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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宮宴相親會
馬車悠悠的駛向皇宮,阿挽懶得自己飄,就挽上元溪的胳膊藉著力。到了宮裡,豐元溪就下車自己走,似乎阿挽來了之後,這就成了習慣。
小姑娘拉著豐元溪的袖子倒退「走」著,小腦袋仰起,瞅著天上的剛升起的月亮,「今日是十五嗎?月亮好圓啊。」
豐元溪也抬頭望去,圓盤似得大月亮還帶著點紅暈,似乎染上了一點太陽的的顏色,煞是好看。
豐元溪踏入慶元殿,鼻尖就飄入濃重的脂粉味,腳步也隨之一頓。緊接著嬌柔的女聲一道編製出抑揚頓挫的請安聲,「臣女給睦宣王爺請安。」
「起吧。」豐元溪未看誰一眼,只瞪著中央空蕩蕩的皇位。今晚只有皇后在,滿殿唯有他一個男子,皇兄這是要讓這些滿眼綠光的女子把自己拆骨入腹不成?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文朝帝的聲音,「皇弟今晚倒是來的比朕早啊。」
帶著豐元溪入座時,文朝帝還環視了一圈週遭的妙齡女子們,曖昧的示意了他一眼。
豐元溪斜睨他一眼,逕直帶著阿挽坐下。又見阿挽一直在打量著宮殿裡的其他女子,捏了捏手裡抓握住的小手。待阿挽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滿意的回以一笑,把桌子上的糕點挪到一邊。
正好,這糕點恰是阿挽喜歡的。
阿挽搖搖頭,碟子裡的糕點要是總是莫名其妙的飄起來再消失掉,那真切是要嚇到人了。
這時,文朝帝開口了,「皇弟,朕聽說項將軍家的千金還是你出手相救的,而且王府和將軍府正好相鄰。這就不用朕來介紹了吧。」
文朝帝話一出口,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齊刷刷的掃向項姝。
項姝盈盈起身給文朝帝和豐元溪施禮,羞怯的望向後者,「那晚自當謝過王爺的,只是王爺總是不得空閒。臣女借皇上的宴會給王爺敬杯酒吧。」
項姝端起身前的酒杯,就要邁開腳步。
誰知,豐元溪端起白玉酒杯一乾二淨,重重的放在桌上。玉質和紅木碰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頓時,宮殿裡一片寂靜。
不過幾秒,細碎的嘲笑聲不留顏面的擊向項姝。項姝難堪地舉著杯子,臉上一道青一道紅,甚是好看。
阿挽幸災樂禍的看著項姝站在桌前進退不得,一進殿就如臨大敵,肅穆的小臉也破功,噗哧的笑出聲。看她以後還敢來纏著元溪,將軍的女兒了不起唷。其實阿挽自己也說不清為何這麼討厭項姝,其實不單單是為了元溪。在靜姝苑的時候,第一眼看見項姝的時候,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喜歡這個人。
豐元溪把小姑娘拉入自己懷裡,小小的身子就像是嵌在他懷中一般,而後撐起右手,藉著角度和她的手,餵她吃下糕點。
文朝帝見豐元溪如此排斥,也懷疑起侯總管和裴安的話了。這看起來就是姑娘家單方面的喜歡小九啊,小九似乎一點都沒這個意思啊。但今晚既然宣了那麼多適齡的大臣女兒進宮,小九怎麼說也得選一個才行。想他弱冠那年,皇子都出世了。
最後尷尬的局面還是皇后出面緩解了。
各家的千金們和皇后一唱一和的讓豐元溪看了一晚的歌舞晚會,在他看來這舞還沒之前的舞女們跳的入眼。倒是文朝帝忍著皇弟的怒視硬是在宮宴散場的時候以兩人同路為由,讓豐元溪送項姝回家。
其餘眾人莫不恨得牙癢癢,巴不得現在就回去讓父親大人把府邸移到王府隔壁去。
豐元溪自然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駁了皇兄的面子,可那冷淡的眼神也是讓文朝帝想當場反悔收回成命。
看著豐元溪頭也未回的走出大殿,文朝帝趕緊抱緊皇后求安慰。所謂長兄如父,他這個皇兄為他的婚事操心的頭髮都白了,到頭來還落得被嫌棄的份兒,實在是心酸啊。
豐元溪一馬當先邁出了慶元殿的門檻,項姝小碎步緊跟其後。那些個大臣女兒們由太監帶領著走在一旁的側道兒上,眼睛不住的瞟向豐元溪,眼裡無不是魅情流動。待看到俊逸身子後頭的項姝,禁不住跺腳怒視。
都是妙齡女子,花一般的容顏。嫁入宮中為妃雖然也好,然文朝帝已四十的年紀,哪兒比得上睦宣王爺年輕俊美。最重要的是,當今聖上極為寵愛皇后,即便皇后只誕下大公主仍穩坐後位就可一探一二。
這些姑娘的父親都是當朝為官者,多少都有些門路。後宮中皇后當道,旁的總是不受寵,女兒即便入宮也是貪不得好,那倒不如把眼睛放到睦宣王爺和大皇子身上。
如今皇上掠過大皇子的婚事先操心起王爺的婚事來,也讓很多人在心裡默默的開始站位了。這些個花花蝴蝶們本是擔心幾年未得見的王爺依舊一副孱弱病態,卻不想今日一見,王爺身子骨看起來並未傳言那般不堪,出眾白皙的皮膚倒顯得更俊美,引得她們春心蕩漾。
項姝抬起下巴傲視的掃過左側的人,彷彿自己已經是內定的睦宣王妃一般。轉而又一副小女人姿態靠近豐元溪,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把剛才慶元殿裡丟人的事兒給拋之腦後了,「花好月圓,想來連月亮也識趣。王爺瞧今晚這月亮可喻示了什麼呢?」
項姝嬌羞的望著豐元溪,手緩緩的抬起,想攀上青色衣袖。
豐元溪見她靠近自己,大步一邁,保持著距離。順帶冷漠的譏諷道,「項小姐若是對星相感興趣就多去看幾本書,別整日盯著本王府裡的人。想來將軍已經把本王最好的侍衛的生辰八字都看過了,既然不合適,麻煩項小姐到別處尋去。」
宮內一片寂靜,只有低低的腳步聲。清冷的聲音雖然不重,週遭的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左側的姑娘們更是豎起了耳朵,正好把豐元溪的話一字不落的藏進了耳朵裡。堂堂一個將軍府的千金原來喜歡王爺的侍衛,這可真是喜聞樂見啊。看來王爺還是她們的,茶餘飯後也多了一條閒聊的八卦了。
項姝著急的想解釋,可她又怎麼去反駁一個王爺。
豐元溪戲玩著手裡的柔荑,指尖來回的在小指頭的關節處打轉。心裡暗暗為阿挽的沉默感到歡喜,看來小姑娘是吃醋了,待回家可得好好順順毛才行。
文朝帝給豐元溪和項姝只準備了一輛馬車。豐元溪臉色極差的坐進馬車,項姝只敢奄奄的坐在簾子處受冷風吹。不是她不想把握這個和豐元溪獨處的時機,只是她稍微往裡面挪一絲,豐元溪就能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盯著你,如同對象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樣。
阿挽悶聲不吭的躲在馬車的一角,手指無意識的從豐元溪手中脫開,方纔那一張張風情萬種、各有特色的俏顏在她腦海裡一一閃過。突然間所有的才藝又一塊兒噴湧而出,優美的樂曲聲交織在一起變得雜亂無章刺激著她的耳朵。
她慌張的想大叫,讓她們都不准說話,但沒有人看得見她。連她的元溪也被圍在人群中,只剩她一個人。就在一瞬間,這些人全部又消失的無影無蹤。迴盪不斷地只有皇帝大叔的聲音,「將軍之女項姝賢良淑德,特賜婚於睦宣王,則日完婚。」
阿挽使勁的晃著腦袋,把自己從臆想裡拉出來。元溪還在呢,雙眸閉緊坐著閉目養神。小姑娘湊上前,嘴唇輕輕的在他臉上貼了一下。
豐元溪心坎一顫,淺淺的笑了一下,卻沒有睜眼。他知道他要是現在睜眼,一定會忍不住回吻她,小姑娘也會害羞炸毛的。更何況,車裡有個扎眼的。豐元溪好不遺憾的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阿挽認真的凝視著眼前這俊彥的臉龐,似乎想把一分一毫都刻在心裡,身子卻不再隨著馬車的速度漂行。
馬車繼續前行著,身子穿過馬車一直停在原處。眨眼間,馬車便消失在轉角處。
阿挽蹲下身子,小巧的貝齒狠狠的咬著塞在嘴裡的手指,硬生生的在白嫩的手指上咬出兩排深深的牙齒印。只是,她沒有知覺。
阿挽跟著元溪看過書,她知道再過一個月她就要被鬼差帶走轉世投胎了。元溪雖然什麼都沒說,可她卻也知道元溪希望她能留下。他每天都翻好多的書,畫好多的符紙,身上沾上了灰燼也不在意,明明是最愛乾淨的元溪了。她還看到他給師傅寫了好幾封信催他快來都城……
元溪做了好多事,都是為了她。
她也想。很想很想。她覺得做不做的成人有什麼關係呢,有元溪就比什麼都好。
她的世界裡一直只有他,她覺得這樣就夠了。
只是今晚,那麼多比她漂亮的面孔卻生生的刺痛了她,不為她們比她美艷動人。只為,她們都是人。
她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元溪做王妃,連討厭的項姝也可以。唯有對於她,這是癡人說夢,即便她比她們都要喜歡元溪,只是元溪,不是王爺。
皇帝大叔說的對,元溪總得是要娶妻生子的。那她,偷偷的再看他一個月好了。
阿挽站起身子,好生倔強的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猛咽兩口,把喉嚨口泛起的酸楚直直的壓下。她現在還不能回王府,會被元溪發現的,她只能等元溪就寢後才能回去,也不知道……元溪會不會找她呢?
如果找她,她要不要出來見他呢?如果不找她,她會難過吧,但是這樣對元溪也好。
小姑娘認真想了一會兒,煩躁的晃了晃腦袋。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就要忍不住回去了。下定了決心,阿挽飄悠悠的朝著王府的反方向飄去。
她得離王府遠點,這樣趕回來的時候元溪應該就睡著了。
第14章 想念進行時
阿挽一路橫衝直撞,並沒有特意尋著大路「走」。只一心記著要離王府遠些,越遠越好。於是,確定了方向就穿牆而過,直愣愣的在民房之間穿梭。
未經過主人同意的小女鬼客人一間間的闖過,或是大戶人家的庭院,又或是商戶家的臥房。唯一不變的就是屋裡總是漆黑一片,這個時辰,大伙幾乎都已陷入睡眠。
天上的圓月灑下銀白的月光,偶爾處在兩間屋子中間的小巷裡,阿挽就抬頭看一看,心思又忍不住往元溪身上跑。才兩個時辰前,她還和元溪一起賞月了。
阿挽低垂著腦袋繼續往前飄著,告訴自己數到一百就開始往回「走」。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因為想他才迫不得已想回去,小嘴撅著自言自語,「元溪這會兒一定喝過藥睡了吧。不會被發現的!」
小姑娘慢悠悠的飄著,嘴裡專心的數著數。保持著直線飄行,目不斜視。
「你個死相……餓死鬼投胎了,你倒是……倒是輕點……」
「老娘是人不是牛,這骨頭都要被你折斷了……」
「爽了沒,老子可是把明天殺牛的勁都用你身上了。」
「快點啊,別說話……啊……」
阿挽半個身子才穿出厚實的牆,尖細的嗓音和粗礦的聲音就交織著闖入她的耳朵。阿挽被嚇得身子嵌在牆裡,卻動都不敢動。
下一秒,阿挽哭喪著臉,好生懊惱,「慘了。」
原本一路安靜,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她忘記剛才數到哪兒。阿挽握起小粉拳捶了下自己的腦袋,這下子又得重頭開始數了。離王府可越來越遠了……
屋子裡的吟哦聲還在此起彼伏,男低音女高音不斷提醒著阿挽誰是害她忘記的罪魁禍首。怨念的小姑娘循聲望去,床鋪上兩條赤//裸裸的身子交疊著。
阿挽下意識的轉回腦袋,她才不要看別的男人脫光光呢。
突然一聲「痛苦」又激昂的呻//吟竄進阿挽耳中,小姑娘全身一個哆嗦。難道是謀殺案?
正義的阿挽趕緊飄到床邊,只見上頭的大漢並沒有用手掐住身下女子的脖頸,兩手空蕩蕩的撐在床上。倒是兩人的下身一直撞擊著。
阿挽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女子的聲音,似乎也沒那麼痛苦,反倒是……舒服。
這個詞兒一冒出頭,阿挽就覺得自己莫名的熱騰。這時,床上的二位已經結束了戰鬥,親熱的依偎在一起,嘴裡淫言穢語不斷。
阿挽忙不迭的捂著小臉轉身逃出了屋子。
阿挽撫著小心臟站在屋子外頭的大街上,順了好長一口氣。而後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烏漆漆的門板,不害臊,哼!
小姑娘也沒發現自己的直線策略早就已經換了方向,繼續堅持著數著數,穿入一家豆腐鋪子裡。
「婆婆,那裡有人呢?」稚嫩的嗓音帶著絲新奇的意味。
「呸呸呸,瞎說。婆婆還要去做豆腐,快睡覺。」屋裡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豆腐阿婆看了一眼滿屋子的豆子催著小孫子入睡。
「真的有呢。」小男孩很堅持。
「婆婆給你講個故事,你就睡,成不。」阿婆無奈的歎口氣,以為小孫子又在撒嬌了。
阿挽自然聽到了聲音卻不敢回頭,快速的飄回了路上。深怕讓小男孩留下了陰影,雖然她覺得自己長得挺親切的。
她記得,之前元溪說他兒時便看的見鬼,而且大多數人幼時都能看見。
元溪元溪!怎麼哪哪兒都是元溪呢。阿挽頹敗地扁扁嘴,決定現在就回王府去。
可是……往哪邊走呢?阿挽環視了一圈,黑漆漆一片,怎麼突然還覺得有點嚇人了呢。
害怕這心理一冒尖兒,就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阿挽雙手環胸,警惕地打量著空蕩蕩的街道,雖然她已經是鬼了,可也不妨礙人家還是個小姑娘。
阿挽下意識的朝著有光亮的地方走,沒多久就看見前面不遠的那條街上紅光亮蹭蹭的,似乎還有人影走動,甚是熱鬧。
阿挽目不暇接的看著花花綠綠的姑娘們衣著單薄的在門口招呼著,有男子過來,往往沒一會兒就被簇擁著走進其中一家。
「麗春院」、「百花閣」、「溫柔鄉」……
阿挽琢磨著這些酒家的名字,倒像都是女子取的,難道這些又像酒家又像客棧的商舖都是女子所開。阿挽肯定的點點頭,心裡好生崇拜這些掌櫃的。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阿挽震驚的抬起頭,她……撞到「人」了!
阿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異或說另一個女鬼。暗色的粗布衣裳,頭髮也未用簪子綰起,長長的披在肩頭。瓜子臉、柳葉眉、杏核眼,五官美艷動人,只是脖頸處卻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紅色一條,刺目的很。
「嚇到了?」那女鬼見阿挽一直傻看著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淒慘的「死相」所嚇到。
「啊?」阿挽回過神意識到她在說什麼,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沒有見過鬼。」
女鬼噗哧笑出聲,「沒見過鬼,那你是什麼?」
阿挽也跟著笑,「我是說沒有見過別的鬼。」阿挽是真的挺開心的,有個同類的感覺還不賴。
「人跑了。」女鬼一跺腳,越過阿挽往前飄去。阿挽潛意識的跟了上去,一直到溫柔鄉的天字包廂裡才停下。
女鬼的速度比阿挽快很多,一停下她就呼呼喘氣,打量著四周。這時,屏風前和一嫵媚的女子喝酒的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大皇子?」
女鬼秀眉蹙起,反問道,「你認識他?」
「嗯!他是壞人。」阿挽忿忿的怒視著豐承奕。
女鬼凝視著阿挽眼裡的憤怒,好久別開頭。她們的恨,不一樣。
阿挽後知後覺的反問道,「你是來找他的嗎?」小姑娘敏感的察覺到大皇子笑的越開心,同伴身上的戾氣就越重。她試著撫摸著她的後背,學著元溪安撫她的樣子。
身後的小手一觸及後背,女鬼就顫了下身子。似乎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過,活著的時候沒有,死後倒像是偷來的福分了。
阿挽還在忙著組織語言去安慰女鬼姐姐,廂房裡又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吟哦聲。阿挽尷尬的低垂腦袋,熟悉的是——同一個調調,陌生的是——聲音不同。
女鬼拂開她的胳膊,席地坐下,聲音有些低沉,「我叫陳雪娥,想知道我的事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和阿挽說自己的故事,可能只是因為她很寂寞,還是因為……眼前乾淨的小姑娘讓她覺得很安心。
阿挽點點頭,又躊躇不定的看著她。講故事確定要這麼曖昧的背景音樂嗎?!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陳雪娥淡笑出聲,「小丫頭,這裡都這樣。」
阿挽深呼吸了一口氣,盤腿坐在她身邊,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陳雪娥手癢的捏了一下阿挽努起的鼻頭,隨即斂起笑容。她七歲的時候被家裡賣給牙婆子,拿來的錢是給弟妹吃飯的。牙婆轉手把她賣到了這十三街給那些姑娘們當丫鬟,長到十四歲就被逼著接客,第一次接客遇上禮部侍郎左清被贖了出去學舞唱曲,前年被送給了豐承奕。豐承奕陰晴不定,在床榻之上也總是怪癖眾多。
但她就是靠著豐承奕吃飯的,唯有不斷的迎合她。往日宮宴回來,豐承奕總還是好心情的,卻不知那晚發生了什麼,她是活活被鞭撻而死。
死後她因滿身的怨氣而不能投胎,身上也無蔽體的衣物,正巧後山上隔日葬了一個婦人問她拿來的才有了身上這件粗布衫。
陳雪娥淒涼的笑著,「我就算不投胎也要把他一起拉下地獄。」
阿挽聽的一愣一愣的,小手不由自主的環抱住她,「讓元溪幫你打他這個壞人!」
女鬼姐姐的身世那麼淒慘,既然是大皇子的美姬,然後做了「嗯嗯啊啊」的事後還被死於非命。這個大皇子草菅人命還逍遙法外!阿挽做鬼以來,生活裡只有豐元溪,每日享受到的都是元溪的寵愛、關懷,即便元溪總是很少說話。讓她一瞬間接受這個世界的惡意,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豐元溪。
陳雪娥凝眉看她,「你說豐元溪?睦宣王爺?」
「啊?嗯。」阿挽鄭重的點頭。
「你認識他?」陳雪娥打量著阿挽身上穿的衣服,的確是宮裡才用的上的上好綢緞,「你是他的誰?」
「我是他的阿挽啊。」
明顯底氣不足的聲音讓陳雪娥好生不解,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一直聊到床上的人停止運動,陳雪娥才把豐元溪和阿挽的關係鬧清楚。也明白了王爺圈養的小姑娘現在是「離家出走」了。
第15章 一個小女娃
陳雪娥掐了下阿挽紅潤的臉頰,揶揄道,「養的倒是很好,不過生前也該是個小姐的命。」
阿挽不在意的嘟嘟嘴,「不知道,反正也不記得。我只知道元溪好。」
陳雪娥笑笑,剛才阿挽也和她解釋了自己沒有生前的記憶。她倒是琢磨著或許老天爺待這丫頭不薄,遇上豐元溪,再修成正果。
想著,陳雪娥又為自己不靠邊的想法搖搖頭,丫頭雖然人好,但若真有福氣就該生前遇上睦宣王爺了。如今只留了一縷魂魄還談何相守。
「雪娥姐想怎麼辦呢?」阿挽小心的偷瞄了一眼床上又開始第二輪奮戰的兩人,趕緊轉過頭。
「殺了他。」陳雪娥決斷的說出口。
阿挽沉思片刻,宛轉應道,「可是,有害人之心的話,你就永遠觸摸不及實物,那……」
陳雪娥神情嚴肅的看向她,「怎麼回事?」
阿挽就一五一十的和陳雪娥闡述了一遍從書裡學來的東西,而且有她這個人證在不信都不行了。
陳雪娥沉默許久,無奈的發笑。想來也是對的,不然那麼多厲鬼早就把那些壞人殺完了,就豐承奕這個人渣怎麼還會在這世上存活。
「你可以去找元溪,元溪一定會幫你的。」阿挽大方的替豐元溪接下了這個差事。
陳雪娥好笑的敲了下阿挽的頭頂,也就這丫頭會覺得冷漠的睦宣王爺是好人了。
「真的,而且元溪可以看得見你的。」阿挽奮力向陳雪娥舉薦她的元溪。
陳雪娥暗暗腹誹,真是傻丫頭一個,人王爺對你好可不見得會買她的帳啊。阿挽仍在喋喋不休的誇她家王爺多麼善解人意,陳雪娥看著雙眸泛光的小丫頭,突然覺得或許也可以試一試。
報仇,自然是要讓仇人失去他最想要的東西,生不如死才解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刀斃命難以解她心頭之恨。
「你和我一起去王府嗎?」陳雪娥問著離家的小丫頭。
阿挽話茬一頓,貝齒咬了咬唇瓣,「雪娥姐,我跟著你好嗎,就一個月。」
陳雪娥點點頭,「那待會兒我把你送到街口破廟。我去王府看看,如果他睡了,我再回來接你。」
「嗯。」阿挽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我們再做一件事。」陳雪娥神秘兮兮的帶著阿挽來到床邊。
再三向陳雪娥確定後,阿挽飄到桌前右手五指都沾上墨水目不斜視的飄到床的上空,在床頂上一筆一劃的寫下「殺人償命」。
「大……大皇子,有……有鬼……」被豐承奕壓在身下的女子驚恐的指著床頂,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可隨著字一個個顯現,姑娘嚇得猛然縮起身子,夾得豐承奕差點失守。
豐承奕正在僅要關頭,不耐的抬起頭。瞳孔驀地放大,額頭冷汗直逼,
特別是「命」字最後一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一豎劃下,承受能力在那一瞬間被壓垮,下身萎焉,癱軟在床上。喉嚨因恐懼而嘶啞,「來……來人啊,快來人。」
在房門湧入眾多侍衛的同時,阿挽和陳雪娥已經飄到了空蕩蕩的街上。
陳雪娥確定破廟裡沒有其他「鬼」後,就交待她在這裡等著,自己朝著王府飄去。
而此時的睦宣王府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從宮裡一回來,王爺就火急火燎的奔向主院,府裡的人還從來沒見過優雅的王爺這般的不顧形象。但想了下王爺再像仙人也是個凡人,所謂人有三急,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誰知裴安跟著回到主院後,就見王爺先是把臥房裡裡外外走了個遍,又把整個院落都尋了一遍,問他找什麼也不說。然後牽了馬廄的馬,奔出王府,侍衛們施了輕功才趕上。回來後,就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盯著院子大樹上掛著的紅燈籠站了整整一個時辰有餘。
而現在,王爺剛下了命令讓他們把上回買回來的紙鳶和府裡所有的燈籠掛滿通往王府的大路上。
府裡的人全部出動,手上各自拿著燈籠和紙鳶,綁上麻繩掛在沿路屋子的門沿上。遇上沒地方掛的,就找木棍支起來。頓時,王府這一片人潮湧動,光亮的如同白日一般。
而陳雪娥來到睦宣王府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紛紛擾擾、來回走動的人群。
她詫異的飄到半空中,從王府往遠處看去,原本漆黑的街道如今燈火通明,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光浮蕩於空氣中,和十三街遙遙相望卻不會給人一種紙醉金迷的曖昧感。點點紅光,夾雜在燈籠之間形形色//色的紙鳶,似乎是在等待、引導著誰從街尾走向街頭,跨進頂端的王府大院。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美好。
陳雪娥飄過牆頭,按著阿挽說的主院的位置,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而她要找的人就坐在長廊上,一條腿屈起,手隨意的擱在膝蓋上,眼睛望向院子門口。
似乎感覺到有「人」來,豐元溪側頭看了一眼漂在空中的陳雪娥,又神色不改的轉過頭。
呵,怎麼,走了一個又送來一個。
他不要,他要阿挽就夠了。或許,她這次若未突然消失,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這般執念了。
「你等阿挽?」陳雪娥覺得她要是不提阿挽,豐元溪應該永遠會無視她的存在。
「在哪裡?」豐元溪沒有和她廢話,厲眼掃去,開門見山。
陳雪娥白白眼,她就知道,什麼最和藹可親、溫柔和善的王爺,完全是在扯淡,只有對阿挽那個傻丫頭才會是十佳好男人。
陳雪娥看著站起身用眼神逼著她帶路的豐元溪,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那你得先答應我的事啊。」
豐元溪哼了一聲,「帶路。」
陳雪娥跟在身後無聲的歎了口氣,她說話完全沒地位,還不如賣了阿挽那丫頭來的實在。
陳雪娥不知道的是,豐元溪現在心裡一片安寧。是的,安寧。
阿挽不見了,他最擔心的是迷糊的小姑娘是不是記錯了時間,今日實則已經是百日。可是若有鬼差來,他又怎麼會一點感知都沒有,畢竟鬼差身上帶著的陰氣重,他很敏感。這也是為什麼陳雪娥一來,他就知道。
而他也一直很好奇,為何阿挽身上沒有一點陰氣。
至少現在,他知道阿挽是安全的,她還在。天知道他剛才一臉平靜,淡漠的表情,心裡早就掀開了鍋。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沒法派侍衛去尋。他就自己騎馬沿路去找,路上漆黑一片,他擔心小姑娘會不會怕黑。找了許久,他又怕小姑娘已經回王府了,就趕回去。
之後他只擔心阿挽會迷路,他掛了她最喜歡的燈籠和紙鳶,所以他相信她一定會找到回來的路的。即便她不想回來,看見紙鳶……她也會開心的過完剩下的一個月。
現在,他要去接她回來了。
陳雪娥看著步步生風的青色背影極速跨上駿馬,心裡不免疑惑,不是說睦宣王爺是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嗎?這矯健的身姿,怎麼也不像啊,難道是愛情的力量?
陳雪娥一見豐元溪不善的覷向自己,趕緊前頭帶路。
王府的大門敞開,外頭掛燈籠和紙鳶的奴才們正好回來,一見王爺騎馬過來,主動的分開佇立於大門兩側給主子讓道。
侯總管看著馬匹一出大門,慌忙讓侍衛跟上。一著急,牙齒咬舌頭,疼的眼淚直逼,手還不住的把身邊的侍衛一個勁都往外推。
「吁——」
侯總管眼睛還盯著自家主子,就見主子的白馬在大門不遠處停了下來。
陳雪娥納悶的看著豐元溪拉起韁繩,迫使馬兒停下,正想催促。就見他徑直翻下馬背,眼神凝望著前方。
陳雪娥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燈火闌珊處,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慢慢的朝他們走來。越走越近,矮矮的個子,應該只有五六歲的年紀,是個小女娃。燈光照著她的小臉蛋打著陰影,看不清五官,唯有身前捧著一個和她一般大小的紙鳶。
豐元溪朝前走了倆步,停在馬兒前。身子蹲下,緩緩地朝著遠處的小女娃張開雙臂。
小女娃加快了腳步朝盡頭那方朝她張開懷抱的男子奔去,那單薄的身子,似乎總覺得她就要踉蹌跌倒。
幾步之遙,小女娃拋開身前的紙鳶,撲身投入豐元溪的懷抱。
豐元溪接住飛來的小女娃,緊緊的環抱住她,嘴角揚起滿足的笑意。即便懷裡的小人兒,現在正在啜泣,會弄髒他的衣衫,可……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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