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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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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莉莎‧克萊佩]情海尋愛(劇院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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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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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49: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華威克郡的城堡莊嚴地聳立在鄉間,太陽高掛在天空,將陰影投射在地面上,同時也將菱形的玻璃窗照辯閃閃發光。
  
  岱蒙幾乎一生都住在這裏。常他年輕時,他放棄在倫敦的玩樂生活,只為了陪他母親度過最後的幾年。她患了肺癆,死得相當痛苦,他則和她一同承受。他依然記得好多次當他讀書或報紙給她聽時,她注視他的焦慮眼神。“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和父親。”她曾經對他說道。“他們需要你的指引和保護。你恐怕是唯一能夠不讓他們走向毀滅的人。”在她死後的五年以來,岱蒙一直很努力地遵守對母親的承諾,雖然那並不容易。
  
  岱蒙穿過大廳走進一樓的客廳,發現他弟弟坐在沙發椅上,手中拿著一杯白蘭地。從他飾滿血絲的雙眼和憔悴的面容看來。偉廉已經在這裏好幾天了,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哀傷。
  
  “天啊,我真高興你來了。”偉廉熟誠地說道,試圓從椅子上坐直起來。“我還以為你會留在倫敦,任我自生自滅呢!”
  
  岱蒙無奈地望著他。“我在你身上投資了這麼多,我是不會那麼做的。”
  
  偉廉挪出身旁的位讓給岱蒙,發出一聲懊悔的歎息。“我以前從來沒有和人決鬥過。”
  
  “我也不希望你這樣。”岱蒙皺起眉頭。“爸爸怎麼說?”
  
  “大家都很小心地瞞著他。他的身體已經這麼差了,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岱蒙不同意地搖搖頭。“爸爸雖然沒有生意頭腦,但他不是個傻子。他會寧願知道事情真相,也不願每個人都在他身邊躡手躡腳的騙他。”
  
  “那你去告訴他吧。我沒有辦法把這樣的憂慮加諸在一個垂死的老人身上。”
  
  岱蒙翻了個白眼,坐在弟弟的身邊,從他手上拿過那杯白蘭地。“別再喝酒了。”他說道。
  
  “喝醉對你是沒有好處的。”他轉過身看著放在旁邊小桌上的酒瓶,把剩下的幾口酒喝了下去,閉上眼睛,享受著美酒香醇的滋味。
  
  “那是我的耶!”偉廉厚顏地說道。
  
  岱蒙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大老遠趕路過來,需要喝點東西潤潤喉。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了嗎?我犧牲了今晚原定的計畫,趕來幫你收爛攤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偉廉用手搔搔他黑色的頭髮。“其實只是一件小事罷了。昨天晚上我去參加韋家的舞臺,只是一個鄉村的小聚會……我和韋琪碧跳了舞,然後我們偷溜到花園裏去……然後糊裏糊塗地,她哥哥喬治就說要和我決鬥!”
  
  岱蒙不難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韋家是華威克郡有頭有臉的家族,他們的壞脾氣更是惡名昭彰。在他的記憶中,琪碧頂多才十六、七歲,任河對她意圖不軌的舉動都會被她家人看成生死攸關的大事。“你到底做了什麼,偉廉?”岱蒙威脅地說道。
  
  “我只是吻了她而已,那根本沒有什麼——根本不值得我送上命。喬治和我一向處不來。我猜他跟蹤我們,只是為了找藉口要和我決鬥——那個該死的混蛋——”
  
  “別光顧著罵人。”岱蒙嘲諷地打斷他。“解決這件事的唯一辦法。就是去找老韋爵士。他的話在家族中就是法律,如果他願意,他是唯一能夠阻止這件事的人。”
  
  偉廉的藍眸中露出希望。“你能去和他談談嗎,岱蒙?如果你能夠說服他讓喬治撤回他的挑戰——”
  
  “首先我必須知道實情。你確定你只有吻琪碧而已嗎?”
  
  偉廉不敢正視他。“大部分是這樣啦!”
  
  岱蒙臉上出現怒容。“該死。偉廉,這裏和倫敦有那麼多的酒吧女,你為什麼要去勾引一個出身高貴的女孩呢?”
  
  “我沒有勾引她,她一直含情脈脈地看著我,邀請我吻她。當我真的吻了她後,她立刻又熱情地回應了我……然後喬治就像個瘋子般從樹叢裏衝了出來。”
  
  “然後,琪碧為了怕遭受家人的責駡,就宣稱她是無辜的。說你誘拐了她?”
  
  偉廉猛烈地點點頭。“是的,事情就是這樣。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說你自己沒有對一個美麗的純真少女動心過。該死,你在我這個年紀時,恐怕也做過同樣的事。”
  
  “我在你這個年紀時,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拯救家族的財產上,根本沒有時間和韋琪碧這樣的女孩胡搞。”
  
  他弟弟自衛地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我雖然不像某些人一樣是聖人,但我也沒有壞到哪裡去。”
  
  岱蒙冷笑了一下。“真是賽家人的格言。”
  
  在洗過澡換上衣服之後,岱蒙來到距離賽家城堡不遠處的韋氏莊圃。韋家雖然十分富裕,但他們卻住在一幢簡樸的鄉村宅院中。穿著正式的岱蒙請管家向韋爵士致意,並希望韋爵士能夠抽空見他幾分鐘。管家離去後很快又回來,帶他到圖書室中。
  
  韋爵士只比岱蒙的父親年長幾歲,坐在壁爐前的一張沙發椅上。岱蒙以前就見過韋爵士許多次,知道他是個有野心、十分自重的人,而且非常以他的孩子為傲。琪碧是他唯一的女兒,而他也擺明瞭要為她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夫婿。只有公爵或伯爵之輩才能匹配,更不用提這個男人的財富必須和他的血統一樣可觀,岱蒙懷疑偉廉會是韋爵士心目中的女婿人選。
  
  韋爵士揮手示意岱蒙坐在他身旁的椅於上。火光將他的禿頂照得發亮。“賽侯爵。”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弟弟——那個不負責任的小混混——把你叫來保護他。嗯,這次你是救不了他。他的行為太過分了,而他必須自己解決。”
  
  “我瞭解您的感受,先生。”岱蒙嚴肅地回答道。“偉廉的確是太過分了。然而,為了您女兒著想,我請求您不要讓這場決鬥發生。如果您下令,喬治就會撤銷挑戰的。”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韋爵士問道,他的臉上露出憤怒。“我心愛的琪碧,一個純真的女孩已經被毀了。她的名譽受到玷污——”
  
  “只為了一個吻嗎?”岱蒙揚起一道眉問道。“您不覺得有點太小題大作了嗎?一個美麗的女孩,在月光照耀的花園裏……任何人都會明白偉廉為什麼會被沖昏了頭。”
  
  “他根本不該和我女兒獨自在花園裏,在我自己的領土上侵犯她,太大膽了!”
  
  “是的,我知道。我向您保證偉廉會照您的意思來彌補他的過錯,只要您讓喬治撤回他的挑戰。我們一定可以作其他安排的。我相信您和我一樣,不願意傷了我們兩家人的和氣。此外,如果他們明天決鬥,琪碧的名譽也台受到傷害。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事件將會演變成一件醜聞,她所到之處都會被謠言所困擾。”岱蒙小心地看著韋爵士的臉,滿意地發現他的話奏效了。如果琪碧成為醜聞的女主角,那麼就更難把她嫁出去了。
  
  “你說的‘安排’是怎麼回事?”韋爵士狐疑地問道。
  
  岱蒙遲疑了一下,然後看著韋爵士的眼睛。“那就要看怎麼樣才能讓您滿意了。如果偉廉答應娶琪碧為妻,可以解決問題嗎?”岱蒙之所以很放心地提這個問題,是因為他知道韋爵士有更大的野心,絕不會把女兒嫁給家族中的二兒子的。
  
  “不。”韋爵士搖搖頭說道。“你的弟弟一點也不符合當我女婿的條件。他停頓了好一會兒。然後臉上出現一個狡猾的表情。“不過……我倒有另一個建議。”
  
  “是嗎?”岱蒙專注地看著他。
  
  “我認為,如果‘你’娶琪碧。就可以挽回她的名譽了。”
  
  岱蒙驚訝地揚起眉。他清了好幾下喉嚨,才勉強開口說道:“您太抬舉我了。”他沙啞地說道。
  
  “太好了。我去把琪碧叫過來,你可以立刻向她求婚。”
  
  “韋爵士,我……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坦承。”突然間岱蒙對整個情況感到哭笑不得。“我相信琪碧是個好女孩,而且在任何情況下……”
  
  “可是怎麼樣?”韋爵士不耐煩地插口問道。
  
  “我不能娶您的女兒。”
  
  “為什麼?”
  
  “我已經結婚了。”
  
  好長一段時間房中是一片靜默。兩個男人盯著壁爐中的火焰,韋爵士顯然對這個稍息感到十分訝異。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用懷疑的口氣說道:“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
  
  “這是個秘密。”
  
  “她是誰?”
  
  “何爵士的女兒,茱麗。”
  
  “何爵士。”韋爵士重複道,他的雙眉揚起像兩個問號。“我聽說她被送到歐洲
  的一個學校去就讀——還是被送到修道院去什麼的。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把她藏在你的閣樓或是地窖裏面?”
  
  “也不儘然。”
  
  “那為什麼——”
  
  “很抱歉我不能多說,爵士。”
  
  儘管失望,韋爵士依然頗有風度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真可惜。如果你能娶我的琪碧,那會是你的福氣。”
  
  岱蒙勉強裝出一個懊惱的表情。“我相信一定是如此的,韋爵士。至於偉廉——”
  
  韋爵士不悅地揮揮手。“我會叫喬治取消決鬥。目前我們姑且說,你欠我一個人情吧。”
  
  岱蒙發出一個鬆了口氣的歎息。“謝謝您,爵士。我會叫偉廉暫時離開華威克郡,避免更多的衝突。”
  
  “我很感激你那麼做。”
  
  他們禮貌地互相道別,然後岱蒙鬆口氣地離開了。當他走出門外時。他聽見韋爵士喃喃說道“何爵士……他的女兒怎麼可能和琪碧相比。”
  
  在告訴偉廉好消息之後,岱蒙只想回房去好好睡一覺。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他需要一點時間休息和思考。然而,他還有一件事要做。他挺直肩膀,往他父親的房間走去。他希望公爵已經就寢了,但當他走近臥房門口時,看到裏面的燈還亮著,聽見一個女人讀書的聲音。
  
  岱蒙輕輕敲了門一下,然後走了進去。雖然他父親已經右半身中風,但他還是看起來活力充沛的樣子,他依然相當英俊,看得出這個男人玩樂了一生,而且絲毫沒有後悔。他喜歡在朋友來訪時,大談他年輕時的輕狂歲月和往事。
  
  公爵倚靠在柔軟的靠墊上,手中拿著一懷溫牛奶,一副十分舒適的模樣,很難看出他比較喜歡哪一樣,是故事的內容,還是坐在他床邊年輕貌美的護士。那個女人停頓下來,而公爵則抬起頭。
  
  “我一直在等你。”他父親說道。他的聲音因病而顯得微弱。“你為什麼沒有……早點過來?”
  
  “我有事情要處理。”岱蒙嚴肅地說道。“和偉廉有關的事情。”
  
  “又來了?”公爵總是喜歡聽他小兒子的惡作劇行為,顯然他感覺偉廉和他有很多相同之處。“告訴我。”他指示護士讓出她坐的那張椅子。
  
  當護士一離開,岱蒙就坐在公爵身邊。“你看起來好多了。”他說道。
  
  “是的,我的確好多了。”弗瑞從枕頭後拿出一個銀色的小酒瓶,倒了一點白蘭地在他的熱牛奶裏。
  
  “你一點都沒變。”岱蒙搖頭說道。他父親將酒瓶遞給他。
  
  公爵似乎對兒子拒絕他的白蘭地感到不悅,然後不在乎地聳聳肩。“你也是。”他喝了一大口白蘭地熱牛奶,然後舔舔他的嘴唇。“現在……告訴我偉廉的事吧?”
  
  岱蒙一五一十地將過去兩天內所發生的事告訴弗瑞。正如岱蒙所猜到的,弗瑞對整件事感到很有趣,起初他似乎有些不悅,但立刻又被一種男性的自豪所取代。
  
  “愚蠢、驕縱的儍孩子……”公爵輕笑地說道。“偉廉真是任性。”
  
  岱蒙一向對他父親這種不知悔改,不願為自己行為負責的態度感到惱怒。“我擔心偉廉會步上你的後塵。”他低聲說道。“他似乎和你一樣,有喜歡玩女人和賭博的習慣。”
  
  “就算如此又怎樣?這樣也壞不到哪裡去啊!”
  
  “他可能會在決鬥中被人殺死,或是欠下一大筆賭債。”
  
  他父親漠不關心地看著他。“我是不會擔心欠債的。錢總是有辦法弄到的,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這點我再瞭解也不過了。”岱蒙諷刺地說道。“對你而言,十八年前就很容易,對不對?你把家產敗光了,然後從何爵士那裏要來一大筆嫁妝。你只需要把自己七歲的兒子許配給他還在繈褓中的女兒。”
  
  弗瑞歎口氣,將杯子放在床邊的小桌上。“你想怎麼怪我都沒關係……包括偉廉的個性和你對你妻子的不滿。我知道我不是個模範父親。但事實是,我做了我該做的事。你為什麼一直活在過去,而不看看未來呢?”
  
  “因為在過去的幾年中,我一直在幫你收爛攤子。現在好像我得開始替偉廉做相同的事!我已經受夠了!”
  
  “我倒認為你還挺喜歡這麼做的呢!”公爵溫和地說道。“你比我和偉廉還有操控自己人生和處理事情的能力,給了你一種優越感。”他打了個呵欠,靠在枕頭上。“願上帝保佑可憐的茱麗。我想沒有一個妻子會古板拘謹到能夠忍受當你的妻子。雖然她是何家人。”
  
  岱蒙張開嘴準備辯駁,但他腦中突然響起茱麗的聲音。“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我已經把我自己變成一個完全不適合你的人……你會要我放棄我努力得來的所有成就。一切我所需的快樂泉源……”
  
  當公爵看到兒子臉上苦惱的神情時,臉上微微地露出一個笑容。“你知道我說對了,對下對?也許你該跟偉廉學學。一個男人應該要有一些弱點……否則就太無趣了。”
  
  岱蒙看到父親露出疲態,於是站起身來,惱怒地看著他。公爵這一生很少給過他什麼忠告,而那些忠告對他而言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明天早上偉廉和我離開前,我會再來看你。”
  
  弗瑞點點頭。“叫護士進來照顧我。”他停頓一下,又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知道嗎?你讓我想起年輕時的何爵士。他和你一樣內斂,而且強迫每一個人照著他認為對的去做。”
  
  岱蒙感到十分憤怒,自己竟然被認為和何爵士有任何相似之暘。同時,他忍不住想到父親的話是否屬實。更令他無法忍受的是,或許茱麗也會同意。難道他真的是如此嚴厲和大男人主義,因此茱麗才會害怕,他可能會把牠的人生變得像她童年時一樣嗎?
  
  突然間岱蒙迫不及待地想返回倫敦,讓茱麗知道他不會試圖改變她,或者從她身邊奪走什麼……但那是真的嗎?他不敢保證他能夠輕易地接受她的事業,她在戲劇界的生活,以及她獨立的固執態度。也許他最好讓茱麗自由……但那似乎是最不可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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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0: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洛格的新劇“真假淑女”的首映之夜吸引了大批的人潮。在開演前好幾個小時,貴族都派遣僕人先去買票並占位置。整個劇院擠滿了迫不及待的觀眾。在便宜的座位區,人們則互相爭吵推擠,避免自己的位置被別人占去。
  
  岱蒙和偉廉坐在他們位於三樓的包廂中,看著樓下混亂的場面。“真是一群暴民。偉廉說道。他帶著好奇的微笑看著岱蒙。“你從來沒有堅持過要來看一出戲的首映,為什麼突然有興趣了呢?”
  
  “我現在是首都劇團的贊助人。”岱蒙淡淡地說道。“我想看我的投資是怎麼被運用的。”
  
  “聽說這出戲不錯。”偉廉對他說道。“我真希望你讓我帶一、兩個女伴來。我們的包廂中還有兩個空位,浪費了真可惜。我剛好認識一對迷人的雙胞胎姊妹花,她們倆都是紅頭髮——”
  
  “你這個星期追女人追得還不夠嗎?”岱蒙插口道,不悅地搖搖頭。
  
  偉廉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容。“我邇以為你夠瞭解我,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呢?”但他哥哥並沒有回答,於是偉廉的表情變得關心起來。“在想佩琳嗎?”他問道。在他們來倫敦的路上,岱蒙把佩琳的懷孕以及他想向醫生證明的事都告訴了偉廉。“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擔心。偉廉實際地說道。“我敢打賭佩琳是在說謊。她知道如果她能讓你相信她懷了孕。你是那種會覺得有義務娶她的人。”
  
  岱蒙的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高貴。”
  
  “你這一生中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自私的事。你為家族所做的犧牲是我永遠不會——”
  
  “不管我做了什麼,都是出於自私的理由。那些都是為了我的利益,我的自我保護,好讓我不再被逼迫做我不想做的事。”
  
  偉廉歎口氣,點點頭。“一切都還是跟那椿和何茱麗的該死婚姻有關,對不對?我們就暫時忘了她一晚,哥哥,好好欣賞這出戲吧!”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我堅持今晚要來,就是為了想見她。”
  “想見誰?”偉廉搖搖頭問道,仿佛沒有聽清楚一般。
  
  岱蒙沒有回答他,只是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你是說……茱麗今晚……在這裏嗎?”偉廉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不可能,你是故意在耍我的吧——”
  
  
  “我找到她了。”岱蒙平靜地說道,看著弟弟臉上驚訝的表情。“我知道她在過去的兩年中躲在哪裡,以及她在做些什麼。”
  
  偉廉用手指扒過他濃密的黑髮。“我的天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怎麼找到她的?你跟她說過話了嗎?她為什麼不——”
  
  岱蒙抬起一隻手做出一個阻止他的手勢。“等一下,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偉廉喃喃自語地望著四周及樓下的群眾。仿佛期待何茱麗會從她的座位上起來自我介紹一般。
  
  舞臺上的樂隊開始演奏,預告戲碼即將開始。劇場兩旁的燈光暗了下來。台下的觀眾帶著期待的心情鼓掌叫好,每個人都充滿興奮的情緒。
  
  岱蒙幻想著茱麗在舞臺後方等待,聽著觀眾期待的叫喊聲,知道他們對她的期望。現場有將近兩千名的觀眾,貧富不分,大家都渴望見到他的妻子,這一點令岱蒙感到既驕傲又嫉妒。溫潔西夫人出現在歌曲、詩句、繪畫和雕刻之中。每個人都對她的才華,臉蛋和身材所著迷。男人渴望她,女人則羡慕她。她是個美麗、才華洋溢的演員,全倫敦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岱蒙不知道茱麗是否願意放棄全世界對她的崇拜,轉而走進婚姻和家庭。他能夠給她什麼,是可以與此相比的呢,財富對茱麗沒有任何意義——從她放棄家族財富換取自由就已證明了這點。一個男人的愛又怎麼比得上成千上萬人的愛戴呢?岱蒙被自己的想法所困擾、皺著眉頭看著幕被拉起,舞臺上出現一個海邊的場景。舞臺後方的背景是汪洋的藍色大海,精緻的道具顯示那是一座位於海邊的房子。
  
  一個人走上舞臺,一個手上拿著帽子的女人、做夢般地盯著海洋。那是茱麗——潔西——專注地扮演著她的角色,完全不管台下歡迎她的如雷掌聲。換成是其他的女演員,或許會對台下的觀眾揮手鞠躬,但茱麗繼續盯著佈景,耐心地等待台下安靜下來。她身穿一件藍色的洋裝,看起來美麗絕倫,金色的鬈發垂在她的背後。
  
  “真是個尤物。”偉廉興奮地說道。“我會不惜一切得到她。”
  
  “你這輩子是別想了。”岱蒙說道,寓意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她是我的。”
  
  偉廉似乎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你是說她已經是你的情婦了嗎,你不認為你應該先擺脫佩琳嗎?”
  
  “不,她不是我的情婦,她和我的關係不僅止於此。”
  
  “我不懂。岱蒙,她該不會是……”偉廉繼續盯著哥哥,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輕笑。“我的天啊!你該不會是在暗示說她是……不可能。”他搖搖頭。“不。”他重複道,看看哥哥又看看舞臺上的那個女人。“難道她是……何茱麗嗎?那怎麼可能?”
  
  “當她離開家,投身於舞臺事業時,她父親就已和地斷絕關係。她替自己取了個新名字叫溫潔西。”
  
  偉廉結結巴巴地望著舞臺說道:“天啊!你真是全世界最幸運的混蛋。還有,你應該吻爸爸的腳,感謝他為你安排和她結婚——”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岱蒙嚴肅地說道。“你以為我可以宣稱她是我的妻子,把她硬拖到華威克郡的城堡裏去嗎?”
  
  “嗯,而且還有佩琳的事要解決——”
  
  “佩琳和這件事無關。茱麗根本不想放棄她所努力得來的一切。”
  
  偉廉看起來十分迷惑的樣子。“你是說茱麗不想成為你的妻子嗎?任何一個頭腦正常的女人都會迫不及待地想嫁給你這樣地位和財富的人。”
  
  “就目前看來,她已經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在劇院裏討生活嗎?”偉廉懷疑地問道。
  
  “她是個成功的獨立女人。
  
  “一個寧願選擇事業而放棄婚姻的女人嗎?”偉廉不苟同地說道。“那是違反自然的。”
  
  “茱麗想要自己作抉擇——在被何爵士操縱擺佈了一輩子之後,這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她是個醜八怪或什麼的,那我還可以理解……可是緣她這樣的美貌和出身……”偉廉不解地望著舞臺上的戲。
  
  更多角色上場了。飾演茱麗父親的一個微胖男人贏得了觀眾不少笑聲,而另一個鬈發的矯小女子則飾演她的貼身女侍。很快地,一位高大英俊的追求者出現在舞臺上。他極力地追求她,同時爭取她父親的同意。他們的對白充滿幽默,也隱約帶著諷刺社會的意味。
  
  飾演可莉的茱麗帶著一絲甜美和寂寞,顯然渴望在她狹隘的生活之外得到更多。下一場戲則是描述地尋求一段冒險,大膽地假扮女僕,一個人到城裏去探險。舞臺後方的佈景又換了,出現的是在海邊的一個小城鎮。
  
  可莉走在忙碌的街道和市中心。不小心撞上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在史洛格尚未轉過臉來之前,觀眾已經知道了他是誰,開始響起一陣如雷的掌聲。他受歡迎的程度和茱麗一樣,歡呼聲持績了有一分多鍾之久。洛格也和茱麗一樣,繼續扮演著他的角色,直到掌聲消失。
  
  當他們說話時,兩人之間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茱麗的每一吋身體都因警覺和好奇而緊繃。史洛格自我介紹,說他是一個爵士的男仆,但觀眾都大笑了起來,猜到了他的真實身分。他們兩人深受對方吸引,於是秘密訂下約會。從那一刻起,整個故事邁入浪漫的情節。
  
  岱蒙望了弟弟一眼,看到偉廉著迷地看著戲。演員們的精湛演技令人根本無暇想其他的事。配角們的演技十分精采,史洛格也和往常一樣棒,但茱麗無疑地是全劇的重心。她就像一道火焰般在舞臺上飛舞著,神秘而活力充沛。每一個動作都如此地自然,聲音的抑揚頓挫都帶著深深的情感。她是那種每個男人都夢想戀愛的對象,迷人而雌以捉摸。就算茱麗在今晚之前是沒沒無閑,這場演出也會讓她聲名大噪。
  
  當茱麗和洛格變成一對戀人時,岱蒙全身都因嫉妒而不自在起來。每次他們觸碰,都令他咬牙切齒。每次他們親吻,整個劇院都響起羡慕的歎息,岱蒙則希望跳到舞臺上將他們拉開。
  
  在換場的休息時間,偉廉用審視的眼神望著岱蒙。“你覺得茱麗和史洛格——”
  
  “不。"岱蒙立刻說道,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
  
  “看起來好像他們有什麼。”
  
  “偉廉,他們是演員。他們本來就要表現得像一對戀人——那正是這出戲的重點。”
  
  “他們演得還真像。”偉廉依然懷疑地說道。
  
  
  這句話又激起了岱蒙的嫉妒心。他努力將這股情緒壓抑下去。這就是和一個演員結婚的後果。他們之間將會有數不清的懷疑和不愉快,以及無敷的爭吵。只有聖人能夠忍受這一點——而他知道他根本不是聖人。
  
  茱麓在後臺興奮地等候著她的出場。她小心地用袖子拭去頭頭上的汗珠。整出戲到目前為止相當成功。她知道自己今晚的演出十分可圈可點。
  
  
  下一場戲是她最喜歡的,也就是她和洛格在白夫婦家的晚宴中所表演過的。她和“傑姆”將發現彼此的真實身分,其中夾雜著喜劇效果和渴望的情緒。茱麗希望觀眾在捧腹大笑的同時,也會深深地被感動。
  
  她轉頭看見洛格在她身後,他的臉藏在陰影之中。她對他微微一笑,扔起眉毛,而他則對她眨了眨眼。他幾乎是從來不眨眼的。“你一定心情很好,”茱麗說道。“或者是你眼睛裏有東西。”
  
  “我很高興妳沒有讓妳的私人問題影響到妳的演技。”他喃喃說道。“妳今晚的演出很精彩。”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有什麼私人問題。”
  
  
  “妳不需要說。”洛格轉過茱麗的身子,讓她面對著舞臺。“不過‘那’才是最重要的。舞臺永遠不會讓妳失望,只要妳全心全意地投入。”
  
  “你難道從不覺得厭煩嗎?”茱麗柔聲問道,望著佈滿足跡和刮痕的木質地板。“難道沒有別的東西是你想要而在這裏找不到的?”
  
  “沒有。”洛格立刻回答道。“那是普通人的想法——而妳我不是普通人。”聽到提示他出場的聲音,洛格踏著步伐走到舞臺上。茱麗皺著眉,抓住柔軟的布簾一角,輕輕地撫摸著。她向前走了一步,看著舞臺上場景的進展,看到雅絲在對面等待出場。她們互換一個微笑,對彼此揮揮手,分享這出戲成功的喜悅。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味道,那是熟悉的油彩、汗水,以及用來照亮舞臺的油燈味。但似乎還有一股無法辨識的味道夾雜在其中。茱麗看著舞臺後方的佈景和道具。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第六感告訴她事情不太對勁。她困惑地轉身看著旁邊一群搬道具和油漆的工作人員。她心想他們不知是否也察覺到了什麼,但他們似乎沒有。
  
  突然間,茱麗聞到一股煙味。她全身頓時恐慌起來。為了確定不是她自己的想像。她又用力地吸一口氣。這一次味道更濃了。她的心猛烈地撞擊著胸口,思緒一片混亂。十八年前有兩個戲院也曾遭祝融光顧。通常在這種情況下,死傷的人數會比往常更多,不只是因為火光和煙霧,還有擁擠的人群所造成的恐慌。人們互相推擠踐踏,即使火勢已經被控制住。該輪到她上場了——她必須告訴某個人——但為什麼她看不到火在哪裡呢?
  
  突然間火苗從舞臺右方竄了出來。一定是某盞油燈漏油了,火勢沿著漆著油彩的佈景快速燃燒著。舞臺上的演員愣在原地看著這場災難,台下的觀眾則慌亂成一團。“天啊!”茱麗說道,其他演員則咒駡連連地跑過她身邊。
  
  “天啊!”偉廉說道,驚恐地盯著從舞臺上竄燒的火焰。“岱蒙——我們必須離開這裏!”
  
  當觀眾明白發生什麼事時,所有的人都開始逃生。人們瘋狂地擁擠著,像野蠻人般急於逃出這地方,害怕自己會被困住而送命。女人們驚惶地尖叫著,男人們則爭執打鬥著想趕快逃出去。
  
  岱蒙看著舞臺上的火焰,知道這場火災是一發不可收拾。舞臺上方的灑水滅火器根本沒有太大用處。儘管工作人員努力地救火,紅色的火苗依然沿著佈景和道具燃燒。在煙霧和火光之中,岱蒙隱約看見茱麗纖瘦的身影來來回回,手上拿著濕布試圖熄滅火焰。她留下來和男性劇團團員及工作人員一起滅火。“該死,茱麗!”岱蒙喊道。但他的聲音被群眾的叫喊聲所淹沒。他一心只想迅連趕到她身邊。
  
  他從包廂跑出。匆忙地衝下通往一樓的樓梯。階梯上擠滿了尖叫慌張的人潮。偉廉緊跟在他身換。“我們走側門吧!”偉廉說道。“那裏的人會比前門少。”
  
  “你先走吧!”岱蒙回頭說道。“我要進去裏面。”
  
  “為什麼,為了茱麗嗎?她身邊有一打能夠照顧她的人。等你到了舞臺上,她已經安全地到外面了……而你自己很有可能被困住。”
  
  “她不會離開的。”岱蒙沙啞地說道,緊抓著欄杆,又勉強往下走了幾步。
  
  偉廉咕噥地跟在他身後。“只有瘋子才會留在這裏!”他發出咒駡,伹也發現岱蒙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我絕不會跟你走的!我不像你,我身體裏可沒有英雄的血液。”
  
  “我要你離開。”
  
  “不,”偉廉憤怒地說道。“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必須當那個負責任的大兒子……該死,我寧願冒險死在這裏。”
  
  岱蒙不理會弟弟的抱怨,繼續往樓梯下走。偉廉跟在他身後,他們好不容易下了樓梯,往舞臺的方向勉強走去。雖然是寸步難行,但他們還是擠過慌亂的人群,終於來到舞臺前方。
  
  岱蒙跳過幾排椅子,瞥見了茱麗。她奮力地撲打著火焰,試圖阻止火苗延燒到布簾。工作人員把正在燃燒的道具移開,以免火苗蔓延到舞臺前方的其他道具和易燃物品。岱蒙對他妻子竟讓自己置身於如此的危險之中,感到十分憤怒,於是衝過前方的座椅,一躍跳上了舞臺。
  
  茱麗瞇著被煙霧熏痛的眼睛,撲打著燃燒布幕的火焰,火花剌痛了她的手臂。她的呼吸急促,憤怒和不可置信令她微微啜泣著。劇院這下子一定毀了——她從不知道這裏對她有如此重要。她發現洛格也在附近,奮力地拯救這唯一對他有意義的地方。他不會放棄首都劇院——他會留在這裏,即使它被燒為平地。
  
  她的手因疲憊而顫抖,高熱令她的身體開始搖擺。她聽到附近傳來警告的聲音,但她沒有停止和繼續吞噬舞臺的火焰奮戰。突然間一股力量擊中她的腹部,她的腰和兩側受到衝擊,她幾乎無法呼吸。疼痛和驚嚇令她畏縮,掙扎地被拖到幾呎遠外的地方。她的耳邊傳來崩裂和嘶嘶的聲音,以及她猛烈的心跳聲。
  
  當茱麗撥開擋在她眼睛前方的一綹頭髮時,她才發現舞臺的右方已經坍塌,而她剛才就站在那下方。有人把她從危險中拖離,這個人現在正拍打著她的裙子,他的手猛力地打著她的大腿和小腿。茱麗咳嗽著試圖呼吸,正想將那個人推開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戲服已著了火。
  
  當她衣服上的火被撲滅時,救她的人站起身來,他憤怒陰沈的臉凝視著她。在背後火焰和煙的照耀下,他看起來像個魔鬼。他古銅色的臉龐上滴著汗水,他寬闊的胸膛因深呼吸而起伏著。
  
  “岱蒙。”茱麗說道,她的嘴唇仿佛失去了知覺,他看起一一幅想殺了她的樣子,他的雙手摟住她的身子,不顧她的抗議硬把她拖下舞臺。
  
  “潔西!”她聽見史洛格在附近喊著道。他暫時停下滅火的工作,眯著眼睛望著她,又望望岱蒙。“天啊,快離開這裏!”
  
  “樂意之至。”岱蒙喃喃說道。
  
  她丈夫的拉扯令她因疼痛而皺眉,但茱麗還是讓他把她帶往綠廳。“這裏走。”她勉強說道,然後又開始猛烈咳嗽起來。她帶著他往戲院後方走去,突然發現他們身後還有人,於是停下腳步。她轉身看了一眼那個長相和岱蒙神似的年輕人。那一定是他弟弟。“偉——偉廉爵士?”她結巴說道。
  
  “是的,是偉廉。”岱蒙不耐煩地說道。“以後再介紹你們認識吧,現在快走。”
  
  他的高姿態令茱麗皺起眉頭,她帶著他們走出通往外面街道的門。她差點撞上一個衝進門內的嬌小身影,那是雅絲,她看起來一副鬆了一口氣又驚慌興奮的模樣。“潔西!”她感激地說道。
  
  “當我發現妳不在外面,我就衝回來想要找妳……”她停頓下來,看著茱麗身後兩個高大的黑髮男人。
  
  她的臉上泛起一個笑容。“看樣子已經有人救了妳。早知道我也該留在戲院裏等待救援!”
  
  偉廉向前走了一步,優雅地向她伸出手臂。“我對妳的機智和警覺真是崇拜有加。請問貴姓,小姐?”
  
  “我姓貝。”她說道。她精明的眼神並沒有錯過偉廉高級剪裁的服飾和他英俊的面容。“貝雅絲。”
  
  “我是賽偉廉爵士。”他說道,對她微微地鞠個躬。“在此為妳效勞,貝小姐。”
  
  岱蒙翻了個白眼,把茱麗拉到外面新鮮的冷空氣中。他粗魯的態度令茱麗抽開身。“你不必把我當一袋麥子般地拖來拖去。”她怒道,完全不理會街道上人群的注視。
  
  “妳應該感謝我沒有更粗魯地對待妳,妳竟然無知地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想要留下來:”她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必須盡我的能力幫忙。如果劇院被燒毀,我就一無所有了!”
  
  “至少妳會保住妳的命。”他用嘲諷的口氣說道。
  
  一陣咳嗽令茱麗無法回答,但她依然用含淚的刺痛眼睛怒視著他。
  
  岱蒙望著茱麗紅潤且汗水淋漓的臉頰,他的怒氣消失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人同時如此堅強和脆弱。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走向她,開始擦拭她臉上的煙灰和汙跡。“別動。”他說道。用一隻手臂摟住欲掙脫的她。片刻之後,他感覺到她僵硬的身體開始放鬆。她抬起頭,讓他更容易替她擦拭。他小心地用手帕的一角輕輕擦著她的眼角。
  
  “偉廉,”他說道,注意到他弟弟正企圖與身旁那個鬈發的女演員調情。“去通知在戲院前門的車夫,要他把馬車駕到這裏來。”
  
  “再雇一輛馬車就好了嘛。”偉廉說道,顯然不願離開雅絲。“戲院的前門一定擠滿了人和馬車——我一定找不到我們的車——”
  
  “去就是了。”岱蒙粗魯說道。
  
  “好啦,好啦。”偉廉用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雅絲。“別走。站在這裏別動,我很快就會回來。”
  
  雅絲格格笑了起來,向他行屈膝禮道別,然後崇拜地望著他離去。
  
  茱麗抬起頭看著她丈夫面無表情的臉。“我不知道你今晚會來。”雖然她依然十分擔心劇院裏的情形,加上剛經歷了一場浩劫,但她卻感到異常的安慰。世界上似乎沒有比岱蒙的懷抱更安全的地方了。
  
  柔軟的手帕依然在她臉上輕輕地移動著。“我沒有時間事先寫信告訴妳。”他說道。“我把偉廉從華威克堡接出來,然後就立刻趕回倫敦了。”
  
  茱麗聳聳肩,露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你應該留在鄉下的。我根本不在乎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在乎。我想要見妳——特別是妳的首映之夜。“
  
  
  茱麗苦笑了一下。這出戲毀了,原本會是她事業的一大步,如今卻被一場大火給破壞。最糟的是,首都劇院——以及裏面所有的夢想——可能都會在今晚結束之前被燒成灰燼。“好一個夜晚,不是嗎?”
  
  “誰想得到會發生這種事呢?”岱蒙附和道。他似乎瞭解她的感受、她的恐懼。以及人生的無奈。在她努力和犧牲這麼多之後,一切卻如此輕易地被毀滅,實在是很不公平。
  
  茱麗拾起頭,望著他銀灰色的眼眸,感覺到他的平靜和力量,以及他彷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今晚他救了她一命,讓她免於遭受危險。他為什麼要為她冒險呢?也許他覺得他該保護她,因為理論上來說,她是他的妻子。
  
  “謝謝你,”茱麗勉強說道。”謝謝你……你所做的一切。”
  
  岱蒙用指尖和拇指輕撫著她下巴的曲線。“我絕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的。”
  
  他的觸碰仿佛讓她燃燒起來。她試圖低下頭,但他不讓她這麼做。情感和激情開始在她體內澎湃,她的身體準備好回應他的觸碰。他會吻她。茱麗驚訝地發現自己有多麼想要。臣服於他的懷抱中是多大的誘惑。她一向對強勢的男人抱著敵意,但在此刻能夠讓他照顧她,似乎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你很有責任感。”她細聲說道。“但你沒有必要——”
  
  
  “這和責任感無關。”
  
  戲院門口出現一張新面孔。“貝小姐,感謝上天:我到處在找妳。妳還好嗎?妳有沒有受傷?”茱麗轉身看到畫佈景的費麥可,衝向雅絲,然後關心地扶住她的肩膀,他全身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撕破了,整體而言,他看起來糟透了。
  
  “我沒事。”雅絲告訴他,似乎有些意外,對於他的關心也感到受寵若驚。“你不需要擔心的,費先生——”
  
  “一想到妳可能會受傷,我就無法忍受,”
  
  
  “費先生,”茱麗忍不住插口說道。“劇院裏面的情形怎麼樣?
  
  費麥可用一隻手摟著雅絲,而雅絲似乎也對這樣的舉動感到很滿足。“火勢已經控制了。雖然有些人在選出去時受了傷,但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到任何死亡的消息。”
  
  “謝天謝地。”茱麗鬆口氣說道。“所以只要整修一下,首都劇院又可以重新開幕嘍?
  
  “我想恐怕不只‘整修一下’。”麥可感歎地說道。“可能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而且——天知道這筆錢要從哪裡來。我想我們這一季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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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0: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哦。”茱麗突然覺得不安起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洛格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繼續發薪水給大家嗎?她雖然存了一點錢,但可能也撐下了多久。
  
  突然間偉廉愉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哥哥,車夫很快就會把馬車開過來了。至於我嘛,我可不想再等了。我等不及想去喝幾杯,擁著美女人懷呢!”他注視著雅絲,看著她臉上猶豫不決的表情,以及那個摟著她的年輕男子。
  
  “貝小姐不是那種女人。”費麥可堅決地說道,手臂依然保護性地擁著雅絲。
  
  雅絲來回望著兩個男人……費麥可,熱誠而充滿朝氣;賽偉廉爵士,像魔鬼般地英俊卻又不負責任。她緩緩地掙脫了麥可的手臂。
  
  當茱麗明白雅絲的決定時,感到既失望又難過。雅絲一向無法拒絕英俊的貴族,即使對方明白地表示這只是一夜風流。茱麗默默在心中祈求她的朋友不要做下錯誤的決定。
  
  偉廉望著雅絲,揚起一道黑色眉毛,藍眼睛挑逗地發出邀請。“妳今晚願意陪伴我一起狂歡享樂嗎,漂亮的小妞?”
  
  雅絲毫不考慮地點點頭。她帶著歉意看了費麥可一眼,然後走向偉廉。她的唇上泛起一抹輕率的笑容,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我們要先去哪裡呢?”她說道,偉廉則笑了起來。他喃喃向岱蒙道了再見,然後拉起茱麗僵硬的手。彬彬有禮地吻了一下。“祝妳晚安,呃……溫夫人。”
  
  從他說她名字的態度。茱麗明白他知道了她真正的身分。他的傲慢無禮令茱麗感到惱怒,因此她並沒有回應他的微笑。
  
  費麥可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盯著和偉廉一同離去的雅絲。
  
  “我很遺憾。”茱麗細聲說道。
  
  麥可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茱麗看著他走回劇院,不禁皺起眉頭。她用責怪的眼神看著岱蒙。“你剛才大可以對你弟弟說些什麼的。他應該把雅絲留給真正關心她的正直男人!”
  
  “那個女孩有選擇的權利。”
  
  
  
  “哼,她顯然選錯了。我很懷疑你弟弟對她懷有什麼好心眼!”
  
  
  “我倒認為妳這樣說還太保守了。”岱蒙嘲諷地說道。“偉廉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而妳的朋友顯然十分願意成全他。”此刻他看到他的馬車駛了過來。“車夫來了,跟我來。”
  
  茱麗馬上搖搖頭。“我必須回劇院裏去看看——”
  
  
  
  “今晚沒有什麼是妳幫得上忙的。來吧——沒有妳我絕對不離開。”
  
  “如果你是在盤算要做之前那一晚所做的事——”
  
  “我的確想過這件事。”岱蒙說道,眼中露出淘氣的光芒。“但我不會堅持。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喝點酒談一談。我有一瓶二十五年的法國白蘭地——保證妳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
  
  這聽起來倒是個好主意。吸引她的並不是白蘭地,而是她自己那份想和他共處的需求。以及他所提供的慰藉。她不確定她是否能夠把持住自己,尤其以她目前的心情來說。“我不該這麼做。”
  
  “妳是在害怕和我獨處嗎?”他柔聲問道。
  
  現在這已經不只是個邀請,而是個挑戰。茱麗看著他凝視她的目光,感覺到自己的心輕狂起來。今晚已經毀了,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現在,她只想要喝杯好酒,以及賽侯爵的陪伴。
  
  她緩緩地走向他。“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的。”
  
  他微笑著帶她走向馬車,協助她上了車。在指示車夫之後,他爬進車中,在她身旁坐下來。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茱麗則歎口氣靠在柔軟的椅背上。
  
  她微微地閉上眼睛,但岱蒙的注視又令她睜開了雙眼。他正盯著她縐得不象樣的戲服。茱麗看到他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緊繃的胸衣上,於是皺起眉頭說道:“你一定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嗎?”
  
  岱蒙不情願地栘開目光。“什麼眼光?”
  
  “仿佛你剛坐下來準備吃晚餐,而我就是開胃菜。”岱蒙笑了起來,茱麗則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在那一晚之後,你應該已經滿足了才對。”
  
  “那只讓我的胃口變得更大。”岱蒙審視著她,發覺她的不安。於是他眼中的戲謔滑失了。
  
  他故作輕鬆地靠在椅背上。“我知道我那天晚上弄痛妳了。”他靜靜地說道。“第一次總是會那樣的。”
  
  茱麗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他們赤裸的身體相觸,他們初結合時的疼痛,以及被他佔有的歡愉。她雖然早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她從沒想過這樣的親密竟可以將他們如此緊密的結合成一體。她無法想像為何有人能夠把這種事看得那麼隨便……那個經驗似乎在每一方面都改變了她。“沒關係。”她低聲說道,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下一次會更好的。”
  
  紅暈似乎傳遍了她全身。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從她喉嚨和胸部的柔軟肌膚上,看見那害羞的色澤。“不會有下一次了,”她喘息著說道。“那樣是不對的。
  
  “不對?”他不解地重複道。
  
  “是的,你難道忘了艾夫人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嗎?”
  
  他臉上的表情陰鬱下來。即使如此,茱麗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沮喪。“我還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他說道。“我正在調查事情的真相。但就算佩琳真的懷孕了,我也不能娶她。如果我娶了她,我知道我會殺了她。”
  
  茱麗第一次對他感到同情。他是個驕傲的男人——他不允許任何人操縱他,尤其是一個像艾夫人那樣的女人。她有股衝動想伸手去安慰他,但她忍住了。依然坐在馬車的一角。“面對這樣的情況是很難受——”
  
  “我今晚不想談佩琳的事。”岱蒙突然說道。頃刻間他臉上嚴峻的表情消失了,嘴角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將手抻進他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絨布口袋。“來——我有樣東西要給妳。”
  
  茱麗看著那個禮物,但沒有伸手去拿。“謝謝你,不用了。”她不自在地說道。“我不想要禮物——”
  
  “妳有權擁有它,妳早該擁有它了。”
  
  她遲疑地接過絨布袋,鬆開袋口的絲線。她將手指伸進袋中,取出一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當她看到那個令人屏息的戒指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那是個雕刻成玫瑰花形狀鑲在金色指環上的鑽戒。那顆鑽石至少有四克拉,顏色幾近蔚藍,像火焰般在她面前閃爍著。
  
  “我從未給過妳結婚戒指。”岱蒙說道。
  
  “我不能——”
  
  “戴戴看。”
  
  茱麗渴望知道鑽戒戴在她指節上的樣子,但她不敢。那只戒指——以及它所代表的意義——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他們的婚姻不會持久的。他們的誓言是沒有意義的,只是兩個孩子對父母之命的服從。她無助地望著岱蒙,對他的舉動感到既感動又驚訝。“你收回去吧!”她柔聲請求道。
  
  岱蒙的嘴角嘲諷地向上揚起,然後伸出手來。在茱麗來得及阻止他之前,他已抓住她的手腕,將鑽戒戴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茱麗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個閃閃發亮的珠寶。
  
  “那是我母親的戒指,"岱蒙說道。“她會希望妳擁有它的。”
  
  “你是在賄賂我嗎?”茱麗問道,抬起她的手審視著那枚戒指。
  
  “我是在誘惑妳。”
  
  “那麼你想要有什麼樣的回報呢?”
  
  岱蒙望著她的眼神十分無辜。“就當作是我們的‘婚姻’為妳所帶來的痛苦的補償吧!”
  
  “我沒有‘那麼’天真。”茱麗說道,將戒指從手指上摘下。“你不是那種不求回報的人。謝謝你,但我不能接受這個戒指。”
  
  “如果妳把它還給我,我就把它扔出車窗外。”
  
  茱麗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他。“你不會。”
  
  岱蒙的眼中露出堅決的神色,讓她明白他真的會將那個珍貴的珠寶扔到街上。“它現在已經屬於妳了,妳可以任意處置它。”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著接受那個戒指。“是妳要自己丟,還是要我丟?”
  
  朱麗驚慌地立刻將戒指緊握在掌心中。“我不會讓你把這麼美麗的東西隨意扔掉的!”
  
  岱蒙滿意地將手抽回。“那麼就收下這件該死的東西吧,別再把它送給妳的母親了。”他微笑地看到她臉上罪惡的表情,望著她把戒指再戴回指節上。
  
  茱麗突然警覺到她新找回的丈夫已經開始操控她,這一點令她感到有不悅。“你一定想要什麼回報的。”她直言道。“我夠瞭解你,因此我十分確定這一點。”
  
  “我只想要妳願意給我的。”他靠向她,雙眼閃爍著光芒。“現在……告訴我妳希望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溫夫人。”
  
  茱麗痛恨自己感官的反應,他的靠近立即在她身體上引起騷動。他是如此地堅決和自信,而那是她一向仰慕不已的男性特質。岱蒙不屬於戲劇界的這個事實令她更加被他所吸引。一個投身於這一行的人,是不會有穩定生活的。就像吉普賽人一樣,他們的生活沒有根。一個演出的結束,就是另一個演出的開始。至今為止,茱麗從來沒有遇過像岱蒙這樣的男人。
  
  “我想……我們可以嘗試一種……友誼。”茱麗謹慎地說道。“我們沒有必要針鋒相對。畢竟,我們都想要相同的東西。”
  
  “是什麼呢?”
  
  “擺脫彼此的束縛。那麼我就可以繼續我在戲劇界的生活,而你也可以履行你對艾夫人的義務。”
  
  “妳不斷地提起她的名字……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我關心嘍——”
  
  “我不認為如此。我認為妳一直企圖在我們之間築起一道牆。”
  
  “就算是又怎樣?”茱麗回避地說道,她的聲音開始顫抖。
  
  岱蒙是如此靠近,他結實的大腿緊貼著她的腿部,他的雙手摟住她的頭。茱麗好想爬上他的膝頭,將他的頭拉向她,投降在他的手和唇帶給她的歡愉之中,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內心緊張的顫抖平復下來。“難道我想保護自己也錯了嗎?”
  
  “在我面前妳不需要保護自己。我曾經強迫過妳做任何妳不想做的事嗎?
  
  茱麗顫抖地發出一聲輕笑。“從我們相識以來,我就被你誘拐和你共進晚餐,獻給你我的貞操,甚至違抗我的意願接受你的戒指——”
  
  “妳無法抗拒珠寶的誘惑並不是我的錯。”他微笑,看著她臉上挫折的表情,聲音和緩下來。“至於妳的貞操——那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禮物。妳絕不知道我有多珍惜它。”
  
  茱麗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唇撫過她的額頭,在她小巧的鼻樑上流連。像羽毛般輕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瞼和臉頰上,然後他用唇輕輕撫過她的嘴角。她的唇顫抖著,努力抗拒那股熱情回應,邀請他深吻她的誘惑。“那晚的妳是如此甜美,”岱蒙柔聲說道。“而且如此美麗。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感覺。我無法停止回想,並且再次佔有妳。”
  
  茱麗舔舔她乾燥的雙唇,然後才回答道:“只因為你想要,並不表示那是對的。”
  
  “我從沒聽過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妻子上床是項罪惡。”岱蒙用手指滑過她胸前的肌膚,令她光滑的皮膚上泛起雞皮疙瘩。茱麗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似乎只能無助地等待著,她的身體因期待而疼痛。“所以,”岱蒙柔聲說道。“妳想和我嘗試友誼的關係。這一點我不反對。”他扯掉綁住她胸衣的絲帶,露出她赤裸的肌膚。“事實上,我認為我們會變成十分親密的……朋友。”他溫熱的嘴來到她的喉間,他的手則伸進她胸衣及白色的襯衫底下,罩住她赤裸的肌膚。
  
  當他的手開始在她胸脯上游栘時,茱麗閉上眼睛,驚喘了一聲。他的手指撫摸著、逗弄著,直到她的乳尖疼痛地硬挺起來。她的身體熱得發紅,全身都因渴望和需要而疲軟。當她感覺到自己被抱上他的膝頭時,不禁喃喃發出抗議聲,但任何抗議的言語都立即被他的嘴堵住。她饑渴地回應著他的吻,拋棄所有的羞恥,一心只想享受他帶給她的歡愉。
  
  
  馬車的擺動讓他們的雙唇分開了。茱麗傾向前尋求另一個吻,但岱蒙抗拒了。他的嘴撫過她頸部的曲線,來到她劇烈跳動的喉部。他在她的乳溝中磨蹭,手指拉扯著罩住它們的衣料。當茱麗感覺到他輕咬著她的乳峰時,不禁發出一聲呻吟。她的手抱住他的頭,手指埋入他濃密的黑色髮絲之間。他的舌頭愛撫著她敏感的乳尖,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呻吟著拱起身子靠向他。他移到她的另一邊乳房,緩緩地逗弄著,似乎在享受著她所發出的一聲聲無助的呻吟。
  
  當他們倆的呼吸都變得又快又沉重時,他們的身體己被欲望淹沒。岱蒙拉直她的身子,在她耳邊呢喃道:“告訴我妳不想要這個。”他輕聲說道。“告訴我妳可以見我,跟我說話,而不會想到這個……不會像我渴望妳一般渴望我。然後告訴我妳只想要維持友誼的關係。”
  
  茱麗顫抖著靠向他,她赤裸的胸脯緊貼著他的羊毛衣料。她的思緒似乎異常地緩慢。“我的確想要你。”她幾乎是用啜泣的聲音說道,害怕著自己的需求,以及一旦她妥協後所伴隨的必然心碎。她絕不能允許自己愛他,或是依靠他。那將會使他有機會奪走她所有的力量及獨立自主的能力。那將會比和她那專制的父親在一起生活時還更糟糕。這個男人將會擁有她的靈魂。
  
  岱蒙撥開她的頭髮,吻著她赤裸的肩膀,然後將她拉近,讓她感覺到他硬挺的勃起。茱麗顫抖地坐在他的堅挺之上,將自己的柔軟貼向他,直到他在她的髮間呻吟。
  
  “不要……否則我會在這裏佔有妳。“他狂野地吻著她,熱情地探索著她的唇,她也用自己的激情回應著他。
  
  馬車停了下來,茱麗才發覺他們已經來到岱蒙的宅邸。她抽開身,回到對面的座位上,手指笨拙地急忙穿好她的胸衣。當她整裝完畢時,她抬起頭看到岱蒙正專注地望著她。
  
  “跟我進來。”他說道。他臉上渴望的表情和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明顯地告訴了她,如果她和他一同進屋去將會發生什麼事。
  
  不,她在心中喊道,但就是無法說出口。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他撫平她身體的疼痛,給她那份她曾經歷過的平靜與滿足。再次與他共度一夜……那又會造成什麼傷害呢?茱麗對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恥,拚命地和誘惑掙扎著。
  
  岱蒙替她作了決定,打開馬車門扶她下車。她抓住他的手,讓他帶她下了馬車。僕人急忙走到他們面前,打開宅邸的大門,而他們則跨過門檻走進安靜的門廊。今晚一定是僕人休假的日子——因為沒有看到半個人,而且整棟房子十分幽暗。
  
  當門一關上,岱蒙就將茱麗摟在懷中親吻,他的嘴急切地覆住她的唇。茱麗因歡愉而顫抖,踮起腳尖配合他的身高緊貼向他,用雙臂摟住他寬闊的肩膀。岱蒙將嘴移至她的耳邊呢喃,訴說著溫柔激情的話語……但茱麗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她驚訝地推開他的胸膛,眨著眼睛盯著他身後的那個身影。岱蒙此時也轉過頭去看。
  
  一個女人優雅地緩緩走下階梯,她的臀風情萬種地搖擺著。輕薄的睡袍鑲著幾近透明的桃色花邊,在她大腿及腳踝邊輕輕飄動著。那是件企圖引誘男人的衣服。她赤著腳,仿佛剛從床上起來,出來迎接不遠之客。
  
  “佩琳。”岱蒙驚訝地喃喃說道。
  
  茱麗從他身邊退開,不自覺地撫平她的裙子。佩琳的目光雖然犀利,但她看起來依然美麗絕倫,她如絲般的深色頭髮垂在背部,她的眼睛像貓一般明亮。
  
  “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親愛的。”佩琳說道,仿佛完全主宰了整個情況。“沒想到我竟然會是那個嚇一跳的人。真沒想到我們之間的問題都還沒解決,你今晚還會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找樂子。”她來到階梯底下,將雙臂交叉在胸前,使得雙峰顯得更加渾圓隆起。她冷酷諷刺的眼光瞥向茱麗。“妳怎麼啦,親愛的?妳看起來糟透了……而且你們兩個身上都冒著煙味。”
  
  “劇院失火了。”茱麗簡潔地回答道。
  
  “啊。”佩琳看向岱蒙身上,揚起一道眉毛。“你最近倒是對看戲挺著迷的嘛,不是嗎?”
  
  “妳在這裏做什麼?”岱蒙用嚴厲的聲音問道。
  
  佩琳對他的口氣感到驚訝。她用一隻纖細的手撫著腹部,提醒他她脆弱的身體狀況。“我認為我們該好好談談……既然你不來找我,這似乎是我唯一的選擇。”她再次看了茱麗一眼。“妳走吧,可以嗎?岱蒙和我需要一點隱私。我相信妳今晚可以找到其他男人滿足妳的需求的。”
  
  茱麗的血液中頓時充滿憤怒與羞辱。她面無表情。”當然。”她壓抑著情緒說道。“我恨不得離你們兩個遠遠的。”
  
  “等一下。”岱蒙說道,伸手想抓住她,但她掙開了。
  
  佩琳臉上出現一個滿意的微笑,但那似乎還不夠。“溫夫人……妳可能會以為妳和賽侯爵十分親密,不過妳對他還不是很瞭解。我想其中他省略沒有告訴妳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已經結婚了。”
  
  茱麗在門口停下腳步。“是的,這點我知道。”她平靜地說道。
  
  佩琳似乎有些驚訝,但她的臉上立刻出現嫌惡的神色。“我的天啊,妳真像一隻發情的母貓,竟然投入一個已經結婚並且使另一個女人懷了孕的男人懷抱……妳是我見過最不知羞恥的女人。”
  
  
  “佩琳——”岱蒙用充滿殺意的聲音說道,但茱麗打斷了他。“不知恥?妳才是那個穿著放蕩,在一個已婚男人家中走來走去的女人。”她掙扎著想告訴佩琳事實,說她就是那個妻子,而佩琳根本沒有資格評論任何人。
  
  但茱麗忍了下來,走向前門並打開。她停下腳步回頭望了岱蒙一眼,但他似乎沒有看到她,只是專注地看著佩琳。茱麗頓時感到嫉妒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比較生他的氣還是生自己的。
  
  茱麗匆匆走出門外,將僕人叫了過來。“請告訴車夫立刻把馬車開過來,我想現在就離開。”當僕人匆匆離去時,她搓搓赤裸的臂膀,開始因冰冷的空氣而顫抖。她本來想要回家,但立刻改變心意。她必須現在去見一個人,全世界唯一一個能夠讓她恢復理智,回到現實的人。
  
  岱蒙沈默了好一會兒,嚴厲地盯著佩琳,直到她臉上勝利的表情消失,變得不自在起來。她開始柔聲說話,試圖緩和氣氛。“我想我也不能怪你和她搞在一起,親愛的。她的確長得不錯,只是有些下賤——”
  
  “妳不該到這裏來的。”在此刻之前他從未討厭過佩琳。他曾經對她感到懷疑、惱怒,以及憤怒,但從未恨過她。她就像壓在他頸子上的一顆大石,堅決地不放過他,硬生生地把他拖向一個陰冷黑暗的地方。她把他最黑暗的一面揭露出來。當她走向他,將香噴噴的身體貼在他身上時,他僵直不動。
  
  “我無法離開你。”佩琳喃喃說道。“我好想你。”
  
  “妳和錢醫生談過了嗎?”
  
  她轉開了挑逗的眼神。“還沒有,不過我打算很快就去。”她柔軟的手臂開始在他肩上遊移“而現在嘛!”
  
  "那我自己去做安排。”他將她推開一、兩步,掙脫開她的手。他雖然沒有很用力,但推得也不輕。
  
  佩琳看起來十分惱怒而警覺。“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錢醫生很忙——你不能把他當一個僕人般使喚。而且沒有我的允許,他是不會和你討論我的情況的。”
  
  “妳在和我玩遊戲。”他用危險的口吻說道。“我才不吃妳這套。”
  
  佩琳退開一步,看起來一副被冒犯了的樣子。“你不必這麼咄咄逼人。我以前從來沒看過你這一面,而我認為你這個樣子很討人厭。”
  
  “討人厭?”岱蒙粗聲重複道。“等到我發現妳根本是在說謊,妳會更驚訝我還有怎樣的一面。”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告訴你的都是事實。”
  
  “那麼就快點把醫生找來,佩琳——一個願意用他的名譽來打賭妳真的懷孕的醫生。這是妳唯一不被我扭斷脖子的機會。”
  
  “你的心情不好,是因為我破壞了你今晚和那個小妓女演員的好事——”
  
  “不准妳再說一個字污蔑她。”憤怒令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佩琳雖然憤怒,但她也明白岱蒙是認真的。她停頓了好一會兒,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想要她。”她終於說道。也許就像你曾經想要我一樣。但我是不會走到一旁讓你有好日子過的。我會得到我想要的,以及你所虧欠我的。她望著他堅毅的臉龐,聲音頓時柔了起來,而她的面容也由嚴肅變為請求。“和我在一起並不是這麼痛苦的,不是嗎?你過去也曾經喜歡過我的陪伴——這一點不需要改變。如果我們的床上遊戲開始令你感到厭煩,我會再想出新的把戲來。我會用所有其他女人不敢想像的方法滿足你——”
  
  “結束了。”他冷冷地說道。
  
  她深色的大眼睛圓睜。“到底是什麼結束了?”
  
  “我們的關係——至少是過去的那種關係。”
  
  “那孩子怎麼辦?”
  
  
  “如果妳在未來的九個月真的生下一個孩子,我會決定我該負什麼責任。如果沒有,那就表示我不是孩子的父親——因為我不會再跟妳上床了,上天為證,我甚至不會再見妳。”
  
  “真的有孩子。”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會知道的,岱蒙。有一天你會後悔你這樣對待我。”
  
  “或許吧!”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開始將她推上樓。“現在妳去給我穿好衣服,然後滾出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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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0: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請告訴管家我想見史先生。”茱麗從馬車上走下來對僕人說道。“告訴他我很抱默,這麼晚來打擾他,但這是急事。
  
  “是的,溫夫人。”僕人急忙到前門,通知管家他們的到來。
  
  茱麗跟在後頭,每踏出一個步伐,她的勇氣就消失一分,史洛格這棟位於聖傑姆廣場的郊區豪宅,莊嚴得仿佛是設計來嚇走像她這樣好奇的訪客一般。茱麗以前從沒有來過這裏——洛格從不准首都劇團的任何演員或工作人員涉足此地。
  
  就茱麗所知,洛格幾乎從不接見任何訪客。而少數曾經來訪過的賓客,也從來沒有透露過有關這棟房子和其主人的任何事,因為洛格十分重視隱私。這棟宅院是他個人的地盤,而且充滿了神秘。但茱麗想要見他,而她似乎無法等到早上。
  
  洛格是她所認識唯一一個最像輔導者的人,她現在所面對的問題已超乎自己可以解決的範圍。沒有其他人是她可以信任尋求忠告的。她不知道洛格是否會立刻把她趕出去,是否會對她的突然來訪感到驚訝,或是憤怒。他有可能會對她的情況感到荒謬而嘲笑她。這個念頭令她退縮了一下,但她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
  
  走在她前面的高大僕人向管家通報了之後,管家便進門去,很快又走了出來。“史先生願意接見妳,溫夫人。”他說道。
  
  
  
  在支開僕人之後,茱麗跟隨管家進入屋內。她希望自己沒有把洛格從睡夢中吵醒。應該不會——在今晚發生的一切之後,她無法想像洛格還睡得著。她走在洛格的屋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終於有機會親眼目睹史洛格的私人世界。
  
  房內的裝潢是義大利式的,擺設著精雕的傢俱,天花板上繪著壁畫,還有大理石的雕像。整個地方給人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每件東西都乾淨得一塵不染。座椅的坐墊和窗簾是高貴的藍色、金色和棗紅的組合。
  
  他們來到一間小客廳,裏面的傢俱擺滿了絲綢和絲絨的枕頭,小桌上則放置了許多小說和書籍。當茱麗走進門時,史洛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溫夫人,”他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道。“妳好嗎?我希望妳沒有在火場中受傷。”
  
  
  “我很好。”茱麗說道。她的目光瞥向房中的另一個人,那是一個她所見過最有異國風味的美女。她有著乳白色的皮膚、黑色的直發,以及閃亮的綠眸。她身穿一件絲質的睡袍,緊緊在腰間的腰帶顯露出她纖細的腰部及修長的曲線。茱麗被她迷住了。原來這就是那個和洛格同居的神秘女人。她對他而言只是情婦嗎?或者還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那個女人對茱麗微微一笑,然後走到洛格身邊。“我讓你們兩個談吧!”她優雅地說道,然後用她的手撫過洛格的頭髮後離去。
  
  洛格用審視的眼神盯著茱麗。他的眼睛因今晚的煙熏而帶著血絲,使得他的藍眸顯得更加明亮。“請坐。”他指著身旁的一張椅子說道。“妳想喝點東西嗎?”“
  
  "好,隨便都可以。”茱麗感激地說道,在一張舒適的椅子上坐下來。他遞給她一杯微甜的威士忌酒,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然後也坐了下來。他跟她一樣尚未換下戲服。他的戲服上沾著汗水與煙味,襯衫已經被撕破,長褲的膝蓋部位也有破損。
  
  “劇院的情形怎麼樣?”茱麗遲疑地問道,喝了一口她的威士卡。
  
  洛格微微皺起了眉頭。“劇院雖然沒有全毀,但有許多昂貴的修理工作需要進行。我們必須裁掉半數的演員,然後帶其他的演員到鄉下去巡迴演出。同時,我會來回往返視察首都劇院的重建工程。”
  
  “哦。”茱麗痛恨巡迴演出。不但工作時間拉長,還有糟糕的食物和骯髒的房間。過去他們也有過幾次相同的經驗。她不喜歡應付那些總是在她房外等候的戲迷,而不管她走到那裏,總是得面對眾人注視的眼光。
  
  洛格看到她興趣缺缺的表情,微笑地說道:“不准抱怨。”他喃喃說道。“我今晚沒有心情聽那些。”
  
  茱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也沒有。”她低頭看著她的戲服,玩弄著裙子上的縐褶。“今晚在失火之前,整出戲進行得好極了。我相信劇評應該會很好的。”
  
  “我們下個星期就到巴斯去演出。”
  
  “這麼快嗎?”茱麗驚訝地揚起眉毛問道。“可是佈景和道具都被毀掉了——”
  
  “我會請費先生和其他人設計一些替代品。他們可以利用我們在《威尼斯簡人》劇中所使用的海景道具,還有一些其他劇中用過留下來的東西。”他用手指揉揉鼻尖。“事實是,我們負擔不起任何延遲。”
  
  “也許一些慈善演出能夠籌到錢整修劇院。”茱麗建議道。
  
  “錢的事我來擔心就可以了。不過……”他仔細地望著她。“妳為什麼來這裏呢,潔西?”
  
  她又喝了一口威士卡。“我……我需要你的指引。”
  
  洛格耐心地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茱麗深吸一口氣,然後歎氣說道:“我有私人問題。”她衝口說道。
  
  “我已經猜到了,繼續說。”
  
  “我的行為絲毫不像平常的自己,我知道我所做的決定是錯的,但我似乎無法控制我自己。我擔心這會影響到我的工作,但最重要的是,我擔心我即將做下的決定——”
  
  “等一下,洛格打斷她道。“我推測這應該和一個男人有關吧。是不是賽侯爵呢?”
  
  “當然。”他的眼中露出一個嘲諷的光芒。“他把妳的生活弄得顛三倒四……而現在妳開始覺得妳愛上他了。”
  
  
  茱麗不喜歡他說話的方式,仿佛她的感情只是陳腔濫調的情史,而她的沮喪也是幼稚的表現。洛格不瞭解她心中糾結的痛苦,以及那份將她帶向毀滅之路的寂寞。但茱麗伃細地思考了他的話。她對岱蒙的感覺,那股強烈的肉欲,渴望他陪伴的需求,以及他們彼此的瞭解……當她強迫自己去面對事實時,一股戰慄傳逼了全身。是的,她愛上了岱蒙。她的眼中含著淚水,吞下了一大口的威士卡。
  
  “我並不想要這樣的感覺。”她微微地咳嗽說道。
  
  “當然不。”洛格用手梳過棕色頭髮說道。“妳和他上床了嗎?
  
  “那與你無關!”
  
  “妳有。”他不起勁地說道,從她驚慌的反應得到了答案。“這就解釋了很多事情。妳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無疑地,妳不會分辨愛情和熱情——而那是很危險的。千萬不要讓自己陷入一段感情之中,除非妳能夠百分之百地掌控它。如果賽侯爵超出妳能控制的範圍,那就和他分手。不管當時會有多痛苦,這是唯一明智的選擇。”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茱麗說道。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是他的妻子。”
  
  若不是茱麗的心情如此糟糕,她會對她雇主臉上的表情感到有趣。她沒有想到見過這麼多世面,一向世故的洛格,竟會對她的告白感到如此驚訝。
  
  洛格差一點被酒嗆到,片刻之後才恢復鎮定。”多久了?”他依然驚訝地問道。
  
  “十八年。”
  
  此時的洛格再也掩不住不可思議的表情。"潔西,我實在不懂妳在說什麼——”
  
  “我們在幼年時就結婚了。”
  
  
  洛格既驚訝又好奇,將他的飲料放在一邊。“繼續說。”他柔聲說道。
  
  茱麗用頗抖的聲音告訴他她的過去,以及那段帶給她沉重負擔的婚姻。她感覺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但她始終不敢正視他。在隱瞞了自己的秘密兩年之後,突然對他吐露所有的事實,這種感覺實在很奇怪。但在透露所有實情的同時,她也感到一股解脫。除了省略艾夫人懷孕的事之外,她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她總覺得提那件事似乎有些不妥,或許是擔心會有損她和岱蒙的名聲吧!
  
  在茱麗告白完畢之後,洛格似乎也鎮定了情緒。“在妳向我透露這所有的事實之後,妳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我想我是希望有人能夠告訴我該怎麼做。別告訴我我該自己做決定,因為我似乎沒有辦法——”
  
  “賽侯爵想要繼續這段婚姻嗎?”
  
  “我不確定。”茱麗小心地說道。“我想……他有可能會。”
  
  “讓我告訴妳我的看法吧,那是沒有好處的,潔西……茱麗。如果妳和他在一起,他會要妳為他做許多犧牲,而妳不會想那麼做的。”
  
  “我知道。”茱麗哀傷地說道。
  
  “此外,我不相信愛情。至少不是那種我們為人們在舞臺上創造出來的那種偉大、無私的愛情。人都是自私的,人們在戀愛時,他們都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對彼此許下可能的諾言,當愛情消失或毀滅時,剩下的只有謊言和幻滅……以及讓妳在夜晚失眠的回憶。”
  
  茱麗對他的憤世嫉俗感到微微地驚訝。“這似乎是你的經驗之談。”
  
  洛格淡淡地微笑一下。“哦,我的確有過經驗。足夠瞭解全心全意信任一個人是件多麼危險的事。千萬不要輕易嘗試,茱麗,尤其是一個女人。”
  
  “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是很明顯的。基本上,婚姻不過是一樁生意罷了。法律、宗教、和社會都指明了,妳是妳丈夫的財產。詩歌和愛情小說中雖然把它寫得很浪漫,但只有年輕人和傻子會被這樣的東西所矇騙。妳或許會認為妳很愛賽侯爵,願意為他奉獻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但我還是不建議妳這麼做。”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呢?”
  
  “我會考慮找個律師,想辦法宣告這段婚姻無效。當然,前提是如果這段婚姻真的有效。我倒認為這樁婚姻可能根本沒有合法的檔證明。”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你們兩個的父親還真是誇張——幾乎像是莎士比亞劇中的貪婪角色。”
  
  “你根本無法想像。”茱麗嘲謔地說道。她思索著洛格給她的建議,似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她本來還希望跟他談過之後,一切都會比較明朗的……但她似乎還是跟以前一樣有許多疑惑。他似乎是要她過一種完全獨立自給自足的生活。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她不想要一輩子孤獨。
  
  “我真的是很困惑。”茱麗仿佛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我不想要離開舞臺,而且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但另一部分的我又渴望著丈夫與家庭,一個溫暖的家……”
  
  
  
  “妳不能擁有一切。”
  
  茱麗歎口氣。“從小時候開始,我總是渴望對我不好的東西。我記得在家中的客廳,有一個銀色的盒子,裏面裝著許多糖果,每當有特別節日時,我才被允許拿一個來吃。但那些糖果總是神秘地消失,因此我父親開始責備僕人,懷疑是他們偷拿的。”
  
  “其實不是僕人拿的。”洛格猜道。
  
  “不,是我。我常在晚上偷溜下樓,偷吃那些糖果,吃到我肚子痛。”
  
  洛格笑了。“人生中有許多樂趣都是那樣的。淺嘗一點總是不夠的。”
  
  茱麗試圖擠出一個微笑,但她實在太擔憂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力,害怕岱蒙所提供的舒適奢華生活對她而言會是項不可抗拒的誘惑。但當她發現自己的錯誤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會一輩子被他綁住,然後她會因自己的不快樂終生怪罪他。
  
  “也許去巡迴演出對我而言是件好事。”她說道。“我需要離開這裏——離開他——才能夠好好想清楚。”
  
  “早點去巴斯吧,”洛格建議道。“妳可以明天就走,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妳的行蹤的。接下來的幾天妳可以一個人冷靜冷靜,坐在公共浴池旁享受那裏的水源,去龐德街購物……做妳想做的事。花點時間想清楚該做什麼決定。”
  
  茱麗本能地伸出手,摸摸洛格的手背。“謝謝你,你真好。
  
  他的手一動也不動。“我有我自己的動機。妳對首都劇團而言是無法替代的。”
  
  茱麗將手抽回,微笑了一下。“你是否曾經愛過任何人甚於你愛那個劇院呢?”
  
  “只有一次……而一次就夠了。”
  
  
  首都劇院的內部被大火、濃煙及水破壞得十分嚴重,但並沒有岱蒙想像中的那樣糟糕。他推開擋在走道中央的幾張椅子,穿過劇院走向舞臺。那裏至少有一打的人在整理被破壞的舞臺,有些站在梯子上將損毀的佈景拿下來,另一些人則在打掃收拾殘破的道具。
  
  史洛格也在其中,他正打開一張過去其他戲碼中使用過的佈景。“把它舉起來,我想要看一看。”他命令一個佈景畫工和一名助手說道。他向後站一步,仔細地看著那張佈景,雙臂交叉在胸前搖了搖頭。
  
  一個工作人員看到岱蒙的出現,走到史洛格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洛格轉過頭,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岱蒙。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警覺而友善。“賽侯爵,”他輕鬆地說道。“有什麼事我能幫得上忙嗎?”
  
  “我在找溫夫人。”岱蒙從茱麗的僕人口中得知她離開了倫敦,而且好一陣子不會回來之後,就急忙趕來這裏。他們拒絕透露她的去向,不管他如何威脅利誘都沒有用。
  
  “她不在這裏。”洛格說道。
  
  “她在哪裡?”
  
  洛格從舞臺上跳下來,禮貌而冷靜地對他微微一笑。“目前溫夫人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去處,爵爺。”
  
  “那真是太遺憾了。”岱蒙不服輸地說道。“因為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
  
  洛格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我對事情的狀況略知一二,賽侯爵。我沒有資格表示意見。然而,我在潔西身上投資了不少——而現在劇團比以前更需要她的天分。我希望你能尊重她不想被打擾的意願。”
  
  岱蒙是絕不可能和茱麗的上司談論他的私生活的。但令人不悅的事實是,史洛格比他認識藥麗更久。她似乎很信任洛格,而且她很感激他給她機會在首都劇團工作。雖然她一直強調他們之間的關係僅止於此,岱蒙依然忍不住要懷疑。史洛格怎麼能不被像茱麗這樣的女人所吸引呢?
  
  “你是不是另有私心想把她藏起來呢?”岱蒙帶著諷刺的微笑問道。“還是所有的劇團經理都是這樣保護他們的女演員的?”
  
  史洛格面無表情。“我把溫夫人當成是我的朋友,爵爺。必要時我會盡一切努力保護她。”
  
  “保護她什麼?遠離一個可以帶她脫離在觀眾面前製造幻想及假像的生活的男人嗎?”岱蒙輕蔑地警了一眼四周毀壞的牆壁和燒焦的布簾。“她需要更多,不管你們兩個人如何地否認。”
  
  “你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嗎?”洛格喃喃說道。
  
  “這還是未知數。”
  
  洛格搖搖頭。“不管你認為你對潔西有什麼樣的權利,你並不瞭解她。或許你打算把她從戲劇的世界中帶走,用其他的東西彌補她,但她將會像花朶一般枯萎的。”
  
  “這是一個關心的朋友所說的話嗎?”岱蒙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說道。“還是一個擔心自己利潤的劇團經理?”雖然洛格依然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他突然挺直的姿勢告訴岱蒙,他說中了他的心事。
  
  
  “她對我而言比利潤還重要。”
  
  
  “多重要?”洛格沒有回答,岱蒙則發出一聲輕笑。“別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說你有多關心溫夫人了。只要你不干涉我跟她的感情就好……否則我會要你好看的。”
  
  洛格沒有說話,像座雕像般站在原地,看著岱蒙離去。
  
  
  茱麗走在巴斯的街道上,走向她下榻的旅店附近的公共浴池,看著夕陽將斬劇院後方的天空映成粉紅色和淺紫色。那是一座十分高雅的建築,裏面有華麗的舞臺和三層樓的包廂,整座戲院漆成棗紅色和金色。茱麗來到巴斯已經一個星期了,過去的兩天中,她已經看到一箱箱裝滿為《真假淑女》首演做準備的東西被運送至此。一些工作人員和演員也已經來到。洛格已經派人吩咐說,每個人明天都必須到場預演,為星期四的首演做準備。
  
  
  過去的幾天中,當茱麗在購物和去公共浴池時,已經聽到一些有關這出戲的閒言閒語。有些人說這出戲會帶來黴運,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看的。另外也有些人則對這出戲表達了濃厚的興趣,大部份的人都想一睹溫夫人的風采,茱麗則帶著面紗微笑地坐在一旁傾聽。
  
  她必須掩飾自己的身份。早在多年以前,茱麗就已經學到,她永遠無法滿足人們對她的期望。顯然人們要她成為她所扮演的女英雄角色,舉手投足都必須是完美無缺。甚至連洛格都曾經抱怨,女人們都希望——甚至要求——他為她們扮演那個浪漫的情人,就像他在舞臺上的演出一樣。“大部分的演員都會遇到相同的問題。”他曾經這麼告訴她。“人們常在發現我們和他們一樣是普通人之後,感到大失所望。”
  
  茱麗照例來到了公共浴池,像過去幾晚一樣,享受片刻的寧靜。大部分的人喜歡早上來這裏,因此傍晚通常沒有什麼人。她坐在池水當中,放鬆身體,而思緒也由一個念頭飄到另一個。她不知岱蒙對她的突然失蹤有何反應,他是否試圖找她……或者他太忙於應付艾夫人,根本沒有時間想到她。她幻想佩琳和他在一起時的模樣,他們的身體交纏做愛。她搖搖頭,甩開這個念頭。她一直猜想那天晚上當她離開岱蒙家之後,不知他和佩琳做了些什麼?岱蒙是否讓他的情婦留了下來?他們爭吵了嗎?做愛了嗎?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茱麗喃喃說道,用潮濕的手揉搓著她的臉。但那是個謊言。不管她怎麼否認她的恐懼、固執,她依然覺得岱蒙是屬於她的。畢竟為了他們的婚姻她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她當然有權利愛他。然而,如果佩琳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她不確定她是否能夠沒有任何罪惡感,因為是她使得岱蒙必須遺棄他應負的責任。
  
  
  
  當茱麗再次將水潑在自己的臉上時,她聽到浴池管理員的聲音。“溫夫人?”
  
  茱麗揉揉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老女人。
  
  
  “溫夫人,有一位訪客想見妳。我相信妳會很高興見到他的。”
  
  茱麗猛烈地搖搖頭。“我已經告訴過妳,我在這裏時不准任何人進來——”
  
  “對,可是妳應該不會把自己的丈夫也給趕走吧,對不對?”
  
  “丈夫?”茱麗尖聲問道。
  
  老婦人點點頭。“是啊,他可真是個英俊、彬彬有禮的男人呢!”
  
  當賽侯爵從老婦人身後走進來時,茱麗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原來妳在這裏。”他愉快地說道,看著茱麗低下身子將身體埋在蒸氣騰騰的水中。“妳想我嗎,親愛的?”
  
  茱麗恢復神智,怒氣衝衝地瞪了他一眼。“一點也不。”她真想把水潑在他的長褲和白襯衫上.
  
  老婦人以為他們只是在鬥嘴調情,不禁格格笑了起來。岱蒙轉身對她微微一笑。“謝謝妳讓我和我的妻子重逢,夫人。現在我想和我妻子獨處,如果妳不介意……還有,請妳別讓其他訪客進來——”
  
  “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老婦人發誓道,對他眨眨眼離去了。“祝妳晚安,溫先生。”
  
  岱蒙皺起了眉頭。“我不是溫先生。”他說道,但老婦人已經離去了。當他回頭看著茱麗時她依然怒視著他。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岱蒙緩緩地脫下外套,將它披在椅背上。“妳的朋友雅絲告訴我,劇團正準備在巴斯巡迴演出。在查過幾家旅館和旅店之後,我找到妳下榻的地方。旅店主人告訴我,妳每天晚上都會到這裏來。”
  
  “他沒有權利——”
  
  “我是個很有說服力的人。”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雪白的胸部肌膚上。
  
  “哦,這點我毫不懷疑。”茱麗諷刺地說道。她走到水池旁,隱藏住自己的身體。或許是因為水溫的關係,但她的心跳開始猛烈地加速起來。從來沒有人用過這種眼神看她,他灰色的眼睛溫暖而帶著讚賞,充滿了佔有欲。
  
  岱蒙走到她身旁蹲下來。“不管妳怎麼躲我。”他柔聲說道。“我都會找到妳。”
  
  “我不會讓你在我住的旅店過夜的。我知道巴斯的每一家旅社都已經客滿了,如果你不想睡在馬路上,那麼你最好現在馬上趕回倫敦。”
  
  “我在蘿拉廣場有一棟房子。”
  
  
  "為什麼呢?"茱麗回嘴道,試圖掩飾她的不自在。“你不像是會喜歡來巴斯這種無聊地方的人。”
  
  “那棟房子是為我父親買的。當他的健康情況許可時,他喜歡來這裏度假。妳想要看一看嗎?”
  
  “不怎麼想。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我一直在躲著你。”當岱蒙伸出手欲拭去她下巴的水珠時,茱麗將頭向後仰避開他的觸碰。“別碰我!”
  
  “如果妳是因為那晚佩琳的事而生我的氣——”
  
  “已經無所謂了。我不在乎是不是你安排她在那裏的。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因為妳想和我在一起嗎?”他輕聲說道。
  
  頓時他們兩人都沈默下來,四周只有水流的聲音。茱麗稍早因泡浴帶給她的舒暢感覺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足一陣緊張。她盯著岱蒙緊繃的臉、他眼中警覺的光芒,她感覺到他的饑渴。他在這裏因為他想要她——而他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你不該跟我來巴斯的。”她怒道。“你不會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尤其是你所期待的那種歡迎。”
  
  岱蒙沒有反駁,只是徹底地打量著她。他的目光瞥過她纖細的手,以及她緊抓著浴池邊的手指。“妳戴著我送給妳的戒指。”他注意到了。
  
  茱麗將手握緊,將它放在水中,蔽住那顆閃亮的鑽石。“這並不代表什麼。我只是喜歡它而已,如果你以為你可以收買我——”
  
  “我並沒有以為什麼。”他的唇上泛起一抹微笑。“妳似乎以為找會隨時撲向妳。我幾乎覺得如果我不這麼做,會讓妳很失望的。”
  
  “我們不要再玩遊戲了。”她不悅地說道。“你來這裏的原因,是因為你想再和我上床。”
  
  “我當然想。”他低聲說道。“而妳也想要同樣的東西。據我的瞭解,那是個對我們雙方而言都十分享受的經驗——或者妳要說妳只是在演戲?”
  
  茱麗因沮喪而臉紅起來。她憤怒地抬起手臂說道:“請你離開,否則我就把水潑在你高級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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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1: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岱蒙臉上依然掛著微笑。“那麼我就沒有理由不加入妳了。”
  
  茱麗緩緩地放下手臂。“求求你離開。”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已經在浴池裏夠久了,我的皮膚部開始起皺了。”
  
  他對她禮貌地伸出手。“我扶妳出來吧!
  
  “不用了,謝謝。
  
  “害羞嗎?”他揚起一道眉毛,露出嘲謔的表情。“我以前也看過妳的裸體,再看一次並沒有什麼差別。
  
  “除非你離開。否則我是不會起來的。”
  
  岱蒙的唇上泛起一抹挑釁的微笑。“我不離開。”
  
  茱麗簡直惱怒得無法忍受,於是面無表情地向他伸出一雙手。“很好。”她冷靜地說道。“你可以扶我出來。”當岱蒙伸手拉住她時,她用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在他來得及反應之前。她使盡全身力氣將他拖入水池中。岱蒙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浴池裏面。
  
  茱麗發出一聲勝利的歡呼,跑到水池的另一頭。她大笑著拍打水面,岱蒙則掙扎著從水中站起身來。他的睫毛上沾著水珠。灰色的眼眸中露出挑戰的神色。“妳這個小魔鬼。”他喃喃說道,然後走向她。
  
  茱麗愉悅而警覺地笑著,掙扎地避開他。岱蒙抓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身邊,他浸濕的衣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阻隔。
  
  “這裏的池水有治療疾病的作用。”茱麗依然格格笑著說道。“而那正是你需要的。”
  
  “只有一種病是它不能治癒的。”岱蒙寓意深長地說道,然後用手罩住她赤裸的臀部,用力地將她緊貼向他。
  
  當茱麗感覺到貼在她大腿上的堅挺時。笑聲霎時停止。她從水中站起身來,抓緊他的肩膀,用雙腿盤住了他的臀部。他們緊盯著對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雖然兩人都一動也不助,但茱麗還是感覺到一波波的情欲浪潮正席捲著她全身。
  
  她溫柔地撥開他額頭上一綹潮濕的頭髮。她的手指從他的太陽穴撫過他的耳朵。她的拇指摸著他的下巴,愛撫著他下顎後方的柔軟肌膚。她著迷地感受撫摸他微刺的胡渣,以及他吞咽時肌肉顫動的感覺。
  
  突然間岱蒙把她舉得更高,輕而易舉地將她抬出水面。他的大手抱住她的身子,低下頭彎向她的胸脯。茱麗掙扎地抗議著。直至她感覺到他的嘴滑過她胸部的柔軟曲線。咬住一顆紅潤的乳尖。他粗糙的舌尖立刻引起了一種甜蜜的反應。柔軟的乳峰在他嘴中起伏。他用嘴輕咬愛撫著她,讓她在他情中嬌喘扭助著。她的手貪婪地撫摸著他的襯杉,渴望觸碰他赤裸的肌膚。
  
  岱蒙將茱麗放回水中,他的手從她的臀來到她平坦光滑的小腹。繼而來到她大腿之間,伸向那如絲絨般柔軟的毛髮,直至找到她最敏感的部位。漸增的欲望令茱麗顫抖,想要從他那裏得到更多歡愉。但她突然警覺到他們是在一個公共場所,才使得她沒有完全沉溺在情欲之中。
  
  “我們不能。”她喘息著說道。“不能在這裏。”
  
  “妳想要我嗎?”他柔聲問道,然後激情地吻她,品嘗她甜美溫熱的唇。
  
  茱麗在他懷中顫抖著,她的身體宛如羽毛般輕盈。他的臉貼向她,他古銅色的皮膚閃閃發亮,他的目光中帶著激情的承諾。
  
  
  岱蒙低下頭俯向茱麗的頸部,一路親吻摩挲到她的耳朶。“妳只需要告訴我。”他喃喃說道。“只要一個字,茱麗……要或不要。”
  
  
  
  茱麗發出一聲呻吟。她在情欲中浮沉,想要她禁止自己擁有的東西,知道那樣做是錯的……但那已無關緊要了。在此刻,除了這個小房間之外,一切似乎都已不存在。她的手緊抓著他頸背後的潮濕頭髮。“我要。”她呢喃道。
  
  岱蒙解開他襯衫的扣子,微笑地看著茱麗幫忙他,他們的手指在水池的上方觸碰著。當他褪下上衣時,茱麗的手立刻愛撫著他如潮濕大理石的胸膛。她的乳尖摩擦著他的肌膚,而她興奮地急促呼吸著。“快一點。”她催促道,在他的臉頰和頸上親吻著。
  
  岱蒙緩緩地脫下他潮濕的長褲,嘲謔地揚起一道眉毛說道:“我以前從來沒有在水中脫衣服過,這沒有妳想像中容易。”
  
  “加油。”茱麗柔聲說道,繼續親吻著他。她的舌頭探進他口中,誘惑逗弄著他,直到他發出一聲呻吟,更用力地拉扯著他的長褲。他終於將褲子脫下,釋放了他的硬挺。茱麗用手握住那堅硬光滑的男性象徵,溫柔地愛撫前後滑動。
  
  他喊著她的名字,他的聲音粗啞,他的手指掐住她的臀,抱起她的身子來到他身體上方。他緊抱住她,然後緩緩地進入她體內。她呻吟著緊抓住他,因歡愉而顫抖著。岱蒙進入得更深,他想要移動得更快,但被水流所阻,因此只能維持宛如折磨般的律動。他們的身體交纏著,在抽動間訴說著永恆的愛意。
  
  茱麗顫抖著用雙臂摟住他的肩膀,將臉埋在他潮濕的頸後。她感覺到他急促的心跳,仿佛他們已合為一體,分享著相同的脈搏與呼吸。歡愉立刻向上爬升,竄遍了她全身。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只感覺到在她體內加速的律動,激情開始將她淹沒,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
  
  岱蒙用嘴堵住了她的哭喊,感覺到她達到高潮時身體的顫抖。她的內側肌膚緊緊地顫動著,將他帶到解放的境地。他閉上眼睛,所有的感官都已鬆懈,他的血液也達到沸點。“茱麗,”他在她耳邊呢喃道。“我永遠不會讓妳走……永遠……”
  
  茱麗在狂亂中聽到了他的話。雖然一部分的她抗拒著他言語中的佔有意味,但另一部分則感到欣喜不已。這表示她也擁有他,她也同樣享受他們的結合……儘管她毫無經驗,但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到相同的感覺。茱麗虛弱而滿足地癱在他身上。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身體,溫柔地從她的頸背愛撫到她的臀。
  
  “今晚讓我和妳共度。”他柔聲說道。
  
  茱麗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他。在剛才發生的事之後,再拒絕似乎太虛偽了。她對他微微點了頭,然後蠕動了一下,感覺他從她體內抽出。
  
  茱麗看著岱蒙在池中尋找他的鞋子時,不禁格格笑了起來。當他勝利地從水中拿出那雙已毀的皮鞋時。她無奈地搖搖頭。“你打算穿著濕衣服回旅店嗎?你會感冒的。”
  
  岱蒙扶她走出浴池,他灰色的眼睛憐愛地望著她紅潤、赤裸的身體。“等我們回到妳房間時,妳可以替我暖身。”
  
  
  茱麗全身充滿活力與輕鬆,站在巴斯新劇院的舞臺上,滿意地看著四周的活動。倫敦劇院的那場火似乎沒有燒掉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士氣。大家忙碌地搭著新佈景,排演著臺詞和舞臺動作,交換巡迴演出旅途中的笑話。
  
  “真是個無聊到極點的小鎮。”雅絲將手插在腰間喃喃說道。她對茱麗扮個鬼臉。“看不到半個健康的年輕男子,只有寂寞難耐的老處女和一些老弱殘兵。”
  
  茱麗嘲諷地笑了笑。“我以為我們來這裏是來演出,《真假淑女》,而不是來找男人的。”
  
  “我是絕不會停止尋找……”雅絲開始說道,然後突然停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茱麗跟隨她朋友的目光,看到伍梅莉公然地和費麥可調情。費先生似乎對那個美麗的年輕女孩和她迷人的微笑十分感興趣。
  
  “她在做什麼?浪費費先生的時間?她現在應該要排戲才對。”雅絲說道,臉上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茱麗聽到雅絲口氣中的嫉妒,忍住了笑出來的衝動。“梅莉只有幾句臺詞,我相信她一定都背熟了。”
  
  雅絲依然皺著眉。“費先生已經夠忙了,沒有時間應付像她那種女人。”
  
  “妳本來可以擁有他的,如果妳要他。”茱麗老實說道。“可是據我所記得的,妳卻對賽偉廉爵士更感興趣。”
  
  “哼,他和其他那些人根本沒兩樣。”雅絲反駁道。“雖然偉廉的床上功夫沒話說,但他顯然除此之外對我沒別的興趣。我和他已經結束了。目前為止,我和所有男人都結束了。”她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刻意背對著費麥可和伍梅莉。就在那一刻茱麗看到麥可偷偷地瞥了雅絲一眼。原來他是想讓她嫉妒,茱麗想道,她不禁露出一個同情的微笑。
  
  “我們來談談妳的愛人吧。”雅絲說道,露出淘氣的表情。“賽侯爵到倫敦來見我——他試圖要找妳。我只告訴他劇團要到巴斯來演出。他有沒有到這裏來?妳見到他了嗎?”
  
  茱麗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她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怎麼樣呢?”雅絲催促道。“發生什麼事了?”
  
  茱麗搖搖頭,露出一個忸怩的笑容。就算她想告訴她。昨晚的一切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在離開浴池之後,他們走回旅店。夜晚的冷風令茱麗感到清新無比,但她也發覺到穿著濕衣服的岱蒙全身在發抖。當他們回到她房間後,茱麗就生火把他的衣服晾乾。
  
  兩人爬上小而舒適的床後,他們就將赤裸的身體壓向彼此,直到岱蒙的肌膚和她的一樣溫暖。他狂野地對她做愛,用他溫柔的指尖、溫熱的嘴,以及身體的動作來表達他的感情。想起昨夜在火光照耀的黑暗中所經歷的狂喜,茱麗的紅暈更深了。今天早上,當岱蒙緩緩地醒來,打著呵欠伸懶腰,呢喃著……將準備下床的她拉回床上。他再次佔有她,用緩緩的衝刺進入她體內,將她帶向天堂的境地。
  
  茱麗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討論這種事讓我感到很不自在。”她說道。雅絲興奮地靠向她。“我真為妳感到高興,潔西!妳一定是戀愛了。這對妳而言還真是得之不易吧,對不對?”
  
  “別告訴任何人,拜託。”
  
  “哦,我不會的……不過反正他們遲早都會猜到。妳知道那些閒言閒語。此外,戀愛的感覺是藏不住的——它會用千百種的形式出現。”
  
  史洛格的出現讓茱麗免於回答而鬆了一口氣。洛格被一群政治人物、教士,以及名人所包圍,每個人都急於想認識他並歡迎他來到巴斯。他閃爍的藍眸瞥了舞臺一眼,然後點點頭表示贊許。當人們開始圍住他問問題時,他抬起手制止了他們,直接走向茱麗。
  
  “溫夫人,”他簡潔地說道。“妳好嗎?”
  
  她直視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在一星期的休息之後,我覺得好極了,史先生。”
  
  “很好。”
  
  
  雅絲感覺到自己的在場似乎有些多餘,於是走向依然在和伍梅莉說話的費麥可。
  
  洛格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茱麗。“我聽說賽侯爵來到了巴斯。”他說道。雖然語氣平淡。但茱麗依然感覺仿佛他在責怪她一般。
  
  “是的。”她靜靜地回答道。
  
  “妳見到他了嗎?”
  
  茱麗無法回答,但他輕易地從她臉上的表情讀了出來。“又偷吃糖了嗎?”他問道。他的隱喻讓茱麗臉紅了。她微微抬頭挺胸辯護道:“他要跟我來這裏並不是我的錯。”
  
  洛格揚起一道眉,疑問道:“是嗎?”
  
  “如果你是在暗示,是我鼓勵他來的——”
  
  “我根本不在乎妳有沒有鼓勵他做什麼。只要確定妳的工作不受影響就是了。妳第一次排戲遲到,就是因為前一晚妳和他在床上——”
  
  “我今天早上並沒有遲到。”茱麗插口道,聲音冷若冰霜。“遲到的是你,史先生。”
  
  洛格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去,對四周的人發號施令。
  
  茱麗覺得有些心煩及困惑。這是她第一次和洛格差點吵起來,而她不確定是為什麼。若換成是其他人,她可能會懷疑洛格是在嫉護岱蒙。但那太荒謬了,他對她根本沒意思——就算他有,他會寧願死,也不會打破自己嚴格的規定,就是不允許劇團中任何演員之間有戀情的規定。
  
  難道洛格是在擔心她會放棄事業而選擇婚姻嗎?“妳對首都劇院而言是不可替代的。”上星期他曾這麼對她說過。也許那是真的,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外面有許多年輕有天分的演員,茱麗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重要。
  
  當他們在排演過整出戲之後,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地發現,除了幾個小問題外。整出戲幾乎完美無缺。然而,洛格似乎一點也不滿意,好幾次在預演中喊停,嚴厲地教訓著演員和工作人員。到了下午,茱麗開始想道,不知他要把大家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甘休。當預演進行到傍晚告一段落時,所有的人都已經怨聲載道。“我要所有的人在明天早上九點準時來到這裏。”洛格說道。大家忍氣吞聲地飛快解散離去。
  
  “你應該很高興預演得很成功。”茱麗大膽地對站在舞臺中央的洛格說道。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然而你卻表現得好像整出戲是場大災難一般。”
  
  他用威脅的眼光瞪了她一眼。“等妳當上劇團的經理時,妳再決定應該如何安排事情。目前,請把這項工作留給我就可以了。”
  
  他的壞脾氣令茱麗感到既驚訝又憤怒。“我希望我們都能像你一樣完美,史先生。”她諷刺地說道,然後離去。她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帽子和外套匆匆走向大門,忘記外面會有一大群等侯的群眾。現在全巴斯的人都知道劇團將在這裏演出,他們會聚築在外想要一睹史洛格或任何劇團成員的風采。
  
  當她打開門走出去時,立刻被一群急著想衝進上銷的劇院中的人們所推擠。“是她!”有人喊道。“溫夫人!”男人和女人急切地叫喊著,瘋狂的手伸向她。茱麗驚惶地連忙關上門,但兩個男人已跟著她闖進門內。
  
  茱麗驚喘著向後退了一步,盯著面前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名是個粗壯的中年男子,另一個則瘦骨如柴,較高大而年輕。那個較胖的男子脫下帽子,貪婪地盯著她。他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厚唇。當他開口說話時,一股濃厚的煙草和酒精味飄了出來。
  
  他向她自我介紹,一副仿佛她會對他的頭銜感到欣喜的模樣。“我是羅爵士,親愛的,這位是我的朋友,崔爵士。”他摘下帽子,露出抹得油亮的頭髮。“妳比在舞臺上更加亮麗動人。”
  
  “謝謝你。”茱麗謹慎地說道。她戴上她的小帽子,將它別在頭髮上。“失陪了,兩位先生——”
  
  他們朝她走近,將她逼到門邊。羅爵士色迷迷地審視著她嬌小的身軀。“崔爵士和我對本地十分熟悉,我們決定帶妳好好參觀一下。”
  
  “沒有必要。”茱麗緊張地說道。
  
  “我們會帶妳去吃一頓晚餐,夫人,然後坐我的馬車兜風。妳會很喜歡的,我向妳保證。”
  
  “我今晚已經有其他計畫了。”
  
  “我相信妳有。”羅爵士舔舔他的唇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黃牙。“不過我想妳一定可以為兩位如此崇拜妳的男士改變計畫的。”
  
  “恐怕不行。”茱麗試圖想推開他們離去,但又再次被推靠在門上。
  
  羅爵士的手來到她的肩膀。然後向下撫著她的胸部。“也許妳需要一點勸說。”
  
  茱麗驚恐地發覺他的手來到她的胸衣,肥胖的手指塞了一迭鈔票在她的乳溝之間。她嫌惡地顫抖著,退開身將鈔票扔到地上。她紅著臉張嘴準備喊救命。
  
  在她來得及發出聲音之前,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他們身邊。茱麗眨著眼僵在原地,那個身影在頃刻間已來到她身旁。突然間那兩個將她包圍的男人不見了,被一隻大手給推到一旁。茱麗失魂落魄地看著她的救星:是岱蒙。他的表情冷若冰霜,眼中露出兇惡的殺意。他把那兩個惶恐的爵士逼到牆角,仿佛沒有聽到他們兩人結結巴巴的道歉和解釋。當他咬牙切齒地對他們開口說話時,他們頓時沈默下來。
  
  “如果你們再靠近她,我會把你們撕成碎片……直到你們的屍體散落在巴斯的每一個角落為止。”
  
  羅爵士肥胖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我們不知道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岱蒙放開崔爵士,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羅爵士身上。他緊抓著那個男人的衣領。“碰她、跟她說話。甚至看她一眼……我都會殺了你。”
  
  “沒有必要……”那個男人喘息著。“求求你……讓我走……”
  
  突然間岱蒙放開了他,令他跌坐在地上。崔爵士立刻來到他身邊,臉色蒼白,膽怯地向他的朋友伸出一隻手。兩人匆匆地衝出門外。
  
  岱蒙轉身看著茱麗,眼中依然露出怒光。“你怎麼……”茱麗喘息問道。
  
  “我是從劇院的後門進來的,那裏也有一大群觀眾在等著妳。
  
  “還有其他的演員。”她稍微恢復鎮守說道。
  
  “主要是等妳。”他對她微微一笑。“妳似乎已經變成公眾的財產了,溫夫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財產。”
  
  “我可以弄到一張結婚證書,改變這個情況。”
  
  “你的結婚證書根本一文不值。”她回嘴道。“我們的婚姻合法性依然有待查證,你應該很清楚。任何法庭都會二話不說地宣告它無效,因為當時我們兩人都不到法定年齡。”
  
  片刻之後茱麗平靜下來,她不知道為何突然間他們會這麼生彼此的氣。她的語氣緩和了。“謝謝你替我解圍。”
  
  
  岱蒙沒有回答,表情依然緊繃。
  
  “我只能等到群眾散去後再離開了。”茱麗說道。
  
  “沒有必要。”他嚴肅地說道。“我會護送妳到我的馬車。”
  
  她搖搖頭退開一步。“不,謝謝你。我不認為我應該再和你共度一夜。”
  
  “即使共進晚餐也不行嗎?據我所知,妳今天一天都還沒吃東西。”
  
  “我並不是反對和你共進晚餐,只是……晚餐之後……”
  
  
  當岱蒙看到她的焦慮不安之後,變得溫柔起來。他伸出手替她調整帽子,手指撥開一綹柔軟的金棕發。“我來巴斯的目的並不是只想和妳上床——雖然那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那你為什麼來?
  
  “我想要和妳在一起。我想要更瞭解妳的生活,還有為什麼它對妳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我也想要妳更瞭解我。事實是,我們還算是陌生人。在討論要如何結束我們的婚姻之前,我們應該對彼此更加瞭解。”
  
  “我想是吧!”茱麗謹慎地說道,抬頭看著他。她抬起手放下帽子前方的薄紗。他替她小心地將黑紗覆蓋在面前。
  
  
  “那麼就和我在我的家中共進晚餐。之後我會送妳回旅店,我保證絕不碰妳。”
  
  茱麗思索著他的提議。想到獨自在旅店中用晚餐,或者和劇團中其他演員一起吃飯,在此刻都不太令她感興趣。“我想你的廚子所準備的任何食物都會比旅店中的美味。”她說道。
  
  她間接的答復令他微笑起來。“這一點我也可以向妳保證。”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中“。我們走吧,夫人,在愛慕妳的群眾失控之前。”
  
  茱麗過去總是需要自己面對過度熱誠的追求者和仰慕者。如今有個男人在身邊保護她,替她處理情況,的確是種相當不錯的感覺。當岱蒙保護性地用一隻手臂摟住她,帶她走過擁擠瘋狂的人群時,她並沒有反抗。人們狂熱地問她問題,伸手欲觸碰她的帽子、面紗和外套。
  
  茱麗驚惶地感覺到她的帽子被人硬從頭髮上扯掉,頓時疼痛令她流出眼淚來。她緊緊地貼在岱蒙身邊,直到他們來到馬車旁。她勉強地對群眾揮手微笑,然後才上馬車。岱蒙就沒這麼有風度了。他用力將人們推開,不顧他們的抗議聲。
  
  當茱麗平安地坐在馬車中後。她才歎口氣,揉著疼痛的頭皮。“我以為他們會把我的頭髮連根拔起的。”當馬車開始啟動時,她如此說道。
  
  岱蒙沈默地望著她。“被這麼多人愛慕,被每個人追求……這一定是每個女演員的夢想。”
  
  茱麗思索著他的話,然後謹慎地回答道:“我想我是很高興知道大家對我的工作表現的肯定……而他們的肯定表示我在首都劇院的地位和薪水是穩定的。”
  
  “他們的肯定對妳的意義不只如此。”
  
  茱麗對他的評論感到惱怒,本來想開口辯駁的,但又閉上了嘴。他說得對。雖然她不喜歡他的觀察入微,不想要任何人如此輕易地讀出她的心思。她的確喜歡被大眾所仰慕,因為他們似乎比她父親更願意給她她從小得不到的注意與關愛。
  
  “相較之下,過平凡的生活一定很乏味。”岱蒙說道。
  
  “我不知道。”茱麗嘲諷地說道,放下她淩亂的頭髮。“告訴我平凡的生活是怎樣的……哦,我忘了,你也不知道。”
  
  “我過的是別人要我過的生活。”
  
  “我也是。”她自衛地說道。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但他沒有和地爭辯。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用發梳整理頭髮,然後再將它別到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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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1: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茱麗坐在奢華的小飯廳中,在燭光的照耀下,她開始大快朵頤。一道道的法式餐點,包括用香檳烹調的雞肉、小牛肉和乾貝,以及奶油墩煮的蔬菜。甜點是用紅酒醃制而成的水果,以及小小的紅莓杏仁塔。
  
  “在吃完這樣一頓晚餐之後,我根本無法穿上我的戲服了。”茱麗說道,咬了一口杏仁塔,發出一個讚賞的聲音。“和其他女演員相比,我的戲服都算是非常保守的了。”她拿起掉在盤子中的一顆小紅莓放進嘴巴中。
  
  岱蒙的臉上露出嫉妒的神色。“我不喜歡讓其他男人也能夠公開欣賞我的妻子。我知道他們看著你時腦中在想些什麼。”
  
  茱麗對他的佔有欲感到有趣,因此用一雙手撐著下巴盯著他說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呢?”她問道。
  
  岱蒙拿著酒瓶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半坐在桌邊,替她添滿了酒,然後低頭望著她。茱麗一動也不動,即使當他熾熟的眼神遊移到她胸部,然後又回到她臉上。他輕柔地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然後將她的頭向後仰。
  
  “他們在幻想觸碰你肌膚的感覺,想像它是否和它看起來一樣柔軟。”他用手指摸著她的臉頰,來到她柔軟的嘴角。“他們幻想你嘗起來是什麼味道:他們想要放下你的長髮,讓它散落在你身體上讓它披在你胸前……”他的手緩緩地愛撫到她的喉嚨,然後輕輕地用他的指節壓著她的乳峰。
  
  茱麗的呼吸急促,她的手緊抓著椅子的邊緣,仿佛試圖鎮定自己。她想要站起來,將自己壓向他的大腿中間,迎接他的手在她肌膚上的感覺。岱蒙繼續慵懶地逗弄她,他銀灰色的眼睛鎖住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他們想要跟你做愛。”他呢喃道。“將你鎖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享用你。”他的手指滑進她的胸衣內側,找到了她刺痛挺立的乳尖。
  
  茱麗顫抖地抓住他的手。“你說你保證不碰我的。”
  
  “我的確這麼說過。”他緩緩地抽回手。他的唇來到她上方,溫熱甜美的氣息吹拂在她肌膚上。“你的嘴角有一點鮮奶油。”
  
  茱麗用舌頭舔了舔嘴角,讓濃調的鮮奶油融化在口中。岱蒙依然望著她,一瞬間他的手僵硬了一下。
  
  茱麗緩緩地放開他的手,突然間瞥到在自己手指上的鑽戒。在燭光下那顆寶石異常美麗,閃爍地發出光芒。她突然感到一股罪惡感,因為它不屬於她。“你應該把它收回去。”她說道,將戒指摘下還給他。
  
  “它對我而言沒有用。”
  
  “它不屬於我。”
  
  “它是你的。”岱蒙靜靜地反駁道。“你是我的妻子。”
  
  茱麗皺起眉,將戒指握在掌中。“這是一椿根本不存在的婚姻的象徵……未來也不會。”
  
  “我要你留著。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當你看到這只戒指時,你會想到你曾經屬於我。”
  
  茱麗從沒想到這只戒指對他而言竟是歸屬的象徽。她把它放在桌上,強迫自己放棄那顆美麗的鑽石。那只戒指背後的代價是她不准定自己是否願意付出的。“我很抱歉。”她說道,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臉,但她感覺到氣氛改變了……像是戰場上準備戰鬥的戰士,那股想要征服與控制的緊張情緒。茱麗雖然感覺到他的情緒即將爆發,但她依然一動也不動。她別過臉,聽著他的呼吸,直到他的氣息又恢復了平靜。
  
  “有一天你會向我要回來的。”
  
  茱麗驚訝地望了他一眼。他的臉近在只尺,他的眼中露出銳利的光芒。她使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顫科。在這一刻不難看出他是個多麼有毅力的人,因此才能將他的家族從貧困中帶向今日的富裕。“不。”她柔聲說道。“即使我愛上了你,我也不會接受這只戒指,成為你的財產。”
  
  “財產。”他重述道,聲音逐漸升高。“你真的以為我會那樣對待你嗎?”
  
  茱麗從椅子上站起來,和他面對面,而岱蒙依然坐在桌邊。“如果我成為你的妻子,你會讓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永遠不會阻止我或質問我嗎?當我繼續投身於我的事業。一大早就得出門去排戲,三更半夜從戲院裏回家,你都不會抱怨嗎?你的朋友和家人會怎麼說呢——人們對我的評頭論足,以及將我誤認為和妓女沒兩樣的女演員。你能構接受這一些嗎?”
  
  岱蒙的臉顯得更加陰沈,證實了她的疑慮。“為什麼戲劇對你而言這麼重要?”他好奇地問道。“要你放棄像吉普賽人般的生活,是這麼大的犧牲嗎?”
  
  “我從來沒辦法倚靠任何其他事物生活。這是我唯一確定的東西。我不想要一個貴族頭銜和無止盡的社交生活,或是一幢位於鄉間的豪宅——那是我父親為我所選擇的人生。”
  
  岱蒙用手罩住她的臀,將她拉向他的雙腿之間。“有一部分的你渴望那種生活的。”
  
  茱麗掙扎地推著他的胸膛,想掙脫他的懷抱黨,但他將她攤得更緊。她不斷地掙扎著,突然同她僵住了,明白她的動作對他所造成的反應。他的堅挺頂在她的小腹上.立刻在她的身體引起了反應a“我想要離開了。”她喘息地說道。
  
  岱蒙放開她,但他緊盯著她的目光,令她無法移動。“我不會輕易放你走的。你沒有辦法躲我——或是擺脫我——我不會放棄的。”
  
  茱麗帶著憤怒和渴望的眼神望著他。要否認她內心所想要的東西已經夠困難了。在她心中,她依然有夢想,想要她自己的家庭,每天晚上在她丈夫的懷中入睡,悠閒地和她的孩子們玩耍。如今這些夢幻開始在她腦海裏生根她想要成為岱蒙的妻子,為他生下一群黑髮的孩子。現在這些夢是有可能實現的,而要放棄這些將會是她一生中所作過最困難的決定。
  
  突然間她想起史洛格的冷酷、嘲諷的聲音“你或許會以為你愛上了賽侯爵,可以為他放棄一切,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茱麗掙脫開來,轉過身用雙臂抱住自己。她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平復內心起伏的情緒。岱蒙來到她身後,但他沒有碰她,他用平淡的語調說道:“你陪你回旅店去。”
  
  “你不必這麼做……”她說道,但他沒有理她,搖了鈴吩咐車夫準備馬車。
  
  一路上他們都很沈默,兩人之間懸著一股緊張的氣氛。他們的大腿緊靠著對方,茱麗試圖移動身子,但馬車的顛簸似乎只使得她更滑向他。她本來想坐到對面的椅子上,但那只會讓他更容易盯著她看。終於這趟難熬的旅程結束了,岱蒙幫她下了馬車。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茱麗說道,知道他想陪她上去。
  
  岱蒙只是搖搖頭。“太危險了,我陪你走到門口。”
  
  “我已經一個人在這裏住了一個星期,而沒有任何人的保護我自己也活得好好的。”茱麗辯道。
  
  “天啊!我不會碰你的。如果我打算勾引你,你現在早就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了。我只想確定你安全地回到房間。”
  
  “我不需要——”
  
  “聽我的話。”岱蒙咬牙切齒地說道,仿佛一副想掐死她的樣子。
  
  茱麗走進旅店,穿過櫃檯和空無一人的餐廳,往通往二樓的階梯走去。岱蒙緩緩地跟在她身後,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他們走過長而幽暗的走道來到她的房門口。
  
  茱麗從腰間拿出一把鑰匙,啟動門上的鎖。門把輕而易舉地轉動了。
  
  她發覺自己一定是忘了鎖門,於是假裝又轉動了門鎖一次。她今天經歷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實在不想又被責備不小心和糊塗。於是,她轉動門把,然後停下來回頭看著岱蒙。“你已經完成你的任務了。”她對他說道。“我已經安全地回到房間,晚安。”
  
  岱蒙聽懂了她的逐客令,用嚴肅的灰眸望了她一眼,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茱麗歎口氣,走進房間尋找一盒火柴。她小心地點燃一根,點亮了梳粧檯上的油燈。她的思緒很亂,令她頭疼不已。突然同她瞥到鏡子中的一抹黑影,然後聽到地板上一個奇怪的聲音。
  
  房間時還有其他人。茱麗猛然轉過身,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她的嘴就被一個男人的手捂住了。她的背靠的是一個高瘦而強壯的男人身軀。茱麗瞪大眼睛看著肥胖的羅爵士從面前向她走來,抓著她的則是他的同伴崔爵土。他們兩人正是今晚稍早在戲院攻擊她的人。顯然在灌下幾杯黃湯之後,他們又大膽起來。兩個人的身上都帶著濃厚的酒味。
  
  “你沒想到會再見我們吧,是不是?”羅爵士說道,用手摸了摸他抹得油亮的頭髮。他的目光打量著她嬌小的身軀。“你真是個大美人——我們所見過最迷人的妞兒之一,不是嗎,崔爵士?”
  
  那個高大的男人點頭輕笑一聲。
  
  羅爵土微笑地看著茱麗。“你不必害怕,我們會很溫柔地對你,事後我們也會付你很優渥的錢。你可以買你想要的任何東西。別看起來這麼生氣的樣子;親愛的。我猜你一定會為不少像我們這樣的紳士張開腿。”他走過來,拉起茱麗的一雙手,移向他腫大的鼠鼷部。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期待的表情。“變就對了。”他呻吟道。“不太壞嗎,是不是?我想你會喜歡……”
  
  但他的話沒有說完。茱麗聽到門猛地被撞開,然後她突然被放開了。她失去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她的手和膝蓋碰到了堅硬的地板。她爬到牆角,畏縮地靠在牆壁上。她的頭髮垂落到面前,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聽到拳打腳踢的聲音及咒駡和哀嚎聲。
  
  茱麗撥開她的頭髮,才知道岱蒙回來了,而且他似乎快把攻擊她的那兩個人打得沒命了。把崔爵士打得在地上打滾後,他把目標轉向羅爵士,打得他跪在地上求饒。茱麗在驚恐之餘,發覺岱蒙真的會殺死那兩個人。“不要再打了。”她喘息道。“我沒事。如果你不停下來,你會打死他的……岱蒙……”
  
  聽到他的名字,岱蒙停下來轉頭望著地。或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喚醒了他。他低頭看著那個顫抖扭曲的人,搖搖頭甩去那股令他血液沸騰的怒氣。他將沾滿血足跡手在羅爵士的外套上抹了扶,然後站起身走向茱麗。羅爵士和崔爵士趁這個機會溜了出去,一邊哀嚎咒駡著。
  
  茱麗知道自己沒有力氣站起來,於是對她丈夫伸出顫抖的手。岱蒙彎下身將她像個孩子般一把抱起,摟在他的懷中。她緊緊地抱住他,試圖從剛才發生的事中恢復過來。“謝謝你,”她勉強喘息道。“謝謝你……”
  
  岱蒙坐在床邊將她抱在膝上,摸著她淩亂的頭髮。茱麗感覺到他用手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她從耳邊轟隆的聲響中隱約聽見他的柔聲安慰,告訴她她已安全,沒有人會再傷害她。
  
  茱麗依然閉上眼睛,努力在心中制止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如果岱蒙沒有回來,羅爵士和他的同伴一定會強暴她的。想到那幕可怕的情景竟令她感到驚慌不巳。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回來?”茱麗終於勉強問道。
  
  岱蒙用手溫柔地撫著她的喉嚨。“當我走到走廊的盡頭時,聽到你的尖叫聲。雖然我不敢確定,但我還是決定回頭去看看。”
  
  茱麗抬起手,用力抓著他的手。“你好像一直在拯救我。”
  
  岱蒙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的眼睛,強迫她也看著地。“聽我說,茱麗……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時拯救你,今晚只是我碰巧在這這裏——”
  
  “已經結束了。”她插口道,感覺那股溫柔已經消失,他的聲音中再度帶著嚴肅。
  
  “還沒有結束。”他沙啞地說道。“甚至情況只會更糟。會有更多像羅爵土這樣的人,想要佔有你,或是接近你。如果你想要繼續你的演藝事業,你需要時時刻刻的保護,而我不打算申請那樣的職位。”
  
  突然間他把她仍在床上站起身來,用毫不同情的眼神看著她。“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就這樣吧。我不想剝奪你當名人的快樂,不過你最好聽我的勸告,雇一名保彪來保護你不受那些‘仰慕者’的侵擾。還有,等我離開後,把那該死的門給鎖上。”
  
  茱麗一動也不動,看著他走出房間。她想要央求他留下來。不要離開我……我需要你…但她就是說不出口。他砰地一聲將門關上。茱麗用手抓緊了枕頭,用力地往門丟去。
  
  他竟敢用那種責怪的口氣對她說話,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她自找的!難道就因為她是個演員,就表示她給了任何人攻擊她的權利嗎?為什麼女人一定要活在男人的保護之下?茱麗從床上跳起來,走到門邊,將岱蒙和全世界都鎖在門外,把自己關在小小的房間中。
  
  她用手掌揉搓著臉,發現臉頰上依然因淚水而濕潤。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岱蒙對她的演藝事業有多麼不贊同。他們的想法根本是南轅北轍。他會逼她做一個選擇——他絕不會忍受任何妥協的。演藝事業要求一個女人在外面抛頭露面,而且不允許丈夫和家庭的存在。
  
  茱麗痛苦地在房間裏踱步,用雙臂抱著她的肚子。她會找到另一個男人的,也許要再等幾年……一個不像賽侯爵那樣的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的個性會比較溫和,對她的獨立也比較能接受,而且絕對不會有象她和賽岱蒙這樣奇怪的過去關係。
  
  但他們過去的關係會永遠地把他們緊在一起,無論他們如何不去理會。她和岱蒙是在相同的陰影中成長的,多年來被同樣的秘密所包圍。茱麗從一開始就不該逃避她的丈夫,不該希望他會突然消失無蹤,不該更改她的名字和生活,以確保他們永遠不會見面。她不該逃跑的——她早就應該面對現實了。
  
  不幸地,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知道他們分享的親密關係、他們之間的熱情,以及和彼此相處的喜悅,是她在其他人身上絕對找不到的。如果她為他放棄一切,她會在他身上找到值得的報價。但要犧牲她的事業就像割下她身上的一塊肉,總有一天她會恨他讓她無法填補內心那空虛的一角。
  
  茱麗靠在窗臺上,用額頭頂著冰冷的窗戶,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艾夫人對岱豪而言會是個較好的選擇,她想道。佩琳只想要當他的妻子和為他生孩子——她絕不會要求他去做他不想做的妥協。
  
  再失眠了一整晚之後,茱麗疲倦地換上衣服往劇院走去,她的面紗覆在臉上。因為現在天色還很早,所以沒有什麼好奇的群眾圍觀。她走進戲院,看到史洛格站在舞臺上。他正在審視著舞臺後方剛畫好的怖景.聽到茱麗進不的聲音,洛格轉身面向她,對她的提早到來似乎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他對她伸出手,幫她上了舞臺。“你看起來糟透了。”他說道。
  
  “不是我的緒,”茱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覺得良心不安。”
  
  “如果你拋開你的良心,你就會沒事了。”洛格建議道。“我在幾年前就那麼做了,從此以後我每晚都睡得像個嬰兒般安穩。”
  
  “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改天吧,我有一些消息。”他露出深不可測的表情。“有人送了口信到首都劇院給你,又被轉送到這裏來。你家好像有人生病了。”
  
  “我母親。”茱麗立刻說道,頓時一顆心怦怦跳了起來。
  
  “據我所知,是你的父親。但我不知道詳情。”
  
  “我父親……”茱麗不解地搖搖頭。“不可能啊!他從來不生病的,他……”她突然沈默下來。事情一定很嚴重,否則依芬是不會派人捎口信給她的。她無法想像父親臥病在床的樣子。從小時候,她就沒看他生過一次病,除了小感冒。
  
  “你打算回去看他嗎?”洛格直接問道。
  
  “我不能……沒有時間……明天晚上就要首演了.”
  
  “我會取消明晚的演出。我們下星期二再首演。”
  
  茱麗詫異地盯著洛格的藍眼睛。洛格從來不取消演出的——那是他最嚴格的規矩之一。“為什麼?”茱麗柔聲問道。
  
  他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你在下星期二之前趕得回來嗎?”
  
  “我想可以吧!”她對他的仁慈感動不已。“大多數的經理是不會讓我走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洛格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我強迫你留下來,你也沒辦法好好演戲的。”
  
  “你大可以把這個角色給雅絲,”茱麗建議道。“她知道所有的臺詞。真的沒有必要取消明晚的演出。”
  
  “那個角色是你的。沒有人能夠演得像你一樣。”
  
  “謝謝你,可是……”
  
  “回到你父親身邊吧,試著跟他和解。然後趕快回來……否則我就扣你的薪水。”
  
  “是的,先生。”茱麗順從地說道。但她沒有被洛格裝出來的冷漠所矇騙,她對他感激地微微一笑。“我現在才發現在內心深處,你真的是一個好人。不過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而毀了你的名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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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1: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當茱麗坐在洛格的馬車上趕往何氏莊園的半天旅途中,她心中一直在掙扎,不知自己是否該告訴岱蒙要離開巴斯的事實。她不斷被這個念頭困擾著。難道她想要得到他的安慰也錯了嗎?畢竟,岱蒙應該是全世界最能瞭解她對她父親複雜感受的人。
  
  他們分開的那一幕讓茱麗皺起眉,也令她的臉變得僵硬起來。岱蒙不會給她安慰的。他可能會丟給她幾句嘲諷的話語,告訴她她最好自己承受她的包袱。在大談她有多重視她的自由和獨立之後,卻在碰上第一個難題時就找他求助,那豈不是太可笑了?
  
  當馬車駛近問氏莊園時,茱麗的焦急變成了恐懼。她知道自己害怕會在童年的家中看見什麼。她害怕看見自己的父親臥病在床,也確信當他一看到她,就會立刻命令她離開。那幢高大的宅院聳立在山頂,陰森而莊嚴地高聳擎天。
  
  馬車在宅院大門停了下來。兩個僕人幫茱麗下了馬車,其他的僕人則將馬匹和馬車帶到馬。當茱麗來到門前的臺階時,管家立刻將門打開迎接她進去。
  
  然後依芬走了出來,將茱麗擁入懷中。
  
  “媽媽。”茱麗驚訝地說道,緊緊地摟住母親。雖然依芬的健康情況一向不穩定,但她從沒有看起來像現在這樣好過。她母親似乎比以往更有精神,而且硬朗多了。她還是有些過瘦,但她
  
  臉上似乎多了些肉,而她棕色的眼眸中也帶著一點生氣。顯然依芬是因為丈夫對她的需要而好起來的。終於他倒下來了,而她成為屋中的主人。
  
  “我真高興你來了,”依芬說道。“我還擔心你的工作讓你走不開呢!”
  
  “他怎麼樣了?”茱麗問道,和母親一同走過大廳來到臺階。整棟房子異常地安靜死寂。
  
  依芬的臉上帶著憂愁,靜靜地說道:“你父親在幾天前發高燒之後就臥病在床了。情況很嚴重——醫生說他所有的器官都燒壞了。我們不確定他是否活得下來,但現在似乎最壞的已經過去了。”
  
  “他會完全康復嗎?”
  
  “醫生說他不會和以前完全一樣,那樣的高燒是會要人命的。安德恐怕要花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體力。”
  
  “他不會想見我的。”茱麗說道,她的內心像琴弦股地緊繃。
  
  “才不呢,他還一直問起你呢!”
  
  “為什麼?”茱麗謹慎地問道。“如果他想告訴我,我是如何毀了我的人生,令我們家族蒙羞,這點我已經知道——”
  
  “給他一個機會吧.”依芬說道。“他剛走過生死的關頭,想見見他唯一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想跟你說些什麼,但我希望你懷著寬恕的心情去見他。”
  
  茱麗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我會儘量的。”
  
  依芬哀傷地搖搖頭。“你真是像極了他。我相信你是很愛他,只是你不願將自己的驕傲放在一邊承認這點。”
  
  “我的確愛他,”茱麗承認道。“但那不表示可以抹煞過去曾發生過的事實及說過的話。愛業不會使人停止傷害彼此。”
  
  她們兩人靜靜地走上樓梯。“你想要先進房去梳洗一下嗎?”依芬問道。
  
  “我寧願先去見他。”茱麗回答道。她緊張得無法再等待了,每過一分鐘,她的情緒就更為緊崩。“如果父親的身體狀況許可。”
  
  依芬陪她走到安德的房間。“茱麗……”她柔聲說道。“你必須明白,人都是會改變的。甚至是你的父親。在生死關頭徘徊是很嚇人的一件事,我相信這一點讓安德面對了他在過去幾年一直逃避的事實。請你對他好一點,聽聽他的說法。”
  
  “當然。我不會衝進他的病房指責他的過錯的,嫣嫣。”
  
  茱麗停在門口,依芬則走了進去。她母親走到床邊,對床上那個瘦長的身影變下腰來,摸著安德的頭髮,在他耳邊呢喃了幾句。
  
  茱麗看著那一幕,對自己的毫無感情感到困惑。她的心麻木沒有感覺、沒有哀傷,也沒有憤怒。她似乎無法對父親產生任何感情!這一點令她十分困擾。
  
  依芬抬起頭,招手示意茱麗進去。地緩緩地走進房中來到床邊。突然間她所有的感情都回來了,懊悔和憐憫淹沒了她。安德一向是個強而有力的男人,但現在躺在床上的他看起來卻十分脆弱。他的權威已經消失無蹤,使他顯得蒼老不已。他的皮膚也皺成一團,顯然是最近抽了許多血的緣故。
  
  茱麗小心地坐在床邊。她拉起他的手,感覺到他鬆垮垮的皮膚。他顯然瘦了許多。她用力地握緊他的手,仿佛是希望藉此能把一些活力注人他體內一般。
  
  “爸爸。”她柔聲說道。“是我,茱麗。”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雙眼依然炯炯有神,仔細地審視著她。茱麗從來沒有看過父親說不出話的樣子——過去不管在任何情況,他總是有話說。然而,他似乎讀出了她的心思。
  
  “謝謝你。”他用極虛弱的聲音說道。他的手扭動了一下,茱麗本來還以為他是要把手抽回去。但他卻把她的手握得更緊。那是他多年來第一次對她表達情感。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趕出去。”茱麗不自在地微笑說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安德說道,他的胸部上下起伏著。“就算你不來,我也不會怪你的。”
  
  “媽媽告訴我你病得很重。”茱麗緊握著他的手說道。“我認為你的固軌是不會讓一點病痛把你打倒的。”
  
  她父親掙扎地想坐起身來。依芬上前想幫他,但茱麗已經把一個枕頭墊在他背後了。安德神秘地瞥了他妻子一眼。“親愛的……我想單獨和茱麗談談。”
  
  依芬略微笑了笑。“我瞭解。”她優雅地走出房外,留下父親和女兒面對彼此。
  
  茱麗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帶著困惑的表情望著安德。她不知道他想要告訴她什麼,在他們彼此殘酷的爭執和傷害之後。“什麼事呢?”她靜靜地問道。“你是想跟我談我的事業還是我的私生活?”
  
  “都不是。”她父親虛弱地說道。“是關於我自己。”他伸手拿杯子,茱麗則替他添滿水拿給他。他小心地喝了一口水。“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過去,有一些關於何氏家族的……細節我一直沒有跟你提過。”
  
  “細節。”茱麗重述道,揚起了眉。何氏家族的歷史基本上一點也不複雜。他們是一個富有而聲譽良好的家族,一直想要擠進貴族社會,唯一的方法便是與貴族聯姻。
  
  “我告訴自己唯一保護你的方法便是不讓你知道事實,安德說道。”但那只是我的儒弱在作祟罷了。”
  
  “不。你的個性中有很多特質,爸爸,但懦弱絕不是其中之一。”
  
  安德繼續說道.“有一些事情我從來沒有提過,因為我覺得很痛苦……而我也因此懲罰了你。”他的聲音中帶著懊悔,令茱麗十分驚訝。這是第一次她看到父親充滿這麼多情感。
  
  “什麼事情?”她柔聲問道。“你想告訴我什麼事情?”
  
  “你從來不知道……安娜。”這個名字似乎讓他很難啟齒。
  
  “爸爸,她是誰?”
  
  “她是你的姑姑……我的妹姊。”
  
  茱麗十分訝異。她從來不知道她父親還有個姊姊,只知道她有兩個叔叔住在鄉下。“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提過她?她現在在哪裡,她……”
  
  安德抬起手阻止她繼續問下去,然後緩緩地開口解釋。“安娜是我的姊姊,她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若不是安娜,我的童年將會是人間最悲慘的。她總是編故事和遊戲來陪我玩……她對我而言簡直像個母親,一個姊姊,一個朋友,她……”顯然他已找不到言語來形容。
  
  茱麗仔細地聆聽。她父親過去從來沒有對她這樣說過話,他的面容慈祥,眼中充滿了回憶。
  
  “我們的父母並不是太喜歡孩子。”他說道。“即使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他們很少搭理我們,而我們也和他們不親。他們只在乎是否把教條和責任感灌注在我們身上。我不能說我對他們有什麼感情。但我深愛安娜……而我知道她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真心愛我的人。”
  
  “她是什麼樣子?”茱麗問道。
  
  安德仿佛迷失在記憶之中。“她很野,而且充滿幻想,跟我或我弟弟完全不一樣。安娜不在乎規矩或責任。她完全靠感覺生活,而且不按牌理出牌。我們的父母從來不瞭解她——有時候她真的把他們氣瘋了。”
  
  “後來她怎麼了?”
  
  “當安娜十八歲時,她認識了一個被派來倫敦的外交官。他把安娜迷得暈頭轉向。我父親不喜歡那個男人,並且不准安娜再見他。當然她反抗了,而且盡一切可能地溜出去和他在一起。她瘋狂地愛上他,而且完全地奉獻了她的身體和靈魂。但她做了錯誤的選擇。她……”安德的臉上
  
  露出陰鬱的神情,仿佛他不想再說下去。然而他已經說得太多,也只有痛苦地把結局說出來。
  
  “安娜懷了一個孩子。”他說道。“她的愛人遺棄了她,告訴她他已經結婚,不能給她什麼。我的家族無法忍受任何醜聞,於是把她趕了出去,就好像她從來不會存在一般。我父親和安娜斷絕了關係,什應也不給她。她決定獨自到歐洲去承受她的羞辱所帶始她的後果。
  
  “在她離開之前,她來找我。她沒有向我要求金錢或任何幫助只要我告訴她我依然愛她。而我沒有給她。我背叛了她,我甚至不願跟她說話。當她不斷地呼喚我的名字,試圖將我擁在懷中時,我……罵她是妓女,然後走開了。”
  
  安德開始哭泣,淚水似乎奪走了他最後一絲的氣力。“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安娜到法國去和一個遠親住在一起。後來我們聽說她難產死了。多年來我一直想把她從腦中抹去——同時似乎又瘋狂地思念著地。當我幾乎完全忘了她的時候,你出生了。”
  
  安德用手帕拭去臉上的淚水,但眼淚依然不停地奪眶而出。“你長得和她如此相像,每次我看到你,都忍不住感到驚訝。命運真是殘酷,竟然讓我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你的臉、你的眼睛.今的出現不斷地讓我想起我對安娜的殘忍。更糟的是,你和她的個性及看待事情的態度一模一樣。我不想像我失去她般地失去你。因此我認為,如果我讓你變得像我……一個理性、嚴肅,完全沒有想像力的人………或許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但我越是嘗試要塑造你,你就越反抗.你越來越像她。每一件我以為對你好的事都是個錯誤。”
  
  茱麗拭去自己臉頰上的淚。“包括和賽侯爵的婚姻。”
  
  “尤其是那件事。”安德輕笑一聲同意道。“我以為這樣一來,你就別無選擇,只得變成我想要你變的樣子。但你卻和安娜一樣地反抗了。你改了你的名字,選擇了舞臺生活,更糟的是,你成功了。我試圖將你逐出家門來懲罰你……但你似乎不在意。”
  
  “的確,金錢對我而言毫無意義。”茱麗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只想要你愛我。”
  
  她父親無奈地搖搖頭。“當進的我認為,如果我無法改變你,我根本不想愛你。我無法承受那種風險。”
  
  而現在呢?茱麗想問他,話語在她唇間呼之欲出。對他們而言是否已經太遲?為什麼他現在把一切都告訴她?她不敢奢望他現在要她再回到他生命中,嘗試拋開過去的陰影重新接納她。但現在問這個問題似乎言之過早了。目前來說,諒解才是最重要的。
  
  茱麗望著父親,看到他臉上露出的倦容。他的眼瞼下垂,下巴也垂到胸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茱麗輕聲說道,傾身向前去調整他的枕頭。“睡吧——你累了。”
  
  “體會……留下來嗎?”他虛弱地問道。
  
  她點點頭,對他甜甜地一笑。“我會留下來,直到你好起來為止。”
  
  雖然父親的告白讓她驚訝得幾乎忘了饑餓,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吃下了送到她房間的一小盤雞肉和蔬菜。她告訴母親她和父親談話的內容,依芬似乎並不驚訝。“我知道可憐的安娜的事。”
  
  依芬承認道。“何氏家族中沒有人願意談到她。你父親從末告訴過我你有多像他的姊姊。我想我早該猜到的,這樣就解釋了很多事情……”
  
  “為什麼他撰擇現在告訴我呢?”茱麗疑惑地問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他是在試圖告訴你他很抱歉。”她母親柔聲回答道。
  
  再次睡在父母的家中,聽著房子輕微的嘎吱聲,風吹在窗戶上的聲音,以及鄉村的夜晚聲響。這一切聽起來是如此熟悉。茱麗幾乎感覺自己又是個小女孩了,而她將在早晨醒來,整天研讀功課,然後找個隱密的地方看書。
  
  茱麗睜開眼睛望著黑暗,看到她的童年在她眼前緩緩重現……父親在家中如鐵一般的紀律,母親的唯唯諾諾,以及自己豐富的想像力……還有,岱蒙的陰影。在她的幻想中!他是她的好奇、恐懼,以及怨恨的中心。他是她多年以來一心想要擺脫的隱形包袱。而當她終於見到他時,她發覺他竟是個不可抗拒的誘惑,危險地引誘她背叛她的自由。
  
  岱蒙讓她明白如果她選擇了舞臺生活,她將面封的是一輩子的孤獨,在深夜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一張無人等待的床。現在的她在理智的克制下,都已經如此愛他,倘若她完全地放開自己,又會如何呢?明知道他和艾夫人糾纏不清,她依然想要他。在他內斂的外表之下,岱蒙是個熱情如火的男人,一個和情欲、榮譽及責任感掙扎奮戰的男人。她欽佩他追求目標的決心.以及努力將一切塑造成他所想要的那份毅力。如果她在成為演員之前遇見他,她的生命又會如何改變呢?
  
  當她終於入睡時,她在夢中依然睡不安穩。岱蒙的影像和他的聲音出現在她腦海,甜蜜地折磨她。她好幾次從睡夢中醒來!調整她的枕頭,更換睡姿。“你會叫他來嗎?”她母親在今晚稍早時問道。這個問題依然困惑著茱麗。她無法停止對他的渴望……她想要他將她摟在懷中。然而,她不會叫他來。她不會依賴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接下來的三天!茱麗無時無刻不陪伴在她父親床邊,幫忙照顧他,讀小說給他聽。安德仔細地聆聽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出色的演昌。”他突然說道,令茱麗驚訝得沈默下來。對於一個如此鄙視她職業的男人來說,要他承認這點一定相當困難。“當你朗讀時,你讓文字活了起來。”
  
  “或許有一天你可以到首都劇院來看我演出。”茱麗用充滿希望的語調說道。“當然,前提是如果你能夠忍受看到你女兒在舞臺上。”
  
  “也許吧!”安德懷疑地說道。
  
  茱麗微笑了。她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會考慮這個可能性。“你很有可能會歡的,”她說道。
  
  “我是個還不錯的演員。”
  
  “你是個很棒的演員。”他更正道。“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你的名字。似乎大家都很喜歡把你的事拿來討論——不過大部分的事都不是一個作父親的想聽到的,這點我必須承認。”“哦,那些只不過是閒言閒語罷了。”茱麗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很高粉自己能夠和父親真正
  
  地聊天。“幾乎所有的事都不是真的,我向你保證。我在倫敦的生活十分單純——沒有任何的緋聞和醜聞。”
  
  “你的名字常常和你的劇團經理連在一起。”
  
  “史先生只是一個朋友罷了,僅止於此。”茱麗直視他的眼睛說道。“劇院是他唯一的真愛,沒有其他的情感能夠替代。”
  
  “那賽侯爵呢?你母親好像認為你對他有點感情。”
  
  茱麗別過頭去,皺起了眉。“的確。”她不情願意承認道。“但那不會有結果的。他太……
  
  不能妥協了。”
  
  安德似乎明白了她話中的涵義。他靜靜地望著她。
  
  “我知道你依然希望我嫁始他,將來有一天能成為公爵夫人。”茱麗說道。
  
  他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正如你在過去多年所努力強調的,這個決定權不在我。”
  
  “如果我取消那張婚約呢?”她問道。“你會再次和我斷絕關係嗎?”
  
  “不。”他停頓一下後說道。“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不管後果如何。”
  
  茱麗頓時充滿了感激,忍不住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謝謝你。”她哽咽地說道。“你不知道這對我而言意義多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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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4-10-30 11:54: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安德的健康情形緩慢而穩定地恢復,令茱麗和依芬鬆了一口氣。他的氣色和體力也漸漸地好轉。當茱麗準備啟程回巴斯時,她很高興與她和家人重建的新關係。安德對她的態度和緩了下來,強硬的性格也變得比較容忍,有時還會對她表示關愛。他似乎對依芬也比較體貼了,也許是領悟到過去自己過於將妻子的奉獻視為理所當然吧!
  
  星期一早晨,當茱麗整理好最後一包行李,來到父親的臥房道別。她必須趕回巴斯為明晚的演出作準備。她驚訝地發現安德房中還有別人。他正在和何氏家族的律師談活。“進來吧,茱麗。”安德說道。“我只是在和班先生討論一些公事。”
  
  茱麗禮貌地對律師點點頭,等到他離開了房間,才對父親投以一個疑問的眼神。
  
  安德的表情嚴肅,但眼中露出的神采洩漏了他的興奮。他示意茱麗坐在他身旁。“我有一個禮物要給你。”
  
  “哦?”茱麗興奮地說道。她坐在父親床邊的椅子上。“難道你又把我列回遺囑中了嗎?”
  
  “是的,你已經重新成為繼承人。但我還加上另一項條件。”他伸出手將一個裝有一疊檔的包裹交給她。
  
  “這是什麼?”她遲疑地問道。
  
  “你的自由。”
  
  茱麗小心地接過包裹放在膝上。
  
  “裏面是你的婚姻合約。”安德說道。“同時我會通知當時立約的教土撤銷他的紀錄。這樁婚姻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茱麗沈默不語。安德仿佛在期待她感激的表示,於是皺起眉函。“怎麼樣?你應該很高興才對。這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一直想要的是打從一開始就沒結過婚。”茱麗喃喃說道,試圖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她不確定自己現在的感覺……或許就像一個囚犯,在突然間接過獄卒扔過來的一把鑰匙。根本沒有預警,讓她措手不及。
  
  “我無法改變那一點。”她父親回答道。“不過,我可以做些補嘗。”
  
  他是用自己的方式承認,他犯了一個錯誤——他是試圓還始她他從她身上所剝奪的一切。他說得沒錯,過去不能改變。然而,他們卻可以掌控未來,做他們想要做的事。茱麗將包裹拿起來,望著父親,露出了微笑。
  
  當安德看到她眼中的淚水,也對她微微一笑。“那麼,你認為我做對了。”
  
  地放下包裹,用手指撫摸著那光滑的信封表面。“你給了我力量重新過我的人生。沒有任何事更讓我快樂了。”
  
  她父親緩緩地搖頭並望著她“你是個特別的女人,茱麗。我想如果你像的是你的母親,對大家來說會比較容易吧!”
  
  “但我不是。”茱麗回答道,唇上依然掛著一抹笑容。“我像的是你,爸爸。”
  
  巴斯的社交活動開始令岱豪感到厭煩。他對購物或社交娛樂根本沒興趣,而天知道他也不需要巴斯著名的礦泉水來治療他的消化系統。因此除了等待茱麗的歸來,他根本無事可做。而等令他感到既無聊又無奈。他在倫敦還有一大堆的事要處理,包括公事和私事,但他卻在巴斯浪費時間。
  
  他曾經想留在倫敦,不要跟茱麗到這裏來。從雅絲和幾個較健談的劇團成員口中,他得知茱麗離開巴斯是因為家中有人生病了,而她應該在星期二就會回來。他猜想可能是依芬的病況危急,因此安德不顧一切地命令茱麗回去。
  
  茱麗選擇了單獨回去,不想要任何外人的支持。那是她的權利,岱蒙也不會強迫自己參與何家的私人聚會。此外,如果他又像條哈巴狗跟隨著茱麗,那就太沒面子了。
  
  在茱麗離開的第二天,岱蒙到附近的一個村落散步回來時,發現他弟弟也來到了巴斯。偉廉和往常一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伸長腿坐在圖書室中,手裏拿著一杯白蘭地。他抬起頭看到走進來的岱蒙,對他微微一笑表示歡迎。
  
  “去運動嗎?”偉廉說道,注意到哥哥紅潤的雙頻和身上樹葉及秋天的清新味道。“別告訴我你放棄在巴斯的所有社交活動,只安於大自然的洗禮。至少你也應該找幾個長得還不錯的老處女泡一泡……這裏多得是這種女人。那些老處女都很純潔,我倒覺得她們都挺自願的——”
  
  “別再跟我提你那套女人經了。”岱蒙嘲諷地說道,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一張皮椅上。
  
  偉廉坐起身來,關心地看著他。“你的妻子好嗎,親愛的哥哥?”
  
  “茱麗很好,據我所知。”岱蒙停頓了一下又無奈地說道:“她離開了巴斯。”
  
  “哦?”偉廉將頭偏向一邊。“她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是星期二吧。她沒有告訴我。”
  
  看著哥哥嚴肅的表情,偉廉突然笑了出來。“我的天啊!”他喘息道。“這真是諷刺極了。有這麼多女人在倒追你!加上那個死纏著你不放的艾夫人,茱麗反倒好像一直在躲你。”
  
  “你儘管笑吧!”岱蒙說道,他的怒容中出現了一抹微笑。“總有一天她會發現我的魅力的。”
  
  偉廉繼續像個天真的小男孩般笑道:“據我對你的瞭解,我想我猜得出問題所在。讓我來給你一些建議吧,哥哥——”
  
  “你省省吧!”岱蒙說道,但偉廉繼續說下去。
  
  “女人不喜歡誠實的男人。她們想要被迷惑、被欺騙、被引誘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想定下來。女人都喜激玩遊戲。在你給我那種教訓的眼光之前,想一想,畢竟我一向輕易地把我想要的女人都弄到手了。”
  
  岱蒙嘲諷地一笑。“酒吧女和女演員都是容易的對象,偉廉。”
  
  偉廉卸下他那得意洋洋的面具,露出一副被刺傷的表情。“哼,要征服茱麗應該不是件難事。畢竟,她是你妻子的事實應該讓你占了些優勢吧?”
  
  岱蒙盯著弟弟。雖然偉廉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岱蒙看得出他似乎有些緊張。他很瞭解弟弟,知道他心時一定有事。於是他突然轉變了話題。
  
  “你到巴斯來做什麼,偉廉?”
  
  “當然是來看‘真假淑女’嘍。我無法忍受不知道故事的結局。”偉廉淘氣地一笑,但笑容很快地消失,露出一抹不自在的表情。“還有……還有另一件事。”
  
  “跟我料想的一樣。”岱蒙嘲諷地說道。“你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也不儘然啦。事實是……惹上麻煩的人是你,而我似乎也倦進去了。”
  
  “說來聽聽。”
  
  偉廉皺起眉頭,喝了一大口酒。“佩琳到我倫敦的私人公寓來找我。”他說道。“她說她想要和我更熟撚一些,因為我們很快就要變成一家人了。她說我們可以變成‘朋友’,同時又像姊弟一樣支持對方。”
  
  “她想要什麼樣的‘支持’呢?”
  
  “她並沒有說得很明確,可是……從她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她一直摸我的樣子看來,我認為她是在勾引我!找發誓我沒有做任何事鼓勵她那麼做,岱蒙,我是絕對不會侵犯你的領域的。天啊!我們是親兄弟耶……”
  
  “沒關係,”岱蒙平靜地插口說道。“告訴我佩琳說了些什麼。”
  
  “她不停地拍我的馬屁,然後說她和我有很多相似之處,說我可能有興趣去發掘我們兩個到底有多相似。當然我假裝聽不懂,而且盡我所能想把她趕出去……然後她開始說她很寂寞,因為你不在倫敦,而她希望有必要時,她可以來找我尋求幫助。”
  
  岱蒙思索著整個情況,然後發出一聲鬆了口氣的歎息。“真是有趣。”他喃喃說道。偉廉的告白證實了他內心最大的疑慮。現在他的心裏毫無疑問了:佩琳並沒有懷孕。唯一令他驚訝的是,她竟會如此下流地去勾引他弟弟。不過這也很會理。如果佩琳成功地懷了偉廉的孩子,那麼家族的遺傳是十分具有說服力的……而身為罪人之一的偉廉,是絕對不想揭發那醜陋的事實,說他哥哥的子嗣實際上是他自己的雜種。
  
  “你不生氣嗎?”偉廉問道,似乎鬆了一口氣。
  
  “一點也不。”岱蒙舉起酒杯敬弟弟,臉上泛起一抹微笑。“謝謝你,偉廉。”
  
  “謝什麼?”
  
  “謝謝你這麼快趕來告訴我這件事。還有你的自製力。我相信有很多男人是拒絕不了佩琳的色誘的。”
  
  “拜託,”偉廉不屑地說道。“我是有我的標準的。”
  
  “有時候,”岱蒙反駁道。“我真的認為你還有救。”
  
  “這是否表示韋淇碧那件事可以一筆勾銷了呢?”
  
  “幾乎吧!”岱蒙說道。“如果你願意幫我處理最後一件和佩琳有關的事……”
  
  偉廉傾身向前,藍眼睛中帶著期待的神情。“你在打什麼主意啊?”
  
  榮麗回來之後,‘真假淑女’一劇的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在星期二早晨一同齊聚在新劇院。整個排戲的過程相當順利。即使是完美義的洛格,也掩不住滿意的神色。在誇獎了大夥幾句之後,他讓大家提早收工,為當晚的首演休息準備。
  
  茱麗發覺在她不在的這段期間,雅絲似乎有了改變。她整個人變得神采飛揚,而且氣色很好。當雅絲在等待出場的時候,她一直和費麥可眉目傳情,而且大膽地和他調情。費麥可似乎也完全對伍梅莉失去了興趣,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雅絲身上。只要當他們兩人一靠近對方,空氣中就彌漫著浪漫的氧氣。
  
  等到預演一結束!茱麗就把雅絲拉到一旁,臉上帶著期待的微笑。“怎麼樣呢?”她問道。
  
  “當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和費麥可之間有了進展。我要知道所有的細節。”
  
  雅絲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我發覺你是對的。我應該要選擇一個懂得珍惜我的男人。那天晚上當大家一起用完晚餐之後,我走到麥可身邊,在他耳旁對他甜言蜜語了幾句……他整個人都醉了。他愛我,潔西……麥可不在乎我是誰,也不在乎我曾做過什麼……當我問他為什麼他會有那種感覺時,他說他從第一眼看到我就愛上我了。你相信竟會有個男人告訴我這些話嗎?”
  
  “我當然相信。”茱麗欣喜地說道。“你值得一個好男人愛你,雅絲。我很高興你終於學乖了,選擇一個不會占你便宜的人。”她停頓下來,仔細地望著雅絲。“可是你對史先生的迷戀呢?”
  
  “完全消失了。”雅絲靠向她悄悄說道。“我覺得史先生像條死魚。他絕不會把他的心給任何人的。”她無意間瞥見在搬動怖景的費麥可,臉上的表情又亮了起來。“今天下午麥可和我要去逛書攤,然後我們會去一家糕餅店買餅乾。和我們一起來吧,潔西……你需要要輕鬆一下。”
  
  想到埋首在書堆之中,聽起來的確是個不壞的主意。“謝謝你,”茱麗微微一笑說道。“也許我會吧。”
  
  “溫夫人,我要跟你談談。”洛格像往常一樣權威地打斷了她們的談括,把茱麗叫到一邊。
  
  雅絲微笑地走向麥可,她的手插在腰間,風情萬種地扭動著臀部。
  
  茱麗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格格。今天早上當他看到她時,只簡短地和她打了個招呼,根本沒有問她任問有關她父親的事。他們立刻就開始排戲,因此她認為洛格不是太忙,就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私生活。
  
  劇院中的燈光將洛格的紅色髮絲照得更加明亮,也使得他臉部的線條更為有棱有角。“你父親怎麼樣了?”他直接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那麼你們之間的衝突呢?那些問題解決了嗎?”
  
  茱麗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總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有些太隱私了。但她過去就曾經對他坦承這些秘密,而她相信他的人格,會替她保密。“是的。我父親似乎對他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他說他想要補嘗我。他甚至給了我撤銷婚約的有關文件,如果我想那麼做。”
  
  洛格的眼中帶著濃厚的興趣。“你會怎麼做呢?”
  
  茱麗想到要再次面對岱蒙,她的小腹就奇怪地緊縮起來,而那種感覺幾乎是歡愉的。“我不知道。”她蹩起了眉頭。“一部分的我只想告訴他我愛他,而他也值得我的做牲……但另一部分的我則放不下演藝事業,其他任何事都不算什麼。我從沒想過要做這樣的決定竟是如此困難。”
  
  “還有其他的選擇。”洛格說道,他的表情令人不解。
  
  “譬如說?”
  
  “也許我們可以改天再討論。”
  
  茱麗困惑地望著他離去,然後發出一聲輕笑。洛格總是這樣,在留下一個謎團之後離去。他真是個天生的表演人物,總是知道如何吸引觀眾的注意,然後吊盡所有人的胃口。
  
  茱麗緩緩地在露天的書攤走動,享受著清新的空氣夾雜著皮革和書堆塵埃的味道。有些書是新的,有些則是舊的,但它們都代表了令人著迷的逃避空間。她手上拿著一大疊的書籍,堆到幾乎隨時可能散落在地。雅絲和麥可似乎對彼此比對書感興趣。他們竊竊私語輕笑著,偶而在別人沒注意時愛撫著對方。
  
  雖然茱麗已經拿了夠多的書,但一本紅色封面鑲金邊的書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打開那本厚重的書籍,當她翻開著前面幾頁時,她聽到附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警覺地聆聽著,透過面紗看到了說話的那個人。
  
  當那個高大黝黑的男子出現在她視線中時,她的心不禁猛然跳了一下。是岱蒙,她立刻反應地想道……但那個人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小叔偉廉爵士。他顯然對身邊堆積如山的書籍絲毫不感興趣,不停地對他的同伴抱怨,應該離開的時候了。“我心中有比在這時看這些書更好的主意。”他不悅地說道。“你到底看夠了沒啊,哥哥?”
  
  原來岱蒙也在道裏。茱麗環視著四周,很快地就看到了他。他高大的身影是不容錯認的。他必定是感覺到她的注視,因為他也在同時回過頭盯著她。他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光芒。茱麗急忙轉過身背對他,但她的心則如小鹿亂撞般地怦怦跳著。她將手上的書緊緊地抱在胸前,半閉著眼睛,狂亂地想著不知他是否會走過來。
  
  她感覺到他來到她身邊,很靠近但沒有觸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帽檐的薄紗上。他用幾近呢喃的聲音開口說,溫柔的語氣讓她回憶起他們共同度過的最後一夜。
  
  “她的家人還好嗎?”
  
  茱麗想要面對他!但她的腳似乎被釘在地面動彈不得。她的情緒緊張而激動,但她依然勉強控制住狂亂的心情說道:“我父親因發高燒而生病了。我一聽到消息就趕回去看他了了。”
  
  “你父親。”他重複道,語氣中帶著驚訝。“我還以為是何夫人——”
  
  “不,事實上她很好。她在照顧父親,而他似乎已經好多了。他和我已經……和好了。”茱麗感覺到他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轉過身面向他。她沒有抗拒,手上依然拿著一堆書。
  
  “我很為你高興。”岱蒙靜靜地說道。“這麼多年了,我相信對他或對你都是一種解脫。”
  
  “是的。”茱麗說道。當她望著他時,感覺仿佛無法呼吸。為什麼他要長得如此英俊呢?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認真嚴肅?為什麼他柔軟的雙唇在她腦海中的記憶是如此清晰而充滿誘惑?她想要扔下手中的書,投向地溫暖的懷抱。她想要他,她渴望他的人……而她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我……我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我要離開,可是當時我沒有時間……”
  
  “沒關係。”他說道,將手伸向她手上的書。“我來幫你拿吧?”
  
  “不用了,謝謝。”她向後退了一步,將手上的書抱得更緊。
  
  岱蒙點點頭,仿佛早已知道她會拒絕。“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老實說道。“我今天晚上要回倫敦。有一些事我耽擱太久沒處理了。”
  
  “哦。”茱麗佯裝一個不在乎的笑容,慶倖自己戴著面紗。這樣他就看不見她的失望,以及竄遍她全身的空洞感覺。“你會去見艾夫人嗎?”她衝口問道。
  
  “我想是吧!”
  
  茱麗沒有再開口。她的心中有千百個問題,但焦慮令她開不了口。岱蒙和艾夫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事呢?也許他會跟她和解吧。佩琳當然會接受的。她會熱情地歡迎他的歸來,然後他們會一起計畫他們和孩子的未來。
  
  茱麗試圖拋開腦中惱人的書面,於是又問道:“你還會回巴斯嗎?”
  
  他遲疑了一會兒,凝視著她。“你想要我回來嗎?”
  
  是的,她在心中喊道,但猶豫讓她靜止不動。她只是默默地盯著他。
  
  “該死。”他喃喃說道。“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茱麗?”
  
  在她來得及回答之前,她聽見雅絲豐責備、半調情的聲音。“……真驚訝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爵爺……你不是說我只是一夜風流嗎?”
  
  茱麗不悅地發現偉廉看到了在逛書攤的雅絲,立刻就走到她身邊。茱麗轉身看著眼前的一幕.偉廉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著那位嬌小的女演員,雅絲則露出嬌柔的挑戰姿態,費麥可則怒氣衝衝地走向他們兩人。看樣子一場鬥是免不了的了。茱麗不希望雅絲和麥可剛萌芽的戀情會受到威協。
  
  “求求你,”茱麗本能地轉頭向岱蒙求助。“別讓你弟弟惹麻煩。”
  
  岱蒙似乎無動於衷。“不會有麻煩的,除非你那個沒大腦的朋友對偉廉示意。”
  
  茱麗在心中暗自咒駡。偉廉和他那邪惡的心思將毀掉雅絲的一切。他會用花言巧語哄騙雅絲受傷的自尊,然後當他把她騙到手之後,他又會離開她的。到時費麥可也不會再理雅絲了。
  
  偉廉對雅絲微笑,他的藍眸中露出難以抗拒的光彩。“我當然記得你的名字了,甜心。我不但記得你的名字,還記得很多其他的事。我來巴斯就是因為我想念你,以及你迷人的沒魅力。”
  
  雅絲顯然無法抗拒這各奉承。“你來巴斯是來找我的嗎?”她懷疑地問道。
  
  “當然嘍,這裏沒有其他吸引人的事。”
  
  費麥可加人了他們的談話,怒視著他的對手。“雅絲現在和我在一起。你走吧,別再來煩她了。”
  
  偉廉帶著笑意望著雅絲。“我有煩你嗎,甜心?”
  
  她站在兩個男人中間,來回地望著他們倆。最後她溫柔地靠在費麥可身邊。“我現在和費先生在一起。”她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這雖然是一小步,但麥可要求的也就是這樣。
  
  麥可將雅絲拉至懷中,在她唇上獻上熱情的一吻。當雅絲格格嬌笑起來時,麥可將她一把舉到空中,讓她跨坐在他肩頭上。雅絲開始尖叫輕笑起來,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看著麥可把雅絲帶走。
  
  “這是什麼……”偉廉抗議地道,開始跟在他們後面。但他隨即被岱蒙拉住了。
  
  “偉廉……去找別的女人玩樂吧!”
  
  偉廉望著那對離開的情侶。“你知道我喜歡面對挑戰。”他氣急敗壞地說道。
  
  “讓她走吧!”岱蒙說道。“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此外,你今天晚上得和我一起回倫敦
  
  你忘了嗎?”
  
  偉廉咕噥著點點頭。他很快又恢復了興高采烈的神情,興奮地看著茱麗和岱蒙。“別忘了我給你的忠告。”他說道,對岱蒙眨了眨眼,然後離去了。
  
  茱麗轉頭望向岱蒙。“他的忠告是什麼?”
  
  “他說女人喜歡被甜言蜜語所迷惑。”
  
  茱麗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你弟弟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女人。”
  
  “看樣子你的朋友也先走了。你要我送你去哪裡嗎?”
  
  茱麗搖搖頭。“從這裏回旅店並不遠。”
  
  “你一下子把我推開,一下子又把我拉近。你真是會吊人胃口,溫夫人。”
  
  “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嗎?”
  
  “我認為你是我所認識最令人抓狂的女人。”他用眼神溫柔地愛撫著她。“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什麼,茱麗。快一點,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讓她獨自站在書攤中,面紗下的臉龐出現一抹怒容。
  
  儘管報紙上報導‘真假淑女’在倫敦所遭遇的不幸,巴斯的新劇院中還是座無虛席。似乎巴斯的每一個人都來了,將觀眾席擠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興奮地期待這出戲的開演。茱麗站在舞臺旁等待她的出場,微笑地接受經過她身旁工作人員的鼓勵。
  
  她努力地將心思專注在工作上,試圖讓這蹙戲儘量地成功。然而,要她完全拋開過去幾天所發生的事並不容易。她的思緒不斷地飄回她和她父親的和好、今天和岱蒙的談話,以及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脫離他重獲自由的事上。岱蒙說得對,她必須儘快做個決定,這樣對她自己也好。
  
  儘管有時困難重重,但她愛極了演員這份工作,喜歡那份刺激及成就感。她無法想像永遠放棄舞臺生涯。然而,想到再也無法見到岱蒙……甚至更糟的是,看到他和別人結婚,自己卻孤家寡人……那一樣是痛苦不堪。
  
  “你的心思沒有放在戲上。”她身後的一個聲音說道。茱麗回過關看到洛格站在那裏。
  
  “的確。”她坦承道。“你怎麼知道?”
  
  “你緊張得肩膀都快和耳朵齊高了。”
  
  茱麗對他扮個鬼臉,然後放鬆了肩膀。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將氣吐出來。當她再次看著洛格時,他似乎顯得放心多了。
  
  “好多了。”
  
  茱麗若有所思地望著舞臺。過去她一向最愛這個時刻,在一齟戲開始之前,她總是充滿期待的心情。但今晚那種興奮的感興似乎被哀傷所取代。她感覺仿佛像是一個充滿期待的小女孩,打開了一份禮物,卻發現裏面是空的。“我的舞臺生涯能持續多久呢?”她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能有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洛格走到她身邊,仔細地審視著她。“我認為你還有很長的時間,當你年齡越來越大,你會有其他角色等著你譯釋,包括配角的角色。”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微笑。“我不知道那對我而言夠不夠?”
  
  “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
  
  他們一起靜靜地等待幕被拉起,等待真實人生被拋在一旁,虛幻的開始。
  
  演出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在兩個小時中,一景接著另一景,貫穿著整的戲。當茱麗沒有在臺上或換戲服時,她不耐煩地在舞臺旁等待著。而當她出現在舞臺上時,她感覺自己訪佛像在變魔術般,感覺到觀眾的聚精會神,他們的目光跟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聆聽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茱麗知道她從來沒有和洛格搭配得這麼完美,他們的對手戲充滿了情感、幽默和渴望。有好一刻地幾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她的腦海中沒有別的念頭,只有戲劇,而她內心唯一的感覺,就是她是為取悅觀眾而生的。當整個戲落幕時,她知道她已成就了他人對她的期望,成功的扮演好她的角色。她勝利地讓洛格帶她走到幕前,接受如雷的掌臀和歡呼聲。
  
  茱麗的臉上泛著紅光,對觀眾行個禮表示感謝。掌聲在她進去後依然持繼著,但她只想趕快溜走。洛格不讓她走,拉著她的手要她再回到舞臺上接受觀眾的讚揚。成堆的花束和禮物被扔到舞臺上。洛格彎下腰拾起一朵白玫瑰,將它獻給茱麗。她接過花朵,最後一次鞠躬行禮,然後不顧眾人的抗議聲走回舞臺後方。
  
  劇團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紛紛向她祝賀,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女侍蓓姬陪她走到她的更衣室。“桌上有檸檬汁。”蓓姬說道,然後往門外走去。她知道菜麗習慣在演出後,一個人獨處一陣子。“我等一下再回來收你的戲服。”
  
  “謝謝你。”茱麗說道,在安靜的小房間中歎了口氣。她站在鏡子前方,開始脫下戲服。現在興奮的感覺過了,她開始覺得疲憊不已。她的腋下有汗水的痕,臉上的妝也開始脫落。當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時,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溜進房來。她驚訝地轉過身,岱蒙已經站在她面前。她沒想到今晚會看到他。不管他對她演出的看法如何,絕不是喜悅或驕傲。他滿臉通紅,雙眼露出熾熱的目光。他在生她的氣……而她絕對逃不過他憤怒的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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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4: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茱麗訝異地盯著她的丈夫,他向前走了兩步,將她逼靠在鏡子上方。他用一雙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雙手則移到她的臉,手指抓著她的下巴。
  
  “我以為你今晚會回倫敦去。”她勉強說道。
  
  “我必須先見到你。”
  
  
  
  “你看了我們的演出——”
  
  “是的,我看了。我看到你是多麼熱愛演戲。我看到這對你以及在這個該死戲院中的每一個人有多重要。”
  
  茱麗搖搖頭,到他的憤怒感到不解。
  
  岱蒙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掐住她的下巴,幾乎弄痛了她。
  
  “你會選擇這個,對不對?”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沒有辦法放棄的。告訴我實話,茱麗。”
  
  “不要現在——”
  
  “是的,現在。我需要聽到你的答案才離開。”
  
  “如果我要你為我犧牲一切,你又會如何反應呢?”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我甚至不確定你的問題是什麼。”她喊道,試圖掙脫開身。
  
  “我要你。”他喃喃說道。
  
  “可是我得聽你的。”
  
  “是的,聽我的。跟我的姓,住在我家,每天晚上睡在我床上。我是如此地想擁有你……你的每一時……每一個想法,你說的每一個字……”
  
  當茱麗感覺到他的唇覆在她唇上時,她停止了掙扎,他溫熱的嘴和舌奪走了她的呼吸。他仿佛是要把他的吻烙印在她唇上,用他嫉妒得發狂的熱情佔有她的靈魂。他用雙臂緊緊地摟著她。
  
  他的手撫摸著她身體的曲線,他低下頭吻得她不得不弓起身。茱麗並不想回應,但她的內心掀起一波狂野的浪潮,直到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她的手來到他的頸背,手指掐住他烏黑的頭髮,緊緊地將他樓得更近。岱蒙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用雙手罩住她的臀,把她輕輕地舉起貼向他。“你是我的。”他在她的耳旁說道,舔著她柔軟的肌膚。“你永遠無法擺脫我,不管你做什麼。”
  
  茱麗只朦朧地聽到他的話,她的身體急切地貼向他,尋找只有他才能給她的歡愉。他的手來到她的胸衣上方,掙扎地將它解開。然後他褪去她的內衣,找到了她的胸脯。他溫暖的手掌撫過那柔美的線條,拇指逗弄著她的乳尖。茱麗喘息著靠向他,在他身下張開雙唇,整個胸部完全貼在他掌心之中。
  
  岱蒙將她推靠在梳粧檯上,低頭來到她的雙峰,把她的乳尖含在口中,用粗糙的舌頭逗弄著。茱麗緊抓著他站在她雙腿之間的身體,她的雙臂樓住他的腰。岱蒙將注意力轉移到她另一邊的胸脯,舔舐輕咬著那玫瑰色的蓓蕾。茱麗在欲望與拒絕中掙扎,知道自己對那份親密的渴望將會帶她走向毀滅。
  
  “求求你停下來。”她勉強喘息說道。“求求你……我不想要這樣。”
  
  起初岱蒙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取悅她的身體上!他的嘴在她肌膚上饑渴地遊移。茱麗輕推他的胸膛和頭部,然後越來越用力,直到將他完全推開。他注視著她,用雙手捧著她的頭。“我得去倫敦,”他呼吸沉重地說道。“然後我就會回來找你。”
  
  “不——”
  
  “我永遠不會讓你走的。除非你能夠直視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愛我……說你顧意孤獨過一生而不需要這個….不需要我。”
  
  茱麗的唇顫抖著,但她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門輕輕地被打開,讓他們兩人都嚇了一跳。茱麗的女僕蓓順手上提著一籃衣服站在門口。“哦。”她說道,驚訝地盯著茱麗的訪客。
  
  岱蒙走到茱麗身前擋住她,讓她扣上半開的胸衣。“對不起,溫夫人。”女僕細聲說道,然後立刻並上門離開了。
  
  茱麗紅著臉繼續將衣服穿好,岱蒙則認真地望著她。“請你不要為我回來。”茱麗避開他的眼神說道。“我暫時不能跟你見面,我需要時間思考。”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時間說服你自己,一切都會恢得到像我們認識之前的樣子。不可能的,茱麗。你永遠不會是過去的你……我也不會。”
  
  “你會害我沒辦法好好演戲。如果你在,我根本沒辦法專心做任何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他堅持道。“到時候我們再把所有事情一次解決。”
  
  茱麗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岱蒙離開。她靠在梳粧檯上,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她在離開家後的過去幾年來,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崩潰了。她想到父親交給她的檔,那份通往自由之身的路。她有勇氣使用它嗎?她痛恨這種兩難的猶豫,恐懼失去岱蒙的感覺幾乎和害怕把自己交給他一樣強烈。
  
  她緩緩地脫下衣服,讓戲服滑落在腳邊。“溫夫人?”蓓姬輕輕地敲門細聲說道。
  
  “進來吧!”
  
  蓓姬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我對剛才的打擾感到很抱歉,夫人,我不知道……”
  
  “沒關係。”茱麗平靜地說道。“幫我換上衣服吧。”
  
  蓓姬幫茱麗換好衣服,在她的綠色絲質禮服背後打個蝴蝶結。茱麗把頭髮館成一個髻,洗完臉之後,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唇柔軟而微腫,雙頰紅潤,而她的頸部也有剛才激情的痕跡茱麗小心地用禮服的高領遮住痕跡。就在這時她聽見史洛格在門外的聲音。
  
  “溫夫人,我想和你談一談。”
  
  茱麗示意女僕開門讓他進來。洛格也已整裝完畢,微濕的頭髮讓他的頭髮變成深紅棕色。
  
  蓓姬拿起籃子,道了晚安後就離去了。
  
  “你對今晚的演出感到滿意嗎?”茱麗問道。“或者你是來這裏給我批評的?”
  
  洛格笑了。“你的麥現真是無懈可擊。你讓劇中每一個演員都因你而沾光,包括我自己。”
  
  茱麗對這突如其來的讚美感到意外。她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去整理梳粧檯上的東西。
  
  “我看到賽侯爵到後臺來過。”洛格說道。“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他並不是來向你道賀的。”
  
  “不,他不是。”茱麗的手依然放在梳粧檯上,指尖因用力而變白。她努力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洛格仔細端詳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仿佛作了個決定。“跟我來,茱麗。我想要和你討論一個我最近想到的主意。”
  
  她轉身面向他,掩不住臉上的驚訝。“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會在午夜之前把你送回旅店的。”他臉上露出笑容。“這件事和你的未來有關。”
  
  茱麗感到十分不解。“告訴我。”
  
  “等一下再說。”洛格勾起她的手臂,將她帶離更衣室。
  
  “我們要去哪裡?”她一把抓起外套問道。
  
  “我在河邊有一樁屋子。”茱麗懷疑地跟他走了出去,沒有再多問問題。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又要給她機會看他的另一棟房子,再次邀請她進入他那一向小心保護的私人世界。
  
  在穿過外面等候多時的人群之後,他們上了馬車,前往一個坐落在林中的美麗小村落。和洛格在倫敦的家一樣,這裏是義大利的建築,有著一股豪華而寧靜的氣氛。
  
  茱麗坐在客廳中,手上拿著一杯紅酒,靠在一張舒適的帝王椅上。她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洛格。他整理著大理石桌上的一些藝術品.一個中國花瓶、一個孔雀石製成的小盒子,以及一個路易十六的骨董鍾。他瞄了她一眼,顯然對她的耐心感到讚賞。
  
  “你看起來好像打算說服我做什麼事一樣。”茱麗說道。
  
  “沒錯。”他老實說道。“但在我開始之前,先告訴我你和賽侯爵之間的情形。”
  
  茱麗望著酒杯中的紅酒好一會兒,然後才抬起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微笑。“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問嗎?”
  
  “我並不想干涉你的感情……你的婚姻。”
  
  “其實這椿婚姻可以是不存在的。”她用平淡的語調說道。“我認為撤銷婚約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會比較好。可惜賽侯爵並不同意……而且他是那種千方百計把想要的東西弄到手的人。”
  
  “而他想要你。”洛格靜靜地說道。
  
  “他想要一個傳統的妻子。”茱麗喝了一口酒。“他想要我成為賽侯爵夫人,然後把西的影子全部拋開。”
  
  “那是不可能的。尤其你主麼有天分。”
  
  “我真希望我是個男人。”茱麗苦笑道。“那麼我就可以擁有一切了……我的事業、一個家庭,以及決定事情的自由……沒有人會反對。但我是個女人。不管我選擇什麼,我都不會快樂的。”
  
  “或許是一陣子吧。失去某件事物——或是某人——的痛苦會隨著時間而消逝的。”
  
  洛格是如此冶靜、如此內斂,仿佛他的心是鋼做的一般。榮麗不確定自己對他的冷酷是羡慕還是驚訝。“你說你有事要和我談?”她問道。
  
  他走到沙發的另一頭坐了下來。他的語氣威然是一副生意人的口吻。“在末來的幾年中,我將在首都劇團中作一些改變。”
  
  “哦?”
  
  “我希望劇團中能擁有世界上最知名的演員陣容,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的賞識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我是從來不奉承任何人的,茱麗——特別是我尊敬的人。你一定明白你是劇團中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我希望能夠藉助你來使劇團更成功。為了要使你留下來,我願意把首都劇團的股份分一部分給你。”
  
  茱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從沒聽過洛格對任何一個演員提出這樣的條件。
  
  “我會盡一切的努力保住我在你身上所做的投資。”他繼續說道。“這樣對你而言或許也比較好。”
  
  茱麗偏著頭,疑惑地皺起眉思索著他的話。“聽起來你好像是在邀請我當你的……生意夥伴?”
  
  “也可以這樣說吧。不過夥伴的成分多於生意。”
  
  多於生意?茱麗仔細地看著他。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欲望的表情,至少沒有性方面的意味。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茱麗用狐疑的表情望著洛格說道:“還是請你解釋一下吧!”
  
  洛格撥天一綹棕色的髮絲。“我曾經告訴過作,我不相信愛情。然而,我卻相信友誼——”一種相互尊重的誠實友益。我絕不會為愛精婚,但我會選擇為實際的理由結婚。”
  
  “結婚?”茱麗驚訝地發出一聲輕笑。“難道你是在建議你和我……可是我是絕不可能跟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桔婚的!”
  
  “有何不可呢?”洛格平靜地尚道。“你會擁有婚姻帶來的利益……保護、陪伴、共同的興趣……而沒有任何束縛。沒有虛假的承諾、情感的負擔,只有兩個朋友互相照顧的安全感。想想看吧,茱麗。我們兩個一同成立一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劇團。我們有許多的共同點。我們都在一個世人用輕蔑眼光看我們的邊緣生存——但同時在他們的生命中又少不了我們。”
  
  “但我們有必要‘結婚’嗎?”
  
  “當你一旦成為我的妻子,你將會陪我到倫敦、巴黎和羅馬參加社交活動。你可以
  
  
  
  投入演戲,選擇你所想要的角色,為劇院開發新戲……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有潛力的女人。”
  
  “我作夢也沒想到你竟然是要向我求婚。”茱麗恍惚地說道。
  
  “但這其中有很大的差別。賽侯爵想和你結婚,是為了要完全地佔有你。我向你求婚則是為了要讓你我邁向成功,不管是在經濟呀是藝術層面。”
  
  茱麗困惑地將她的酒喝完,把酒杯放在一旁。她站起身在房中走動,玩弄著她禮服的長袖子。“那……睡覺的事呢?”她故意不看他問道。“那也是安排的一部分嗎?”
  
  “如果我們兩人都有意願,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可以的。然而,目前而言我們可以自行去找其他對象。我並不想擁有你,茱麗。我不想要你成為我的附屬品——而我也下會成為你的。”
  
  茱麗振作精神轉身面對洛格。他倚坐在沙發上,一副十分輕鬆的樣子,仿佛他只是在請她去喝下午茶,而不是向她求婚。“為什麼要選我呢?”茱麗直接問道。“有一大堆女人巴不得跟你結婚,包括一些貴族的女兒,都會希望能夠和像你這種有名的男人結婚的。”
  
  “我不想要那種花瓶,或是沒大腦的女人。我想要一個能夠和我分享共同理想的女人。你是我所見過最出色的女演員,而且……我也挺喜歡你的。我相信我們可以合得來的。”他的藍眸緊盯著她蒼白的臉。“此外,”他柔聲說道。“這樣也可以解決你那進退兩難的問題了,不是嗎?如果你成為我的妻子,賽侯爵就永遠不會來糾纏你了。“
  
  茱麗再次望著他時,她看到的不再是藍眸,而是銀灰色的眼睛。她的腦海中響起岱蒙的聲音。“你是我的……你永遠擺脫不了我的,不管你做什麼。”
  
  這是唯一確保岱蒙對她的獨立自主和演藝事業的威協被完全消滅的方法。如果她不接受洛格的提議,她知道她一定抗拒不了岱蒙熱情的追求。她會讓自己被引誘、說服、說動……然後一輩子在懊悔中度過。她愛岱蒙,但她無法讓自己變成他想要的那種女人。
  
  她現在的感覺很複雜,但在衡量整個情況以後,她似乎沒有別的選擇。當她開回說話時,她的聲音微弱而遙遠。“我……我需要先處理一些事情。”
  
  “當然。”洛格的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你希望婚禮在什麼時候舉行呢?”
  
  “越快越好。”茱麗麻木地說道。“我希望這件事能夠趕快處理好。”
  
  洛格走向她,他英俊的臉龐露出關心的表情。“茱麗,如果你想改變主意——”
  
  “不。”她打斷他說道,挺直了肩膀。“這是正確的決定。”
  
  “我同意。”他伸出手,輕柔地捏了捏她的手臂。“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好朋友的,茱麗。時間會證明一切。”
  
  茱麗點點頭,儘管內心沉重,她還是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第二天早上,茱麗在巴斯的旅店接到她以前的老師和朋友方夫人寫來的便條。那位老婦人因為健康和度假的理由來到了巴斯,而且對她在‘真假淑女’中的表現讚不絕口。方夫人邀請她今天早上一起到噴泉室去,茱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在倫敦拜訪那位老婦人,雖然她們就住在同一條街上。時間過得真快,茱麗結於久末和她聯絡感到一絲罪惡。
  
  茱麗來到噴泉室時,她很高興看到方夫人的氣色很好。她的紅發編成一個暨,臉色也好極了。她的穿著高雅,仿佛像一座經過時間洗禮的雕像。方夫人坐在一張小桌子旁,手上拿著一杯礦泉水,聽著附近樂師所演奏的音樂。一看到茱麗,她的雙眼興奮地亮了起來。
  
  “方夫人。”茱麗喊道,顯然十分高興見到她。這位元良師益友在她正需要她的時候來到巴斯,真是太巧了。茱麗坐在她身旁,握起了老婦人佈滿皺紋的手。方夫人的手指上戴著鑲滿珠寶的戒指,手腕上則掛了一條珍珠手鏈。“你看起來好極了。”
  
  “你好久沒有來拜訪我了。”方夫人友善地說道。“因此我想我只有到巴斯來看你了。”
  
  茱麗開始道歉和解釋,對她充滿歉意地一笑。“我實在很忙,你無法想像——”
  
  “哦,我可以想像得到。”方夫人笑道。“我還沒有老到記不得當一個成功的女演員身上背自的重擔。”她慈愛地望著茱麗。“你可以拿掉你的面紗了,孩子。我會幫你把所有的愛慕者和追求者趕跑的。”
  
  茱麗聽從她的建議,將面紗卷到她的小帽子上,感覺到室內突然向她投來的注目眼光。兩個身材略胖的女人立刻站起身,興奮地往她們的桌子走來。方夫人立刻熟練地舉起她的拐杖,一副仿佛要戳她們的樣子。“改天吧!”她堅決地對她們說道。“我朋友和我有一些私事要談。”
  
  那兩個女人喃喃地發出抱怨聲離去了。茱麗忍不住想發笑。“你真是個母老虎,方夫人。”
  
  方夫人搖了搖手。“我很高興我終於到了道把年紀,可以對人粗魯而拿我的年齡當藉口。”
  
  她對茱麗微微一笑。“你真的變成一名出色的演員了,潔西。我昨晚很高興也很驕傲地看你在舞臺上,而且知道你的成功我也有一點小小的功勞。”
  
  “我欠你太多了,包括你的建議和指導,以及你對我加人首都劇團的鼓勵。”
  
  “你似乎已經完成你的夢想了。”方夫人帶著詢問的眼神說道。“你為什口看起來還這麼不快樂呢,孩子?”
  
  茱麗明白她的朋友太瞭解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在她面前隱滿些什麼。她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你記得我們以前曾經談過,就是你說你放棄和你所愛的男人對婚,因為他要你離開戲劇界的事嗎?你當時曾說我有一天也可能面對相同的難題,而我不相信你。”
  
  “現在你相信了。”方夫人說道上立刻明白茱麗眼中的神情。“證明我是對的並不會讓我太高興,潔西。我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這種痛苦是難以言喻的,對不對?”
  
  茱麗點點頭,頓時說不出話來。她的胸口和喉嚨感到一股無法忍受的緊蹦。
  
  “我猜他應該跟你求婚了。”方夫人說道。“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我和他分手了。然後昨晚又有另一個男人向我求婚…是史先生。”
  
  方夫人露出疑惑的面容。“他愛上你了嗎?”
  
  “不,事情不是那樣的。他的說法是,為了方便而對婚。”
  
  “哦,我懂了。”方夫人輕笑了一聲。“你的史先生真是野心勃勃,不是嗎?如果你離開了首都劇團,他是很難找到人來替代你的。然而,如果你成為他的妻子,他就可以大大地拓展他的劇團……而他願意娶你來確保這一點。問題是,你願意犧牲其他男人……你所愛的那個男人——只為你的事業嗎。”
  
  “你就這麼做了。”茱麗說道。
  
  方夫人沒有說話,喝了一口礦泉水。“我也告訴你,我對我的決定感到後悔。”她說道,用手帕的一角擦拭著嘴唇。
  
  “如果你有機會重新再來一次——”
  
  “不。”方夫人溫柔而堅決地打斷她。“一旦做了決定,是不可能回頭的。朝你所選擇的方向去走,不管是什麼,然後告訴你自己那是最好的選擇。”
  
  茱麗用懇求的眼神望著她。“請你始我指引,就像你過去一樣——一”
  
  “在演戲方面,我會傾囊相授。但在私生活方面就不行了。我不能幫你做這樣的決定。而我也不願去想如果當初我選擇不同的路,今天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過去的事是不能改變的。”
  
  茱麗扮了個鬼臉,衷心希望方夫人會告訴她該怎麼做。“只有一件事是我確定的。”哀傷地說道。“如果我選擇跟隨我的頭腦,而不是我的心,將會比較安全。”
  
  “的確。”方夫人用同情的眼神笑看著她。“安全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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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0 11:54: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偉廉走進他位於聖傑姆街的公寓,他的管家已通報了艾夫人的來訪。佩琳這麼晚來拜訪他並不是什麼意外。當偉廉一回到倫敦,他就放出風聲說他會待在這間公寓好一陣子。此外,他還刻意誇大地讓眾人知道,他現在十分渴望一個女性的陪伴。佩琳像一隻飛向蜂蜜的蒼蠅,毫不遲疑地趕來了。
  
  佩琳站在窗邊,嬌媚地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她轉過身子面向他,露出一抹微笑。她身穿著酒紅色的禮服,美得令人屏息。禮服的胸絲拉得很低,露出她那雪白的誘人雙乳。其效果實在令人垂涎欲滴。
  
  “艾夫人……真是意外。”偉廉喃喃說道,走向對他伸出雙臂的她。
  
  “偉廉爵士,她嬌嗔道,牽起了他的手。”我必須要見你。希望你不會介意,我覺得好煩。”
  
  他的臉上露出關心的神色。“為什麼呢,艾夫人?”
  
  突然間她的黑眸中露出一抹淚光。“請你叫我佩琳,我們都已經這麼熟了。”
  
  “佩琳,”他順從地說道。“你想坐下來嗎?”
  
  佩琳放開他的手,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想喝點什麼嗎?”偉廉問道,她點了點頭,於是他倒了兩杯紅酒,然後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佩琳用她修長的手指拿著酒杯,優雅地把玩著酒杯的杯頸和杯緣。
  
  “我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今晚的計畫。”佩琳說道,專注地盯著他。
  
  “我沒有事。”他對她說道。
  
  “你看起來好寂寞,可憐的孩子。”她的聲音頓時輕柔起來。“而我剛好也是。”她的手來到他的肩膀上,讓他不自在地移動了一下。
  
  “艾夫人……佩琳……”請不要誤會,但我哥哥是個疑神疑鬼的人,我實在不能背叛他——”
  
  “你的哥哥正是我心煩的原因。”她插嘴說道,摸著偉廉的外套,然後將臉頰倚靠在他肩上。“我根本不管這樣做會虧欠他什麼,因為他完全不在乎他對我的虧欠。這世上已經沒有人是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了,只有你。你不會這第狠心把我趕走的,對不對?”
  
  偉廉不安地扭動身軀。“我不能捲入你和岱蒙的感情——”
  
  “我也不要你捲入。”她說道,她的手開始緩緩地愛撫著他的胸膛。“我只想要一個朋友。
  
  這樣的要求也太多嗎,偉廉?你哥哥最近對我並不好。你能想像像我這樣一個女人是什麼感覺嗎?我需要慰藉。”
  
  “你一定可以找到別人。”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偉廉。”
  
  “可是我哥哥——”
  
  “岱蒙現在又不在。他根本不在乎我在他不在時做些什麼,只要他要我時我在場就好了。而且我和他之間又沒有承諾……你都知道的。來吧,偉廉,你是個男子漢。兩個朋友花點時間獨處是天經地義的事。”
  
  在他來得及回答之前,佩琳已趴在他身上,將唇壓向他。她的小手饑渴地在他身上遊移,而她濃郁的香水味則將他團團包圍。
  
  “佩琳。”他喊道,她的手指已經來到他的大腿之間,緊緊地揉搓著。
  
  “沒關係的。”她呢喃道,將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難道從來不曾想過,跟我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嗎,偉廉?我會給你超乎你想像中的歡愉。別擔心你的哥哥。你一定很嫉妒他——換成是任何人都會的。他是老大,擁有所有的金錢和權勢。你值得享受一下他所擁有的……而我會替你圓這個蘿。”她主動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部。“來吧,摸我。”她嬌嗔道。“摸我的全身……帶我進去你的臥房……哦,偉廉……”
  
  當佩琳將自己纏在他身上時,突然一個陰影覆在她臉上,令她微微睜開了眼睛。然後她猛然睜大雙眼,訝異地發現岱蒙就站在他們面前。他的目光冷酷,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佩琳頓時將偉廉推到一旁。她急忙把胸衣拉回胸脯上方。她注視著岱蒙,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很抱歉讓你看到這樣的一幕,親愛的。你自己的親弟弟竟然背叛你來占我便宜,你一定很難過。”
  
  岱蒙的唇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剛才全都聽到了,佩琳。”
  
  偉廉從沙發上跳起來,拉好他的領帶和外套,臉上露出一副鈍潔的表情。“我還在想你到底要我撐多久呢!”他破著眉頭對岱蒙說道。”
  
  “這是你們計畫好的嗎?”佩琳憤怒地說道,看著他們兩人。“你們兩個串通好來整我?”
  
  她的手緊握成拳面對岱蒙,氣得滿臉通紅。“你真是個無恥的男人!我拒絕被人玩弄或操縱,你這個混蛋!”
  
  突然間岱蒙大笑了起來。“你拒絕被人操縱?”
  
  “沒錯。你虧欠我過去幾個月我們的相處,利用我的身體,誤導我——”
  
  式“我付了錢用你的身體,事實上還多付了。”岱蒙對她說道,眼中帶著一抹笑意。“至於你所說的誤導……請你解釋清楚,因為我實在不瞭解。”
  
  “你讓我以為你會對孩子負責!”
  
  “根本沒有孩子,雖然你的確很努力地嘗試。”
  
  “我是為我們而做的!”她激動地說道。“你知道我們很相配,岱蒙。你知道我是你擁有過最好的女人,而且我們十分適合——”
  
  “我知道你計畫懷我弟弟的雜種栽到我頭上。”岱蒙靜靜地說道。“那真是高招,佩琳,不過偉廉和我都沒興趣。”
  
  “我差一點就成功了,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她兇惡地瞪偉廉一眼。“你一點都沒有自我,是不是?”她惡毒地問道。“你要一輩子活在你哥哥的陰影之下——”
  
  “夠了。”偉廉說道,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我不准任何人在我家侮辱我。”他把她揪出房外,佩琳則不停地咒駡著。
  
  當偉廉回來時,他看起來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右臉頰上有一記巴掌印。
  
  “她走了嗎?”
  
  “是的,在甩了我一個耳光之後。”偉廉摸了摸他的臉頰。“天啊!她在床上一定像只母老虎。你沒有被活活吃掉真是奇跡。你一定比我強,哥哥——我比較喜歡柔順的女子。”
  
  “感謝上帝,我終於擺脫她了。”貸蒙說道,坐在椅子上伸長了雙腿。
  
  偉廉微笑地看著哥哥臉上解脫的表情。他走到酒櫃旁,倒了兩杯白蘭地。“我猜你打算立刻告訴茱麗?”
  
  “是的——雖然這並不會解決我和她之間的問題。”
  
  “你現在還會有什麼問題?”
  
  岱蒙鼓著眉,接過偉廉遞給他的酒。“上一次我見到父親時,他告訴我說,沒有一個女人會古板得想要我。他說得對。我告訴茱麗,我想要她扮演另一個角色——一個順從、忠心的妻子,完全服從我的命令。”
  
  “那有什麼不對?”
  
  岱蒙搖搖頭,發出一聲歎息。“茱麗和其他我所認識的女人不一樣。可惜讓她如此與眾不同的特點,也是我們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
  
  “你想要她永遠離開戲劇界?”偉廉如此說道。
  
  “我想不出其他辦法。天知道我是絕對不能忍受我的妻子在千萬人面前抛頭露面的。我曾經想過——“岱蒙停頓下來,揉揉他的太陽穴。“我不能。”他沙亞地說道。“可是我也無法停止對她的渴望。”
  
  “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偉康安慰道。“世界上還有其他女人,有一些也和茱麗一樣美麗有成就——而且她們都會不針一切地想要和未來的裏茲公爵結婚。”
  
  “我不想要其他女人。”
  
  “你和你的那些女人……”偉廉搖搖頭,微笑了一下。“你總是選擇複雜的。感謝上帝,我的胃口比較單純。我告訴你,我找的那些酒吧女絕對不會帶給我你的這樣麻煩。”
  
  岱蒙回到他位於倫敦的住所,打算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一大早趕到巴斯去。然而,清晨時卻被他的管家待續的敲門聲給吵醒。“什麼事?”他睡眼惺訟地問道。
  
  管家將門開了一條縫。“很抱歉,主人,但華威克郡的一個僕人送了一封信來給您。這件事十分緊急,我相信您會想要立刻知道的。”
  
  岱蒙搖搖頭,試圖清醒過來。“知道什麼?”
  
  管家拿著一盞油燈走進房中,將它放在床頭桌上,然後把那封信交給岱蒙。
  
  岱蒙在微弱的燈光下眨了眨眼,很快地打開那封信.那是他父貌的醫生寫來的。“該死。”他輕輕說道,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管家別開目光,但臉上露出諒解的神色。“您想要立刻通知您的弟弟嗎?”
  
  ‘真假淑女’一劇在巴斯上演了一個星期深獲好評後,這劇的成功傳遍了全英國。從布裏斯托到約克的所有戲院,都在積極爭取首都劇團到當地演出。劇評都說,本劇中的女主角可莉,是溫潔西本人的典型寫照,也只有她才能將這個角色扮演得如此傳神。
  
  茱麗諷刺地發現,她一向夢想得到的成功,並不如她期待中的令她感到安慰。她只有在舞臺的燈光下才覺得自己活著,而下了舞臺之後的每一刻,都是如此地平淡無味。現在她終於明白格格對劇院的感覺了。因為她已犧牲生命中其他的一切,舞臺上的幻覺成為她唯一擁有的東西。
  
  洛格告訴茱麗他將為她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但這個念頭令她感到十分不安。她要求他只要辦一個小小的婚宴就好,儘量藏住這個秘密。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家人和朋友,對她決定嫁給洛格所表現出的訝異與震驚。洛格欣然同意了。茱麗同時也請教了一位律師,證實她父親所言屬實。現在岱蒙隨時會接到那封要求歸還她嫁妝的信。
  
  當在巴斯的倒數第二場戲結束之後,茱麗坐在更衣室中,卸除臉上的濃妝。她呆滯地望著境中的自己,心想該如何讓內心那種麻木的感覺消失。
  
  “潔西!”雅絲衝進更衣室中,她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我必須立刻見你!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茱麗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第一個知道什麼?”
  
  雅絲的微笑變得害羞,伸出手對她說道:“麥可剛給了我這個。”
  
  茱麗依然坐在椅子上,傾向前看著雅絲的無名指,上面戴著一隻鑲著鑽石的金戒指。“哦,天啊!”她屏息說道,然後抬起頭望著她朋友的臉。“這表示……”
  
  “是的!”雅絲高興地說道。
  
  “有點快,不是嗎?”
  
  “對其他人而言或許是,但對我則不然。麥可是唯一一個會這樣愛我的男人,而我也同樣地愛他。”雅絲驕傲地望著她的鑽戒。“很漂亮,對不對?”
  
  “的確很美。”茱麗說道。
  
  “他還給了我這個。”雅絲給她看一個破了一半的銀幣。“這是他們費家的傳統。當兩個人訂婚時,就要把銀幣分成兩半。麥可保存著另外一半。很浪漫吧?”
  
  茱麗接過銀幣,仔細地看著它,然後露出一個苦笑。“你真幸運,雅絲。很少有人能夠和自己所愛的人結婚。”
  
  雅絲看到茱麗臉上哀傷的表情,於是坐在梳妝抬上,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她。“你怎麼了,潔西?你和你的愛人之間出了問題嗎?是賽侯爵嗎?”
  
  “他不是我的愛人,至少已經不再是了。我……”茱麗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才謹慎地說道:“我已經完全結束那段感情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是如此地英俊、富有,而且他看起來像是個紳士——”
  
  “我發現我和他在一起沒有未來。”
  
  “就算是如此,為什麼你不能享受這段戀情,直到它結束呢?”
  
  “因為我要……”茱麗突然住了口,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把事情保密,是絕對不能告訴雅絲的。但她實在很想告訴某個人。她掙扎著是否應該啟齒。
  
  “什麼事啊?”雅絲問道,關心地皺起眉頭。“你可以告訴我的,潔西。”
  
  茱麗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大腿。“我要嫁給史先生。”
  
  雅絲睜大了眼睛。“我真不敢相信。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茱麗只能勉強地聳聳肩作為回答。
  
  “你不愛他。”雅絲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的。你是不是有經濟上的困難?還是為了你的事業才這麼做?”
  
  “不,只是……這是最好的選擇。”
  
  “你在犯下一個錯誤。雅絲肯定說道。”你不屬於史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他?”
  
  “後天。”
  
  “感謝上帝還有時間取消這件事。”
  
  本來茱麗以為把道件事告訴朋友,可以解除心中一些沈重的負擔。而今她發現不管她怎麼解釋,即使她的朋友深表同情,也擺脫不了內心的苦悶。“我不能那麼做。”她柔聲說道,將銀幣還雅絲。她拿起一條濕毛巾擦拭著雙頰,將最後殘留的餘妝卸下。
  
  雅絲往視著茱麗,腦中閃過最後一個猜測的念頭。“哦,潔西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茱麗搖搖頭,她的喉頭硬咽。“不!不是那樣的。只是有太多的原因,讓我無法擁有我想要的男人。如果今生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那我最好和史先生結婚。”
  
  “可——可是”雅絲結巴說。“你不是一向告訴我,找個自己所愛的人結婚,而不要為其他任何的理由嗎?你告訴我——”
  
  “我還是這樣認為。”茱麗說道,聲音,聲音略微沙啞。“很不幸地,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實現所有夢想的。”
  
  “一定有麼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茱麗伸出手去摸雅絲的手,對她微笑道:“沒有。”她喃喃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雅絲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為你高興。”
  
  雅絲沒有回答,腦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裏茲公爵的喪禮異常地冷清,只有少數幾個親威和朋友參加。岱蒙很難接受他父親終於去世的事實,再也沒有那些無止盡的爭吵和難過,以及他父親在過去多年來帶給他們的輕鬆氣氛。岱蒙看著弟弟嚴肅的臉,知道偉廉和他一樣地悲傷與訝異。
  
  當棺材被送入土坑中,泥上覆蓋在木質的棺材板上時.所有的哀悼者開始回到城堡裏去。岱蒙和偉廉慢慢地走在後面,修長的腿邁著緩慢的步伐。
  
  一陣微風吹拂在岱豪的頭髮和臉上.他環視著四周的一片綠意。熟悉的環境令他感到一股安慰,而他對於城堡在自己的努力下得以保住深感到自豪。弗偉瑞幾乎讓賽家失去了一切。然而,生前的公爵儘管自私,又有緒多惡習.但他的去世依然令眾人悲傷不已.岱蒙知道他會想念他的父親.……事實上,他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爸爸一生都在玩樂,不是嗎?”偉廉喃喃說道。“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根本不計後果。如果他沒有上天堂.我敢打睹他現在一定在誘拐撒旦跟他賭一局牌。”
  
  那個景象幾乎令岱蒙笑了起來。
  
  “我太像他了。”偉廉繼續說道。“我的下場會和他一樣,孤獨荒唐地度過晚年,當家中女僕走過時還會試圖偷摸她們一把。”
  
  “你不會的。”岱蒙對他說道。“我不會讓那咱事發生的。”
  
  偉廉深深地歎了口氣。“到目前為止你並沒有管太多。我必須開始對我的人生負責,岱蒙。我不能再繼續玩女人,把錢都浪費在酒、衣服和馬匹上。”
  
  “只有你才能改變自己。”
  
  聽到岱蒙陰沈的語氣,偉廉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你應該不是在說你自己吧?你認真、負責沒有壞習慣——”
  
  “我太古板了。我試圖要每個人都照著我為他們所設計的路子去走。”
  
  “我一直以為那是身為長子的職責,有些人還覺得那是個優點呢!”
  
  “茱麗並不是那種人。”
  
  “嗯,不過她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女性,不時嗎?偉廉望著佇立在他們眼前的城堡,它莊嚴的絲條映在銀色的湖光上形成美麗的倒影。“你能夠想像要她遠離五光十色的倫敦住到這裏來嗎?”
  
  事實上,岱蒙可以想像。他幻想著茱麗和他一起騎著馬,在城堡附近的山丘和森林中奔馳,她的金髮在風中飄揚……或是在盛大的舞會中扮演女主人的角色,她嬌小的身軀站在豪華的水晶燈下……或是和他一起躺在房中的大床上,身體交纏,一同在清晨醒來。
  
  當他和偉廉一起走進城堡時,岱蒙的思緒依然圍繞在茱麗身上。他們走過站在大廳和飯廳的人群身邊,一起走向圖書室。陸恩其先生正在那裏等著他們。路先生是過去多年來替岱蒙處理事務的律師。他雖然長得不起眼,卻十分聰明。他只比岱蒙大一點,但他微禿的頭和鼻樑上的眼鏡令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爵爺……我是說,公爵大人,”陸先生喃喃說道,握了握岱蒙的手。“您好嗎?”
  
  岱蒙點點頭,問陸律師是否想喝點什麼,但他拒絕了。“我想我父親的遺囑中應該沒什麼驚人的事吧!”岱蒙說道,指著附近桌上的一疊文件。
  
  “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公爵大人。不過,在我們開始討論這件事之前,有一件事……”陸先生瞼上露出一個不自在的表情。“最近我收到一份文件,是有關溫夫人和您的,呃……婚姻有關的東西。”
  
  岱蒙警覺地盯著他。
  
  “似乎這椿婚姻從一開始就不合法。”律師繼續說道。“只能把這件事看成是一椿末完成
  
  的婚約。因此,何爵士要求賽家歸還何家的嫁妝。”
  
  岱蒙搖搖頭,仿佛試圓明瞭陸律師說的話。
  
  “根博何爵士的說法,他的女兒茱麗考慮要終止你們之間對彼此的束縛。”
  
  “我必須和她談一談。”岱蒙喃喃說道。茱麗想要終止他們之間可能的一切,他必須說服她改變主意。“她真該死……她是我的妻子。”雖然他知道那不全然是真的,他無法接受其他的可能性。他愛她……他需要她。
  
  “公爵大人,”律師說道。“你沒有妻子。根據法律上看來,你從來沒有結婚過。”
  
  你沒有妻子。這句話在岱蒙的腦中回蕩。你沒有妻子——
  
  偉康在這時插口了。“岱蒙……也許命運在告訴你,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好機會。爸爸走了,而你也恢復自由之身。你沒有理由不去享受過去你一直沒辦法享受的東西。”
  
  “在這麼多年之後……岱蒙說道。”在我花了這麼多年嘗試找她之後、她竟然隨便找個律師,寫來這樣的一封信。我發誓,等我找到她——”
  
  “你應該感謝茱麗。”偉廉打斷道。“依我的看法,她做的事是對的。你們顯然不適合對方,而她也清楚地知道……”當他發現岱蒙用冰冷的眼神瞪著他進,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岱蒙怒道。
  
  “沒錯,我是不知道。”偉廉很快地說。“有時候我的嘴和我的腦連不起來……真是不方便。我想我還是上樓去好了。”他急忙地走出房間,臨走前用警告的限種瞥了陸律師一眼,令他緊張地畏縮了一下。
  
  “公爵大人,如果你現在不方便,我可以稍後再來,和您討論您父親的事——”
  
  “你走吧!”岱蒙說道。
  
  “是的,公爵大人。”陸律師比偉廉剛才溜得還快。
  
  岱蒙花了好一會才將自己的怒氣壓抑下來。他坐在書桌前,一隻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一瓶白蘭地。酒精開始讓他內心的寒意消失。
  
  茱麗不想要他,或是他想和她過的生活。岱蒙希望她此刻在這時,讓他能親口對她吼出這些話。她真是個傻子,竟然選擇舞臺生活,放棄當公爵夫人。每個人都會這樣告訴她的——她自己一定也知道,儘管她還是選擇了她該死的事業。
  
  岱蒙腦中開始出現報復的念頭。他想要威協她,逼她接受他想要的……但她是絕不會向他屈服的。她太固執了。也許他該娶一個害羞、順從的貴族女兒來當妻子,然後故意帶她到茱麗會出現的地方炫耀。他想要讓茱麗嫉妒,在她面前展示他年輕貌美的妻子,直到茱麗因羡慕和懊悔而氣死。他想要她知道那段冒牌婚姻對他根本不算什麼,他很高興終於擺脫她了。
  
  岱蒙又倒了一杯酒,望著桌上的文件。當飛舞的字跡出現在眼廉,茱麗的聲音也在他腦海中回蕩。
  
  “你會要我放棄我所努力得來的一切,我所有快樂的根源……”
  
  “如果我成為你的妻子,你會讓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絕不加以阻止嗎?”
  
  “別回來找我。”
  
  他又想起史洛格嘲諷的問題。“你能給她她所想要的一切嗎?”
  
  他想起茱麗的每一面。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迷人的女人。他突然開始覺悟,要把茱麗像只小鳥般關在金籠子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岱蒙?”偉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逕自走進圖書室,把一封信放在桌上。“是剛從巴斯送來的。”
  
  岱蒙盯著那封信,但沒有去碰它。“是茱麗寫來的嗎?”
  
  “下,真奇怪,是她的朋友貝絲寫來的。我想我最好在你喝得爛醉之前把它交信你。”
  
  “我已經醉了。”岱蒙喃喃說道,又喝了一大口酒。“你讀吧!”
  
  “好吧。”偉廉興高采烈地說道。“雖然你知道我最痛恨管別人的閒事。”他拆開信封,很快讀著信的內容。他眼中購愉悅消失了,警覺地望了岱蒙一眼。
  
  “貝小姐說了些什麼?”岱蒙暴燥地問道。
  
  偉廉搔了搔頸背,懷疑地搖搖頭,“照你目前的心情看來,我想我們還是晚一點再討論這個問題吧!”
  
  “該死!告訴我!”
  
  “好吧。貝小姐說,雖然她無權干預,但她還是覺得有義務告訴你,溫潔西計畫和史洛格結婚……就在明天。”
  
  岱蒙將酒杯摔在牆上,偉廉畏縮了一下。玻璃碎片飛散得到處都是。岱蒙站起身來,呼吸覺重。
  
  “你要怎麼辦呢?”偉廉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要去巴斯。”
  
  “我想我應該跟你一起去。”
  
  “留在這裏。”
  
  “岱蒙,我從來沒有看你這樣過,你快把我嚇死了。你應該讓我……”在他來得及把話說完之前,他哥哥就已踏著堅快的步伐走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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