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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黑美人{美人圖五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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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6: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別碰我!」她惱火地甩開了他的手,「我是黑迎刃的女兒,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你無法為我改變,我只好改變自己。」
  
  「改變你自己?」他冷然一笑,「離開我,嫁給別人?還是繼續到庵裡吃齋唸經?」
  
  她要他改變?她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向她爹挑戰,而現在她卻要他改變?
  
  「你怕什麼?怕我被他殺了,還是怕他被我殺了?」
  
  看見他那漠然的樣子,再想起自己苦等了三年,她不禁既傷心又生氣。
  
  「我都怕。」她直視著他冷漠的眼睛,「你被我爹殺了,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殺了我爹,成了我及我家人的仇人,我更是不能跟你走,如果你執意找我爹決鬥,那麼我們就到今晚為止。」
  
  「什麼意思?」到今晚為止?她的意思是……他們玩完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執意尋仇,那麼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不相干!」一時的氣憤失望,讓她說出了言不由衷的氣話。
  
  聽見她這些話,恨生濃眉一糾,臉色一沉。
  
  練追魂刀讓他的性情更加狂暴,而她的這一番話幾乎教他失控——
  
  「你剛才說什麼?」他冷冷地哼道,「從此不相干?」
  
  「是的,你要我再說一遍嗎!?」她失去理智地朝他大叫。
  
  天很涼,但她覺得自己全身在冒汗。她憤怒、她委屈、她心痛,她……她的身體一陣熱一陣冷,萬分刺痛。
  
  「一切都過去了?三年前那麼絕對、那麼強烈的愛都成空了?」他銳利而森冷的目光直射向她。
  
  「你心裡只有仇恨,哪來的愛?」她淒楚一笑,語帶嘲諷。
  
  他們的相遇不該是這樣的。她以為他們的重逢會既美麗又感動,但也許是這重逢來得太突然,突然到他們都不正常了。
  
  「這是你的選擇?」他直接又狂驚的目光鎖住了她,「你選擇當黑迎刃的女兒,而不是我的女人?」
  
  「對。」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瞪著她那美麗而倔強的臉龐,過往的一切在那短短的幾秒之間,迅速竄過。
  
  她不理會他眼中的怒火,倔強地要離開。
  
  他匆地攫住她的手臂,惡狠狠地直視著她,「既然你是『黑迎刃的女兒』,我又有什麼理由讓你走?」
  
  她一震,「你……」
  
  沒等她反應,他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帶著懲罰。
  
  「唔!」她期待著他的擁抱、他的熱吻,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個吻沒有愛,他只是在懲罰她、羞辱她。
  
  「唔!」她奮力掙扎,而他卻牢豐地攫住了她,並將她推倒在床。
  
  她被動地睜大眼睛,只看見他那狂野驚猛的眸子,閃動著侵略的、炙熱的、憤怒的光芒。
  
  這光芒讓她驚懼,心慌,也教她不安。
  
  他的嘴唇帶著強力的需索,粗暴激烈又瘋狂,他不是她所認識的他……
  
  「唔!唔……」她推不開他,只覺得身子跟腦袋都快要焚燒起來了。
  
  恨生只感覺到自己瘋了,怒氣在一時間侵襲了他的腦袋,讓他失去理智、失去控制。
  
  他發了瘋的氣她、發了瘋的想懲罰她,又發了瘋的想得到她……
  
  此時的他是完全矛盾的,他覺得自己彷彿從裡到外被撕成了兩半,怎麼也縫合不起來。
  
  吻著她、擁著她,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他想起他曾經如何的愛憐她、渴望她。
  
  她甜蜜的唇、細緻的肌膚、玲瓏的身軀,還有那燙人的體熱……三年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
  
  「不!」當他情難自禁的將手往她胸口一探,念兒猶如驚獸般一震,羞憤地踢開了他。
  
  不待他再次趨前,她隨手抽出他掛在帳子邊上的追魂刀——
  
  ***
  
  鋒利的追魂刀在幽暗中閃著教人心驚的光芒,恨生陡然一震。
  
  「把刀放下。」他沉聲一喝。
  
  她退到床角,將刀往自己玉頸上一架,滿臉是淚地看著他。「你……你休想玷辱我。」
  
  她早把自己當成他的人,就算把身子給了他也無所謂,但是他現在只是想羞辱她。
  
  「我叫你把刀放下!」他目光一凝,命令道。
  
  「別想羞辱我……」說著,她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不!」在同一時間,他出手阻止,並奪下了刀。
  
  也許是刀身重,也或許是他出手夠快,她並沒有因此命喪刀下;但因為刀刃鋒利,雖是輕輕一劃,她藕白的頸子上還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一臉沉痛,「你為什麼要這樣?你……」
  
  忍著脖子上的陣陣刺痛,念兒一字一句地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一怔,她不是想離開他?她不是為了做黑迎刃的「女兒」,而不做她的「女人」?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哀怨地凝視著他,「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一直愛著你,而你不該這樣對待我。」
  
  「念兒……」他一震。
  
  「我說過我是你的人,一輩子都是……」她脖子上的傷因為說話用力而慢慢地滲出血來,「但如果你以這種方法得到我,我寧……寧可死在你的刀下。如果你真要找我爹決鬥,那麼就先殺了我,因為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不願……不願看見……」
  
  她眉心一擰,痛苦地閉上眼睛。
  
  「別說了!」他阻止了她,趨前抓起了她的手,往脖子上一按,「按祝」
  
  「不……」她倔強地道。
  
  「我拿金創藥來,你按著!」
  
  「不!」她尖聲嘶叫,那聲音痛得讓人鼻酸。
  
  「念兒!」他沉聲一喝,神情痛苦,「你想折磨我?」
  
  「折磨人的是你……」她幽怨地望著他,「我一直在等你,我……」
  
  「別再說了。」她的喉嚨越是用力,血就越流越多,他必須阻止她繼續說話。
  
  「我要說……我要你聽清楚……」
  
  「念兒……」
  
  「三年前你被那老爺子帶走後,我就被爹帶回山莊,初時我消極抵抗,不吃不喝,直到柔姑姑來勸我……」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柔姑姑要我活著,她說我是唯一能弭平多年仇恨的人,所以我……我決定等你再一次出現,可是你心裡只有恨,我……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念兒……」
  
  她淌落傷心的眼淚,「我真的阻止不了你?你真的寧可報仇,也不要帶我走?」
  
  「念兒,你……」當然不是她說的那樣,但他要如何對她說明?
  
  「我是你的人,永……永遠都是。」
  
  迎上她淚濕卻真誠的眼睛,他的心一抽。
  
  「帶我走,不……不要上山去找我爹……」說完這句話,她終於痛苦得再也無法開口。
  
  「念兒。」他一手按著她的傷口,一手將她擁抱入懷。
  
  她在他懷中嚶嚶低泣,那壓抑的哭聲彷彿一把利刃般,戳著他的胸口。
  
  「我知道了,別再說……」他心疼地深擁著她,「對不起,我……」
  
  聽到他的一句道歉,念兒緊緊地抓著他,將臉深埋進他寬闊而溫暖的胸膛,放聲而哭。
  
  這一刻,她覺得她過去所深愛著的他回來了。
  
  「念兒,你聽話,把傷口按著。」他安撫著她,將她輕輕放下,「老爺子的金創藥具有馬上凝血消腫的功效,一會兒就不痛了。」
  
  不一會兒,他取來金創藥替她塗上,再繞上一層乾淨的白絹。
  
  她安靜地躺著,安靜地凝視著他。
  
  伸出手,他輕撫著她的臉;她眼皮一眨,淚水再度滑落。
  
  「別哭……」他心如刀割般的難受,「你哭,我心也痛了……」
  
  他為她抹去眼淚,輕聲地問,「還疼嗎?」
  
  她輕搖了頭,「不疼。」
  
  「老爺子的藥向來有用,我剛開始練刀劍時,常不小心劃傷自己,只要一塗上他的藥,傷口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癒合。」他說。
  
  她望著他,疑惑地問:「你說的老爺子,是三年前救你一命的那位老爺爺嗎?」
  
  他點頭,「他是上官尋雪,也是我爹的忘年之交。」
  
  「你爹?」她陡地一震,「你找到你爹了!?」
  
  「嗯。」
  
  「那你知道他是……」她咬咬唇,沒把「魔頭」兩字說出來。
  
  看見她那樣的表情,他已猜到她要說什麼。「我爹不是魔頭,你絕對想不到我爹是誰。」他神秘地勾起一笑。
  
  「據我所知,你爹是當年叱吒風雲的北刀陸嘯天,也就是我爹口中的魔頭……」她小心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他神情平靜,「我爹是陸嘯天,但他真實的身份是……當今六王爺。」
  
  念兒瞪大了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你……在唬弄我?」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住在縣太爺府內?」
  
  「恨生……」她眨眨眼睛,驚訝地,「這三年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吧?」
  
  他點點頭,「是的。」
  
  「快告訴我。」她興致勃勃地看著她。
  
  他微微皺眉,「已經晚了,而且你受傷……」
  
  「不……不疼,唉奎…」她搖搖頭,卻因扯疼了傷口而皺起眉,
  
  「瞧你,」他心疼不捨地睇著她,「疼了吧?」
  
  她蹙眉一笑,有點靦腆地道:「不弄清楚,我是睡不著的。」
  
  「非得現在聽?」他問。
  
  「嗯。」她兩隻眼睛直盯著他,表現了高度的興趣。
  
  思索了一下,他笑歎一聲。「好吧,你動不動就用撞頭、跳水、刎頸來對付我,誰知道你還有什麼教人心驚膽跳的怪招……」
  
  ***
  
  「礙…」聽恨生將這三年來發生的事情說完,念兒大呼過癮,「原來你就是六王爺近幾年才冒出來的兒子?」
  
  「我也想不到……」
  
  「那麼你現在的身份是小王爺羅?」她盯著他,一臉興奮。
  
  他睇著她,「我的身份讓你那麼快樂?」
  
  「當然!」她嬌憨一笑,「我從沒想過我會嫁給王公貴族耶。」
  
  「如果我真是無惡不作的魔頭之子,你會如何?」
  
  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不管你是什麼,我都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念兒……」
  
  「我們離開這裡,好嗎?」她軟軟地求他,「別上山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她。
  
  「恨生,」她憂心地抬起眼簾,睇著他,「如果你還是堅持找我爹報仇,我現在就走。」
  
  他濃眉一叫,「你在威脅我?」
  
  「不,」她深情地凝視著他,「我在求你。」
  
  「念兒……」
  
  「我求你跟我在一起,因為我不想失去你。」說著,她又流下眼淚。
  
  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臉龐,他的心意開始動要—
  
  他擔心的事發生了,她真的影響了他,真的說服了他。
  
  「恨生,我求你,我……」話沒說完,她主動地迎上了唇瓣,吻了他。
  
  他一怔,心如擂鼓。
  
  她怯怯地望著他,「我想做你的妻子,為你生一窩孩子,我……我……」
  
  不待她說完,他伸出雙臂,溫柔地環抱住她。
  
  「我答應你。」她所說的正是他的夢想,他不希望這樣的美夢破碎。
  
  雖然他怨黑迎刃無情的囚禁他二十多年,也恨他無情的拆散念兒跟他,但念兒已經在他懷裡,擁有她或失去她,只在一念之間,
  
  而他選擇擁有她。
  
  「我不上山,明早我們就啟程離開。」他說。
  
  「真的?」她興奮又欣喜地看著他。
  
  他點頭,重新將她深擁人懷。「我找到我爹,也得到了你,唯一的遺憾是……」
  
  「是什麼?」她問。
  
  「沒能在我娘生前見她一面……」他悵然地道。
  
  她一怔,匆地推開了他。「生前?」
  
  「是的,我娘親已經死了。」
  
  「誰告訴你的?」她驚疑地眨眨眼睛。
  
  「我離開山莊前,你爹要我去尼姑庵前見一位夫人,是她告訴我的。」
  
  「你說柔姑姑?」她蹙著眉一笑,「她就是你娘親埃」
  
  「什麼?」他陡地一震,「你剛才說的柔姑姑,就是我娘葉柔?」
  
  「沒錯。」她咧嘴笑笑,「想不到吧?你說的那幅畫也是她給你的。」
  
  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柔姑姑本想利用我來報復我爹,沒想到卻意外地撮合了我們。」
  
  「你怎麼從沒告訴我?」他眉心一擰,不解地望著她,「你早有機會告訴我的。」
  
  她眨眨眼睛,一臉無辜,「柔姑姑要我別說……」
  
  看著她那一臉可愛又可恨的無辜表情,他臉一沉,「所以你就一直瞞著我?」
  
  「對不起嘛,你別生氣……」看見他那生氣的表情,她討饒地笑笑,「反正你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你真是……」他真想掐著她脖子,要不是她受傷的話。
  
  「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話鋒一轉,他說:「天一亮,我們就去庵堂見我娘。」
  
  「嗯,你是該跟她相認的,她好想你。」
  
  「她想我,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因為她答應了師公跟我爹,以不認你及你爹作為生下你的條件。」
  
  「原來如此……」說著,他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不諒解。
  
  念兒一怔,憂心地睇著他,「你怪我爹?」
  
  見她一臉擔心惶惑,他笑歎一記。「我答應你不上山,就不會再反悔。」
  
  有了他的保證,她安心地一笑。
  
  「那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找柔姑姑。」她說。
  
  「嗯,」他點點頭,「然後我就帶著你跟我娘一起走。」
  
  聞言,她秀眉輕蹙,「只怕柔姑姑不會答應……」
  
  「為什麼?」
  
  「因為她重承諾埃」她說,「她答應師公不跟你相認,又怎麼會跟你走?」
  
  「她答應你師公不跟我相認,我可沒答應你師公不跟她相認。」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她是我娘,我一定要帶她走,再說……」
  
  「什麼?」
  
  「我爹為了她,可是至今未娶。」他說。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眨了眨眼。「你爹好專情……」
  
  「沒錯,」他溫柔地凝睇著她,輕聲地道:「而我跟他一樣。」說罷,他重新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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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8 16:39: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正當恨生與念兒為重逢而歡喜的同時,葉柔連夜上了山。
  
  聽見念兒尖叫,她立刻前往一探究竟,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念兒不見了,而她根本不知道抓走她的是誰。
  
  念兒在庵堂裡出了事,她這個當姑姑的實在難辭其咎。
  
  「柔妹,你怎麼上山了?」當她在家丁的帶領下踏進大廳,駱婉便疑惑地問。
  
  夜已深,但她發現不只黑迎刃尚未歇息,就連駱婉、震峰、震岳,還有一些護院也都還在大廳裡。
  
  直覺告訴她,怒劍山莊出了事。難道這跟念兒被劫有關?
  
  「念兒呢?」駱婉趨前,「她今晚不是住在庵堂裡?」
  
  「駱姊,念兒她……」她有些說不出口,「她不見了。」
  
  駱婉一震,「不見?她……」
  
  「我聽到她的叫聲,卻晚了一步……」她自責地道,「我……我真的……」
  
  「我知道是誰劫走了她。」沉默的黑迎刃突然冷冷地說。
  
  葉柔一怔,驚疑地望著他。「師哥,山莊出了什麼事嗎?這跟念兒被劫有關?」
  
  黑迎刃神情嚴肅卻淡漠地將一封帖子,遞給了她,「你看了就知道。」
  
  接過帖子,葉柔發現那是一封戰帖,而最後的署名是……
  
  「陸……恨……生?這是……」她陡然一震,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她慶幸恨生還平安活著,但另一方面,她擔心恨生上山尋仇。
  
  因為不管誰輸誰贏,都不是她所樂見。
  
  「念兒一定是被他帶走了。」黑迎刃冷哼一記,「他想用念兒當人質來要脅我。」
  
  「師哥,」聞言,葉柔心急趨前,「不,恨生不會這麼做,他愛念兒,他不會做出傷空口她的事……」
  
  「師妹。」他沉暍一聲,打斷了她,「他爹是陸嘯天,你要我如何相信他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嘯天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擄定你,他還……」
  
  「他沒逼過我。」不等他說完,葉柔激動地打斷他,「我是心甘情願的,這一點我早就告訴過師哥你……」
  
  「你!」女兒被擄再加上接到戰帖,已敦黑迎刃心情不快,現在葉柔還插上一腳跟他爭執,更讓他火冒三丈。
  
  「師哥,」葉柔眼眶泛紅,「請你拒絕他。」
  
  黑迎刃眉頭一擰,「你說什麼?」
  
  「他是我的兒子。」她說,「我不希望師哥跟他決鬥。」
  
  「就像你當年不希望我跟陸嘯天決鬥一樣?」
  
  「是。」葉柔語氣堅定地道,「他們一個是我深愛的男人,一個是我的親生骨肉,而師哥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聽見她這番話,黑迎刃神情一凝。
  
  沉默了一下,他臉上的慍色梢減。「我可以答應你不跟他打,但他擄走了念兒,我要他把念兒交還給我。」
  
  「師哥,他們相愛……」
  
  「我的女兒絕不能跟陸嘯天的兒子在一起!」
  
  「你難道就不能成全他們?」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的請求,「我要他把念兒還給我,如果他不肯,你也別怪我動手。」
  
  「師哥……」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他一拂袖,背過身去。
  
  看見他堅決執意的樣子,葉柔沮喪又憂鬱地低下了頭。輕歎了一口氣後,她轉身離去。
  
  黑迎刃臉上有著掙扎又矛盾的情緒,拾起眼簾,他迎上了妻子駱婉的目光。
  
  駱婉幽幽地望著他,什麼都沒說,但眼底卻有太多太多的淒楚及不諒解。
  
  他微微一震,正想跟她說話,她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開。
  
  ***
  
  就在恨生帶著念兒打算到庵堂去與葉柔相認的路上,他們碰上了接到戰帖而下山的黑迎刃。
  
  他不是一個人,震峰及震岳也跟著來了。
  
  看見黑迎刃,恨生的神情轉而凝沉。而看見三年不見,脫胎換骨的恨生,黑迎刃亦是一臉憤恨。
  
  念兒感覺到這戰火一觸即發,只要沒處理好的話。
  
  「爹,大哥,二哥……」她試著做居中協調的工作,免得有一方沉不住氣先動了手。
  
  「放了念兒。」黑迎刃冷冷地瞪著恨生。
  
  「我沒綁著她。」雖然已答應念兒不動手,但恨生還是很不客氣的回應了他。
  
  黑迎刃眉丘一隆,懊惱地道:「念兒,過來。」
  
  念兒一怔,看看恨生,再看看她爹。「爹,我要跟恨生一起走。」
  
  「你說什麼!?」聽見她這麼說,黑迎刃怒火中燒。
  
  「爹,您成全我跟恨生吧,我跟他……」
  
  「你再不過來,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他下最後通牒。
  
  聽見他把話說絕,震峰忍不住趨前,「爹,念兒她只是……」
  
  「誰都不許求情。」他沉喝一聲。
  
  震峰與震岳互覷一眼,沒敢再說話。
  
  「黑莊主,我已答應了念兒不跟你動手,不過若你執意帶走念兒,我……」
  
  「恨生……」不待他說完,念兒打斷了他。
  
  他們一開始就在撂狠話,待會兒要怎麼收拾殘局呢?
  
  雖然她爹強勢又專制,但她希望恨生能忍耐一下,讓著她爹。
  
  「不動手?」黑迎刃恨恨地瞪著他,「你要向我挑戰,不是嗎?」
  
  「沒錯。」他直視著黑迎刃,「在我來此的路上,我已決定跟你一決高下,但昨晚見了念兒後,我發現……我不能失去她。」
  
  此話一出,念兒感動,而黑迎刃的表情則更加凝肅。
  
  「如果我跟你動手,不管誰勝誰負,你我都得不到念兒。」說著,恨生深情的睇了身邊的念兒一眼,然後再看著他,「我不想失去她,我想……你也不想失去女兒。」
  
  「我沒有這種不肖女。」雖然不是真心話,但憤怒讓他失去理智。
  
  「爹……」聽見他如此冷漠決絕的話,念兒難以置信又難過不已。
  
  「你究竟過不過來!?」黑迎刃瞪著她,怒聲暍問。
  
  見父親如此的不通情達理,念兒也拗了起來。「爹,您根本是冥頑不靈。」
  
  「你說什麼!?」他勃然大怒,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來。
  
  「念兒,不准那麼說爹。」見念兒惹惱了父親,震峰急忙出聲制止。
  
  聽起來雖然是在訓斥她,但其實是在幫她找台階下。
  
  「難道不是嗎?」惱極了,念兒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昨晚好不容易才說服了恨生,但是爹卻咄咄逼人……」
  
  「念兒,夠了!」震峰急忙打斷了她,免得她再口無遮攔。
  
  黑迎刃怒不可遏,惡狠狠地瞪著她及她身邊的恨生,「今天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不會讓你跟他走。」說罷,他長劍出鞘,如一道長虹般的飛射向前。
  
  恨生及時推開了念兒,以守為攻。
  
  他沒有拔刀,只是不斷地閃躲阻擋黑迎刃的攻勢。他答應了念兒,他不能失信於她。再說,只要他一拔刀,今天勢必要有傷亡。
  
  兩人的快速移動令觀者眼花撩亂,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他們像兩團糾纏在一起的雲朵,偶爾還看見劍影如閃電般在雲層中閃爍。
  
  終於,一聲低吼後,兩團糾結的雲分了開來——
  
  黑迎刃神情凝重,氣息微亂地瞪著恨生。
  
  而恨生則是氣定神閒,彷彿剛才跟他對打一回合的人不是他。
  
  「誰教你的武功?」黑迎刃發現他已不是三年前離開山莊的他。
  
  只三年時間,恨生的武功造詣已追上了他,甚至有凌駕他之勢。
  
  「我師父,我爹。」恨生坦白地道。
  
  「你爹?」黑迎刃陡地一震,「陸嘯天那個魔頭?你找到了他?」
  
  「我爹不是魔頭。」恨生嚴詞糾正他。
  
  「他是個無恥之徒。」黑迎刃恨恨地說,「他擄走我師妹,還玷污了她的清白。」
  
  「我爹娘是兩情相悅,妒嫉他們而千方百計拆散他們的,是你!」他無畏地迎上了黑迎刃憤怒的目光。
  
  黑迎刃惱羞成怒,「你……」
  
  「你恨我爹娘相愛,你也恨他們相愛而生下的我,你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魔頭,你在意的是他得到了我娘。」
  
  迎上他澄澈的眸光,黑迎刃有種被看穿的心虛感。
  
  羞惱的他一聲怒吼,提劍而上。
  
  見狀,恨生一振臂,手中以布匹纏繞包裹住的追魂刀,重出江湖——
  
  ***
  
  「住手!」一道白影飛射而來,介入了戰天劍與追魂刀之間。
  
  當黑迎刃發現那是他師妹,而恨生也發現那是三年前在庵前見過一面的婦人時,他們同時抽身。
  
  而同一際,葉柔悶哼一聲,跌落在地。
  
  刀劍無眼,即使已即時收勢,卻還是傷了葉柔。
  
  「師妹!」黑迎刃自責又心急地趨前。
  
  「師哥……」葉柔抬起手阻止了他,「夠了,我們上一代的恩怨,不要讓下一代來承受……」
  
  「你……」
  
  恨生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竟是不知所措。
  
  打他出生到二十五歲,從沒見過他的娘親;二十五歲後的整整三年,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娘親已經去世。
  
  直到昨晚,他才知道自己的娘親還在人世,而且就是三年前那名自稱是他娘親好友的婦人。而現在,他娘親就在他面前——
  
  「娘……」他趨前,一把扶起了葉柔。
  
  葉柔一震,驚訝地望著他。
  
  「柔姑姑,」念兒上前,「雖然您要我別說,但我已經告訴恨生了……」
  
  「娘,您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恨生,我……」葉柔未語淚先流,「你知道我等這聲『娘』等得多苦嗎?要不是有苦衷,有哪個做娘的不希望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說著,她因為胳臂及腿上的傷口作疼而一癱。
  
  「娘。」恨生及時地攙住她。
  
  而看見她受傷的黑迎刃,亦是一臉憂心內疚。
  
  「孩兒不孝,誤傷了娘。」恨生十分懊悔。
  
  看著他,葉柔溫柔一笑,「恨生,娘一點都不怪你。」
  
  「娘……」
  
  「只要能阻止你跟念兒的爹決一生死,就算要我死也沒關係……」
  
  「柔姑姑……」聽她這麼說,念兒難過得流下眼淚。
  
  「好孩子,別哭……」說著,葉柔覷見了恨生手上那把追魂刀。
  
  她陡然一震,「恨生,你……你見到了你爹?」
  
  他點頭,「三年前,我被上官老爺子帶走,因緣際會的跟爹相認了。」
  
  「原來救你的人是上官老爺,這真是……」她欣慰地一歎。
  
  「恨生,把刀收起來吧。」她說。
  
  恨生微怔,然後看著還提著長劍的黑迎刃。猶豫了一下,他將刀收進刀鞘。
  
  葉柔在恨生及念兒的攙扶下站起,「師哥,」她語重心長地道,「我們的恩恩怨怨已糾纏了三十年,到今天卻還要舊事重演嗎?」
  
  葉柔不惜一死的阻擋行為,讓黑迎刃冷靜了下來,他沉默地看著她,神情凝沉。
  
  「當年我為了不讓你跟嘯天一決生死而選擇離開他,過著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日子,甚至心裡充滿了憤恨及不滿,難道你要念兒跟我一樣?」
  
  看著兩眼淚汪汪的念兒,她幽幽一歎,「念兒本是個快樂的孩子,一顰一笑都讓人憐愛,但這三年來,你看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柔姑姑……」念兒啜泣著。
  
  「我把恨生交給你二十五年,為的是了結你跟嘯天之間的恩怨,為什麼你關了他二十五年,卻還是放不下過往種種?」說罷,她輕掙開恨生及念兒的手,往前一步。
  
  見她身子搖晃著,恨生跟念兒急著想上前。
  
  她手一抬,阻止了他們。
  
  黑迎刃臉上糾纏著各種複雜的情緒,「師妹……」
  
  「三年前,我帶走念兒,把她交給了恨生,今天,我還是會那麼做。」她語氣堅定地道。
  
  「你……」
  
  「他們的這一段姻緣是我促成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毀了它。」她說。
  
  黑迎刃一怔,「姻緣?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葉柔決定全盤托出,「念兒十歲那年,我請人畫了一張她十八歲的畫像,我把畫送進禁地,還留了封信給恨生,告訴他畫中女子是屬於他的,然後我引念兒闖進禁地……」
  
  黑迎刃震驚不已,「什麼?」
  
  他想起恨生曾提過他把女兒當犧牲品的事,難道就是指……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他無法理解地望著她。
  
  「因為我恨師哥。」她說,「師哥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也恨你。」
  
  黑迎刃一震,「你……」
  
  「我恨你拆散了我跟嘯天,讓我跟恨生骨肉分離,更恨你把他關在禁地裡,所以我想用念兒來報復你……」說著,她淌下了眼淚,「也許是上天有意安排,恨生沒侵犯她,而且他們還愛上彼此……」
  
  黑迎刃萬萬沒想到葉柔恨他,而且還曾經以這種方法想報復他。
  
  他震驚卻不感憤怒,溢滿胸口的是滿滿的掙扎及苦痛。
  
  「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師哥拆散他們,如果師哥真想一錯再錯,那我將不惜與你反目成仇。」
  
  迎上她堅定的眸子,黑迎刃心頭一震。
  
  她是認真的,為了她的兒子,她會不惜一死。
  
  「娘……」恨生趨前,「別做傻事,爹還等著你。」
  
  葉柔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蹙眉一笑,「爹他至今未娶。」
  
  「嘯天他……」
  
  「爹還不知道你尚在人世的消息,要是他知道,一定會親自來接你。」
  
  她搖頭一歎,「我答應過師父不跟他相認,我不會跟他走。」
  
  「娘,你沒與我們相認,是我們找到了你,你並沒有違背師命。」
  
  「恨生,別再說了……」她慨然一歎,「這是我的宿命,我接受它,現在我只求你跟念兒,別走上我跟你爹的舊路。」
  
  說完,她轉而望著黑迎刃,「師哥,讓他們走吧。」
  
  他沒有答應她,只是神情凝重地看著她。
  
  不管他答不答應,葉柔伸手推開了恨生跟念兒,「你們走,這兒有我。」
  
  「娘,我不能……」
  
  「恨生,」她打斷了他,「聽娘的話。」
  
  「恨生,我爹不會傷害柔姑姑的,我看……我們先走,找機會再來接柔姑姑。」念兒說道。
  
  「念兒說得對,你快帶她……」
  
  「不能走!」心結未解的黑迎刃沉暍一聲,提劍向前。
  
  愛子心切的葉柔想也不想地擋在前面,只求她師哥能念在同門情分上,懸崖勒馬。
  
  就在黑迎刃的長劍幾乎直取葉柔咽喉之際,一道身影飛射而來,匡當—聲,黑迎刃的長劍 被一道紅光彈開——
  
  ***
  
  那身影落地而立,大家才覷清了他的模樣。
  
  「陸嘯天!?」黑迎刃一臉震驚。
  
  「爹!?」恨生一臉訝異,「您怎麼……」
  
  「我不放心,所以決定親自走一趟。」說罷,崇祺轉身,卻陡地一震。「葉……葉柔?」
  
  雖然眼前的她已不是當年離開他時的年輕摸樣,但他不會認錯人。
  
  這個他深愛著的女人即使七老八十,他都能在人海中一眼認出她。
  
  她說不出話,只是瞪大了眼睛,木木地望著他。
  
  她發現自己在顫抖,就像初次見到他時一樣……
  
  他老了,不再是當年三十歲時意氣風發、倜儻瀟灑的樣子,但他的眉宇間多了一些成熟,也多了一些滄桑。
  
  「葉柔……」他太震驚,震驚到一個宇都說不出來。
  
  「嘯……嘯天,你……你……」她語不成句。
  
  崇祺趨前握住了她的手,而她卻因情怯而掙開了他。
  
  他不以為意,「葉柔,我以為你已經……」
  
  「哼!」看見當年情敵,黑迎刃的情緒忍不住激動,「既然今天所有人都到齊了,那就一次把所有恩怨了結吧!」
  
  「黑迎刃,」崇祺趨前一步,「我們的恩怨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了結了,只是你還執迷不悟。」
  
  「陸嘯天,你擄了我師妹,而你的孽種擄了我女兒,我跟你的仇只有加深,不會減少。」
  
  「我跟葉柔是真心相愛,而恨生跟你的女兒也是兩情相悅,你的仇人是你的心魔,你卻不自知。」
  
  「廢話少說!」黑迎刃怒吼,「你想帶他們走,就得經過我這關!」說罷,他一個箭步上前,揮劍想逼崇祺出手。
  
  突然,兩名樣貌威武的男子如閃電般介入,阻撓了黑迎刃。
  
  他們是跟隨崇祺出府的大內護衛。「不得對六王爺放肆!」其中一人怒喝著。
  
  「六王爺?」黑迎刃驚疑地瞪大眼。
  
  「沒錯,我們家主子正是當今聖上的六皇弟,冊封虎嘯將軍的六王爺。」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連葉柔也不例外。
  
  「這……」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是……」
  
  「陸嘯天就是崇祺,崇祺就是陸嘯天。」崇祺歉然地道:「抱歉,一直沒對你說。」
  
  「這怎麼可能?」她深愛著的男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虎嘯將軍六王爺?不,這不是真的。
  
  「我年輕時血氣方剛,一心想闖蕩江湖,於是化名為陸嘯天……」
  
  葉柔一怔,「陸……六……你……你真的是……」
  
  昔日的情敵如今竟是當朝的六王爺,如此的時移勢易,實在教黑迎刃難以接受。
  
  「陸嘯天,不管你是六王爺還是魔頭,我都不會准你帶她及念兒離開。」
  
  「爹,」念兒大步趨前,大聲地道:「我愛恨生,我一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你……」突如其來的發生了這麼多事,黑迎刃整個人亂了。
  
  「六王爺跟柔姑姑那麼相愛,您為什麼要拆散他們?」她咬咬唇,「六王爺為了柔姑姑不跟您動手,恨生也為了我不跟您衝突,為什麼您就是不能忘了過去的恩怨?」
  
  黑迎刃被她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既懊惱又心虛。
  
  「爹是這樣的人嗎?」念兒聲音一啞,眼睛也紅了,「爹為了柔姑姑的事,硬要讓所有人不幸,難道就沒想過娘是什麼感受?」
  
  提起駱婉,黑迎刃心頭一震,而昨晚她睇著他時的幽怨神情,也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師父當初有意將葉柔許配給他的事,駱婉是知情的。
  
  丈夫為了報復奪愛之人,憤而囚禁情敵之子二十五年,顯現出他難忘舊愛之情時,身為妻子的駱婉是什麼心情?
  
  她為他生了三個孩子,沉默而無私的將一生奉獻給他,而他卻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
  
  「爹……」此時,一直默默站在後面的震峰及震岳走上前來。
  
  震峰看著他,眉心微蹙,「爹,我們下山時,娘跟我交代了一些話……」
  
  他微怔,「什……」
  
  「娘要我跟震岳別讓您做出悔不當初的事來,她還說……」震峰頓了一下,續道:「她會在山門前等大家回去。」
  
  黑迎刃一震,「婉兒她……」
  
  見父親的臉色稍稍緩和,念兒趕忙趨前拉住他的手,「爹,讓我們走,好嗎?」
  
  「你……」他在她眼中看見了堅定及決心。
  
  「黑莊主,」恨生趨前,「如果這段糾纏三十年的恩怨,一定要有人流血或喪命的話,我願意代家父承受。」說完,他直挺挺地站在黑迎刃面前,毫無懼色。
  
  「恨生,」念兒拉住他的手,「別……」
  
  「念兒。」他打斷了她,「這事總要解決。」
  
  「不!」念兒激動落淚,轉而望著黑迎刃,「爹要是傷害他,我絕不原諒爹。」
  
  「念兒。」恨生將她往後一拉,神情嚴肅而認真地直視黑迎刃,「黑莊主,動手吧。」
  
  「你……」黑迎刃眉心一擰,沉聲問道:「你真的願意?真的不怕死?」
  
  恨生撇唇一笑,「只要你心頭之恨未消,我就不能帶念兒走,而沒有了她,我就跟死了沒兩樣,那麼……我現在死跟以後死又有何分別?」
  
  此話教黑迎刃心頭又是一震。
  
  從前恨生看著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而現在……他眸光澄明,神情堅定,他是真的愛著念兒。
  
  眼光一瞥,陸嘯天神情平靜地望著他,葉柔面帶憂色,卻不帶一絲怨懟地注視著他,而他心愛的小女兒則是淚眼汪汪,楚楚可憐地凝望著他……
  
  轉頭一看,震峰跟震岳也是一臉憂心。
  
  他可以毀了這些人的幸福,但……他究竟得到了什麼?
  
  陸嘯天恨他,葉柔怨他,念兒也不原諒他,就連駱婉及兩個兒子,都可能因為這件事而……
  
  他毀掉的不只是陸嘯天一家,他同時也毀了他幸福和樂的家庭。
  
  幸與不幸,全在他一念之間。
  
  驀地,他抬起了手,一掌劈下——
  
  「爹!」念兒尖聲哭叫。
  
  恨生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身體文風不動。
  
  黑迎刃的掌風呼呼而過,落在他身上時卻只是沉力一推——
  
  恨生退了一步,驚疑地望著他。「黑莊主?」
  
  他神情凝肅地看著恨生,艱難地道:「不准虧待了我女兒。」
  
  「師哥……」葉柔眼底泛著淚光,感激地望著他。
  
  他幽幽一歎,「師妹,這三十年來,苦了你了。」
  
  「師哥……」葉柔再也忍不住地低頭拭淚。
  
  「爹……」震峰跟震岳笑望著他,臉上像是寫著「您的決定是對的」般。
  
  似乎是不習慣這種皆大歡喜的場面,黑迎刃把頭一別,側轉過身子。
  
  「既然都來了,就在莊裡住幾天吧,要嫁出去前,總要跟你娘多相處幾天……」說完,他走向前去。
  
  「爹……」念兒心一酸,激動地奔上前去,白他身後一把抱住了他。
  
  黑迎刃眼眶一熱,卻不敢讓眾人看見。「都能嫁人當娘了,別像個丫頭一樣……」說著,他拉開了她的手,逕自走向了他的坐騎,而震峰兄弟二人也跟了上去。
  
  他們父子三人跨上馬背,「我先行一步,你們隨後上來。」他說完,與兩個兒子策馬而去。
  
  看著父親的背影,念兒猛拭止不住的眼淚。
  
  恨生趨前輕攬她的肩頭,「走吧,我該去見見未來的岳母大人了。」
  
  「嗯。」她點點下巴,破涕為笑。
  
  恨生轉身看著葉柔,「娘,這一切都從你送我那幅畫開始,謝謝你了……」
  
  聽他這麼說,葉柔露出了羞赧又心虛的微笑。
  
  「恨生,你真有本事,居然能讓兩個淚眼汪汪的女人破涕為笑?」崇祺促狹地道,「這一點,為父的可真是自歎弗如。」
  
  恨生睇了他一記,語帶消遣,「爹若有需要,我可以傳授您幾招……」說罷,他放聲爽朗大笑,抱著念兒躍上馬背,策馬尾隨准岳父而去。
  
  「瞧他急的。」崇祺笑歎一記。
  
  「怪不得他,」葉柔睇著他,「他等這天有三年了……」
  
  「比起我的三十年,這算什麼?」說著,他牽住了葉柔的手。
  
  而這次,葉柔沒有拒絕,只是微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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