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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千草]是誰誘惑了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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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8:38
是誰誘惑了誰(9)   

  「分幻,我很自私吧。」仰著頭,她望著那還散發著光的太陽問道。  

  「自私——且無情。」他下著結論。  

  嫣然一笑,她回轉過頭,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長髮,「是啊,我也是如此認為呢!」  

  所以,自私且無情的人,也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吧。  

  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有所謂的幸福了。  

  郊外的宅子中,小梅開了宅門,愣愣地看著門前站著的人半晌,才喚道:「卓……卓少爺,你怎麼來了?」  

  秀雅的少年微微一笑,「好幾年沒見了,小梅,你們這裡還真不好找。」  

  「你……呃,卓少爺是來找小姐的?」除了碰上那狐妖之外,小梅鮮少有語無倫次的時候。  

  「嗯。」卓安涯頷首。  

  「小梅,你怎麼開門開那麼久啊,是小姐回來了嗎?」小蘭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是,是……」  

  「卓……卓少爺?!」在看清了門前站著的人後,小蘭訥訥地張大了口,半天合不上。  

  還是小梅率先回過神來,趕緊把卓安涯請進了屋內。  

  「卓少爺,如果小姐看到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端上了一杯清茶,小蘭忍不住道。  

  「是嗎?」嘴角浮著一絲苦笑,卓安涯垂眼看著杯中那翠綠的茶葉,「水楓呢?不在嗎?」  

  「嗯,小姐和那狐……呃,是新收養的小孩去逛街市了。」話到口中,小蘭及時改口道。  

  「她收養了一個小孩?」眼中閃過詫異,他問道。  

  「是啊,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去收養那樣的一個『人』。」小梅接口道。  

  要知道,收養妖魔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出來的。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小姐還是一名除妖師。  

  明明是天生的死敵,小姐卻還收養得如此天經地義。  

  「那……」卓安涯略一沉吟,「水楓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姐沒說。」小梅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過,應該也快了吧。不如卓少爺去偏廳等一下,那裡安靜些。」  

  「也好。」卓安涯點點頭。現在的他,的確是需要安靜,安靜地想一想,等會兒,該如何面對水楓。  

  當易水楓牽著分幻回到宅子後,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梅的,「小姐,你可回來了!」  

  然後第二句則是小蘭的,「卓少爺來了呢,還是特意來找小姐的。」  

  他……來了?那個她該稱之為表哥的男人……來了?!心,猛然地因為這句話而激烈地跳動起來,易水楓的手微微一顫,然後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恢復平靜。  

  「原來表……表哥來了啊。」她盡量用此時所能達到的平靜聲音說著。  

  一旁的分幻奇怪地看著易水楓。向來平靜,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她,居然會有那一剎那的激動,著實讓人驚訝。
   
  「是啊,卓少爺現在正在偏廳等小姐呢。」小蘭一臉喜悅地說道。  

  「是嗎?」與兩個美婢臉上的開心相比,易水楓的臉色倒顯得有些蒼白。抬手打了一個哈欠,她懶洋洋地道:「可是我現在累了。」  

  「哎?」小梅小蘭一怔,主子的意思該不會是……  

  「我先回房小憩片刻。」轉過身子,她牽著分幻的手朝著自己的閨房走去。  

  「小……小姐!」小梅趕緊喊道,「小姐不打算見卓少爺嗎?」原本,她還以為卓少爺來了,會讓小姐開心一下,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和她所想的有些差異。  

  「等我休息好了,自然會去見他。」懶懶地揮了揮手,她無意再多說什麼。  

  沉默地走回到了閨閣之內,易水楓鬆開了握著分幻的手,半臥在軟墊之上,隨手拿了一本在坊間所買的小書看了起來。

  分幻打量著易水楓,從剛才到現在,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很不平靜,甚至連氣息都煩亂無比。是因為她們口中的那個「卓少爺」嗎?她——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有著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嗎?  

  瞳色和髮色倏地又變回到了金銀二色,他走到她面前,眸光直直地盯著她問道:「卓少爺是誰?」  

  沒有抬起眼眸,易水楓一邊翻動著書頁,一邊淡笑道:「怎麼,你終於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  

  他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那個人這麼在意?」在意得根本就不像這幾天他所認識的她。  

  「卓安涯,我的表哥,也曾經是我喜歡過的人。」合上了手中的小書,她回望著他,「如何,這個答案滿足了你的好奇心嗎?」  

  「曾經喜歡過的人?」他皺皺眉,「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喜歡了?」  

  「可以這麼說。」她點點頭。  

  「那麼——」他語音一頓,微微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尖銳如刀鋒,「就算我把他殺了,你應該也無所謂了。」

  「殺他?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不為什麼。」他撇撇嘴,無意解釋什麼。  

  「那我會阻止你。」她說著,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指尖,鮮紅色的血慢慢地滲出。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彼此的感官。  

  「你說過,你現在已經不喜歡那人了。」他盯著她,金色的眸子中閃過暴虐。

  「是不喜歡,但沒說不在意。」她笑著,但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畢竟,他還是我的表哥,怎麼也算是我的親人。」  

  「親人……」他的眼神中揚起著不屑,指甲倏地又恢復了原狀,他揮開了她的手,「真是難看。」他瞥了一眼她還在滲著血的指尖。   
  「誰讓你沒事老是伸出爪子。」她抬起手,看著指尖上的傷口,倒像是在欣賞一般。  

  他走近她,抓起她受傷的手指,放至嘴裡吮吸著。  

  這種行為,在人類之間,應該稱之為調情,但是在妖魔之間,卻只是簡單的止血。  

  片刻之後,他吐出了她的手,指尖上的傷口已經癒合。  

  「如何,我的血的味道還不錯吧。」易水楓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般。」分幻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真是奇怪。」她手指搭著下頜,咕噥著,「我記得以前碰到過我血的妖魔都說我的血很好喝啊。」除妖師的靈力越高,血的濃度就會越高。而妖魔,最喜歡喝的就是這種血,不僅有著只有妖魔才能聞到的香甜氣息,更能夠增強修為和妖力。

  所以一些除妖師除妖失敗,下場往往是全身的血被妖魔吸乾而亡。  

  「別老拿我和你以前碰到過的下等妖魔相提並論。」他不悅地道。  

  「好,好!」她點頭,像是在安撫彆扭的小孩,「我要小睡片刻,你呢,要和我一起睡嗎?」  

  「哼,我還不睏。」他說著,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邊,盤膝坐下,逕自運氣。  

  「唔,那就算了吧。」易水楓聳聳肩,躺到床上,放下了那白色的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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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8:55
是誰誘惑了誰(10)   

  若隱若現的白紗,能夠隱隱窺探到床上人兒的身影。

  金色的眸子,定定地凝望著那層層的白紗,良久,才閉上。  

  青青翠翠,陽光透過綠葉,灑在男孩的身上。  

  「你又和別人打架了?」看著滿身是傷,缺了一顆門牙的女孩,男孩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女孩的髮道。  

  「是吧,哈哈。」女孩搔搔頭,咧著嘴笑道。  

  「你啊……」男孩抽出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孩臉上和身上的傷口,「為什麼老是打架呢?」  

  「那是因為不想被人欺負吧。」女孩想了想道。  

  男孩沉默了,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女孩的境況,他是知道的,雖然是府裡的二小姐,但是因為母親是不受寵的侍妾,而父親則根本不去注意這對母女,再加上正室的善妒,所以府裡的下人們,也沒把她們當成主人看待,久而久之,甚至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地欺負這對母女。
   
  看著男孩的沉默,女孩輕輕地扯了一下對方的袖子,「表哥,你不討厭我嗎?」

  男孩回過神來,疑惑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的娘親只是一個侍妾。」小小的年紀,卻已過分的早熟。  

  「那麼你會討厭你娘親嗎?」男孩問道。  

  女孩搖搖頭,「不會。」對她而言,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娘親了。  

  「那麼我也不會討厭你。」男孩說著,很溫柔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印在了女孩的心中,那是她所見過最溫柔的笑容。  

  夢……似乎是挺遙遠的夢呢……  

  易水楓緩緩地睜開眼眸,印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白色的紗帳。  

  翻身坐起,她打了一個哈欠。  

  「醒了?」熟悉的嗓音,響起在房內。  

  轉身望去,透著紗帳,她看到了還盤膝坐在地上的分幻。  

  「嗯,醒了。」整整衣衫,她翻身下床,「你一直都在房裡陪我嗎?」  

  「陪你?」他嗤笑一聲,「你認為可能嗎?」  




4  

  卓安涯見到易水楓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  

  偏廳的門輕輕地推開,一身素色衣衫的易水楓緩步走進,「表哥。」微一彎腰,她禮貌地道。  

  「水楓。」一見來人,卓安涯趕緊起身上前。  

  「真是不好意思,你遠道而來,我卻讓你等了那麼久。」她說道。話雖委婉,但卻顯得生分。  

  卓安涯面色一動,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一個人住在這芳州城還好嗎?」良久,他才幽幽地問道。  

  「很好。」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況且,我並非一個人,還有小梅和小蘭。」對於她,她們兩個從來都不是丫鬟,而是姐妹。  

  「是啊,還有小梅小蘭。」他喃喃著,「而且,聽說你還收養了一個小孩。」  

  「小孩?」她隨即反應過來,笑了笑,「是啊,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兒呢。」只不過性格彆扭了些。  

  望著她的笑容,他怔了怔,而後垂下頭。  

  「水舞她還好嗎?」她問道,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從來不曾以姐姐二字尊稱過。小時候是不被允許,長大後則是不想。   
  他的身子微微一動,然後點點頭,「她很好。」  

  「那麼——表哥來我這裡,是特意想要找我敘舊嗎?」看著偏廳之上已點燃的蠟燭,她輕笑著問道。  

  悅耳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卻讓他漸漸地皺起眉頭,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堅強,即使有什麼不快,也會用笑容來掩蓋。  

  本來,他欣賞她這一點,可是現在他卻不希望她如此笑著。  

  她的笑聲,只會讓他覺得越加窘迫。  

  「我來……是受大伯所托。」清了清喉嚨,卓安涯尷尬地說道。  

  易水楓的臉上不曾有絲毫詫異,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那麼父親大人托了你什麼事?」  

  她的平靜,反倒更顯出了他的不安。  

  「水楓。」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唇,「大伯希望你能夠再一次幫助易家除妖。」  

  「為易家除妖?」她眉一揚,「兩年前的那一次除妖後,我就說過,我與易家,此後再無任何瓜葛了吧。」  

  那一次,為了自己的自由,她拼盡性命,除去了一隻三千年修為的妖魔;那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過來;也是那一次,即使倒下,她也在笑,因為從此以後,她和易家之間的牽絆就此斷了。

  「我知道,可是現在……」卓安涯囁嚅著道,「朝廷中的少傅希望易家能夠除去東邊的強月,或者是西邊的楚塵這兩個妖魔的其中一個。若是可以成功的話,那麼易家以後在朝廷中必定會有所作為的。」  

  「強月和楚塵嗎?」易水楓垂眸。只要是除妖師,沒有沒聽過這兩個名字的。  

  隱隱成為妖魔之中的領袖,不計其數的除妖師都喪命在這兩妖的手中,以至到最後,已經再沒有除妖師敢冒險去除此二妖。
   
  「這兩隻妖魔,皆有四千年以上的修為,即使是我,也辦不到。」兩年前,三千年的妖魔就讓她幾乎耗盡了生命,更何況是這兩隻更厲害的妖魔。  

  「但你是易家幾百年來最有天賦的一個啊。你的靈力那麼高,一定可以辦到的。」卓安涯急急道。  

  易水楓微一抬眉,目光盯著對方,「即使代價是我死嗎?」  

  「啊!」他猛地窒了窒,一時說不下去。  

  她的臉上重新浮出笑意,「還是說表哥也希望能夠在朝廷中有一番作為呢?」  

  「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為官。」榮華富貴,並不是他所在意的,他只是一介書生,所嚮往的也不過是與心愛之人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罷了。  

  「既然如此,那除妖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站起身子,她走到門邊,推開了門,「若是表哥沒什麼事的話,倒是可以留在這裡幾日,欣賞一下芳州城的風光。」  

  說罷,不再去理會他的欲言又止,她跨步走出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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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9:17
是誰誘惑了誰(11)   

  除妖,除妖,又是除妖……她這一生,難道只是為了除妖而降臨世間嗎?  

  出了偏廳,繞過迴廊,易水楓便看到分幻正坐在迴廊的扶手上。  

  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襯著那如月亮光輝一樣顏色的銀髮越加的耀眼。白皙的肌膚隱隱生輝,那金色如珠玉的眸子,散發著一絲魅然。  

  狐妖,本就是妖魔之中外表美麗的一個種族。尤其是在月圓之夜,更會散發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  

  分幻回頭,看見她走來,便跳下扶手,走到了她面前,「原本我還期待你所在意的男人會是怎樣的強,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他說著,神色之中的鄙夷,暴露無疑。  

  「時間總是會讓人有所變化,表哥變了,我也變了。」她瞥了一眼天際的月亮,淡淡道。  

  「那麼你呢?打算為你在意的人去除妖嗎?」他問著。  

  她輕輕一笑,「既然你剛才偷聽了我和表哥的談話,那麼就該知道我的回答啊。」  

  他瞪了她一眼,「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能破了強月和楚塵的妖法防禦,更何況是把他們除去。」  

  「是啊。」她頷首,「他們可都是四千年的妖魔啊。」四千年,該抵過她的幾世呵。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拒絕除妖的事嗎?」他緊緊地盯著她問道。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俯下身子,她又揉弄著他的髮,「分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他皺眉,抬手揮開了她的手,「我只是不喜歡你死在別的妖魔手上,就算你死,也必須死在我的手裡。」  

  「原來是這樣啊。」她聳聳肩,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悅,「那麼你放心,因為我本就沒打算要去除了強月和楚塵。一來,這兩個妖魔很厲害,就算我真的除去了其中之一,恐怕也沒命回來;二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根本不想有什麼改變;三嘛,若是我死了,你豈不是會很傷心?」  

  「哼,我根本就不會為你傷心。」他冷冷道。  

  「可是……我卻希望在我死的時候,你能夠為我傷心呢。」她說著,彎下腰,把他摟進懷裡。  

  死嗎?突如其來的字眼滑過腦海,分幻瞇起了眼眸。莫名的,他不喜歡從她口中說出這個字,彷彿她隨時會走到他所抓不住的地方。  

  到底是怎麼了,他也會在意一個人類的死亡嗎?  

  真是可笑。  

  「咦?」詫異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易水楓的手探向了分幻的額頭,「怎麼回事,你的體溫怎麼會這麼高?」雖然她知道他的體溫一向較暖,但卻不會如此之高。  

  如果不是她把他摟進懷裡的話,興許根本就不會發現他的異常。  

  「沒什麼。」他扭頭,避開了她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  

  「我都說了,沒什麼!」猛地掙脫開她的懷抱,他跳離了她兩三步。  

  「分幻!」她叫道,他的異常高溫,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她說著。  

  「我知道。」他答道,「但是相對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手指一彈,一團紅色的狐火朝著她疾飛而來。  

  與以往他所發出的狐火明顯不同,這團狐火妖力強了許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易水楓雙手合十,在口中迅速地念著破魔咒,「封!」一聲大喝,手一揚,總算滅了那團狐火。  

  並不意外地看著被滅了的狐火,分幻轉過身,逕自走開。  

  而易水楓,則站立在原地,雙手五指微微收攏。怎麼回事?為什麼分幻的力量會突然間增強這麼多,如果不小心應付的話,也許她真的會被那狐火化為灰燼。  

  甩甩頭,她淡淡一笑,仰看著月亮,「我似乎是收養了一個了不得的小狐呢。」  

  子夜。月依舊明。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小人兒全身蜷縮著,原本瑩白的肌膚此刻已經漲紅,銀色的髮散亂地披散在身上和地上,整個身子早已被汗水浸濕。  

  好熱!  

  心似乎在不停地跳動著。強咬住牙關,分幻制止著自己要溢出口的呻吟。  

  真沒想到,傳說中的變化,竟然是如此的厲害。照理說,離二次的變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次的月圓之夜,已經如此的難受,那麼下一次的月圓之夜,恐怕更會痛至骨髓。  

  熱度,在不斷上升著,似乎要把他體內的水分全部蒸發乾。  

  「該……該死的。」他在心裡喃喃著。現在的他,甚至可以被一個人類輕易地殺死。  

  真是狼狽呵……初次的變化就被人看到,更被人當成寵物帶著。  

  而現在,一個月後,即將到來的二次變化,她若看到他變化後的模樣,又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熱度迷糊了意識,他漸漸地陷入了昏迷。  

  而當易水楓找到分幻的時候,看到的已是他虛弱不堪的模樣。  

  「真是讓主人操心的寵物呢。」彎下腰,她小心地把昏迷中的他抱起,走到了自己的閨房,把他放在了那柔軟的床上。

  從他此刻的樣子來看,絕對不能稱之為沒事,過高的溫度,早已比之前她碰觸他的時候更熱了。

  易水楓迅速解開分幻衣衫的扣子,讓熱度能夠散發一些。  

  如果是人的話,這熱度,只怕早已死了。而妖……  

  她盯著他,思考著。雖然她是除妖師,但是對於妖魔的事,她卻瞭解並不多。唯一明白的就是,如果只是這樣放任他持續地高熱,只怕等他醒來後,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而在她身上,唯一對妖魔有益的,恐怕也就只有她的血了。

  苦笑一聲,她從發上拔下一根髮簪,悄然無聲地在右手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溫熱的血,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滴進了他的雙唇中。  

  「唉,養寵物也挺麻煩的呢。」一邊餵著血,她一邊喃喃著。看來明兒個得讓小蘭幫她煮點補血的東西吃。  

  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即使他的意識模糊著,但是感觀卻還是存在。  

  熟悉的香甜氣息,彷彿在不久前,他還嘗過。  

  直覺地,身體的本能在行動著,他把自己更湊向那香甜氣息的方向。  

  不夠……嘗得不夠……他還要更多一點!  

  兩隻手猛地抓住了放在他唇上的手腕,分幻拚命吮吸著那傷口中所湧出的血。  

  「天啊,狐妖都是這麼吸血的嗎?」易水楓皺皺眉,卻還是沒把手拿開。  

  她看得出,現在的他,完全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在行動。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  

  如同嬰孩渴望母乳,現在的他,極度地渴望著她的血。  

  「唔,不知道還要吸多少,要是吸得太多,我明兒個可是會被小梅和小蘭罵的。」她自言自語著,小心地上床,把他攬在懷裡。   
  頭有些暈了,是血被吸得太多的緣故嗎?  

  映入眼簾的是那滿目的銀髮。她……好想睡了呢!易水楓緩緩閉上眼眸,腦中最後所想的是,狐妖真的好難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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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9:35
是誰誘惑了誰(12)   

  沉重的身子,在一點一點地變得輕盈。那讓人難受的熱度,也在漸漸地消失。

  好舒服,這個身軀,好久沒有如此舒服了!  

  分幻輕輕地睜開雙眸,首先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彎彎的柳葉眉,濃黑的睫毛遮蓋著眼簾,小巧的鼻下是那愛笑的唇,雖然不甚豐滿,但是卻有著漂亮的色澤。  

  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她的一隻手橫過他的脖頸邊。

  「咦,你醒了啊!」因為分幻的動靜,易水楓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道。  

  「昨天晚上你抱著我睡?」他半坐起身子,看著躺在身旁的人。  

  「嗯。」她依舊平躺在床上,比起他的精神,她面色有些蒼白。抬高手,她探了探他身上的溫度,「還好,熱度退了。」寬慰一笑,她安心了不少。  

  「哼。」他抿抿唇,卻在她收回手的一瞬間,猛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是怎麼回事?」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手腕上的一道傷口,他寒聲問道。  

  「沒什麼。」她毫不在意道,「只不過昨天晚上我看你好像很口渴的樣子,所以就放了點血給你喝而已。」  

  「你餵我喝血?」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她笑笑,天外飛來一句:「我的血明明很好喝,你昨天竟然還說一般。」若是不好喝的話,在他無意識的時候又怎麼會喝那麼多。   
  「你——」他狠瞪了她一眼。隨即把她的手腕移至唇邊,張開嘴,上下兩唇抵著她的手腕,舌尖細細刷舔著她的傷口。  

  她沒出聲,只是感受著手腕上的那股溫熱。  

  片刻之後,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原本深可見肉的口子,已經光滑無痕。  

  「以後,不許再隨便給我喂血。」他警告著她。不管是妖或者人,血一旦減少到一定的程度,那麼就會喪命。  

  「你心疼我了?」她格格一笑,無視他的警告。  

  分幻一氣,從上往下壓住易水楓的雙肩,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我怎麼可能會心疼你!」稚嫩的聲音,在吼聲中顯得尖銳。
   
  真是難得,她的小狐妖居然也會發脾氣。易水楓暗自感歎著,然後歎了一氣,「那你就沒有心疼我,可以了吧。」  

  他的嘴張了張,隨即又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其實喝我的血,好處也很多啊。」她開口說道,「起碼你的熱度降了,而且也能幫你提高妖力。」  

  「我不稀罕!」猛然地鬆開手,他下了床。  

  赤裸的雙足,踩在灰色的地上,而銀髮,則散亂地包裹著他的身子。  

  頓時,易水楓只覺得眼前的人兒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不再看她一眼,他就這樣逕自走出了房間,徒留下她一人在房內。  

  「不稀罕嗎?」手掌撐著下頜,她望著那半敞的門,「聽著這話,還真是覺得有些難受呢。」  

  他是不稀罕她的血呢?還是不稀罕她的寵愛?  

  分幻一路走出房間,赤裸的雙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卻渾然未覺。  

  那個女人,竟然會主動喂血給他喝,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除妖師。似乎以往他對於人的認識,都不能套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各式各樣的笑,讓人摸不透她的真正心思。虛無飄渺得如風,彷彿一眨眼就會消失。  

  金色的眸子輕輕垂下,他望了望自己的手。他——究竟是怎麼了?  

  竟然會在聽到她給他喂血的那一瞬間,心中產生著一股疼痛的感覺。  

  也許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在心疼她。  

  「可惡!」喃喃地從口中吐出二字,他雙手猛地握了一下拳。他怎麼可能會去心疼一個人類呢!根本就是荒謬!  

  分幻深吸一口氣,才邁開步子,身子卻猛然地抖了抖。  

  一陣疼痛,傳至全身。所有的骨與肉,似乎都在拚命拉扯著、放肆著……  

  「怎麼會這樣,難道變化期提前了嗎?」身子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牆上,他皺著眉道。  

  疼痛的感覺,在全身不停地蔓延著。照理說,第二次的變化,明明該是在一個月之後啊,可是現在卻……  

  是了,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她的血,很可能是因為她的血,所以促使他的變化期明顯提前。  

  身子更加疼痛,體內的骨在不斷地咯咯作響。  

  他猛一咬唇,朝著最近的房間衝去。  

  砰!  

  門一推開,驚得原本在房內打掃的小蘭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狐妖,她愣是沒辦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雖然,眼前的妖魔很美麗,很可愛,可是他眼中的暴虐光芒,卻駭人得很。  

  他該不會是肚子餓了,想吃人吧。小蘭此刻腦海中唯一閃過的想法就是這個,「不……不要啊……如果……如果你真的餓了,我可以煮東西給你吃的。」她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眼淚已經開始刷刷地流了。  

  「出去!」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哈?」她一愣。不會吧,妖怪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她了?  

  然後下一刻,小蘭便已經被分幻連人帶抹布地甩出了房門。  

  砰!  

  兩扇門再次合攏,徒留小蘭一人在門外不停地揉著臀部。  

  「好痛!」她一邊揉著,一邊嚷道。  

  看來,小姐顯然沒有好好教育這只妖魔何謂禮儀!  

  上午的事情,對小蘭來說,可謂受驚不小。  

  「你都不知道,當時他的眼神有多恐怖。」碎碎念的聲音,在院子的一角響起。  

  「我知道。」小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光是看你跑來的時候哭得有多淒慘,我就知道他有多恐怖了。」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親眼看到。」小蘭扁了扁嘴。  

  小梅點點頭。還好沒有親眼看到,要是看到的話,沒準她壽命都會短幾年,「不過,還好,起碼你現在不會一看到他就暈了,也算是不錯了。」  

  「那是因為……」小蘭咬了一下唇。之所以不會直接昏倒,是因為總是看到這妖魔和主子在一起,日子長了,倒沒有初見那會兒的駭然。  

  「怎麼了?」看小蘭沉默的表情,小梅好奇道。  

  「沒什麼。」她搖搖頭,「只是在想,為什麼小姐都不怕那狐妖呢。」  

  「那是因為小姐是一個很厲害的除妖師,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怕那狐妖。」小梅想了想道。  

  「是這樣嗎?」小蘭有些疑惑。  

  「就是這樣,你看到過小姐敗在哪個妖魔手中了沒?」若說世上有哪個女人是讓小梅佩服的,那莫過於是自己的主子了。  

  「這倒是沒有過。」小蘭沉吟著道,「不過除妖師卻收養一個妖魔當寵物,總是怪怪的。」  

  「怪就怪吧。」小梅倒是坦然些,反正有這樣的主子,會遇到什麼奇怪的事都不足為奇,「這次卓少爺來,小姐似乎也沒有特別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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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9:49
是誰誘惑了誰(13)   

  「是啊。」小蘭悶悶地點了點頭,「以前小姐看到卓少爺,總是很開心的。兩年的時間,真的會變化這麼大嗎?」  

  「還不是因為大小姐,如果不是她的話,也許現在小姐和卓少爺早就已經……」  

  「小梅!」柔弱的小蘭難得板起臉,打斷了小梅的話,「我們不是說過了,以後在這宅子裡,不要再提大小姐!」  

  「我……」小梅沉默了一會兒,「剛才一時情急,以後不會了。」大小姐,那是主子心中的另一個禁忌。  

  小蘭的表情緩了緩,「小姐呢?今兒個還沒起來嗎?」  

  「是啊,早上我去服侍小姐的時候,她說她今天想多睡會兒。」小梅道。  

  「多睡會兒?」小蘭抬頭,望望已經偏西的太陽,「小姐未免也睡得太久了吧。」  

  「不如我再去小姐房中看看,她是不是已經……」  

  「去我房裡看什麼啊?」慵懶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啊!」兩個美婢一驚,隨即轉身,看著身上僅披著一件單衣的主子,黑色的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肩上,墨黑的雙眸還有些惺忪,全身上下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明顯剛起床的樣子。  

  「小姐,你……你怎麼這樣子就出來了?」小蘭趕緊上前道。主子的這副德行,顯然讓她有些適應不了。  

  易水楓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剛醒來,就想著透下氣。」  

  「那……那小姐怎麼也不召喚奴婢來給您更衣梳洗?」  

  「太麻煩了啊!」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況且,這裡又沒別人看見我這樣。」  

  本來是沒有,可是現在……  

  兩個美婢,不約而同地皺皺眉,「萬一卓少爺或者那狐妖走到這裡,看到小姐這樣……」  

  「哎,對了,你們有看到分幻嗎?」易水楓猛然驚醒地問道。她還想要再確定一下他那異常的高溫究竟好了沒有。  

  「小姐要找那狐妖?」小蘭問道。  

  「嗯。」她頷首,「他在前院的樹下嗎?還是窩在走廊的哪個角落?或是是到附近的小山上去……」  

  「沒有,那狐妖今兒個一大早就把自己鎖在了書房內。」小蘭抱怨道。可憐她書房打掃了一半,就被扔出來了,屁股還疼上了老半天。   
  「在書房嗎?」易水楓喃喃著,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該不會是……打算就這個樣子去書房吧。」小蘭呆呆地望著主子離去的背影,訥訥道。  

  「好像……是的。」一旁的小梅嘴角抽搐著說道。  

  她們的主子,似乎渾然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繞過了迴廊,易水楓很快便來到了書房的門口。  

  緊閉的門扉,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寂靜。  

  「分幻。」抬起手,她敲了敲書房的門。  

  隔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聳聳肩,易水楓雙掌交疊,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迅速地做著結印,然後一聲「破!」原本鎖著門的柵木霍然斷成了兩段。  

  「哎,估計又會被小梅說了。」嘴裡咕噥著,她緩緩地推開了門,走近了房內。  

  一室的幽靜。如果不是空氣中那濃重的妖氣,她幾乎會以為他不在這裡。  

  拉開了內室的簾子,一抹身影正平俯在地上。  

  「分……」她才張口,卻又猛然把話給哽住了。  

  躺在地上的,是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銀色的長髮包裹著赤裸的身體,白皙的肌膚,在微光下越發的瑩亮,而那張無瑕的臉龐,似在沉睡著。  

  這情景,彷彿她第一次在山洞中發現分幻一樣。而此刻,在他的身旁,還散落著分幻之前所穿的衣裳。  

  倏地,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地上的人微微睜開了雙眸,那金色的眼瞳直直地和她對視著。

  「分……分幻?」她詫異地叫道。  

  他的五官,猶如是分幻長大了一般。圓潤的臉頰開始削尖,少了孩童的稚氣,而多了少年的青澀,新月般的眉,那水汪汪的大眼變得細長了些,挺直的鼻樑,還有那泛著光澤的紅唇。  

  他的身上,散發著奇異的美感,融合著清、艷、冷……讓人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是你啊。」他緩緩地開口道,原本稚氣的嗓音,也變成了少年的清麗嗓音。  

  「你怎麼會……」向來很少會驚慌失措的她,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呆了呆。  

  「只是變化期提前了而已。」他從容地站起身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  

  「變化期?」她眼眸一瞇。通常,妖魔幻化成人形要保持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至少也需要七八百年的修行。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或者該說,他一開始就不是如她所以為的,只是一隻兩百年左右的小狐妖?

  沒有理會她的問話。他攏了攏有些微亂的銀髮,然後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她需要俯下身子才能和他視線平行,而現在,兩個人卻已經是一般高了。

  「你究竟修煉了多少年?」易水楓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問道。  

  「你以為呢?」分幻不答反問。  

  她抿了抿唇,「你真是分幻?」  

  「我是。」他輕揚著眉,似在審視她的反應。  

  嘴角緩緩地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她的手撩起了一撮他的銀髮,放在手心中細細地摩挲,「真好,本來還以為我這輩子是沒機會看到你這模樣,沒想到居然那麼快就能見著。」  

  「哼!」他冷哼一聲,「那你現在看到了。」手一揚,一團紫色的狐火停浮在半空中。  

  「哇!」她忍不住地驚歎道,「你的狐火又變顏色了嗎?好漂亮!」  

  「你不害怕?」他怪異地瞥了她一眼。  

  「為什麼要害怕,你是屬於我的不是嗎?」她笑著伸出雙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我也可以殺了你。」尖銳的指甲倏然閃現,他的指甲抵著她的脖子。  

  她輕輕一笑,細白的皮膚因為指甲的尖銳而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分幻,你夠強大了嗎?」黑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著那雙金色的眼瞳,她問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手,「你還打算讓我繼續待在你的身邊嗎?」  

  「本來你就該待在我的身邊。」或者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別的打算。  

  她似乎從來都沒愛惜過自己的性命。冷著一張臉,他不悅地前傾身子,低頭湊近她的脖頸,然後伸出粉色的舌尖,輕輕地刷過她脖子上的傷痕。  

  溫熱而濕潤的舌尖,碰觸著有些冰涼的脖頸,引得她一陣酥麻的感覺。

  奇異的,他的動作讓她驀地有種被呵護著的感覺。  

  雖然他依舊是寒著一張臉,但是在舌尖碰觸她傷口的時候卻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呵護,原本,該是主人的她呵護著寵物的他才對啊。曾幾何時,竟然反了過來。  

  不過,她倒並沒有任何討厭的感覺,相反,還挺開心的,「原來,你捨不得看到我受傷啊。」笑嘻嘻的,她對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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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30:05
是誰誘惑了誰(14)   

  直起身子,他斜瞄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便直直地越過她,跨步走出了書房。

  「哎?」她看著他赤裸地走出書房,再看看地上的衣裳,然後搔了搔頭彎腰撿起,「唔,看來,等會又要再去買衣裳了,不知道等會小梅小蘭看到分幻那樣子,會不會比較驚訝呢?」  

  妖魔本就是習慣赤裸身軀,也只有在能幻化成人形後,才開始穿衣。  

  因此對於妖魔而言,反而是赤裸身體更為舒適。  

  不過……若是被人看到的話,那麼恐怕會……  

  「啊!」毫無意外的,片刻之後,尖叫聲果然響徹整間宅子。  

  她聳聳肩,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亂了他的一頭銀髮,「真是不誠實呢。」  

  「哼!」他冷哼著站起身子,攏了攏發,「你要去見你的表哥嗎?」  

  「是啊。」她點頭。  

  他盯著她,像是在審視著什麼,而後突兀地問道:「若是有一天,我傷了他,你會如何。」  

  易水楓略一沉吟,隨後淡淡一笑,「那麼,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哦。」  

  「你就這麼在意他?」眸子一瞇,他顯然因為她的回答而生氣。  

  「我也不清楚呢。」她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著發。黃色的銅鏡,模糊地映著她的臉和他的身影,「所以啊,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輕柔的語音,飄散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即使已經不愛,但是卻不能不在意,因為那溫柔的笑容,曾經佔滿了她所有的回憶。



5  

  雖然分幻在沒有著衣的情況下步出書房著實讓小梅小蘭受驚不小,不過這兩個美婢對分幻突如其來的長大並沒有太大的驚訝,興許是這段時間受驚過多,早已快麻木了。  

  「小姐。」小心地端上了一杯茶,小蘭依舊心有餘悸地瞄了瞄正在前院中那棵大樹下盤膝閉目的分幻。現在這個廳堂,幾扇門敞著,可以輕易地看到前院的景象,「我總覺得這狐妖有點怪,不如趁早讓他走,興許還好些。」  

  「怪?會嗎?」易水楓喝了口茶,又拿起桌旁放著的小點心放進嘴裡嚼著。  

  「難道小姐不覺得他總是很……陰沉嗎?」小蘭想了想,總算想到了兩個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唔……」易水楓輕鬆一笑,「他是冷了些,但還不至於陰沉。還有啊,小蘭,你不覺得分幻很好看嗎?」  

  「好看?」小蘭一愣。一個正常的人,當妖魔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注意到的只有對方有多凶殘,而絕對不會是對方有多好看,「小姐,這……」她尷尬著。  

  「我啊,很喜歡分幻呢。」她輕聲道,「可能是因為他很漂亮吧,也可能是因為別的,總之,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很想要他。總覺得,應該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拚命地想要一個屬於自己,忠於自己的妖魔,然後他出現了,我便覺得,我要的妖魔就是他。雖然他不是我以前所想要的犬妖,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就是他,他會是一個屬於我的妖魔。」

  「小姐……」小蘭訥訥地看著自個兒的主子。  

  而一旁的小梅,則直接問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愛上了那只狐妖了吧。」千萬不要啊!  

  「愛上?」易水楓一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啊,小梅,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之於她,不過是一個她所喜歡的寵物而已。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她拿出手絹,抹了抹嘴角的糕點屑。  

  「那就好。」小梅放鬆地吁了一口氣。  

  而小蘭則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道:「小姐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只狐妖呢,小姐愛的,明明就是卓少爺嘛。」  

  「小蘭。」輕輕的一聲叫喚,突然使得空氣之中的緊繃感增加了,「我現在不愛任何人呢,當然,你們兩個是例外。」  

  小蘭囁嚅地住了口。而小梅則忍不住道:「小姐為什麼要一徑地否認自己的感情呢,你明明是喜歡卓少爺……」  

  「不是否認,而是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易水楓開口道,「我所愛的,是小時候疼惜我的表哥,而不是長大後,在我和水舞之間搖擺不定的表哥。」對於自己的感情,她從來不曾隱瞞過這兩個情同姐妹的丫鬟。  

  「所以小姐才會一連幾天都不見卓少爺嗎?」小梅問道。本以為卓少爺來了後,小姐一定會時常去走動,沒想到這幾天,小姐反倒是專陪著狐妖。  

  「我自己也不清楚呢。」只是覺得,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表哥和她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而他印在她回憶中的笑容,似乎也越來越模糊。  

  原來……她也是個性格彆扭的人呢!  

  暗笑一聲,她起身道:「我會再去見表哥的。」因為逃避,並不適合她。  

  心的跳動……似乎激烈了點。  

  在心裡暗自嘲弄著自己的在意,易水楓緩緩地推開了眼前的門。  


  原本待在房內的人順著聲音望來,在看到了她之後,驚訝地道:「水楓?!」  

  「是我,表哥。」她盈盈一福,緩步走進。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卓安涯迎上前,臉上有著驚喜與疑惑。  

  「怎麼會,你是我的表哥,不是嗎?」她笑著道,抬首環望了一下這客房的四周,「表哥這幾天在這裡住得還舒適嗎?小梅小蘭有好生伺候表哥嗎?」  

  「我……」他看著她滿面的笑顏,張了張口。  

  「聽小梅說,這幾日,表哥幾乎沒有出房門,其實芳州城還是有不少名勝可逛,不如我讓小梅陪你逛逛?」  

  「那麼你呢?」他衝口而出。  

  「我?」她啞然一笑,「我還有些事要忙,恐怕沒時間陪表哥逛這芳州城了。」  

  「是嗎?」他的臉上有著隱隱的失望,微微垂下眼眸,他不想再去看她的笑容,「水楓,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恨我?」嘴裡艱難地吐出了這個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恨?」她一怔。笑容漸漸退下,而轉成了一種平淡的表情,「我不知道,不過恨這個字太沉重,所以我不想恨。」淡淡的,她說道。  

  「是不想恨嗎?」卓安涯苦澀地道,「即使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沒有守護好你,甚至還和水舞……」  

  「可是表哥,你喜歡水舞。」她打斷了他的話,「即使你喜歡過我,可是你更喜歡水舞,對嗎?」對於感情,表哥太過優柔寡斷,而她,則無法適應。  

  「我……我那是……」他欲言又止。水楓堅強,而水舞柔弱,當這兩個女子在他面前,讓他選擇的時候,他只知道,堅強的人,可以獨自活下去,而柔弱的人,卻會肝腸寸斷。  

  「我知道。」他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所以她退讓,所以她離開。很多事情,只要退開了,那麼便不會再被種種煩惱所困擾,「對現在的我而言,你只是表哥。」  

  可以不愛,卻不能不在意。即使如何地想把回憶掩蓋住,但是胸口中的那份感覺,卻還是在沉澱著。

  只是……表哥……而已嗎?胸口,蔓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是苦,是酸,是痛!卓安涯猛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肩膀,對著那張他曾經夢到過無數次的容顏喊著:「不是!我……」他不要她用著如此陌生的態度來面對著他。

  從她好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陪伴著她了。看著她學會爬樹,看著她學會寫字,看著她一次次地受傷,看著她把眼淚拚命地逼回眼眶,用著笑容來裝飾自己的堅強……她所有的一切,他曾經都是那麼的清楚。
   
  可是,僅僅是兩年的時間,她卻開始讓他覺得陌生。  

  微一皺眉,易水楓望著卓安涯難得激動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表哥很少會有這樣的神情,彷彿是在拚命地想要抓住某種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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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30:25
是誰誘惑了誰(15)   

  「我啊,喜歡表哥的笑容呢。」任由他拚命地抓著她的肩膀,她的手緩緩抬起,捧住了他的雙頰,「因為那是我在易家,唯一想要珍惜的東西。每次看到表哥的笑容,我都會覺得好輕鬆,即使再怎麼不快,也會把那當成過眼雲煙。所以現在這樣的神情,真的很不適合你呢。」  

  「水楓!」他痛苦地沉吟著。雙手無力地下垂。  

  她退開一步,不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表哥你為除妖之事來找我,是真心希望我去為易家除妖,還是只是許久沒見我了,所以想見見我?」  

  「我……」他微一猶豫地頓了頓,隨即道,「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罷了。」  

  「是嗎?」她笑著,笑得舒心。他的一句話,似乎在慢慢地填補著這兩年來的缺憾。原來,她亦是一個如此容易知足的女人呵……「我在這裡過得很自在,所以你可以不必再擔心我了。」  

  他的懷抱太小,容不下兩個女人,所以只要一個人的放手,就可以成人之美。  

  而她,自始至終想要看到的,只是那在年少的回憶中,他臉上的那抹純真且關懷的笑容……  

  她笑著,而他則怔怔地望著她。  

  窗外,高高的樹枝上,卻站立著一抹身影。長長的銀髮垂落在肩膀上,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屋內的人。  

  原來,她亦會有如此的笑容嗎?笑得……如此的甜美……  

  亥時,夜深沉。  

  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易水楓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輕解羅衫,吹熄了放在桌上的蠟燭。  

  霎時,房間暗沉下來,銀色的月光透著窗子,照進一些亮光,「真是奇怪,今兒個竟會這麼晚才想睡。」她自言自語著,朝著床邊走去。  

  就在手搭上白色的床帳時,她的身子猛然怔了怔,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氣。  

  「分幻?」她開口喚著。  

  悄無聲息地,一抹身影從暗處走近她身邊。  

  「你這麼晚來我房裡,是打算陪我就寢嗎?」易水楓問道。自從他的身體變化後,入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她房裡。冷冷的視線盯著她的臉,他沒有出聲。  

  「或者你打算就這樣和我對視一晚?」她笑道。昏暗之中,她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看清他的輪廓。  

  至於妖魔,即使是黑暗之中,亦能夠看清一切。   
  「我不喜歡那人。」分幻開口道。清冷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厭惡,清晰地傳入她的耳內。  

  「那人?」她一愣,直覺地猜測道,「你是指表哥嗎?」  

  他的雙手按住了她脖頸的左右兩邊,尖銳的指甲,折射著冷光,「我不喜歡你對著他笑。」他的語氣任性而霸道。  

  不喜歡她對著除他之外的人,露出這種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甜美笑容。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可是卻清楚自己討厭的是什麼。  

  胸口中彷彿有許多東西在隱隱萌動著,而他卻懵懂不知那是什麼。  

  「這恐怕很難呢。」她淺淺地笑著,無視那按住她脖頸的指甲,隨時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不答應?」他的眼眸一瞇。  

  「是啊,因為我不想答應。」她本想點頭,不過礙於他那尖銳的指甲,還是作罷。  

  「為什麼?」他不悅地質問道。  

  「當然是因為我想笑著面對著表哥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喜歡板著一張臉,更加不喜歡掉眼淚。」

  他緩緩收回指甲,手心貼著她纖細的脖頸,「你從來沒有那樣對我笑過。」  

  「哦?」她揚揚眉,好笑地問道:「那你想看的是什麼樣的笑呢?」  

  他沒吭聲。  

  「還是說,你在嫉妒呢?嫉妒我對表哥笑?」銀鈴似的聲音,伴隨這清悅的笑聲,瀰漫著整個房間。  

  他猛地把她推倒在床上,雙手壓住了她的雙手,忿忿道:「我沒有!」  

  「真的嗎?」他的焦躁,與她的平靜形成對比。  

  即使明知道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對著她的那雙眸子,他還是別開了頭,冷哼了一聲。  

  被禁錮住的雙手得到了自由,她直起身子,伸手撫著他的銀髮,「嫉妒啊,應該就代表著你在乎我吧。」  

  「我沒有在乎你!」他否認道。  

  「說謊!」她扳過他的臉,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很開心,你至少會因為我而嫉妒,當然,若是多了,那便不好了。」  

  「自以為是。」他冷言道。  

  「那就當我是自以為是吧。」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的手攬住了他的腰,「我好睏,可以睡了嗎?」說話間,又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晶亮的眼眸,似在詢問他的意思。分幻心中一動,卻依然冷著面孔,「我現在已經不是孩童的身軀了。」  

  「我知道啊。」易水楓點點頭。若是以前,她早就可以把他抱上床了。  

  「既然知道,你還打算要我陪你睡?」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在他的面前,她似乎總是率性而為。沒有含蓄亦不存在猶豫,她似乎只是做著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這有區別嗎?」她反問道。  

  區別嗎?他不知道。  

  「對我而言,你是分幻,這就夠了。」一個美麗的狐妖,一個屬於她的狐妖。  

  眼眸輕垂,他無聲地抱著她躺在了床上。不可思議的,她的話竟然可以撫平他心中所有的焦躁。  

  她滿意一笑,把身子縮在了他的懷中,「分幻,你好暖。」  

  「哼,是你太冷了。」話雖如此說著,但是他的手卻還是把她圈進了懷裡。  

  溫暖的懷抱,驅散了不少深夜的涼寂,「真想看看你的原形呢,一定很漂亮。」緩緩地合上了眼眸,她呢喃著道。
   
  原形嗎?他盯著她的睡顏,良久沒有出聲。  

  金色的眼瞳,定定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現在已經可以攬住她了。可是,現在還不夠,力量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坐在前院大樹的粗壯樹枝上,分幻眺望著遠處的景象:青藍色的天,翠綠的土地,塵世間的幾番改變,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時間,對他而言快要變成靜止的。可是為什麼這短短的日子,卻又開始讓他覺得漫長了呢?  

  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嗎?這個不可思議得讓人費解的女人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一個人類敢當著他的面,對他說要他當寵物。
   
  驀地,一股他所厭惡的人氣在慢慢靠近,然後一抹身影走入了他的視野之內。

  「咦?!」卓安涯抬頭望著站在樹枝上的分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十三四歲的少年,披散著一頭長長的銀髮,淡藍色的衣袍,包裹著有些削瘦的身子,就這樣直直站在樹枝之上,輕盈飄逸得不似凡人。  

  「你是誰?」清了清喉嚨,卓安涯仰頭問道。  

  「哼!」分幻居高臨下地望著卓安涯,「知道我是誰的人,通常沒那個機會繼續活在世上,你想知道?」  

  「你是妖魔?!」卓安涯猛然醒悟地嚷道。這樣的髮色,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而且少年的臉上,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冷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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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30:59
是誰誘惑了誰(16)   

  分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那雙魅人的眼眸輕輕上揚,「看來,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無知。」  

  「為什麼?!你明明是妖魔,卻會出現在這裡?你有什麼目的?這裡並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卓安涯說道。驚惶中的心態,甚至讓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  

  像是看出了卓安涯的害怕,分幻嘴角邊的嘲諷更濃,「真是讓人懷疑,你這樣的男子,怎麼能夠使得她在意呢?」她的在意,讓他想要捏碎某樣東西。  

  不自知的情緒,在心底蔓延著。那種想要破壞和想要擁有的心情,究竟是什麼呢?  

  「你——你到底走是不走?」卓安涯開口道,他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雖然和除妖世家的易家是親戚關係,但是對妖魔的所知,卻一直只停留在別人口述上,真正看到妖魔,這還是第一次。  

  「我走與不走,還輪不到你來發問!」手一彈,幾團狐火朝著卓安涯的四周砸去。  

  原本已經心中害怕的卓安涯,看到了狐火後,更是手心冒汗,不是不想躲避,而是腳硬得像生根一樣定在原地,無法移動半分。  

  這就是妖魔嗎?有著妖力的妖魔,可以隨意地攻擊著人類,強大冷漠且讓人無法預測,而水楓……一直都在和這樣的怪物戰鬥著嗎?  

  一個被眾人所奚落的二小姐,卻每次都在用著自己的性命,和妖魔戰鬥著……  

  卓安涯的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內疚與憐惜。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妖魔的事情,遠不及這一次自己真正的體會。害怕,蔓延著全身,他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在一點點地喪失,而水楓……對於她,他似乎做錯了太多太多。或許該說,他這一次根本就不該來。  

  紫色的狐火,落在了卓安涯的身側。  

  分幻飄然從樹上降下,一步步地走到僵直著身子的人面前,「你的眼神,讓人很討厭。」厭惡地撇撇嘴,他伸出右手,猛然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尖銳的指甲,隨時都可以把那脖頸給扭斷。  

  卓安涯的心中一涼,要死了嗎?他就這樣要死在這個妖魔的手中了嗎?他沒有辦法完成對水舞的承諾了嗎?也沒有辦法安慰水楓的寂寞了嗎?  

  而究竟,哪一個更讓他遺憾呢?是對水舞,還是對水楓?

  「分幻!」呵斥的聲音,驟然在前院中響起來。一道人影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放開表哥!」易水楓盯著面前的人,神色嚴肅地道。  

  「哼,你命令我?」他鼻子一哼,不悅地皺了一下眉。  

  她不語,只是用從未有過的沉沉目光盯著他。  

  「如果我不肯呢?」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分幻反問道。  

  「那麼——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說過的話……他輕垂下了眼眸。腦海中,閃過了一句話。  

  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她所指的,是這句話嗎?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握著他手腕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她也在害怕嗎?害怕他真的取了眼前的人的性命?  

  即使在以前對著三千年的妖魔,易水楓也沒有此刻這樣緊張過。分幻的手,正掐住了表哥的脖子。可是她不明白,她是怕表哥的死亡,還是在表哥死亡後,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分幻。  

  所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分幻殺了表哥。  

  終於,那尖銳的指甲變得平滑,分幻抽回了手,背過了身子,「我只是因為……不喜歡自己的身子濺著人類的血而已。」所以,他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放了卓安涯一命。  

  所以……她對於他,是否會放手,他根本就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他是妖,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人類!  

  纖瘦的身影,慢慢地隱去。  

  易水楓趕忙看著一旁的卓安涯,「表哥,你沒事吧?」雖然剛才分幻曾經動了殺機,但是還好下手並不重,表哥的脖子上破了一些皮,只要稍微休息幾天就可以無事。  

  「水楓,他……剛才那……」卓安涯驚魂未定地道。  

  「他就是我所收養的小孩。」她輕輕一笑,安撫著他的驚嚇。  

  「可是……你、你不是說收養的只是一個小孩……更何況,那……那是妖魔……」說到後面,卓安涯像是力氣用盡,說不下去。
   
  「是啊,他是妖魔。」易水楓點點頭,「而且還是一隻狐妖呢。」  

  「你既然明知道他是狐妖,還讓他在這宅子裡?」  

  易水楓揚起頭,望了望天際,「表哥,記得我小時候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我希望能夠有一個妖魔,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魔。」而看到分幻的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幼時所說的話要實現了。

  「可是……可是那是……」人和妖魔,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我呢,是一個不會輕易下決定的人,可是一旦真正地下了決定,那麼就不會輕易改變了。」淡淡一笑,她溫柔地望著他,「分幻是我最重要的妖魔,而表哥則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我不會讓分幻再傷害表哥的。」  

  「你——」卓安涯震驚地望著那幾不可見的笑容。剎那間,他明白了,他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生活,那麼我不會阻攔的。」他欠水楓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阻攔不了,也沒有資格去阻攔。

  她笑了,笑意很濃。「那麼表哥便在這裡好好休息幾天吧。」  

  「嗯。」  



6  

  身影,在山林間穿梭著,掠過一片又一片的樹木。遠遠望去,只能看到那銀白色的身影在晃動著。  

  討厭此刻的心情,討厭此刻的情緒,甚至想要毀滅週遭所有的一切。  

  他——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那人對你就那麼重要嗎?」喃喃自語地問,卻不會有人回答。  

  分幻不斷地奔馳於山林間。彷彿……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如此奔跑過了。  

  倏地,一股血的氣味瀰漫在他的鼻尖。  

  帶著一絲腥臭的血味,那是普通的人類的血,而在這股血氣之中,還有著一股妖氣。  

  是千年樹妖吧……  

  分幻眉頭一舒,彷彿找到了可以改變情緒的事物,朝著氣息散發的方向奔去。不一會兒,一棵週身碧綠的大樹便印入了他的眼簾。那粗大的樹枝,正緊緊地纏著一個男人。男人的皮肉被樹枝纏得皮肉開裂,而樹妖則正拚命地攫取著男人身上所湧出的鮮血。  

  顯然,此刻男人已經是沒有什麼力氣掙扎了,只有任其吸著自己的血。  

  天生的警覺,使得樹妖發覺周圍出現了別的妖魔,霎時之間,幻化成了一個有著青綠髮色的年輕女子,「是誰?是誰在這裡?出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樹妖喊道。  

  緩緩從陰暗處走出,分幻冷眼望著樹妖,「每次看樹妖吃人,還真是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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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31:10
是誰誘惑了誰(17)   

  樹妖一看對方的樣子,不禁放鬆下了心情,「好大的口氣,不過是只不足千年的狐妖而已,怎麼,是打算搶這人還是打算讓我殺了你?」  

  「你殺我?」他嗤笑一聲,「你認為你有能耐能殺得了我嗎?」  

  「你我同是妖魔,我本來沒打算要殺你,不過如果你執意要搶這人,休怪我不講妖魔間的情面。」對樹妖而言,她顯然把對方看成了是來搶獵物的妖魔。  

  分幻目光鄙夷地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男人,「我對吃人沒興趣,不過,我要你的內丹。」樹妖屬植物類,以吸食人血為生,其內丹含有不少血中精華。  

  「內丹?」樹妖大怒,「憑你一個小小的狐妖,也敢要我的內丹?!」  

  「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他懶洋洋地盯著她,雙手的手掌微微收攏。  

  「要我的內丹,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手掌一翻,樹妖的手上頓時發出數把尖銳的竹刀。

  分幻以狐火抵擋,紫色的火焰,瞬間把竹刀盡數燒盡。  

  「狐火?你居然會紫色的狐火?」通常,狐妖上了千年的道行後,狐火的顏色就會轉為紫色。也就是說,眼前的狐妖,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小。  

  「你應該慶幸,你現在看到的只是紫色的狐火而已。」他嘲諷地笑著,主動發起著攻擊。紫色的狐火,圍成了一個圈,把圈內的植物全部燃盡。  

  「你——」樹妖力氣大失。周圍沒有植物,她的攻擊裡減弱了一半,「卑鄙!」她罵道。  

  「卑鄙?」他的眼中,儘是火焰的光芒,「要取得你的內丹,有太多的方法了,我只是選擇了最省力的方法而已。」如果不是現在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她根本沒法擋住他的一擊。  

  「如果……如果我肯給你我的內丹,你是不是能夠放過我?」樹妖踉蹌著問道。失去內丹,不過是修行化為無,但是起碼可以保住性命。  

  「太晚了。」他的嘴角勾起了無比冷漠的笑容。  

  一見求生無望,樹妖乾脆變回了原形,打算做最後搏命的一擊。雖然此刻周圍已經被紫色的火焰所包圍住,但是求生的慾望,卻在此刻爆發出來。  

  整個樹身,更加的瑩翠逼人。粗大的樹枝,不斷甩動著,而那一陣陣奇怪的咒語則環繞著樹妖。  

  「你這是什麼咒?」微微瞇起了眼眸,分幻有些奇怪於這陌生的咒語。  

  「雙滅咒,就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樹妖恨恨道。樹枝舞得更加用力,而地上的土,開始一層一層地上揚,似一個環形的圓球,漸漸包圍住了分幻和樹妖。  

  「雙滅咒?」他的眼,望了一下四周,「對樹妖而言,的確也算是一個強大的禁咒了,不過你確定你能滅得了我嗎?」  

  「試過就知道了!」樹妖用盡全力,揮動了最後一下樹枝。層層的泥土,包圍著兩個妖魔,「哈哈,這下子……你也死定了。」  

  嘴邊流著血,樹妖一邊嗆聲,一邊等著看對方臨死前的模樣。  

  微微地皺了皺眉,分幻看了看被泥土包裹住的身子,「看來,現在的我似乎還不足以對付這個咒。」  

  「哈哈……你……你就等著和我一起死吧。」樹妖咳血笑道。  

  「雖然我並不想在你這種妖魔的面前露出原形,不過,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分幻說著,輕輕地閉上眼眸。霎時之間,一陣狂風捲起,把泥土捲得漫天遍野。而那一團團的紫色火焰,則遍佈在那銀色身影的周圍。  

  「你——」怔怔地盯著那銀色的身影,樹妖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明明應該是……」  

  「你的話太多了。」金色的眼瞳猛然一張,樹妖在火焰中倒下了身軀。  

  那碧綠的樹身被火焰燃盡,只有一顆嫩黃色的內丹在一堆灰燼中閃現著柔潤的光澤。  

  光芒之中,野獸的身影又重新變回到了人形,分幻撿起了灰燼中的內丹,轉身朝著森林外走去。  

  林子,依舊還是林子,戰鬥過後的毀滅,只要再過五十年就可以恢復。  

  五十年的春秋,對於妖魔來說,太短暫,而對於人類來說,則太漫長了……  

  女子的閨閣中,易水舞雙手不安地互搓著。  

  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麼表哥還沒有任何消息呢?明明知道他去芳州城是勸水楓為易家除妖,可是她心中卻在害怕,害怕他對水楓餘情未了,害怕水楓會把她最後的依靠也奪去。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待著。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測,不如直接去面對。  

  猛地站起身子,易水舞從廂櫃中翻出了一些衣物。  

  喀!  

  門被輕輕地推開,丫鬟進門,一看這情況,不禁叫道:「小姐,你這是在幹嗎?」  

  「我要去芳州城!」她說著,把衣物和銀兩放進了一個包袱裡,走出了閨閣。  

  「可是……可是……」丫鬟有些慌亂地跟了出去,「小姐有和老爺說過嗎?」  

  易水舞沒回聲,只是小碎步地朝著大門處跑著。  

  「小姐!小姐!」丫鬟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小姐你這麼走了,讓奴婢怎麼和老爺交代啊。」  

  「你什麼都不用交代,只要說我去芳州城就行了。」  

  「但……」  

  「荒唐!」一聲重重的呵斥,打斷了主僕兩人的拉扯。  

  易天站在迴廊口,沉著一張臉望著自己的大女兒,「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芳州……城。」在父親的目光下,易水舞不禁瑟縮了一下。  

  「你去那裡做什麼?」易天沒好氣地道。  

  易水舞抿了抿唇角,「表哥去了好幾天都沒消息,所以我想……」  

  「你去那裡能做什麼,一個女孩子家的,去了那裡難道打算丟人現眼嗎?」  

  「爹爹!」她猛地叫道,「我知道我沒有除妖的能力,所以您從來都認為我不該是易家的女兒,自從我七歲那年,您知道了水楓有著易家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強大靈力,您的目光,就不曾再眷顧過我!」  

  他盯著她,「你想說什麼?」很少見到水舞會用如此的口氣對他說話。  

  「娘親只因為水楓的一句話,便被你疏遠了八年,最後鬱鬱而終。」是的,只因為水楓的一句話,一句她不想在宅子裡看見大娘,娘親便被爹爹送到了偏遠的宅子中,度過了八年的時間,直至死亡。  

  易天的眸光中,閃過了一絲愧疚,隨即又恢復如常,「那是因為你娘善妒。」  

  「善妒……呵……」易水舞苦笑一聲,善妒是因為太愛了,可是爹爹卻是一個始終不懂愛的人。「我——一定要去找表哥。」因為那是她唯一想要擁有,也是唯一能夠擁有的人了。  

  「不許去。」易天呵斥道。  

  「大哥。」易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說道,「既然水舞想去,那就讓她去吧。」  

  易天疑惑地看著易德,而易德,臉上則揚著胸有成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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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31:26
是誰誘惑了誰(18)   

  雖然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多年的相處,還是讓易天歎了一氣,「你二叔既然替你說情了,那你就去吧。」  

  易水舞大喜,忙不迭地拜謝了後,便越過二人,朝著大門處奔去。  

  易天問道:「你明知道水楓和水舞不和,為什麼這當口上要讓水舞去芳州城?」  

  「大哥。」易德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我瞧著安涯去了好幾天了,都沒個信兒回來,估計是沒勸說成。若說水楓在易家還有什麼缺憾的,那便是大嫂在兩年前鬱鬱而終。雖然大嫂的死,不關水楓什麼事兒,可是確是因為她的一句話,八年裡你沒有再見過大嫂一次。所以沒準水舞這次去了,事情反倒會有轉機。」  

  易天頷首,「聽你這麼說,倒也有理。」  

  「所以大哥,我們現在等著便是了。」易德淡笑著道。  

  「也只能等了。」易天長歎一氣,畢竟,易家想要飛黃騰達,現在唯有看水楓肯不肯再為易家除妖了。  

  易水楓留在客房內,幫忙處理好了卓安涯脖子上的傷。  

  脖子上纏著紗布,卓安涯望著眼前的人,欲言又止,「水楓……」  

  「怎麼了?表哥想說什麼嗎?」輕抬眼梢,她瞭然地望著對方。

  「你真的打算和那妖魔待在一起?」他問道。腦中依然忘不了之前被那妖魔掐住脖子,對方那冰冷的眸光。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  

  「妖魔都喜歡吃人,萬一……」  

  「吃人嗎?」她淡淡一笑,「我想分幻他應該不會想吃人的。」與其說不會想,倒不如說他根本不屑吃人。  

  卓安涯有些焦急地道:「妖魔總歸是妖魔,雖然你是很強的除妖師,但總歸會失了提防。」  

  她輕輕地垂下眼眸,嘴角上有著虛無飄渺的笑容,「若是他真的想要吃我,那便吃好了。」  

  「水楓!」卓安涯猛然地站起身子,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裡,「不許再說這種話,為什麼你總是那樣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是心疼,是憐惜,也是自責,他明白她會這樣,他亦有一定的關聯。  

  那是因為她的生命中,已經沒有太讓她牽掛的事物了吧。易水楓想著,被動地待在這個她曾經渴望過的懷抱。  

  「表哥。」良久,她喃喃地開口道,「天色,已經暗了呢。」  

  「啊?!」柔柔的語音,卻像猛然打醒了他的神智。他快速地鬆開了手臂,向後退開了幾步。老天,他剛才究竟在幹什麼啊!他和她已經不是幼時的年紀了,他們之間根本不能夠再做那樣的動作,若是讓水舞看見的話……  

  站立在原地,易水楓的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淡淡的淺笑,他的驚慌失措,他的驀然回神,全印在了她的眼中。  

  欠了欠身子,她對著他道:「表哥也好好休息吧,我明兒個再來給你換藥。」  

  「水……」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又閉上了。  

  她望了他一眼,轉過身子,緩緩地合上了門。  

  終究,表哥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呵……而剛才的那個擁抱,至少可以證明,他還是在擔心著她的。  

  輕輕地晃了晃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在剛才亦接觸到了他的體溫呵……  

  而嘴上的笑,是自嘲的笑呢,還是開心的笑?  

  「給你!」一隻蔥白的手掌攤在了易水楓的面前,而手掌中所呈現的,則是一粒瑩黃色的內丹。  

  「給我?」微微瞇了瞇眼眸,她看著眼前的分幻。  

  「樹妖的內丹,具有增血的功效。」他撇撇嘴,不耐煩地道,「快點拿了吞下。」  

  「樹妖的內丹嗎……」她喃喃著,拿起了內丹,好奇地看著。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樹妖的內丹,不免新奇,「你為什麼要給我?」微微側目,她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的血太少了,我不想看見你有天缺血而亡。」尤其是那天晚上,他應該吸了她不少的血,否則她當時的面色不會那麼蒼白。   
  「哈哈!」她情不自禁地揚起了銀鈴似的笑聲,「分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他面色一沉,眸中閃過冷光,「你聽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更沒有在意過你!」是的,只不過是區區的一個人類,根本不值得他花費任何的心思。  

  「是嗎?」她淡淡一笑,然後把內丹遞回到了他的手中,「既然你不是在擔心我,那麼我也無意吃這玩意兒。」  

  「你難道不明白它對你的好處嗎?」第一次,有除妖師對內丹視若無睹。千年樹妖的內丹,是多少除妖師的渴望。除了增血的功效外,更能夠解百毒以及增加靈力。  

  易水楓聳聳肩,淡然道:「就算它有再多的好處,也與我無關。」  

  「你——」  

  「分幻,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給我內丹?」注視著那雙金色的眼瞳,她難得認真地問道。  

  為什麼……他也想要知道啊!在看見樹妖的那一瞬間,他所想要得到的就是這顆內丹,然後取來給她。  

  「因為我不想欠你什麼,既然曾經吸食過你的血,那麼這個就當作還你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漸漸地脫離他的掌控。而她,也似乎越來越能夠影響他的情緒了。  

  「還?」她揚了揚眉,「給你我的血,並沒有想要你還什麼。」只是因為他那時的表情太痛苦了,所以她才會那樣做。

  「如果我偏要還呢?!」他狠狠地盯著她,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子。  

  她輕輕垂下了眼眸,打趣道:「那麼就用你的血來還如何?」  

  他的血?分幻看著眼前的人,她是第一個說想要他的血的人類。他的血……神秘的狐族的血,「沒有人……像你這樣,說過這種話。」  

  「那麼我就是第一個了?」她笑著反問道。  

  「你真的要喝我的血?」他盯著她問道。  

  「如果——你執意要還我什麼的話。」本來,這只是一句戲言,人類,可以喝妖魔的血嗎?  

  「那好!」他的手猛然握緊,瑩黃色的內丹就此捏碎,瞬間化為了沙塵。

  分幻舉起右手的食指,平滑的指尖變得長而鋒利。然後指尖劃過了左手的手腕,霎時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他把淌著血的手腕伸到了她的唇邊,「還了你,就不再欠你什麼了。」  

  不想要她再來影響自己,不想再受到任何的牽絆,更不想被這種煩亂的心情所困擾。  

  「你就那麼想要和我撇清關係嗎?」易水楓深深地吸了一氣,舌尖輕輕地舔著他的傷口,「你是我的寵物,不是嗎?給你我的血,並沒有讓我覺得,你欠了我什麼。」  

  溫軟的舌尖,輕觸著他的傷口,竟然讓他有種酥麻的感覺。分幻怔怔地站著,茫然而無措。  

  傷口並不深,她用靈力止住了流血,然後又取出藥箱,拿出紗布包裹著他的傷口,「雖然知道你自己舔舔傷口,就可以讓傷口痊癒,不過我還是想要替你包紮一回。」她一邊繞著紗布,一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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