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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朱熹慘然一笑,今日當真遇到知音良朋,道:「當今聖上不明,那日我借講經之際,勸聖上不可亂用手詔內批,進退宰相、改任台諫官員的大事不經三省直接由宮中發出內批,造成專斷獨行,朝廷內外都以為左右有人竊權,長此下去,必求治得亂!誰知聖上不以為意,順手將我的上書交給倚重的大臣,又道我迂闊不能重用,罷了我的侍講職務。我隱居於此不久,又聞自己上了黨禁名單,咳,老朽病篤,想來報國無門了!」說著竟然抽噎起來。
「晦翁先生不能動人主歡心,安能留侍經筵?哈哈,卻是歸隱最好,先生大可不必難過。如今這天下獨朱夫子敢與諸生講學不休,足見先生卓然於世,追求真理。先生在此著書立說,澤披後人,功不可量。且飲此杯,讓晚生一觀先生藏書如何?」二人碰了杯酒,上樓觀看藏書。這朱熹學識淵博,對經學、史學、文學、樂律乃至自然科學都有所研究,家中藏書實是不少。自己著就的便有《周易本義》、《著卦考誤》、《太極圖通書》、《西銘解》、《四書章句集注》、《詩集傳》、《楚辭集注》等等,無不原原本本,殫見洽聞。其主張無外是「存天理、滅人欲」,無妄無動。直至其死後百餘年後,他的主張及早些時候程張理學才得以流傳開來。霍儀見到有絕佳藏書,便據為己有,轉眼就讓陸阡包好兩大包書。
朱熹囁嚅道:「這些書先生都要帶走?」霍儀聽而不聞。朱熹心一橫,也罷,自己時日著實不多,挨不過一兩年,這些書贈於這天才少年也不枉了。想到這裡,幫著挑揀好書,小心打包包好。那霍儀手中始終不將玉簫放下,顯是愛不釋手,眼見據為己有的了。
朱熹道:「適才先生請我出其囊橐,我這裡只有紋銀二十兩,都贈與先生做盤纏吧。」說著捧出一個黃布小包。霍儀答道:「晚輩相信先生。」接過銀子,遞與陸阡,不再索要。
外面晨霧瀰漫,天色已然放亮。霍儀即起身拱手道別。朱熹道:「先生可否留下姓名?」霍儀只是不答,和陸阡每人背起一個書包挽手出門。
眼見二人不告而別,晨霧藹藹中老人拄起枴杖送出里許,見「名士盜」背影遠去,心中尚有難解之迷:眼前這人,到底是斬鎖砸門、貪得無厭的強賊,還是縱酒舞劍、談詩論畫的儒雅名士?心中滋味百轉,不知是苦是樂。次年六月,朱熹老病且篤,尚正座整衣冠,就寢而逝,年七十一。
霍儀二人返回臨安,四公子都已經回來多日了。霍儀將兩包書連同二十兩白銀往桌上一擲,道:「別人以金銀為寶,我以書籍為貴,這是我打家劫舍搶奪來的東西,已是壞了王法,不知能否做為入教之禮?」四公子轉頭看陸阡,意在探問是否真是搶奪得來,陸阡不住點頭。四公子賠笑說了幾句好話,這入教之禮就算過了。
接下來的日子,四公子等人密室商議抗金糧資的事情,苦於缺少金銀,難以起事。霍儀置之不理,躲在屋裡每日讀書,有時忘了出去吃飯,陸阡每次都及時把飯送來,服侍妥貼。霍儀本打算安穩住上一個月,把書看完了再找個機會逃出鐵衣教,誰想好書特多,每讀到興味處,便叫來陸阡講給他聽,十分投恰。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忽忽過了快三個月,中秋轉眼就到了。
傍晚十分,天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晚上的明月看來是賞不成了。「君子樓」生意還是那麼紅火,很多有錢人來吃飯,也有窮苦人家在樓簷下避雨。
霍儀叫陸阡泡了壺茶,躲在窗邊看雨,想著想著,已經魂飛天外,原來這陣子一直為一本書所困,百思不得其解。那書的名字叫《彈指神通》。
書是從朱熹鄉間別墅掠來的,霍儀每日打坐運氣時,都會想到書上所記錄的運氣方法,每次依法修為,總是不得要領。心想這一定是道家用於騙人的神怪書籍,不是真學問,也不以為意。此時對著空濛雨幕,若有所思,如有所悟,不禁暗自吐納氣息,時急時徐,只覺得胸口一熱,檀中穴猛跳起來,既而遊走雙臂,右手食指「嗤」地一下冒出一絲白氣。
第八章
霍儀正自出神,卻聽一個漢子罵罵咧咧從雨中跑了進來,將自己思緒打斷了。抬頭一看,卻是李鐵鈴的粗野弟弟李昭容,不知又跑到哪裡撒野吃了虧。他後面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跑了進來,一把抱住李昭容的大腿,叫道:「你賠我錢!」李昭容抬手一巴掌,將那孩子掀翻在地,罵道:「滾出去!」
霍儀瞪了李昭容一眼,伸手將那孩子摟在懷中,替他拭著眼淚,問道:「什麼事,跟叔叔說。」那孩子也不啼哭,一板一眼地說道:「我在集市賣鞋,天下雨了,我就要收拾起來回家,可那叔叔在雨裡面跑,一下子把我的攤子撞翻了,媽媽縫的鞋都掉在泥水裡了。我讓叔叔賠,可這叔叔打我!」
霍儀已然聽明白了,恨恨地瞪著李昭容。李昭容全不在意,又大叫了起來:「你個小雜種,敢用粘滿污泥的爪子抓我褲腿?你看這髒的,我今天好好教訓你這小兔崽子!」說著抬手又來打。
原來孩子剛才拽他陪錢的時候,弄污了他的衣褲。眼看李昭容又要打這孩子。霍儀心下一急,猛地揮手去格,頓覺手指又是一熱,一股大力傳出,將李昭容推了一個趔趄。李昭容見霍儀袒護,不便再發作,怒氣沖沖往屋裡走。
「好指法!」聲音從兩丈外的一張方桌上旁傳出,霍儀仔細一看,卻是兩個黃衣道士,一個神威凜凜,二十多歲;一個憨態可拘,只有十四五歲。
那個憨態可拘的胖道士奇道:「師哥,他的指還比你的陰陽指厲害嗎?」
喊好的道士呵呵一笑,道:「差不多,差不多。那人太也放肆,如果謙遜些,或許還有活命,只因他太驕傲了,片刻之內必然通體烏青暴斃而亡。那位相公出手雖然毒辣,倒也正對貧道的脾氣!」
那胖道士聽了,笑嘻嘻地道:「那我去拜他為師,學這指法,回來再收你為徒怎麼樣?哈哈。」說著就要起身。
霍儀有些納悶?這兩個道士在說自己嗎?難道剛才無意間「彈指神通」的功夫已經練成?
就在這時,裡屋有人大聲嚎叫著「弟弟,弟弟」,胖道士急忙跑到裡屋去看,片刻之間樂顛顛地跑了回來,道:「師哥,你剛才說的一點沒錯!那廝果然死了,你怎麼知道的?快點教我。」
那道兄望著霍儀,一副惺惺相惜之態。霍儀心中一凜,難道自己當真失手殺了李昭容?還在這道士在一旁做了什麼手腳?霍儀本就對李昭容無甚好感,此時知他死了,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快慰。
年長的道士喚過去那孩子,給了他一錠銀子,又給了他一把雨傘,叫他趁天還沒黑趕快回家去。
裡面忙著停屍,待明日再派人招呼仵作來斂屍,霍儀不以為意,依舊喝茶,卻見那兩個道士踱到跟前坐下。
那師兄伸手來握握霍儀的手,頓覺手好像被火燙了一般,馬上振開,爽朗一笑,道:「好厲害的內力!」霍儀卻不解其意。道兄爽朗一笑,道:「小扮氣度不凡,在下范致虛有幸與小扮結識。」
霍儀點點頭,也拱手道:「在下霍儀。」
范致虛道:「這是我師弟,名叫王喆,他並未拜師求道,武功都是我傳,我們自小熟識,因而稱做師弟。我們都是咸陽人士。不瞞小扮,我剛從遼陽府回來。」
「遼陽府?」霍儀一怔,那是金人的地盤。
「范某誓不做金狗奴才,商量前往大都行刺金主完顏璟,誰料到那皇帝出巡了,我們遍一路追蹤,過大定府到遼陽府,還是沒追上那個狗皇帝,打探聽說他們已經回到上京會寧府了,離遼陽府還有千里路途,哼,便宜了那狗賊。
「在遼陽府太子河畔的一座山上,我們遇到了仙人。那山喚做九頂鐵剎山,山有八寶雲光洞。此山幾百年前就有人在此修道,實是塞北道教發源之地。我們兄弟二人同時拜了山上的羅真人為師,修道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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