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悠 -【寵你入骨】《全文完》

慕冰至

第30章 結婚

    他腿長腳長，不多一會兒便走到她近前，他低頭望著她，他的笑容好似也染上了一絲柔光，撫平了她心裡的忐忑不安。

    “餓嗎？”他柔聲問道。

    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傻乎乎的點點頭，“餓。”

    “那我帶你去吃飯吧。”他又說。

    程卿卿點點頭，乖乖的隨著他離去。

    他的車子就停在緩坡下面，程卿卿上了車，這才向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一直跟著我是嗎？”

    他打著方向盤，將車子掉了個頭，“我沒有跟著你，只是你恰好走在我前面而已。”

    “……”程卿卿輕笑了一聲，沒說話了。

    白延霆通過後視鏡看到她胸前的項鏈不見了，便問了一聲：“項鏈呢？”

    程卿卿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偏過頭去一臉淡定，“扔掉了。”

    “唔……那我可真是白撿了。”

    “……”

    白延霆帶著她在敏陽市的餐館中吃了飯，她心裡裝著事情，這一頓飯也吃得沒什麼滋味，從餐館出來上了車，白延霆又問道：“我送你回去了嗎？”

    程卿卿坐在後座上，將腦袋靠著車窗，她沉默半晌，輕聲回答：“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兒？”

    “是你把我帶到這裡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他口中溢出一陣笑，“這下又不怕我了？”

    程卿卿沒回答。

    白延霆將她帶到他位於敏陽市的一套公寓裡，程卿卿隨著他進屋，這公寓挺大的，不過跟他的別墅一樣，裡面的擺設卻很簡單。

    她咂了咂嘴，“你的房子還真是多。”

    白延霆走進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笑道：“如果你想要的話，送你幾套。”

    程卿卿聳聳肩膀，“算了。”將他遞給她的水喝掉，她又道：“我想洗個澡，有我可以穿的換洗衣服嗎？”

    白延霆好似愣了愣，隨即用食指摳了摳眉心道：“唔……只有我的睡衣。”

    程卿卿略想了想，“也行。”

    白延霆便從房間中給她找了睡衣出來，程卿卿來到浴室，望著鏡中的自己，她重重嘆了口氣，從包中摸出手機，翻出黑名單，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都是白浩軒的來電，他還發了十多條短信，求原諒的，追憶往事的，表明衷心的，每一條都結結實實的寫了一大堆字。

    程卿卿嘲諷的笑笑，將這些一一刪除，然後關機。

    洗了澡出來，白延霆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他穿著一件白色圓領的棒球服，下面是一條黑色的休閒褲，穿著隨意的他比平時看上去的要年輕許多，頭頂柔和的光線落在他身上，伴隨著他身上那濃濃的男性荷爾蒙，氤氳出一股說不出的魅力。

    她從來沒有仔細的觀察過這個男人，原本他在她的生命力就是無足輕重的角色，可是沒想到，在這個深夜裡，在她遍體鱗傷的時候卻是他在身邊陪伴。

    命運這東西，也真是挺可笑的。

    她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自雜誌上抬頭向她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不過他很快便又移開，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洗完了麼？”

    “你喜歡我麼？”

    白延霆身體一僵，一臉驚愕的向她看去，而她也靜靜的注視著他，耐心的等待著他的回答，一向從容不迫的他突然顯得侷促起來，他半握拳放在脣邊清咳一聲，慌亂的移開目光。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微不可查的應了一聲，“嗯。”

    其實原本程卿卿也只是試探的問一問，並沒有抱什麼希望的，卻不想他這麼幹脆的就承認了，這倒是讓程卿卿吃了一驚，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喜歡她。

    她深吸一口氣，“我們上-床吧！”

    “……”他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她表情嚴肅，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鄭重其事的，顯然，她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可是白延霆卻不敢當真，他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就像是面對調皮的小孩子的任性，輕描淡寫的丟來一句：“胡說什麼啊？”

    “我沒有胡說，你不是喜歡我麼？既然如此，那我們上-床吧！”

    白延霆嘆了一口氣，看也不看她一眼，“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她沒有回答，起身走到他跟前，將身上僅有的一件浴袍脫下，跨坐在他的腿上。

    白延霆：“！！！！！！！！！！”

    他就像是被刺到一般，當即僵直著後背一動也不敢動，他目光向她看過去，可是一瞟過去便掃到她身上那一覽無余的風光，他急忙將頭扭到一邊，聲音慌亂又緊繃，“你這是做什麼？！快下去！”

    她也不說話，直接一口吻在他的嘴角，白延霆倒抽一口涼氣，他想將她抱下去，可是她身上什麼衣服都沒穿，他的手一扶上去便觸碰到她光潔的後背，他只覺得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好似燃燒了一把火，燙得他急忙將手彈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她的吻已經慢慢往下走，她將他的襯衣解開，直接將嘴貼了上去。

    白延霆只覺得好似吃了迷藥一般，原本遇事冷靜沉著的他此刻腦袋卻暈得像是漿糊，他僵硬著身體，不敢向她身上看，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他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用著完全變調的嗓音說：“卿卿，你快下去，這樣對你沒有好處的，快下去！！！！”

    可是她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雙手笨拙的在他的身上游走，從胸口到腰背，然後慌張又急切的將他褲子的拉鏈解開。

    “嘶！！！！”他倒抽一口氣，也顧不得許多，握著她的腰便要將她從他身上拉下去。

    可是一來她粘他粘得緊，二來他發現自己的雙手根本沒有什麼力氣，手掌一碰到她的皮膚他整個人就軟得不行了。

    她已經將他的褲鏈解開，又將他的褲子拉下來，她往下看了一眼，輕笑一聲，“瞧，你也是想要我的不是麼？”

    白延霆頹喪的將頭靠在沙發上，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羞憤欲死，真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而她卻已經急促又慌亂的，就像是不快點這麼做就會後悔似的，直接坐了下去。

    白延霆皺了皺眉頭，低頭向她看去，但見她也呲牙咧嘴的，他無奈的嘆息一聲，“疼不疼？”

    她點點頭，“疼。”

    這個小東西，他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他無奈的笑笑，“我也疼。”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他也不想再掙扎，而且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掙扎是多麼的“口不對心”。

    他索性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活了這麼久，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之前也並不懂男女之間的事情，好在他自學能力強，領悟能力也好，不一會兒功夫，那痛感便消散了許多。

    這一晚，他們從沙發上一直到床上，事情結束之後她已經累得爬不起來了，他將她摟在懷中，吻著她泛著紅暈的小臉。

    “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她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回答，“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

    聽到她這麼說，他心裡一陣難過，他大概也知道她今夜的動機，或者說是一種報復，或者是一種發泄，反正不會是因為喜歡他。可是他不想想那麼多，雖然他之前也沒什麼經驗，但是他感肯定這是她的初夜，他是她第一個男人這件事讓他驚喜，不管她喜歡他與否，既然兩人有過這種親密，他就會對她負責到底。

    “那你對我負責吧！”

    程卿卿愣了愣，睜開眼睛向他看去，他也正目光深沉的望著她，他的那雙鹿眼可真是漂亮，濕漉漉的，即便不笑也像是脈脈含情，這樣靜靜的看著人，怕是哪個女人都招架不住，只是……被情傷所困的她已失去了欣賞這些的能力。

    她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他又道：“是你睡的我，難道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嗎？”

    “……”程卿卿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遂點點頭，“那你要我怎麼對你負責？”

    “跟我結婚！”

    程卿卿略想了想，“好啊。”

    跟他結婚了，那以後白浩軒不就得天天叫她大嫂了麼？

    今晚大概是程卿卿長這麼大最瘋狂的一次吧，以前的她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的乖乖女，她從小成績優秀，是所有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她從小喜歡攝影，可是父母不準她弄攝影，她便乖乖的放棄攝影專心學音樂。

    她一路乖乖的長大，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可是現在，她竟可以如此豪放，脫光了身體出現在一個男人面前，竟還可以如此主動的勾-引他，似乎也沒有任何羞澀，就像是吃飯穿衣那麼簡單。

    這可是她的第一次啊……

    其中的滋味有多少感受，她只知道在最愉悅的那個地方，她卻淚流滿面。

    就這麼輕鬆自然的把自己給了一個並不熟悉的男人，甚至還答應了要跟他結婚。程卿卿覺得她這輩子的瘋狂大概都用在這一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是什麼力量促使她這麼做呢？報復麼？發泄麼？好像都不是，她只覺得心臟痛得厲害，她必須要用一種極端的又瘋狂的方式將這種蝕心跗骨的痛驅散出去。

    她好像突然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非常清楚，她就只有變成另外一個人才能讓自己不去想心中的難受，只有變成了另一個人才有勇氣跟父母爭吵。

    她跟他們說她要嫁給白延霆，他們覺得她是瘋了，她面色平靜的告訴他們白浩軒背叛她的事情，她一臉堅定的告訴她們，她必須要嫁給白延霆。

    對她的話他們驚愕不已，可是驚愕歸驚愕，最終在她的強烈堅持下，他們同意了她跟白延霆結婚。

    你瞧，從來沒有跟她妥協過的父母，居然也有妥協的時候。

    楊欣和白慧苒也知道了這件事，這其中觸動最大的就是白慧苒，她恐怕也知道了白浩軒與梁姍的事情，身處在中間她也是為難，可是對於她的決定她也無從左右，只不斷的勸她要冷靜一點。

    看得出來，白延霆也是打心眼裡要跟她結婚的，自從兩人從敏陽回來之後，他便時常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她家，他是個非常具有領導才能又非常善交際的人，自然也懂得怎麼打動她的父母。

    她父親是建築工程師，白延霆為了討好他，將手底下所有的工程項目都給他做，程爸爸原本是反對得最厲害的人，可慢慢的，他也認可了白延霆這個未來的女婿，程媽媽和白延霆幾次接觸下來也覺得他成熟穩重又懂事，再加上程卿卿強烈堅持，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她面對文阿姨的時候卻有些尷尬。

    原本她們也覺得程卿卿以後是要嫁給白浩軒的。

    程卿卿希望婚禮能快一點，最好在暑假結束前能將婚禮辦完，對她的要求白延霆一應照做，果然回來之後就著手安排婚禮的事情。

    白浩軒來找過她幾次，可是她一直都是避而不見。

    這一天，她跟白延霆一起在南江路的別墅裡商量著婚事的事情，白浩軒卻突然闖了進來，本來白延霆擔心這段時間白浩軒會去騷擾她，在她身邊安排了兩個保鏢，白浩軒每次想來見她都被保鏢攔下，可是今天，想來也是做了非見她不可的決心了，他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兩個打手，在兩個打手和兩個保鏢較量的時候他直接推門而入。

    許久沒看到過他了，他變得憔悴了，整個人瘦得不像話，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發現，她面對他的時候她的心竟然還痛得厲害，一呼一吸之間都能感覺胸腔好似要撕裂一樣。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沒用，看樣子，她的努力還不夠。

    白浩軒的表情看上去痛苦不堪，他雙眼發紅，眼中有淚水閃爍，那乾燥得脫皮的嘴脣顫抖著，許久才能開口。

    “卿卿，我們談一談好嗎？”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像是有人拿著刀子在喉嚨上生生刮著一樣。

    跟他認識這麼久了，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即便小的時候別人嘲笑他沒有爸爸，是個私生子，一大堆小孩圍著他丟石子，他被打得遍體鱗傷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可是程卿卿就像是看不到他的可憐一樣，面無表情的衝他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如果你一定要談，那我讓我的丈夫代替我跟你談吧。”

    “丈夫？”這兩個字刺得白浩軒眼中溢滿了痛苦。

    白延霆這時也攔了上來，他目光冰寒面色凝重，整個人透著一股可怕的氣勢，仿若只要有人敢靠近一步，他便可以伸手擰斷他的脖子。

    “浩軒，既然你跟卿卿已經過去了，那就放眼往前看吧，再與她糾結有什麼意思？更何況，她很快就是你的大嫂了，跟自己的大嫂糾纏不清的，你是希望白家成為所有人的笑柄麼？”

    “大嫂？”白浩軒咬著這兩個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也不知道笑了多久，他突然重重嘶吼一聲，就像是野獸在絕望之時聲嘶力竭的嚎叫，“程卿卿，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

    程卿卿覺得很可笑，她憑什麼這樣對他？那麼他跟別的女人在床上快活，在暗中捅她刀子的時候他為什麼不這樣問自己呢？

    她默默的移開目光，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是在告訴她，她現在已經跟他無話可說了，包括他的痛苦，她也看不到！

    後來白延霆叫了幾個人來將白浩軒帶走了，程卿卿已經忘記了那天她到底有沒有流淚，只是在白浩軒被人帶走之後她記得白延霆柔聲對她說：“卿卿，有我在，你什麼都不要害怕，明白麼？”

    後來沒過多久，她和白延霆就結婚了，白慧苒和楊欣是她的伴娘，結了婚沒過幾天她就回學校了。

    她的學校在京市，跟冀市隔了很遠。

    回到學校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脫離了冀市那陰沉的氛圍還是繁重的學業讓她暫時忘掉了傷痛，她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直到她徹底冷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

    她太不對自己負責了，也太不對白延霆負責了，她為了逃避自己的傷痛將自己隨隨便便的給了他，將自己隨隨便便的嫁給她，哪怕她明明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他的，而她一開始就利用了他對她的喜歡。

    她知道自己錯了，可是她卻沒資格去選擇後悔，在很長一段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延霆，不知道該怎麼看待他們這段婚姻，她把自己完全沉浸在音樂中，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又將自己丟掉的攝影撿起來，跑到各地去拍照。

    連過年她也推說自己有比賽沒有回去，其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就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而已。

    可是她不回去，白延霆卻來找她，他那麼精明的人在這種事情上卻是糊塗的，他竟真的以為她是因為比賽忙不能回家，甚至還大老遠跑過來給她做飯，而她，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他在京市的時候，她推說練習緊張，每天早早就跑出去，很晚才回去，就是避免要跟他交流，她是多害怕面對他，一看到他，她總是忍不住難過，忍不住心酸，她辜負了他，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因為他要的，她給不了，她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感情的陰影中走出來。

    不過，他需要她的時候她也不拒絕，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成為她的妻子，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資格拒絕作為一個丈夫這種如此合理的請求。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慢慢的，她跟他結婚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中，她一直躲在京市，白延霆時不時會來看看她，可是兩人的交流很少，也只有晚上在床上的時候才會真的像一對夫妻一樣行夫妻之事，可是每每結束之後她便沉沉睡去，可是在睡過去之前他卻總是在對她說話，看得出來，他也是真的想跟多交流一下的，然而她實在沒辦法回應他。

    一直維繫著這樣的關係，直到她發現她懷孕了。

    她在白延霆給她租的公寓中，緊緊盯著那兩條槓看了許久，身體就好似被定住了一樣，許久之後她才嘆息一聲，重重往沙發上一倒，突然感覺心頭沉得厲害。

    正好今天白延霆來找她，他帶她出去吃飯。

    在車上，他柔聲問她：“你想吃什麼？”

    程卿卿想了想，“想吃辣的。”這麼一出口她才發現，這段時間她都特別喜歡吃辣，人家說，酸兒辣女，看樣子，她肚子裡懷的是個小閨女呢。

    只是一想到她的小閨女，她的心又沉了沉。

    白延霆帶她來到一家裝修得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廳，他雖然不經常來這邊，不過她發現他對這邊的餐廳好像挺熟的。

    他給她點了水煮魚，又點了大閘蟹，還有她愛吃的蓮藕燉排骨，滿滿一桌子的菜，格外的豐盛。

    他非常細緻的給她夾菜，柔聲的囑咐她多吃一點，他的殷勤他的溫柔讓她感到內疚，原本她是打算默默處理掉這個孩子的，可是他這樣子她又不忍心，遂嘆了一口氣，衝他道：“延霆，我懷孕了。”

    白延霆剝大閘蟹的動作一頓，一臉不敢置信的向她看過去，“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懷孕了，恐怕有兩個月了吧！”

    很長一段時間，他就那麼直挺挺的坐在對面，愣愣的望著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輕輕的應了一聲：“額，這樣啊。”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可是一向舉手投足盡顯優雅的他卻慌慌張張的將茶水灑了一身。

    他慌亂又尷尬的抽了紙巾來擦衣服，擦完了突然想到什麼，又急忙將她跟前的水煮魚推到一邊：“既然懷孕了，這些刺激的東西也別吃了，我讓他們再做一個鯽魚湯。”

    “不……不用了。”

    可是他卻不由分說的叫來了服務員點了鯽魚湯。

    他對她懷孕的事情緊張成這個樣子，這倒更加讓她不知怎麼開口了。

    “既然懷孕了，那你就暫時休學吧，回到家裡，有你媽媽照管著，也方便你好好養胎，等生完了孩子以後，你再繼續上學，如何？或者，你不想去上學也行，就呆在家裡，好好看孩子，其他的一切都由我來負責。”

    “不用了。”她的語氣帶著頹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沉默了半晌，她明顯看到他眼中那似火的熱情一點點熄滅下去，他面上的喜悅也一點點皸裂開。

    程卿卿移開目光不忍心再看，她低垂著頭，很沒底氣的解釋，“我們都還年輕啊，以後會再有孩子的，只是我現在只想以學業為重，而且我年紀太小了，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他沒說話，可是她卻分明聽到他重重嘆了口氣，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沉默，他碗中還有半碗飯的，可是後來他卻一口都沒動過，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

    鯽魚湯上來了，她也沒什麼胃口，想著這是他特意為她點的，她不想浪費他的好意，遂也強忍著喝了一碗。

    吃完了飯回公寓的一路上，白延霆也一直沒有說話，程卿卿幾次想開口，可是看著他那非常不好的面色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就這般一路靜默著回到公寓，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白延霆才摟上來衝她道：“卿卿，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好嗎？”

    他的語氣很軟，帶著濃濃的哀求，聽上去實在讓人不忍心。

    在黑暗中，程卿卿睜著眼睛卻是半晌都沒有說話。

    “雖然以後我們會再有孩子，可是你給我懷的任何孩子我都不想錯過，所以生下來好嗎？生下來之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孩子就給我養，好不好？”

    半晌之後她頹喪的嘆了口氣，“好。”

    她沒有資格拒絕她作為一個妻子的義務，也沒有辦法拒絕他要她為他生養孩子的責任。

    白延霆很快便為她辦理了休學手續，而她也回到他們位於南江路的別墅居住。

    程媽媽知道她懷孕了，挺高興的，每天都過來為她做飯，有時候也教她做一些小孩子用的東西。

    程卿卿剛開始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是驚嚇的，一來她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二來她跟白延霆的關係本來就跟其他的夫妻不一樣，有了孩子反而覺得是一種負擔，可是當她已經妥協於要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她慢慢的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一想到有個小寶貝在她的身體里長大，她多少是帶著期待的，所以跟程媽媽學著做孩子的小鞋子小衣服的時候她也做得格外認真。

    “你呀！當初你嚷嚷著要嫁給延霆的時候，我們都拗不過你，你知不知道當時我跟你爸爸都快被你氣死了，還以為你對延霆多麼中意，哪裡知道你結婚之後卻時時躲著他，你可別拿什麼學業重來忽悠我，我是你媽，還不知道你！”程媽媽嗔了她一眼又道：“延霆這孩子也挺能幹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時常替你盡孝心，卿卿啊，聽媽媽一句勸，不管當初為什麼嫁給他，如今既然事情已經成定居，那就好好跟他過日子吧，你現在不是連孩子都有了麼？過去的事情，該放下的就放下，不要庸人自擾了。”

    程卿卿卻噗嗤一聲笑出來，“當初我要嫁給他的時候你可是反對得很厲害的，怎麼，才過了一年，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對他這麼滿意了？”

    “你可別給我岔開話題，我剛剛的話你聽明白了麼？跟延霆好好過日子，明白沒有？”

    程卿卿沒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跟白延霆好好過日子麼？把他當做是丈夫一樣的好好過日子？她做得到麼？

    一想到這裡，程卿卿心頭便泛起不可遏制的難受，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吧，或許，等她徹底放下的那一天，她就能接受他了。

    她回到冀市來住，白延霆也挺開心的，他每天都回來得很早，每次看到她他總是洋溢著滿足的笑。

    可是程卿卿依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即便她現在已經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

    她有點逃避跟他交流，每次兩個人坐在一起，總是他說話她聽著，偶爾回一句也說的不過是生活中瑣碎的事情。

    他倒是挺體恤她的，她懷孕了他也沒有跟她同住，還請了個阿姨專門照顧她的起居。

    楊欣來看過她幾次，嚷嚷著要給她的孩子做乾媽。

    楊欣跟她一樣都是藝體生，不過她學的是表演，而程卿卿學得是音樂。

    白延霆公司旗下有個規模較大的娛樂公司，幾個月前，這娛樂公司要招練習生，楊欣知道了，便跟她提了一句，程卿卿便將她推薦給白延霆，白延霆也沒有多問，跟娛樂公司的負責人打了個招呼，楊欣便順順利利的進入裡面訓練。

    “你最近怎麼樣？訓練辛不辛苦？”

    楊欣天生是個樂觀派，從來就沒看到過她抱怨的時候，此刻聽她這麼問，她便揮揮手，“辛苦什麼啊！不辛苦！”

    程卿卿笑笑，“過幾年你出道了成了大明星，可別忘記我啊！”

    楊欣橫了她一眼，“哪能忘記你啊？我還押了個小侄子在你肚子裡呢！”

    兩人說說笑笑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白慧苒也來看過她，只是因為有白浩軒的關係，她跟她的之間也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了，不過作為朋友，那麼多年的友誼還是在的。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程卿卿原本打算生完孩子之後就繼續學業，然後再抽空學學攝影的，哪裡想到現實生活的精彩豐富遠遠出乎了人的意料。

慕冰至

第31章 變故

    她回到冀市沒多久，她的父親就出了事。

    程爸爸原本是個建築工程師，因為有白延霆的幫忙，最近這一年他也攬了些工地的活來做，這一年來，他們家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了，可是這一天，程爸爸在巡視工地的時候卻突然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頭部大出血，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

    程卿卿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差點就嚇暈了，來到醫院之時程媽媽已經在醫院裡了，此刻她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捂著臉，哭得毫無形象。

    程媽媽是大學教授，外婆家世代書香，程媽媽是受良好教育長大的，行為舉止都透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像這樣無所顧忌的放聲大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程卿卿看著只覺得心痛難忍，淚水也跟著嘩嘩嘩往下掉，摟著程媽媽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程爸爸一直是家裡的頂梁柱，家裡的大事往往都是他在操心，可是現在這個頂梁柱倒了，程家幾乎就倒了大半，程卿卿和程媽媽畢竟是女人，程卿卿又懷了身孕，在這樣的大事面前瞬間就沒了主心骨。

    如果沒有白延霆的話，她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延霆知道了程爸爸的事情之後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看到程卿卿在這裡，他當即面色一沉，可是卻也沒說什麼，跟程媽媽打了招呼之後便跟著醫生忙上忙下。

    程爸爸的腦袋裡扎進了一根鋼管，必須要做手術，手術風險很大，可是不做就是死路一條，程媽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便昏死過去，程卿卿的腿也軟得厲害，如果不是白延霆在旁邊支撐著，她恐怕也跟著癱軟在地上了。

    程爸爸做完手術之後已經是深夜了，他腦袋裡的鋼管是取了出來，命也算是保住了，只是指不準什麼時候能醒來，或許這輩子都醒不來，只能躺在床上，成為一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植物人。

    白延霆跟醫生商議買進口藥的事情，而程卿卿就坐在程爸爸的病床邊，望著他的臉出神。

    她們家向來都是嚴母慈父，在她的印象中，程爸爸好似從來沒有狠聲教訓過她，難得的一次就是她說她要跟白延霆結婚的時候。

    小時候她經常被程爸爸放在肩膀上，那時候她就覺得騎在爸爸的肩膀上自己變得很高很高，看得也很遠。

    她就想著，等長大了，也讓爸爸騎在自己的肩膀上，馱著他到處玩。

    她是長大了，可是她還一次都沒有馱著他到處走一走，看一看，他就倒下了。

    她真是想不到命運竟是這樣的捉摸不透，幾天前，他還樂呵呵的在她跟前晃悠，跟程媽媽爭吵著誰給孩子取名字的事情，那時候他爭不過程媽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的賭氣走了，只是沒想到，他這一走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他的小外孫出生了。

    白延霆從門外進來看到她正坐在病房中呆呆的流淚，想著她現在懷有身孕，實在不宜憂思太甚，他嘆了口氣走過去坐下，柔聲勸慰：“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想來不會有事的。”

    程卿卿急忙將眼淚擦掉，轉頭向他看去，但見他總是笑意盈盈的臉上凝著一抹濃郁的憂愁，那一雙好看的眉頭也緊緊的擰著。

    爸爸的事情還真是多虧了他了，如果沒有他，她跟媽媽肯定像兩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到他為了爸爸忙上忙下，程卿卿便對他生出一種感激，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她跟這個男人是一體的，她的爸爸也是他的爸爸，他出事了，他也會像子女一樣的為他忙前忙後，而他也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成為她的主心骨。

    不管心裡愛不愛這個男人，但是他都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值得託付的對象，不然爸爸媽媽也不會那麼喜歡他。

    自從知道白浩軒背叛她之後她便一直將心封閉著，從來未曾對他敞開過，那麼她為什麼不試試看呢？誰又能確定白浩軒比他更適合她呢？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即便不談感情，只是單單跟他一起過日子應該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會為他撐起這個家的。

    程卿卿嘆了一口氣，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輕聲對他說：“白延霆，謝謝你。”

    她的主動靠近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忍著心裡的竊喜，小心翼翼的摟上她的肩膀，將臉在她的頭上蹭了蹭，柔聲道：“這是我該做的卿卿，你不必跟我言謝。”

    她跟白延霆的關係因為程爸爸的事情拉進了許多，她也不像以前那麼避著他了，程媽媽說得很對，既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倒不如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程媽媽因為程爸爸的事情，整個人都垮了下來，程卿卿又懷了身孕，做什麼都不方便，所以程爸爸住院的事情基本都是白延霆在跑腿。

    程卿卿有時候也會過去照料一下，程爸爸的朋友和程家的親戚們也時常過來探望，偶爾碰到她也安慰兩聲。文阿姨和慧苒倒是經常來，也幫了不少忙。

    “你最近知道阿欣的近況麼？我都聯繫不上她。”白慧苒陪著她說話的時候她便問了一句。

    白慧苒的目光閃了閃，“我也……很久沒有聯繫上她了，可能最近忙吧，她們訓練都是全封閉的，想來過段時間就好了。”

    程卿卿總覺得剛剛她問起阿欣的時候白慧苒面上閃過一抹異樣，她倒是也沒有在意那麼多，仔細想想她的話也覺得說得有道理，想來過不久就能和楊欣聯繫上了，遂也沒有再多問。

    這天她才來醫院不久就收到一條短信，號碼是一個陌生號碼，可是短信的內容卻讓她心頭一緊。

    “你爸爸的事情不是意外，想知道真相，到醫院樓梯間找我。”

    程爸爸是失足從腳手架上掉下來的，警-察去調查過也沒有發現什麼人為的痕跡，可是現在卻有人說程爸爸的事故不是意外，難道說這件事還另有隱情？

    雖然這個發短信的人行為很可疑，可是她也不想放過任何跟程爸爸事故有關的問題，如果程爸爸真的是被人害了的，她一定不會放了那個害他的人。

    因為她懷了身孕，白延霆不放心她跑來跑去的，遂安排了一個助理給她用，這個人要她去找他，顯然是想跟她單獨見面的，程卿卿便藉口上廁所，讓助理別跟著，他倒是也沒懷疑什麼。

    樓梯間就在廁所的對面，倒是也方便她圓謊，趁著那助理沒注意，她閃到樓梯間裡，卻見裡面的確站了個人。

    可是程卿卿一看到這人眉頭卻是皺了皺。

    她已經有接近一年沒有看過白浩軒了，他一如既往的英俊不凡，只是身上的氣質越發深沉內斂了。

    這一年，她一直對他避而不見，她並不是一個特別勇敢的人，在把自己嫁給白延霆這件事上她已經用盡了自己的勇敢，她知道她根本沒有勇氣去淡定自若的面對白浩軒，所以她不見他，也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人和事。

    可縱是如此，她還是從別人的口中零星的得到了些關於他的消息，比如在她跟白延霆結婚不久他就跟梁姍結婚了，比如白老先生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他接受白氏產業的事情了。

    剛開始聽到他跟梁姍結婚的時候，她的心是痛的，只是後來也就淡了。

    這般猝不及防的見到她，心頭一直埋藏得很好的往事就像是決堤的河水，一幕幕翻涌而上，在以前，每每這些往事跳進腦海就會讓她痛不堪言，可是很奇怪，此刻那些往事再跳出來之時，她只覺得好似跟自己隔了很遠很遠，好似那是自己上輩子的痛苦，跟這輩子毫無關係。

    而她再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再聞著這陪伴了二十年的氣息之時，竟覺得一顆心平靜得不像話，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

    她凝眉注釋著他，說話的語氣波瀾不驚，“怎麼是你？”

    白浩軒一時也沒說話，只是深深的凝望著她，許久之後他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從包中摸出手機遞給她。

    程卿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接過，冷聲問：“這是什麼？”

    白浩軒的語氣中帶透著幾許惆悵，“不是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麼？看看吧！”

    程卿卿冷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來，手機畫面顯示的是一個播放器，程卿卿點了播放鍵。

    視頻的拍攝對象是兩個人，拍攝地點應該是在一個走廊上，拍視頻的人離得較遠，可是這手機像素較高，倒是可以看清視頻中兩人的長相。

    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白延霆。

    他們兩人好像在爭吵，她爸爸的性子一向挺溫和的，難得看到他發脾氣的時候。白延霆平時也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也沒看他跟誰急過臉。

    可是視頻裡的兩個人卻吵得不可開交，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她父親指著白延霆的鼻子罵，白延霆可能是被罵怒了，出聲反駁兩句，兩人也不知道吵了多久，程爸爸將手中的文件兜頭兜腦的往白延霆臉上一扔，氣呼呼的離開了。

    白延霆想來也是沒受過這等委屈，當即便被砸楞在當場，直到程爸爸離開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他面色冷沉，重重一拳砸在一旁的玻璃窗上，當即便將那玻璃砸得粉身碎骨。

    視頻就這樣完了。

    程卿卿心頭疑惑，她覺得程爸爸對白延霆好似挺滿意的，白延霆對程爸爸也很尊敬，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矛盾，怎麼吵成這樣？

    程卿卿將手機遞給白浩軒，“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是你爸爸出事那一天我無意中拍到的，你爸爸離開之後就去了工地，沒過一會兒就從工地上摔下來了。”

    先給她看了這段視頻，又意味深長的說了這番話，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她爸爸和白延霆大吵了一架，兩人鬧得不歡而散，白延霆又發了那麼大的火，沒過一會兒她爸爸就出事了，這麼一想白延霆的嫌疑好像就挺大的。

    不過程卿卿並沒有立刻相信他的話，反而一臉嘲弄的望著他，“就憑著這麼一個視頻好像也說明不了什麼，更何況，你怎麼就這麼巧，恰好就拍到我爸爸和延霆爭吵的事呢？”

    白浩軒目光一痛，面上多了些失落，“你不信我嗎卿卿？”

    程卿卿卻不想再跟他糾纏不清，“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

    剛轉過身卻聽得他語氣急促的說道：“幾個月了？”

    程卿卿腳步一頓，頭也沒回，“十五周了。”

    他沒有回答，程卿卿也沒期待他再說什麼，直接拉開樓梯間的門，可是剛要出去，卻又聽得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卿卿，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心裡一直愛著你的。”

    程卿卿只覺得心臟好似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其實她很想借機說一些挖苦嘲諷他的話，可是仔細一想這麼做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遂頭也沒回，直接出去了。

    不過，雖然她在白浩軒面前表現得如此不以為然，可是他給她看的視頻卻也在她心頭留下了烙印，她也在想，他爸爸出事的事情究竟跟白延霆有沒有關係呢？

    她爸爸和白延霆究竟是為什麼爭吵？怎麼還吵得那麼激烈呢？

    可是想到這些日子白延霆一直為他爸爸忙上忙下的，要說她爸爸是被他害得，她還真是不相信。

    這些問題一直在程卿卿的心頭盤旋不去，這一整天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延霆見她整個人都是愣愣的，面前的飯菜也沒動過一口，他皺了皺眉頭，擔憂的問：“卿卿，在想什麼？怎麼不吃飯？”

    程卿卿回過神來，衝他笑笑，“沒什麼。”

    他給她夾了一塊燉爛的豬肘子，柔聲囑咐，“多吃一點。”

    他的笑容溫和宜人，他的語氣柔和得就像是一縷清風，想著在視頻中他怒氣衝衝將玻璃打碎的情景，程卿卿還是無法將他跟現在這個溫潤柔和的人聯繫起來。

    她埋首吃著他夾給她的豬肘子，好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覺得我爸爸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會不會是人為的？”

    白延霆愣了愣，倒是認真想了想，“不像是人為的，警察也過去看過了，並沒有人為的痕跡。”

    程卿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似想到了什麼又問：“對了，我爸爸在公司裡人緣怎麼樣？在他出事之前他有沒有跟誰發生過爭執？”

    他面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好像並沒有聽說他跟誰發生過爭執。”

    “唔……這樣啊。”程卿卿點點頭，沒說話了。

    這一晚，她怎麼也睡不著，白延霆為什麼要隱瞞他跟她父親爭吵過的事實？而且剛剛她突然提及，他卻沒有一絲慌亂，可想而知這個人臨危不亂的功夫有多麼好。

    再聯想到他在視頻中打碎玻璃之時的狠厲和決絕，她總覺得他應該並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溫和無害，想來他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可是單憑這些也不足以說明他就會對她爸爸動手，警察都說了沒有人為的痕跡，想來或許他父親的事故真的是一場意外，是她懷了孕敏感多疑，胡思亂想太多了吧？

    可即便是這樣想著，但程卿卿總覺得心中好似梗了什麼，對白延霆的態度也變得微妙起來，他想來也是感覺到了，卻也沒有多問，每天照常關心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這天，程卿卿跟程媽媽通了電話，她總覺得電話那頭的程媽媽好似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想著她一個人在家裡也是難過，遂打算過去陪她住一段時間。

    正好這天白延霆在家裡，程卿卿便打算跟他提一提這件事，程卿卿在書房門上敲了幾下沒人應，索性推門進去。

    白延霆卻並沒有在裡面。剛剛她明明看到他進了書房的，怎麼裡面沒人呢？

    程卿卿正要掩上門出去，目光無意間掃到桌上的一個文件袋，那文件袋裡面好似裝著照片，此刻有一張照片正好露出了一角，程卿卿一看到那照片上隱隱露出的一縷倩影跟她挺像的，頓時起了疑心。

    她走過去將照片拿出來，卻見照片上的人果然是她，她正走在大街上散步，她散步的這條街就在她的學校附近，照片只拍了一個背影，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偷拍的。

    程卿卿又將文件袋裡的照片都倒出來，待看到照片中從各種角度，在不同的地方所拍的她之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在琴房練琴的時候，她出去公園拍照的時候，她在商店裡面選衣服的時候，她跟一個問路的小哥交談的時候，她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休閒的時候……

    就在程卿卿一臉驚愕的望著這些照片的時候，門把扭動，白延霆從外面進來。

    她猛然抬頭向他看去，他看到她出現在這裡也是一臉疑惑，待目光在那大桌上一堆散亂的照片上瞟過時，他眉頭擰了擰，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不過他倒是很快回過神來，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他走到她跟前指了指這些照片，“這個……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學校那邊過得怎麼樣。”

    看到這些照片程卿卿不是不憤怒的，她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了緊，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平靜，“你一直讓人監視著我？”

    白延霆看她是真的生氣了，頓時也慌了，語氣透著急促，“不是這樣的卿卿，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生活的，我想要多了解你一點，這些拍照的人我也特意囑咐過了不能打擾到你的生活。”

    也就是說在京市的時候她不管做什麼都有一雙眼睛盯著，她不管做什麼他都是知道的，就連她對他的逃避他也看在眼裡。

    她突然想到他安排在她身邊的助理，他說她不放心她一個人跑來跑去，有個人在身邊也好照料她，想來這助理也是他安排在她身邊監視著她一舉一動的吧？那麼白浩軒將那個視頻給她看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所以上一次問他關於她父親是不是被人害了的事情他才表現得那麼淡定，是因為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麼？

    程卿卿突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似變成了一個傻子，一個完全沒有任何*的，被他窺探得乾乾淨淨卻不自知的傻子。

    她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就連那沖天的憤怒也沒有力氣發泄了，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了自己，目光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我要回去陪我媽媽住幾天。”

    也不等他回答便直接向門口走去。

    白延霆卻在她走出去之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他顯得非常慌亂，手腳都好似沒處放似的，面上也透著驚慌失措，倒是跟那個遇事冷靜從容的他截然不同了。

    “卿卿，你不要生氣，我真的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真的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程卿卿重重將他的手甩開，她轉頭怒瞪著他，冷冷的問：“我爸爸的事情跟你有關嗎？”

    白延霆就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劍，眼中閃過無法忽視的痛苦，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了音調，“你不相信我嗎卿卿？”

    程卿卿後退一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轉身離去，可是剛出門卻又聽得他道：“我怎麼可能對爸爸下手？”他的語氣中透著壓抑不住的痛苦，聽上去像是動物受到重傷之時的哀鳴。

    程卿卿不過是停頓了片刻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程卿卿回了娘家陪程媽媽住，白延霆偶爾也會來這邊住幾天，跟以前每次來程家一樣，他總會買許多東西，耐心的陪程媽媽說話，也關心一下她在這邊住的如何。一切好似都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他每次示意要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當做沒看到，每當這時，他那溫文爾雅的面容之上便會多出一抹無法掩蓋的失落。

    程媽媽是過來人，很快就看出了他們之間的蹊蹺，等白延霆走了便問她：“你跟延霆吵架了麼？”

    程卿卿搖搖頭，程媽媽便嗔了她一眼：“沒吵架那你給人家擺什麼臉色？延霆這孩子挺不錯的，若不是有他在，你爸爸出了事，我們母女倆還不知道該亂成什麼樣？”

    程卿卿張了張口，想告訴她關於白延霆和程爸爸爭吵的事情，可轉念想到媽媽最近因為程爸爸的事情已經夠難過的了，若是再聽到這些，想來越發難過，她要說的話便也沒有出口。

    程卿卿在這邊沒住了多久就被程媽媽給攆回去了，臨走前還特意交代她，“這麼大的人了，馬上當媽了，不要老是跟延霆鬧彆扭，他的壓力也很大，你就好好給他省省心吧！”

    原本程卿卿是想過要跟白延霆好好過日子的，可是因為發生了這些事情，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她想調查一下她爸爸受傷究竟是什麼原因，究竟是不是跟他有關係，可是懷了身孕又什麼都做不了。

    這些日子她心情亂成一團糟，白延霆倒還是跟以前一樣，該怎麼關心她還是怎麼關心她。

    這天她正在上網查看孕期怎麼避免情緒起伏太大的辦法，她企鵝號的郵箱卻突然傳來一封郵件，程卿卿點開一看便驚呆了。

    郵件只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拍攝的地點像是在酒吧中，男人面色泛紅，靠坐在沙發上，像是喝醉了，女人衣衫不整窩在他的懷裡，照片是女人用手機拍的。

    照片上的人她都認識，喝醉酒的男人是白延霆，那女人程卿卿也見過，是白延霆父親的乾女兒，飛天實業董事長的千金，名字叫做麥嘉欣。

    據說她以前和白延霆差點就結婚了。

    程卿卿愣愣的望著這張照片發了許久的呆，心頭的感覺太複雜，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感覺身體疲憊得很，遂爬上床去，聽著音樂，慢慢睡了過去。

    今天白延霆下班的時候買了些她愛吃的草莓，本來是要叫她下來吃的，可是在她房間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有人開，白延霆索性直接推門進去，這才發現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自從懷孕之後她就很愛睡覺，這點他是清楚的，他也沒有叫醒她，慢慢走到床邊坐下，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正要輕手輕腳的離去，目光無意間瞟到那打開的電腦，電腦上的頁面沒有關上，所以他一眼就看到屏幕上那被放大了的照片。

    那原本溫和的面色瞬間凝固起來，眼中涌動著讓人窒息的冷意，突然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白延霆立刻調整面色轉頭去看，果然是她醒來了。

    程卿卿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在他臉上看了看，又在那打開的網頁上看了看，沒說話。

    白延霆嘆了口氣，柔聲解釋道：“前天在朋友開的酒吧喝了些酒，照片是麥嘉欣偷拍的，我並不知情，我與她並沒有什麼的。”

    程卿卿沒有看他，面無表情的道：“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的。”

    他愣了愣，待得明白過來她話中的意思之後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凝重起來，那半握的雙拳也突然握緊，他目光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看。

    而她呢，卻一直低垂著頭，面色平靜的望著被子上繡出的一朵牡丹，她的淡然讓他覺得她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他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白延霆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刺痛。

    許久之後他冷笑一聲，“是啊，我不用跟你解釋這些，因為你根本就不在意的不是嗎？”

    她沒說話，只是她面上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已經足以說明他的話是對的。

    白延霆仰頭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將體內翻滾的情緒強壓下去，可是他發現這一切好像是徒勞的，他的身體裡仿若關了一頭憤怒的野獸，這野獸發起狂來就連他也控制不住。

    他無法自控的將電腦拿起來往地上狠狠一砸，“啪嗒”一聲巨響，電腦瞬間四分五裂。

    他就像是一隻被困的野獸，他想要掙脫牢籠，可是他拼盡一切力氣卻只換來一身的傷痕累累，他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困著，可是他全身是傷，他已沒有力氣再去掙扎，可到底是不甘心，哪怕只剩下最後一絲力氣，他也要將自己的不甘心嘶吼出來——

    “你不在意？你為什麼不在意？我是你的丈夫，看到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為什麼不在意？！”

慕冰至

第32章 小團子

    她猛地抬頭向他看去，目光畏懼的閃了閃，身體也下意識的往後瑟縮了一下，白延霆這才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他面上暴怒的神色逐漸平復下來，不斷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

    他想上前安慰她，可是才剛走一步便見她急忙往後縮了縮，他心中一痛，卻也來不及想那麼多，急忙停下腳步，一臉緊張的衝她道：“對不起卿卿，嚇到你了麼？”

    她也慢慢的平靜下來，嘴角勾著一抹嘲諷的笑，“這才是你對嗎白延霆？你還真是非常懂得掩藏自己。”

    她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輕描淡寫的，好似他這個人在她看來是多麼的不值得一提。

    他只覺得心臟好似受到一記重擊，當即只是愣愣的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之後他才自嘲一笑，因為情緒翻滾，因為胸腔中壓抑了讓他窒息的難過，他說話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沙啞。

    “卿卿，我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我有難過的時候也有憤怒的時候，只是我平時總是能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緒，一般人也無法輕易勾起來而已。”

    程卿卿沒說話，也沒有看他，白延霆張了張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嘆了口氣，滿臉疲色的衝她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讓張阿姨過來清理一下。”

    自從這天之後她們兩人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平時不過就是一些非常客氣的交流，分明是夫妻卻疏離得像是陌生人。

    程卿卿還是時常去看看程爸爸，白延霆同樣安排著人跟在她身邊，只是自從知道白延霆之前一直派人監視她之後她是越看這個跟著她的人越覺得不順眼。

    這天，從醫院中出來，她準備去買杯咖啡，這人卻還是跟著，程卿卿終於是忍無可忍，衝他怒聲道：“你再跟著我你信不信我去馬路中央讓車子將我撞死！！”

    這人恐怕也沒料到她會發這麼大的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程卿卿便也不再多言，直接走到街對面去買咖啡，而他果然沒有跟來，只是隔著一條街牢牢的盯著那咖啡廳的位置。

    程卿卿買了咖啡正要出門，剛一轉身卻迎面跟個人撞上，還好她咖啡拿得穩沒灑在這人身上，不過她還是急忙退開一步衝他道：“不好意思。”

    這人戴了一頂鴨舌帽，又戴了一個黑框墨鏡，即便將自己這麼遮擋起來，可是程卿卿依然能分辨那被墨鏡遮擋下的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不過她沒有花痴的習慣，當下也沒在意，正要離去，這人去突然湊在她耳邊道：“白太太，想不想去看看楊欣？”

    程卿卿腳步一頓，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楊欣？”

    這人目光向四周警惕的掃了掃，又小聲在她耳邊道：“我跟楊欣都是泰華娛樂的練習生，我叫康白。”他從包中摸出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遞給她，“這是我跟楊欣的合照。”

    程卿卿滿面疑惑的接過，卻見上面的確是楊欣跟他的合照，照片上的楊欣笑得很燦爛。

    “白太太，楊欣她出事了。”

    程卿卿心頭一緊，一臉不敢置信的向他看過去，“她出什麼事了？”

    “如果白太太你相信我的話我帶你去見她，如果白太太不相信我的話，就當我們今天從來沒有見過。”

    雖然她跟這個人並不認識，可是他說話的態度非常誠懇，程卿卿直覺他並不是騙她的，她透過窗戶向對面那保鏢看了一眼，咬了咬脣，“好，我跟你去。”

    程卿卿跟他一起從後門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這一路上她不都不斷詢問楊欣怎麼了，可是這人一直守口如瓶，只衝她說去了就知道了。

    出租車在一家醫院前面停下，程卿卿是冀市的原住民，自然也知道這家醫院是冀市有名的精神病醫院。

    下了車之後程卿卿越發疑惑起來，“你怎麼帶我來這裡？”

    康白卻給她比了個請的手勢道：“白太太，楊欣就在裡面。”

    程卿卿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進去醫院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上一次她跟白慧苒提起楊欣之時她的異樣，在來的路上或許她有所懷疑，可是現在她是真的確信楊欣是出事了。

    程卿卿跟楊欣從初中就同班，高中既是同班又是室友，她們兩人興味相投，是最合得來的朋友，楊欣在她眼中一直都是積極向上，大方又樂觀的女孩，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她都是嘻嘻哈哈的，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可是，當她隔著玻璃看到那在病房中歇斯底裡抱著自己尖叫的楊欣之時，她只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麼愛美的楊欣怎麼可能披頭散髮毫無形象，永遠微笑面對生活的楊欣怎麼可能歇斯底裡的哭叫。

    她的情緒太過激動了，很快便有醫生跑過去將她按在床上，給她打了鎮定劑，處在癲狂狀態的楊欣這才安分下來。

    程卿卿呆呆的望著這一幕，她真的無法將眼前這個女孩跟她所認識的楊欣聯繫起來。

    怎麼可能會這樣？幾個月之前她還說她要給她的孩子當乾媽，她還說她要成為光芒萬丈的大明星，怎麼一轉眼卻變成這個樣子？她的阿欣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楊欣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白總，被白總叫人折磨了整整一個月，我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程卿卿回過神來，一臉驚愕的望著他，“你說什麼？！是白延霆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

    康白點點頭，“我聽醫生說，她可能是因為長期遭受……遭受性-虐-待，所以……”

    程卿卿重重後退一步，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白延霆，性-虐-待，一個月……

    她只覺得雙腿發軟，若不是康白支撐著，她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康白扶著她站穩，擔憂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白太太？”

    “真的是他嗎？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嗎？”

    康白幾乎是想也不想，“是他。”

    程卿卿突然就笑了，她生活的監視著，害得她父親成為植物人的嫌疑犯，如今又是害她朋友變成瘋子的凶手，白延霆，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當初的一時衝動究竟嫁給了怎麼樣的魔鬼？！

    她從醫院出來之後直接趕到白延霆的公司——泰華集團，這還是她跟他結婚這麼久第一次來他工作的地方，在前台得知他的辦公室在最頂層的之後她便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可是卻被助理告知他不在。

    “他去哪兒了？”

    助理雲磊的目光閃了閃，“我也不知道白總去哪兒了，只說出去有事。”

    程卿卿知道白延霆身邊有兩個貼身助理，一個是王子陽，一個是雲磊，這兩個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去了哪裡，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剛剛雲磊那閃爍其詞的樣子，程卿卿知道他在撒謊。

    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白延霆，她想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那樣折磨楊欣，他跟別的女人怎麼樣她管不著，可是為什麼要對楊欣下手？！

    程卿卿情急之下，直接將白延霆辦公室那昂貴的花瓶摔碎在地，她撿了一塊鋒利的碎片起來放在脖頸上，冷聲衝雲磊道：“帶我去見你們白總，不然我死在這裡。”

    雲磊見狀也是嚇了一跳，無奈之下他只得點頭答應，“太太你先別衝動，快將碎片放下，我帶你去見白總就是了。”

    泰華集團底下停車場旁邊的倉庫是整個公司最神秘的地方，據說只有經過總裁大人的同意才能進入裡面，公司裡的人經常議論，說是裡面裝有寶藏，是泰華的鎮店之寶，這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後來大家都信了，裡面的確裝有價值連城的寶貝。

    不過，流言畢竟只是流言，這倉庫也不過就是簡單的倉庫，裡面堆放的都是一些公司不要的雜物，只是它之所以神秘，是因為白延霆經常利用它來解決在地面上解決不了的問題。

    自然也是一些不能見光的問題。

    麥嘉欣去公司的路上遭到多輛車子的圍堵，後來又被那車上的人蒙了雙眼捆綁起來，她原本還以為她遭到綁架，直到眼前的黑布被人扯開，她看到面前站著的人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她不大明白白延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將自己帶到這裡。

    “延霆，是你綁的我？為什麼要這樣？”

    白延霆正坐在一個廢棄的沙發上抽煙，他雙腿優雅的交疊，那高大的身影往沙發上一坐，頓時就給人一種君臨天下之感。

    煙霧迷濛，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隱約覺得他的面色不大好看。

    “你快叫他們將我鬆開，有什麼話我們都好說。”

    白延霆將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站起身來狠狠的踩滅，他雙手插兜慢條斯理的走過來，這下她看清楚了，他依然還是那溫文爾雅的摸樣，他的嘴角上依然帶著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他走到她跟前停下，伸出食指將她的下巴挑起來。麥嘉欣跟他認識也不是一年半載了，他的為人她自然清楚，他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總是溫和無害平易近人的樣子，其實她卻清楚他是有多難接近，尤其是對女人，有時候她甚至還懷疑他喜歡的究竟是不是男人，因為她從來沒有看他跟哪個女人靠得太近過，當然，除了他那位閃婚的妻子。

    可是，此刻他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她卻並沒有感到欣喜，因為她清楚的看到，在他將她的下巴挑起來之時他眼中有著一抹一閃而過的殺意。

    “嘉欣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平時對你太客氣了啊？”

    他依然還是笑著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帶著一種輕快的笑意，可是麥嘉欣卻看到他的目光越來越冷，冷得深入骨髓。

    “什麼意思？”

    他輕輕笑了笑，“其實呢，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的某些行為我也是可以容忍的，比如我可以容忍你不經過我的允許就靠在我身上拍照，比如我也可以容易你偷偷在我喝的酒裡面下安眠藥，只是，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底線，這些我都能容忍，只是我不能容忍你將照片發給我太太影響她的生活！”

    麥嘉欣這時才算是明白過來他如今大費周章將自己帶到這裡是為什麼了，她勾脣嘲諷一笑，“是啊……我把我跟你的合照發給她了，你想怎麼收拾我？”

    她的父親是他的世伯，白家和麥家兩家是脣亡齒寒的關係，他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篤定了白延霆不會將她怎麼樣。

    她那嘲諷的笑意讓白延霆感到噁心，他重重將手一甩，掏出手帕將手擦乾淨，擦得慢條斯理，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

    “既然你那麼喜歡拍照，那我就讓人好好給你拍個夠吧。”

    話音一落，他衝周圍的幾個保鏢使使眼色，這幾個保鏢會意，急忙上前將麥嘉欣身上的衣服猛地一扯，她身上那條昂貴的裙子頓時就四分五裂了。

    麥嘉欣被這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直到身上的衣服被扯下來她才回過神來，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但見他面色冷然，想來是鐵了心要這麼做的。

    麥嘉欣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衝他道：“白延霆，你這是做什麼？如果讓我爸爸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啊啊！！！！！你們幹什麼，你們快給我放開！”

    白延霆卻不以為然的轉過身，冷冷丟下一句：“好好拍。”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可是，當把那扇厚重的倉庫大門推開，看到站在跟前面色凝重的程卿卿之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面上那不以為然的輕鬆之色也隨之淡去。

    程卿卿已經在門外站了許久了，裡面的交談她自然也聽到了。

    白延霆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目光慌亂的閃了閃，急忙反手將倉庫大門關上，“卿卿？你怎麼在這裡？”目光責備的瞪了雲磊一眼，雲磊急忙低頭做認罪狀。

    從醫院一鼓作氣來到這裡，帶著一腔的憤怒，其實她是有很多問題要問的，可是來到這裡，聽到裡面的交談，再看到他之時，她倒是突然就冷靜下來。

    她靜靜的望著他，語氣平靜的問道：“為什麼要將楊欣弄成那個樣子？”

    白延霆面色一沉，擰緊眉頭頷首思索片刻，許久之後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他嘆了口氣，語氣帶著疲憊衝她道：“跟我來吧，我慢慢跟你說。”

    程卿卿也頗有耐心的隨著他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裡，雲磊沒有跟著進來，還體貼的幫她們將門關上。

    程卿卿進來之後便直接開門見山，“說吧。”

    “本來我最近跟港城那邊談一個大項目，我們合同都簽好了，一切章程也都談好了，可是楊欣卻突然攀上了對方的老總，趁他不注意將合同偷走賣給了第三方，我們的商業機密被人知道，對方非常生氣，對方在港城是有名的地頭蛇，本來想默默的將她殺掉以泄憤的，但是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費了不少力氣跟他們周旋，後來對方終於妥協饒她一命，不過畢竟她讓對方虧損了幾十億，別人也不是傻子不想吃這個啞巴虧，就希望我把她給她們，讓她替她們賺錢，以後她出道了，賺的所有費用都為對方公司所有，我同意了，楊欣也同意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才簽了合同不久楊欣就消失不見了，再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那個樣子。”

    如果說之前沒親眼看到他對麥嘉欣下手的話，他說的這些話或許她會信個七八分，可是現在，她卻是一點都不信，麥嘉欣跟他認識的時間不短，兩家交情也好，她惹到他，他連她都可以下手，更何況是楊欣了。

    他有這麼好心麼，會為她周旋，還有她說楊欣會攀上對方老總偷走他們合同的事情她也覺得可笑，她不相信楊欣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白延霆說完之後卻見她只是靜靜的望著自己，也沒說話，不過，她看向他的目光卻透著諷刺，白延霆心中一痛，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相信我嗎卿卿？”

    程卿卿突然發現她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她想為朋友打抱不平，可是她該怎麼做呢？將白延霆告上法庭麼？她有證據證明他就是殘害楊欣的凶手麼？即便有康白這個人證，可是卻也遠遠不夠，而且以白延霆的能力，隨便運作一下，這件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到後來她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再說她現在也時時刻刻生活在他的監視之中，她自己尚且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更何況她還懷了他的孩子。

    許久之後，她頹喪的閉了閉眼，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此刻的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她知道，她不應該讓這個錯誤再繼續錯下去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們離婚吧。”她面無表情的衝他說。

    他許久沒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望著她，半晌之後他苦澀一笑，語氣透著頹喪，“卿卿，為什麼，你從來不肯相信我？！”

    程卿卿不想跟他多言，轉身就要離去，卻又聽得他道：“我承認，我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可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壞從來不會對你，也不會對你身邊的人，我是你的丈夫，你最該信任的人就是我。”

    聽到這話，她卻是勾脣一聲冷笑，也沒多言，繼續往前走，出了門了，在重新關上門之前，卻聽得他幾乎是怒吼著說了一句：“我不會離婚的，程卿卿。”

    雖然她懷了身孕，但她還是時常去看望楊欣，也為她費了不少錢，囑託醫院的人好好照顧好她。

    程爸爸依然沒有好轉，眼看著程家的積蓄就要掏空了，還花了白延霆不少錢，程媽媽便打算讓程爸爸出院，她親自照料他。程卿卿也不想欠白延霆太多人情，遂同意了程媽媽的建議，白延霆倒是也沒多說什麼。

    自從那天之後她跟白延霆幾乎沒說過一句話，而他每天也是早出晚歸，有時候一桌吃飯，兩人也是默不作聲，各吃各的。

    也不知道是懷孕的關係還是因為最近遭遇太多變故的關係，程卿卿的胃口一直不好，還經常掉頭髮，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經常忘東忘細，有時候跟人說話也恍恍惚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差，孩子出生的時候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月，可是值得高興的是，她生的居然是龍鳳胎，一下子兒女雙全了，原本做產檢的時候醫生就說過是雙胞胎，卻沒想到是一兒一女。

    即便懷孕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兒女平安出生她也是高興的。

    白延霆也高興，聽說因為一舉得了一兒一女，他竟將公司的名字以兒女的名字命名，還給公司的員工每人發了一個大紅包。

    孩子的名字是原本就想好的，女兒就叫小雅，兒子就叫小景。

    不過高興歸高興，程卿卿也沒有忘記自己原本的打算，生完孩子就跟白延霆離婚，只是想到她的一對兒女，她總歸是不捨的。

    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無法再說服自己跟他繼續過下去了，即便不捨，也夜要忍痛糾正自己所犯的錯誤。

    程卿卿是順產，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就能下床走路了，白延霆這段時間基本上天天都在醫院陪著她，每次來都要抱一抱孩子，直到兩個孩子餓了他才撒手。

    因為高興，他好似也忘記了她們原本的不愉快了，經常抱著孩子來到她跟前，一臉興奮的告訴她，孩子哪兒長得像他，哪兒又長得像她，不過不管他是多麼高興來跟她交談，多麼高興跟她分享他的喜悅程卿卿都默不作聲。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虛的關係，程卿卿生完孩子竟然不產奶，兩個孩子從出生就喝的奶粉，為此，程卿卿倒是覺得挺愧對這兩個小傢伙的。

    孩子吃飽喝足了她便讓護士將他們抱過來逗他們玩，兩個寶貝都是粉粉的一團，嫩嫩的肉晶瑩剔透的，真是一看到就想咬一咬，她越看越覺得歡喜，又想著以後恐怕要跟他們分開，又覺得格外的不捨。

    不管怎麼說，她憎恨白延霆，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作為母親，她自然疼愛自己的孩子。

    這天程卿卿正逗著兩個孩子玩，哥哥性子比較開朗，很喜歡笑，妹妹呢，從出生到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悶聲睡大覺，可是今天，兩個孩子的精神都很好，程卿卿拿了一個小玩具在他們跟前晃，兩個小孩子便睜著大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小玩意兒，那小模樣簡直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白延霆從外面推門進來之時便看到這一幕，她跟孩子玩得投入，他進來她都沒注意到，那兩個小寶貝伸出嫩嫩的小手想要抓她手裡的小玩具，她笑呵呵的拿開，他們嘴裡便咿呀哇啦的說個不停，像是對她的不滿。

    這還是第一次，自從他們結婚之後她笑得那麼開心，看得出來她是很喜歡孩子的，想到這兩個孩子是他給她的，而她卻也那麼喜歡，他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熨帖。

    他覺得，她與他的誤會總有一天會解釋清楚的，他們還有那麼長的時間，她以後總歸會相信自己並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的。

慕冰至

第33章 大徹大悟

    這兩個寶貝笑得那麼開心，程卿卿更是逗得起勁，後來她實在是被這兩個粉嫩嫩的小團子萌得不行，索性伸出手來摸摸她們的小臉。

    可是，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挨上她們的那一刻，那原本粉嫩嫩的一張臉上卻突然一下子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鱗片，她們那亮晶晶的，像是天上星辰般的眼睛突然一下子變大外凸，那突出來的眼球上還泛著濃濃的血絲，看上去格外的駭人。而她的手快要伸過去的時候，卻見兩人同時張開大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

    程卿卿嚇得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收回手來，下意識的抬腳便向這兩個可怕的怪物踹去。

    白延霆原本正怔怔的望著母子三人出神，程卿卿的動作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好在他向來反應靈敏，在看到那靠近床邊的孩子掉下來的那一刻，他幾乎是本能的跑過去將他接住。

    待將孩子穩穩的接住他才是大松了一口氣，可是孩子受了這番驚嚇，當即便嗚嗚大哭起來，想到剛剛程卿卿的動作，白延霆頓時也怒氣上涌，可好歹還是忍著怒意衝她道：“你即便對我再不滿，孩子也是你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為什麼要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在他身上？！你知不知道，剛剛若不是我及時過來接住小景，他恐怕就沒命了。”

    程卿卿已經被剛剛所看到的嚇呆了，此刻面對白延霆的質問她便不管不顧的說道：“不是……他們不是我的孩子，他們……”

    她目光向孩子瞟過去，但見她剛剛所看到那可怕的鱗甲已消失不見，那突出來的一雙布滿血色的猙獰雙眼也不見了，看到這一幕，程卿卿那要出口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愣愣的搖著頭，“我剛剛分明看見的……分明看見的……怎麼會……”

    護士想來也是聽到孩子的哭聲，這時便走進來查看，白延霆便將孩子交給她帶出去，見程卿卿擰著眉頭像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他頓時擔憂道：“怎麼了？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程卿卿卻深深嘆了口氣，將臉埋在雙手裡，難道是她壓力太大了，所以出現幻覺了麼？

    白延霆見她好似不舒服的樣子，便走到她身邊坐下，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怎麼了卿卿？哪裡不舒服嗎？”

    程卿卿搖搖頭，沒說話。

    “對不起，我剛剛語氣太重了。”

    程卿卿現在心緒煩亂，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麼會在孩子們身上看到那麼可怕的東西，可是剛剛那一幕又是那麼真切，不像是假的，她分明看到那兩個孩子的臉上長出鱗甲，分明看到的……

    白延霆見她不回答，以為她是不想跟他說話，便嘆了口氣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孩子平安出生了，她也很快出院，白延霆專門讓人修了一個育嬰室，那兩個孩子就放在那裡，因為這件事後，程卿卿都不敢面對那兩個孩子了，總害怕又在他們臉上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可有時候她又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他們是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怪物呢？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看錯了，這一天她趁著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偷偷的進入育嬰室。

    兩個孩子此刻都熟睡了，嫩嫩的身體被裹在白色的襁褓裡，肉肉的一團看上去嫩嫩的可愛得不行。

    程卿卿望著這兩張嫩嫩的臉，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好似心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她湊過臉去，想在他們臉上親上一口，可是就在她慢慢靠近的時候，卻見那兩雙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上一次看到的那猙獰的一張臉又出現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對她張開血盆大口，好似她只要一靠近就要咬斷她的脖子。

    程卿卿嚇得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回到房間，將門關上，反鎖，做完這一切她才大喘氣不止。

    怎麼會是這樣？她怎麼生了兩個怪物？怎麼會這樣呢？他們想要吃掉她，剛剛她看得真真切切的。

    她本來想著等生完孩子就跟白延霆提離婚的事情，可是念著孩子太小她便忍住了，只是現在，她是真的迫切的想要跟他離婚了。

    魔鬼的孩子也是魔鬼，是吃人的魔鬼，即便她是她們的媽媽，她們也不會放過她。

    可是不管她怎麼跟白延霆提離婚的事情他都不同意，不僅如此，他還覺得她有問題，要帶她去看醫生，程卿卿覺得她快要被他給逼瘋了。

    自從程卿卿生完孩子之後白延霆就覺得她怪怪的，她經常發呆，經常走神，而且他還發現她經常自言自語，有時候又對著空氣說話，白延霆知道女人生完孩子之後很容易得產後憂鬱症，於是想帶她去看看，可是她卻死活不肯。白延霆沒辦法，考慮到她現在的狀況，只得派了幾個人跟在她的身邊，時刻注意她的安全。

    可是這一切在程卿卿看來總覺得他這是在監視她，程卿卿有時候會去看看程爸爸，有時候會去看看楊欣，可是不管她走到哪裡身邊總是跟著好幾個人，她突然發現她的生活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牢籠，他不跟她離婚，不給她自由，將她牢牢的禁錮在他的身邊，每天監視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中。

    這種生活讓程卿卿感到壓抑，她痛苦萬分，每天回到家裡都要將離婚跟白延霆提一遍。

    可是不管她怎麼說，他始終都不同意離婚，不僅如此，他還威脅她說要將她送到醫院，她太清楚他的意圖了，他想將她徹底關起來。

    她不想讓他得逞，索性也不再提離婚的事情了。

    可是，這種讓她感覺被人監視起來的生活依然讓她覺得痛苦不堪。

    這天，她剛剛從程家出來便收到了一條短信，這號碼看上去很眼熟，她突然想起，上一次白浩軒找她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號碼給她發的短信。

    短信上面只有幾個字：我想見你一面。

    如果是以前，程卿卿知道發短信的人是他定然不會理會，可是現在，這種每天被人監視起來的生活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不知道是對白延霆的反叛還是對不滿的發泄，她答應了白浩軒的要求。

    他們約定的地點是某商場的女廁所，這幾個人也只有在她上廁所的時候不跟著她，她藉口要去逛商場買東西，他們也沒有疑心，買到一半她要去上廁所，他們便守在門口，好在，他們沒有跟著她一起進來。

    程卿卿按照白浩軒所給的廁所號碼進去，卻見他果然在裡面。程卿卿將門關上，輕聲衝他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白浩軒目光深深的凝望著她，又在她身上掃了掃，目光頓時多了些疼惜，他壓低了聲音，卻是語氣堅定的衝她道：“卿卿，我帶你離開好不好？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我會好好照顧你，好好彌補對你的虧欠。”

    “帶我離開？”程卿卿若有所思的咬著這幾個字。

    白浩軒堅定的點點頭，“嗯，我帶你離開，我們走得越遠越好。”

    程卿卿卻是嘲諷一笑，“有白延霆在，你覺得你帶得走我麼？”

    聽她的語氣，她也是想跟他離開的麼？白浩軒眼中便多了一抹亮色，像是讓她相信他的能力，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目光定定的望著她，“你相信我卿卿，我帶得走你。”話畢，他從包中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這個是安眠藥，等下你回去之後將他們碾碎了下到白延霆的茶或者酒中，不過不用擔心，這安眠藥並沒有什麼副作用，只是讓人很快進入睡眠狀態，只要他睡著了，你就可以逃走了。”

    程卿卿望著他遞過來的小藥瓶卻是不接過，面上嘲諷的笑意更深刻了一些，“即便讓白延霆睡著了，可是你知道我們家外面有多少保鏢麼？我逃不出去的。”

    “你不用擔心，你只需讓他睡著就行了，那些保鏢我會想辦法引開的。”頓了頓他又道：“你等他睡著了便跑出來，我就在山腳下等你。”他的語氣又加重一些，越發堅定的凝望著她道：“我會一直等你，不管你來還是不來。”

    程卿卿接過他遞過來的小瓶子摩挲著，一時間陷入沉思中。

    要跟白浩軒私奔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對白浩軒的感覺便也不再如以前那麼深刻了，要跟他私奔這件事她也並沒有太感興趣，只是她想要離開白延霆是真的。

    她迫切的想要離開他，想要離開那個禁錮著她，讓她壓抑的地方。

    她將藥瓶收到包包中，笑道：“好。”

    白浩軒也沒料到她會答應，一向深沉的面容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他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語氣溫柔卻堅定的衝她道：“你放心，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

    程卿卿卻故作無意的將手抽出來，“好了，外面還有好幾個保鏢守著，我再不出去怕他們衝進來，你跟我說的事情我記住了，就這樣吧。”

    白浩軒點點頭，在她離開之前又囑咐一句：“你小心。”

    回到家之後程卿卿卻一直猶豫，她不知道白浩軒究竟有沒有能力將白延霆安排的保鏢引開，白延霆又會不會對她心生警惕，萬一這安眠藥他沒有吃下去反而識破了她的計謀，她以後要走恐怕就不容易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總是要試一試的，她必須要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這天下午，白延霆一回來就看到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他一向都不主張鋪張浪費，張阿姨做菜也是有規定的，而且他之前也沒有特意交代過……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時，卻見程卿卿端著一盤辣子雞從廚房出來，見到他，她衝他笑笑，柔聲打招呼，“回來了啊？”

    望著她的笑容，白延霆愣了愣，目光又在她系在身前的圍裙上掃了掃，他的眼中便多了一抹溫馨的笑容，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這些都是你做的？”

    程卿卿將辣子雞放在桌上，又將圍裙解下來，走到酒櫃中拿出一瓶開好的酒倒了一杯放在他前面，笑道：“來嘗嘗看。”

    白延霆愣了愣的在她對面坐下，見她心情這麼好的，他的心也跟著暖和起來，他嘗了一塊她做的辣子雞，味道很不錯。

    “今天發生什麼高興的事情了嗎？怎麼做了這麼多菜？”

    “唔……”她歪著腦袋衝他調皮的眨眨眼，眸中那晶亮之色晃得他眼睛發酸，“就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了，感覺輕鬆了許多。”

    “額？”他眉梢微挑，雙眼中帶著快要溢出的喜悅，愣愣的望著她許久才道：“想清楚了就好，以後幸福的日子還多。”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快愉悅起來。

    程卿卿笑笑，“是啊，以後幸福的日子還多。”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在自己的杯中，“我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謝謝你對我爸爸的關照，也謝謝你在我懷孕期間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白延霆端起酒杯與她的碰了碰，“我是你的丈夫，你對我不用如此客氣的，我就當是為了我們未來的日子乾杯了。”

    話畢，他果然將酒放到脣邊抿了一口，程卿卿也端過水杯，一邊喝水一邊注意著他的動靜，但見他抿了一口之後便停頓了一下，原本含著笑意舒展的眉頭突然凝結起來，面色也多了幾分凝重。

    程卿卿心神一緊，急忙問道：“怎麼了？”

    白延霆很快恢復如常，對她笑著搖搖頭，閉了閉眼，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程卿卿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待他喝完了，她又給他倒了一杯，笑道：“今天我們好好開心一下。”

    給他倒了半杯酒，一抬頭卻見他正愣愣的望著自己，不同於剛剛含著笑意的目光，此刻他的目光深沉得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像是有什麼翻滾涌動，可是他又藏得那麼好，讓人看不真切。

    被他這樣的目光看著，程卿卿只覺得一顆心沉了又沉，她略帶侷促的笑了笑，“怎麼了？”

    他嘴角微彎，分明是笑著的，可是他的語氣中卻透著無法忽視的苦澀，“就那麼想離開我是嗎？”

    程卿卿渾身一僵，許久之後才慌亂的移開目光，笑道：“你在胡說什麼啊？”

    “為了離開我，不惜給我下藥。”

    程卿卿就像被雷給劈到一般，好半晌都一動不動，只怔怔的望著他，驚愕之下已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他嘴角的笑容放大，可是雙眼中卻慢慢的泛上了紅暈，“卿卿，你大概不知道，品酒品多了的人對於酒的味道非常敏感，在嘗第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這酒有問題，我原本是可以不喝的，可是這是你親手給我倒的酒我又怎麼能不喝呢？結婚這麼久，你第一次對我笑，第一次做飯給我吃，第一次給我敬酒，即便知道裡面下了藥，可我還是喝了。”

    程卿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做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而且不知道怎麼的，望著他那發紅的雙眼，聽著他那苦澀的語氣，她竟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他低笑一聲又接著道：“我原本是真的相信你是想通了的，我以為你是真的決定要跟我好好過日子的。”

    程卿卿低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沒再說話，周圍陷入一陣凝滯的寂靜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重閉了閉眼，語氣透著沙啞的頹喪，“你走吧。”

    程卿卿猛的看向他，但見他閉著眼睛，像是在掩蓋什麼，或許是那要掩蓋的東西太過激烈，太過難忍，難忍得他的嘴角也不安的抽-搐著。

    “你……要放我走？！”她一臉不敢置信。

    “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如果以後有人問起你，你就說你是遭到家暴逃走的，明白麼？忘記今天給我下藥的事情，不管誰問起你你都說你不知道，記清楚我的話！”

    程卿卿倒是沒空去疑惑他這後半句是什麼意思，她早已被他要放她走的話給驚呆了。

    “走吧，再不走，或許我就要改變主意了。”

    程卿卿猛地回過神來，也來不及想太多，起身就向門口跑去，出了門外，果然發現外面守著的保鏢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浩軒的計劃得逞了。

    既然他要放她走，也沒有保鏢攔著她的路，她就該一鼓作氣一路跑出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再快要跑出別墅外面那鐵柵欄大門之時她竟不由自主的向後望了一眼。

    他還坐在餐桌上，他的位置正好面對著大門，離得遠，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那雙發紅的雙眼卻看得那麼真切，她仿若還看到他嘴角翕動著，他像是在說什麼，可是奈何他說得小聲，她根本沒有聽到。

    而她也並沒有那個心思去好奇他究竟說了什麼，回轉身，再無留戀的離開。

    南江路是一條盤山公路，白延霆的別墅位於山頂，程卿卿從大門跑出來之後便一直往山下狂奔。

    此刻天已經快黑了，周圍非常的安靜，她重重的喘息和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響聽上去便格外的清晰。

    她不敢停下來，生怕一停下就會被人給再次抓回去，她好不容易跑出來，她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了。

    在快到山腳的時候她看到路旁停了一輛車，猛然想起白浩軒說過他會在山腳等她的話，她倒是一直沒指望著跟白浩軒私奔，她的目的不過就是離開白延霆身邊而已，所以此刻看到這輛車在這裡，她也並沒有任何期待或者驚喜，她甚至是打算就假裝沒看到直接離開的。

    可是她還未來得及假裝沒看到跑過去，那車中便走出一個人來。

    下車的人卻並不是白浩軒，而是梁姍。雖然她原本對白浩軒並沒有什麼期待，可是看到梁姍在這裡她還是吃了一驚。

    梁姍下了車之後便笑盈盈的望著她，只是她的笑容中若有似無的帶著些諷刺。

    “卿卿，浩軒他不會來的。”

    “是嗎？”她卻並不以為意，丟下這句話便要離開。

    梁姍倒是沒想到她表現得這麼淡定，她覺得這是她裝的，她平時不就是這樣嗎？裝高傲，裝清高，所以當下她也沒生氣，只衝著她的背影冷冷的說道：“程卿卿，你知不知道，你真是蠢得可憐。”

    程卿卿前行的腳步一頓，凝眉向她看過去，“什麼意思？”

    梁姍便勾脣一笑，慢條斯理的走過來，帶著鄙夷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那一臉得勝者的表情只讓人覺得格外刺眼。

    “你真的覺得浩軒他還在乎你，你還自戀的相信他還對你舊情未了麼？”不等她回答，她又冷冷道：“別做夢了，他不過是利用你而已，不管是將你爸爸和白延霆爭吵的視頻給你看，還是利用康白向你傳達楊欣被白延霆迫害的消息，包括借你的手給白延霆下藥，不過都是利用你而已，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真是沒想到你蠢成這個樣子，看著可真是可憐。”

    程卿卿聽出她話裡隱含的意思，當即只覺得心猛的跳了跳，她目光微眯，“說清楚一點！”

    梁姍挑了挑下巴，一臉悠閑的用左手剔著右手的指甲，“我的意思就是你爸爸的事故實際上跟白延霆並沒有半毛錢關係。你也知道，你爸爸一向是個剛愎自用不服管的人，白浩軒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你爸爸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所以他的弱點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怎麼樣才能挑起他對白延霆的不滿，所以他跟白延霆爭吵完全是意料之中的，而順勢拍下兩人爭吵的視頻也是浩軒計劃之中的事情。至於你爸爸的的事故，我想這世上大概沒有比白浩軒更清楚這件事的人了，你瞧，他是多聰明的一個人，他清楚的知道怎麼挑起你爸爸對白延霆的憤怒，也清楚的知道怎麼挑起你對白延霆的懷疑。”

    程卿卿已經被此刻聽到的事情驚呆了，她重重的後退一步，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她，想要說什麼，可是全身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著她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然囉，這還是第一步，剛開始只是種下你對白延霆懷疑的種子。最關鍵的還是第二步……實話告訴你把，楊欣被人折磨成瘋子也跟白延霆沒任何關係，相反，她被人利用得罪了白延霆的合作夥伴他還到處奔走幫忙，至於她被人折磨了整整一個月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告訴你我是怎麼把她從一朵嬌花變成一株枯草的。一中有名的校花啊，當初那麼多人追逐的女神就這麼毀了，她不是一直自認為自己很漂亮，自認為所有人都喜歡她麼？這下子看她還有什麼資本去驕傲！？”說完這話，她面上綻放出一抹極為舒心，極為愜意的笑容，就像是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程卿卿只覺得心臟好似開了一條口子，有汨汨的鮮血不斷從裡面流出來，她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努力了好半晌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你們！這一切都是你們！”

    梁姍粲然一笑，“沒錯！是我們！”

    程卿卿只覺得雙腿發軟，眼淚無法自控自眼眶中滑落，“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楊欣她並沒有招惹過你！還有我爸爸，白浩軒是被他看著長大的，他對他可不薄啊！”

    梁姍嗤笑一聲，“跟白浩軒想要的商業王國比起來，這些人都太微不足道了！不管是你爸爸還是楊欣不過都是一枚棋子，就連你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對你父親和楊欣下手不過就是想利用你除掉白延霆！”

    程卿卿一時間不明白她的意思，梁姍卻笑得越發嘲諷起來，“你真的以為白浩軒給你的是安眠藥麼？”

    轟！

    就像是有一道驚雷劈在了她的頭頂，腦海中突然閃現剛剛白延霆對她說的話，他讓她走得遠遠的，別人問起就說她是遭到家-暴離開的，對於下藥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麼問都要矢口否認。

    那時候的自己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一心想要離開，想要從他身邊逃走而已。

    想來那時候他早就嘗到了酒中的異樣，早就知道裡面是毒藥了吧？可是他卻還是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我原本是可以不喝的，可是這是你親手給我倒的酒我又怎麼能不喝呢，結婚這麼久，你第一次對我笑，第一次做飯給我吃，第一次給我敬酒，即便知道裡面下了藥，可我還是喝了。”

    程卿卿突然想到什麼，不顧一切向山上跑去，可是才剛轉身就聽到梁姍悠悠的道：“你現在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她腳步一頓，耳邊一遍遍的迴盪著這句話。

    你現在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你現在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你現在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

    已經沒有用了，沒有用了……

    白延霆……白延霆……

    “警察馬上就要來了，你很快就會以故意殺人罪被捕，等待你的將是無休無止的牢獄之災，而白延霆一死，白家的一切，白延霆親手創造出的一切都將全部落到浩軒的手中，而我，也會陪著他登頂商業帝國最高的巔峰，愉快的享受著你為我所謀取的一切。”梁姍愉悅的丟下這句話，也不等她回答，驕傲的冷哼一聲，跳上車離去。

    程卿卿的雙腳就像是被定住一樣，她覺得周圍的空間突然變得扭曲起來，渾身被一陣無形的力量擠壓著，她無從可逃，這種強烈的力量就像是要將她擠壓成碎片，在這一陣窒息的痛苦中她只能本能的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尖叫。

    從那之後程卿卿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地方中住著許多可怕的怪獸，他們長得猙獰可怖，他們對她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像是隨時都會撲過來將她吃掉。

    其中，有一隻長著四隻眼睛八條腿的怪獸時常出現在她面前，他身上長滿了鋒利的鱗甲，他的指甲又尖又長，仿若只要在人身上輕輕碰一下便能讓人皮開肉綻。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隻怪物總是出現在她面前，好像她不管怎麼逃都無法從他身邊逃開，她就像是他養的一隻寵物，他會給她洗澡，喂她吃飯，可是她心裡清楚，他不過就是想將她養大了方便吃掉，她總是恐懼於他的靠近，因為他那張布滿了利牙的嘴巴是多麼可怕，她總覺得他隨時都會一口將她吃掉。

    她一直都試圖用各種辦法從他身邊逃開，她不想被他吃掉，她不想再面對他那張猙獰的面孔。

    一次又一次，她逃跑總是被他抓回來，每當這時，他總是會連同其他的怪物將她牢牢禁錮起來，還讓他們用尖利的東西扎進自己的身體裡，抽走她的血肉以此來懲罰她。

    可是不管失敗了多少次，她始終沒有放棄逃走的機會，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擺脫了他的追捕。

    她跑啊跑啊跑，跑了許久許久，眼前出現的一大叢鮮花終於讓她停下了腳步，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的花，奼紫嫣紅，什麼顏色的都有，那些花綿延不絕就像是一片海洋，一直看不到盡頭。

    她心裡很歡喜，情不自禁的向這一大叢花種奔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跳進去之時才發現自己跌到了一個冰冷的湖中。

    湖水很快漫過她的腦袋，她拼命的掙扎，可是寒意刺進了骨頭裡，她的關節也像是被封鎖了一樣，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

    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這樣的痛苦中，她的腦袋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她突然記起來了她的名字叫程卿卿，突然清楚了自己這些年生了很嚴重的病，就像當初看到的楊欣一樣，她的病讓她變得醜陋又歇斯底裡，她也明白過來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那條八爪怪物就是白延霆。

    他沒有死！沒有被她毒死，不僅如此，還一直耐心的陪伴在她身邊，照顧著已經成為瘋子的她。

    身體越來越難受腦袋卻越來越明晰，在這短短的功夫中她卻想到了許多的事情。

    她想到了在敏陽市的那一晚，他說讓她對他負責，讓她嫁給他為妻。

    她答應了他的請求，可是她卻也告訴他，“我可以嫁給你，可是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

    他卻不以為然，將她抱緊在懷中，“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

    她說：“或許一輩子都不會。”

    他卻無比堅定，“會的。”

    他向來是個自信的人，仿若這世上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可是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她卻不以為然，總覺得不管他有多厲害，感情上的事情都是是勉強不來的。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竟然真的這樣厲害，他什麼都能做到，包括讓她愛上他這件事。

    哪怕她實在明白得太晚，可終究她還是愛上他了。

    他是她這輩子犯得最正確的一次錯誤。

    本來這一切都是她主動惹起來的，利用他的喜歡，嫁給他，一切都是她主動的，可是啊……

    他從來沒有怪過她，從來沒有質問過她：“程卿卿，為什麼當初勾-引我的是你，讓我陷進去的是你，可是你卻一直不能對我負責到底？卻還一次次的傷害我，對我下毒？！”

    他好像真的從來都沒怪過她，不管她再怎麼冷漠，他始終不離不棄陪伴在她身邊，對待她的家人像他自己的家人，就連她變成瘋子以後他依然不離不棄，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她，幫她洗澡，喂她吃飯，可是她卻連他都已經不認識了。

    即便明明知道她給他下的是毒藥他還是喝下去，喝下去了卻不擔心他自己，反而還給她想好後路。

    這世上為什麼有他那麼傻的人呢？

    不，這世上最傻的人是她才對！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可是她為什麼卻看不到，為什麼從來沒有選擇相信過他？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被人欺騙！

    她欠他的太多，可是她終究是沒有辦法彌補了，她死了也好，終於不會成為他的負擔了，她希望他能快點忘掉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她會在天上祝福他和孩子們的。

    可是像她這樣的人大概只能下地獄吧！

    延霆啊，如果有來生的話，換我將你捧在手心裡疼愛，換你來日日折磨著我好嗎？

    真的對不起，就連到死也無法給你一點你一隻期待的溫暖，真的對不起……

    眼前一陣黑暗襲來，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慕冰至

第34章 重逢

    程卿卿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窗外的陽光很好，陽光暖暖的照在臉上，就像是有一隻溫柔的小手輕輕撫摸著一樣，她揉了揉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之後才從床上坐起來。

    她所在的房間是極具韻味的中華田園風格，她記得這是她嫁給白延霆之後一直生活的地方。

    望著眼前的一切，她依然有些恍惚，穿衣起床，來到衛生間裡，透過鏡子望著裡面的人她許久回不過神來，抬手摸著自己的臉，指尖觸感細膩，這一切都告訴她，眼前所見的並不是夢。

    她回來了，在成為了二十七年的夏晴之後她終於又回來了。

    帶著被鍛煉得更加堅韌的靈魂，帶著滿身的罪惡，她終於又回到了這裡，這個……她拼盡一切都想逃開的地方。

    她上輩子活得太過糊塗，直到死才大徹大悟，可是這一切都明白得太晚，她還沒來得急彌補就已經徹底離開，可是現在……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然後是白延霆的聲音，“卿卿，你醒了嗎？”

    他在門上敲了幾下之後並沒有等到有人開門，他索性直接扭開門把進來，衛生間的門沒有關上，所以她一回頭就看到從門口進來的他。

    眼前又迴盪著那日她從他身邊逃開的情景，他將她倒給他的酒一飲而盡，即便明知道她給他下了毒。

    那時候的他究竟有多難過呢？她不知道……

    可是即便難過，即便痛苦，卻還是擔心她會被牽連，讓她快點逃開。

    後來的他又是怎麼活過來的呢？白浩軒想借她的手除掉他，給她的自然是藥效奇特的毒藥，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她可真是壞透了，他明明對她那麼好的，可是她卻一直被矇蔽了雙眼，從未選擇相信過他，一次次的傷害他，一次次的將他置於痛苦的深淵，可是即便她殘忍成這個樣子，惡劣成這個樣子他卻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即便她變成了瘋子他依然守在她的身邊，他可真是傻啊，她究竟有什麼值得被他這樣愛著？

    白延霆進來看到她在衛生間裡，頓時松了一口氣，笑道：“今天怎麼睡了這麼久，早餐做好了，快出來吃吧。”

    她不動，只是靜靜的凝望著他，白延霆很快發現她雙眼中像是泛著紅暈，看向他的目光也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目光一緊，一臉擔憂道：“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昨晚做噩夢了？”

    嫁給他這麼多年了，她從未試圖去了解過他，那麼往後，她用一生去了解夠不夠呢？

    縱使經歷過兩世的痛苦，可是不管怎麼說，她終究還是回來了，而他還一直沒有離開，她依然有機會去了解他，去愛他。

    命運給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可最終還是對她公平的。

    見他面色越來越凝重，她也不想他太過擔憂，遂衝他溫柔一笑，是對命運的感激，是作為程卿卿與他久別之後的問好。

    “白延霆，還記得你送給我的那個飛機模型麼？我還一直留著。”

    原本白延霆見她面色有異，正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卻不想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飛機模型？

    他唯一一次送給她飛機模型是在他父親再婚的時候，在白家東北角的薰衣草花園中，那天的事情他一直都記得，而她現在卻突然提起來。

    白延霆只覺得身體好似受到了猛烈的一擊，他頓時僵硬在當場，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她……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嗎？

    “卿……卿卿。”他下意識的叫出她的名字，因為複雜的情緒在體內涌動，他說話的聲音已變了音調，“你……”

    程卿卿深吸一口氣，衝他笑得越發燦爛，“我是程卿卿，我回來了。”

    他卻並沒有驚喜，反而變得驚慌失措起來，目光怯怯的望著她，“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嗎？”他問話的語氣也透著小心翼翼。

    望著他的模樣她真是又心酸又難過，她忍著眼淚，極力穩住聲音道：“是啊，我回來了。”

    他侷促的摸了摸褲縫，又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想要望著她卻又不敢望著她，嚅囁了好半晌才道：“你……你還恨我麼？還討厭我麼？”

    程卿卿終於忍不住眼淚從眼眶中滑落，她哽咽著，重重的搖頭，“我不恨你，也不討厭你。”

    他猛然抬頭向她看去，面上帶著懷疑，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程卿卿卻閉了閉眼，將體內翻滾洶涌的情緒強壓下去，再睜開眼，那泛著紅暈的雙眼中便多了一抹堅定，她面上帶著笑意，柔聲衝他道：“我一直來不及跟你說一句話，延霆，我希望我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他沒說話，看上去像是被她剛剛那句“不恨他不討厭他”給驚呆了，此刻只怔怔的望著她出神。

    “我想要告訴你，白延霆，我愛你。”

    “……”他有些恍惚，“你……說什麼？”

    她定定的望著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堅定，“我說我愛你，白延霆，我愛你！”

    他久久沒有反應，身體也像是被定住一般，他嘴角翕動著，可是好似不管怎麼努力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的人終於衝破了禁錮，他終於從那足以讓他發狂的驚喜中回過神來，此刻他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本能的跑過來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緊緊的抱著。

    雙手牢牢的禁錮著她，臉緊緊的埋在她的肩窩上，他狠狠的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相信她所說的是真的。

    “卿卿……卿卿……”他一遍遍的喃喃呼喚著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他已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體內那太過複雜的感情。

    雖然只是一晚上的時間，可是在這一晚上裡她卻經歷了一次生死輪迴，那與他生離死別的痛苦依然清晰於心，可是一醒來，他卻又在她身邊，他還沒有離開她，他就在她的眼前，她還觸摸得到他，她還聽得到他的聲音。

    她也緊緊的回摟住他，心裡有太多的話想要與他說，有太強烈的感情想要與他表達，可是此時此刻，真真切切的抱著他溫暖的身體，她卻只剩下淚流滿面，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感受他身上的溫暖了。

    白延霆一直最擔心的就是她有一天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在這之前她對他的誤會那麼深，她又是那麼討厭他的，如今的他很幸福，很開心，他只希望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可是即便如此，“她終有一天會想起以前的事情”這件事情卻一直像是一個被埋得很好的地雷，指不定那一天就能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現在……

    他所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沒有討厭他，沒有恨他，沒有想要離開她。

    而且她還說……

    白延霆，我愛你。

    她說，她愛他。

    這是他從未敢奢想過的……把所有埋葬的恩怨情仇都重新記起的她會對他說這麼一句話。

    這一刻，她的這句話就是對他這些年的一種肯定，她是在告訴他，白延霆啊，你付出了這麼多不是沒有回報的，你的努力我都知道，所以現在，我愛上你了，你過去的一切我都原諒了。

    我已跟我們之間的過去徹底和解了。

    窗外的陽光很好，時間靜靜的在身邊流淌，兩人就這般緊緊的抱著，誰也不忍心打擾這靜謐又美好的時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將她放開，溫柔的幫她擦掉眼淚，沙啞著嗓音道：“好了，我們出去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她點點頭，“好。”

    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相愛，不急於一時的。

    她跟著白延霆出了房間，卻見樓下兩個小團子正抱著杯子喝牛奶，一看到她，小景便衝她笑道：“媽媽，你的牛奶我已經幫你倒好了額。”

    程卿卿已經無法形容此刻望著這兩個小團子是什麼感覺了，雖然她也跟他們生活了這麼久，可之前的她卻也並不是真正的她，此刻，她用著程卿卿的目光望著他們，用著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看著他們，她只覺得她虧欠了他們很多很多。

    她走下樓來，用拇指溫柔的將小景嘴巴上的牛奶擦掉，小景發現她眼眶紅紅的，頓時皺著小眉頭擔憂的問：“媽媽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坐在對面的小雅聽到哥哥這麼說急忙從椅子上挪下來噠噠噠跑到這邊，晶亮的大眼睛緊緊的望著她，但見媽媽的雙眼果然紅通通的，她那雙晶潤的大眼睛也頓時一紅，軟糯糯的喚了一聲：“媽媽……”

    她的聲音可真是讓她心疼啊，他們越是這麼懂事就越發讓她覺得愧疚，她當初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竟會覺得這兩個長得這麼可愛的小天使是魔鬼，想著她在他們的生活中缺席了這麼多年她便覺得心痛難忍，她忍不住將他們拉到懷中抱著，忍著眼淚衝他們搖搖頭，“媽媽沒有哭，媽媽只是很高興。”很高興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很高興，我還能有機會愛著你們。

    沒有關係的，以後還會有時間，足夠她慢慢彌補對他們的虧欠了。

    站在一旁笑盈盈望著這一切的白延霆不是沒有感嘆的，那個埋在深處的地雷被拆掉了，他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以後也不會發生，往後，不管她說什麼他都答應，她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只要她能一直在他身邊，當好他的老婆，當好他孩子的媽。

    他收回思緒，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眼角的地方，深吸一口氣才道：“好了，我們吃早餐吧。”

    吃完早飯之後白延霆依然將她送到攝影工作室，只是以往總是他習慣性的盯著她看，可是這一路上卻換做了她盯著他，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一樣。

    白延霆打著方向盤，被她看得不自在，而且她的目光太強烈了，他都不敢與她對望，終於在等紅燈的時候他忍不住轉頭衝她道：“怎麼這樣看著我啊？”

    程卿卿將腦袋靠在座位上笑盈盈的望著他，“我不能看你麼？”他那不自在的樣子和他那發紅的耳根都讓她覺得格外的可愛。

    他回過頭去，脊背挺得筆直，“沒說不能看，只是你這樣盯著我，我會分神的……”

    “你別管我就是了啊……”她忍著笑意，“再說你以前不也喜歡盯著我看麼？現在換我盯你了。”我要盯著你，就這麼一輩子盯著你。

    白先生無法反駁，正好此刻綠燈亮了，他便直接發動車子離開，這一路上她依然盯著他看，他頂著她的目光將她送到攝影工作室之時後背已經濕了一片，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到了，下車吧。”他輕聲對她說，目光依然不敢落在她的臉上。

    程卿卿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呢？當初沉在湖中慢慢死去的時候她腦海中一直想著的就是如果能抱一抱他該多好，此刻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剛剛在房間裡雖然抱了那麼一會兒可是她總覺得還沒有抱夠，現在要離開他了，雖然只有半天的時間，可是她依然不捨得啊。

    所以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她索性咬了咬牙，直接從座位上跨過去，白延霆沒料到她會這樣，在她橫跨過來之時他卻還是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方便她坐過來，只是他的表情卻有些懵，“你……你這是做什麼？”

    她穩穩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著，就像一直小樹懶一樣貼在他的胸口，聲音中也透著耍賴皮的勁，“抱一抱再走嘛！”

    “……”怪不得女兒那麼愛撒嬌啊，原來就是遺傳了她的。

    可是白先生對她撒嬌的功夫無從招架，當即就棄械投降了，他將雙手摟上她的後背將她緊緊護著，以防她的身體咯在方向盤上，他說話的語氣中透著寵溺和無奈，“行，你要抱多久都行。”

    程卿卿點點頭，又在他身上挪了挪，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可是她不知道她這麼一挪正好就蹭在白先生某個地方，他頓時就倒抽一口涼氣，身體也跟著起了反應，他手臂下意識的收緊，語氣也變得緊繃起來，“卿卿，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受得了。”

    程卿卿抬頭向他看過去，但見他也深深的向她望過來，他雙眼中像是燃了一把火，這把火燒在她身上，只讓她覺得心裡燙燙的，她面頰一紅，急忙將臉埋在他胸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又道：“我跟安迪打個電話，就說你今天不去了，休息一天也沒什麼的對嗎？”

    程卿卿沒說話，卻又聽得他道：“今天公司裡也沒有什麼事，我不去也是可以的。”

    “……”她靜默了一會兒，勾脣笑笑，“好吧。”

    然後白先生果然將車子又重新開回家了，一下了車便牽著她的手快步向家裡走去，張阿姨看到去而復返的兩個人，正要開口詢問，白延霆卻衝她丟來一句：“等下不用叫我們吃飯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腳步也不停，話音一落，他卻已經將她帶到房門口，然後急切的開門，將她拉進去再反手將門關上，他的動作那般急切，就像是急著做某件非做不可的事情一樣。

    程卿卿全程低垂著腦袋，此刻被她帶著進了房間更是紅著一張臉，他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望著她，程卿卿被他看得不自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索性直接往他身上一撲，將脣貼到他的脣上，狠狠的吻他。

    她的柔情白先生總是無從招架的，當即便緊緊摟住她，反客為主，深而重的吻著她的脣。

    他激烈的吻著，她也激烈的回應，就像是已經走到世界末日的人，眼看著一切即將毀滅，自然是用盡最後一分鐘體驗這世上最極致的快樂。

    他用吻來代替他的深情，她也用吻來回應著他的深情，兩人從門口漸漸吻到床上，直到再放開的時候，兩人的衣服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剝光了。

    他始終用那深情又繾綣的目光望著她，他的目光讓她一顆心都亂了，好似用盡她所有的柔情都無法回應，索性就完全將自己當成送給他的禮物，他想要怎麼弄她都可以。

    他做得那麼盡力，帶著纏綿悱惻的愛意，帶著不顧一切的熱情，帶著虛驚一場之後的狂喜，一次又一次，不知多久才將自己體內凝聚的熱情退卻。

    程卿卿被他摟著，全身像是要散架一樣，身體疲憊得不行，可是她卻舍不得睡去，她仰著臉，靜靜的望著他，手指從他的眉頭到他的嘴角，她深情的撫摸過來，她有許多話要對他說的，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這般靜靜的凝望著他許久之後她才問道：“當日我給你下毒，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個問題她問得沉重，可不想他聽到之後卻不以為然的笑笑，輕描淡寫的回答，“你走了之後我就去摳吐了，後來又去醫院洗了胃，躺了幾天就好了。”

    雖然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是她卻清楚事情並不只是這麼簡單的，在醫院躺了幾天，這幾天怕是也過得極其凶險吧？

    程卿卿只覺得心頭梗得難受，鼻頭也酸酸的，直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你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傻？明明知道是毒藥卻要喝掉？”

    “我說過的啊，那是你給我倒的，我怎麼能不喝掉？”

    程卿卿伏在他身體上探頭看過去，“可是，你怎麼不想想兩個孩子，想想你的公司，如果你死了，誰來照顧孩子，誰又幫你管理公司？”

    他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意，“那時候哪裡想到那麼多？當知道你對我下藥之後，我便心痛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程卿卿聽到這些話只覺得心臟痛得快要窒息了，她急忙撲到他身上將他緊緊抱住，以此來安慰他，希望她的溫柔能讓他再回憶這些的時候不那麼痛苦。

    “延霆，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只希望以後我能盡我所能來彌補。”

    他搖搖頭，“我並不需要你彌補我，我所求的不過就是你能一直在我身邊。”

    她忍著眼淚點點頭，“好，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想到白浩軒和梁珊，她的眼中頓時多了一抹恨意，“也怪我當初太過愚蠢，被白浩軒和梁姍利用了。我父親和楊欣的事情都是他們做的，他們將這一切都推給你，想讓我恨你，再借我的手除掉你。”

    白延霆雙眉頓時擰緊起來，“其實你父親和楊欣出事之後我就找人調查過，想來他們做得極為隱蔽，我並沒有找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所以當初你誤會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解釋。”

    想著當初對他的懷疑，想著那時候她對他的一次次傷害，她只覺得心痛難忍。

    “是我自己太傻了。”

    白延霆將她摟緊一點，“也怪我，當初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防著白浩軒。”

    其實這件事是一點都不怪他的，當初她父親出事，一直都是他忙上忙下，加上她又懷了孕，也一直是他在操心孩子的育嬰室遊樂場這些，再加上公司裡的事情也一大堆，他即便是個聖人也是忙不過來的，更何況她這個不省心的妻子還時不時給他添堵。

    程卿卿只覺得內疚不已，急忙安慰道：“與你無關的延霆，我也不怪你。”

    想到讓她成為瘋子必不可少的梁珊，想到一步步對她設計的白浩軒，程卿卿便覺得心中涌起一股股說不出的憤怒，她咬了咬牙，冷冷道：“不過白浩軒和梁珊我是不會放過的。”

    白延霆的眉頭更是擰緊一些，“要對付他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在白老頭死掉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可能，其實當我得知你瘋掉跟白浩軒和梁珊脫離不了關係之後便想過要收拾他們，可是白老頭一直護著，我一直無從下手。”

    程卿卿突然想到她跟白延霆認識的時候他跟白老先生之間的關係雖然說不上是親近但是也還沒有惡劣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想來也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他們的關係才鬧得這麼僵的吧？

    程卿卿當即更是愧疚不已，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緊緊的抱著他。

    “對了，文阿姨和慧苒知道白浩軒利用我殺掉你的事情麼？”

    白延霆凝眉想了想，“慧苒應該不知道，不過你文阿姨是一定知道的。”

    聽到這個答案，程卿卿只覺得心頭一沉，文阿姨知道白浩軒利用她毒害白延霆的事情卻還說希望她能成為他們通往白延霆的橋梁，她是根本沒有將白浩軒利用她毒害白延霆的事當成一回事，還是真的就覺得對白延霆有所愧疚呢？

    其實她一直覺得文阿姨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不過那只是她出於一個“小孩”看“大人”的立場，如果用大人的眼光來看待她，這個人想來也並不是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清心寡慾，高潔傲岸吧？不然當初明明知道白延霆的父親有妻子卻還生下他的孩子，即便生下白浩軒是逼不得已，可是後來卻又生下白慧苒，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成為白家當家女主人，這麼隱忍，這麼克制，說她一點心機都沒有應該也是不可能的吧？

    白延霆見她愣愣的不說話，知道她恐怕是因為她父親的事情憂思傷神，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便一低頭吻在她的脣上，柔聲衝她道：“不要想了，一切都有我在呢。”

    話畢，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翻身壓上去，又開始新一輪的戰鬥。

    戰鬥一直持續到晚上，白延霆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樣，來了一次又一次，程卿卿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隱忍了這麼多年，擔憂了這麼多年，他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他只能一次次的要她才能滿足他這麼多年的渴望。

    而程卿卿也一直強打著精神應和著他，直到後來實在累得不行了才睡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白延霆還在熟睡中，冬日和煦的陽光照進來，柔柔的落在他的臉上，他的五官稜角分明，濃濃的眉毛更透著一股男人的堅毅。

    雖然他保養得當，看上去比同齡的人年輕不少，可是比起幾年之前他還是老了許多，如果說沒有遭遇過這些事情，他看著還能更年輕吧，而他頭上本來也不會這麼早出現白頭髮的。

    程卿卿摸著他眼尾的皺紋，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滋味，真想將這些皺紋一條條的撫平了。

    白延霆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他感受到這個小丫頭強烈的目光，一時間生怕自己睜眼與她對上之後又會情不自禁，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小丫頭趁他睡著的時候會幹什麼壞事。

    可是那嫩嫩的指尖一下下的劃在他的眼角實在讓他覺得癢癢，他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將她的手指捉住，笑盈盈的望著她道：“這麼一大早醒來就是為了給我數皺紋麼？嗯？數清楚有多少條沒有？”

    因為剛剛醒來，他的嗓音低啞又醇厚，再加上這個男人天生的低音炮，這聲音聽上去只讓人覺得一顆心都要酥了。

    程卿卿痴痴的望著他，那一雙眼睛像是要長出兩朵桃花似的。

    “你的臉這麼嫩，哪裡來的皺紋。”

    他輕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這麼哄我玩真的好嗎？”

    他這寵溺的語氣還有這愛戀的動作，只讓她覺得一顆心蕩啊蕩啊蕩，真想將自己完全裹成一個小圓球在他的懷中滾來滾去，一直滾著不起來。

    他卻將她扶著坐好，拉開被子坐起來，“時間不早了，得起床了。”

    現在的他在程卿卿看來就是一顆失而復得的珍寶，她就只想每天都將這珍寶捧在手中，生怕一不注意就掉了，所以乍然離開他那溫暖的懷抱，程卿卿只覺得整個人都空了下來，眼見著他就要拿衣服穿上，她急忙湊過去雙手環上他的後背。

    此刻的他只穿了一條內褲，她的手一環上去就摟在他結實的肌肉上，嗯，她老公的肌肉摸起來真是舒服，而且他的後背溫暖宜人，程卿卿將臉貼在上面，舒服的閉上眼睛。

    白延霆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你這麼黏著我，是不想我去上班了麼？”語氣中卻並沒有責備的意思，而且說這句話的時候下巴還在她頭上蹭了蹭。

    程卿卿生怕他要離開，又將他抱緊一點，“就只是想再抱一會兒。”

    白延霆輕笑，他倒是沒想到她記起以前的事情之後竟然變得這麼粘人，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實在讓他招架不住。

    他索性伸出大掌將她撈過來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柔聲道：“這樣抱著可好？”

    程卿卿急忙化作一隻小樹懶樓上他的脖子，額頭在他額頭上蹭蹭蹭，“好極了。”

慕冰至

第35章 黏黏膩膩

    她這粘人的功夫簡直快讓白先生招架不住了，還好他昨天吃飽了，不然這下肯定將她丟在床上再折騰一番。

    吃了飯，白延霆將她送到攝影工作室，車子停下來，程卿卿卻依然賴在座位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緊緊的望著他，沒打算下車的樣子。

    白延霆這麼一路被她盯過來，只覺得又無奈又欣慰，此刻見她還賴著不走，他便故意皺了皺眉頭道：“又打算逃班麼？”

    程卿卿重重嘆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了。”說完她果然打開車門下了車。

    白延霆也隨著她一塊兒下了車，見她一臉低氣壓的樣子便柔聲安慰：“我等下早點來接你。”

    “額。”她輕輕應了一聲，一臉頹喪的向門口走去。

    她其實很想回頭看他一眼的，可是又怕看他一眼之後自己又舍不得離開他想黏著他不放。

    就這麼糾結著，一直走到攝影工作室門口，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卻還站在車邊緊緊的望著她，見她望過來便衝她揮揮手做了個讓她進去的動作。

    程卿卿越看他越覺得不捨，就像是第一次離開大人獨自去上幼兒園的寶寶，要進門了還是五步三回頭，一轉頭看到親人還在那裡張望，內心的不捨越發洶涌澎湃起來。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回轉身快步向他跑過去，一頭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腰將他緊緊抱著。

    白延霆：“……”他懵逼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凝眉盯著靠在他胸口的小腦袋，聲音故意冷冷道：“怎麼了？”

    程卿卿將腦袋深深埋進他的懷中，語氣中透著不滿，“我剛剛想著，如果我走到門口回頭看到你還在那裡的話，我就回過身來讓你抱抱再進去，誰讓你還站在這裡不走的啊，你不走，我就忍不住跑過來抱你了。”

    她這耍賴皮的一番話聽在他耳中卻讓他心頭暖烘烘的舒坦，這種被她在乎被她黏著的感覺真他媽要命。

    可他卻還是故意板著臉，“聽你這話，倒還是我不對了？”

    “是啊！”

    “……”他現在可算是明白了，原來兒子女兒沒事給他耍賴皮的功力完全是遺傳了這個小東西。

    不過呢，這母子三人都是他的剋星，一跟他耍起賴皮他就受不了，當下雖還板著一張臉，可雙手卻還是情不自禁的摟在她的肩膀上，行，她想抱多久都行，哪怕再讓他曠工一天也無所謂。

    可是程卿卿倒是也說話算話的，沒抱多一會兒便離開了，雖然還是依依不捨的，可這一次她總算是乖乖進去了。

    白先生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送兒女去幼兒園的情景，當時的小雅也是她這個樣子的，他頓時無奈的笑笑，真覺得自己像是多了個女兒。

    昨天她請了一天的假安迪倒是也沒有說什麼，還關切的問她身體有沒有好一點。程卿卿有點囧，想著昨天她請了假就是跟白先生在床上瘋狂了一天，對安迪更覺得內疚，遂來到工作室之後也不多想，專心工作。

    中午她去外面吃飯，想著這半天都沒跟白先生聯繫過了，便給他發了條短信問他在做什麼。

    “吃飯。”他簡潔的回了這兩個字。

    程卿卿對於他這簡單的回覆是極其不滿的，當下便又問他在哪裡吃，吃了什麼，還讓他給她發張照片，白先生很快就回了一句：“不會自拍。”

    程卿卿倒是突然想起來，她們家這位老公的生活作風就是一個十足十的老幹部，平時又不怎麼上網，就連企鵝號都沒有，用的微信號還是助理幫他申請的。

    老幹部平時當然不會弄自拍這種玩意兒，程卿卿倒是很想看看她們家老公自拍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她就軟磨硬泡，讓他發張他的自拍照過來，要跟他吃的一起拍，她要看看他吃的是什麼，而且為了禮尚往來，她還先發了一張自己跟食物的合照過去。

    此刻白延霆正坐在公司專門為他設置的餐廳裡，收到程卿卿給他發過來的圖片，望著圖片上的她嘟著嘴巴賣萌的樣子，他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傻笑起來，歪著腦袋看，板正了腦袋看，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老婆很可愛。

    白延霆對面還坐了一個跟他歲數相仿的男子，此男名叫蔣冀州，是白延霆舅舅家的兒子，也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如今是冀市有名的黃金單身漢。

    蔣冀州一邊吃著飯一邊望著對面的白延霆那一臉痴漢像，頓時冷笑一聲，目光透著鄙夷，他倒是也沒有打擊他，自吃他的飯，可突然，他卻看到白延霆將餐盤抬起來，然後將手機舉到跟前。

    “哢嚓！”

    蔣冀州剛剛吃進口中的一塊肉差點掉了出來，他驚得張大了嘴，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好半晌才回過神，“你……你別告訴我你剛剛在自拍。”

    白延霆忙著研究怎麼將照片給老婆發過去，聞言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對啊。”

    蔣冀州用手合攏他剛剛差點就驚掉的下巴，冷哼一聲，一臉嘲諷，“我可真是沒想到啊，你這種山頂洞人居然還有玩自拍的一天。”話音一落他頓時就起了興致，“你拍照片是要發給誰？”想到他剛剛那一臉痴漢的樣子，白延霆的尿性他一向最清楚的，當下便猜到了，“是發給你那位小嬌妻麼？”

    白延霆沒理他，將自拍給老婆發過去之後便專心用午餐了。

    望著白延霆那就像是純情小男生跟自己心上人聊天之時那略帶羞澀又幸福洋溢的樣子，蔣冀州滿臉不屑，“你小子也別高興的太早，小心你那位小嬌妻恢復記憶之後又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白延霆淡淡瞟了他一眼，懶得告訴他他們家那位早就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不僅沒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還說愛他呢，剛剛剛還黏著他不放，他這種凡人怎麼能理解呢？所以白延霆卻只是不以為然的道：“你這種單身狗知道什麼啊？”

    “單身狗？”蔣冀州卻是一點都沒有被罵單身狗的不快，反而一臉詫異的望著他，“你這單身狗又是在哪兒學的？”

    白延霆一邊打開手機看看他老婆給他回覆沒有，一邊不以為然的道：“聽小景說的。”

    蔣冀州翻了個大白眼，“白小景那個小屁孩懂什麼啊？”

    白延霆一臉看傻逼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目光透著得意，“我們家小景懂得可多了。”

    “……”蔣冀州張了張口，但見對面那小子心思完全沒在這裡，他便擺擺手，“算了。”他懶得跟他計較。

    程卿卿收到白先生的自拍照其實是激動的，可是當她一打開……

    “我去！這是什麼鬼？”

    看得出來白先生平時是不愛自拍的，自拍的角度也不找一下，臉拍得這麼大，簡直像是要鑽出屏幕一樣，嚇得程卿卿差點就將手機給抖落在地。

    白先生久久沒收到回覆，便又發了一條，“怎麼不說話。”

    程卿卿想著畢竟是白先生的第一張自拍照，不能太傷害他，遂回到：“很好啊……”還加了一個哭笑的表情。

    白先生收到老婆的短信，她前面那句“很好啊”他倒是理解，可是後面加了個又哭又笑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

    白先生一時間不太能理解他老婆要表達什麼，便衝對面的蔣冀州求助，“哎，你幫我看看，她給我發的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蔣冀州皺著眉頭一臉不賴煩的將他的手機接過看了一眼，當即冷冷的一笑，“她只是要表達她快被你給醜哭了。”

    白先生原本還心存期待，聽到他這麼說，他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猛地從他手中將手機奪過來，不以為然道：“她肯定是被我帥哭了。”

    作為單身狗的蔣冀州同學實在不太能理解白延霆這種處在這種熱戀時期中的人的腦回路，遂將雙手一攤，做了一個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的表情。

    跟白先生聊了一會兒又收到了他的自拍（雖然真的很醜），程卿卿心情很不錯，吃完飯之後便高高興興的回到工作室了，可是她一進攝影棚卻感覺裡面的氛圍不大對勁，程卿卿倒是也沒想那麼多，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工作室裡有一個相熟的小師姐，平時也很喜歡跟她說話的，此刻便湊過來面色複雜的把手機遞到她跟前道：“卿卿姐，你看看這個帖子。”

    程卿卿愣了愣，接過手機來看，待看清上面的內容之時她面色瞬間沉冷下來。

    這篇帖子的標題叫做“扒一扒混亂的上流圈。”

    帖子下面有幾張照片，照片裡是一男一女緊緊擁抱在一起，照片是從側面拍的，只能看到男人和女人的側面，雖然只有側面，程卿卿還是認得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至於那個男人……

    “根據大神扒皮得知，照片裡的女主角是景雅集團白大少的太太，而照片裡的男主則是白家的二少，嫂嫂和小叔子可真是秀得一手好恩愛，你們這樣，白大少知道嗎？”

    拍攝的地點在攝影工作室二樓的照片展示廳，就是她第一天來這裡遇到白浩軒的那個地方。

    程卿卿繼續往下翻，待將帖子的內容完全看過之後她只覺得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

    “據說這個白太太天-性風-流，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勾-引小叔子了，當初勾-引小叔子沒成功，受到強烈的打擊變成了瘋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變好了，可是她風-流的本性依然不改，小叔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阻礙，是對她人格魅力的極大挑釁，作為‘不管什麼男人只要她出馬都應該手到擒來’的白太太又開始了她勾-引小叔子的漫漫長路。”

    “卿卿姐，你沒事吧？”

    程卿卿回過神來，將手機遞給她，不以為然的笑笑，“沒事的，網上的東西都是謠言，不用相信。”

    “我當然是相信卿卿姐的，只是網上那些人說得可真難聽。”

    程卿卿剛剛也瀏覽了一下評論，上面的確罵得很難聽，她衝她安慰的笑笑，“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罵。”

    不過程卿卿說是這樣說，可是待那小師姐離開之後她卻暗中冷笑一聲。

    分明就是白浩軒來跟她糾纏不清的，可是帖子上的內容卻一邊倒的將髒水都潑在她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那帖子完全就是衝著她來的。

    上一次她和康白一起吃飯被拍的烏龍事件被白延霆擺平了，大家也才知道原來只是一場誤會，沒有再繼續深究，而那時候就有人將她白太太的身份扒出來了，自然就有不少人認識她的，如今再出這麼一個帖子……

    這些人還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寧啊，將她逼瘋了還不罷休，看樣子是想不留餘力的致她於死地啊！

    可是他們只當她是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她們卻不知道，那個受盡折磨，滿身瘡痍的程卿卿又回來了，只是如今的她經過二十七年生活的磨礪，她的靈魂已被磨礪得堅不可摧，她不再如以前那般衝動愚蠢，也比以往更加堅韌不拔，再也不是一點點變故就能擊垮的程卿卿了。

    而那些一直致力於折磨她的人，她會將他們給她的傷害和折磨一點點還回去的。

    下了班，她出了大門卻見白延霆的車子沒在外面，她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正要打電話問問，可號碼還沒有撥過去就聽到有個人怒氣衝衝的叫了一句：“程卿卿！”

    程卿卿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來人，雖然只是兩天不見，可是這兩天裡她卻已經經歷過了死亡和輪迴的痛苦，再看到她，自然就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不同於前日來向她道歉之時的委屈可憐，此刻的梁姍帶著一股子盛氣凌人的憤怒，她黑沉著一張臉，大步走到她跟前，二話不說，揚手就往她的臉上招呼。

    程卿卿一直冷眼看著她，想來也是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這一巴掌還未落在她的臉就被她狠狠抓住了手腕。

    梁姍也沒料到她竟然反應這麼快，那抓住她的一隻手就像是鐵爪子一樣，緊緊的箍在她的手腕上，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梁姍當即就疼得皺了皺眉頭，冷聲向她道：“你快放開我！”

    程卿卿嘴角勾著一抹冷笑，狠狠將她的手甩開，“你這是做什麼？”

    梁姍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奇怪，雖然自從她醒來之後看她的眼神就帶著疏離，可是現在，她總覺得她看她的眼神在疏離之外還有一點別的什麼意思，帶著一種冷，帶著一種狠，細看之下，總讓人覺得脊背發寒。

    梁姍從來不會在程卿卿跟前讓自己矮上一截，她當即回過神來，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她便冷笑一聲道：“我做什麼？！你該問問你自己做過什麼吧？你難道沒看到網上的帖子麼？你跟我丈夫的事情都傳遍了，你說我要做什麼？！”

    喜樂攝影工作室旁邊還有幾棟辦公樓，此刻正是下班時間，不斷有白領從辦公樓裡出來，梁姍和她站在這麼顯眼的位置，她又故意扯大了嗓門，當下便吸引了好些人駐足觀望。

    梁姍見她只是靜靜的望著她不說話，底氣就更足了，她上前逼近一步，扯大了嗓門道：“怎麼？無話可說了麼？趁著我懷孕勾-引我丈夫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麼？現在被我抓到了把柄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麼？”

    程卿卿注意到梁姍這句話落下之後周圍有不少人開始對著她指指點點，再望著梁姍那越發得意的樣子，她冷冷一笑，正要說話，突然看到人群外的不遠處有輛熟悉的車子停下來，那車子挺穩之後又從上面走下一個高大的人影，看到他出現在這裡，程卿卿只覺得好似陰郁的天空也一下子明亮起來，他就像一個溫暖的發光體一樣，一出現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就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他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包圍著的她，眉頭皺了皺，大步向她們走過來，而程卿卿也回過神，就像是剛剛戀愛的小女生看到久違的男友，她紅著臉，一臉雀躍的走過去，待得走到近前，她便一把拉著他的手，目光痴痴的望著他，柔聲道：“你來了啊？”

    她那嫩嫩的小手將他的大掌抓在手中，白延霆只覺得身體好似通了電一樣，當即便被電得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故作淡然的清咳一聲，“嗯，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你等了多久？”

    程卿卿急忙道：“沒等多久，我也是剛剛出門的。”

    白延霆點點頭，目光向四周掃了掃，或許是他身上的氣場太強了，周圍的人見到他看過來過來都紛紛給他的目光讓了一條路，而他的目光便一路暢通無助的落在了梁姍身上，原本盛氣凌人的梁姍被他這麼一盯，頓時就少了些底氣。

    “怎麼了？”白延霆冷聲質問。

    梁姍倒是很快就回過神來，面上故意帶著幾分怒意道：“大哥你來得正好，想來你也看到網上的帖子了，大哥你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大嫂對你如此不忠，你想來也不會故意包庇她，讓她給家族抹黑吧？”

    白延霆雙眼微眯，目光就像是兩把銳利的刀子落在她的臉上，“給家族抹黑？如今到底是誰在給家族抹黑？就連普通的人家都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可是你卻把這些事情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議論，讓別人看笑話，如今給家族抹黑的人是你吧？”

    梁姍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目光混亂的閃了幾下，可是她很快便回過神來，眼圈頓時就紅了紅，面上也透著委屈，“大哥，你果然還是要包庇她的，可是你能容忍她對你不忠，我卻不能容忍她趁著我懷孕的時候勾-引我丈夫，不管怎麼說，我希望這件事情，她能給我一個交代。”

    “梁姍！”白延霆的語氣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這麼鄭重其事的叫了她一聲，梁姍只覺得好似有人在她的脊梁骨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白延霆的面色越來越沉，“那照片是在卿卿工作的地方拍的，要輪到勾-引，到底是誰勾-引誰？還有，喜樂攝影工作室的照片展示廳有攝像頭，要知道到底是誰勾-引誰，打開錄像就知道了。最後，那個發帖子的人我已經讓人找到，至於幕後指使者，我想很快就有結果，你是要我將調查的結果連同錄像也發一個帖子公諸於眾麼？如果你們要逼我出手，我不介意徹底跟你們撕破臉，看樣子，上次我撤資撤得還不夠徹底。”

    白延霆這一番話說完，梁姍的臉頓時就白了白，而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察覺出這其中的蹊蹺，當下便對著她指指點點，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梁姍也怕這件事鬧大了，爸爸和浩軒不會放過她，索性便抹了抹眼淚，故作委屈道：“算了算了，大哥你要這樣包庇她我也沒什麼話說，只是事實是怎麼樣的，各自心知肚明。”

    說完這話便急匆匆的上車離開。

    梁姍離開之後，或許是畏懼白延霆的氣勢，或許是覺得沒有好戲可看，周圍看熱鬧的人便都散去了。

    白延霆倒是也沒在意那麼多，轉頭向她看了一眼，勾脣一笑，柔聲道：“回家吧。”

    程卿卿重重點頭，“嗯。”

    兩人便手牽著手一起上了車，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程卿卿這時便問道：“你真的已經找到那個發帖子的人了麼？”

    白延霆點點頭，“找到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白延霆一臉理所當然，“當然是將事情真相揭露出來啊，不然看著你白白受委屈麼？”

    程卿卿卻微笑著搖搖頭，“我覺得吧，單單將真相揭露出來恐怕還不夠。”

    白延霆聽出她話中有話，當即便一臉意味深長的看過去道：“那依你之見，該怎麼做？”

    程卿卿目光微眯，語氣染上了幾許冷意，“我從來沒有招惹過這些人，可是這些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以前的我太過懦弱，還沒來得急反擊就……可是現在的我，既然又重新回來了，自然是前仇舊恨一併算了。”

    “額？”白延霆眉頭微挑，非常有興趣的樣子，“說說看，你有什麼主意。”

    “我覺得將這帖子的幕後主使者揭發出來還遠遠不夠，還要將梁姍背信棄義，撬朋友墻角，白浩軒劈腿犯賤這類的事情都揭發出來以證這兩人的人品之差。你要知道，當今社會最痛恨的就是渣男賤女，白浩軒作為白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卻有這麼多黑料，即便他以後真的拿到了繼承權，人家認不認可他就難說了，當然囉，如果能將白浩軒是私生子，他媽媽當初怎樣當別人小三這種事情也揭發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原本白延霆正興致勃勃的聽她說她的建議，可是聽到這後半句，他當即眉頭一皺，帶著幾許深意向她看過去，程卿卿卻直接忽略掉他眼中的探究之色，笑盈盈的問道：“你覺得我這樣的建議如何？”

    白延霆也勾脣一笑，“我覺得甚好。”他頓了頓又道：“只是，你一直不都挺喜歡你文阿姨的麼？”

    程卿卿笑笑，“你不喜歡的，我也不喜歡，更何況她既然知道白浩軒利用我殺掉你這件事還無動於衷，她既這麼是非不分，我又何必再尊重她？”

    白延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好，就照你說的辦。”其實他之前早就不想對紫荊園那邊的人留任何情面了，只是一直礙於程卿卿和文雪兒還有白慧苒的關係，他便一直未能下手，既然她現在站在了他這一邊，那他當然是要放手好好的大幹一場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善良單純的卿卿如今竟然黑化得這麼厲害，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呢，她變成什麼樣他都喜歡，哪怕她以後變得一肚子壞水他還是喜歡。

慕冰至

第36章 反擊

    今天見到梁姍倒是提醒了程卿卿，在跟白延霆恩愛的同時也別忘了這些讓她生不如死的人。

    “對了，我想去看看楊欣。”

    白先生倒是也沒多問，點點頭，“也好。”

    來到楊欣所在的精神病醫院，在醫生的指引下，程卿卿和白延霆來到醫院後面的一個公園裡，今天天氣不錯，好些病人在醫生的陪同下出來散步。

    程卿卿一眼就看到坐在躺椅上的楊欣，只是她身邊還陪著一個人，看到這個人程卿卿卻吃了一驚，她轉頭向白延霆看了一眼，他卻不以為然，“走吧。”

    這個人卻是失蹤了多日的康白。

    康白正在給楊欣喂飯，一般有精神病的人對人都很戒備，可是楊欣卻好似並不害怕康白，康白每喂她吃一口飯她便要對他呵呵笑一笑。不過當她一轉頭看到向這邊走過來的白延霆和程卿卿之時，她面上的笑容頓時一收，雙手緊緊抱著康白的腰，渾身瑟縮著將腦袋躲在康白身後目光怯怯的望著兩人。

    康白順著她的目光疑惑的轉過頭來看，待看清來人之時，他眉間也多了幾許凝重。

    程卿卿走到跟前對他笑笑算是打招呼，又低頭向楊欣看去，柔聲衝她道：“阿欣，你還記得我麼？我是卿卿啊。”

    楊欣卻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孩子一樣，將臉完全躲在康白身後，渾身顫抖著，顯然是很怕她的靠近。

    程卿卿嘆了口氣，她自己也是瘋過的人，自然清楚，楊欣恐怕是認不得她了。

    她向白延霆看了一眼，“我想跟康白說幾句話。”

    白延霆倒是也沒多問，目光帶著警告深深的在康白臉上凝望片刻便向她道：“那我出去等你。”

    程卿卿點點頭。

    直到白延霆走遠之後康白才一臉疑惑的衝她道：“白太太……你……”

    程卿卿明白他的疑惑，作為失憶了的白太太是不可能來看楊欣的。

    “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通通想起來了。”

    康白眉頭皺了皺，卻只是緊緊凝望著她不說話，許久之後他才嘆了口氣，“白太太想對我說什麼？”

    程卿卿面色沉了沉，“當初你為什麼那麼確定是白延霆將楊欣害成這個樣子的呢？是誰告訴你的？”

    康白嘴脣緊抿，目光微斂，沉思了一會兒才衝她道：“不知道白太太知不知道白先生除了王子陽和雲磊之外還有個助理叫做金安的。”

    程卿卿搖搖頭，“這個倒是沒有聽說過。”

    “那個金安是除了王子陽雲磊之外白總最信任的人，當初就是他將這件事告訴我的，他告訴我，楊欣的失蹤跟白總有關，是他將她關起來的。”

    程卿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聽得康白道：“當初他告訴我這些之後我也有過懷疑，可是後來白總卻突然將金安開除了，我才確信楊欣瘋掉是白總所為。”

    程卿卿面色越發凝重起來，她目光在楊欣臉上瞟了瞟，昔日的大校花，原本應該站在星光大道上接受萬人崇拜的明星此刻卻變成這個樣子，想到梁姍當日那得意的面容程卿卿只覺得一股怒意在心中翻騰。

    “楊欣的事情跟白延霆並沒有任何關係。”

    康白眉頭緊皺，“怎麼說？”

    “當日你是被人利用了，利用你的人多半隻指望著你給我傳話。”

    康白卻不太相信，“白太太有證據麼？”

    “是害了楊欣的人親口告訴我的。”

    “……”康白頓了頓，怔怔的望著她，“那人是誰？”

    “梁姍！”

    程卿卿從醫院出來上了白延霆的車，他也沒多問她跟康白說了什麼，只道：“等下我們吃什麼？”

    程卿卿想著康白的話，便道：“先別管吃的了，我想問你個事情。”

    “嗯？”白延霆的面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你以前是不是有個助理，叫金安的？”

    “怎麼問起這個？”

    “當初你為什麼將他開除了？”

    白延霆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因為我發現他是我爸爸那邊派過來的人。”

    程卿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個人恐怕知道當初楊欣被害的事情，如果找到他，或許能通過他將當年的事情挖出來，將梁姍繩之以法。”

    白延霆卻不以為然，“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當日我發現他是白氏那邊派過來的人之後便將他開除了，可是開除之後才意識到恐怕楊欣的事情跟他有關，我又讓人去找過他，可是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這可是唯一一個能將梁姍挖出來的線索。

    “我父親做事，向來乾淨利落，想必為了袒護他們，早就將金安滅口了。”

    程卿卿只覺得一顆心沉了沉，如果是這樣的話，想要將白浩軒和梁姍繩之以法恐怕就不好辦了。

    白延霆見她面色凝重，急忙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好了，以後時間還很多，可以慢慢想，這些人我們要對付，可是我們的日子也還是要過。”

    她轉頭向他看過去，但見他面色柔和，眼中帶著一種好似可以融化一切的溫暖笑意，程卿卿只覺得心好似突然一下子安定下來，他就是她最強悍的支柱，只要有他在她便什麼都不怕。

    白先生說得很對，仇要報，可是他們的日子要過，而且還是要好好過。

    白延霆的辦事能力程卿卿是清楚的，昨天商議過怎麼反擊之後她也沒關注他會怎麼做，回到家之後便盡好她相夫教子的責任，陪著孩子說話，教他們讀書認字，又幫白延霆泡好茶，吃過晚飯之後還親手烤了蛋糕，要為男人和孩子加餐。

    烤好了蛋糕，她拿出三個盤子，細心的將蛋糕切成小塊小塊分別裝在三個盤子裡。端著托盤出來的時候男人和孩子已經規規矩矩的在桌邊坐下了，那透著幾分相似的臉此刻都一臉期待的望著她，簡直就像一群等待喂飽的小寵物。

    程卿卿笑了笑，走過去將小景和小雅的盤子放在他們跟前，又將屬於白先生的那一份放在他跟前。

    小景小朋友望著自己和小雅盤中那幾塊少得可憐的蛋糕，又望著爸爸盤中那滿滿的一盤蛋糕頓時嘟了嘟嘴，不滿道：“媽媽真是偏心，給爸爸吃那麼多，給我和妹妹就吃這麼一點。”

    “……”程卿卿囧了個囧，“哪有啊？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的知道嗎？”

    小景沒說話，只是那撅起來的嘴都能掛一個小油瓶了，不過他倒是也沒有再胡攪蠻纏的，乖乖用叉子叉起蛋糕來吃。

    可是樂呵呵吃著老婆親手烤的蛋糕的白先生卻非常嘴賤的丟過來一句：“你們媽媽是我老婆，當然更愛我一點囉。”

    本來孩子們沒意見了程卿卿正松了一口氣，卻不想某人又這麼來了一句，程卿卿當即便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責怪他唯恐天下不亂。

    果然，小景小朋友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顯得低氣壓起來，他一臉委屈的向程卿卿看過去，語氣都快帶著哭腔了，“媽媽是這樣的嗎？媽媽愛爸爸勝過愛我和妹妹嗎？”

    這兒子跟自己老爸吃起醋來了程卿卿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向大的看了一眼，又向小的看了一眼，急忙清咳一聲道：“爸爸和你們我都愛啊……”

    “那媽媽是愛爸爸多一點還是愛我和小雅多一點？”

    “一樣多的啊！”

    “那是我和妹妹加起來才和爸爸的一樣多麼？”

    “……”呃……程卿卿急忙求助的向白先生看去，可是某人吃蛋糕吃得樂呵，對她的目光視若無睹，程卿卿當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正要放軟了聲音勸勸，便見小雅小朋友叉起一塊蛋糕塞到哥哥口中。

    嘴賤的白先生便感嘆道：“看到沒有，連小雅都覺得你話多了。”

    小景將妹妹塞過來的蛋糕吃進口中，挑了挑下巴道：“才不是呢。”他轉頭用嫩嫩的小手揉了揉妹妹的臉，“還是妹妹最好。”

    小雅小朋友便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一臉堅定的安慰：“哥哥有我呢！”

    剛剛還一臉陰沉的小景小朋友頓時便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小雅最可愛了。”抱著妹妹親了一口又道：“我們吃蛋糕吧。”

    程卿卿望著雨過天晴的兩個小朋友頓時就松了一口氣，果然小孩就是這麼單純，不高興的事情轉眼就忘了。

    轉頭望著吃得一臉滿足的白先生，程卿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嗯，現在的她真的很幸福。

    白先生見她看過來，便插了一塊塞到她的口中，雖然程卿卿知道晚上吃甜食是大忌，卻還是一口吃進口裡，又衝他粲然一笑。

    望著她那明媚的笑容白先生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耳根頓時便染上一點紅暈，程卿卿看到了，只覺得這個男人害羞起來的時候真是要人命，她一顆心都要化了。

    “對了，我明天想回一趟媽媽家，她現在一個人生活也挺孤獨的，我想回去陪她住幾天。”

    白延霆略想了想，“那我也陪你去吧。”

    話音一落，小景小朋友便急忙舉起一隻手來，“我也要去。”

    小雅小朋友也跟著舉起手來，“我也去！”

    程卿卿：“……”

    白延霆便又理所當然的補充一句，“你去哪兒我們就去那兒。”

    程卿卿欣慰的笑笑，“行！”

    第二天程卿卿來到喜樂攝影工作室之後昨天那小師姐便一臉興奮的給她看昨天那帖子的後續。

    不過是短短一晚上的時間，昨天發帖子氣勢洶洶指責她不守婦道勾-引小叔子的人今天卻特意發了一個視頻道歉，並將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梁姍也揭發了出來，當下便引起了許多人的熱議。

    而與此同時，在某社交網站上，某個高級大v卻突然發帖子，將梁姍，白浩軒的身份背景也扒了一遍，連兩人家住什麼街道，小學時候的班主任也都扒了出來。

    自然而然的，梁姍作為白太太程卿卿的朋友卻勾搭上朋友的男朋友，又怎麼靠著心機上位的事情也一併詳細的扒了個遍。

    當然，原本正跟程卿卿交往卻偷吃被抓被分手後卻一直對已經成為自己大嫂的程卿卿糾纏不清的白浩軒自然也沒有放過。

    大神最終還爆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那就是白浩軒的母親原本也是個小三上位，當初怎麼對白老先生死纏爛打，怎麼不要臉借子逼婚這種事情也都扒了出來。

    八分真實事件再被大神段子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這豪門裡的恩怨情仇簡直比小說中還精彩，原本因為昨天那帖子還對程卿卿惡語相向的人此刻都一邊倒的詛咒白浩軒和梁姍這兩個極品，連帶著將那個小三上位的白夫人也詛咒一通，說他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壞到一窩了。

    而且也不知道白延霆怎麼運作的，這帖子竟然還直接發到了白氏集團的內部論壇上，這帖子一出，白氏集團頓時一片嘩然。

    因為這帖子的負面影響，白氏集團的股價大幅度縮水，市值也莫名其妙的蒸發了近千萬。

    白老先生白振峰這一整天的面色都是陰沉沉的，文雪兒自然也知道了帖子的事情，見白振峰迴來之後面色不太好，她更是小心的伺候著，照顧他換衣服，又幫他泡了茶端上來，她一向是個謹慎的人，不好的事情她就當不知道，也不會多嘴問。

    白老先生剛剛坐下喝了一口茶白浩軒就從外面進來了。

    他面色也不太好，目光凝著冷意，低垂著頭走進房來，恭敬的問道：“爸爸找我有什麼事？”

    白振峰一看到他就想起了帖子的事情，再想到公司的損失和公司裡那幾個老傢伙一臉嘲諷的目光，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桌上厚厚的一本書便向白浩軒的臉上砸去。

    白浩軒也沒躲一下，生生的受了這麼一下子，書的稜角刮到了他的額頭，當即便冒出血來。

    文雪兒在一旁也是看呆了，捂住嘴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待回過神來她也不敢說什麼，只低垂著頭，就當沒看到。

    白振峰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這才衝他怒聲道：“你看看你自己乾的那些好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再去招惹程卿卿，你是怎麼聽話的？你倒好，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如今呢？！視頻都出來了，你追著人家跑到人家上班的地方給人家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我看你這下怎麼解釋，他可是你大嫂！你這麼做是在打你大哥的臉，也在打我的臉，更是打白家的臉，現在所有人都等著看白家的笑話了！”

    白浩軒一直低垂著頭，聞言，他緊緊的閉了閉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文雪兒也怕白振峰怒氣上涌沒輕沒重的，急忙勸道：“好了好了，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你年輕的時候也犯過錯誤不是嗎？浩軒他犯了錯，及時改正了就好了，再說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縱使將他打死了也無濟於事啊！”

    白振峰冷冷的瞟了她一眼，狠聲道：“真是慈母多敗兒！”話雖這麼說，可是看著白浩軒額頭上流出的血，他也消了幾分怒意，在椅子上坐下，語氣卻還是冷冷的，“你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白浩軒放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我會找人將那帖子刪除的，對於公司的損失我也會專門寫個檢討當眾道歉。”

    白振峰冷笑一聲，“愚蠢！刪掉帖子，道了歉就完了麼？問題的根源並不在這裡！”

    白浩軒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希望能得到他的保證，他自己明明知道此刻只有這樣做才能讓他消火，可是那保證的話他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白振峰見他愣愣的不說話，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若是還對程卿卿糾纏不清，你大哥再發力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了你明白麼？你如果想要順利的成為白氏集團的繼承者，你大哥是必不可少的那一關，他可是除我之外白氏集團最大的股東，你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孩子，你也有執掌大公司的能力，這麼久以來，在公司中你一直非常優秀，你唯一犯的錯誤就在程卿卿的身上，我不希望這個成為你人生中最大的污點，也不希望它成為你前進的阻力，我如今是在苦口婆心的對你勸誡，你能明白我的苦心麼？”

    白浩軒閉了閉眼，點點頭，“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我希望你能保證，你以後再也不要跟程卿卿糾纏不休，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白浩軒卻是不答，文雪兒在一旁看著也為他著急，急忙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道：“你爸爸都將話說成這樣了，你還不好好保證？”

    白浩軒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最終緩緩的點點頭，“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對程卿卿糾纏不休。”

    白振峰見他這樣子就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他頓時嘆了口氣，衝他揮揮手，“快出去將你的傷口包紮一下。”

    白浩軒出了門來，卻不過是掏出紙巾將額頭上的血擦了擦便直接向房間走去。

    梁姍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帖子的事情，此刻正在房間裡坐立不安，猛然聽到推門聲，她嚇得渾身一抖，急忙轉頭看去，一看到進來的人是白浩軒，她的心便跟著緊了緊，急忙衝他笑笑，一臉心虛的道：“浩軒，你回來了麼？”無意中看到他額頭殘留的血跡，她便捂住嘴驚呼一聲道：“天啊浩軒，你的額頭怎麼了？”

    白浩軒沒回答，自進來之後便目光冷冷的望著她，梁姍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顆心沉了沉，那原本正準備過來查探他額頭傷勢的腳步也頓住，眼看著白浩軒黑沉著臉向她逼過來，她便嚇得一步步後退，一臉擔憂道：“浩軒……你這是怎麼了？”

    白浩軒猛然抓過她的手腕將她往跟前一拉，他向來不苟言笑，此刻黑沉著一張臉的樣子便更加駭人，那張黑沉的臉逼近過來，梁姍頓時便被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上次那個侮辱卿卿的帖子是你做的麼？”

    梁姍咽了口唾沫，急忙搖搖頭，“不是！我是被人冤枉的！我怎麼可能讓人發那樣的帖子？！浩軒，你要相信我！”

    白浩軒卻冷冷一笑，將她往床上重重一扔，倒是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冷冷道：“你既如此不知好歹也不要怪我不客氣。”頓了頓，語氣又冷凝了許多，“生完孩子，你便滾出白家吧！”

    說完這話他便直接轉身離去，梁姍卻是被他這句話嚇得楞在了當場，待得明白過來要去追，他卻已經重重將門關上，又拿了根鐵鏈子將門反鎖上，梁姍嚇得腿一軟，急忙哭求道：“浩軒，浩軒你別這樣，你相信我，那帖子真的不是我發的，你要相信我！”

    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拍門怎麼哭求都無濟於事，將鐵鏈子落鎖之後他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梁姍手也拍麻了，聲音也哭啞了，眼看著他是鐵了心要將她關起來的，她便像是遭到晴天霹靂一般，慢慢的靠著門框跪坐在地上。她牙齒緊咬，目光中透著一股怨毒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都已經結婚了他還這樣對她？她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如程卿卿了？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紫荊園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程卿卿不想去在意，她依然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當好她孩子的好媽媽，當好她老公的好老婆，當好她媽媽的好女兒。

    所以這天下班之後她們一家四口便一同回了一趟程媽媽家，這是她跟白延霆先就說好了的。

    因為她父親的事情，程媽媽這些年過得也真是辛苦的，她現在回來了再怎麼也要陪陪她，雖然她之前也經常來看她，但那畢竟是以夏晴的眼光來看的，如今完全以程卿卿的眼光看，她自然是深有感觸。

    她們回來程媽媽總是開心的，給她們張羅了一桌子的菜，她看上去蒼老了許多，白頭髮也多了不少，程卿卿望著她那慈愛的笑容和她滿滿一桌子的菜，只覺得心裡酸酸的難受，這些年她瘋瘋傻傻的，也沒孝敬過她，就連父親死後她也沒能給他送終，可是對她這個不孝女她依然疼愛有加，從來沒有怪過她。

    “愣著做什麼，快吃啊！”程媽媽見她只盯著飯菜也不動一下，急忙催促道。

    程卿卿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對她笑笑，“我這不是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菜激動過頭了麼？”

    程媽媽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給她加了一塊滷牛肉，“別盡瞎激動了，多吃一點，你看你瘦的。”

    給程卿卿夾了菜她也不願意冷落了女婿和兩個小外孫，也給她們夾菜，還專門給白延霆盛了一碗湯。

    程卿卿看得嫉妒不已，怎麼覺得自己老媽對女婿比對她這個女兒還好？她轉頭向白延霆看了一眼，卻見他笑盈盈的接過程媽媽給他遞過來的一碗湯，非常給面子的大口喝下，還讚嘆：“好喝。”

    程卿卿嘆了口氣，想著程媽媽這麼疼愛這個女婿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年她成了精神病，程媽媽這邊也是他一直在替她盡孝心，就連程爸爸的後事也是他在張羅的。

    她鼻子酸酸的，心裡也堵得慌，望著白先生放在膝蓋上的一隻手，她便直接伸過去將他的手抓住。

    他渾身一僵，卻也沒有看她，依然跟程媽媽高高興興的聊天，可是當她的手挨上去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手握住，生怕自己一放鬆她就要消失不見一樣。

    他對她的靠近如此珍惜，卻讓她覺得心酸不已。她知道，他一直期盼的就是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他是那麼的努力想要這個家溫暖起來，可是卻一次次被她攪得支離破碎，她不敢想象在她成為夏晴的那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可是現在既然她又回來了，那麼她就會盡她的所能給他想要的溫暖。

    她要緊緊抓住他的手，這一輩子都不放開。

慕冰至

第37章 寵愛

    白先生辛苦了這麼些年，身體肯定虧損了不少，程卿卿這段時間一直思考要弄點什麼給白先生吃，讓他恢復一下元氣，她在網上也查過，可是網上說得五花八門的，她也判斷不清好壞，不敢全信。

    這天中午，程卿卿正準備將拍好的照片給安迪送過去，可是剛拐個彎就見安迪的辦公室裡面怒氣衝衝的走出一個男人來。

    他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的樣子了，不過倒是也不像大多數五十多歲的男人那樣禿頂大腹，他看上去保養得還不錯，只臉上多了些皺紋，想來年輕個二十歲也算個美男子。

    這人怒氣衝衝的樣子看上去挺嚇人的，程卿卿也不敢跟他對望，假裝沒看到他一樣，繞著他身邊走過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程卿卿才在安迪門上敲了敲。

    “進來吧！”

    程卿卿推門而入，卻見安迪的辦公室裡面一片狼藉，資料照片散落了一地，此刻安迪正蹲在地上一一將這些東西撿起來。

    程卿卿見狀倒是有些尷尬，“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安迪將撿起來的資料整整齊齊的壘放在桌上，不以為然的笑笑，“沒什麼的，坐吧。”

    程卿卿點點頭，也沒閒著，幫她將辦公室裡整理乾淨，直到弄完出來之後她才問道：“剛剛我來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從你辦公室裡出來，那個人是誰？”

    安迪聳聳肩，一臉雲淡風輕的道：“我前夫。”

    安迪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當下便點點頭，一臉擔憂道：“他該不會是來這邊找你麻煩的吧？”

    安迪苦笑一聲，“他想要回兒子的撫養權。”

    程卿卿知道安迪和他的前夫離婚之後兒子一直都是她撫養的，聽到她這麼說，她當即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會這樣？他以前不是對你們母子不聞不問的麼？”

    安迪冷笑一聲道：“那個女人跟他一起這麼多年了，只給他生了個女兒，他如今歲數大了，想生孩子都不太容易更別說再添個兒子了，所以他就想將我兒子要過去培養成繼承人。”

    程卿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畢竟是關係到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方便再問了。

    程卿卿將照片放下了正要離去，卻又聽得安迪道：“陪我出去說說話吧。”

    想來因為那前夫的事情安迪心情不大好，她來這邊這麼久安迪對她倒是一直都不錯的，既然她希望她當她的傾聽者，那她自然也願意。

    兩人來到攝影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坐下不久之後安迪便跟她講了講關於她和她前夫的事情。

    安迪和他前夫是高中同學，兩人從高中到大學一直相愛，後來大學畢業後，兩人又一起創業，這段時間安迪陪著他吃了許多苦，就像是許多負心男子的故事一樣，後來男人事業成功了，女人卻慘遭拋棄。

    程卿卿見她說完這些之後眼中泛著紅暈，想來被拋棄的那段日子她也過得極其煎熬吧，當下便安慰道：“其實，他失去了你是他的損失，你不用覺得難過。”

    安迪笑著搖搖頭，望向她的目光突然變得複雜起來，程卿卿被她這目光看得不自在，急忙問道：“怎麼了，我什麼話說錯了麼？”

    “沒有，我只是突然有點羨慕你。”

    程卿卿更是摸不著頭腦了，“羨慕我？羨慕我什麼啊？”

    “你大概不知道，這世上的男子大多薄情，你為他付出青春付出汗水，最終換來的卻不過是他的背信棄義，你看看現今這個社會，稍微有一點身份的男子有幾個是將自己的結髮妻子當成一回事的，我也只看過白先生……所以我很羨慕你。”

    聽到安迪這話，程卿卿一時間卻感慨良多，安迪說得很對，像白延霆那樣的男人，什麼女人得不到呢？卻偏偏一直守著她，即便她成了瘋子，變得面無可憎他卻一直護在她身邊，照顧她，關愛她，對她不離不棄。

    而她，被自己多金又有能力的丈夫這般關愛著是多麼讓人羨慕，可偏偏她就是不懂得珍惜。

    程卿卿突然想到什麼又道：“對了，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讓人強身健體的？比如保健品啊什麼的？”安迪年歲比她長，這方面懂的應該也比她多。

    安迪挑了挑眉頭，“怎麼了？你們家誰身體不好了。”

    程卿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們家先生啦，我想讓他身體好一點。”

    “額？”安迪促狹的挑了挑眉頭，“你們家白先生身體不好麼？看不出來啊。”

    程卿卿被她這意味深長的語氣說得面頰一紅，急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白先生身體挺好的，我只是希望他身體更好，最好能長命百歲才好。”她現在只想好好照顧他，讓他健健康康的。

    安迪點點頭，“唔……這樣啊……不過你倒是不用費心去買什麼保健品了，我可以教你做幾道菜，這幾道菜對男人是大有好處的。”

    程卿卿頓時眼前一亮，“那就謝謝你了。”

    這回去的一路上，安迪跟她說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程卿卿想著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越想越覺得自己虧欠了白先生許多，此刻她只想傾盡所有去補償他。

    如今已經快過年了，程卿卿給張阿姨放了假，現在，家裡的做飯任務便落到她一個人的肩上。

    她按照安迪教給她的，給白延霆做了一個韭菜炒羊腰子，為了除掉羊腰子的膻味，她還特意下了些功夫。當然囉，她也沒有忽視掉她的兩個小寶貝，每人做了一道他們愛吃的菜。

    兩個寶貝現在已經放假了，一邊玩耍的時候也不忘來幫她洗洗菜，摘摘菜，有了他們的幫忙，程卿卿做飯的進程也快了許多。

    也真是巧，她剛剛將飯做好，白先生就回來了，程卿卿給他指了指桌上那一大盤羊腰子笑道：“這個是特意給你做的。”

    白先生一看就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羊腰子，是安迪教給我的，聽說男人吃了有好處。”

    白先生將信將疑的夾了一筷子來吃，一臉疑惑，“能有什麼好處？”一吃之下感覺味道還不錯，點頭讚嘆，“還行，沒什麼怪味兒。”

    程卿卿見狀也是松了一口氣，她也怕自己做得不好不合白先生的胃口。

    “對了，你以後沒事的時候也鍛煉鍛煉。”

    “嗯？”白先生凝眉向她看去，“怎麼了？”

    “沒什麼啊，就是希望你加緊鍛煉，強身健體，讓身體好一點。”

    白先生夾菜的動作一頓，一臉意味深長的向她看過去，“聽你這意思，是嫌我身體不夠好了啊？”

    程卿卿急忙擺擺手，給他夾了一大塊子羊腰子，笑道：“沒有啦，我當然是希望你身體更好了。”

    不過程卿卿顯然搞混了白先生所說的“身體不夠好”是什麼意思，而她的意圖呢就是希望白先生健健康康的，這些年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她現在只想好好補償他，讓他後半生都無憂無慮的。

    一家人吃過飯，程卿卿又抱著兩個孩子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去廚房洗碗，洗了一半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頭也沒回，知道是白先生進來了。

    白先生進來之後直接將大掌往她腰上一摟，手指在她腰上意味深長的捏了捏，程卿卿被他捏得渾身癢癢，轉頭瞪了他一眼，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啊？小心被孩子看到。”

    白先生將臉靠在她肩膀上，一臉賴皮道：“都睡著了，看不到的。”一邊說話一邊將大掌往上游走。

    程卿卿臉色一紅，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先別鬧，我還要洗碗呢！小心洗潔精沾到你身上了。”

    白先生卻不由分說的直接將手伸到她的衣服中，一陣胡攪蠻纏，程卿卿倒抽一口涼氣，待要將他的手拉出來奈何他力氣頗大，她根本拉不動他。

    “哎，你先別逗我，等我洗了碗再說。”

    白先生卻不聽她的，摸了幾下不過癮，索性將她往肩上一抗，轉身就向樓上走去，程卿卿嚇得差點驚呼出來，她胡亂捶打這他的腰，嗔道：“你這是幹什麼啊？快放我下來！”

    白先生理也不理她，直接扛著她往樓上走。

    “我圍裙還沒脫！你快放我下來！”

    白先生卻一臉理所當然，“我上去幫你脫。”

    他將她扛到樓上，不僅幫她脫了圍裙，還幫她將衣服剝得乾乾淨淨，然後一邊折騰她一邊湊在他耳邊道：“居然嫌我身體不好，看樣子，我今晚得好好證明一下了。”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唔……你……我快不行了。”

    白先生笑得一臉得意，身下的動作一直不停，直到程卿卿連連求饒了他才放過她。

    完事之後程卿卿整個人都癱軟到他懷中，而白先生便一手摟著她一手點了支煙來抽，這是他的習慣，完事之後都習慣性的來一根。

    程卿卿想著白先生煙癮好像挺大的，吸煙有害健康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常識了，想到這裡她頓時便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直接伸手將煙從他嘴中抽出來在煙灰缸裡摁滅，白先生原本正騰雲駕霧，滿臉愜意，卻不想他們家這位突然就給了來了這麼一手，他頓時一臉詫異的望著她，“怎麼了？”

    程卿卿坐起身來一臉嚴肅，“你知道的啊，我不大喜歡你一身煙味兒。”

    “……”白先生無奈的笑笑，將她往懷中重重一摟，再翻身將她壓下，笑道：“那行，以後不在你跟前抽了。”說著就要親下來。

    程卿卿卻用手將他的嘴巴一擋，一臉嚴肅道：“不止不能在我跟前抽，以後不能再抽煙了。”

    “……”白先生頓時就皺了皺眉頭一臉痛苦的樣子，“不要這麼殘忍吧？”

    程卿卿卻偏過臉去，無視掉他那哀怨的眼神，“總之以後若我聞到煙味兒的話，我就不跟你睡了。”

    白先生只覺得心臟好似受到了一記暴擊，他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裡，“我少抽不行嗎？”

    “不行！”

    “……”白先生靜默了一會兒，很快便敗下陣來，“好了好了，不抽就不抽了。”

    程卿卿忍著笑意，“你可要說話算話！”

    白先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果然說話算話，從第二天開始就戒掉了自己一起床就要點一支煙來抽的習慣。

    在公司工作了大半天白先生也是一支煙也沒抽，看財務報表看得心情煩躁的時候，下意識摸出煙來，可是腦海中頓時就跳出那句“以後若我聞到煙味兒的話，我就不跟你睡了”白先生嚇得趕緊將煙塞回去，可塞回去了又怕自己沒注意的時候拿出來抽，索性就煙往垃圾桶裡一扔，眼不見心不煩！

    他可不想大晚上的被老婆踹下床，他被她冷落了這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被她寵上了，他可不想這麼快就失寵，戒煙雖然是痛苦的，但是跟被老婆踹下床比起來還是要輕鬆一點的。

    這天回家之後白先生一邊吃飯一邊衝程卿卿道：“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程卿卿見他一臉嚴肅，一顆心頓時緊了緊，一臉緊張的向他道：“什麼？”

    白延霆望著她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冀淵表弟的兒子要做滿月酒，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買什麼東西送過去。”

    白延霆口中的冀淵表弟名叫蔣冀淵，是他舅舅家的兒子。

    其實當初程卿卿嫁給白延霆之後不僅白老先生對她不滿，他外婆家那邊的人也對她挺不滿的，那時候的她對白延霆一直持一種逃避的態度，就連白延霆她也能避免跟他見面就避免跟他見面，更何況是他舅舅一家了，結婚這麼久，她一次都沒有跟他一起去過他舅舅家，也難怪人家會對她不滿。

    所以，後來她自殺醒過來他外婆家那邊的人也沒來看看，想來也是對她失望透頂了。

    白延霆讓她給蔣冀淵的孩子挑選禮物，大概也是想趁此機會讓她跟她舅舅一家緩和一下關係吧。

    既然如今她已經打算好了要跟他好好過日子，那麼也是時候修補一下跟他的親人之間的關係了，當下也沒多想，衝他點點頭，“好。”

    這天下班之後白延霆果然接了她一同去了商場挑選小嬰兒用品，程卿卿對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白延霆倒是挺熟練的，一邊挑一邊給她分析這個怎麼用，這個用起來有什麼好處。

    程卿卿頓時對他一臉崇拜，又想著說不定哪天他們又有個孩子了，到時候肯定會派上用場，當下便聽得認真，他所說的話她都一一記下來。

    挑選好了禮物之後沒多久白延霆表弟孩子的滿月宴就到了。

    到了這一天，一家四口早早的便打扮停當來到白延霆舅舅家位於明陽山的山頂別墅，這一路上程卿卿都格外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舅舅家呢！他們原本就不喜歡她，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改變能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白延霆想來也感覺到她的緊張，在快要到蔣家的時候便拉過她的手緊緊握著安慰道：“什麼都別擔心，一切都有我在呢。”

    坐在身後的小景小朋友也道：“媽媽不要害怕額，舅公和舅奶都很慈愛的。”

    程卿卿也不想他們太擔憂，遂衝她們點點頭，可即便有他們的安慰，她心頭的緊張卻還是沒能緩解一點。

    車子在蔣家大門口停下，自有司儀過來幫著將車子開到後面的停車場，而一家四口便手拉著手從正門進去。

    今日的白延霆一身深藍色正裝，外面套著一件棕色的毛呢外套，正裝和外套均是剪裁得體的，更將他的身材襯得挺拔威嚴。而程卿卿，裡面是一件黑色的連衣裙，外面則是一件人造貂絨外套，連衣裙極為修身，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肩膀以上是鏤空設計，在莊嚴之中又透著一種性感，而那貂絨外套做工精緻，又給她添了幾許華貴大氣。

    蔣家大門口陸續有車子開過來，兩人從車上下來之後頓時便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白先生俊美挺拔，白太太膚白貌美，即便只是靜靜的在這裡一站，也是一道極為亮眼的風景線，關鍵是，這兩人身邊還跟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

    小男孩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風衣，脖子上系著一條墨綠色的圍巾，這迷你號的風衣穿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帶著一股酷酷的氣勢，可是在這氣勢之中卻又帶著一種萌，尤其是再配上他那張嫩白的的小臉蛋，萌帥萌帥的樣子真是讓人看到便想親一口。

    而他身邊的小女孩則是一件粉色的公主裙，外面套著一件粉白色的外套，下面則是一雙白色的襪子加一雙粉色的公主鞋，頭上還帶著一根粉色的髮夾，她的臉蛋長得圓圓的，因為剪著齊劉海，她的那雙大眼睛便越發被襯得晶潤明亮，那大眼睛對著你像星星一樣一眨一眨的，只讓人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

    精緻得像是從櫥窗裡跳出的一家四口就只這麼在門口一站，頓時便收到許多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也是，郎才女貌又加上一對長得這麼漂亮的兒女，這簡直就是人生贏家的標配。

    蔣先生一家正在門口接待客人，看到白延霆等人過來便衝他招招手，目光落在程卿卿身上之時，蔣家一家人面色都有些微妙，不過看在白延霆的面子上，他們的面色倒也沒有太難看。

    白延霆帶著妻子和兒女走過來，兩個小朋友便乖巧的跟長輩打招呼，蔣夫人很高興，抓了一把糖塞給他們。

    白延霆的舅舅舅媽程卿卿也是看到過的，此刻便也態度恭敬的跟蔣先生蔣夫人打招呼。

    蔣先生蔣夫人見狀都有些詫異，不過人家既然都這麼示好了，他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蔣夫人便衝她笑道：“前些日子聽說你醒了，因為家裡事情太多所以沒有去看你，如今感覺好點了吧？”

    蔣夫人能跟她說話，程卿卿只覺得激動不已，果然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你尊敬我，我自然也尊敬你，你無視我，我自然也不會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程卿卿急忙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神，態度恭敬的回答，“好多了。”

    蔣先生和蔣夫人一共生了二個兒子，老大名叫蔣冀州，老二名叫蔣冀淵，蔣冀州比白延霆還要大兩歲，可至今終生大事還沒有著落，據說這位蔣家大少是冀市出了名的紈褲子弟，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卻依然沒個正經。

    蔣家二少倒是中規中矩的，此刻便給白延霆發了一支煙笑道：“表哥快帶著表嫂和侄兒侄女進去坐吧，外面吹得挺冷的。”

    白延霆急忙將他的手一推，“我不抽煙了。”

    這話卻讓蔣家一家人都大為詫異，蔣冀州和白延霆關係向來不錯，此刻便打趣道：“難得你這個老煙槍居然不抽煙了，得下了多大的決心啊！”

    蔣夫人卻瞪了她一眼，衝白延霆道：“戒了才好，吸煙有什麼意思？”一邊這樣說一邊讚賞的看了一眼程卿卿，又在蔣冀州臉上瞪了眼道：“你啊，就應該找個媳婦好好管束著，說不定你那煙癮也能戒掉。”

    蔣冀州卻聳聳肩，“算了吧，我這自由慣了的人，還是別去找這種不痛快了。”

    蔣夫人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跟程卿卿說了幾句話便催促他們進去了。

    程卿卿跟著白延霆走進大門，待得沒人注意到才悄悄湊到他耳邊道：“白先生，你真乖。”

    “嗯？”白先生有點懵。

    “我說……你真乖。”

    白先生這下聽明白了，當即笑得一雙眼睛眯起來，“我一直都乖。”

    “……”還真是不謙虛的。

    白延霆和程卿卿一起進了客廳中，很快就被幾個熟人拉著說話，程卿卿跟他們也不熟，再說她們談生意上的事情她也不方便聽，遂打過招呼之後便帶著小景和小雅離開了。

    小景在這邊遇到相熟的小朋友便跟他們一塊兒到後院玩了，小雅卻拉著她的手讓她帶她去看表嬸家的小弟弟。

    這些年程卿卿一直病著，蔣冀淵家這位媳婦她卻不認識，不過小雅以前也經常跟白延霆一塊兒來這邊玩，自然是認識這位表嬸的，當下便衝她指了指正被一人群人圍著彈鋼琴的女孩道：“那位就是表嬸。”

    程卿卿順著小雅的手指看過去卻是吃了一驚，今天是孩子的滿月酒，做母親的不在房間好好修養著，居然能活奔亂跳的出來彈鋼琴，跟客人說笑，該說這位表弟妹是心太大呢，還是身體素質太好？

    程卿卿拉著小雅過去，正在彈鋼琴的女孩顯然也看到了她，急忙熱情的衝她招招手，“表嫂，快過來！”

    她的熱情勁倒是讓程卿卿有些無所適從，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表弟妹，倒是不排除這位表弟妹在她病了的時候去看過她，程卿卿急忙走過去笑道：“你怎麼不在房間好好休息著？”

    女孩一臉不以為然，“休息什麼啊？我這幾天都快躺成植物人了。”說完這話，她便從鋼琴邊跳起來，跟她介紹圍在周圍的人，這些人大多都是蔣家的或者她娘家的親戚，也有的是她的朋友，程卿卿急忙跟別人問好。

    她對別人友好，別人自然也不會跟她甩臉色，當然都熱切的回應，打完招呼之後程卿卿便同這位表弟妹說了一下小雅想去看小弟弟的想法，她當即便爽快的答應了。

    “大嫂，你大概不認識我，我叫嚴靈，你以後叫我小靈就行，不用表弟妹表弟妹的叫，挺見外的。”

    程卿卿有點囧，不過倒也爽快的點點頭道：“行。”

    陪著小雅去看了肉嘟嘟的小嬰兒，幾人便從樓上下來，程卿卿一下樓來才注意到客廳裡又多了些客人，待看到那跟在白老先生後面四處跟人打招呼的人之時，她只覺得一顆心緊了緊。

    她突然就想到父親的事故，想到了這個男人對她的利用，想到了自己奔潰到瘋掉，想到這個曾經深愛的人給自己捅的那一刀刀。

    一時間，她只覺得心頭情緒翻滾起伏，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有人看他，白浩軒也緩緩轉過頭來往這邊看，待看到那站在樓梯上的她之時他愣了愣。

    因為屋裡開有暖氣，她將外面那件外套脫了，身上只穿了那件胸口以上鏤空設計的連衣裙，她長髮及腰，化了淡淡的煙燻妝，這麼一裝扮下來，她就好似暗夜中化生而出的精靈，帶著一種極具侵略性的誘惑，尤其再配上此刻她那深不可測又帶著冷意的目光，又給她增添了一種高冷的美。

    白浩軒眉頭一擰，雖然這個女人他清楚他是再也碰不得了，可是此刻望著這樣的他，他的心還是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程卿卿從前世裡那讓她窒息的痛苦中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白浩軒看她的目光透著某種深意，她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掃，立刻明白過來，當下冷冷一笑。

    白浩軒看到了她的美，可她的美卻不再屬於他！

    正好此時她無意間掃到客廳某個地方，卻見那裡正有個人一臉擔憂的望著她，見她看過來，他急忙衝她勾脣一笑，又對她招招手。

    他的笑容溫柔和煦，就像是融化積雪的春風，輕輕拂過來，將她的紛亂的心一點點撫平。

    她也回以他一笑，剛剛那讓她痛苦的，讓她懊悔的，讓她憤怒的情緒好似瞬間煙消雲散，在這人頭攢動的客廳裡，仿若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唯剩下他的笑容明媚如春。

    她也不再看白浩軒一眼，帶著她少女般的熱情向白延霆走去。

慕冰至

第38章 設計

    走到白延霆身邊來，看到他領子有些皺了，她便輕輕幫他撫平。

    她做得自然又親昵，全然不在乎周圍人看過來那帶著促狹的目光。白先生卻有些不自在，可是老婆對她這麼親密他自然也是歡喜的，待她給他理完了領子，他便故作淡然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將自己的異樣掩蓋，笑道：“去看了小嬰兒了？”

    程卿卿衝他點點頭，目光在他手上端著的紅酒上瞟了瞟，她面色頓時嚴肅起來，“少喝點酒了。”

    白先生半握拳放在脣邊清咳一聲，“好啦！今天難得高興！”

    這裡這麼多人，她自然也要給他留點面子，當下便也沒說什麼，只拉著他的手不放，又跟他說了一些別的話。

    原本蔣冀州兄弟二人正和白延霆一起說話，此刻程卿卿走過來拉著白延霆交談，而嚴靈也走過去跟蔣冀淵說話，倒是讓蔣冀州一個人左看看不是，右看看也不是。

    他索性無奈的搖了搖頭，嘆口氣，又抿了一口酒道：“你們好歹也注意一下場合好嗎？要膩歪回去膩歪，就算不注意場合，好歹也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吧？”

    自從程卿卿來到這邊，白延霆整個人都被她給勾住了心神，哪裡還有多餘的精力去聽蔣冀州的話，而蔣冀淵呢則關心自己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嬌妻，一直關切的問她累不累，對於蔣冀州的話，他更是聰耳不聞。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周圍的親戚朋友都有了歸屬而自己還是單身狗，此刻蔣冀州的心情就是這樣的，一個是他的親兄弟，一個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兩個人都這麼不顧他的死活，一個勁的秀恩愛虐他，他真是又心痛又難過。本來正準備端杯酒灰溜溜的離開的，卻見不遠處走來一個人影，他頓時眼前一亮，頗有興致的看著那人靠近。

    “卿卿，我到處找你呢。”

    來人是白慧苒。

    程卿卿一看到白慧苒便覺得心情有點複雜，白慧苒是她最好的朋友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沒有白浩軒那一檔子事，她跟她依然是兩肋插刀的好姐妹，可是現在，兩人之間夾了太多複雜的事，程卿卿總覺得他們之間的友誼也不像以前那麼單純了，而且上次帖子的事情，她自己也清楚是誤傷了白慧苒的。

    “慧苒，你也來了啊！”不過，即便心頭有隔閡，這該有的客氣還是有的。

    白慧苒點點頭，又衝在場的人打招呼，不過到了蔣冀州那裡她卻只是淡淡的一瞟，就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繼續跟程卿卿說話。

    蔣冀州被她這麼無視了，頓時就不滿了，他目光微眯望著白慧苒冷笑道：“小丫頭，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在這裡，你看不到啊？”

    白慧苒正在跟程卿卿討論她上次在商場看了一套新出的化妝品，對於蔣冀州的不滿不聞不問。

    蔣冀州覺得實在是太掃面子了，便又道：“你說人家都是一對一對的在這裡，我們夾在這邊實在是太掃興了，要不你陪哥哥去那邊喝一杯？”

    白慧苒皺了皺眉頭，卻是也沒看他一眼，衝程卿卿：“卿卿，我們去那邊吧，我有話要跟你說說。”

    程卿卿也不知道白慧苒突然要拉她過去是想避免跟蔣冀州接觸呢，還是真的有什麼話要說，不過她略想了想卻也同意了。

    程卿卿離開之後白延霆想著剛剛蔣冀州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樣子很好笑，而他那彎在嘴角的笑容自然也沒逃過蔣冀州的眼睛，蔣冀州頓時不滿了，“你笑什麼？”突然想到什麼他便冷哼一聲道：“你小子現在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成了人生大贏家現在開始嘲笑我了是吧？你可別忘了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我當初就是看到你過得那麼痛苦才一直不打算結婚的。”

    白延霆卻不以為然，只道：“早點成個家吧，不然以後我擔心你天天被虐。”

    蔣冀州被他給堵了一下，不過呢，他是從小跟著白延霆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自然也清楚這小子的尿性，知道他的死穴在哪裡，當即便一臉深意的望著他道：“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了，結婚這種事情是天下間最麻煩的，你看我們這麼多年的好兄弟，要不你將你老婆借給我用用，等他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出來了我再還給你。”

    白延霆目光微眯，就這麼嘴角含笑向他看過來，可是他目光卻冷得滲人，“周公山那塊地我倒是有意要盤下來修兩個公廁的。”

    蔣冀州瞬間就被刺了一下，急忙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這麼當真做什麼？周公山那塊地可是我先看到的，你不能跟我搶！”

    “那就閉好你的嘴巴，下次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直接讓人往你嘴巴裡塞大糞。”

    蔣冀州只覺得脊背一冷，當即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乖乖閉嘴不說話了。

    白慧苒將她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這才將她放開，程卿卿見狀便猜到她多半是有話要同她說了。

    “你……想說什麼？”

    “上次那個帖子的事是你做的嗎？”

    程卿卿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倒是沒隱瞞，“是。”

    白慧苒靜靜的望著她，許久之後才嘆息一聲，“卿卿，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跟我哥哥有什麼過節，我一直將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程卿卿沒說話，等著她說下去。

    “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你也能將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我並不會怪你傷害了我，其實帖子上說得也沒錯，我本來就是一個小三的女兒，本來就是一個私生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面上卻帶著一抹苦笑。

    程卿卿突然想到白慧苒小時候就經常被人嘲笑成私生子的事情，她一時間也很無奈，白慧苒無從選擇自己的出生，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大概也不願意成為一個私生子。

    “慧苒……我……”程卿卿一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最終頹喪的嘆了口氣，“對不起。”

    白慧苒卻搖搖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是我覺得有時候有點難過，因為我哥哥的事情，我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說到此處她又嘆了口氣，“算了，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希望我們的關係一直不變。”

    白慧苒大概不知道白浩軒曾經做過什麼，恐怕也不知道她當初瘋了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不過這些事情，她也不好對她說，其實中間夾了這些事，她和她的關係是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她要出手對付白浩軒，不管怎麼避免都會誤傷白慧苒，如果她還將她當做朋友，那麼到時候傷心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就比如最近帖子的事情，雖然她一直表示自己沒有關係，可是她心裡多少是難過的。

    所以聽到她這話，程卿卿一時也沒有表態，只微斂著目光不說話。

    白慧苒見狀，面上很快便帶上了一抹難言的失落，不過她也沒有逼迫她，只道：“好了好了，你也別想那麼多了，我有幾個朋友來了，我去打個招呼。”

    說完這話她果然轉身離開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程卿卿嘆了口氣，慧苒，雖然她跟文阿姨和白浩軒是一家人，可畢竟她的心性是跟她們不同的，這麼一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卻生在一窩子腹黑猛獸中間也是挺可惜的。

    程卿卿收回思緒正要向白延霆走去，卻見白老先生和白浩軒正站在白延霆跟前，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但見白延霆的面色不大好。

    程卿卿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直到白老先生和白浩軒將話說完了才走過去，從白老先生身邊經過之時她還是含笑點點頭，算是跟他打招呼，這麼多人看著，作為白延霆的老婆她不能對公公不敬。

    白振峰卻腳步一頓，低聲衝她說道：“勸勸延霆過年的時候回家吃一頓年夜飯。”

    程卿卿也停下腳步，側頭，滿含笑意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延霆要回去的話自然會回去的。”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您是希望延霆這個兒子回去呢，還是希望他手中的股份回去？”

    白振峰眉峰一蹙，厲聲喝道：“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麼？”

    他這一吼吼得中氣十足，當下便有許多人向這邊看過來，程卿卿可不想落下一個對長輩不敬的名聲，急忙低眉斂目一臉恭敬道：“不知道剛剛說錯了什麼話讓您生這麼大的氣，若是我真有不對的地方我向您道歉。”

    白延霆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此刻便走過來將程卿卿的肩膀一摟，冷聲問道：“怎麼了？”

    白振峰看了看白延霆又看了看程卿卿，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白浩軒全程也沒說一句話，在離開之前卻還是意味深長的向程卿卿看了一眼。

    直到兩人走遠白延霆才衝她道：“剛剛他們為難你了？”

    程卿卿衝他笑笑，“沒有，只是白老先生讓我勸你過年的時候回去吃年夜飯，我就順便問了一句他是希望你回去還是希望你手裡的股票回去，不想他就生氣了。”

    白延霆眉峰擰了擰，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揉了揉她的肩膀道：“好了，別管那麼多了，我們去那邊跳舞吧。”

    蔣家的滿月宴倒是辦得挺豐盛的，周圍擺滿了美食美酒，客廳最中央還專門弄了個舞池出來供客人們跳舞。

    程卿卿以前是學音樂的，大學時候選修過舞蹈，所以各種交際舞她都會一點，白延霆年少的時候在國外留學，對於國外這些交際禮儀自然是懂的，所以兩人跳起舞來倒是挺默契的。

    兩人剛開始也還是正正經經的跳舞，可是跳著跳著，程卿卿便直接將雙手勾在白延霆的脖子上，整個身體往他懷中一靠，就著舞步就這般與他抱著。

    白延霆對她也真是無奈透了，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人家會笑話我們的。”

    程卿卿現在就是能跟白延霆黏著的時候便一點都不含糊，她連死亡輪迴都經歷過了，還在意別人的目光麼，當下連動也沒動一下，死皮賴臉的勾著他不放，一臉理所當然，“這種舞本來就是要抱著跳的啊，再說我抱著我的老公，別人還能說什麼？”

    白延霆輕笑，大掌摸摸她的頭，將臉靠在她的臉上蹭了蹭，這個小東西現在可真是暖，暖得他受不了。

    白延霆和程卿卿在這裡黏黏膩膩，可是站在暗處望著這一幕的白浩軒面色卻越來越冷。她們越是恩愛，越是親密便顯得他越是孤清可憐。

    一首曲畢，白浩軒看到程卿卿向後院走去，他急忙向四周看了一眼，但見沒有人看過來，他便小心翼翼的從另一扇門出去了。

    蔣家的洗手間位於正房後面的一個小房子裡，在去往洗手間的路上還要經過一排幫傭們居住的小房子，程卿卿從洗手間出來之後正要往回走，可是路過那一排小房子的時候卻突然從裡面伸出手來將她往裡一拽，程卿卿待要尖叫，那人卻突然捂住她的嘴。

    “是我！”他壓低聲音衝她道。

    程卿卿回過神來，這才看清抓她進來的人是白浩軒，她當即便皺了皺眉頭。

    白浩軒將她的嘴巴放開，“我有話要對你說。”

    程卿卿嘴角微勾，眼中帶著嘲諷，“你想對我說什麼？”

    白浩軒目光深深的凝望著她，許久之後他才向她道：“卿卿，你過得好嗎？”

    “很好。”她笑盈盈的回答。

    “可是我過得不好。”

    程卿卿不說話，只是嘴角那嘲諷的弧度卻深刻了許多。

    白浩軒見狀，像是無法接受她那嘲諷的目光，他閉了閉眼，語氣中帶著難以言說的惆悵，“你將我忘記了，所以你不知道我們以前有多麼相愛，可是我忘不掉你，腦袋裡時不時就要跳出以往我們在一起的畫面，我被記憶折磨著，過得痛苦不堪。”

    他說他們相愛？程卿卿只覺得好笑，白浩軒大概不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經歷過一次生死輪迴的程卿卿，他還以為她失憶了，又在她面前假裝深情吧？

    他若真的愛她怎麼可能利用她？怎麼可能一步步將她逼成瘋子？

    他這般哄騙她又為的什麼，又想借她的手做什麼壞事？

    “真的麼？我們真的相愛麼？”

    白浩軒誤會了她眼中所含的深意，只以為是他所說的話觸動了她什麼地方，他急忙道：“是！以前的我們非常相愛。”

    “既然我們這麼相愛，你為什麼還會娶別的女子為妻？為什麼還讓別的女人懷上你的孩子呢？上一次在醫院的時候你為什麼都不敢站出來為我說話呢？”

    有那麼一刻，白浩軒幾乎就要認為眼前的這個人已經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她這幽怨的語氣，分明就是傷痕累累之後的程卿卿對他泣血的質問，可是他定睛向她看去，但見她面色好似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而這句話卻也像是一句簡單的疑問句。

    可是不管怎麼說，白浩軒還是深吸一口氣，目光定定的望著她，神色凝重而認真的衝她道：“我和梁姍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出自我的本願，我一直愛的人是你，至於上次在醫院，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當時的我也很為難，卿卿，不要因為這個來埋怨我好嗎？”

    “埋怨你？我為什麼要埋怨你呢？你說我們相愛，可是我已經不記得這些事情了，剛剛那樣問你只是覺得很奇怪而已，說不上埋怨的。”

    白浩軒眉頭一皺，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你可真是殘忍啊卿卿，你這麼容易就將我忘了，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忘記你！”

    他的語氣裡透著控訴，就像是她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程卿卿是實在想不明白浩軒他究竟還有什麼底氣質問她為什麼忘掉他！

    曾經的那些傷痛真的讓她生不如死，如果沒有白延霆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幫她將她的傷痕一一治愈的話，這些傷痛將永遠留存於心，永遠在寂寞無人的時候刺痛她的靈魂。

    她用死亡和輪迴之苦才換來一次大徹大悟，他把她害成這樣，怎麼還能自私的覺得她不該忘掉他！不該忽略他呢！

    程卿卿心頭雖有這些情緒翻滾，可面上倒還是平靜無波的，她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許久之後才冷笑一聲道：“你忘不掉過去跟我有什麼關係？那不過是你庸人自擾而已。”

    她已經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個字，轉身便要離去，他卻是不依不饒的猛然拽住她的手腕，他面色沉冷，像是風暴要來臨前的平靜，他眼中洶涌著怒意，看上去就像一頭快要暴走的野獸，可是他說話的語氣中卻透著一種哀怨，“不要走得這麼快，陪我再說說話好嗎？”

    程卿卿扭了扭手腕，奈何他拽得這麼緊，她根本就無法扭開，或許剛剛只是厭惡跟他多說一句話，可是他這樣不依不饒，程卿卿卻是真的怒了，父親的事故她沒有忘記，當初被他們借刀殺人的痛苦她也沒有忘記。

    她一直也沒有放棄要給這些人應有的代價，她原本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父母從小的教育也是將她往正直的人培養，可是她發現有時候對一些惡人，真的不用太正直，不然受欺負的永遠都是自己。

    她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平靜的在他臉上望瞭望，又在他拽在她手腕上的手上望瞭望，她勾脣嘲諷一笑，“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堅定。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我是你的大嫂，你這樣將我置於何地？將你大哥置於何地？”

    白浩軒目光閃了閃，面上卻沒有半分的悔意，“卿卿，我帶你走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呵，程卿卿在心頭冷笑，又要來這招了。

    就像是被刺到某個地方一樣，她面上那嘲諷的笑意慢慢散去，目光多了幾許惆悵，“你想帶我去哪兒？你帶得走我嗎？”

    見她如此，白浩軒目光一緊，那抓住她手腕的手也下意識的收緊一些，“如果我真的可以帶你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程卿卿目光閃了閃，低下頭做猶豫狀，原本白浩軒以為她這麼說不過是試探他，可是看到她這像是在認真思考的表情，他頓時感覺精神一震，忙問道：“卿卿，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程卿卿搖搖頭，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突然想到了我在你大哥身邊過得也不是那麼好。”

    白浩軒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他欺負你了麼？”

    程卿卿面色越來越凝重，像是想到什麼讓她痛苦的事情似的，她皺了皺眉頭，“你大哥並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深情的。”

    說到此處，她重重一聲嘆息，目光裡也多了幾許晶瑩，她已許久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如此委屈的樣子了，白浩軒當即只覺得心頭一軟，急忙將她拉進懷中抱著。

    “你放心，我會帶你離開的……”

    程卿卿也沒有推開他，而是聲音柔弱的問：“真的會帶我離開？你會對我比你大哥對我還好麼？”

    一邊這麼說的時候她一邊下意識的往後退，也不知道白浩軒是沉浸在抱她的喜悅中還是在分心思考怎麼繼續哄騙她的話，也只是下意識的跟著她後退。

    “我會帶你離開的，我也會對你很好的，比任何人對你都要好！”他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裡，語氣沙啞卻堅定。

    他話音一落，程卿卿卻猛然將門拉開，再衝著客廳的方向大聲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白浩軒渾身一僵，待意識過來什麼之時，當下便要從她身上離開，程卿卿卻是冷笑一聲，暗中扯著他的衣服將她往她身上一拉。

    白浩軒猛然望向她，目光中帶著一種不敢置信，帶著一種被刺到的痛楚，那深邃的目光閃動著，蕩出一圈圈痛苦的波瀾。

    程卿卿不過是冷冷瞟了他一眼，便又衝著客廳的方向求救。

    距離這邊不遠，靠近正院的地方此刻正有幾位太太相伴著去上廁所，眼看到這一幕卻都驚呆了。

    而客廳裡聽到程卿卿呼叫的人也都三三兩兩跑出來，沒一會兒工夫，聞聲趕過來的人都已經走到這邊，程卿卿一邊踢打著白浩軒一邊哭叫道：“救命啊，救命啊！”她將暗中扯著白浩軒的手鬆開，猛然將他往後一推，白浩軒早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時間沒穩住身體，被她推得重重跌倒在地。

    白延霆原本正在二樓跟舅舅說話，所以聽到聲音趕下來的時候便比別人來晚了一步，不過他腿長腳長，倒是也來得及時，而程卿卿此刻正好將白浩軒推開，一看到向這邊走過來的白延霆，她頓時眼眶一紅，急忙向他撲過去，“延霆……浩軒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本來上了廁所要回來，浩軒卻突然將我拉到那個小房子裡，還要侮辱我！”

    白延霆的面色簡直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他雙手將程卿卿護在懷中，目光冷冷的盯著白浩軒，狠聲質問：“白浩軒！你究竟還當我是你的大哥麼？你還嫌外面的議論不夠是嗎？！”

    白浩軒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沾著的泥土，目光向四周圍著的人瞟了一眼，但見白延霆這句話落下之後這些人便對著他指指點點，再向程卿卿看過去，卻見她將臉埋在白延霆的懷中，可是他卻清楚的看到她彎在嘴角那一抹不可察覺的冷笑。

    白浩軒怔怔的望著周圍這些人，想著剛剛她乖乖埋在他懷中的情景，只覺得從頭冷到了腳，原來剛剛她跟他服軟不是因為她真的想跟他離開，而是想讓他放下戒備，她想讓他進入她給他設計的圈套。

    上一次白老爺子就已經明確的警告過他，不準再跟程卿卿糾纏不休，不然外面對白家的非議不僅會損害白氏的名譽也會阻礙他成為白氏繼承人。

    今天來這邊的人都是冀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好幾個是白氏集團的股東，可是現在，他們卻親眼看到白氏集團未來的繼承者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上次帖子的事情還沒有平息下去，而他卻不思悔改，繼續這般胡作非為，損害公司名譽！

    望著被白延霆緊緊抱在懷中的程卿卿，望著周圍那一雙雙帶著鄙夷的目光，望著這些趾高氣揚對他指指點點的人，他卻不可抑制的扯了扯嘴角。

    卿卿啊……

    他真的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她會親手設計他，她會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她會這般不留情面的毀掉他！

慕冰至

第39章 相濡以沫

    蔣老先生比白延霆慢了一步，這時才從樓上走下來，剛剛的情景他在二樓也看到了，此刻便麵色沉冷的在白浩軒身上瞟了瞟，語氣極不客氣道：“冀淵啊，將白二少請出去吧，我們蔣家招待不起這樣的大佛。

    站在一旁的蔣冀淵聞聲出來，倒是面色客氣的跟白浩軒比了個“請”的手勢。

    白浩軒也算是比較有眼見的人，知道此刻自己再糾纏不休對自己沒什麼好處，不過在離開之前卻還是深深的在程卿卿臉上凝望了片刻。

    白振峰自然也目睹了事情的經過，待看到白浩軒被人給“請”出去他面色也不太好，可是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能太失禮，便急忙衝蔣老先生拱拱手道：“是我教子無妨，還望大舅子別見怪。”

    蔣先生倒是也沒有太拆他的台，不過望向他的目光卻還是帶著冷淡，“今天是我們家高興的日子，浩軒卻這麼糟蹋，妹夫不好好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是絕不罷休的。”

    白振峰被這麼掃了面子，目光頓時沉冷下來，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急忙笑道：“這是一定的！”

    蔣先生也不再多言，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白浩軒走後，各家太太們也都過來對程卿卿安慰兩句，程卿卿也都一一謝過。

    直到大家都散去之後白延霆才衝她道：“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程卿卿搖搖頭。

    白延霆嘆了口氣將她拉進懷中，“以後不要這麼冒險了。”

    “……”程卿卿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發現在白先生這麼精明的人面前她的這些小伎倆根本就無處可藏，他一眼就看出來今天這事兒是她設計的。

    她嘆了口氣，乖乖點頭，“嗯。”

    他大掌在她的腦袋上溫柔的揉了揉，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口道：“早就告訴過你了，這些事情都由我來處理，以後不能再像這樣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貿然行事了，雖然知道這是你的小伎倆，可是看著白浩軒抱著你我還是很不舒服，你明白麼？”

    程卿卿突然發現自己剛剛那麼做的確是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當即更是內疚，急忙乖乖的道，“好，我知道了。”

    她這麼乖乖的聽話，白先生倒是挺欣慰的，便道：“好了，這件事就揭過不提了，我們去吃飯吧。”

    在蔣家用完晚餐，程卿卿便和白延霆歡歡喜喜的回家了，今天這件事情兩人也都沒有再提。

    可是今天發生在蔣家的這件事對白家的影響卻是極大的，當時那一幕不知道被誰用手機拍了下來，很快便傳到網上，再加上上次那帖子的事情還沒有平息下來，有關白家的污水便越潑越多，如今又是年尾，本來就很容易出事，再加上這麼一檔子事，白氏的虧損自然是不必提的，再加上白延霆突然從白氏集團撤資，對於白氏集團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白振峰從蔣家回來整張臉都是黑的，文雪兒自然也從白慧苒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在白振峰迴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裡她一直提心吊膽的，若是等下他發起火來再將白浩軒打一頓怎麼辦，可不曾想白振峰迴來之時雖面帶憤怒，卻沒有對白浩軒動手，只氣呼呼的在沙發上坐下，目光下死勁的瞪著白浩軒看。

    文雪兒見狀倒是松了一口氣，急忙泡了白振峰要喝的茶。

    白振峰喝了一口茶，又向白浩軒瞪了一眼，這才道：“別以為我沒有教訓你就是原諒你的過錯了，只是如今有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才懶得教訓你。”

    文雪兒一聽這話，便急忙道：“怎麼了？是公司裡出了什麼事情了麼？”

    白振峰冷冷瞟了她一眼，狠聲道：“拜你教養出來的這個好兒子所賜，白氏這幾天來連連虧損，再加上延霆撤資，有幾個項目的資金跟不上，如今又是年尾了，工人拿不到工資，正組織著人在白氏集團樓下鬧呢！”他冷哼一聲又道：“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文雪兒也是一臉憂愁，現在馬上就要過年了，員工若因為工資的事情不依不饒，那這個年他們是別想過好了，她凝眉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振峰啊，我記得延霆的媽媽在瑞士銀行存了一筆錢是嗎？要不我們先拿這筆錢來救救急吧？”

    這話一出，白慧苒卻道：“人家那是大哥媽媽留給他的錢，我們就算再急也不能招呼也不打一句就給人家用了。”

    文雪兒卻凝眉道：“這只是暫時用一下，又不是不還給延霆，如今也是沒有辦法了。”

    白振峰沒說話，卻陷入深思中，直想了許久他才起身去打了個電話，可是打完電話之後他的面色越比剛剛還要凝重幾分，文雪兒心頭一跳，急忙問道：“怎麼了？”

    白振峰沉著一張臉，“那邊說這錢已經被延霆取走了。”

    “啊？”文雪兒也是驚呼一聲，“怎麼會呢？延霆不是一直都不知道這筆錢麼？”

    白振峰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沒說話，也沒有多解釋，他走到沙發邊坐下，冷冷盯著白浩軒道：“這事是你惹起來的，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

    白浩軒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其實自從從蔣家回來之後他便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程卿卿她為什麼要設計他？

    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自然也不記得以前的恩怨，若是是因為上次梁姍設計她的事情，她倒是不至於等了這麼久才來報復？。

    莫非，她其實已經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白浩軒，直到白老先生重重的叫了他一句他才回過神來，白振峰見他一臉茫然的望著他，很顯然他剛剛說什麼他是沒聽見的，他頓時怒氣上涌，差點就將手中的杯子衝他砸過去了。

    文雪兒也怕白浩軒再觸怒他，急忙道：“要不，我們明天去一趟南江路那裡吧，我帶著浩軒過去，好好給延霆認個錯，畢竟是一家人，鬧成這樣總歸不好，如果能求得延霆的原諒，說不定還能說服他回來吃頓團圓飯的。”

    白振峰凝眉思索片刻才點點頭，“就這麼辦吧，不過，不要再給我出什麼岔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文雪兒便帶著白浩軒出發了，只是車子快要開上通往城中的柏油馬路時她卻衝司機吩咐道：“去老城吧。”

    白浩軒不解，“不是要去南江路麼？去老城做什麼？”

    文雪兒眉頭微擰，眼中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好久沒去看過你程阿姨了，去探望探望她。”

    程雪茹才到攝影工作室不久就接到程媽媽的電話，她說讓她回去吃飯。這邊距離程家挺遠的，程媽媽不是不知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她是不會讓她跑來跑去麻煩的。

    程卿卿當即便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不過她也沒多問，笑著答應了，掛了電話之後她卻陷入沉思中。

    在這個節骨眼上，程媽媽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一定要她回一趟家呢？

    想著昨天蔣家的事，程卿卿頓時冷笑一聲，想來紫荊園那邊是坐不住了，特意讓她媽媽來當說客？

    中午下了班之後程卿卿便直接回了程家，一進門便看到家裡多了兩個客人，白浩軒就坐在正對著她的沙發上，看到她進來他目光複雜的閃了閃，她倒是沒多做理會，直接走進屋來。

    文雪兒一看到她便急忙熱絡的走過來拉著她的手道：“卿卿啊，我也許久沒看到過你了，你說你也真是，也不常去那邊玩。”

    拉著她坐下，又笑道：“我看你氣色好了很多，倒是比以前看著更漂亮了。”

    程卿卿卻故作無意的將手抽出來，笑道：“謝謝文阿姨誇獎，我還是老樣子。”

    文雪兒倒是沒有生氣，面上那慈愛的笑容卻突然緩了緩，重重嘆了口氣道：“我今天讓你媽媽叫你回來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程卿卿故作不知，“什麼？”

    文雪兒便目光複雜的向白浩軒看了一眼，又嘆口氣道：“浩軒他是跟你一起長大的，他的心思我最清楚了，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大概也忘了你們以前感情很好的，只是後來這小子不爭氣，犯了錯誤，恐怕當時他也沒有意識到他犯的錯誤可能會影響他的一生，這些年他一直都為自己的錯誤懊悔，也一直都放不下，所以才會對你……我希望你能看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不要怪他了。”

    她明明就知道當初她是怎麼瘋掉的卻還如此輕描淡寫，如此理所當然的希望她能原諒白浩軒？是欺負她失憶了還是將她當做傻子？

    程卿卿心頭冷笑，面上卻依然帶著客氣，“文阿姨，你這麼說就嚴重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文雪兒一聽她這麼說，頓時面上一喜，熱情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就說，卿卿一直就是最善良的。”頓了頓又道：“那既如此，還希望延霆那邊你也幫著勸勸，大年三十的時候一起回來吃一頓年夜飯。”

    程卿卿冷冷的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眼中也透著一種冷意，“文阿姨你既然這麼希望延霆回家吃飯，怎麼不去親自勸他呢？”

    文雪兒面色一僵，頓時有些為難，“你也知道啊，延霆一直解不開心結，對我們誤會頗深。”

    “既是心結，那肯定不是我隨便勸勸就能解的。”

    她依然是笑盈盈的樣子，可是文雪兒卻清楚的看到她的眼中透著一種複雜之色，帶著疏離，帶著嘲弄又帶著冷意，她眉頭擰了擰，不過倒是很快恢復如常，正要說話卻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程卿卿面上的笑容便越發燦爛起來，“我剛剛來的時候給延霆打了電話，想來這會兒是他趕到了，文阿姨要邀他回去吃飯正好可以親自跟他本人說說。”

    程媽媽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人果然是白延霆，文雪兒一看到白延霆進來頓時便有些尷尬。

    白延霆一進門看到屋裡的兩個人，那原本帶笑的面容也沉了沉。

    文雪兒從尷尬中回神，急忙衝白浩軒使了使眼色，白浩軒沉默片刻，倒還是客氣的衝白延霆叫了一聲：“大哥！”

    白延霆也不回答，只目光冷冷的在兩人臉上瞟了瞟，“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文雪兒笑笑，“這不，許久沒來看過你媽媽了，過來看看。”

    白延霆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那你倒是有心了。”

    文雪兒被他那嘲諷的笑容刺得渾身不自在，當即便尷尬的笑笑掩蓋自己的異樣，“對了延霆，既然你來這邊了，那我也跟你說一聲，過年的時候回家一起吃個飯吧。”

    白延霆接過程媽媽給他泡的茶喝了一口，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用了，我自己有家，犯不著去別人家吃飯。”

    他這麼不給她面子文雪兒便顯得越發尷尬起來，或許是白延霆周身的氣場太強，或許是文雪兒意識到如今的形勢對自己不利，和程媽媽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起身告辭了。

    文雪兒和白浩軒走了之後程媽媽將程卿卿叫進廚房，說是要教她裝香腸。

    程卿卿隨著她進去之後程媽媽卻一臉嚴肅的衝她道：“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啊？延霆跟你程阿姨擺臉色那是因為程阿姨跟他們一家有恩怨的緣故，可是你……你怎麼也給你文阿姨擺起臉色來了？我沒告訴過你文阿姨跟我們家的關係麼？你這是非不分的性子可使不得！”

    程媽媽這麼指責她，程卿卿倒是不生氣，她明白，程媽媽還不知道當初爸爸的事故跟白浩軒有關，也不清楚她當初瘋掉就是白浩軒和梁姍所為，她自然也不會知道那個文雪兒不是她表面上那般善良無辜。

    “媽媽，其實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告訴你。”

    程媽媽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什麼？”

    “我早就記起以前的事情了。”

    程媽媽頓時吃了一驚，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不管我是失憶了還是沒失憶你都是我媽媽，我照樣可以孝敬您，所以我覺得說不說都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我卻想告訴你當初我瘋掉是怎麼一回事。”

    程媽媽見她面色凝重，也跟著緊張起來，“怎麼回事？”

    程卿卿深吸一口氣，便將當初白浩軒和梁姍怎麼利用她的事情說了一遍，程媽媽聽到之後只覺得好似被個重錘狠狠的擊打了一下，重重的後退一步。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浩軒他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為程爸爸受傷是一次事故，也一直以為程卿卿瘋掉是因為在懷孕期間受到太多打擊的緣故，卻不想這其中還夾雜了這麼複雜的關係。

    “媽媽你想想看，文阿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卻還照常來跟你做朋友，竟一絲異樣也沒有表現出來，這說明什麼，說明她這個人心機深沉。”

    “天啊！”程媽媽驚呼一聲，“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突然想到卿卿當年所受的苦楚，程媽媽頓時眼圈一紅，緊緊握著程卿卿的肩膀道：“卿卿，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太笨了……”話畢她已忍不住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程卿卿看著也是心疼，急忙摟過她抱著，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媽媽，沒有關係的，每個人都不是生來就聰明，只是往後對待文阿姨要防著一點。”

    程媽媽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點頭，程卿卿又急忙安慰她幾句，這些消息對於程媽媽來說實在是衝擊太大了，她也沒有心思做飯，程卿卿倒是挺體諒她的，讓她回房好好休息，而她自和白延霆離開了。

    坐上車之後白延霆才衝她問道：“將事情都跟媽媽說了麼？”

    程卿卿衝他苦笑著點點頭，“都說了。”重重嘆口氣又道：“我只希望在過年之前可千萬別再發生什麼事情了，讓我好好過個年。”

    白延霆伸過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安慰：“有我在，什麼都不會發生的。”

    白先生倒是沒有騙她的，一直到過年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程卿卿在臘月二十七號就放假了，白先生卻是在臘月二十八那天才開始放。

    今年的年夜飯程卿卿想親自做，所以放了假之後就開始采買年貨，白先生公司的一個員工給他送了煙燻豬頭肉和火腿，倒是省了程卿卿再去買了，雞鴨魚肉這些也都方便，更何況她還有白先生這個稱職的司機。

    程媽媽從小就鍛煉她獨立生活的能力所以年夜飯她還是會做的。不過白先生擔心她一個人累著，早早的就起來幫她洗煙燻肉，又幫她削蘿蔔皮。

    程卿卿將洗好的煙燻肉放在大鍋裡煮，又加了風乾的竹筍，風乾的四季豆，風乾的海帶還有白蘿蔔紅蘿蔔這些，煮成雜燴湯，又將魚切好了放在鍋中炸。

    白先生拿了一根小板凳進來，坐在板凳上幫她削白蘿蔔皮，程卿卿炸魚的時候轉頭向白先生看了一眼。

    但見他上身一件白色的毛衣，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閒褲，腳上汲一雙棉拖鞋，這一身居家的打扮讓他看上去少了幾分職場上的威嚴，他那張俊美柔和的臉又讓他更顯得平易近人。

    大鍋裡的雜燴湯咕嚕嚕的響，鍋裡的魚也發出滋溜溜的聲音，廚房裡蒸騰著一股熱熱的食物香氣，窗外小景和小雅正每人提著一個紅燈籠追著玩，旁邊她的老公正專注的為她打下手。

    所有的這些匯聚成一股生活的味道，這味道暖融融的包裹在身側，讓她覺得格外的安心，格外的踏實。

    白先生專注的樣子實在是太過迷人，程卿卿便將鏟子放下，湊到他跟前飛快的親了一口。

    “嗯？”白先生有點懵，一邊用手背揉了揉被她親到的地方，一邊抬頭向她看去，但見她認真的將魚翻一面，好似剛剛她親他那麼一下是他出現了幻覺。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他出現的幻覺。

    白先生嘴角微勾，起身將手洗乾淨，然後繞到她身後將他往懷中猛地一抱，程卿卿嚇了一跳，鍋裡的油也跳起來沾了一身，她轉頭瞪了他一眼，“你幹嘛？”

    白先生將腦袋湊過來在她的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口，一臉不滿，“我倒是要問你幹嘛？我做事情做得好好的幹嘛要讓我分神？”

    程卿卿忍著笑意，“我哪有？”

    白先生將她翻了個轉，正面對著他，他將臉湊到跟前來，鼻尖幾乎都要挨在她的鼻尖上，聲音故意壓低了，帶著一種醇厚的性感，“還說沒有麼？”話畢他便親親在她脣上啄了一口。

    程卿卿心尖一顫，推了推他，“你先放開我啦，魚快被我弄焦了。”

    白延霆卻直接將上臂伸過去把火關上，然後蹲下來把著她的大腿往上一抬，雙手托著她的屁股讓她的兩條腿掛在他的腰上。

    程卿卿急忙讓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以防自己掉下來，皺眉問道：“這是做什麼啊，快放我下來！”

    白延霆抱著她將她抵在灶台上，一臉理所當然，“誰讓你沒事勾引我的！”一邊說著一邊就對著她的嘴巴吻了下去。

    程卿卿沒奈何，便閉上眼睛慢慢回應著他的吻，原本只是輕輕的吻，可是吻著吻著兩人都有點動情了，便下意識的加大了力度。

    相濡以沫，如膠似漆，真恨不得將對方都吃進身體裡。

    “爸爸媽媽，你們在幹嘛呀？”

    就像是一瓢冷水兜頭潑下，程卿卿和白延霆同時身體一僵，白延霆急忙手忙腳亂的放開老婆，又將她從灶台上抱下來。

    程卿卿被兩個孩子當場抓包了，整張臉紅得不成樣子，急忙打開火，繼續做她沒有做完的魚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白延霆呢，雖然在商場廝殺慣了，什麼大場合都見過，可是被兩個孩子看到他和老婆親熱他還是有點囧，當即便半握拳放在脣邊清咳一聲，衝那兩個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緊巴巴望著他的小團子道：“你們不是在外面玩麼，怎麼跑進來了？”

    “爸爸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你跟媽媽在做什麼啊？”聰明如白小景小朋友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爸爸轉移開注意力呢。

    “我和你媽沒做什麼啊。”白先生打算裝糊塗。

    白小雅小朋友卻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看到爸爸在吃媽媽的口水。”

    程卿卿：“……”好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怎麼辦啊？

    小景小朋友也附和道：“我剛剛也看到了，爸爸吃媽媽的口水。”偏著小腦袋一臉好奇的望著白先生，“爸爸好吃嗎？”

    縱使在商場上廝殺了半生的白先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

    正好此刻豬頭肉煮好了，程卿卿將豬頭撈起來切了一塊煮好的瘦肉衝二人道：“誰要吃啊？很好吃的額！”

    小景小朋友頓時眼前一亮，急忙洗了手撲過去便將肉奪過來，小雅小朋友也想要，便也洗了手湊到這邊，小景見狀便將手中的肉給她，又眼巴巴的望著程卿卿道：“媽媽我也要一塊。”

    程卿卿便又切了一塊下來遞給他，兩個小朋友啃著瘦肉，立刻就將剛剛那關於媽媽口水的問題都忘了，程卿卿便順勢將兩個小傢伙推出去，衝她們道：“就在外面吃，不要弄到衣服和沙發上，吃完了媽媽再給你們。”

    或許是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兩個小朋友此刻便一邊啃著瘦肉一邊乖乖的點頭，直到程卿卿看到她們兩個乖乖的坐在桌邊啃瘦肉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回過神來，卻見白先生正笑盈盈的望著她，程卿卿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乾壞事！”

    白先生大手一勾將她勾到懷中，笑眯眯的望著她，“是誰先乾壞事的？”

    程卿卿手上還沾了油，此刻便將兩隻爪子在他跟前晃了晃，“你再鬧，我給你抹臉上。”

    白先生卻不以為然，直接湊過來將她的指頭一口含進去，還意味深長的用舌尖在上面打著轉。

    程卿卿瞪了他一眼，“你……你這壞傢伙！小心別又讓他們看到了！”

    剛剛被兩個小朋友撞破的事情白先生也是心有餘悸的，當即便也不再逗她，笑盈盈的將她鬆開，程卿卿便自去做菜了，而白先生看著那還沒有削完的蘿蔔，便也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幹他的粗活。

    年夜飯做好了，程卿卿又將程媽媽一塊兒叫來。

    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了飯，兩個孩子便吵嚷著讓他們老爸帶著他們放煙花，煙花是早就買好了的，兩個笨重的大桶，白延霆一路抱到後院也頗為吃力。

    點燃了煙花，在第一炮衝上天空炸開之時，兩個小朋友都歡欣鼓舞的拍著手，而程卿卿望著那衝上天空盡情燃燒的煙花一時間卻有些恍惚。

    在夏晴的那一世裡，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外面萬家燈火，隨處都可聽見歡聲笑語，可是她呢，卻掙著最後一絲力氣躺在床上，本來她希望能熬過這一晚的，熬過了這一晚，她就算是多活了一年了。

    可終究還是沒能熬過去。

    當日的自己是何等的凄涼，何等的孤苦。可是現在，屬於她的煙火就在跟前，而周圍都是對她不離不棄的家人。

    這是她磨礪了二十七年才得到的幸福，她要緊緊抓住，倍加珍惜。

    程媽媽照顧著兩個孩子生怕他們被落下來的煙花粉末迷了眼，而白延霆卻站在她身邊與她並肩看著煙花燃放，在最絢爛的時候，下意識的將手伸過來勾著她的肩膀，程卿卿便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真漂亮！”程卿卿笑盈盈的衝他道：“明年，我們還買這樣的煙花吧！”

    “好。”他輕聲對她說。

    看完了煙花便到了發壓歲錢的時間，程媽媽給小景和小雅都發了紅包，程卿卿和白延霆自然也包了紅包給兩個孩子，不過讓程卿卿想不到的是，今年程媽媽也給她包了紅包。

    程卿卿只覺得汗顏啊，都已經是當媽的人了還收到紅包，不過程媽媽說，她不管多大了在她看來都是孩子，程卿卿便也沒客氣，這麼大了還能收到紅包她倒是挺開心的。

    一家人守完夜便各自去睡了，臨睡前白先生卻從枕頭底下摸出個紅包來遞給她，程卿卿見狀只覺得驚愕不已。

    “你也給我準備了紅包啊？”

    “兩個孩子是我的小寶貝，你是我的大寶貝，我的寶貝都有紅包。”

    白先生的話說得她心裡很舒坦，她接過他的紅包來，輕輕的靠在他身上，嗯，收到紅包的感覺真幸福，看樣子她還童心未泯啊。

    “對了，明天大年初一，我媽媽要帶兩個孩子去走親戚，那我們兩個幹什麼？”

    白先生摟著她的肩膀，笑道：“你想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程卿卿目光閃了閃，一臉期待的望著他，“那我們出去約會吧！”

    白先生翻身將她壓下，柔聲道：“行，你要做什麼都行。不過呢，新年的最後一發你還是得給我，不然要做就得等明年了。”

    程卿卿伸手在他眉心上戳了戳，“你可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的白先生也不生氣，直接埋頭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