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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許森然 -【甜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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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胭脂涼糕〔4〕

  最近霍澤析的電台官方搞了一項活動,由他的主編發起,讓讀者憑聲音想像霍澤析的長相,然後執筆畫下來,徵集畫像投稿抽獎。

  顏筱在上課玩手機的時候看見這一條官方消息,差點笑出聲,也不知道霍澤析是怎麼答應進行這種活動的。

  不過好像確實挺好玩,搞得顏筱也想參加了。

  她休息時間很快付諸行動,買了畫紙,唰唰畫起來。

  她的畫技,打小就是被大家嘲笑的那一類,小學流行畫美少女的時候,她畫出來的「美少女」永遠都是比例不協調的怪物。後來在大家的反向鼓勵下,開始發展這種奇醜的畫風,後來倒也在班裡自成一派。

  這次她畫得很專心,畫完之後雖然還是覺得不好看,但好歹是從自己筆下出來的,自我感覺不出有多醜,乾脆去問小佳她們。

  她沒說畫的是誰,讓她們猜。

  小佳瞇著眼睛打量一會兒,「這男的女的?」

  顏筱:「……頭髮這麼短,你說男的女的?」

  「不會是春春吧?」

  「……」

  壯壯:「不許侮辱春春,你畫的明明就是戴了耳機的王寶強。」

  「……」

  顏筱心累,不打算再問,也不打算解釋了。

  回到家之後,顏筱本想給霍醫生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又覺得霍醫生估計會吐出一口老血以及對她的各種精神攻擊,本著「讓世界多一點和平」的原則,她就作罷了。

  不過霍醫生打開電腦郵箱的那一刻,還是被眾米分絲的投稿刺激到說不出話。

  顏筱一邊啃蘋果一邊湊過去看電腦,結果笑噴。

  也不知道那些發畫像的人是黑子還是小學生,齊刷刷慘不忍睹,還敢發來也是挺有勇氣,顏筱頓時找到自信,都想把自己的拿出來炫耀一下了。

  「霍醫生,你看開點,你仔細看第二張就很有藝術氣息的,多抽象派啊,這朋友很有想法嘛。」

  顏筱半坐在辦公椅扶手上,拍霍澤析肩膀安慰道。

  「還有這一張,你把你的脖子畫得很長,應該是在心裡覺得你像長頸鹿一樣純潔可愛。」

  霍澤析淡淡看向她:「……你不用解說了。」

  顏筱最後總結:「其實吧,他們都有很努力的畫心目中的你,只是畫技不那麼好罷了。」

  她說著往下翻,突然看見一張畫風可謂是鶴立雞群的畫,是日系漫畫畫風,劍眉,桃花眼,削尖的臉頰,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x的不給人畫件衣服是什麼鬼?

  十八禁麼?

  黃本子麼?

  雖然在心裡這樣吐槽著,但顏筱目光久久沒有移開。

  霍澤析看向目不轉睛的顏筱,調侃:「好這口?」

  顏筱反應過來,繼續往下翻,「沒,就是有點好奇。」

  「好奇什麼?」

  「人體,是怎麼畫得這麼好看的。」

  她連美少女都畫不好。

  霍醫生鼓勵道:「你要是願意學,也能畫好。」

  顏筱扁嘴:「算了,我怎麼可能畫好,而且這還是男性身體。」

  「那就認真觀察。」

  「觀察什麼?」

  「男性身體。」

  ……

  顏筱:「……你很奔放哦。」

  霍澤析:「繪畫都是從認真觀察開始。」

  她呵呵笑兩聲:「純潔的我,連學校裡的大衛雕像都沒好意思認真看過。」

  聽完,霍澤析笑一聲,顏筱自然懂他在笑什麼,心想上次確實看過他不穿衣服,但是那個時候,她根本不好意思睜開眼,更別說看仔細了。

  突然想起什麼,顏筱又得意地笑:「不過,我可看過你的大尺度艷照。」

  霍澤析愣了一下,匪夷所思:「什麼?」

  「就是我第一次見你啊,我媽給我的那張照片,你小時候,穿那個性感的褲子。」

  當時落在他診室,結果被他發現的那張童年照。

  霍澤析想起,又好笑地看她:「那也算?」

  「怎麼不算?」

  「能一樣?」

  顏筱不說話,覺得這樣下去畫風估計又要變顏色了,趕緊岔開,給他看手機裡的照片,「我們小長假去哪裡玩吧,你看一看。」

  「你選吧。」霍澤析喝了一口咖啡,繼續看郵件。

  顏筱琢磨了一會兒,「其實我很想去遠一點的地方,一直好想去日本,台灣也可以……」

  她無心說起,突然想起他之前在日本的事,又改口:「出境好麻煩,還是在內地比較好。」

  咖啡杯放在桌上,一聲極脆的清響。

  有些事是心知肚明,但就算再親密,也不能說得直白,霍澤析知道她在想什麼,看向她:「想去哪裡都行。」

  「可以看海的地方。」顏筱笑起來。

  霍澤析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髮,「好。」

  第二天和聶初初出來逛街,顏筱把網上那些米分絲投稿的圖片找出來,兩個人笑得不行。

  顏筱在霍醫生那裡根本就不敢這樣八卦這些圖片,又覺得實在太戳笑點,只好在聶初初這裡各種吐槽:「也不知道這個活動是要幹嘛,還要曬在網上,簡直是霍醫生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聶初初建議:「不如把霍澤析真人照拿出來辟闢謠吧,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待在幕後……」

  想想霍醫生性子,顏筱搖頭:「不會的,他比較注重隱私,在電台裡都很少講自己的事。」

  「你現在很瞭解他?」聶初初問。

  顏筱看見一家服裝店,拉著聶初初進去選裙子,「之前不算很瞭解,現在覺得挺瞭解。」

  他待人很好,卻不容易真正走近,變得親密之後,才會發現他也並不是看上去那麼親切世故,他喜歡守著一些原則,甚至很固執。

  不會輕易說承諾的話,卻是一想起來就會有歸屬感的人,讓她覺得,身後有這樣一個人,無論怎麼樣,前面的路都分明坦蕩,

  生活有無數種方式,愛情也有無數種方式,很多事,要真正瞭解才會懂得。

  試了小半天的裙子,顏筱都沒找到合適的,想換個稍微成熟一點的風格,又覺得hold不住,打算研究研究再說。

  晚上和聶初初一起去吃烤肉,顏筱想起前幾天和霍澤析吵架心情不好的事,給聶初初說了個大概,聶初初建議顏筱多看看心理書籍,讓自己心態放端正一點,於是顏筱又去書城買了一堆書,其中不乏有各種心靈雞湯。

  搬著一堆書回家,顏筱讓霍澤析幫她篩選,他大概翻了幾本,顏筱在旁邊解說:「這本是那個香蕉衛視主持人寫的,還有這本,作者長得超帥!」

  「你看書還是看臉?」

  「哎呀,我就隨口一說……你繼續看。」顏筱撇撇嘴。

  最終霍澤析看見那幾本心理學書籍,問她:「你還對心理學感興趣?」

  顏筱遲疑一下,「上次不是給你說了,我覺得我需要調節一下自己。」

  他略一沉凝,又抬眼和她對視:「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不要一個人亂想。」

  「但是我還是有隱私的啊,有些時候很難受的感覺,就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自我調節。」

  「處於消極狀態的時候,你連自身問題都看不清,要怎麼自我調節?」霍澤析說完,看她有點愣住的表情,又微微嘆氣,釋然地緩緩把她拉進懷裡,不打算再和她說這些。

  屋子裡靜悄悄,靜謐只剩加濕器的聲音。

  他懷裡有他的溫暖的體溫,淡淡的洗衣液氣息,顏筱睡意漸起,睜不開眼睛,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她耳邊叫她,聲音輕得像是從夢中飄來。

  最終霍澤析把她抱上床,脫掉她衣服。

  顏筱半夢半醒,下意識遮遮掩掩,他卻只是幫她蓋好薄毯,安靜躺在她身側。

  感覺到他的體溫,顏筱伸手去抱他胳膊,模模糊糊叫了一句「霍醫生」。

  他微微低頭,下巴輕抵在她額頭:「這麼久了,能不能換個稱呼?」

  已經意識迷離,她根本沒聽清霍澤析在說什麼,卻下意識輕嗯一聲。

  霍澤析卻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也習慣,她一直都這樣叫他。

  「霍醫生……」他緩慢自言自語念了一遍,卻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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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瑪德蓮貝殼〔1〕

  顏筱沒料到,這一夜,她沒睡好,原因居然是中途被蚊子咬醒。

  一般正常情況下,她的睡眠質量很高,只要睡著了,就算外面敲鑼打鼓她也不一定會醒來,所以之前調的鬧鐘至少都是三遍,在寢室永遠是最後一個起床的人……

  而這次,她居然被蚊子搞醒了!

  可見這次作戰的蚊子,絕對不止一兩隻。

  也不知道為什麼霍澤析不電蚊香,不插蚊香液……

  她推開霍澤析搭在她腰上的手,憤怒地跳下了床。

  雖然內心的怒氣值讓她十分想手刃蚊子,但出於理智,她還是採用化學武器,決定找一找驅蚊的東西在哪兒。

  於是凌晨四點半,顏筱開始翻箱倒櫃找驅蚊用品,從臥室找到客廳再到廁所,所有的東西都一應俱全,唯獨沒有驅蚊用品。

  大概是因為天氣還不算太熱,沒來得及準備?

  但是現在去睡覺,肯定又會被蚊子咬的啊!她回去,看霍澤析睡得正好,絲毫沒有被打擾的樣子。

  如果現在不叫醒他問一問,他們兩個人都會睡不好!

  想著,顏筱咬咬牙,推了他一把,一邊小聲:「霍醫生,霍霍?」

  他皺眉,側過身,顏筱又戳他:「快醒醒,我被蚊子咬死啦。」

  這次,霍澤析緩緩睜開眼睛,沒適應光線,瞇著看她:「怎麼了?」

  「我被蚊子咬了,家裡沒驅蚊的?」

  他又躺下去,聲音還鬆鬆散散:「沒有,我對驅蚊產品過敏。」

  what?

  居然對這種東西過敏?

  「那蚊子叮你怎麼辦?」

  「那盞燈,裡面有香薰。」

  顏筱湊過去看,小瓶子已經見底,又轉向他說:「沒有了。」

  霍澤析沒回應,顏筱正打算要叫他,他才緩緩出聲:「明天去買,先過來睡。」

  顏筱失望道:「蚊子咬我,我睡不著。」

  「怎麼不咬我?」

  「我怎麼知道!」

  大概霍醫生和蚊子有什麼淵源吧,既對蚊香液過敏,蚊子又不咬他……

  正這樣不懷好意地想著,霍澤析拉她手臂,帶點困乏的敷衍:「睡了,我抱你,它們就咬不到你了。」

  顏筱:「……」

  竟無言以對。

  反正現在也想不到別的辦法,顏筱妥協地躺回去,沒想打他還就纏上來了,把顏筱塞進懷裡。

  顏筱忍了一會兒,實在悶熱得不行,推他,沒推動。

  再推,還是沒動……

  繼續推……

  「你再推!」霍澤析聲音從頭頂傳來,想必瞌睡徹底被她搞沒了。

  「熱死了!」顏筱埋怨。

  本就被蚊子搞得心情煩躁,這會兒又開始燥熱。

  霍澤析放開她,顏筱還在小聲嘟囔:「太不公平了,蚊子全來咬我。」

  他淡淡回應:「我也想它們咬我不咬你,不然你和它們商量一下?」

  這話好風涼!

  在此刻的顏筱聽來,完全是赤.裸裸的的炫耀!

  一隻蚊子突然嗡嗡嗡在耳邊吵起來,顏筱氣憤地拍了個掌,沒打死。

  接著顏筱開始一連串拍掌,霍澤析被她吵的不行,坐起身,藉著微弱燈光看她:「那都不睡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吵醒你,你說這種話什麼意思!」顏筱回斥。

  他摸額頭:「沒什麼意思,我說真的。」

  看時鐘,現在時間才五點。

  「那你允許我起晚一點!」顏筱擔心霍醫生又是八九點就叫醒他,明明是週末,還不能睡懶覺。

  「……嗯。」

  顏筱高興了一下,又反應過來,難道兩個人都不睡,就這樣坐在床上打蚊子?

  她開口問:「那現在不睡要幹嘛?傻坐在床上?」

  「誰要你傻坐?」霍澤析說著翻身壓她在身下,「當然要動起來,才不會被叮。」

  ……

  顏筱:「你怎麼剛睡醒就這樣?」

  「是被你吵醒,你要補償我……」他在顏筱耳邊輕聲說。

  所以,所謂的補償就是肉償嗎?

  她竟再一次無言以對。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顏筱大腦漸漸一片空白。

  似有若無的撩撥,顏筱模模糊糊覺得眩暈,可到後來,他的手肆無忌憚,顏筱想捉住,卻沒得逞,本來帶著抗拒的動作,看上去更像是在引導。

  他好像有耗不完的耐心,直到徹底讓她服貼下來,手指才滑進幽柔花瓣之間,顏筱差點叫出聲,又咬唇忍住,只是急促的呼吸,胸口的刺麻感很快流竄至小腹深處。

  卻只是淺淺試探,他抽出帶有濕意手指。

  陌生又異樣的感覺瞬間侵襲顏筱大腦,她睜開眼睛看他,眼眸湛亮,有她自己渾然不知的焦灼渴望。

  卻不急於得到她,霍澤析傾身靠近,顏筱主動迎合親吻,感覺到他一點一點描繪她的唇形,向內撬開,吮吸糾纏,交換滾燙呼吸。

  還不夠佔有。

  他握住顏筱腳踝,分開兩腿推疊在她身前……

  感覺到硬物入侵,顏筱驟地一緊,沒忍住叫出聲。

  因為上次的陰影,她身體往後一退,明知道沒什麼用,還是想躲開,霍澤析又將她輕鬆拉回來,像是懲罰她的躲避行為,又深深刺入。

  她感覺已經頂到最裡面,突然有些害怕,「出來一點,我難受……」

  他卻全部抽出,剛被填滿的瞬間又落入難耐的空虛,顏筱不知道說什麼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這樣。

  她目光裡有幾分哀求,霍澤析摸了一把她的腿心,已經氾濫。

  「這麼有感覺?」他目光裡一片沉黑,似笑非笑看著她。

  顏筱別過臉,羞恥得不知道怎麼面對,聽見撕開塑料包裝的聲音,片刻之後他重新分開她的腿進入。

  節奏很慢,依照她的意願,沒有到最深處。

  像是什麼在累積,顏筱覺得更熱,一開始的脹痛終於開始緩解,她呼吸加快,身體被霍澤析動作支配,只好抓住頭下墊著的枕頭,默不作聲。

  他聲音氣息不穩,低聲:「叫出來。」

  顏筱為難地搖頭,他突然速度加快,顏筱忍不住尖叫一聲,又咬唇,在他惡劣地動作下,她還是出聲,細細軟軟,伴著呼吸聲。

  霍澤析獎勵似的低頭吻她,氣息滾燙,再一路向下,輾轉在胸前……

  幾度潮落,顏筱已經徹底沒了力氣,腦子裡空白一片,鬆懈地躺在床上。

  霍澤析將她翻過去,顏筱不配合地躺下去,已經累極,他卻一隻手抬起她的腰,等她跪好,再次緩緩推入。

  他在她身後深入淺出,胸前被揉弄,顏筱發現身體居然不受控制地又起反應。

  ……

  結束之後,顏筱徹底癱軟下來,眼角還有殘存的水分,一動也不想動。

  平復了一會兒,霍澤析又抱她去洗,開了燈暖,光線明亮耀眼。

  被放下來,顏筱才發現自己居然有點站不穩,霍澤析打開淋浴噴頭,從上往下沖刷,到腰際的時候,顏筱忍不住接過他手裡的花灑噴頭,「我自己來。」

  霍澤析沒給她,伸手在她兩腿之間狀似不經意地撫過,顏筱嚇一跳,這個時候她可是完全清醒的狀態,如果又來,她絕對抵死不從。

  顏筱正一臉狐疑地盯著霍澤析,他卻微微皺眉:「我看一下。」

  ……

  看你個大頭鬼啊,尼瑪上了床才發現你是這種人!

  顏筱堅定:「不!」

  他也沒堅持:「那你自己看一下。」

  「看、看什麼?」

  他微一遲疑,說:「好像……有點充血。」

  「……」

  顏筱這才十分絕望地發現,他說得好含蓄,哪裡是「有點」,媽蛋根本就很嚴重了好吧!不說還不覺得,這樣一說突然感覺……哎媽痛死了。

  難以言說的痛。

  讓她羞辱與憤怒並存。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她忍不住將矛頭指向始作俑者。

  霍澤析抬眼,不說話,盯她。

  顏筱想想又覺得實在再難啟齒,他卻淡定在一邊拿來浴巾,將她包裹起來,抱出浴缸。

  沒消氣,顏筱特想揍他,出手不知怎麼就消減了力氣,變成了推搡,這樣的心軟讓她更加憤怒,乾脆開始一通狂揉他的頭髮。

  霍澤析以最快速度把她丟進沙發,顏筱看見他被揉得亂糟糟的頭髮,發現,臥槽這人頭髮亂了為什麼也不顯得狼狽?

  巨大的挫敗感襲來,顏筱憤怒地看著她,霍澤析有些無奈地和她對視幾秒,沒說什麼,到一旁找藥。

  等他拿了藥和棉簽過來,想要掀開浴巾,顏筱不情願地扯住,不讓他拉動。

  「聽話!」他皺眉看她,猶豫一下又說:「要不然你自己來?」

  「我不!」顏筱瞪他。

  不再和她商量,霍澤析分開她膝蓋,顏筱一邊喊叫一邊用腿踢他:「你走開!走開!」

  他實在忍不住站起身,正色看著她,皺眉:「你等下再鬧行不行?」

  顏筱繼續一邊喊叫一邊踢:「走開……」

  霍澤析忍無可忍,捉住她腳踝,不讓她亂踢。

  顏筱:「變態!放開我!」

  也許是那句「變態」惹火了霍澤析,他眼神威脅看著顏筱,頓時渾身都散發著幾近壓迫的氣息。

  雖然有點恐慌,卻還是靠著一口氣不甘服軟,她正要繼續說,霍澤析冷冰冰低聲打斷:「你再叫!」

  又是威脅!顏筱依舊不服:「再叫你要怎樣啊?」

  他清晰吐出兩個字:「干你。」

  ……

  一口氣沒提上來,顏筱差點被自己噎死,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

  居然說出這種話?

  她氣得面紅耳赤:「你敢!」

  「你試試我敢不敢。」

  顏筱覺得自己真的要氣絕了,口不擇言罵:「我才幹你!」

  鬆開顏筱的腿,霍澤析聽見這話,又睨見她憤然的樣子,似乎有點想笑,最終掐了一把她鼓氣的臉,無奈皺眉:「乖點,抹了藥去睡覺。」

  「你自己去睡吧,我才不要和你睡在一起。」顏筱瞪他。

  他不想和她鬧,妥協:「也行,你待會兒把枕頭拿過去,睡那間。」

  沒能報復成功,顏筱繼續:「以後也不要和你睡了!」

  霍澤析被她的不依不撓鬧得有點煩,沉默了一會兒,回到主題,把她浴巾下擺扯開,「我不和你吵,但你要是再踢,後果自負。」

  不爽雖不爽,但顏筱畢竟不敢冒這個險,氣哼哼不再抵抗,。

  不過看他那麼專注地……

  顏筱閉上眼,臉上忍不住開始發燙,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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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瑪德蓮貝殼〔2〕

  不出意料,顏筱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散了架,腰酸背痛,心想平時高強度舞蹈練習都沒這麼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主動的人是他,累成狗的卻是自己。

  因為起床時間太晚,顏筱正想說乾脆下樓吃午飯,霍澤析穿好衣服走出來,說待會兒去他爸媽家一趟,直接過去在那邊吃飯,讓顏筱和他一起。

  雖然每次見他爸媽,顏筱都有些莫名恐慌,卻還是沒有推辭的理由,答應一聲。

  不過在這之前,發生了一段小插曲,讓這次出門變得不那麼愉快。

  洗漱完,顏筱把幾件衣服搬來霍澤析衣櫃,其中有幾條誇張的洛麗塔裙,還有一套水手服,平時都是穿出去拍照的,幾乎沒日常穿過,但霍醫生貌似還挺感興趣,多看了幾眼,又突然想起什麼,轉頭隨意對顏筱說:「你為什麼喜歡角色扮演?」

  平時都是用「cosplay」來稱呼,突然冒出一板一眼「角色扮演」這種的詞,不知為什麼聽上去有點不良的味道,顏筱不無從解釋,想了半晌:「因為很喜歡有些虛擬角色,自己嘗試扮演,就很有趣。」

  「那跳舞的時候,為什麼要穿這種衣服?」他指了一下那件短裙水手服。

  其實這個問題,顏筱還真不怎麼懂,好像大家都是這樣,那就跟著這樣啦,沒想過太多。

  她含糊回答:「挺好看的啊。」

  「是因為男的喜歡看?」他語氣沒有波瀾,本來是問句,聽上去卻像是在糾正她的回答。

  顏筱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又開始覺得好氣,放下手裡的衣服,看他:「你這話說出來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穿這些衣服就是為了讓男的看?」

  這本來就是霍澤析之前疑惑過的問題,後來當作是她的愛好,沒有干涉過,但並不是不在意,這下挑起,乾脆也說明白:

  「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看、怎麼說的?」

  「我管他們怎麼想,我自己喜歡!」

  「可我不喜歡。」

  顏筱說不出話,看著他,「你為什麼不喜歡?」

  「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希望自己女朋友被其他男人像那樣公然議論。」他說著又皺了眉。

  平時確實很多男網友在她的視頻裡發彈幕,說一些不太正經的話,但顏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自己看多了覺得這其實沒什麼,卻沒想過霍澤析會介意。

  她盡量想讓霍澤析理解,說:「就像你也有很多女聽眾,也有的叫你『老公』的,說是你女朋友的,這不一個道理?理解一下行不行?」

  聽她這樣說,霍澤析忍不住較真:「性質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男女的思維方式就不一樣,他們看你露腿,叫你老婆,是什麼意思你不清楚?」

  說著他情緒不太好,又微一低眸,稍稍控制下來。

  言語無形把顏筱帶進一種羞恥的狀態,她不知道說什麼好,想捍衛自己的愛好,又有些惱羞成怒:「那你的意思是他們想和我上床?那你怎麼知道叫你『老公』的不是想和你上床?你憑什麼說性質不一樣?」

  霍澤析嘆口氣看向別處,目光又轉回她,眼瞳漆黑如洗,「無論是不是想和我上床,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因為我是男人,懂嗎?」

  聽他說完,顏筱把手邊的衣服連著衣架摔向一邊,語氣倏地提高:「所以你覺得男人在這方面就無所謂了?上不上床都沒影響是嗎?你思想有問題!你性別歧視!」

  她情緒過於激動,霍澤析漸漸斂眉,平靜深看著她:「就像性侵性騷擾,弱勢的必定是女性,這點不能否認,而且和性別歧視無關。」

  他說著頓了頓,又繼續:「如果你想要強調女權,那你就應該先搞清楚誰是不尊重你的人,是那些看你跳舞只議論身材議論長相的人,還是我。」

  他語氣依舊保持著鎮靜,專注地看著她。

  顏筱突然覺得他的理智冷靜顯得格外不近人情,卻又沒法反駁,只能憤憤:「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幾句玩笑話這麼較真?」

  霍澤析說:「玩笑?作為當事人的男朋友,我並不覺得好笑。」

  被他說得沒了話,顏筱低頭摳手指,雖然知道他的話沒錯,可還是覺得不至於,心想他簡直是大男子主義。

  因為這件事,兩個人鬧得有點不愉快,上車時顏筱也沒了話,霍澤析也沒主動找她說話,就這樣各懷心事沉默了一路。

  到他爸媽家的時候,顏筱稍稍放鬆了心情,見到霍媽媽的時候笑臉盈盈,給了一個擁抱。

  「阿筱怎麼越長越漂亮了?」霍媽媽拉著顏筱仔細看,又摸摸她的臉。

  霍萍果在一邊嗑瓜子,詩意來了一句「愛情的滋潤。」

  顏筱聽得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有意看向霍澤析,他恍若未聞,正問霍萍果嘉嘉在哪裡。

  「嘉嘉在樓上,不知道幹嘛。」霍萍果繼續嗑瓜子看韓劇。

  霍澤析目光看向樓上,「你怎麼不看著他?

  「他自己在上面玩,玩累了睡覺,乖得很。」她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這邊顏筱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心想也有好久沒看見嘉嘉,於是開口:「那我上去看他。」

  說完她兀自走上樓,聽見某個房間有聲響,靠近那扇門,故意敲了敲。

  聽見裡面小男孩噠噠噠的腳步聲,顏筱嘴角掛了一絲笑。

  嘉嘉打開門看見顏筱的時候愣了一下,又突然想起,高興地上前抱緊她的腿:「顏筱阿姨-」

  小孩子成長速度快得驚人,顏筱發現這小毛孩好像又長高了一點,摸摸他的腦袋:「好開心,嘉嘉還記得顏筱阿姨啊。」

  「我當然記得顏筱阿姨啊……那你陪我玩小賽車的遊戲好不好?」嘉嘉說著拉著顏筱的手往房間裡走。

  坐在墊子上,嘉嘉塞給顏筱一個遙控器,「你是綠色越野,我是紅色跑車。」

  顏筱沒有拒絕的理由,接過小車,心想越野和跑車有什麼可賽的,壓根不是一個重量級吧?

  顏筱拿著綠色小越野放在起跑線上,嘉嘉一聲令下之後,兩輛小車在軌道裡跑起來,顏筱遙控得不嫻熟,技術很差,兩三下都撞上旁邊的圍欄,結果自然是嘉嘉贏。

  第二盤,嘉嘉說讓顏筱先走五秒鐘,自己才開始跑,顏筱有點驚訝,這麼小就這麼紳士風度?

  「誰教你這樣的啊?」她忍不住問。

  「媽媽教的,因為上次我和媽媽比,媽媽一直都在輸,她就讓我讓著她,說女士優先。」

  顏筱:「……」

  霍萍果這媽當的,玩玩具都讓兩三歲兒子讓著自己!

  可以想像她老公和兒子的生活有多憋屈……

  顏筱想著忍不住笑,心想還是生兒子好,既好養,又知道保護媽媽。

  玩了好幾局,顏筱才餘光才注意到門口一道頎長身影,抬頭看過去是霍澤析,也不知道在那兒看了多久。

  目光交匯,她想起兩個人好像還在冷戰,又低頭避開視線。

  嘉嘉卻激動地站起來,連小跑車都不要了,撲過去抱舅舅。

  霍澤析接住他,輕鬆把他抱起來,托在一邊手臂,笑著看他:「好玩嗎?」

  「好玩。」

  他另一隻手摸了一把嘉嘉的頭髮,「怎麼濕的?」

  「汗水。」

  「誰給你穿這麼多?外套脫了。」

  ……

  顏筱看他眼睛裡都是柔和,還是像她之前覺得的那樣,抱小孩的樣子說不出的性感。顏筱記得,他好像挺喜歡小朋友。

  嘉嘉抱著他肩膀,激動之後又開始委屈盤問:「舅舅前幾天怎麼都不來看我?」

  霍澤析無意看了一眼顏筱,後者立馬轉過頭看手裡的車,他接著緩聲說:「因為舅舅要在家照顧另一個小朋友。」

  顏筱聽得心下微動,嘉嘉好奇追問:「是誰的寶寶?」

  他沉凝一瞬,回答:「我的。」

  顏筱在一邊默默無言,臉都紅了,被激得一陣心悸。

  不是在生氣麼?說出這種話要她怎麼反應?

  只有嘉嘉聽不明白:「舅舅什麼時候養小寶寶了?」

  「走,我們下樓吃冰淇淋。」霍澤析轉移話題,抱著他要轉身。

  嘉嘉還在追問,顏筱忍不住揚起嘴角,抬頭看見他背影漸遠。等他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突然發現……為什麼自己被丟下了?

  臥槽原來他不是要找她和好的?

  ……

  顏筱也跟上去,離霍澤析兩步遠,走在他身後,微微低眸,猶豫到底要不要主動找他說話。

  沒想到正下定了決心,中途卻被霍媽媽拉過去嘗她做的蛋糕,顏筱不得已被叫走。

  錯過了一個開口的機會,顏筱就再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心想雖然可以理解霍醫生之前的想法,但這次她也沒做錯什麼啊,最多說了幾句重話,氣倒是沒有了,面子卻還是拉不下來。

  兩個人整一下午幾乎沒交流,連霍媽和他妹都看出不對勁,還是霍萍果忍不住,拉著顏筱去陽台問話:「你們倆今天怎麼怪怪的?」

  顏筱:「沒有吧。」

  「我哥是不是欺負你啊?」

  「沒啊,你幹嘛這樣問?」

  霍萍果沉吟幾秒,又說:「和我說又沒事的,我和你一隊。」

  「就今天早上因為一件事爭了幾句,沒什麼。」兩個人的事她不想抖給別人。

  霍萍果也不再問,走出去之後又一起吃了晚飯,飯桌上霍媽聊起霍澤析奶奶的事,說她之前心臟衰竭,做了搭橋手術,出了院在山裡靜養,最近身體恢復得很好。

  霍澤析聞言愣住,不知情她在山裡靜養的事,問:「奶奶什麼時候出院的?怎麼沒人告訴我?」

  「就前幾天月,她不想待著醫院,說裡面空氣不好,你爸就說把老人家接進山裡靜養十天半個月。」

  顏筱沒聽過霍澤析奶奶的事,很是好奇,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只是安靜地吃飯,默默聽。

  霍澤析又問:「哪座山?」

  「橋山,空氣比較好。」霍媽媽回答。

  他微微點頭,夾了一塊糖醋裡脊放進顏筱碗裡,一邊說話:「那我明天去看她。」

  顏筱盯著那塊裡脊愣了一會兒,懷疑霍澤析剛剛是不是順手給她夾菜,忘記他們倆還在冷戰了。

  但她很快抬起頭,看他:「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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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瑪德蓮貝殼〔3〕

  今晚霍媽媽讓霍澤析和顏筱留在家裡住,霍澤析沒拒絕,看向顏筱,她也點頭答應。

  飯後一起散步的時候,霍萍果和顏筱走在一起,顏筱想起今天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但還是有些忍不住,試探地問起霍萍果:「你覺得,你哥他是什麼樣的人?」

  「我哥,好人嘛。」霍萍果敷衍回答。

  顏筱想了想,又說:「不是,我其實想問,他有時候會不會很大男子主義?」

  霍萍果聽出點眉目,「你今天和他置氣,是因為這個?」

  顏筱猶豫了一下,還是大概地說了一下原因,沒想到霍萍果聽完之後倒是很淡定:「他就是特別老派作風,大概是從小到大都一直很優秀的原因吧,養成了一些很固執己見的毛病,不過對不在乎的人,他才不會管這麼多。」

  顏筱沒有回應,霍萍果又說:「說是大男子主義其實也沒到那個程度,只是我哥這人挺傳統的,很多事情喜歡講原則,他自己都是一個很注重隱私的人,何況你是他女朋友,這種事情,以他們直男的眼光來看,大概就會覺得自己女友被侵犯啊什麼的,總之男人佔有慾很可怕的……」

  安靜地聽她說,顏筱步伐放慢。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霍澤析抱著嘉嘉站在花園裡看小池塘裡的金魚,顏筱看得莞爾,默不作聲走到他背後。

  「舅舅,你喜不喜歡那條大魚,全身都是金黃色的那條?」

  「我喜歡它旁邊那條小紅魚……」

  聽到他們倆的對話,顏筱差點笑出聲。

  「小紅魚是誰啊?」顏筱突然開口。

  霍澤析轉身,嘉嘉也跟著轉過來:「顏筱阿姨你來啦!」

  她掐了一把嘉嘉的臉:「是啊,你們站在這兒幹嘛?」

  「看魚,有好多魚,我最喜歡那條黑魚。」嘉嘉說著激動地去指魚。

  顏筱學著小朋友天真無邪的語氣問:「為什麼呀?」

  「因為它很大,肉很多,一定很好吃。」

  「……」

  這回答簡直出乎意料,她狐疑地看向霍澤析,霍澤析看懂她的眼神,矢口否認:「不是我說的。」

  顏筱不信,故意大聲:「霍萍果,快來看你哥是怎麼教你兒子的,太凶殘了!」

  ……

  這是第一個和他家人一起度過的晚上,顏筱覺得很放鬆,就像回到自己家,心想遇到這樣親切的男方家人,她也是很幸運了。

  霍媽媽晚些時間準備房間,雖然知道他們倆同居的事,但到底不知道內情,出於種種還是詢問了一下顏筱的意見,是不是要單獨睡。

  顏筱怕他媽媽麻煩,沒想那麼多,「不用了,我和霍澤析一個房間就行了,不用重新佈置的。」

  霍媽媽聽得暗有深意笑了,倒是嘉嘉在一邊鬧起來,問姥姥:「我可不可以要顏筱阿姨和我一起睡?」

  看見嘉嘉拉著霍媽媽衣角的哀求樣子,顏筱有些意料之外,旁邊的霍萍果阻止嘉嘉,「幹嘛要顏筱阿姨和你一起睡?你早就一個人睡了,難不成還害怕?」

  「因為我喜歡顏筱阿姨,我可以和她分享小秘密。」嘉嘉說著過來拉顏筱的手,在她耳邊說話。

  這種情況,到底該不該拒絕?顏筱陷入兩難。

  旁邊沉寂的霍醫生終於忍不住了:「你的床那麼小,你們兩個人怎麼睡得下?」

  嘉嘉反斥:「那你們兩個大人睡一張床,為什麼就睡得下?」

  這小朋友……

  顏筱想拒絕,又特不想讓嘉嘉失望,尋求意見地看向霍澤析。

  他放下手裡的書,走過來,「陸思嘉,今天晚上你必須自己睡。」

  霍醫生終究還是當了這惡人……

  嘉嘉嘴巴一撇就要哭,霍萍果在一邊不走心安慰:「嘉嘉,等你以後有老婆了,你就不用自己睡了。」

  大家聽得都笑了,嘉嘉卻更傷心:「那我要顏筱阿姨當我老婆。」

  此話一出,霍萍果又想罵他又想笑,顏筱也笑得不行。

  童言無忌。

  被侄子擺一道的霍醫生斂了笑意,宣誓顏筱的主權,故作嚴肅:「可她已經是我老婆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嘉嘉不敢置信地看著舅舅,終於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再一次進霍澤析房間,顏筱記起上次在這裡還鬧得特別尷尬,剛好撞上他換衣服的時候,而現在,居然已經能光明正大地看了。

  想著,她一邊在臉上拍保濕水一邊盯著他傻笑,霍澤析抬眼看見她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擦完臉,顏筱又在他衣櫃裡找衣服,找了一間白色t恤穿上,衣擺遮住半截大腿,又蹦躂上他的床,翻他床櫃裡的東西。

  「霍霍,你小時候長得好可愛啊,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顏筱看見他小時候的一張照片,夾在一本書裡。

  霍澤析端來牛奶,遞一杯給顏筱,「我現在怎麼了?」

  顏筱接過牛奶喝了一口,又打量他說:「都不萌啦。」

  霍澤析笑笑不說話,顏筱又補充:「明明二十五歲小鮮肉,偏偏活成固執老頭的樣子,真的!一點也不可愛!」

  霍澤析聽她說完,也沒回應,只是微微瞇眼看她。

  顏筱說完又繼續喝牛奶,霍澤析知道她在影射今天爭執的事,沉默一會兒,微微低眸說:「今天我態度不太好。」

  緩慢喝掉那口牛奶,顏筱沒說話,他又繼續:「我不會再干涉你的愛好,但我希望你也可以尊重我的想法。」

  頓了幾秒,顏筱緩緩舒開嘴角,說出剛才就準備好的話:「那我和你約定,我以後跳舞,服裝過膝,不穿制服。」

  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霍澤析半靠在床頭若有所思,淺淡地嗯了一聲,顏筱又挪過去,湊在他耳邊說:「只給你一個人看。」

  他垂眸倏地笑了,抬手輕輕揉她頭髮,顏筱順勢躺在他懷裡,又想起什麼:「女僕裝是不是也有點工口……」

  「沒關係,沒這麼多規則。」霍澤析的手搭在她肩膀,輕輕摩挲。

  在他懷裡蹭了蹭,顏筱又抬頭,「你想看我穿什麼?」

  對上她撲閃撲閃的眼睛,霍澤析有點不知道說什麼,這話問出來……

  他避重就輕:「平時穿得正常就好了,陽光一點。」

  「不是平時,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顏筱伸出兩根手指,模擬出兩條腿,在他胸口走來走去。

  她說得夠明白,霍澤析索性回答:「穿什麼都行,不穿也行。」

  不穿……

  她的手指停下來,又拍他一下:「又不是原始人!」

  霍澤析也笑,顏筱稍稍坐起身說:「好像很多男生喜歡看貓娘裝,你覺得好不好看?」

  對比起之前的躲躲閃閃,今天顏筱今天對於這方面的事顯得格外感興趣,霍澤析有點疑惑,倒也沒問,半笑著回答:「可以試試。」

  「是不是還要喵貓叫,叫你『主人』?」顏筱繼續探索地問。

  「……」

  他沒回應,顏筱狐疑:「你覺得幼稚?」

  「這個有點過。」

  「為什麼?」

  他瞇眼看她:「你想和我玩s.m?」

  顏筱都是在日本漫畫裡看的這種,感覺挺中二挺好玩,突然聽他這樣說,有點反感:「那不都是拿鞭子抽人的嗎?」

  霍澤析沒多解釋,抱著顏筱躺下去,「明天要早點起床,快睡了。」

  「就睡覺?」

  霍澤析問:「你還想幹嘛?」

  「霍醫生,那個……我想……」顏筱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怕他拒絕。

  霍澤析看她欲說還休的樣子,猜出點什麼,有點想笑,「嗯?」

  萬分糾結之下,她還是說出內心的渴望:「你……你給我講個故事唄。」

  說完一臉渴盼看著他。

  霍澤析:「……」

  「講一個嘛,講一個嘛!」顏筱完全沒注意到霍醫生表情微僵,繼續抱著他胳膊扭來扭去。

  扭捏半天,居然就是在睡前想聽個故事?

  剛才果然是高估她了……

  他聲音冷淡:「給你講《三隻顏筱》的故事。」

  「什麼鬼?你才是豬!」顏筱不知道霍醫生怎麼又傲嬌了。

  霍醫生並沒有停止這一語言攻擊:「那就《白雪公主和七個顏筱》。」

  顏筱反擊:「那我還可以給你講《美女與霍澤析》咧!」

  「……好,你講。」

  顏筱清清嗓子:「從前,有個美女叫做顏筱,有個野獸,叫霍澤析……」

  聽到開始,霍澤析就笑出來,顏筱拍他:「笑什麼笑?今天你還說我是你什麼來著?」

  「好,你繼續講。」霍澤析斂了笑。

  「你快回答,你今天給嘉嘉說我是你什麼來著?」

  「……老婆。」

  「還有呢?」

  「哪裡還有什麼?」

  「你說我是你寶寶!」顏筱憤憤。

  此刻覺得這稱呼實在肉麻,他問:「我怎麼不記得?」

  「嘉嘉問你,你照顧的是誰的寶寶,你說『我的』。」

  霍澤析妥協:「好吧……」

  「那你再說一遍。」顏筱抱著他的手臂,一條腿搭在他身上。

  霍澤析關燈,「明天再說。」

  「不!你現在說!」顏筱才不信他明天會說。

  他把顏筱的腿放下來,沉默幾秒,突然側身親她,顏筱先是愣住,而後主動回應,唇齒相濡。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喘息地叫了一聲寶寶,聲音在含糊不清,湮沒在兩人唇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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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桂花糖芋〔1〕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往城外走,霍澤析開車,顏筱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

  出城去橋山這段路幾乎全是高速,開車容易疲倦,顏筱又強打著精神保持清醒,和霍澤析聊天,免得他疲勞駕駛。

  此次去是去看望他奶奶,顏筱覺得有必要提前瞭解一下他奶奶的情況,問:「奶奶今年多少歲?」

  「七十三。」

  「心臟不好?」昨晚聽他家人說還做了心臟搭橋手術。

  霍澤析淡淡看著前方,說:「心力衰竭,去年在心臟植入起搏器,前不久做支架手術時候才發現她心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能自主跳動了。」

  這些醫學術語她不懂,卻聽懂最後一句,一下子愣住說不出話。

  霍澤析看她一眼,語氣稍輕:「不過還好之前植入了心臟起搏器,沒有生命危險。」

  她忍不住問:「起搏器是幫助心臟跳動的嗎?」

  「是電子機器,幫助心肌收縮活動,心臟供血。」

  那不就相當於,心臟已經沒有跳動,全靠機器來維持生命的?

  顏筱只覺得自己也一陣心悶,有點難過,也不知道說什麼,換了個話題:「你奶奶人和藹嗎?」

  他安靜一秒,淡淡嗯了一聲,又若有所思開口:「是很特別的人。」

  顏筱好奇:「特別?」想了想又問:「那你覺得,她會喜歡我嗎?」

  「一定會。」

  顏筱靠在座椅上笑,高速路上車不多,他開得很快,旁邊的景色很快消失在視野,顏筱心裡突然無比平靜。

  到橋山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車不能開上山,停在山腳的景區停車場,要徒步上山。

  山裡的景致很好,上了山就能聞到某種樹葉的清香,頭頂鳥叫婉轉,空氣濕潤,氧氣充足。

  有一段路很陡,是繞著山修的幾圈小路,只有半米高的圍欄護著,顏筱走在前面,霍澤析在身後虛扶著她的腰,走出去的時候顏筱已經氣喘吁吁,拽著霍澤析胳膊喘氣:「好久沒爬過山,好累……」

  「缺乏鍛煉,以後沒事就帶你出來爬山。」霍澤析看她鬢髮都汗濕了,又說:「走不動了?」

  「沒事,休息一分鐘就好了。」顏筱抹出紙巾擦汗,又幫他擦擦。

  「我背你。」霍澤析說。

  顏筱微驚,又搖頭:「不用……」

  霍澤析半笑地看著她,「機會難得,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好!那你背我!」顏筱爽快答應。

  被他背起來,顏筱忍不住笑,手搭在他肩膀,輕聲問:「我是不是很輕?」

  「……很重。」

  「屁咧,你上次一隻手都可以抱我。」

  他不回應,笑了笑。

  在他肩膀上趴了一會兒,顏筱又伸手去拽樹枝,力道很大,整棵樹都晃了晃,樹上的鳥被顏筱驚飛,全在頭頂嘰嘰喳喳鬧起來。

  她趕緊拍了拍霍澤析的肩膀:「霍霍快走!」

  「幹什麼?」

  「那些鳥會報復我,拉鳥糞下來的!!」

  「……你把鳥想得太壞了。」

  顏筱還疑神疑鬼地抬頭看,那群鳥繼續嘰嘰喳喳。

  撐住霍澤析往上蹭了一下,顏筱突然抱住他的頭:「快走快走!」

  霍澤析怒:「……你手擋住我眼睛了!」

  「我怕它們拉在你頭上!」

  「……」

  顏筱忍不住:「快放我下來!」

  霍澤析沒鬆手,顏筱又拍他肩膀:「快!」

  他無奈,稍稍蹲身放她下來,顏筱趕緊拉住他的手開始跑。

  霍澤析一開始還應付地被她拉著跑幾步,後來顏筱越跑越來勁,他看得忍不住笑,也跟著她慢跑起來。

  轉頭看他,顏筱慢慢回味過來剛才的事,突然憋不住笑出聲,一邊跑一邊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終於牽著他放慢腳步。

  呼吸不勻,顏筱拽住他,頭抵在他胸口,低頭喘氣調整呼吸。

  霍澤析把她摁進懷裡,揉揉她腦袋,帶著笑意問:「你蠢不蠢?」

  顏筱搖頭:「不蠢。」

  走出那片樹林,才發現他們已經到半山,附近是一片山崖,能看見崖下的樹木籠著一層霧,溪流隱約。

  終於看見不遠處的房子,顏筱激動起來:「是不是那裡?」

  霍澤析也看過去,「好像是。」

  走過去才看見樓下乘涼的樹下有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顏筱疑惑看向霍澤析,他微微低頭:「是奶奶。」

  走近了看清她在閉目小憩,短短的頭髮,白了大半,十分清瘦。

  霍澤析輕聲叫她,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時候愣了一下,又慢慢反應過來,笑了:「澤析啊?」

  霍澤析看著她,也笑。

  顏筱看得我微微動容,他笑起來很溫柔。

  他又將顏筱拉過來,「奶奶,這是我女朋友,叫顏筱。」

  照顧到老人聽力,他音量比平時大,放慢語速。

  顏筱上前,笑得明媚:「奶奶好!」

  奶奶有些意料之外,驚訝了幾秒,才打量了一下顏筱,又笑著點頭。

  天氣悶熱,陰沉沉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顏筱走到輪椅背後,低頭說:「奶奶,外面要下雨了,我推你進去好不好?」

  奶奶笑著答應,顏筱緩慢推動輪椅,霍澤析走在身後。

  屋裡還有照顧老人的阿姨,在一邊給他們倒水。

  客廳有一道落地窗,視野開闊,看見外面的風景,山雨欲來。

  窗邊有一張小几,擺著一套茶具,淺綠色釉瓷,十分漂亮精緻。

  霍奶奶找顏筱說話,卻沒詢問什麼問題,只說起山裡的景致,她們正說話,顏筱發現霍澤析走到茶具旁邊捯飭起來。

  紫砂壺燒水,濾茶葉,燙茶碗……

  他動作慢悠悠的,安安靜靜很專注。

  像是一套固定又專業的儀式,卻很嫻熟。

  顏筱看得微愣,奶奶順著她目光看過去,笑了笑:「他每次來都要先沏一壺茶。」

  霍醫生這樣看上去還蠻文雅古風的感覺,顏筱默默笑,又看向他奶奶,發現這個老人給她的感覺確實有點不同,不特別會和人親暱,但是很有氣質,眉眼之間隱約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是個美人。

  泡完茶,霍澤析把奶奶推過去,突然把她從輪椅裡抱起來,放在小几旁的雕花木椅上。

  應該是習以為常的事,奶奶端起茶碗淺啜一口,又抬頭看霍澤析:「怎麼不給你女朋友倒茶?」

  顏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過來:「我自己來就行了。」

  心想讓霍醫生給她端茶倒水,怎麼也會良心不安的……

  霍澤析卻端起壺,一手按住蓋子,琥珀色的茶湯倒進茶碗,看向顏筱。

  她端起喝了一口,雖是不會品茶的人,也覺得茶很清香,回口綿長。

  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茶?」

  霍澤析淡淡答:「普洱。」

  「可我嘗到有茉莉花香。」顏筱說著再喝一口。

  他解釋:「茉莉花烘過,所以兩種茶味混合在一起。」

  顏筱笑著盯他,霍醫生好懂哦……

  三個人坐在一起話不多,霍澤析說起奶奶的廚藝很好,幾句聊起,顏筱讓奶奶教她做紅棗糕,兩個人進了廚房,留霍澤析一個人在外面。

  顏筱學得像模像樣,模具進了烤箱,才把奶奶推出去。

  霍澤析站在落地窗看外面,雙手插在褲袋裡,顏筱看見他修長的背影,心想他大概看出神了,叫了他一聲,他才轉過身。

  奶奶表揚起顏筱:「你女朋友學東西很快,很聰明。」

  霍澤析低頭笑,說:「奶奶,她才不聰明。」

  顏筱瞪他,卻不自覺勾起嘴角。

  「就你聰明?」奶奶幫顏筱說話。

  顏筱見勢幫腔:「是啊,就你聰明?」

  以多勝少,霍醫生敗。

  外面突然作起大風,顏筱看見不遠處有一顆桃子樹,有的已經成熟變紅,如果這一場雨下過,估計就得爛了。

  她問:「奶奶,外面是誰種的桃樹?」

  「大概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種的。」

  顏筱說:「那我們可不可以摘下來吃?我看它們都要壞掉了。」

  「正愁沒人要,你想摘就摘吧。」奶奶笑說。

  霍澤析從陽台進來,剛好看見顏筱要出門,問:「外面下雨了,你出去幹什麼?」

  「我去摘桃子。」顏筱指了一下那棵桃樹。

  那棵樹長在一條山路邊,果實還結得挺高。

  霍澤析制止:「不要出去。」

  顏筱不情願:「不摘就爛掉了,多可惜!」

  「外面在下雨,地上濕滑,你摔下去怎麼辦?」

  摔下去……

  霍醫生這是把她當幾歲小孩啊!

  「奶奶都同意了,而且它們辛辛苦苦長出來有沒有人摘,豈不是很慘?」顏筱慘兮兮看著他。

  奶奶聽得笑了,又看向霍澤析:「你這就管得太嚴了啊!顏筱又不是小女孩。」

  這話聽得顏筱有點心虛,生怕霍醫生下一句是「她就是個小女孩」。

  好在並沒有,他沉凝幾秒說:「那我去。」

  外面果真開始下雨,顏筱死活跟著他一起出去,本來想去摘,霍澤析叫她就站在樹下,他摘一個顏筱接一個。

  雨漸大,霍澤析攬著顏筱回來,

  顏筱洗了桃子就開始吃,其實味道還有點澀,她卻吃得一臉津津有味,霍澤析看她小樣子,跟一小朋友似的,讓人想笑。

  剛才顏筱站在樹下,沒有淋雨,他的衣服卻有點濕意。

  顏筱過去摸了摸他上衣:「你衣服濕了,穿著會不會感冒啊?」

  旁邊的奶奶也看見,叫霍澤析拿吹風機先吹乾,於是顏筱帶著他到房間裡去吹衣服。

  霍澤析坐在躺椅上,顏筱插上電吹風,溫度調到中等,一邊吹一邊晃,不讓熱度燙到皮膚。

  她手伸進他衣服拉順吹,從腹部一直伸到胸口,衣服被拉上去,露出他一截緊實腰線,霍澤析看她:「耍流氓?」

  本來沒想那麼多,他這麼一說,顏筱立刻惡作劇地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冷哼:「大爺我還就想玩玩你!」

  霍澤析伸出一隻手,散淡道:「摸一下給一百。」

  顏筱:「……」這麼有商業頭腦!

  她吹得很慢,一點一點,動作也輕輕柔柔,霍澤析躺著,被她搞得來了睡意,閉上眼睛。

  顏筱以為他是小憩,結果吹完他也沒動作,輕輕叫一聲,也沒回應。

  睡著了……

  大概是今天開了一上午車,累了。

  顏筱沒有叫醒他,輕手輕腳走出房間,走之前帶上門。

  剛才做的紅棗糕也好了,擺在桌上,冒著棗甜香的白氣。

  屋裡卻沒了奶奶的人影,顏筱看向一邊的阿姨:「奶奶呢?」

  「回房間午睡了。」

  她掰了一塊紅棗糕吃,味道還不錯,有點燙,吃得她連連呵氣,坐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聊,又去霍澤析睡覺的房間待著。

  他睡在躺椅上,看上去還蠻愜意,顏筱坐在一邊玩手機,又站在窗邊看雨,心想天氣為什麼還是悶熱。

  平時沒有午睡的習慣,加上這裡是陌生環境,顏筱待了半天都沒有睏意,卻看霍澤析睡得很熟。

  不過仔細看……他額頭上好多汗。

  有那麼熱?

  顏筱拿濕紙巾給他擦汗,他眉頭微皺,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夢。

  躺椅旁有一把蒲扇,顏筱搬來小板凳,坐在他旁邊,幫他扇風,她扇得輕緩,碎風溫溫柔柔。

  他眉頭漸漸舒開,顏筱看得笑了,手指撫過他眉心。

  他卻突然動了一下,喃喃念:「奶奶……」

  聲音小得模糊,可顏筱聽見,他還說了一句「對不起」。

  什麼意思?把她當做他奶奶了?

  顏筱有點好笑,心想睡著之後拿著蒲扇給人扇風這種行為,的確只有奶奶外婆之類的長輩做得出來。

  她撐著下巴看他,突然想親他一下,並且她也確實這樣做了,親了一下他臉頰,又繼續撐著下巴看他。

  卻沒料到,下一秒,他毫無預兆睜開眼。

  顏筱壓根沒反應過來,還保持著癡漢臉,像是定住。

  霍澤析微微皺眉,又看向另一邊,聲音低沉問:「我睡著了?」

  拍了拍自己的臉,顏筱咳了咳:「對啊,睡了……睡了快一小時了。」

  他應該不知道剛才自己親他的事吧……

  他轉回視線,半瞇著眼,看她:「你剛偷親我?」

  擦?居然知道?

  顏筱:「……什麼『偷親』,說得我好猥瑣!」

  似乎沒完全適應光線,霍澤析閉上眼睛,笑了一下。

  顏筱想起他剛才夢囈的話,忍不住問:「你剛才做了什麼夢嗎?」

  他漸漸斂了笑,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你幫我倒杯水。」

  應了一聲,顏筱出門倒水,又回來拿給他,說:「奶奶也在午睡。」

  「嗯。」

  看他喝了整一杯水,顏筱接過杯子,「還要不要?」

  「不用,你坐吧。」

  兩人沉默了一陣,窗外只有淅淅瀝瀝雨聲,自然安靜。

  顏筱看他鬢角還有濕意,又重新問:「你剛才做噩夢了?」

  他沒否認,過了片刻才說:「剛才夢見小時候的事……」

  顏筱看他,「嗯,什麼事?」

  他微微皺眉,目光有些散,像是在回憶:「十歲的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去爬山,還有霍萍果……」

  他聲音清沉,說著停下來。

  下面應該還有故事,顏筱好奇追問:「然後呢?」

  他垂眸,聲音平靜:「奶奶和我們走散了,那天下雨,山上有泥石流,爺爺上山找她,叫我和妹妹在下面等,沒等到他回來,我就抱著妹妹先走了,後來奶奶被人找到,我爺爺卻沒回來。」

  「再後來呢?」顏筱握緊手指,遲疑地問。

  「屍體也沒找到。」

  他沒什麼表情地述說,顏筱卻聽得一陣難過,他剛才就是做的這個夢?

  顏筱記得,他睡著的時候,說了「對不起」。

  內心深處,是不是有自責?

  但他沒說,顏筱也不問,安靜坐了一會兒,她突然站起身去抱霍澤析。

  她站在他兩腿之間,手指伸進他頭髮,把他按進自己懷裡。

  霍澤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淡淡出聲,「不用這樣。」

  顏筱說:「我只是想抱一下你。」

  安靜片刻,他兩隻手環上她的腰,把她拉近。

  看著貼在她懷裡的霍澤析,顏筱輕輕摸他頭髮,柔軟乾燥,頸後短短的部分觸感癢麻,卻很舒服。

  第一次感覺到,他也有很像小孩子的一面。

  偶爾也需要,有人抱抱他。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山雨漸停,玻璃窗外的的景色被洗得乾乾淨淨,空氣裡有蒸騰的植物氣息。

  他突然叫顏筱名字,聲音打破沉寂。

  顏筱輕輕嗯了一聲,他毫無預兆開口:「不如我們結婚吧。」

  聲音一如既往,沒什麼起伏的平淡語氣。

  完全的措手不及,顏筱霎時以為自己聽錯,半晌才出聲,語氣裡滿是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我想結婚。」

  這一刻顯得格外不真實,顏筱甚至聽不清自己的聲音,腦子裡邏輯全部亂掉,遲疑問:「現在?」

  霍澤析突然低聲笑了,也像是清醒了一點,鬆開她,抬頭看她的眼睛:「你滿二十歲了嗎?」

  「滿、滿了啊。」

  眼睛像是被窗外山雨洗過的亮,顏筱看得移不開目光。

  他緩慢低聲問,「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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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桂花糖芋〔2〕

  結婚這件事情,對於過去二十年戀愛經驗幾乎為零的顏筱來說,自認遙不可及,而霍澤析這句近似求婚的話,卻讓本以為遠在天邊的事情,一下子拉到眼前,讓她措手不及。

  雖是老生常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卻難免落俗。

  顏筱失措到說不出話,只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皺眉,卻笑著,心裡五味雜陳。

  曾經她也幻想過這一幕,以為會像電影裡那樣抱著對方擁泣,真正到了這時候,腦子卻一片空白,居然呆呆說出一句:「我還沒畢業。」

  霍澤析微微一怔,沉默看著她,良久收回目光:「是不是我太心急了?」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掃興,會不會讓他以為是被拒絕。

  顏筱看著他,搖頭:「我只是……只是有點……「

  說著也講不清是什麼感受,明明知道他是認真的,卻又怕他不是認真的,有驚訝過後的遲鈍感,又理不清。

  看她矛盾的樣子,霍澤析遲疑幾秒,「如果沒想好,不用現在回答。」

  她垂眸,咬唇:「抱歉……」

  他抬手撫過她臉頰,笑笑:「是我太倉促。」

  他說得風輕雲淡,顏筱舒了一口氣,也跟著笑了。

  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奶奶一路目送,顏筱一步三回頭,頻頻揮手。

  應顏筱的要求,下山之後霍澤析又帶她在路邊的小攤販那裡吃了涼糕,顏筱還點了一份煎餅,而霍醫生則是旁觀。

  顏筱知道,霍醫生這人很無趣,平時吃東西拒絕吃路邊攤,拒絕吃快餐,沒有阻止她,都算是他的退讓了。

  但她還是舉起手裡的煎餅,勸他:「你嘗一口嘛!不嘗試你怎麼知道不喜歡呢?」

  霍澤析依舊搖頭。

  顏筱都舉到他嘴邊了:「喂!人老闆看著呢,你這樣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霍澤析皺眉,瞥見攤販老闆確實在往這邊看,遲疑了一下,還是咬了一口煎餅。

  他沒什麼表情,顏筱樂呵呵問他味道,他點了個頭。

  「我就說很好吃吧!」顏筱一臉得意洋洋。

  霍澤析幫她擦掉嘴邊的一顆芝麻,「忘了和你說,我過兩天會去h城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那要去多久啊?」

  「一個禮拜左右,還要去幾家醫院學習參觀。」

  一個禮拜……

  顏筱瞪大眼睛:「這麼久?」

  「你一個人覺得孤單的話,就住學校。」

  當然是住學校啊,不然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又害怕又寂寞。

  得知這個消息,顏筱吃東西的熱情都不那麼高漲了,坐在車裡都不停叨念這件事,一會兒擔心那邊是海港城市會不會太熱,一會兒又在想同行的人裡面會不會有長得漂亮的女醫生……

  霍澤析只笑,安安靜靜聽她聒噪,後來她也說累了,回家的旅途卻很長。

  眼前只有重複的高速公路風景,顏筱都看得疲倦了,困意漸生,轉頭看向霍澤析:「霍醫生如果我睡了,你會不會也跟著我想睡覺?」

  霍澤析聲音溫和:「你睡吧。」

  顏筱叮囑:「那你不要疲勞駕駛哦,高速路上也很危險的。」

  「放心。」

  等顏筱把座椅調整得低一些,躺好安睡,霍澤析才緩緩看向她。

  還擔心他會疲勞駕駛,她不知道,就她在車裡這一點,就足以讓他不敢怠慢。

  -

  等霍醫生去h城後,顏筱重新回到學校宿舍住,恢復以前的風平浪靜,日子變得簡單起來,三點一線的生活。

  回宿舍的第一晚,她和小佳她們聊了很久的天,一直聊到凌晨幾點,真正的朋友是,即便忽略了一段時間,不用擔心怎麼去維繫關係,也不需要時間過渡,很快就回到以前無話不說的狀態。

  這幾天電台也暫停了,顏筱不知道霍醫生白天是不是有時間,就不怎麼想打擾他,平時都是睡前的時候才和他打電話。

  說話的內容也大多簡單,說起白天在學校遇到的各種雞零狗碎。

  食堂大媽和大一學弟吵架的事;門口的麻辣雞上了某某美食節目;學拉丁的男同學在樓梯摔跤,結果摔跤姿勢是劈了一個豎叉……

  霍澤析大概是戴著耳機和她說話,有時候聽到那邊有他喝水的聲音,有時候又聽見他下樓買東西,周邊汽車的聲音,以為他沒在聽的時候,講到有趣的地方他卻又低低地笑。

  不過霍醫生屬於不會煲電話粥的人,只要顏筱話講完,這段通話大概就結束了,比平時還少言少語。

  一個只負責講,一個只負責聽,分工倒是很明確和諧。

  顏筱幾度懷疑他房間裡是不是有其他人,問出來的時候自然是被霍醫生調侃:「你來看看我房間裡有沒有其他人。」

  顏筱站在宿舍窗台邊,摳著牆壁上的白皮,一邊哼笑:「呵,我知道好多酒店旅館,就喜歡在各種地方塞卡片,什麼寂寞.少婦,清純學生,打個電話過去就有人過來。」

  霍澤析倒是認真回答:「正規酒店不會有這些。」

  「你這麼著急否認幹什麼?」

  丟出問題,得到確信答案之後又表示懷疑的態度,完全是普通小女人的心思。

  霍澤析頓了兩秒,終於有了一種「女人真難哄」的心情,語氣無可奈何:「不否認難道要我承認嗎?」

  聽出他語氣不佳,顏筱「嘿」了一聲,嚇唬著玩笑:「你這話有歧義,霍醫生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清白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那頭突然笑了聲,他聲音沉下來:「被你染指,我本來就不清白了。」

  顏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霍醫生這玩笑的意味,虧他還用那麼好聽的聲音說出來,顏筱又氣又笑:「你給我等著!」

  霍澤析只是笑,催她早點睡覺,顏筱卻忍不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已經是他離開的第四天,可他還是沒說多久回來的消息。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沒等細細考慮過來,她摸出手機,在網上訂了一張飛機票,週五,就飛h城。

  夜裡激動得睡不著,她沒有告訴霍醫生這件事,前幾天的聊天已經摸清他在什麼地方住,去找他的話,一下飛機就可以直奔他的酒店。

  簡單粗暴直接。

  第二天晚上八點的飛機,飛機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航程,顏筱短短小憩,是被空姐叫醒的,醒來的時候走出機艙。

  偌大的飛機場平曠空蕩,一眼看去外面一片漆黑荒蕪,海鹹味的溫風撲面而來,是屬於這個城市的味道。

  顏筱朦朧的睡意很快清醒,第一次在深夜裡一個人坐機場大巴,感覺很特別,看見遠處傾斜上升的飛機,在黑夜裡閃爍的微光,心裡格外安靜。

  第一次單獨坐飛機到一個陌生城市,只為見一個人。

  已經是九點半,城市的夜才剛剛開始,出了大廳,看見外面燈火霓虹,車水馬龍,喧囂陌生的人來人往。

  攔到一輛出租車,她上車之後看窗外風景,又忍不住拿出拍立得拍照。

  司機看顏筱沒帶什麼行李,說話還是舉動看上去像是第一次來這裡,閒暇時隨意聊天:「小姑娘是來這邊找人的?」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看樣子像是顏筱叔叔輩的人,喊出那句「小姑娘」讓顏筱覺得顯得格外親切,驚詫問:「你怎麼知道?」

  司機笑了笑,不答反問:「來找男朋友的?」

  這司機叔叔簡直料事如神,顏筱想對他伸大拇指,笑著驚嘆:「你怎麼看出來的?」

  「開車久了,上車的人是什麼狀態,要幹什麼,有時候很快就能看出來。」

  聽他這樣說,顏筱心想這才是真正的「老司機」。

  一路開得很穩,看手機裡的gps,路程是最便捷的一條。

  知道是外地人還不帶著繞遠路,顏筱頓時對這個司機的好感擴泛到對這個城市的好感。

  下車前還塞給司機一條包裡的巧克力。

  酒店大概是院方安排的,待遇還不錯,四星級酒店,顏筱坐在大廳,這才想起下了飛機之後一直忘了給手機開機。

  打開手機,發現幾條未接來電,果然是霍醫生。

  她回撥過去,那頭很快接起,不過聽聲音似乎有些嘈雜。

  他開門見山:「剛才怎麼打不通你手機?」

  「我剛才手機沒電了……你在外面?」

  「嗯,和這邊認識的幾個醫生一起吃飯,你呢?」

  顏筱笑了笑,環視一圈酒店大廳:「我啊,我在酒店等人。」

  那頭停頓一會兒,顏筱無聲偷笑,他果然狐疑問:「酒店?等誰?」

  險些就笑破功,顏筱聲音歡快:「等給我開房間門的人啊。」

  她說得雲裡霧裡,故意讓他不明所以。

  他那邊的嘈雜聲音漸弱,大概是換了一個地方和她打電話,半天沒聽到回應,顏筱「喂」了一聲,他的聲音才傳來:「說明白,你現在在哪裡?」

  應該是猜出幾分了吧……

  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顏筱說出他的酒店名字,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也沒多問,聲音稍壓低:「我很快過來。」

  「沒事,你和他們慢慢吃,我可以到附近逛逛。」

  他沒表態,又重複一遍:「別走遠了,我很快過來。」

  掛斷電話,顏筱走出酒店,到附近一家冷飲店買了一杯西柚汁,慢悠悠地走,看附近的店都很小清新,路標顯示離海不遠。

  走回酒店,她還沒進去,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

  她悄悄走過去,像上次在學校見到他那樣,拍了一下左邊肩膀,卻迅速站在他右邊。

  只是五天不見而已,顏筱突然有種好久沒看到的錯覺,他眼瞳顏色很深,尤其低頭看她的時候。

  顏筱笑了,他卻沒什麼表情,薄唇微抿,像是在壓抑什麼。

  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顏筱心想是不是因為沒提前和他打一聲招呼引的他不高興了,竟然讓她有點不敢去抱,只跟著一起上樓,一路默然無語。

  門卡貼近,門嘀的一聲開了,顏筱剛要踏進去,胳膊突然被他一帶,迅速進了屋,他反手關上房間門,顏筱被他抵在牆壁,他低頭靠近,吻住她的唇,呼吸急促滾燙。

  身後是冷冰冰的牆壁,顏筱感覺到他的手撥開她胸前的衣服,動作沒什麼溫柔可言。

  顏筱輕哼一聲,心想這什麼情況?還一句話都沒說怎麼就到這一步了?

  ……而且牆壁硌著骨頭很痛的啊!

  不容她細想,他的手漸漸往下。

  褪下白色絲襪,抬起她的一條腿……

  …………

  顏筱很慶幸自己平時基本功練得不錯,但是肩胛骨實在硌得慌,抖著聲音給霍醫生提意見,於是被抱起來。

  他在她裡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走一步她就沉一下,顏筱受不了,亂動,他手托住的地方卻被拍了一下。

  不輕不重,像是懲罰。

  顏筱委屈抬頭看他,卻被他深吻住唇,放在床上。

  …………

  事後,顏筱躺在雜亂的白色被單裡,看著頭頂天花板上的吊燈,雙目失神,「這種事之前,我們能先語言交流一下嗎?」

  霍澤析躺在她身側,聲音有點沙啞:「身體上的交流不夠明白?」

  「………」

  想坐起身看時間,手臂剛撐起,就被他握住,一拉,她上半身失力,摔在他身上。

  顏筱想掙開,他卻不放手,突然覺得累,乾脆也就這樣躺著。

  窗外的車流聲像是蒙在水裡,虛化成背景音,沉默好久,顏筱戳他一下胸口,「沒想到我會來?」

  他隨意地應了一聲,顏筱感覺到他胸腔傳來的震動。

  聽得很舒服,顏筱湊過去,嘴唇擦過他鎖骨,輕聲像是喃喃自語:「但我還是來找你了。」

  霍澤析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光潔裸.露的後背,微微笑了。

  兩個人安靜下來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格外有實感。

  嘴唇碰觸到肌膚,顏筱輕輕地噬咬吮吸,過了一會兒,滿意地看著他鎖骨旁邊的草莓印,「給你蓋個章。」

  霍澤析嘴角的笑意加深,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去掐她臉:「一個人來的?」

  「對啊。」

  「什麼都沒帶?」

  他問起,顏筱才想起自己連手機充電器都沒帶。

  最重要的是,除了穿來的那條裙子,也沒帶換洗衣物,而且那條連衣裙不是很好脫,在剛才的情況下,顏筱還聽到布料的撕碎聲……

  顏筱翻了個身從他身上下來,伸手去夠床邊的裙子,拿起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顏筱一臉驚恐:「那我穿什麼呀?!」

  霍澤析目光在她手裡的裙子上停留幾秒,摸了摸眉頭,莫名想笑:「現在去買?」

  快到十一點,大部分服裝店或者商場應該都關門了吧?

  顏筱拉住被子遮在胸前,「現在可以買到?」

  「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出去啊!」顏筱欲哭無淚,拽他:「霍醫生,你幫我出去看看吧……」

  大概因為這次他也有責任,沒說什麼就答應了,等霍醫生出門後,顏筱估摸著找服裝店加上選衣服的時間,加起來至少要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應該挺晚了,想不到十五分鐘後,霍澤析就出現在門口了。

  顏筱正躺在床上玩手機,驚訝地看著霍醫生和他拿著的盒子。

  事實證明,這真的是一件女裝,雖然長得有點怪異,款式非常復古,精緻漂亮,不像普通地方能買到的。

  而當顏筱看見標籤的時候,差點被嚇死,且是雙重驚嚇。

  第一重驚嚇,標籤顯示是vintage,歐洲古著孤品,以及證書。

  第二重驚嚇,價格。

  「附近就這家還在賣衣服。」霍醫生倒了杯水喝,一邊解釋為什麼要買這件長相奇特的衣服。

  擦?!

  花了這麼多錢買了一件古董衣?霍醫生你是不是sa啊?

  「我不穿這個!你退了行不行?」顏筱拒絕穿這麼敗家又不吉利的衣服。

  「這麼晚了,你還要我出去幾趟?」

  「我寧願穿你的衣服!」

  「……那你穿我的衣服吧。」霍醫生已然不耐。

  想了想,顏筱又換了一種方式勸告:「我還聽說,穿有很多年歷史的古著孤品,會被衣服的原主人附身的!」

  霍澤析:「……」

  她一臉生無可戀,聲音越來越低:「所以穿了它之後,也許你看到的我,就不是我了,此後你將會一個死去多年的女鬼上床,結婚生子……」

  霍澤析正準備喝水,拿杯的手卻猛地一抖,水杯應聲落地,摔個米分碎。

  他盯著顏筱:「……」

  ……

  十分鐘後,霍醫生把那件衣服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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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桂花糖芋〔3〕

  坐在從h城返程的飛機上,顏筱做了一個夢。

  夢裡世界一片黑暗粘稠,天空降落碩大的雨點,狂風大作,天際劃過脈絡分明的閃電,像是世界末日。

  她就站在無處躲避的蒼穹下,頭髮濕漉漉貼在臉頰上,渾身都濕透了。

  記不得自己遭遇了什麼,總之記得要一直走一直走,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打著黑傘,行色匆匆似乎都看不見她,遠處的人都看不清,只是一道油墨顏色,城市的大樓也黑□□,在雨中搖搖欲墜幾點微光。

  她光著腳穿過馬路,突然看見馬路對面的熟悉面孔,是爸爸。

  她跑過去叫他,他卻仍然目不斜視地走著,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漸漸地,和爸爸走在一起的人多了,都是她的親人朋友,媽媽,聶初初,小佳……

  都舉著黑傘,往同一個方向走。

  可是在這些人中,沒有霍澤析。

  她好害怕,她哀求地叫著每一個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看見她,聽見她,彷彿她並不存在。

  她跟在後面,和他們走進一個園子,園子裡掛著白花,放著沉重又扭曲的音樂……

  她下意識想要逃避,繞過大堂,走向旁邊安靜的小房間。

  屋內全是陰影,只有透過窗子的一束光線,顏筱隱約看見裡面有一道人影,靜靜地站在陰影角。

  背影挺拔熟悉,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她分辨出是誰。

  顏筱正要叫他,卻倏地看見屋子還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白布,風吹過布角,她看清那張臉。

  她比誰都清楚,那是她自己,準確說,是她的屍體。

  霍澤析就站在那裡,和那具屍體待在一起,沉默的,顏色壓抑而深沉。

  無論怎麼叫他,他都聽不見,顏筱第一次感覺到心底深處的無力和絕望,哭得聲嘶力竭,以至於到最後,她是被自己抽噎醒的。

  一睜眼看見,是橙白色的光線,機艙內十分安靜,只有偶爾的氣流聲和不遠處的微微鼾聲,她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

  剛才的夢境過於真實,顏筱悲傷的情緒還沒退潮,轉頭看向坐在左邊的霍澤析,他安靜靠在背椅上,睡得安穩。

  真實的,就在她的身側,在距地三萬英尺的夜空。

  從未有過的慶幸湧出心底,萬事最好不過「虛驚一場」。

  無法抑制那種似乎得以重生的心情,顏筱突然緊緊抱住他胳膊。

  霍澤析被她稍稍驚醒,習慣性地摸摸她的臉,不期然碰到濕意。

  他坐起身看她,果然看見眼角淚痕。

  沒等他問,顏筱先開口:「我剛才夢見我死了……」

  他沉吟片刻問:「嚇壞了?」

  「你們都看不見我,你站在我屍體旁邊,很悲傷的樣子,可是我叫你你都聽不見……」

  飛機遇上氣流,有些顛簸。

  霍澤析又合上眼睛,聲音淡淡:「只是夢而已。」

  是啊,還好,只是夢而已。

  顏筱看向窗外,是讓人恐懼的深不可測,漆黑裡似乎有無數個粘稠的怪物。

  大多數時候,人是害怕黑色的,害怕未知,害怕死亡。

  顏筱問:「你知不知道,在夢裡我知道自己死了,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什麼?」

  過了一會兒,顏筱才說:「是很後悔,很遺憾……沒有和你結婚。」

  霍澤析沒說話,似乎愣住。

  「如果我死了,身份只就是不明不白的前女友,而結婚不同,至少可以證明你喜歡過我,而且是想和我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她說著停下來,聲音漸小:「我這個人其實很自私。」

  頓了幾秒,霍澤析才緩緩說:「無論有沒有結婚,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我是說那個夢,假設我離世了……」

  她話還沒說完,霍澤析淡聲打斷,「為什麼不是我先離世?」

  說起自己的生死,顏筱都還覺得夠坦然,但是不能聽見這種話。

  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突然間慌了,鼻頭一酸,眼淚就往下掉,「你不要這樣說……」

  霍澤析嘆氣,輕輕擦拭她臉頰眼珠,「那你說自己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的感受?」

  顏筱止住抽噎,不說話了。

  這個話題似乎太沉重,一時竟也找不到能夠自然轉移的話題,顏筱打開ptv,戴上耳機聽音樂。

  還有半個小時飛機才降落,顏筱閉上眼睛,死亡太沉重,未知太多,她不想再細想。

  沒有了睡意,好多回憶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她突然發現,喜歡他的那三年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而當終於得到的時候,人卻習慣性患得患失,怕是不是不夠愛,怕多久會分離……

  好在,那些如洪水猛獸般的情緒,有人願意幫她安撫收好;那些值得不值得的眼淚,有人願意幫她保管;那段漫長餘生,有人願意陪她一起走。

  她忍不住轉頭看霍澤析,正斂眸小憩,眼睫纖長分明,睡顏安靜溫柔。

  都說一個人在不知道自己美麗的時候才最美,同理,大概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的時候才是最好的。

  她喜歡的這個人,不完美,但一定是最好的。

  飛機上的ptv裡在放著歌,耳機裡在迴盪美國女歌手拉娜·德雷的獨特聲音,她唱:

  i'ger you ngand beautiful

  (當我不再年輕美麗的時候,你還會愛我嗎)

  hing but my achingsoul

  (當我一無所有遍體鱗傷的時候,你還會愛我嗎)

  w you will

  (我知道你會的,我知道你會的)

  w that you will

  ……

  她忍不住出聲:「霍先生……」

  這個稱呼一時顯得莫名,霍澤析疑惑睜眼,「嗯?」

  「你介不介意,我成為霍太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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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7 01:39:44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

  今天凌晨,我人生中第一次進急診。

  原因要從昨晚說起。

  昨天是暑假放假的最後一天,小佳說帶我們去酒吧high。

  實不相瞞,我一直沒有去過酒吧這種地方,因為我爸媽認為,去酒吧的除了流氓就是太妹,雖然我青春期的時候心裡一直暗暗憧憬太妹的炫酷生活,但一直沒敢越界,理由略慫:我怕被我爸媽打死。

  所以昨天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開個葷,到酒吧浪一發,卻沒想到,都到酒吧門口了,結果突然從裡面衝出一哥們,一把拽住壯壯。

  當時我們的內心是複雜的,因為最近網上頻出「流氓拖拽女□□」之類的新聞,如果是出於這種目的,我想那個男人一定醉得不輕,畢竟他作為一個目測一米七不到的人,拽住了一米七八的壯壯,到底誰對誰施暴,這是說不清的。

  所以我和小佳二臉懵逼,壯壯一臉臥槽,總體氣氛十分微妙。

  接著,那個醉酒的男人突然拍了一下壯壯的肩膀。

  氣氛似乎進入白熱化階段,我看見壯壯的肱二頭肌都已經繃起來了,如果那個男人想要動手動腳,我絲毫不懷疑壯壯會一胳膊掄過去揍死丫的。

  但出乎意料的,那男人拍完壯壯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嘔了出來。

  沒錯,這個陌生的醉酒男人,二話不說,一口吐在壯壯身上。

  ……

  結果是,我們沒去酒吧,我們去了商場,壯壯脫了那件沾滿嘔吐物的衣服蹲在在女廁所等我們,我和小佳進優衣庫給她買了一件四十九塊錢的打折襯衫,衣服中間有個大大的「fuck the life」logo。

  去他媽的生活!

  去他媽的酒吧和醉酒矮男人!

  於是,穿著符合自己心情的襯衫,壯壯和我們拋棄酒吧,愉快地去街邊擼串了。

  當我被一筷子千層肚辣得□□的時候,霍醫生給我打電話來,我灌了一大口水接電話,雖然裝得很淡定,但霍醫生何許人也,瞬間聽出我在吃辣,還從周圍的嘈雜聲中判斷我在吃串串。

  這一點上,我是不得不佩服的,心想霍醫生這種人才,混跡在平民百姓之間,著實有點憋屈。

  承諾了會早點回家,並且不坐滴滴打車不坐優步,不一個人走夜路之後,他才掛斷電話。

  這一晚,我吃辣吃得很爽,把近一個月和霍醫生在一起沒吃的辣全都補了回來。

  然後,這一晚,我光榮地流鼻血了。

  而且是半夜睡覺的時候,鼻血悄無聲息降臨。

  我喜歡側身睡,流鼻血沒有痛感,加上本人睡眠質量一向很高,不知流了多久,直到我感覺自己枕在枕頭裡的那邊臉濕漉漉的,才下意識摸了一把。

  觸感的濕潤和濃重血腥味終於把我嚇醒了,反應過來是流血,就趕緊仰著頭下床進衛生間。

  鏡子裡的披髮女滿臉是血,在夜裡看上去十分慎人,我慌亂間憑著生理常識用紙塞住流血的鼻孔,但血很快浸濕紙團,又成股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我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抬著頭去臥室叫霍醫生,他朦朧睜眼就看見我滿臉血的樣子,也被嚇得不輕,反應過來後,十分冷靜地去冰箱拿了冰袋幫我敷脖後和額頭,叫我不要抬頭,拿棉花替換粗糙的紙團。

  霍醫生在旁邊,我的心裡就有底了,不過從衛生間鏡子裡看,沒穿上衣的他看上去又騷又色氣,我忍不住說:「你去穿件衣服吧,不然我鼻血更止不住了。」

  他說:「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說:「我講真的。」

  他去穿衣服的時候,血似乎止住,我輕輕扯了下堵住的那團棉花,沒想到一下子又血崩,血勢比剛才更激烈,幾乎是噴出來的,我嗷嗷地叫霍醫生,一邊叫一邊不由自主地嚎:「我不行了!血止不住了……」

  花花流出來的,畢竟是我一口飯一口菜養出來的血啊!

  我看出霍醫生好像也有點慌了,走過來皺眉看著我,猶豫幾秒,用濕毛巾幫我擦了臉上的血,拿了車鑰匙說出門去醫院。

  我在餐桌上拿了個杯子,到地下停車場他才注意到我手裡的杯子,問我拿杯子幹什麼,我說要是路上堵不住,就拿杯子接血。

  ……

  他不可思議看著我:「流出來的血你還想喝回去?」

  「我有那麼蠢?我是怕血流我一身。」

  我說話情緒有點激動,霍醫生幫我開車門,「你別說話了,也別亂動。」

  這次流鼻血的原因,不用腦子也能猜出來是我晚上吃的那頓麻辣串串,我知道霍醫生現在不說,不代表以後不會罵我,就先自己乖乖認錯:「我以後再也不吃這麼辣的東西了。」

  他沒罵我,也沒說別的,專注開車。

  不知道為什麼,凌晨一點的大街上還有很多人,過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竄出一輛闖紅燈的私家車,霍醫生反應過來,緊急剎車之後罵了一句。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聽見他說帶髒字的話,可見他現在狀態可能和平時不太一樣,開車也比平時快,他是真的有點慌。

  捂鼻子的帕上全是血,其實我也心慌,但我更怕他心慌,於是故作輕鬆:「你說這個血是不是和姨媽血一個原理,都是身體裡需要排出的廢血?」

  他沒理我這個弱智問題,轉問:「你是不是經常流鼻血?」

  我說:「小時候經常流,長大後還好,就是夏天會。」

  他應了一聲,我看向窗外,涼風從窗口灌進車裡,我感覺胸口一涼,就在這一刻,我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沒穿內衣!!!

  這條睡裙很短很薄,沒穿內衣一眼就能看出來…

  進醫院的話,那得多少人看見啊!

  我著急又羞澀地說出這個問題,沒想到霍醫生態度倒是出乎地平淡,他說在醫院裡沒誰在意這些。

  想起上次為了穿短裙跳舞吵架的事,我突然反應過來,他不是介意我暴露,大概只是不喜歡別的男人對我有企圖心。

  但下車的時候,面對周圍的人,特別是男性,我還是渾身不自在,尤其是我還拿帕子捂著鼻子,更加吸引人注意,想要用手臂遮胸,又覺得是欲蓋彌彰。

  霍醫生看出來我很羞恥,大概也覺得不妥,問要不要他抱著我進去,我說算了,這更加引人遐想。

  掛的急診號,上二樓耳鼻喉科,我感覺好像沒流血了,卻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五官科值夜班的是個男醫生,姓黃,雖然不是同一家醫院,但是他和霍醫生似乎認識。

  霍醫生說起我的情況,我默默聽著,每次聽他給別人似不經心地介紹我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我都心頭暗爽,覺得這個身份特別有身份。

  黃醫生先給我止血,塞進去的棉紙沾著藥,碰到傷口的時候又狂流血,不過我還算淡定,一邊擦血一邊看霍醫生,他無意識焦慮皺著眉,問是不是毛細血管破裂。

  黃醫生說是,嚇得我有點抖,血管破裂啥的,說出來就挺嚇人的……

  我沒帶身份證,霍醫生出去給我辦一系列手續,旁邊有個小女孩也是掛急診,聽說是耳朵裡面塞進了硬物。

  診療室裡只有我和小女孩,以及她媽。

  小女孩大概被我臉上的血給嚇到了,一直幽幽地盯著我看,後來發展到她媽也開始幽幽地盯著我看。

  沒穿內衣的我格外沒有底氣,被她們看得有點自我懷疑:

  我現在樣子是有多可怕?

  黃醫生很快來給我換藥,把止血藥換成麻藥,霍醫生回來的時候,我和他說話都有點困難,因為嘴唇沒有知覺,我摸了摸嘴,感覺像是在摸別人的嘴,突然有點好奇這樣接吻是什麼感受。

  「等一下要做一個幾分鐘的激光治療,以後就不會流血了。」霍醫生一邊幫我擦下巴上的血,一邊輕聲說。

  嗯了一聲,他繼續擦我手腕上濺起的血。

  我問:「我穿著一身睡衣出來是不是特搞笑?」

  他搖頭:「沒有。」

  我說:「我看見路上有人盯著我看。」

  他說:「因為你好看。」

  被他這樣誇,儘管知道是安慰,我還是有點飄飄然,因為一般情況下他誇我的幾率非常之低。

  沒說幾句,我就被黃醫生叫進去做激光治療了,這種情況是不允許家人在旁邊的,所以霍醫生也沒進來。

  我略忐忑地問黃醫生:「會不會痛啊?」

  黃醫生:「不痛,放心。」

  然而當激光燒灼的那一刻。

  我:「啊啊啊痛啊……」

  「你別動!」

  那種燒灼的痛感十分尖銳,刺激得眼淚直往下掉,做完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暈了一下。

  特麼的那個麻藥是不是沒用啊?!

  走出治療室的那一刻,我一看見霍醫生就差點哭了,他看我滿臉眼淚的樣子:「怎麼哭了?」

  「不是哭啊,是痛出來的眼淚……」

  他抱著我拍拍我的背,親了一下我額頭:「沒事了,回家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他明天早上還要上班,我有點心疼他,深更半夜送我來急診,回去估計也睡不好了。

  我說:「不然放假我和爸媽住吧?」

  他看我一眼,想了想說:「也行,我上班的時候,你一個人也無聊。」

  心裡有點糾結,我遲疑說:「不是,我是怕像今天這樣麻煩你。」

  這話說出來我就知道說錯了,他果然沉默下來。

  我低頭看手指,不知道說什麼。

  冥冥之中我好像知道他會因為這句話生氣,可又說不出為什麼他會生氣,不知道該怎麼補救,想了想說:「反正你一星期也只上三天班,我還是不走了,留下來給你做飯。」

  「不用」,他淡淡說,「這樣多麻煩你。」

  全程甚至沒有瞥我一眼。

  果然……

  我不說話了,低頭摳手指。

  我餘光看見他瞥我,於是我更加落寞又投入地摳手指,終於在一個紅燈路口,他主動理我了。

  他一隻手撐在方向盤上,轉過來看我:「顏筱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有點懵,呆看著他,「沒、沒想什麼啊。」

  「你為什麼會覺得麻煩我?」

  「因為確實麻煩你了啊。」

  這場沒什麼實質性意義的對話讓我有點慌,霍醫生又開始舔唇了,他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曾出現在拒絕我的那場告白裡,給我留下很大的心理陰影,此後只要他習慣性舔唇,我都會心頭一緊,覺得他馬上要說出什麼讓我痛苦的話。

  然而這次,他語重心長說:「這不是麻煩,這是責任。」

  直到他轉回去,我都還傻愣愣看著他。

  我突然想起領證那天他問我,你真的明白結婚的意義?

  我當時說懂,現在想想其實也不盡然懂,潛意識總還覺得我和他在交往,還有點端著。

  我說等我畢業再辦婚禮,但是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我就是他的合法妻子了,我卻一直後知後覺,概念模糊。

  大概是我想得太專注,心裡的糾結都表達在了臉上,料想霍醫生也知道我也說不出什麼體貼又十足乖巧的話,最後繞開話題,說:「明天去開幾幅中藥調理,你體質偏熱,容易上火。」

  他總是有辦法,讓和他在一起的人感覺到輕鬆。總是能用最自然而然的方式幫別人解圍。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

  我突然有點鼻酸,如果沒有他,我今晚要怎麼辦?

  如果沒有他,我這輩子要怎麼辦?

  我故意拉長了聲音,蓋住一點鼻音,我說:「不想喝中藥,好苦啊。」

  結果接下來的這幾天,我被動吃了幾天補血的食物,吃得滿臉紅光,還去看了中醫,拔罐,還是每天被逼著吃中藥,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認了,誰叫這個人是我家霍霍。

  畢竟他已經是我丈夫,是我未來孩子的爹,是和我這輩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我深知,這人來頭很大,不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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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發表於 2016-10-17 01:39:58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二

  今年的雨季很長,像是把悶熱夏日囤積的水氣全部揮灑,下雨後空氣裡也有十足濕度,儘管不熱,還是會讓人覺得黏膩不爽。

  此刻,站在跑步機上的顏筱已經滿頭大汗,才短短十分鐘,就已經埋怨了不下五次。

  話語大概如:“你看我腦門上的汗,我可以不跑了嗎?”

  “改天再來健身房吧?”

  “來健身房的都是肌肉型男,你就不怕我被人勾引走了?”

  ……

  表達的中心思想無非是想偷懶不運動。

  霍澤析有些想笑。

  沒見過她這麼不坦誠的人,心裡要表達的話,非要繞個幼稚無比的彎說出來;也沒見過她這麼坦誠的人,什麼心思也不掩著,簡單澄澈像一杯清水。

  出了健身房,又懇求半天,最終他還是依照她的意願,去吃冰淇淋。

  她喜歡點最大份的,裡面什麼都有的那種,但她不是眼大肚皮小的人,通常情況下點了的食物,她一定會儘力吃完,哪怕胃都撐到難受,非要他強制性制止,她才收手。

  很多次回家吃胃藥,信誓旦旦說不會,下一次卻又上演追悔莫及。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

  和顏筱在一起之後,他變得很容易被逗笑。

  她說是因為和笑點低的人在一起,笑點也會跟著變低。他只淡淡回答,是因為她這個人很有喜劇色彩。

  氣得顏筱來掐他。

  當時不敢多看他兩眼的人,現在居然敢以下犯上對他動粗了。

  說到當時,顏筱就要一臉委屈,說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給人做飯,第一次給人告白,就遭遇毀滅式的拒絶。

  他問什麼是毀滅式,畢竟當時自己表現得也並沒有過分狠心。她回答說,感覺天一下子就塌了,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完了。

  再也不會找到比他更好的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得似不經心,只是在描述當時的心情,他卻聽得入心,有點疼。

  後來在她日記本上看到那一天的日記,只有一排字:

  一見君子誤終生。

  不符合顏筱氣質,酸溜溜的文藝氣息,他卻不覺得好笑。

  因為一筆一划寫得很用力。

  如果沒有在一起,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找不到更好的人,誤了終生。

  在他看來,顏筱是個很簡單的人,簡單的人更容易幸福,無論嫁給誰,她都是會把自己過得很幸福的女人。

  大概幸運的是,他懂得欣賞她的天性,所以,她的簡單也分了他一半,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因為她,而變得天真了一點,有趣了一點。

  他從小就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小時候還不懂學習有什麼用,就埋頭學習;還不懂得欣賞貝多芬莫扎特,就開始學鋼琴;也不是因為“想要救人”這種高尚理念學醫,所以選擇水準要求雖高,但相對輕鬆的專業。

  倒也不是情感生活一片空白的人,有過幾段戀情,最後無疾而終,因為對感情看得認真,漸漸地也就失望。

  想要避免這種失望,就只能謹慎地選擇希望。

  所以他很多時候都選擇做個局外人,別人的喜歡,只是別人的事,他看得淡,不用力拉遠距離,也不給予回應。

  知道怎樣活得輕鬆一點,卻不知不覺變成了世故的樣子。

  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大概就是做自由電台,得到很多回聲;另一個,就是和顏筱在一起。

  讓他的軌道,和預期的,遠離了那麼一點,但此後人生已截然不同。

  顏筱常甜膩膩地說,我一定攢夠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和你在一起。

  他卻覺得,遇見她,才是他的幸運。

  回家的時候,顏筱去逛超市,買了一堆酸奶零食,又雙手合十捧在胸前一臉祈求地看著他。

  他很快懂,回應:“薯片?門都沒有。”

  “不是……”

  “鳳爪?”

  “不是……”

  “快說。”

  “我想吃冰淇淋。”

  “……你不是剛吃過?”

  “我買些放冰箱。”

  走出超市她都還在戰戰兢兢地碎碎念:“我每天只吃一個,你不信可以檢查!”

  回了家,顏筱躺在沙發上玩ipad,又突然伸腿過去碰了一下霍澤析。

  他正在看電影,感覺到之後詢問地看向她。

  “霍霍,你喜歡兒砸還是女兒?”

  “女兒。”

  “女兒?!”

  “怎麼?”他有點狐疑地看著她。

  顏筱皺眉:“可是我喜歡男孩。”

  “那得你以後懷上了才知道。”

  顏筱不依不饒:“如果是女兒我就不想要了。”

  “……”

  她繼續用腳趾戳他:“你怎麼不說話?”

  他不管電影了,直直看她:“為什麼不要?”

  他面色不佳,顏筱也覺得自己那句話有點過分,心裡十分沒底氣,想了想又承認說:“因為上次聶初初見了你,說你對我就像對女兒一樣,如果我生了女兒,你會不會對我就不那麼好了?”

  她怕生女兒會分走他的愛。

  霍澤析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好笑又好氣。

  會這樣想,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做母親的準備,不然怎會這樣幼稚又自私。

  可是對上她憂愁又忐忑的眼睛,神情楚楚,他心就化了,手勢示意讓她過來,顏筱跪在沙發上挪過來,他看著她說:“我怎麼會不對你好?”

  顏筱搖頭:“不是不好,是沒那麼好。”

  “你是我老婆,和女兒能一樣?”

  “就你平時對我管教有加的樣子,和對女兒有什麼兩樣?”

  霍澤析挑眉:“你是覺得我沒把你當女人?”

  “……也不是。”

  畢竟在床上……

  她說著臉都紅了,把自己給搞亂了,索性說:“反正我喜歡男孩。”

  霍澤析妥協:“那就兒子。”

  她這才心滿意足鑽進他懷裡。

  抱著懷中溫軟,霍澤析心裡漸漸被一種洶湧又柔和的感覺填滿。

  明明抱著她,卻覺得還不夠,不知道要怎麼疼她,讓她不再懷疑。

  結果是在沙發上,顏筱就被他給辦了,她沒見過那麼耐心溫柔的他,到後來折騰得重了,聽見他在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我好愛你”。

  他很少直白說出“我愛你”這種話,顏筱差點要哭。

  這人在上床的時候才格外老實。

  後來顏筱翻日記,突然發現某一頁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動了手腳,日記日期是她告白被拒的那天。

  她歪歪扭扭的那排“一見君子誤終生”字樣下,出現了一排清雋嚴整的字:

  不見君子終生誤。

  她愣了半天,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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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發表於 2016-10-17 01:40:24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三

   (一)

  很久很久以後,霍醫生的思想終于經過改革開放的洗禮,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二次元文化和圈內各種play。

  經受一段時間“霍澤析式”封閉思想禁錮的顏筱在同伴的慫恿下準備去拍一直期待的“死庫水”夏日寫真。

  地點在某室外泳池。

  她本來準備的十分兒童的死庫水泳裝,經典藍色,平角褲,上身只露出鎖骨和半截背的那種,結果中途被攝影師吐槽,換成了束縛式,露乳露側腰還露整片背。

  看見模特示範照,顏筱就驚呆了,大喊太羞恥。

  攝影師是個妹子,她打量了一番顏筱後,平淡道:“放心,你穿不出模特妹子這種肉系性感的feel,人家至少C,你頂多A。”

  “……什麼叫頂多A?最小就是A了好嗎?”

  顏筱說完,發覺有點不對,又重來:“我明明是B。”

  攝影師:“……”

  後勤:“……”

  妝娘:“……”

  這件衣服洞太多,顏筱花了好長時間才終于穿上,十分忐忑地走出去,攝影師客觀評價:“雖然被你穿出來一點也不性感,但是被你穿出來,居然有點幼齒萌。”

  幼齒萌……

  這三個字戳中了顏筱。

  自從和霍醫生領證後,她身邊就不斷圍繞著“少婦”、“人妻”、“已婚婦女”這些詞語,一開始還覺得是開玩笑沒什麼,聽多了之後漸漸開始產生逆反情緒,總覺得是在提醒她離“少女”這個詞語已經很遠了。

  所以當攝影師這樣一說,她立刻有種“人家嫩著呢”的撫慰感。

  這次拍得很成功,過了幾天後期制作完畢,攝影師出成片發在網上,顏筱正要轉發的時候,卻突然遲疑了。

  她和霍醫生是互關,如果她發了什麼狀態,他勢必會看見的。

  雖然他口頭上說不再介意了,但到底會不會介意,這是未知的。

  自我催眠了好幾遍,心想一直這麼慫也不是事,最後還是咬著牙轉發了。

  這天晚上,霍澤析果然看見那條微博,不過他沒表現出什麼,飯後還給顏筱切了芒果,態度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卻讓顏筱戰戰兢兢,最終還是顏筱自己先提出這件事,問他介不介意。

  但是他表示不介意,還友好地問了一下誰拍的,反應十分平淡。

  過後也像沒這個事,一起看了電視劇,洗了澡睡覺。

  顏筱聽了會兒他的電台準備睡覺,霍澤析抱著她,等到顏筱都快睡著了,他突然開口說話:“我表現得是不是大度多了?”

  顏筱朦朦朧朧:“什麼表現?”

  “看到你拍的那個。”

  顏筱:“……”

  敢情您老原來一直惦記著呢?

  原來霍醫生早也意識到自己不夠大度,才表現得這樣淡定的啊?看來也是憋不住想得到表揚,才主動問出口的吧?

  顏筱覺得有點好笑,讓他得償所願,拍拍他的背,像是誇獎小朋友的語氣:“嗯,特大度,特棒!”

  霍澤析沒說話,顏筱才重新放輕松準備約周公,想不到他安靜一會兒,突然又打破沉寂:“那件衣服是你的?”

  顏筱剛要睡著,又醒了,嗯了一聲,霍澤析動了動胳膊,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問:“你什麼時候買的?”

  顏筱有氣無力:“拍照的時候。”

  他想了想又問:“怎麼沒見你穿過?”

  怎麼圍繞著衣服問個沒完了?

  顏筱:“那是泳衣啊!”

  “游泳也沒見你穿過。”

  顏筱無力:“才買的。”

  “哦……”

  顏筱嘆口氣閉上眼楮,果不其然,過了幾秒他又出聲,“你為什麼買這種?”

  “……”

  霍醫生,介意的話就直說吧,這樣糾結半天又問一句,你不爽快我也睡不著啊!

  顏筱深吸一口氣:“我以後不穿這種的拍照了,咱們能睡了嗎?”

  霍澤析沉默一瞬說:“你這樣說,又把我拉回獨.裁者的地位了。”

  顏筱都要給跪了,再這樣下去睡意都快徹底沒了,趕緊抱他胳膊,狗腿道:“誰說你是獨‧裁者了(你明明是法西斯),你是我老公,介意也很正常嘛(你這麼小氣,介意也很正常嘛)。”

  霍醫生顯然被那句“老公”取悅,並且不明白某人內心os,他心滿意足地抱著顏筱親了一口,這才柔聲說“晚安。”

  最後,顏筱終于成功入睡……

  綜上所述,男人是很小氣的動物,不過還好,她家這位比較好哄。

  (二)

  顏筱有個特別喜好——特別喜歡看霍醫生穿醫生服戴眼鏡的樣子。

  可是除了上班時間偶爾能看見之外,其他時間幾乎沒有機會。她也委婉地提過這件事,但霍醫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某日在街上,顏筱看見一家男裝店,里面有一件很特別的衣服,款式是寬松的韓版薄風衣,顏色全白,乍一眼看十分像醫生服。

  她瞬間被那件衣服秒到,二話不說買了一件。

  霍醫生理所當然吐槽了這件略顯莫名的衣服,可是第二天還是無奈應了顏筱的要求穿上。

  走在街上,本來回頭率就很高的霍醫生,回頭率又翻了個倍,而且濃郁的醫生制服play的氣息撲面而來,超帶感der!

  “你要是再戴個金絲眼鏡就了!”顏筱想起某部動漫里的角色,忍不住說。

  霍醫生嗤笑一聲:“現在有年輕人戴金絲眼鏡?”

  你懂啥!

  金絲眼鏡才有辣種禁欲的感覺好嗎?

  不過顏筱沒敢這樣說,只敢默默在心里鄙視。

  結果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老讓我戴眼鏡?”

  看著霍醫生一臉求知的樣子,顏筱脫口而出:“因為才有那種感覺啊!”

  “什麼感覺?”

  “很禁欲的感覺!”

  “禁欲算什麼感覺?”

  ……

  顏筱覺得要解釋清楚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她心累,破罐子破摔說:“就是那種變態醫生的感覺!”

  “……”

  回家之後,顏筱走進屋準備倒水,突然被拽住,她疑惑轉身,就被某人攔腰抱起。

  顏筱嚇了一跳,瞪他:“干嘛?”

  霍澤析沒說話,顏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腦子轉了一圈,搜索有什麼自救的辦法,猛地想起:“等等,剛買的冰淇淋還沒放進冰櫃里!”

  他聞言腳步一停,最終放下顏筱,跟著她走進廚房。

  把冰淇淋放進冰箱,顏筱發現霍醫生靠在廚房門口看她,似笑非笑,表情捉摸不定。

  她抬頭看他,聯想起他剛才的反應,有點惴惴的,現在青天白日的,這是要……

  而且他站在門口,也沒有要讓她通過的意思……

  顏筱抬頭看他,對上目光,她干笑了兩聲,霍澤析也跟著她笑了笑。

  他一笑讓顏筱更加沒底,想默默從他身旁鑽過去,剛貓下身子,又被拎回來。

  她被抱上廚房平台,霍澤析站在她雙腿之間,他微微俯身,吻她的唇。

  顏筱重心往後,身後是放置的蔬果,她手向後一撐,按上一串葡萄,空氣中瞬間溢出香甜的葡萄汁液味。

  霍澤析攬住她的背,無意踫到一團濕潤,把她的手拉到胸前,指尖有淺紫色液體,香味清甜。

  還沒等顏筱反應過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突然咬住她的食指,舌尖掃過,攫取一點甜意。

  觸感濕軟,顏筱對上他抬眸的漆黑眼瞳,突然臉紅,抽回手指,“這里廚房……”

  “就這里。”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衣服已經被推上來,平台挺高,從這個角度,霍澤析和她幾乎齊平,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幫你檢查一下。”

  他說完伸手向她身後,從脊椎的第一節骨頭往下摸索,手指一路向下,把她背後的骨骼摸了個遍,兩人距離被拉近,他呼吸在她耳邊。

  顏筱被弄得好癢,忍不住笑出聲,又拍他︰“還摸骨?變態……”

  他聲音近在耳邊,輕輕地︰“你不是就喜歡變態醫生嗎?”

  “變態醫生”四個字語氣加重。

  “我什麼……”顏筱剛要辯解,突然想起之前向他解釋禁欲時敷衍說的話。

  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果然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三)

  顏筱有個朋友,混asmr圈,軟妹音,做男性向的催眠音頻。

  她最近要錄一個病嬌向角色扮演的asmr,但苦于找不到合適男聲的配音,一直拖延。

  顏筱聽說了這件事,主動請纓,說也許可以幫忙。畢竟霍霍聲音好聽沒話說,而且也接觸過asmr,家里也有設備,幫一下別人應該也沒什麼。

  答應下來,看到劇情台本之後,顏筱突然就後悔了。

  這是講一個病嬌蘿莉對前男友復仇,把他囚禁分屍的故事,大部分都是蘿莉的台詞,只有一小部分是男音,而且台詞都十分慘烈,全是什麼喘息,悶哼,低吼……

  顏筱心驚肉跳,可是就算後悔,也答應人家了,顏筱不好意思又推辭,只好回家問霍醫生。

  霍澤析在看電腦的時候,顏筱悄無聲息走過去給他捏肩,捏了一會兒又端果汁,十分殷勤。

  看出不對,霍澤析懶懶問:“你有事要說?”

  顏筱猶豫:“其實吧,也沒什麼事……”

  “說。”

  “就是,我有個朋友,錄asmr,想讓你幫個忙。”

  “什麼忙?”

  顏筱終于步入正題:“你能不能幫她錄幾個聲音?”

  怕他不答應,顏筱又補充:“你別拒絕,我都答應人家了!”

  霍澤析微微眯眼,笑著看她:“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我賣了?”

  越往下說,顏筱越覺得艱難,盡量平淡地說:“因為那個特別簡單。”

  “有台詞?”

  “有,有啊!”

  “我看看。”

  看……

  顏筱實在不敢給他看,這個主題就三觀不正,什麼囚禁,捆綁,分肢,總之分分鐘把里面的男主角虐死,配音又污又殘暴。

  看顏筱扭扭捏捏的樣子,霍澤析猜出什麼︰“是bl?。”

  “啊不不不!不是bl!”顏筱趕緊澄清,咬牙說明︰“你就負責低吼或者喘息,特、特簡單……”

  霍澤析︰“……”

  顏筱雙手合十,星星眼︰“霍霍你就幫幫忙吧!”

  霍澤析果斷拒絕︰“我不錄色.情音頻。”

  “不色!只是這個角色被蹂.躪得很慘而已!”

  ……

  霍澤析無聲凝視她幾秒,說︰“你為什麼要答應她?”

  “我也剛拿到台詞,也是才知道!”顏筱哭唧唧,“你不幫忙,她就找不到人了,她準備了特別久,就差這麼一環,都快要急死了……”

  顏筱聲淚俱下講了好半天,雖然霍醫生十分不情願,但最終還是耐不住她,答應幫忙,幾番警告顏筱下不為例。

  過了幾天才把聲音合成發布,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慘烈的情節,他聲音一出來總透著一股色氣,聽眾也都紛紛議論起這個話題。

  顏筱看見評論的時候笑得不行,心想還好沒有署名,不然霍醫生妥妥名節不保。

  晚上睡覺的時候,顏筱躺在床上,看霍澤析脫衣服,看到他開始穿衣服的時候,她突然吐出一句︰“霍醫生,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特別騷?”

  霍澤析愣住,又瞥向顏筱,她撐著腦袋,笑著看他。

  他瞪一眼︰“說話小心點。”

  顏筱繼續說︰“不是說你賣騷,是無意中的感覺。”

  霍澤析簡直要笑了,穿好衣服,撐在床邊看她︰“你用‘騷’來形容我?”

  顏筱想了想︰“那換個文雅的……誘人?”

  “……沒你誘人,趕緊睡了。”霍澤析懶得再和她說,拉上被子躺進來。

  大概他今天有點困,躺了一會兒也沒動靜,顏筱卻一點睡意沒有,戳他一下,沒動靜,伸腿搭在他身上,還是沒動靜。

  她起了歹心,掀開他衣服,東摸西摸,又湊上去亂啃,霍澤析終于受不了,把她臉捏開,“好好睡!”

  “我發現,我對你特上癮。”

  “……”大半夜的,想起說情話了……

  顏筱又說︰“聽你聲音也上癮,和你親熱也上癮,你說我怎麼這麼喜歡你?”

  霍澤析沉默兩秒,翻身抱她,“所以你注定要嫁給我。”

  (四)

  顏筱大學畢業的第二年,一不小心懷了個孕。

  她得知懷孕的那天,不僅沒有傳聞中的興奮,反而大哭了一場,也不是因為感動,沒由來地哭,心情很復雜。

  霍澤析表示理解,說這應該叫產前抑郁,只是一點心理上的不適應,小問題。

  只不過別人的產前抑郁都是在臨盆前,顏筱是在胚胎未成形之前……

  這下顏筱本來就過得很滋潤的生活,變得更加滋潤了,基本體現在“吃”上。

  她每天基本上是一日五餐,外加各種水果,不到兩個星期,就漲了五六斤。

  她還正憂郁自己會不會此後發福,一去不復返,結果在三個月的時候,又開始孕吐,每天吐的比吃的還多,基本上又瘦回來了。

  老媽表示想來照顧她,被顏筱拒絕,說她平時多來看看她就好了,于是霍澤析請了個阿姨,照顧顏筱平時的吃穿。

  顏筱懷孕之後,脾氣變得很怪,動不動就覺得惡心,一惡心就想鬧脾氣。

  看見樓下大黑拉的便便覺得惡心;吃豬蹄突然覺得惡心;吃巧克力覺得惡心;後來整筐整筐買楊梅,喝檸檬汁才覺得舒坦。

  因為霍澤析和朋友聚會凌晨回家,顏筱甚至哭了一場,鬧脾氣,霍澤析已經習慣她最近的喜怒無常,默默看著她哭完,幫她擦眼淚,抱她去睡覺。

  懷孕期間霍澤析不怎麼和她睡一起,不過顏筱經常半夜醒來又去找他睡,習慣性貼著他睡,把霍澤析搞得也有點神經質,睡覺都不敢怎麼大幅度動作,怕會踫到她。

  總之懷孕期間大家緊張的時間比較多,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溫馨的畫面。

  之前顏筱就說過不喜歡女兒,結果這胎果然是個男孩。

  在給小孩子取名這個方面,顏筱和霍澤析分歧十分大,顏筱希望給小朋友取一個可愛又新穎的名字,比如霍萌,小名就叫萌萌。

  霍澤析覺得這名字忒隨意,選了幾個正常又儒雅的名字,結果都遭顏筱pass掉,最後被顏筱的每日勸說所洗腦,覺得這名字好像也挺上口,答應了。

  萌萌小朋友出生在秋天,生下來皺巴巴的樣子把顏筱搞得緊張死了,生怕小孩顏值不夠,還好三個月之後就長得水靈靈,讓顏筱悄悄松了口氣。

  顏筱生完孩子很怕身材走樣,趕緊進行產後恢復。相比之下霍澤析很快進入爸爸角色,平時下班回家第一句話基本就是“我兒子呢”,然後能看著霍萌一晚上也不厭煩,活脫脫一痴漢。

  顏筱對此感到很氣憤,因為和霍醫生戀愛的時候,他都沒有展現這樣的一面。

  為此,顏筱密謀了一個特別的復仇計劃︰她每天一個人和萌萌呆在家里的時候,就不斷教小孩說話,可是她只重復三個字︰“臭爸爸”,想要偷偷給霍澤析一個“驚喜”。

  果不其然,霍萌萌在六個月的時候,終于說出了人生中第一個詞語,雖然發音不標準,但顏筱還是聽出是那三個字。

  她第一時間給霍澤析打電話過去,他正在外面和同事聚餐,聞言就回了家。

  不過和霍醫生想象中有差的是,“爸爸”前面還多了一個字,臭……爸爸?

  顏筱看見霍澤析頭上仿佛出現三個問號,她實在憋不住,笑得肚子疼。

  -

  霍萌九個月的時候,顏筱為了培養他的音樂細胞,讓霍澤析給他彈鋼琴聽,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霍澤析彈鋼琴的時候特別好看,完全能夠滿足顏筱失落的少女心。

  可是他彈的都是莫扎特施特勞斯之類,顏筱自認俗人一個,不大喜歡這種高大上的舞曲啊交響曲,聽得昏昏欲睡,霍萌小朋友隨他媽,也聽得興致缺缺,把手指吮得啪啪響,專心致志玩圍兜,完全對音樂不感興趣的樣子。

  霍澤析看著這不成器的一大一小,敲桌道︰“我十年沒彈過鋼琴的人,今天坐下來給你們倆彈一個多小時了,能給點面子麼?”

  顏筱瞌睡醒了,把矛頭指向霍萌萌,故作正經︰“萌仔,你能給你爸點面子嗎?”

  霍萌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望顏筱,下巴上有晶瑩口水,軟軟糯糯喊了一句︰“麻,餓……”

  顏筱︰……

  霍澤析︰…………

  霍醫生扶額道︰“看來他比較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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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萌萌一歲的時候,就展現了非常人的吃貨天賦,因此長得十分q彈圓潤,一抱出去,各路大人都會湊上來逗他,誇小朋友長得胖嘟嘟好可愛。

  顏筱卻又憂慮,她希望兒子以後像他爸爸那樣,是高高瘦瘦有氣質的男神,不要走可愛肥仔路線啊喂。

  然後這個缺心眼的娘,居然給小孩子減少了食量,小朋友好幾次餓得大哭,顏筱置之不理,教育他“控制不了體重何以控制人生”。

  結果這件事很快被福爾摩斯‧霍先生發現,氣得吐血,嚴肅把顏筱關小黑屋里教育了半小時。

  看到小朋友終于吃到食物後兩眼放光、不停往嘴里塞東西的樣子,霍醫生心疼得不行。

  顏筱默默飄過︰“等著把你兒子養成豬吧……”

  結果霍萌萌學會走路以後,竟然莫名其妙瘦了下來,儼然一大眼萌仔小正太。

  不過霍醫生沒那麼寵溺他了,說男孩子不能慣著。

  平時霍萌萌要和顏筱睡,顏筱心軟,就在他床上一起睡,結果經常中途被霍澤析抱回房間,她睡得太好,他不忍心吵醒,抱回來一般也就純睡覺。

  後來霍醫生實在不滿了,在霍萌萌又一次拽著媽媽要一起睡覺的時候,他先顏筱一步拒絕︰“多大的人了?自己睡!”

  “爸爸多大的人了,還要媽媽陪你睡?”這時候小朋友已經學會頂嘴了。

  結果是爸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霍萌萌含淚一個人睡覺,在被子里抽抽噎噎的時候,感覺到被子被拉開,一看,竟然是爸爸。

  爸爸讓他別哭了,還講了睡前故事,和他聊天。

  講到“爸爸媽媽以後總會離開你,你要學會獨立”環節的時候,霍萌萌揪著他衣服,又忍不住哭了,一邊聲淚俱下說讓爸爸以後不要離開他。

  霍澤析抱著小朋友輕輕安慰,結果門外突然間傳來抽噎的聲音,外面偷聽的那個人走進來,樣子哭得比霍萌萌還慘。

  “我也不要你離開……”顏筱邊抽噎邊說。

  霍萌萌停止抽泣,竟然反過來開始安慰顏筱︰“媽,你別哭啦……”

  看著抽抽泣泣的顏筱,霍澤析突然忍不住笑了,把顏筱拉過來,給她擦眼淚,“這麼大人了,哭什麼?”

  她抽噎︰“你不要說這種話了。”

  霍澤析笑著點頭,拉她入懷,“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無論過去多久,她在他面前,還是簡單得像個小孩子。

  生離死別另當別論,有那麼一個瞬間,你願意相信永遠,那一刻,就是永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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