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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禾早】胭脂大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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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02: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有仇必報

  一群人付過飯錢走到門外將馬韁解開,然後一個個都騰身上馬。離去前,那紅衣少女依依不捨地回頭又望了慕容修一眼。

  安心笑嘻嘻道:「好戲開場羅!」

  語音剛落,正揚蹄奔跑的馬兒都抬起前蹄來淒厲地嘶吼了一聲,馬背上眾人頓時都手忙腳亂起來,除了紅衣少女像是身手尚好,死死揪住轡頭堅持著沒有被甩下馬背,另三個與她一起的少年都被狼狽的拋下了馬背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其實那紅衣少女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她騎著的那匹馬兒不停地撒蹶踢騰,即使馬口被嚼頭勒出血來也不肯消停一會,弄得那紅衣女子汗流夾背,連面上的脂粉都被打花了,沾著飛揚的塵土看來有若花貓。

  「是哪個小賊在暗中出手?有膽子請出來一見!」那紅衣女子也不是傻子,一向溫順的馬兒怎會突然暴虐起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以暗器之類的東西驚了這馬,是以她咬牙切齒地向著四周大喊,大有想將這暗中搗鬼的無恥之徒大卸八塊之意。

  安心閒閒地坐在酒肆裡掏了掏耳朵對著慕容兄妹道:「叫的跟殺豬一樣。」

  慕容雪抿著嘴兒笑了笑。

  她剛說完,又聽得外面那尖銳的聲音喝罵道:「你們三個怎麼笨的跟豬一樣,還不快想辦法將這馬兒安撫下來,讓我從馬上下來。」聲音帶著沉重的喘息聲,想是那少女堅持不了多久了。

  只聽哎喲一聲,那少女已經被甩下了馬背,屁股重重的跟著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痛的她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半天說不出話來。那馬兒一旦將人拋下了背倒踢踏了幾下安靜了下來。

  「哈哈哈……」安心肆無忌憚地大笑出聲。

  三個少年中先前總是打量慕容雪的那個站出身來對著安心怒目而視道:「你笑什麼!」

  「當然好笑呀。我只見過三歲小娃娃走路會摔倒,你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連馬兒都騎不了。哈哈……笑死我了……」安心誇張地捂著肚子笑倒在慕容雪懷裡。

  那紅衣少女剛痛的緩過氣來,一聽安心如此嘲笑他們,頓時大怒,手上的馬鞭「唰」地就向著三人坐著的地方甩了過去。但是,笑的是安心,她的馬鞭最終要打的卻是慕容雪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慕容雪還沒緩過神來,這時絲毫不知如何閃躲,只是怔在一邊發愣。

  「這位姑娘你太過份了!」慕容修從一旁伸出手來扯住馬鞭。自己的妹妹眼見就要被人打花了臉,怎麼能讓他不著急氣惱。

  那紅衣少女見是慕容修出手,心中氣惱愈盛,用力扯了兩下想將馬鞭拉回來,卻怎麼也扯不動。「你放手!」她怒道。

  「你真要我放手?」慕容修忽然邪邪一笑。

  「當然!你扯著本姑娘馬鞭子不放做什麼!」那少女手上使勁又扯了幾下。慕容修突然在她用勁的時候松開了手,那少女一個重心不穩就向後倒去,好在還有三個少年站在她的身後,見她又要跌倒在地,趕緊扶住,才免了她再次出丑。

  「閣下怎麼打女人!」其中一個矮胖的少年厲聲質問道。

  慕容修聞言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望著那少年道:「你們難道沒瞧見是她先動手要打我妹妹麼?何況小小年紀出手如此狠毒,竟然想用馬鞭子抽花我妹妹的臉!」說著不屑地瞥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道:「哼,這樣心腸歹毒的女子,就算世上所有女子都毀了容,也都比你漂亮多了。」慕容修為人一向隨和,雖然有時和人言語沖突卻也是吵鬧著好玩,這次說出如此嚴厲的話語想是真的惱了。

  啪啪啪!安心在一邊拍著手兒贊道:「精彩,說的好!真是精彩!」

  「你!」那紅衣少女一向嬌生慣養被人如眾星拱月似的捧著,幾時受過如此委屈,更何況還是被一個自己原本有些喜歡的男子當面羞辱,這還罷了,居然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在一旁拍手贊好,這一氣頓時氣的失去了理智,抬起手了又要將馬鞭向著安心甩去。

  安心笑嘻嘻閃到慕容修身後探出半個頭不慌不忙道:「拜托,這招不靈了!要發小姐脾氣請回家發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她的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留情!誰要真是惹到了她,那才是防不勝防,只要讓她逮住了機會,被她羞辱幾句已經是小事了。

  三個少年中站出一個看來年紀大些特別穩重的高個子道:「小姑娘說話如此刻薄也不算厚道了!倒是有一事要請教三位!」

  「刻薄也是要頭腦的,要不你讓她刻薄給我瞧瞧!」安心一點不以為意,對著那紅衣少女努了努嘴,明顯就是在罵她人頭豬腦了。

  那紅衣少女又是一陣暴怒,正要跳起來發飆,硬是讓那高個子少年給擋住了。

  慕容修怒氣漸消倒是也不再繼續損人了,望著那高個子少年道:「你想問什麼?」

  那高個子少年道:「方才掉下馬時我已經查看過馬身與四周了,可是卻沒有發現一點異常的痕跡。先前這段時間,倒是只有你們一起的這位小姑娘摸過了我們的馬兒,這件事,我要你們給我個解釋。」

  「解釋?要什麼解釋?難道輕輕摸過了你們的馬兒就能讓你們一個個都從馬上掉下來不成?笑話!要這樣說,你們每天也不知摸了多少回馬兒了,一個個不是都有嫌疑了?」安心坐下來繼續喝她的茶,一臉無辜的模樣,裝的倒還真像。

  那高個子少年眼中飄過一絲迷茫,難道事情真的與這三人無關?這個小姑娘看起來這麼幼小也不像是能夠在馬上動手腳的人。既然再說下去人家也不承認,自己又沒有抓到把柄,想了想和另幾個人商量了一陣,就決定要走。只是那紅衣少女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讓那三個少年並肩子上,將安心等人放倒痛打一頓。那高個子少年為難了一陣,在紅衣少女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只見那少女狠狠地又瞪了安心一眼,發狠道:「這筆帳我記下了!改日定當回報!」說著帶著眾人走出了酒肆,只是不敢再騎馬兒,果然如同安心所說,他們真的要走了,牽著馬兒走了。

  見他們走了,慕容雪才吁了一口氣道:「安心你也羞辱的那女孩太狠了吧!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讓他們的馬兒變成這樣?」

  安心不用再演戲了,一臉淡然道:「狠?我只是說了她幾句,比起她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可要仁慈多了!我也沒做什麼,只不過在那些馬兒身上撒了些癢癢粉,只要人一坐上去,受壓的地方立時痛疼難當,那些馬兒自然是要發狂的。」

  慕容修一臉佩服道:「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哇!這東西好玩,教教我怎麼樣?」

  「免談!」安心丟下兩個字道:「難道教會了你讓你來整我?」說完付了帳就想起身繼續趕路了。

  慕容修跟在她身後嘟囔道:「不教就不教,有什麼了不起,等改天遇到了蘇伯伯,我讓他教我!」說著又道:「方才那高個少年在那女子耳邊說的話聲音雖小,我卻是聽見了。」

  安心略略停頓了一下道:「他說什麼?」

  慕容修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道:「他從我出手扯住馬鞭的手勢上認出我是慕容家的人了,說就憑他們四個擺平不了我們,讓那女子先回去再做打算。」

  慕容雪擔心道:「這麼說,他們還會來報復?」

  安心冷哼一聲:「要來就來好了,看來這一路上我們要小心些了。」

  慕容兄妹附和著點了點頭。

  安心忽然一臉好笑道:「要不,我們來玩玩易容怎麼樣?」

  當晚,三人夜宿在一個小村莊的客棧裡。

  安心掏出看家的本事將慕容兄妹的容貌都改變了一番,爾後打量了打量,滿意地點點頭道:「這下就是你們親爹來了也認不出來了。」

  慕容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苦笑道:「我能不能要求再變個樣子。」

  「不行!」安心很干脆的拒絕。

  慕容雪看著慕容修被染的黃褐褐的臉,下陷的臉頰和粘上去的稀疏胡須笑得前仰後合道:「真像個癆病鬼的模樣。」

  「你未必比我好的到哪裡去!」慕容修苦著張臉還不忘幸災樂禍。

  慕容雪一聞此言立刻從慕容修手中搶過鏡子,一看,頓時想哭的心都有了。安心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她臉上的麗色全掩了去。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龐,黃黃的頭發,干涸的嘴唇,鼻子還下塌,要多丑就有多丑,怎麼也看不出半點原先的花容月貌。

  慕容雪可憐兮兮地哀求道:「能不能再把我化的好看些?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啊!」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了,慕容雪是寧可一路上多點麻煩也不想這副模樣出門見人。

  安心此時正忙著在自己臉上動手腳,很干脆的又扔下兩個字:「不行!」

  慕容修苦巴著臉道:「你怎麼這麼喜歡丑化我們,你瞧瞧我們的樣兒,一個個都像個風吹吹就能倒的重病患者。」

  「這樣才安全呀!你丑,人家就不會多看你一眼。你生著病,人家就不會來提防你!這樣路上就少了很多麻煩了。」安心說著說著不由歎了口氣道:「我好心好意使出渾身的解數將你們偽裝成這樣,我容易麼我,你們居然還要抱怨。」

  慕容雪還待再說,卻見安心易完容轉過了臉,不禁尖叫一聲:「鬼啊!」

  安心得意笑笑,露出兩個黃黃的大板牙道:「怎麼樣!很完美的傑作吧!」

  慕容修看得連連後退低聲道:「我懷疑你的審美觀念壓根就與別人不同,越丑你越覺得好看。原本我以為我們兩個已經被你化的夠丑了,沒想到你居然把自己弄得更丑。」

  「你懂什麼?畫人容易畫鬼難!這是藝術你們懂麼?算了,看你們倆個那樣子就知道不懂,我是對牛彈琴了。」安心郁悶地揮揮手,打了個呵欠,困了。

  「安心。」慕容雪弱弱地開口道。

  「怎麼?」安心正准備將慕容修趕出門去鋪床睡覺。

  「你……」慕容雪猶豫著開口道:「你能不能再改個妝,這樣我不敢和你一塊睡。半夜醒來看到你那張臉我會嚇死的……」

  「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還真是麻煩。」她忘了自己也是女子了,如果小人這個詞換個意思去理解她也能配得上。

  安心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打開取出一張薄薄的皮質的東西往臉上一套道:「這樣好了吧?」

  「人皮面具?」慕容修看著安心瞬間變得順眼多了,不禁開口探問道。

  「是啊。你還算識貨。」安心點了點頭將木盒子收了起來。

  慕容修惱了道:「你既然有這東西干嘛還要在我們臉上動手動腳,每人給我們一張不就得了麼?」

  「你以為我願意啊!」安心抱怨道:「你難道不知道人皮面具只能改變外在的容貌卻不能改變表情的麼?無論你是笑是哭,別人都只能看到你木然的臉色,這是最低級的易容術,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如果這樣還易容個屁啊,反而更惹人注目了。這玩意兒只能在危急時偶爾用用。」說著又望了慕容雪一眼道:「況且這東西我一向不喜歡,會悶住皮膚,戴久了臉上毛孔會變粗,有時還會起小紅疙瘩,你確定要用嗎?」

  慕容雪一聽會損傷皮膚,趕緊搖了搖頭。

  慕容修卻道:「聽說有一種人皮面具更精巧絕倫,用了之後連你的表情都能看得出來的,你沒有麼?」

  安心難得臉紅了一下,幸虧戴著人皮面具慕容兄妹看不到,結結巴巴解釋道:「這個……這種做起來工藝太復雜……」

  「算了吧,我算是知道了,你的易容術還沒學到家!」慕容修哈哈大笑著出了門回房去睡。難得能損到安心一下,真是讓人心情倍覺爽快,看來今晚能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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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07: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易容而行

  第二日三人起了個絕早,去集市上買了三匹驢子用以代步。

  慕容修很不明白安心為什麼要買這種脾氣又倔,腳程又不好的牲畜而不去挑選幾匹高頭大馬。

  安心嗤笑地看著慕容修身上現今改穿的粗布衣裳道:「就我們易容後的模樣,要是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路上不被人側目才怪呢。」

  其實三人易容後走在一塊也未必就不引人側目了。慕容兄妹還好些,安心未曾將他們改扮的太過丑陋,可安心自己卻是上回進宮之前妝成的那絕世丑女模樣,是以走在大街上,好奇窺探的目光還是少不了,但只是一掠而過,誰也沒膽盯著這丑女瞧上半日,否則不將黃膽水吐盡才怪。

  慕容雪一開始還對別人平淡掃過臉龐的不屑目光耿耿於懷,但習慣了也就不介意了。何況身邊還有安心這位絕世丑女,和她站在一處,對比之下自己也算是仿若天仙了。

  三人一路上平平靜靜並沒遇上什麼麻煩。但到了傍晚時分,就常見到急著趕路的幾批人馬,像是在找尋什麼人,都是兩人一隊,經過三人身旁時都要窺視一番,卻無一不被安心的容貌嚇到呆滯欲吐,倒也沒人過來盤問。

  「怎麼樣?有用吧!這些人說不定就是在找咱們的。」安心對著漸漸遠去的馬匹努了努嘴。

  「不知道那蠻橫女子是什麼身份,家裡能夠養下如些多的下人只怕也是個世族大家了。」慕容修歎道。

  「怎麼?怕了?」安心促狹地看著慕容修。

  「慕容世家怕過誰來?」慕容修不滿地哼了一聲。

  安心好奇道:「好大的口氣,你們家又有什麼能耐?難不成真是鮮卑族後裔吧?」

  慕容修做出一個驚倒的動作詫異道:「你怎麼知道?這可是咱們家的秘密,非慕容家之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說著轉頭望向慕容雪道:「是你說的?」

  慕容雪搖搖頭道:「這是爹爹再三囑咐不能外傳的事情,我怎麼敢。」

  安心暗想,丫丫滴,難不成還真的是,自己只不過隨口說說罷了,難道慕容家還真像金庸所寫立志光復大燕?算了,這不關自己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問,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要裝成不知道,否則難免命不長矣!想畢隨口掩飾道:「我只不過猜猜罷了,誰都知道五胡亂華之時大燕國君正是復姓慕容。」

  慕容修略略放了些心道:「那你可別告訴別人,否則以慕容家今日在江湖中的勢力,難免會有些心懷叵測之人要造謠慕容家圖謀不軌。」

  「關我什麼事,用得著我多嘴麼!」安心淡然道,別說不知道慕容家有沒有不軌之心,就算有又與自己何干?安心不是宋朝之人,並沒有什麼保家為國的忠義之心。雖然要是打起戰來老百姓的日子會苦了許多,但從整體的歷史來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必然的趨勢。況且每一次外族的入侵倒反而給中國帶來了一些新鮮活泛的血液,然後在漫長的太平盛世裡用文化將外族慢慢融合。

  三人正閒聊著,這時又有一匹馬從身後趕了上來,一個囂張的聲音道:「前面三人給我站住!」

  安心皺了皺眉低聲道:「那野蠻丫頭又來了。」

  慕容修輕哼一聲:「欺人太甚。」

  這時一匹白色的俊馬帶著一團火紅的身影堵在了三人的面前,三人騎著的驢子一時吃了一驚,頓時撒起蹶子來。

  安心裝著手忙腳亂地安撫那驢子一邊用粗嘎的聲音道:「這死倔驢子,一路上鬧騰了好幾次了,早知道就該將村裡王大叔的那頭老牛借了來。」

  慕容修一時玩心大發,學著安心的模樣放低著聲音道:「真是傻妞兒,除了放牛你見過誰騎了頭牛趕路的?」說著抬頭向著那擋在路邊的紅衣少女道:「大姑娘,擋住咱們可有什麼事兒?若是沒事就請讓開路吧,咱們還趕著去找大夫瞧病呢。」裝的倒也煞有其事。正巧安心將他和慕容雪易容成中年男女的模樣,而安心自己因為懶得改變身材高矮是以像個丑陋的小孩,不細瞧倒也挺像一家子鄉裡人。

  只有慕容雪不敢開口說話,只好裝著咳嗽兩聲,低下頭去掩飾住滿臉的笑意。

  那紅衣少女見是骯髒丑陋的一家三口,不由大失所望,當下掩著鼻子滿面鄙夷地揮了揮手道:「快走快走!臭死人了,別有什麼傳染病才好!」

  安心一聽這話不禁怒意上揚,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性子,正要趕著驢子繼續上路。這時身後又趕上來一匹快馬,馬上坐著那個高個子少年,見到紅衣少女叫道:「紅妹,可是那三個家伙?」

  原來這女子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肖路塵大俠之女肖紅衣,昨日分別跟著她的是正在她家作客的少年豪俠黃天律、周文、石忠國三人。四人昨日吃了大虧,回家去才知道自己的馬兒被人下了毒,少年高傲心性,越想便越是忍不下這口氣,尤其是肖紅衣,咬牙切齒的發誓非要報這羞辱之仇。於是今日瞞著父親調動了家中一些侍衛出來尋找。哪曾想差不多將這方圓百裡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見安心等人,三人倒仿佛憑空蒸發在空氣裡了,無影無蹤。這回肖紅衣見到正在趕路的三人以為終是追趕上了,誰想上來打了個照面卻又不是。方才來的那個高個子少年就是石忠國,倒也人如其名,看起來穩重忠厚,但心思卻詭詐靈便。

  肖紅衣聽見石忠國問她,便搖了搖頭道:「只是三個鄉下人。」

  石忠國聽說,上來打量了三人幾眼,見確是一家三口,夫妻兩個病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帶著的那個孩子卻又丑陋不堪,心下不免也是一陣失望,揮揮手便要讓他們走。

  慕容修裝著期期艾艾地吭了幾聲,趕著驢子就帶著安心與慕容雪要走。突然石忠國又叫了聲:「站住!」

  安心知道一定是哪露了破綻,心裡雖暗道不妙卻也不如何緊張。她見過的武林高手也不算少了,自己雖然武功不高,再不濟也還殺過沈天放這般的高手,又怎會將這些江湖小蝦米放在眼裡。

  肖紅衣詫異地望向石忠國道:「不放他們走還留下干嘛?那一股子氣味都快熏死人了,況且一個比一個長的丑,簡直慘不忍睹。」說著厭惡地別過眼去。

  石忠國冷冷笑道:「三位別裝了吧!」

  慕容修倒也不是笨人,既然人家都瞧出來了,再假裝下去就沒意思了,回復著本來的聲音呵呵笑道:「倒不知是哪裡露了破綻叫你瞧出來了?」

  這下肖紅衣瞪大了眼睛,驚異地望著三人,她再也沒有想到,三人的易容之術居然如此高明,即使到了現在,她依然瞧不出有何破綻。

  石忠國冷哼兩聲不說話,眼神直往慕容雪身上瞧,安心與慕容修順著他的眼神瞧去,不禁搖頭歎道,好大一個破綻。原本慕容雪的衣襟之處隱隱露出一方錦帕之角,鄉下貧苦人家哪裡會有這樣的東西。

  慕容雪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也低頭去瞧,一見那方錦帕不禁驚呼出聲,一臉懊惱之色道:「都怨我!」

  安心搖了搖頭,好在自己不喜歡那玩意兒,用慣了現代的紙巾,用起古代的帕子來簡直是折磨人,自己又懶,哪有耐性去洗。想畢,拍了拍驢子道聲:「走吧!」竟不去理會肖紅衣與石忠國兩人。

  肖紅衣冷笑道:「還想走到哪去?」說著從馬鞍側旁的袋中取出一枚信號彈,伸手彈上天空。她不禁得意笑笑,用不著多久,自己分散開來找人的人馬看到信號都會集聚至此。

  石忠國卻面上變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才是真的傻妞!」安心嘟囔一聲,對著慕容修使了個眼色。

  慕容修會意,飛身下驢便十指成爪向著肖紅衣抓去。擒賊先擒王,現下肖紅衣只有兩人又打不過自己,將他們擒到手裡還怕什麼人多勢眾?有了這兩枚護身符,就算肖路塵親來也拿他們沒折。

  肖紅衣見慕容修向自己出了招,連忙策馬想要避過,無奈功夫與慕容修相差太多,避無可避。石忠國卻從腰間抽出一把佩刀,向著慕容修伸出的手直砍過去。慕容修要是不避的話,就算抓到肖紅衣也要廢掉一只手。慕容修呵呵一笑,手爪一翻,變抓為拍,避過了石忠國砍下來的刀,眼見手掌就要拍到肖紅衣頭頂之上。兩人雖然在武林小輩之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但是比起從小就被逼著不許出門日夜習武的慕容修來說,那差距就不是一點點了。

  安心歎口氣搖搖頭,這兩家伙也太不禁打了吧,原本還想著看看好戲,誰曾想才一動手就要結束了。看來這肖紅衣還真是傻的可以,難道以為自己這孤單單的兩個庸手就可以擋下自己三人不成?就算她家侍衛盡出,只怕也未必擋得住慕容修。

  才轉神間,慕容修已將肖紅衣丟了過來,順手一拍將她身上穴道都封了。爾後手腕又一翻,石忠國的佩刀又到了他手上。

  慕容修笑嘻嘻望著目瞪口呆的石忠國道:「還打麼?」

  石忠國無奈的搖搖頭,才一招就被人繳了兵刃,這還怎麼打?都怪自己沒有多長個心眼,明知慕容家的人不好對付,方才卻還生生叫破他們三人的行藏。哪怕先召集人手再去尋找也還來得及呀,反正三人的形貌他已知曉。

  慕容修笑笑,反身一躍,又穩穩坐到了驢子身上。

  安心撇撇嘴,從懷裡掏出一枚丹藥捏住肖紅衣的嘴就將丹藥丟了進去,手勢熟練的一扣一拍,肖紅衣不由自主就將那藥吞進了肚中,頓時不由的滿面驚惶,卻苦於不能動彈亦叫不出聲。

  石忠國大驚失色道:「你給她吃了什麼?快將解藥交出來。」昨日那幾匹馬不知不覺就讓安心給下了毒,安心的手段他算是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給肖紅衣吃下的也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又是個白癡。」安心懶得理他,自顧自笑嘻嘻對著肖紅衣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給你吃了什麼呀?」見肖紅衣急的滿面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不由心情大好玩起游戲來,道:「你不能說話。這樣吧,你眨下眼睛就是不想知道,不眨就是想知道。」

  眼見肖紅衣強忍著酸澀不敢眨動眼睛,安心大為得意,緩緩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我是不是很好呀?呵呵,你不用謝我,我只不過給你吃了一枚絕情丹!嗯嗯,這絕情丹可不是神雕裡解情花毒的解藥哦,而是吃下這丹一年之後全身肌膚將會慢慢腐爛,既而流出膿水,直到爛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皮膚,整個人惡臭丑陋不堪,卻又死不了,路人見了皆掩面而過,再也沒有人跟在你身後殷勤討好了。絕情呀絕情,正是斷絕別人對你所有的情意之意,你明白了?」

  肖紅衣和石忠國兩人急的想要自殺,安心卻有心情在這裡慢悠悠的跟講故事似的將這絕情丹之毒慢慢演講解說,簡直繪聲繪色,也不管人家聽得懂聽不懂神雕,情花是什麼意思。

  慕容雪聞言面上露出不忍之色。讓一個美貌女子慢慢看著自己腐爛變丑,這絕對是世上最惡毒的折磨人的法子了。真虧安心做的出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慕容修倒是笑嘻嘻的看著不發一言,深覺有趣。

  這時遠處傳來數匹馬兒奔馳之聲,三人對望一眼,知道肖紅衣的救兵來了。石忠國的面上也露出一絲喜色。

  片刻,一騎黑馬當先向著這裡馳來,馬上坐著個年過四旬的彪悍漢子,身著錦衣長袍,神情威武,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之人。肖紅衣帶來的侍衛之中怎會有這等人?安心心下略一思索,深覺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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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秦淮探花

  那黑馬顯是千裡良駒,才一眨眼間就來到了眾人眼前。馬上那個漢子略微一勒韁繩,黑馬仰天長嘶硬生生在疾馳中站住了。

  那漢子在馬上瞄了一眼石忠國和絲毫不能動彈的肖紅衣,翻身下馬向著安心三人抱了抱拳道:「在下肖路塵。小女鹵莽,私自調動家中侍衛與眾位為難,在下剛剛才發覺,來得晚了,不及阻止小女胡鬧,還望三位見諒。」

  安心偏了偏頭在慕容修耳邊輕聲問道:「肖路塵是誰?為人如何?」她對江湖中事幾乎可說是一竅不通,自然要問問先。

  慕容修聽見說是江湖中有名的大俠肖路塵便收起輕慢之心抱了個拳回禮道:「小子不知這姑娘是肖大俠之女,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慕容雪適才也聽到了安心的問題,貼著耳對安心道:「肖路塵是武林中公認的一代大俠,外號摩雲金翅,為人豪爽公道,擅長拳掌,武藝極高,我們這回可是得罪了大人物了。」

  安心不屑地嘟嘟嘴,什麼大俠,還不都是自賣自誇的。江湖中這些人個個殺人放火,難得有一個殺人殺的少些便叫起大俠來了,哪裡有那麼多行俠仗義的事情!

  石忠國雖然城府頗深,但畢竟年幼識少,見有了靠山便又定下心來,怒叫道:「既然知道得罪,還不快將紅妹放了。」

  慕容修瞥了他一眼,不去理會,只是望著肖路塵看他如何表示。

  肖路塵微帶怒意瞧了石忠國一眼,只是不是自家子弟不好叱責,緩聲道:「石公子暫且先行將我家中那些侍衛帶回去如何?」

  石忠國雖然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但肖路塵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拒絕,是以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去了。

  肖路塵見他走了,方才回過頭來笑道:「小女無知,但念在她年紀幼小的份上,還請眾位饒過她這一次吧,我定會帶回家好好管教。」他見安心三人形貌古怪,從來沒有見過,是以不免語氣裡帶了些敬重之意。

  安心呵呵一笑道:「肖大俠也不用這般多禮,既然你開了口,這人我們定是會放的,只是往後這一路上……」

  肖路塵知道安心是要他開口保證再不讓家下人等去騷擾他們,是以正色道:「這個自然,在下回去一定好好約束小女,再不放她出家門一步。」

  「這倒也不必了,只要別讓她成天沒事找咱們麻煩就好。」安心閒閒道著,一手隨隨便便就將肖紅衣拎起對著肖路塵扔了過去。

  她這舉止未免無禮,但肖路塵不願與他們撕破了臉皮,只是接住肖紅衣,拿眼瞧著慕容修。

  慕容修微微一笑,上前拍開了肖紅衣的穴道。江湖中講究極多,未經點穴之人同意貿然解開別人點的穴道是為不敬。此時在肖路塵眼中,這三個形貌古怪的中年人與小孩定然是有來頭之人,斷不肯為了這些小事將關系搞僵。

  肖紅衣剛被解開穴道便忍不住怒色道:「爹爹,你別讓他們騙了。這三個小賊羞辱我且不說還給我吃下了什麼絕情丹,快拿下他們從那小孩身上將解藥搜出來。」

  肖路塵面上閃過一絲訝然之色,難道這三人還是少年,只是易了容不成?這易容之術是極為高深的學問,江湖中人懂這個的並不多,眼下三人的喬裝連他這個老江湖都沒有瞧出來,是以他更斷定三人背後的師尊必定來頭不小,便喝止住肖紅衣道:「紅兒,不許胡言亂語,你胡鬧的還不夠麼?這解藥眾位少俠願給就給,不願給也是你自作自受!」

  安心面上閃出一絲佩服之意,且不說這肖路塵是真大俠還是假大俠,光這幾句話就高明之極,城府極深。賣著他的面子,這解藥不給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再怎麼說,人家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以禮相待,難道當真眼睜睜看著他的女兒去死?就是肖路塵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隱忍,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是對肖紅衣的懲罰那也太過重了。如果他當真由得自己給不給解藥都無所謂,那又何必急巴巴趕來要人,還不是出來賣張面孔的!

  果然慕容修兄妹也都拿眼望著安心,示意她賣個人情將解藥交給肖路塵算了。

  安心不理會他們,閒閒道:「那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了,她還罪不至死。」說著吆喝著驢子就要走,邊又說道:「方才給她吃下的只是普通丸藥,沒毒的,放心好了。」

  眼見著三人悠然而去,肖紅衣氣的直跺腳,一疊聲嚷道:「爹爹你也太能忍了吧!他們這般欺負女兒還對你如此不敬,你居然這麼輕易就讓他們走了!」

  肖路塵望了自己這個脾氣暴躁心機單純的女兒一眼不說話,眼中卻閃過一絲利芒。果然不出安心所料,有其父必有其女,肖路塵要真是什麼行俠仗義的大俠又怎會將自己的女兒養的如此嬌縱。明顯這老狐狸心中早有計較,沒弄清三人來頭之前絕不輕易動手。

  日子飛逝,安心三人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中除了偶爾在路上「路見不平」一下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這一天,三人終於到了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歷史上大大有名的金陵城。安心早就按耐不住心裡的興奮雀躍著要去看看秦淮河風光,慕容兄妹倆只好相視著露出一抹苦笑。剛上路時,兩人就問過安心要去什麼地方,誰知她毫不猶豫地就說要去江南。慕容修當時忍不住問她是否知道蘇子揚會去江南所以她才這麼果斷,誰知安心丟過來一句「咦!我師傅會去哪我怎麼知道。」兩人絕倒,敢情這丫頭壓根只是拿找師傅當個借口,好明正言順的扔下蘅蕪苑這攤子瑣事跑出來玩呀!就在兩人認定她是個無藥可救不負責任到底之人時,她又丟過來一句「也說不定師傅和我有心電感應,當真也去了江南也未可知。我要去江寧府!我要看秦淮河!我要去泡MM!」兩人這回徹底昏迷了,雖然聽不懂安心的某些話語,但她的司馬昭之心算是路人皆知了。

  十裡秦淮果真名不虛傳。入夜,河面上畫舫如織,彩燈高懸,倒映著水面的波光粼粼更是將這一方河面點綴得令人神癡魂迷。順著風遠遠傳來的嬉笑彈唱之聲更是引得路人心癢難耐。岸邊人流往來不絕,脂粉、酒肉香氣混在一處四下飄散,好一個太平盛世之景,繁華興旺之所。

  安心等人此時均裝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樣。慕容修就不用說了,原本就神采飛揚的俊秀相貌,在這女子鶯鶯燕燕之處倒也將他的三分女相襯托為豐神如玉。慕容雪原本嬌弱,但夜裡不細看也瞧不出女子形態。倒是安心這段時間長高了不少,雖然相貌仍舊是那般平淡無奇,但著了男裝卻也有了不凡的瀟灑風度。

  此時安心正盯著市中叫賣的各色香糖果子、黨梅、柿膏兒、香藥直流口水,要不是顧忌自己現在正身著男裝,在這裡抓著滿手零嘴大吃特吃未免有些不雅,她早就撲身上前了。現下雖然吃不到,卻也不停地吞咽著饞唾,心裡盤算著改天一定要逛遍整個夜市將這些在現代難以見著的小吃零嘴統統吃上一回。一邊想著一邊感慨著宋朝真好呀!老天爺還算是有點良心,將自己送到這個年代來。宋朝的夜市是歷史上有名的,又沒有宵禁,愛怎麼玩怎麼玩,夜生活比別的朝代豐富多了。

  她在一邊對著零嘴發著花癡將自己正經來此的目的給忘了,但慕容修可不會忘,他使勁搖晃著安心想讓她回魂,一邊目光迷離地望著不遠處數條畫舫詢問道:「我們上哪條船啊?你倒是給句話呀!」要不是因為安心的銀子一向自己緊斂密藏的,這會子他早丟下安心自己去逍遙快活了。看來這次自己逃家出走真是大大的值得啊!遇到安心這種不循規蹈矩的靠山更是幸運。這小丫頭居然想得出來這裡玩,真是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慕容雪在一邊卻羞紅了臉龐。雖然出身江湖世家不像尋常大家閨秀那般對世俗禮見放在心上,但,一個清白女子到煙花之地還是她不能夠想見的,要是別人知道了不知會怎樣看待議論自己呢。

  安心終於被慕容修搖得回魂了,一把扯開他的手,整了整衣衫道:「搖!搖什麼搖!再搖我讓你一邊嗑風涼快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說著一溜眼在那幾條畫舫上打了個轉,隨手指著一條道:「就那條吧!」

  那是一條外表金碧輝煌得讓人目眩的畫舫,船首站著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招呼客人的老鴇,她身邊還有幾個姿態嬌憨的煙花女子,不知在說些什麼,個個笑作一團。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惹得慕容修又是一陣心癢,立刻一把拉上安心兩人,生怕她要反悔似的急急沖到畫舫之前。

  「虧你還是慕容家的子弟,怎麼這麼不開眼,見了女子就急色成這樣。先前也不知是誰在那裡百般反對萬般阻撓不讓我們上這來。」安心由著慕容修拖拽著手,嘴裡不停嘟囔著。

  慕容雪在一邊羞怯地開口道:「他是怕爹爹知道他將我帶到這來會打死他。」

  「就是就是,但您老執意要來,我們這些混飯吃的也不好太過反對不是?既來之則安之嘛。」慕容修倒是一口將責任全推到了安心頭上,萬一日後老爺子知道了,也有了個推卸責任的借口。

  「是麼?那我不去了!為了雪兒的名聲著想。」安心抱著雙手,好笑地打量著慕容修。

  「別!別!」慕容修又是作揖又是打恭只差沒跪地磕頭了:「算我錯了還不成麼?你別和我過不去了。」

  惹得安心和慕容雪一陣好笑,還未開口,那畫舫上的老鴇便笑著迎上來了。

  「各位爺瞧著面生,可是第一回來我們這香雪軒?」老鴇笑呵呵道:「可算是幾位爺來著了,咱們這香雪軒可是人人稱道的名舫,現今的花魁謝香香便是香雪軒的頭牌。幾位爺請裡邊坐吧!」一邊招呼著一邊回頭喊道:「玉簪、鳳仙還不快出來招呼著幾位爺裡面請!」

  「哼!花魁,名舫還不都是自己誇出來的。我就不信這麼好運氣,隨便挑個畫舫就能挑出個花魁來。」安心悄聲嘀咕著。也難怪,這謝香香的名兒她聽都沒聽說過,想必也高明不到哪兒去。只是這個年代就別想著挑剔了,秦淮八艷還都沒出生呢!

  登上畫舫還未坐定,便有個小婢先捧上茶來,而後那兩個叫玉簪、鳳仙的妓女引了另幾名女子站定在三人面前。

  玉簪先笑道:「爺們不知可有相好?若沒有就在這幾位妹妹中挑一個服侍吧。」說著,親自捧起香茶,嬌俏俏遞給慕容修。在她看來這裡慕容修最為年長,這幾位公子定是以他為首了。卻沒想到在最復雜的煙花之地打轉了數年的自己竟然也會失眼。

  安心皺了皺眉將那幾名女子都瞧了一遍,不住搖頭,庸脂俗粉,丑怪之極,於是沉吟著開口道:「將你們那謝香香姑娘請出來見見吧。」

  玉簪先是一怔繼而陪笑道:「爺第一回來,想是不知道我們這謝香香姑娘為人甚是倨傲,尋常客人不是想見就能見著的,得候著香香姑娘高興。有時為聽香香姑娘彈唱一曲等上數月都是有的。為這已不知得罪了多少客人,媽媽也拿她沒有法子呢。」說著試探著問道:「要是爺對這幾位姑娘都不滿意,那我另挑幾個出色的帶來如何?」

  安心淡然一笑,什麼為人倨傲也不過是老鴇為了抬高她身價使的手段罷了。人人都有這種犯賤心理,越是見不著就越想見,越是得不到就越癡迷,輕易得到的東西沒有人會去珍惜。要不是這謝香香果真有幾分引人的姿色,能賺進大筆錢財,老鴇又怎會拿她沒有法子。想畢笑道:「也好,那就有勞玉簪姑娘了。」

  玉簪笑道:「爺這可客氣了,這本是玉簪份內之事,何來勞煩之說。」說著帶著那幾個沒被挑上的姑娘下去了。

  慕容修卻不解道:「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最喜歡搗亂惟恐天下不亂的麼?怎麼今兒個這麼好說話?」

  安心閒閒道:「你想見那謝香香盡管拍出銀子叫她們帶上來呀,和我廢話什麼?」

  「別呀!我哪來銀子,我不是指著爺吃飯呢嘛。」慕容修縮頭笑笑,不見就不見,別惹得這小魔頭動怒丟下自己不給銀子就跑了。

  慕容雪卻局促得不敢亂動亂言,只得附和著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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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18: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三章 恣意青樓

  片刻後,那玉簪又帶來幾位女子,雖談不上沉魚落雁、羞花閉月,但各有楚楚風姿,比先前幾個歪瓜裂棗的要順眼多了。

  安心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才像話嘛,否則我以為你們這香雪軒名不副其實呢!」說著指著內中一個體態妖嬈的女子道:「就她吧。」

  玉簪陪著笑道:「那是爺還未見過別家舫上的姑娘,咱們這香雪軒裡隨便哪一個擱到別的畫舫上都是屈指可數的了。這幾個更是百裡挑一。芙蓉,好生伺候著別惹爺生氣。」

  那個叫芙蓉的依言坐到安心身旁,嬌笑著曲意奉承。

  丫丫滴,可真會吹,就先前那幾個,擱大街上也未必有人會多瞧一眼,竟敢用來打發我。安心氣呼呼想著。

  慕容兄妹也各自挑了位姑娘,那玉簪又周旋了一會便帶著人下去了。

  「怎麼你們這舫上姑娘都以花為名?」安心隨手拿起一枚桔子。

  芙蓉坐在安心身邊笑著將那桔子接過道:「還是讓我來伺候爺吧。」邊剝邊說道:「別說咱們這香雪軒,就是別的畫舫中的姑娘也多以花卉為名呢。只有各舫頭牌為了與眾不同才能夠叫些別的新鮮名字。」

  「哦,這麼說花魁還挺多?」安心饒有興趣地望著芙蓉剝桔子,見她還細心地將連著的桔絡也挑剔干淨。

  芙蓉聽言面上浮出個神秘兮兮的笑容,低聲道:「告訴爺可別說是我說的,不然倒要叫媽媽一頓好打。」說著又瞧了兩眼坐在慕容兄妹身旁的兩個姑娘方才開口道:「其實各舫都有花魁,也多半是媽媽們自己誇出來的。但我們這香雪軒裡的香香姑娘倒還真有些特別。容貌不用說自然是好的,唯獨心靈手巧、才智聰慧那是別舫上的姑娘比不上的。」

  安心聽了無聊的打了個呵欠,還是在打廣告啊。這些姑娘們可真算是將老鴇的那一套學到家了,隨便哪個站出去都能獨擋一面舌燦蓮花到白花花銀子流進自己腰包。她不假思索道:「打住!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不就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針繡女工別樣出色麼!」

  芙蓉聞言詫異之極,這番話是媽媽教導她說的,其實她自己也未必樂意為他人作嫁衣裳。只是每每說來那些公子哥兒都如同慕容兄妹那般面上帶著興味,有的甚至狠不得能立刻見到謝香香一面,大把大把撒銀子妄圖用錢砸死老鴇砸昏謝香香的大有人在,唯獨這個小公子卻一臉無趣的模樣。她又哪裡知道安心在現代的時候小說看多了,對於妓院中的一些花樣把戲雖說不完全了解,但基本的東西還是能夠想見的。不像古代這些消息閉塞之人,只限於自己的經驗體會,很容易就讓老鴇抓住了心思加以誘惑賺錢。

  芙蓉正要開口,安心揮了揮手道:「琴棋書畫是吧?拿紙筆來!」她純心是來搗亂找樂子的。

  等人將紙筆送上,安心想了想隨手寫了一首李清照的點絳唇,管他呢!李清照這時候還未出生,總不會來告自己抄襲吧。來古代這麼久了,也沒好好發揮過自己熟讀唐詩宋詞的優勢,每每想見那些穿越的同仁們拿著別人的詩詞四處招搖騙吃混喝心下就有些心癢難搔。她也不管自己的字在別人看來拙劣難當,興之所致忍不住就要賣弄一下。

  芙蓉一開始瞧見安心拿筆的架勢和寫出的字跡未免有些不屑。這種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自己見的多了,總是拿些幼稚可笑的詩詞當是絕妙之作,加上身後又有一些家僕幫閒的在那裡起哄叫好,真是捧得他們飄飄然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在她看來,安心此番做作也是同樣。但等安心寫完,她在旁先略略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滿口余香妙處難言,不禁喜道:「真是好詞!我拿去給香香姑娘瞧瞧。」說著捧著墨跡未干的紙張就走,行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細細打量了安心幾眼,滿面嬌羞不盡,轉頭這才去了。

  安心不禁莞爾一笑,才子當真這般吃香麼?不過隨便一首詞便惹得這個芙蓉收起了逢場作戲的應酬之色真心傾倒起來。原本柳永的詞才是贈送青樓女子的妙作,只可惜這個風流才子可是本朝人物,一個弄不好就要打起文字官司,別給自個找麻煩了。

  慕容雪在旁好奇道:「你寫了什麼引得這姑娘如此模樣?」

  慕容修才不管這麼多,他正沉醉在與身旁女子的調笑之中。安心瞅了眼慕容修,暗罵,果真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小年紀就會風花雪月了,大了指定又是三妻四妾不知要害了多少女子傷心落淚。這讓身為現代女子的自己看了十分不順眼!她正在心裡□轆轉著念頭,要不要找個機會做掉慕容修,免得他以後靠著一張俊臉去禍害一票女子,沒理會慕容雪在一旁說了些什麼。

  才一會功夫,芙蓉從裡面又轉了出來,滿臉酸意向著安心道:「爺可喜了,香香姑娘想見見爺呢!隨芙蓉來吧。」她心裡自然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眼的一位才子竟然香香也加以青睞,看來是輪不到自己了。

  安心微微一笑將芙蓉拉到自己身旁,戲笑地抬起芙蓉的下巴道:「怎麼?芙蓉姐姐吃醋了?」色狼的模樣做得十足十。但說到芙蓉姐姐四字,不免想起一人,胃裡一陣泛酸,差點沒吐出來。此芙蓉非彼芙蓉也。

  芙蓉強笑道:「我怎敢與香香姑娘搶恩客?只要爺不忘了芙蓉,常來看看就是芙蓉的福氣了。還是快隨著芙蓉去見見香香姑娘吧,免得拖得久了香香生氣。」說著不禁有些黯然,將臉上慣常帶的敷衍笑容掩去,看來倒不像是風塵中女子了,竟有幾分欲說還休的味道。

  安心欣賞地看了芙蓉半日,得意自己的眼光還不錯,這樣的芙蓉看來才有美女的味道,而不是戴著面具強言歡笑的傀儡。她挑了挑眉毛道:「香香好大架子!既然她要見本少爺,我也不反對,我又不想見她,為什麼要去瞧她!」

  芙蓉聞言一臉驚喜道:「爺不想見香香?這可是多少公子少爺花大把銀子都求不來的事情。香香姑娘可不是我們這樣庸脂俗粉比的上的。」

  倒是慕容兄妹聽了心動,慕容修好容易從泡妞的享受裡回過神來,詫異道:「去見見又不少塊肉,你的架子可也不比人家小。」

  安心瞪了他一眼道:「爺是來這花錢享受的,可不是來瞧別人臉色的,我憑什麼扔下對我如此奉承的芙蓉不要去見那個什麼香香?要去你去好了,又沒有人擋著你。」說完只顧低頭喝酒,再不理睬慕容修。

  此話說完就聽有人在旁鼓掌贊道:「說的好!公子果然不是俗流人物,香香這番有禮了。」

  三人抬頭望向那說話之人,見一女子身著錦繡裙襖,身材修長,面貌不俗,眉目間帶幾分英氣,看來混身竟沒有一絲風塵之色,相比慕容雪的柔弱又是一種不同的美。

  那女子略行了個禮自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下道:「香香適才有幸能見到公子之作,忍不住就想見見能寫出這樣絕妙詞句之人,還望公子恕香香無禮了。」

  李清照啊李清照!才女中的才女,你要是不佩服那才真見鬼了。安心雖這麼想,臉上卻笑著道:「姑娘過獎了,倒是香香姑娘果真有傾國之色,今日一見是在下三生有幸。」傾國?算了吧,這香香雖美,卻也傾不了國。來古代這麼久了也見過幾個姿容出眾的女子,但真要拿她們和現代的美女相比的話,她們除了身上散發出的濃郁的古典韻味之外還真是比不上現代的美女。起碼身材上就有了差距。在這裡一般女子長到一米五幾算是普通的,要是有一米六幾或是七幾那就是鶴立雞群了,但人們看待的目光也就有了距離感,畢竟古代男人也普遍不太高。在安心眼中能夠稱得上美女的除了容貌之外,身材也很重要。矮點沒關系,但比例一定要好,像慕容雪這樣從小習武的自不待言,香香和芙蓉倒也比例勻稱讓人看著順眼。

  「公子也不必過謙了。」謝香香笑道:「公子不介意香香獻丑撫上一曲?」

  安心點了點頭示意謝香香隨意。她已經見到這個花魁了,滿足了好奇心,別的對她來說沒多大意思了,她甚至已經開始覺得無聊。

  這個謝香香也當真是我行我素的很,也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做什麼都是來這裡的少爺恩客們求之不得的。命人取了張琴來便起手開始彈奏,眼裡隱隱有自得之色。本來嘛,流落風塵的女子除了財求的就是名。這三位公子看來卓爾不凡,如果能夠奉承得他們開心,那麼隨手寫幾首詩詞贈她也足以讓她揚名了。

  一縷琴音裊裊響起,謝香香撫了一會隨著琴音開口唱起方才安心所作之詞:「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有人來,襪鏟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唱罷琴聲不斷余音繞梁。此時香雪軒裡的客人聽到這聲音都知道是香香在彈琴演唱,屏息靜聽片刻不禁都打聽起是誰這麼好運氣可得香香青睞,再有就是這唱詞清新不俗,若是出自香香之手那可真算得上是個才女了。

  慕容修幾時在青樓中聽過唱,此時望著香香眼都直了,只差沒流出口水了,香香撫琴姿勢優雅音色又干淨悠揚,一曲唱下來聽得他如癡如醉,忙拍手叫好。慕容雪見哥哥如此花癡模樣忙轉頭不再去瞧他,安心更是對他不屑,擺出一臉「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公子可還覺得可聽?」謝香香唱完見安心沒有反應忍不住就要來邀贊了。

  「好!好!非常好!」安心敷衍著拍了幾下手,卻明顯心不在焉。她覺得謝香香的琴技是非常好了,無可挑剔,但琴聲裡卻還缺了點什麼,對了,是缺少感情而且也太過張揚,不懂含蓄的妙處。

  謝香香見安心如此模樣自信心大受打擊,咬著下唇強作歡笑施了個禮道:「香香有些不適,先請告退了。」

  安心隨口「嗯」了一聲也不在意,只顧低頭喝酒。這時一壺酒已喝完,一個小婢忙取了空壺下去更換。安心今晚喝了不少酒卻沒有醉,只是有些微微的暈眩。不是她酒量太好而是宋朝的酒度數不高。她現下知道為什麼古代人都那麼能喝了,動不動就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樣的酒要醉倒量好的人,沒有個十幾壺怕是不成吧!唯有景陽崗醉倒武松的那三杯酒也許能夠與現代的高度數白酒相媲美。

  芙蓉見謝香香敗興而去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因為她也喜歡安心,自然是希望安心能夠對別的女子不屑一顧,更何況是謝香香這樣自己遠遠比不上的人物。她心裡還在感慨這個少爺年紀太小,只怕是看不上自己,不然倒是個依托終生的好對象。可惜,她不知道安心是個女子,否則連這樣的想往都沒有了。這會她倒大著膽子道:「芙蓉求爺一件事。」

  「什麼事?」安心抬頭看著這個女子。

  「求爺也給芙蓉寫首詞吧。」芙蓉低下頭輕聲道:「只是不知道芙蓉有沒有這份榮幸了。」

  安心一笑,提起筆來一揮而就。卻是納蘭容若的一首相見歡——落花如夢淒迷,麝煙微,又是夕陽潛下小樓西。愁無限,消瘦盡,有誰知,閒教玉籠鸚鵡念郎詩。

  芙蓉一見,愁緒上眉頭。

  安心笑道:「怎麼?不好?」

  芙蓉回過神道:「爺的詞絕妙又怎會不好?」說著瞅了一眼安心歎口氣道:「我卻也只能閒教玉籠鸚鵡念郎詩了。」

  安心怔了怔,歎息著搖搖頭,卻不知說什麼才好。青樓女子若是動了真情,只怕是更為執著,只是自己亦無力解勸,還是早些走罷,這個地方真是不太適合自己來的。

  這時那小婢已取了新酒來,乖巧地執壺替每人斟了一杯。安心隨手拿起正要仰頭喝下,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一凜之下舉杯細看那酒,有古怪。這時慕容兄妹亦被身旁伺候著的姑娘嬌笑著灌下酒去,安心正想要出口阻攔,轉念一想,微微一笑倒一口將那酒喝了下去。

  片刻,只聽「撲通」兩聲,慕容兄妹竟自倒了下去,安心見狀連忙也假裝著暈眩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爾後一頭栽倒在桌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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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18: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四章 陷身囹圄

  慕容兄妹是真昏,安心是假裝昏倒。

  倒下去的瞬間就聽見四周響起一片女子受驚的尖叫聲。芙蓉更是誇張,急得上前連連搖晃安心叫道:「爺!你醒醒,可別嚇唬芙蓉!」

  安心心內暗暗叫苦,姑奶奶,別搖了,再搖就真暈了。還沒等她抗議,芙蓉卻因搖得太過用力將安心頭上戴的璞頭給搖了下來,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芙蓉頓時嚇了一跳,這回受的驚嚇簡直比安心昏倒帶給她的刺激還要大——這位公子爺居然是個女的!自己居然莫明其妙喜歡上了一個女人!芙蓉立時恨不得自己也能昏倒過去算了。

  這時聽見有幾人從外邊走了進來,一個扭扭捏捏的聲音道:「別吵,都給我安靜些!」安心記得這個聲音,正是初上香雪軒時招呼他們的那個老鴇來了。

  「咦!怎麼是個女的?」那老鴇看到安心也明顯吃了一驚,囑咐道:「給我看看那兩個是男是女!」

  「媽媽,這兩個中倒有個是真男人!」一個女子查看了一會回道。

  「算了,是男是女沒什麼關系。」老鴇說著眼神在房中的每個人臉上慢慢掃過道:「記住!這裡的事情不許對外人說,都給我爛到肚子裡頭!要是哪個嘴快膽敢將此事洩露了出去,哼,蘭兒就是你們的榜樣!」

  房中眾人聽了此話都不禁打了個寒噤,除了默默點頭稱是之外不敢多說一句。蘭兒是香雪軒裡新來的姑娘,也不知做了什麼事情,老鴇居然命人將她雙眼挖了還挑斷了手筋腳筋,為了怕她多嘴多舌竟連舌頭都割了半截下來。那個模樣實在是太慘了,生不如死。蘭兒之所以到現在還活著實在是因為她連死都無法自主自決了。

  老鴇見眾人如此害怕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對跟著她進來的兩個龜奴道:「將他們帶到密室去。」

  此時芙蓉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道:「不知媽媽要如何處置他們三人?適才芙蓉也探過了,這三人身上帶的銀子不多,又不是什麼尊貴身份,媽媽何不將他們……」

  老鴇聞言轉過眼來冷淡地瞧著芙蓉,害她嚇得將後半截話吞了下去,心裡忐忑不安。

  「芙蓉,你是我這裡撥尖的姑娘,今後的生意我還要指望你呢!只是這件事情你什麼也別多問,你也不需要知道,知道的越多你的性命就越難保。」說著頓了頓,一臉惋惜的模樣道:「到時候我也就不得不忍痛割捨了!」她目光裡散射出冷冽的光芒,這時看來渾然不像終日諂媚巴結生意的妓院老板了。

  「芙……芙蓉知道了。」芙蓉結結巴巴回答道,再也不敢開口替安心求情了。

  「走吧!」老鴇掃了眼那兩個龜奴自己扶起安心走出了屋子,屋內眾人猶聽得她那爽利諂媚的聲音傳進來道:「三位爺這可喝的多了,隨我去姑娘房中歇下吧!哎喲喲,這位爺,你看起來年紀小小怎的身子如此沉重,我的這把老骨頭可撐不起羅……」直到屋外除了嫖客們喝酒吵鬧的聲音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響,屋裡這幾位適才伺候安心三人的姑娘們才撫著胸口深深噓出了口氣。

  安心感覺被老鴇架著走了不多的路,然後就來到一間普通的臥房裡。關上門之後,那老鴇將安心隨意往地上一扔,正巧將她的頭磕到了床架子上,安心腦中一陣嗡嗡之聲,痛的眼淚快要掉下來卻又不敢動彈,只得心裡暗罵。突然聽到一陣格格之聲,難不成還有暗室秘道?安心忍不住偷偷將眼睛張開一條縫,看到老鴇不知碰了什麼東西,牆上的一幅畫慢慢的移了開去,露出一扇黑黝黝的門。

  那老鴇從身上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找出一把去開門上的鎖。爾後轉過身來,安心趕緊又將眼睛閉上,一動也不敢動。這個地方看起來詭異之極,一定有很多秘密,自己可不能輕率行事。

  老鴇收起鑰匙又將安心拎了起來,這回是拎而不是扶了,看來這老鴇一定也有武功在身,否則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輕松的提起個人來,哪怕是安心這種還未長足的小孩也不可能。

  進了密室復又關上門,老鴇照例丟下安心對著身後那兩個龜奴半跪著行了個禮道:「屬下見過兩位尊者,適才形勢所迫,請恕屬下無禮。」言語之間一掃慣常的扭捏嬌媚,硬生生的倒有幾分冷酷的味道。

  那兩個龜奴也早將慕容兄妹倆扔下,這時抬了抬手道:「花若蝶,你無需多禮,長老派我們來就是為了協助你行事的,你好好完成任務就行了。」

  「屬下明白!」花若蝶站起身來侍立在旁探問道:「兩位尊者方才急忙趕來下令要捉住這三人,現下他們已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倒不知長老要將他們怎生處置?」

  其中一個長著水泡眼厚嘴唇的尊者搖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長老前陣子已派人盯著他們了,直到今日瞧見他們進了香雪軒才突然下令要活捉他們。」

  另一個干癟瘦小身材的尊者道:「先暫時押著他們罷。也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來頭,長老可特意吩咐了要謹慎從事,你可要小心,別讓他們跑了。」

  「是!」花若蝶也不敢多問,當下將昏迷著的安心三人牢牢鎖在連著牆的精鐵腕銬之上爾後領著那兩個尊者出了密室將門關上。

  他們一走,安心立刻一翻身爬了起來,一看銬住手腕的那精鐵腕銬粗的憑她之力壓根別想弄開,不禁苦笑道:「完了!這下真把自己玩完了。」既然暫時逃不掉,她心裡雖然惶惑卻也強自鎮定下來,現下想法子逃出去才是真的,再害怕也於事無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安心想不明白。一路上行來,除了得罪了一次肖路塵之外壓根連江湖的邊都沒有沾上,這些貌似江湖中人為什麼要與他們為難?而且這個組織看似神秘且勢力龐大的很,竟然在青樓中都有這樣隱秘的所在。一路上跟蹤下來自己居然一點也沒有覺察。她再次苦笑,看來自己裝昏還是明智的,以自己這種不入流的武功方才要是真打起來一點便宜也占不到,與其讓人打昏,還不如裝昏好受些。她理了理思緒,看來這些人抓了自己不外乎三點原因:第一,這些是肖路塵的人,報仇來的;第二,與慕容家有關;第三,他們對自己等人有興趣,要加以利用。才想到這,腦袋上方才被撞到的地方一陣疼痛,好像腫了個包。她搖搖頭,現在手被反銬著,什麼也做不了,聽天由命吧。安心穿越到古代這麼久,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的現代大學生了。在商場的摸爬滾打中磨練的她更加成熟從容起來,沒有辦法,要想更好的生活下去不適應環境怎麼能行。她現下就是再大哭大嚷大吵大鬧也不會有人來救,更沒有爸媽心疼了。

  安心探出腳去用力踹了踹慕容修叫道:「豬!起來!」

  慕容修沒有反應。安心再踹。還是沒有反應。

  「什麼啊!一點小小的醉金香就把你弄得這樣人事不知的,真是弱!」安心抱怨道。先前她就聞出來了,知道這醉金香有強烈的麻醉效果,但屬於那種低等的蒙汗藥,氣味芬芳容易被人發現不說,效果也不是很好,除了能將人一下迷倒,持續的時間卻不會很長。「丫丫滴,這東西不知道誰做出來的,蒙汗藥居然還會有香味,除了騙騙慕容修這樣初出江湖的菜鳥,誰會發覺不了啊!」

  這時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之聲,慕容雪醒了。她暈呼呼地爬起身來發現自己雙手不能動,不由吃了一大驚,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

  「嘖嘖!你哥沒醒你倒是醒了,難道你功夫比他還高?」安心且不理慕容雪的問題,一臉探研之色。

  「我哥沒醒?」慕容雪轉頭一眼就看到了癱在地上形同死豬的慕容修,惶恐道:「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只不過有人在酒中下藥將你們迷倒了,而我……」安心苦笑道:「有難同當,陪你們昏倒唄。」

  這時慕容修在地上動了一下,也慢慢轉醒過來,同樣一臉迷茫。

  「哈!你醒了,正好,也免得我將同樣的話分兩次說了。」安心悠閒道。不悠閒能怎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嘛,只好假裝自己正坐在蘅蕪院的老籐椅上聊以自慰。

  安心將方才她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慕容兄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現下只好等著瞧了。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安心簡直快要忍不住了,這樣銬著她不讓她動彈在她看來是天下最最難耐的酷刑了。而且,肚子餓還是小事情,方才喝了不少酒,一時內急起來,憋的她一張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轉頭看看慕容兄妹也是同樣的表情,不禁歎口氣道:「早知道不來這個地方了!」

  「不來有什麼用?他們盯了我們很久,不在這裡動手也會在別的地方動手,你覺得我們打得過逃得掉麼?」慕容修這小子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越來越喜歡和安心抬槓。

  「閉嘴!我已經夠煩的了,你要是有精神還不如多想想怎麼從這鬼地方出去!」安心話剛說完就聽見鐵門響了一陣,花若蝶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們醒了呀?」花若蝶笑笑。

  「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安心不愧是商人,一見有人進來就想著怎樣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

  花若蝶像是沒料到安心見到她居然不是憤怒與責問,而是這樣一句話,頓時怔了一下笑道:「你且說說看。」

  「點了我們的穴道,但別把我們鎖在這呀!我要上茅房!」不只是安心,慕容兄妹也連連點頭。

  「這可不行!點了穴道過不多時隨著血液流轉自然會解開,到時你們三個我可對付不了。你們就將就些吧!」花若蝶搖搖頭,這小丫頭看起來詭計多端的樣子,可別上了她的當。

  安心沒想到花若蝶這樣滴水不進的樣子,悻悻然撇了撇嘴道:「那你來這干嘛!」

  「自然是來瞧瞧你們醒了沒有。」花若蝶道。

  「醒了如何?沒醒如何?」安心沒好氣道:「拷問?受刑?還是聊天?」

  花若蝶怔住了,自己不知道長老是怎麼打算的,現下除了囚住他們三人還真不知要怎麼辦。

  安心好笑道:「或是給我們送吃的?不過現下我們三人手不能動,你又不放心讓別人來照顧我們,是不是媽媽要改行專職給我們喂飯呀?」

  花若蝶原本就是來看看安心他們醒了沒有,若是醒了正想送點吃的過來,但被安心這麼一說,她便無法下台了,於是搖搖頭歎道:「小丫頭的嘴真厲害,不過我還是勸你乖乖在這待著,三天不吃飯也餓不死人的,別想著法逃走。」

  「你要虐待我們!」安心不滿道:「萬一你們長老有事要求我們呢?這樣讓他知道了不太好吧?」

  「你先前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花若蝶一臉震驚,難道這小丫頭是裝暈?

  「看來你還沒有笨到家,我是聽到了,如何?殺我滅口麼?你還沒有這個權力吧!」安心不屑再與她說了,花若蝶除了看住他們之外什麼也做不了主。

  花若蝶想了想道:「還是那句話,你們乖乖待著吧!」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安心呻吟道:「不知道她到底想來干什麼!我快憋不住了呀!」語帶哭音,這回是真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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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19: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五章 風塵三俠

  還沒等安心急哭,花若蝶又回來了。

  這回,她是被人押回來的。她身後站著三個少年,兩高一矮,左右各一人扭著她的胳膊將她推進來。

  「快快!快將我這鐵銬打開!」安心也不及去想這是怎麼回事了,一疊聲催促著。

  那矮的一個少年奇怪地瞧了安心一眼,提起手中拎著的一串鑰匙對著花若蝶問道:「說,哪個鑰匙是開鐵銬的?」

  花若蝶此時身不由己,也容不得她不說了,她不說人家一樣也能試出來,於是低聲道:「方才開鐵門旁邊的那把小鑰匙就是。」

  那矮個少年依言上前打開了安心的鐵銬。安心也顧不上說什麼了,一溜煙沖出了鐵門,跑到外間臥房的床後去了。半晌,她面帶笑容一臉暢意地又踱了進來。這回,輪到慕容兄妹往外沖了。

  「想不到這地方還挺熱鬧的。三位,來此有何貴干?」安心這時心情特別好,笑呵呵地對那三個少年打著招呼,倒仿佛這裡是她家一樣。

  左邊那高個少年順手將花若蝶給銬到了鐵銬上還連點了她周身各大穴道方才笑嘻嘻轉身道:「這一路上老有人鬼鬼祟祟盯著咱們,於是我們到這香雪軒來躲幾天。先前瞧見兩個武功不錯的家伙假扮著龜奴和這香雪軒的老鴇交頭接耳不知在商議什麼,過不多時就見他們將你們扶了出來。我們商量著這裡頭一定有鬼,既然遇見了,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不摻合上一腳呢?等那兩個龜奴走了,自然要來看看這女人玩的什麼花樣!哈哈,沒想到還有這麼個秘室,關著你們三個人。」說著,他轉頭打量著這間秘室,臉上帶著頗為滿意的神情。

  丫丫滴,搞了半天這伙笨蛋是抓錯人了啊!害自己白白受了這半天的罪。就說嘛,自己一路上又沒惹什麼亂子,怎麼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與自己過不去。誰料想竟然不知不覺當了替死鬼!安心原本晴朗的心情立時轉陰,再看到那三個少年得意洋洋的神情更是陰轉多雲,沉著臉道:「好玩個屁!你們知不知道他們要抓的人是你們?竟然害我受了這半天的罪!說,你們想要怎麼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正說著,見到慕容兄妹走了進來忙指著他們道:「還有他們兩個的精神損失!」

  「安心你怎麼了?」慕容雪見安心對著來救他們的三個少年發脾氣,一臉不解之色。

  「沒怎麼。只不過做了一回替罪羊。」安心沒好氣道。

  「喂,那個叫什麼安心的,你說他們原本要抓的是我們?」方才說話的那個高個少年迷惑地瞧了她一眼。

  「是啊,正巧我們也是三個人,又是男裝,所以這伙笨蛋認錯人了唄。」安心無奈道。慕容兄妹在旁露出了然的神情。

  「哦!我叫方鄂,他們……」那高個少年指著另個高個子道:「方玄,我弟弟。那個矮子叫司空極。」

  「誰是矮子!」司空極急了道:「再說我是矮子我和你沒完!」

  方鄂正要開口反駁,安心揮了揮手道:「我沒空聽你們在這吵嘴,我只想知道你們要怎麼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她唯利是圖的奸商本色發揮的淋漓盡致。

  「賠償什麼?不是我們救了你們嗎?你們該磕頭謝過我們的救命之恩然後發誓一定要結發銜環相報才對!」司空極瞪眼道。

  「他們抓錯了你們,你找她要賠償去。」方鄂指著花若蝶道。

  「好啦,沒什麼好玩的了,走人啦!」方玄懶洋洋說著。

  三個少年七嘴八舌各舒己見,慕容雪扯扯安心的袖子弱弱開口道:「安心我們走吧,這地方待著好不舒服。」

  安心一撇嘴道:「不行!我什麼都吃就是不能吃虧!白白被折磨了半日到現在我的手還酸疼呢,不撈點本回來怎麼可以!」說著,她扭動著自己的雙手,這鐵銬還真是霸道哎,皮都蹭破了。

  這時三個少年都回過神來了,齊齊盯著慕容雪,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個小姑娘真好看,外面香雪軒的姑娘們沒一個比的上的。

  慕容修見他們這麼猥褻地瞧著慕容雪不禁怒道:「看什麼看!誰再這麼盯著我妹妹瞧,我將他眼珠子挖出來。」

  這三人一聽慕容修是慕容雪的哥哥,頓時湧上前來勾肩搭背,攜手拍馬道:「啊!原來是大哥!」這是無恥的司空極。「這位少俠豐神如玉英姿颯爽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這是方鄂。「你妹妹我瞧上了,你要好好保護她,別讓別的無恥男人染指。」方玄還是懶洋洋的模樣,語氣裡卻帶著理所應當的強橫。

  安心三人一聽都差點再次昏倒,這三個都什麼人呀!臉皮之厚真是震今爍古,安心臉皮的厚度與他們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們三個都是什麼人呀?怎麼會在這裡?」慕容雪一臉怕怕的問道。

  美女問話自然要乖乖回答,司空極挺了挺胸膛道:「我們乃是風塵三俠……」

  方鄂急忙插嘴道:「矮子被這香雪軒的姑娘們迷住了眼,硬要拖著我們兄弟來見識見識!」

  「你!」司空極怒了,這家伙怎麼這麼喜歡拆自己的台。

  方玄冷冷道:「你們兩個總是這麼幼稚,動不動就要吵架。」這下輪到司空極和方鄂一同對他怒目以視了。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我頭都要痛了。」安心連忙跳出來揮動和平的旗幟!這三個家伙也太能扯了,人家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三人的嘴跟女人相比也不差什麼了。「我不管你們從哪來要到哪去,賠償我的損失!」安心將手向著三人一攤。什麼風塵三俠,哼!沒有知識也要有點常識,沒有常識也要懂得掩飾,拿這三人對比虯髯客、李靖和紅拂他們誰像?真是笑死人了。

  「沒有。」這回倒是三個人一齊搖頭了。

  「要不然,這個女人我們送給你好了。」方鄂指著花若蝶道。

  「有沒搞錯啊!她現在是你們的仇人,扔給我干嘛?」安心瞪眼。

  「哦!不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一旦能動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方玄促狹地笑笑。

  這倒是的,安心雖然與他們沒仇但聽到了不少秘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人家不會放過她。她轉念一想點了點頭道:「成交!」

  說著,安心轉身走到花若蝶身前,用眼神示意方鄂拍開她的穴道讓她說話。美女的同伴不能輕易得罪,方鄂乖乖地解開花若蝶的穴道。

  「花若蝶,你們是什麼組織有多少人呀?」安心蹲在花若蝶身前問道。

  花若蝶搖搖頭道:「我不會說的。」

  又是這一套,每個被抓住的壞人都說自己打死都不會說的。安心眼珠子骨碌轉了轉又道:「反正這回你抓錯了人,現下連抓錯的人都要跑掉了,你想你們的長老會寬恕你麼?還是乖乖告訴我吧,說不定我能想個法兒讓你好好活下去。」

  「沒用的,你斗不過他們。」花若蝶死心的就是閉口不說,這幾個少年再怎麼能折磨人比起組織裡的酷刑來說肯定是萬萬不及,她寧願死得痛快點。

  安心在腦子裡搜索著各種酷刑大法,想來想去,自己都不忍心下手的,那麼試試看攻心之法吧!想畢她開口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寧死不說,那我就用小刀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在你身上劃上三千六百刀,然後抹上蜂蜜,過不了多久,螞蟻就會爬滿你的全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第二,乖乖告訴我,我送你幾張人皮面具,你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活下去。」

  安心說完,不止是花若蝶嚇的面無人色,就是另幾人面上都帶著驚駭的表情盯著安心,這小孩怎麼會想得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以後千萬可不要得罪她!他們哪裡知道安心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就連這個還都是從阿紫那裡照抄過來的。

  花若蝶想了想歎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

  安心得意笑笑道:「這才乖嘛,你早說不就得了。」

  花若蝶沉吟半晌道:「這個組織叫昊天教,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我只知道自己是最低層的教眾,在我之上有各地的七十二堂主,堂主上面有長老,長老之上還有什麼人物我就不太清楚了。至於先前的那兩個尊者不過是直接聽命於各大長老的親衛中的兩個罷了。」

  「真是復雜的讓人頭痛。」安心揉了搡太陽穴,她最討厭這種江湖紛爭,詭秘陰謀了。她轉身看看另幾人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眾人都搖了搖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安心不禁郁悶地想,丫丫滴,其實這件事裡最無辜最沒關系的就是我了,怎麼搞得好像是我的事情一樣。她拎起鑰匙打開了鐵銬,又從懷裡拿出幾張人皮面具遞給花若蝶道:「你可以走了。」

  花若蝶神情復雜地在眾人面上細瞧了一遍,收起人皮面具轉身要走。

  安心忽然又道:「還有個問題!」

  「什麼?」花若蝶停步。

  「昊天教在青樓、茶館、酒樓這些地方都有埋伏的勢力?」安心覺得有必要問清一下這個問題,否則日後可是防不甚防。

  花若蝶搖搖頭道:「很少。就我所知這整個秦淮河的花舫就我這一家是。」

  丫丫滴,真是出門行大運呀。就這一家都能讓自己遇上。安心歎口氣點點頭道:「你走吧。」

  花若蝶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立刻走得沒有蹤影。

  「安心我們現下去哪?」慕容雪問道。

  「不知道!走路能碰到肖路塵,逛妓院都能被人抓錯關起來,下一回誰知道還會有什麼靈異事件!」安心搖搖頭認命道。總是有事情要找上門。難道自己就不能安安心心游山玩水一陣麼?

  「要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吧!」方鄂探過了腦袋道。

  「是啊!我們也剛剛出來行走江湖,要不我們六個一塊走,可以改個名兒叫風塵六俠!」司空極也來湊熱鬧。

  安心瞧了瞧他們。說實話,除了那司空極矮了點沒什麼氣勢,方家這倆哥兒長得還稱得上是玉樹臨風。怎麼走到哪都是帥哥美女,只有自己是一個丑八怪。她皺皺眉道:「什麼風塵六俠,難也難聽死了。你們自己請便!」要是和他們一路走,這三張大嘴巴遲早有一天要把她折磨到精神崩潰,免了吧。

  慕容修見他們說的熱鬧,忍不住插口提醒道:「各位,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地方。那花若蝶都走了,再留在這裡要是一會那兩個什麼尊者帶了人來可就麻煩了。」

  這一聲提醒了幾個昏頭漲腦的人,連忙都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悶死人的小秘室。

  安心出了秘室第一個撞見的正巧是芙蓉。芙蓉見她沒事不由歡喜道:「爺,我正想法子要救你們呢,只是媽媽看得緊,現下你們居然自己出來了,謝天謝地!」

  安心聽了這話不覺心中一暖,誰說青樓女子無情無義?這芙蓉認識自己也不過才小半天,更是知道自己身為女子,竟還能這般熱心的想法營救她。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芙蓉,你不怪我騙你吧!」安心小心探問道。

  「爺哪有騙我?」芙蓉爽快笑道:「青樓這地方原本就是誰有銀子誰就來得,爺又沒說自己是男子,怎算得上騙我?」在擔心之下意外見到安心等人無恙,芙蓉早把她那點小小的情思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你還叫我爺……我叫安心。」安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對了,這地方你不能多待了,趕緊想法子走吧,再遲只怕就來不及了。」

  「出了什麼事了麼?」芙蓉不解地望著眾人。

  安心耐心地將事情與她說了一遍,芙蓉聽完跪下泣道:「帶上我一起走吧。我自小就被狠心的父母賣到窯子裡,現下雖然自由了,但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可去之處。還求爺慈悲。」

  安心想了想,雖然自己三人帶上芙蓉出門並不太方便但她倒是的確不忍心丟下這個女子由她自生自滅。她將芙蓉攙了起來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瞧了瞧慕容兄妹。慕容雪最是心軟,亦見不得人家難過,點了點頭道:「就將她帶上吧。」慕容修見她們兩人都同意了,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你本名叫什麼?」安心問道。

  「念蓉。」芙蓉低頭拭抹著眼淚道。

  「那日後就如此叫你了。」安心呵呵笑道:「從今世上再沒有從前的芙蓉了。」

  方家兄弟和司空極站在一旁不耐煩道:「婆婆媽媽,你們有完沒完?還走不走了?」

  安心奇道:「咦!不是說過各走各路各干各事麼?你們要走先走好了,又沒人與你們同路。」

  方玄默然瞧了慕容雪一眼當先走出了香雪軒,方鄂與司空極對望一眼也依依不捨得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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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雀喧鳩聚

  既然要多帶一人走,日後在路上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以安心那慣於算計的性子來說怎麼可能不撈點本回來呢?她帶著慕容兄妹與念蓉將老鴇的房間大大的索抄了一番。想是花若蝶走的匆忙,是以讓安心大大的發了一筆橫財,值錢的金銀細軟通通帶走一點不留。她還將她的強盜行為美其名曰為香雪軒支付給她的精神損失費,寧可路上帶著這許多累贅的東西走也不願便宜了其他不相干的人。慕容兄妹是早已習慣了她的鐵公雞行為,倒是念蓉看得目瞪口呆,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人,怎麼這家伙比老鴇還要善於斂財!

  等到四人都肩背手提再也拿不動了,安心這才意尤未足的停了手,帶著三人大搖大擺出了香雪軒。奇怪的是香雪軒別的姑娘和龜奴們見他們如此搜刮竟也沒有人來阻止,想是都得了消息自顧自收拾細軟准備走人了。

  出了香雪軒,安心走在路上只要見到乞丐就隨手將搜刮來的值錢細軟送一件給人家。不多時候,幾乎半個城裡的乞丐都知道了有這麼位出手闊氣的小姑娘,穿著男人衣裳卻披頭散發。這個特征極為好認,絕對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是以安心所過之處乞丐雲集。她搜刮的東西再多也有限,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都送出去了。慕容修對安心的這個舉動看得心疼不已,那都是錢呀!一文錢就能逼死個英雄漢!想當初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遇到這樣隨手扔東西的主呢!還是在求懇答應了當安心的免費苦力之後才得到了被收留的恩惠。

  慕容雪也十分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乞丐了?送到當鋪去還能當個不少銀子呢!」這小姑娘自從上過了一回當鋪,倒是將這個吞吃細軟物事的地方給牢牢記住了。

  安心輕松地拍拍手道:「當鋪?不去!那些朝奉都是吃人連渣子都不吐的人,咱們辛辛苦苦帶出來的東西為什麼要便宜了他們?」

  「可是將東西當到當鋪還能收點錢回來,你將這些東西都送給了乞丐除了受幾個響頭可是兩手空空。」念蓉也想不明白。

  安心神秘兮兮一笑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其余三人都搖搖頭一臉無可奈何,但是望向安心的眼神裡卻更帶了一份崇拜。正當他們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安心又隨手從衣袖裡摸出了兩個金元寶道:「好沉!雪兒乖,念蓉乖,都來幫我拿一些。」這些都是從老鴇房裡帶出來的,她絕口不提慕容修,明顯是不相信他。說著還笑嘻嘻道:「青樓就是銷金窟,老鴇居然藏了這麼多錢!這回可賺翻啦!」三人還沒感動完轉眼就又遭到了這樣無情的打擊。天!原本還以為安心轉性了,現下看來她這見錢眼開的本性是一輩子改不了了。

  此時天色剛亮不久,四人都折騰了一晚未睡,現下強打著精神找了間客棧小憩一會卻不敢在臨安城裡多待,生怕那個昊天教又找上門來。正午時分,四人再次上路,這回的目的地安心卻沒想好,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走到哪算哪!」

  安心等人原本騎的倔驢還在,只是現下多了念蓉一人是以只好安心與她兩人共乘一驢。結果沒走幾步,那驢子就被壓得直叫喚,擰著頭再不肯走一步了。安心一路上沒少跟這驢子鬧脾氣,這回一生氣直接將三人的驢都賣掉貼錢換了四匹高頭大馬。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感覺讓她倍覺爽快,只是念蓉又不會騎馬,教了半天才勉強能夠戰戰兢兢坐穩在馬上。這一耽擱便已將近日薄西山,眾人只好抓緊著時間趕路,夜裡免不了要在野外露宿一晚了。

  卻是他們運氣好,出了江寧府野外稀稀落落還有幾戶人家。當晚他們借宿在一戶農家。對著粗糙的米飯和家常小菜,安心的胃口出奇的好,連吃了兩大碗飯,爾後捂著肚子直叫撐死了,看得眾人不住的笑。

  一宿無話,次日清晨,眾人上路之前安心悄悄留下了一錠銀子權作吃飯借宿之費。

  路途中又多了一人,眾人談談笑笑時間倒也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正午時分,他們在路上隨意找了一家小店打尖,卻在正要吃的時候又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哇!真巧。」慕容雪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見到了一張笑的無比誇張和燦爛的臉,正是方鄂。

  「是啊是啊,太巧了,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司空極的聲音插了進來。

  而方玄正抱著雙手倚在門邊,冷漠的臉上隱隱透出一抹笑意。

  安心與慕容修對望一眼,心下有了一致的判斷——哪裡是巧!這三人的架勢擺明了是故意的,沒安好心!於是很默契地低下頭繼續吃他們的面,假裝沒有看到也沒聽到。念蓉原本在風月場合見得多了,有什麼不曉得的,見安心他們如此,也不搭理方鄂他們。慕容雪卻還是傻傻呆怔著。

  方鄂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訕訕笑著拖過一條板凳就在慕容雪身邊坐下叫道:「給我切二斤熟牛肉!」

  司空極也擠過來在慕容雪的另一邊坐下叫道:「打幾壺好酒!」

  只有方玄仍是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莫測的神情。

  小店裡桌子原本不大,安心他們一人一邊坐著還有些逼仄,這一下又加了兩個人進來,慕容雪倒被擠的縮手縮腳惟恐不小心碰到了這兩個無恥的家伙。

  安心皺了皺眉還是不開口。算了,不關我事,這幾個家伙只要一搭上了話就沒完沒了了。她很忍耐地繼續無視他們對慕容雪的騷擾。可是慕容修卻忍不住了,沉著臉道:「走開!別擠著我妹妹!」

  司空極聞言趕緊往邊上坐了些。方鄂卻搓著雙手賊忒兮兮笑道:「不會的不會的。」一面說著,一面還往慕容雪那邊擠了擠。可憐的慕容雪原本就不擅言辭,這時更是苦著一張臉無可奈何。

  慕容修一拍桌子跳了起來指著方鄂的鼻子道:「出來!讓爺教訓教訓你!」

  方鄂還未搭話,一旁的方玄冷笑道:「不許對我哥無禮,我陪你玩玩好了。」

  慕容修掃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直接就走出了店門,方玄跟在他身後。

  「哇!有戲看了。」最興奮的就是安心。她覺得打架真是件好玩的事情,這可不是電影裡的特技呀,而是實打實的真實武功。

  方玄站到了外面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慕容修忍不住先出了一掌。兩人如同穿花蝴蝶般來去,手掌仿佛猶未碰到對方就又變了招。堪堪拆解了三十余招,方玄忽然冷笑一聲跳出了慕容修的攻勢范圍舉起手來,手上赫然抓著一條從慕容修衣上扯下來的布條冷冷道:「還打麼?」

  慕容修搖了搖頭,走回座位坐下。倒也爽快,打不過就認輸。安心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方鄂卻在一旁叫好連連。安心瞪了他一眼,這人沒反應,還在那裡嘰嘰喳喳吹捧方玄的武藝高明連帶的顯擺自己比方玄更是高上一籌。這回安心不樂意了,將手往懷裡一掏正想給這家伙加點料,誰知手一伸進懷裡卻發現自己帶的毒藥銀子全都不翼而飛,臉上頓時變了顏色。

  「你在找這個嗎?」司空極笑嘻嘻從自己懷裡不斷地往外掏東西。散碎銀兩、一疊交子、幾個瓷瓶、木盒……桌面上很快就擺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安心定神一瞧,正是自己丟失的,不禁對著司空極怒目而視道:「你偷我的東西!」

  「咦?這怎麼能叫偷呢?這明明是我絕世無雙、獨步天下的妙手空空功夫。」司空極笑道:「你瞧,我這不是又還給你了麼!」

  方鄂在一旁幸災樂禍道:「你別看矮子人矮,他可是昔日武林中人稱‘雁過撥毛’司空索的兒子。」

  慕容兄妹一聽到司空索的名字面上立時露出了然的神情。安心卻對武林逸事一概無知,她才不管什麼司空索司空要,反正一聽那外號就知道是妙手空空的角兒。她沉著臉將桌上自己的東西都一一收好,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從今以後一定要提防著司空玄,絕不能讓他走近自己周身三尺。

  念蓉猶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們方家兄弟又是什麼來頭?」

  司空極方才聽見方鄂又當著眾人叫他矮子,早就揣著一把無名火了,見念蓉一問忙嚷道:「哼!這對竹桿兒還不是仗著自己爹爹方頎遠的威名在外面橫行霸道!」

  方頎遠是什麼人安心更不知道了,但從慕容兄妹對這個名字的敏感程度來看,這個方頎遠指定比司空索的來頭還要大。丫丫滴,這什麼運道呀!怎麼遇到的人一個個都仗著世家宗族大俠前輩的顯赫出身來禍害她這個沒來歷沒依靠的穿越人。慕容兄妹就算了,除了騙吃混喝也沒給她帶什麼麻煩來,可現下這三個家伙,一個比一個不順眼。安心懶洋洋打個呵欠道:「吃完了,咱們走吧!」說著站起身來不等那三個厚臉皮的家伙靠過來便抱抱拳道:「幸會!幸會!就此別過,永遠不見。」

  可是這三個家伙既然臉皮之厚是舉世無雙的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讓安心給甩了呢?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裡每天都能在酒肆、茶寮、客棧,有時甚至是半途中與他們「偶遇」。不僅被追逐的慕容雪感到為難就連其他的人都快忍受不住這三個家伙天天不斷的騷擾了。

  「我說,你干脆挑一個嫁了得了,免得這三個家伙跟蒼蠅似的天天繞著你轉。」安心躺在客棧的床上打了個呵欠懶懶道。

  慕容雪羞紅了臉道:「我……我不要。」

  念蓉好笑道:「一只蒼蠅和三只蒼蠅也沒什麼區別。何況你看那三個家伙成天形影不離的,就算雪兒從中挑了一個,只要還沒成婚,另兩個指定更會花樣百出來謀求美人莞爾一笑。」

  「啊啊!那怎麼辦?煩都快給煩死了。打又打不過,想下毒連毒藥都被人偷,跑又跑不掉!慘了!」安心在床上翻來滾去突然想到了什麼,抱著被子坐了起來道:「我說那個昊天教不是一直在跟蹤他們麼?那現下……」

  念蓉無奈道:「現下要是還跟著他們,那我們也算摻和進去了!」

  慕容雪俏眉一皺道:「不會吧,我們上回應該已經將他們甩掉了呀。」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你出身武林世家,怎麼這點常識都不懂啊!」安心呻吟道:「你沒聽花若蝶說昊天教在各地有七十二堂嗎?咱們這麼多人,每到一處又吵鬧喧嘩,目標這麼明顯,人家發現不了才奇怪呢。只是現下還沒有動手罷了。」

  「那……那他們可要怎麼辦?」慕容雪愁緒上眉梢。

  「咦?你替他們擔心?嗯,讓我想想是方鄂還是司空極呢……」安心好笑地故作沉思狀。

  慕容雪一時失言,這時更不知如何辯解,只是低著頭坐在那裡把玩著自己的衣角。

  念蓉笑道:「是方玄啦!」旁觀者清,更何況慕容雪那時常假裝不經意的一瞄一瞥又怎能瞞得過她去。

  「虧本啊虧本!遇到他們三個我就沒占到過一點便宜,現下又搭了個雪兒進去。」安心以手加額猛地倒在床上連聲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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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19:3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遭遇尊長

  不一日,眾人到了余杭郡。

  安心站在西湖邊上感慨萬千,終於還是回來了,這個千年之後她所居住的城市。所謂近鄉情怯,她又想回來看看千年前宋朝時的杭州,卻又害怕看。是以一開始她寧願選擇南京也不到杭州,沒想到隨意一走終究還是回來了。

  湖畔垂柳繞堤,蟬鳴幽暢。正是夏日時分,不時吹過一陣涼風,讓人神清氣爽。安心默默地沿著湖邊碎石小路而走,暗自念記哪個地方是自己曾經走過的。西湖十景在此時卻已看不全了。蘇堤尚未修建,曲院亦未曾開設,其余景致更是寥落沒有成形,只有斷橋依稀可見,雷峰塔巍然聳立。

  「安心你怎麼了?」慕容雪忍不住靜默問道:「看起來好憂傷的樣子。」

  安心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個結局悲傷的故事。」

  「說來聽聽?」慕容雪好奇道。

  「好!」安心笑笑,想了片刻將《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故事講給了眾人聽。按說這故事在傳說中正是發生在南宋時期,北宋的人自然不知道。安心隱去年代細細演說,只聽得慕容雪和念蓉兩人不停地抽氣唉歎。慕容修暗暗覺得好笑,但也不禁為故事所吸引,閉牢了嘴巴只顧支著耳聽。好在此時那「風塵三俠」不知道正在哪裡策劃著下一次的「偶遇」沒有來打擾,是以才讓眾人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這個故事。

  眾人正在七嘴八舌感慨之際,只聽得一個聲音道:「講的好!女娃娃口齒靈便,要是去說書就真沒那些說書人吃飯的地兒了。」眾人順著聲音轉頭一瞧,一個老者坐在樹下手裡執著把酒壺,身邊還擺著碟下酒小菜,此時正仰頭喝了好大一口酒。他須眉皆白,一臉笑瞇瞇的神情,看起來倒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好嘛,敢情安心的故事都讓他作了下酒菜了。可是眾人都知道這個老者絕對是個高人。方才四人都站在這,八只眼睛瞧著,可是誰也沒有發現身旁竟然不知不覺多了一個人,要不是這老者自己開口說了話,只怕再過一時三刻也沒人覺察得到。

  「你是誰?」安心一向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隨口問了出來。她右手成拳握了握,壓制住自己想去扯扯那老頭的白胡子看看是真是假的沖動。

  那老者瞇眼一笑道:「你想都別想!自然是真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安心的企圖。

  安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松開手走到那老者身旁學著他的樣子席地而坐。慕容修等人也跟了上來。

  「女娃娃笑的沒安好心的模樣。」那老者搖頭晃腦又喝了口酒瞧了瞧眾人道:「不錯!你居然是蘇子揚那臭小子的徒兒,那兩個是慕容家的。」說著抬起下巴指了指慕容兄妹,轉眼看到念蓉的時候怔了怔,搖搖頭不說話了。

  安心興奮地一把抓住那老者的衣袖道:「你怎麼瞧出來的?告訴我告訴我。」哪有人被看破來歷還如此高興的?要是尋常江湖中人早就面上變色撥刀相向了。

  那老者笑瞇瞇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麼不怕老夫害你還如此高興?」這正是其余三人心中所想的。

  「你要是想害我還用得著和我廢話嗎?直接一掌就拍死了我。」安心嘟了嘟嘴,自己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這老頭武功高明。

  「那倒也是!」那老者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有什麼不容易瞧出來的?你練的是蘇子揚那臭小子的獨門內功,天下只有老夫一個人瞧的出來。至於慕容家的人嘛,他們的所習武功自成一格,從他們走路抬手的姿勢就瞧出來了。」

  丫丫滴,這麼神?這樣也能看出來?安心吐了吐舌道:「你干嘛叫我師傅臭小子?雖然他不香,但也不臭,身上總是一股子藥味。還有,為什麼天下只有你一人瞧得出我練的內功?」

  老者提起酒壺又灌了一口酒喃喃道:「那臭小子沒告訴過你他師傅是誰麼?哼!真是不肖!改天讓老夫遇見了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這幾年也不知道躲到哪個兔子窩裡去了,老夫沒錢喝酒的時候想找他都找不著。」

  「啊!」安心尖叫一聲跳起來蹦了半天這才興奮道:「你……那你是我師祖?」

  老者仰頭朝天翻了個白眼,一副可不就是麼的表情。這老者正是蘇子揚的師傅李止一。他長年在外漂泊無定,豈料這回轉到余杭郡居然遇上了弟子的傳人,自己的徒孫。

  安心將手一伸道:「拿來!」

  「什麼?」李止一奇怪道。

  「見面禮啊!」安心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道:「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是假?莫明其妙到西湖一逛就多了個師祖出來?既然已經如此,我也不多說了,你拿點稀罕些的見面禮出來,哪怕你不是我師祖我也認了。」

  慕容兄妹和念蓉在一旁聽得這個暴汗呀,安心是只認錢財不認人。

  那李止一嘟嘟囔囔嘴裡不知在嘀咕些什麼,探手入懷掏了半天也沒見掏出點東西來,涎著臉笑道:「乖徒孫,老夫身上的東西都進了當鋪子換酒喝了。這個……見面禮是不是改天等老夫手頭寬裕了再給啊?」

  安心搖了搖頭。

  李止一將眼一瞪道:「徒孫你還沒給師祖磕頭呢就想要見面禮?」

  安心悠悠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啊!沒看到你的見面禮是好是壞之前我怎知道你是不是我師祖?」言下之意就是給的東西好就認這師祖,給的東西太次瞧不上眼就不認這師祖。

  李止一無奈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安心,一臉的肉痛之色,道:「這個,給了你吧。」

  「這是什麼?」安心接過一瞧,是一枚羊脂白玉環。她撇撇嘴道:「這也算是好東西?這玉就算再值錢我也瞧不上眼。」說著就想丟還給李止一。

  「哎,你輕點輕點,別磕壞了。」李止一急忙伸手接過,吹口氣又瞧了瞧,見玉環無恙這才開口道:「怎麼樣,不識貨了吧!這可不是普通的玉環。」說著神秘一笑道:「這是藥玉。」

  「什麼藥玉?亂七八糟的沒聽過!別以為你胡說我就信了哦。」安心不信。

  李止一拈了點下酒菜又喝了口酒道:「藥玉就是在盛長稀奇珍貴藥物的山裡采挖出來的,但這新采之玉雖有靈性卻無甚大用。這枚藥玉環可是一挖出來雕琢好就用天下靈藥浸潤泡養了三十年啊!」他屈著手指頭,一二三,再松開手道:「市上賣的那些什麼人參、靈芝算什麼?浸潤這藥玉所用的人參和靈芝最次也都是千年以上的,其它諸如天山雪蓮、九尾狐仙草、玄冰草、瓊脂花……數不勝數,數不勝數啊!」說著,他搖了搖頭,一臉惋惜之色。

  安心狐疑地望著他,自己該不會是遇上個老瘋子或是老騙子吧。他說的什麼九尾狐仙草、玄冰草和瓊脂花自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現下一聽這些古怪的名字就感覺玄的很,這世界上真有這些玩意兒麼?

  慕容雪驚歎道:「聽起來這玉怎麼就像個藥罐子呀?這麼個耗費藥材法誰養的起?」

  「是啊是啊!要不老夫怎麼變得這麼窮了呢!」李止一大有遇到知音之感,急忙訴苦道:「老夫養了它三十年!把我畢生積攢的藥材都搭進去不說,還費盡了錢財四處購買珍稀藥材,原本萬貫的家財都搭在這玉上頭了。」

  安心還是不信,問道:「那這藥玉又有什麼用呢?」

  李止一又變得笑瞇瞇了,道:「用處可多!首先,它可以當藥使。遇到那山窮水盡尋不到藥的困難關頭,將這玉在溫水中浸泡半個時辰,浸出的水燒滾就是一劑好藥。其次,驅毒!要是有人中了毒,將這玉放在傷口之處,用不了多久玉色就會變成黑色。此時將這玉放在羊乳裡浸泡出毒素,等玉回復了潔白又可以繼續吸毒啦!最後嘛,也是最簡單的,避邪。帶在身上萬惡不侵的。」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頓時覺得口干舌躁,提起酒壺骨碌碌灌了好幾口酒下去,再搖了搖,酒壺空了,於是歎口氣,將酒壺拋到一旁。

  安心皺了皺鼻子,道:「這麼好東西,還是您自個留著使吧!咱們走!」

  「哎!小娃娃不信老夫之言?」李止一急忙拉住安心道。

  「你說我能信麼?暫且別說真假,我問你,你那些浸潤藥玉的藥材再珍貴也總有溫熱之別吧?有的甚至還有毒吧?你全擱一塊去養這玉,養出來那是什麼?」安心不屑道。

  李止一嘟囔了一聲,還未說話,安心接著道:「還有,這藥玉當藥使?每個人生的病又不會全是相同的,有人體虛不能大用人參,有人體寒不能用天山雪蓮,不管得了什麼病都拿這泡玉水喝一通下去還有救麼?至於驅毒更是無稽之談!哪個人下毒不想毒死人的?就算沒有立時毒死,用不了半個時辰也毒發身亡了,誰有空慢慢的用這玉去吸毒,再找羊乳耐心的浸泡出毒素再次吸毒?哼!老爺爺,做人要厚道,這樣的謊話連你自己都不信的吧,就別拿出來哄騙小孩子了!」

  「好!好!」李止一聽了安心這一番話居然沒有翻臉倒是贊起好來:「老夫就說你這小女娃娃有啥了不起能讓蘇子揚這臭小子瞧上眼收了徒弟。那臭小子雖然本事不大,但為人還是倨傲目空的很,你果然還真是有兩下子。好的很,沒有給師祖我丟臉,你要是聽了老夫的話抱著這玉當寶貝那老夫可就要瞧不起你了。」

  你瞧不瞧得起我與我何干!安心默想道,況且——安心道:「我還沒認你這個師祖呢!」

  李止一呵呵一笑道:「伸出手來。」

  安心依言伸過手去。李止一拿出三樣東西擱在她的掌上。安心收回手來細瞧,一樣是一本武功密籍,一樣是裝在玉盒子裡的數張精致的人皮面具,還有一樣也是裝在小玉盒子裡的,玫瑰紅色清透膠狀的液體,粗一看有些像是胭脂膏子,細瞧卻又不是,一股淡淡的甜香怪好聞的。安心奇怪道:「這是什麼?」

  李止一嘿嘿一笑道:「萼紅膠。天下第一奇毒!你小心著點,那玩意一丁點就能毒死十個人。」

  慕容修露出一臉駭然之色道:「前輩四十年前可是被武林中人稱為‘萼紅殘魂’?」昔日「萼紅殘魂」薜陽江在武林中為非作歹,他的獨門秘毒就是「萼紅膠」,那時人人談紅色變,好在這惡人不知為了什麼已經有四十年沒有在武林中出現了,難道安心的師祖會是他?

  「什麼‘萼紅殘魂’!那老家伙早被老夫收拾了。喏,這玩意兒就是從他那裡弄來的,也只有他一人能有時間精力去配這種瑣碎死人的東西。可惜,他只用來當毒藥使,毒人用得著這麼費事麼?隨便配點‘鶴頂紅’‘砒霜’什麼的不是一樣毒死人麼。真是暴斂天物!」李止一哼了一聲道:「世人只知這‘萼紅膠’是天下第一奇毒,卻不知這也是天下第一靈藥!」

  「怎麼說?」安心又有了興趣,哪有什麼東西又是毒藥又是靈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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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2 17:19: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宿怒集發

  李止一得意一笑道:「小娃娃這就不懂了吧!煉這藥物需要采集毒花與靈花的花萼各七七四十九種,再配上千年靈芝與萬年血參,摻入七七四十九錢天山雪池之水,共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成這麼一小盒。七七四十九種毒花還算不太難,但七七四十九種靈花可就難找了。靈藥大多幾十年或是上百年才開一次花,而且花期極短,又有各種毒物相守,尋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上。何況還需要千年靈芝和萬年血參,光這兩樣,就是武林中人夢寐難求的至寶。薜陽江那小子真是浪費,居然只拿來當毒藥使。」李止一說了半天又繞了回去,不住搖頭,當真是一臉惋惜之極的表情。安心也不催他,由得他自己想了半天接下去道:「‘萼紅膠’如配上任何一種毒物共用,只需一丁點,就能使人全身功力盡散,受盡七七四十九日痛苦方才斷氣。但如配上靈藥共用,也只需一丁點,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無論是毒藥還是靈藥,隨便一種與之相混合,都會產生不同的藥性。如混了不同的毒藥,那麼中毒之人在七七四十九日內所受到的苦楚也不盡相同,但是如配上不同的靈藥就能醫治不同的絕症,亦可解天下萬毒。而且所配之藥愈是難得珍奇效果就愈好,若是尋不到奇藥,隨便配點藥鋪子裡買得到的藥物也有效用。」

  安心聽完笑道:「你怎麼又自相矛盾了。配上毒藥共使天下無解,配上靈藥共使可解天下萬毒!那到底能解不能?」

  李止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只要知道了作為毒藥而使的‘萼紅膠’中添了什麼毒再以相克的靈藥調和‘萼紅膠’就能解。否則無解。」

  「真是復雜哎!這次我能信你麼?我得想想!」李止一說得跟繞口令一樣,差點把安心給說暈了。

  「小娃娃還真是小心眼,誰還騙你兩回來著?那本武功密籍是本門絕學,你閒著沒事練練吧,瞧你這一身半吊子的武功,真是差勁的很!」李止一說著歎口氣道:「那幾張人皮面具是我從前用的,現下用不著了,留給你吧!只是這‘萼紅膠’你可得小心收著,要是落在會使的人手中那可就禍害大了,當年我連蘇子揚這小子都沒捨得給。」

  「哦!」安心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將東西小心收起笑嘻嘻道:「師祖,你要我給你磕三個響頭呢還是請你喝酒?」老頭嗜酒如命她早都瞧出來了,就這一會功夫,他已經咂吧了無數次嘴了,只是苦於沒酒可喝已經渾身不自在起來。

  李止一聽安心如此一說,大喜著一把挽住她的手道:「喝酒!自然是喝酒!誰要你磕頭做什麼!」

  這可是余杭郡內最有名的酒樓,長慶樓。

  此時一桌上坐著五人,正是安心等人。桌面上擺滿了冷熱菜餚還有幾壺上好的陳酒佳釀。

  李止一身旁更是擺著數個酒壇子,以他那「左擁右抱」的得意神情瞧來,仿佛他抱的不是酒壇子而是美嬌娘一般。

  安心瞧了瞧桌上的酒菜卻歎口氣,杭州好幾樣有名的菜兒現下都嘗不到啦,自己倒是很懷念那種滋味的。她悶頭想了又想,在心下做出了一個絕對會讓慕容修他們吃驚的決定,正要開口,就聽到——

  「哎呀真巧!又遇見你們了!」

  安心好無奈,這三個家伙每次的出場台詞總是這麼一句,都不動動腦子換個新鮮點的,害她現在都對這幾個字極度過敏,一聽到就要渾身打顫。慕容修和念蓉也面上變色,唯獨慕容雪一張俏臉更是飛起紅雲。這一桌子只怕只有李止一一個面不改色在那裡悶頭享受他的美酒。

  「讓讓!讓讓!借個地坐坐!」方鄂大大咧咧走過來將李止一往旁邊擠了擠,因為李止一左首坐的正是慕容雪。

  司空極也毫不客氣地將坐在慕容雪左首的慕容修擠開,硬是在中間插了個座位。

  倒是方玄,只是撿個空大點的地方隨便坐下。他一臉冷酷,心內卻不禁暗暗好笑,這兩個傻瓜,每次只知道靠近美人以圖一聞香澤卻不知道坐得遠才瞧的清的道理。自己坐在這倒還能不時瞧見慕容雪目光流轉顧盼而那兩個家伙除了瞧見美人的半張臉就什麼也瞧不見了。

  只要不妨礙自己喝酒,李止一才不管這些年青後生對自己有禮無禮,他只是跟守財奴似的將方鄂腳下的酒壇子全挪到自己身旁來。

  安心已經是忍無可忍了,這麼多天下來,她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再冷靜,可是一遇到他們,定力就有崩潰的跡象。現下有了靠山,她很神氣地道:「師祖,這三個小子讓人瞧著很不順眼,你將他們趕走吧!」

  李止一擺了擺手道:「有什麼事改天再說,老夫現下沒空。」說著,又瞇著眼喝了一口酒。

  安心轉了轉眼珠子笑道:「那這樣吧,你幫我趕走他們,我每天送你一壇子好酒。」

  李止一搖搖頭,伸出三個手指頭道:「三壇!」

  「成交!」

  李止一頓時來了精神,雙目一張,精芒四射,望著「風塵三俠」道:「小子們都聽到了?現下老夫的乖徒孫要趕你們走,你們是自己走出去呢還是讓老夫送你們出去?」

  方鄂等人雖說行走江湖只是這半年中的事情,但仗著武藝高強一路上還真沒遇到過敵手,現下聽李止一這麼一說,方玄當先站起來施了個禮冷冷道:「那就請老爺子指教指教!」

  「好說好說。」李止一又喝了口酒。

  方玄知道他輩份高自然不會先向自己出手,是以抽出腰間長劍,劍尖晃了晃挽出一朵劍花就向著李止一刺去。其實他行走江湖的這些日子和人動手還沒用過幾次兵刃,但李止一看起來的確是不好對付的模樣,又聽安心叫他師祖,雖然安心的武功太爛他瞧不上眼,可一個人活了這麼大年紀又當了人家師祖,總會有兩把刷子吧。為了慎重起見方玄用上了兵刃。

  「嗯,你這小子還不錯!小輩裡頭算是撥尖的了。」李止一只顧著喝酒,放下酒盅的時候不經意將酒盅在身側一擺,正是方玄劍刺之處。

  方玄心想自己這可是把寶劍,用這小瓷杯子怎麼可能擋的住,是以也不變招,就由著劍尖刺上杯身。「叮」的一聲,瓷杯完好無損,方玄卻被相撞之力震的虎口隱隱作痛。

  李止一微微一笑道:「小子,老夫勸你們還是自己走出去罷!」

  方玄不答,面上神色凝重,他劍法一變,突然迅捷起來。眾人只見他舞起一團銀芒,壓根也沒看清他的招式就又聽到「叮」的一聲。這回虎口更疼,稍稍已有些開裂。

  方玄無暇顧及傷口疼痛,劍尖連連刺出就是想在李止一身上扎個透明窟窿。人家坐在那裡動也沒動談笑自若的就將自己的招式化解了,若是一連三招都占不到一點便宜,那自己這回可就算是丟了臉了。

  又是「叮」的一聲,這回更慘,方玄連劍尖都被李止一給震斷了。他面無表情地瞧著地上那斷了的劍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慕容雪擔心他吃了苦頭還不肯認輸,在一旁著急的很卻又不能開口阻止。安心將這一切都瞧在眼中,微微一笑。

  「小子,還打?」李止一蠻佩服方玄的這股子蠻勁,不太想將他丟出去了。

  「五壇酒!」方玄突然一笑開口道。

  丫丫滴!這小子耍賴!安心正要開口就聽到李止一哈哈大笑道:「好!」

  「六壇!」安心毫不猶豫。

  「八壇!」方玄繼續。

  「十壇!」

  「二十壇!」

  他們兩人誰也不讓誰,倒是李止一聽他們越叫越離譜不禁目瞪口呆,但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他又為什麼要去阻止?

  「好,讓給你,你可以留下。」安心菀爾一笑轉頭向著李止一道:「師祖,這小子用一天二十壇酒的價錢買自己今兒個坐在這裡的權利,你就允了吧!至於另兩位嘛……」安心轉眼去瞧方鄂和司空極,面上的表情絕對是不懷好意。

  上當!風塵三俠對望了幾眼,很無奈地發現自己上了安心這小丫頭的當了。

  「嗯!對啊!這小子可以留下了,那麼你們兩個呢?」李止一聞言大點其頭,向著方鄂兩人問道。

  「我們……我們……」方鄂苦笑。難不成還當真要用每天二十壇酒的代價來換取自己今日留在這裡的權利?二十壇酒哪,還要是好酒,算算一天沒有個二十兩銀子買不下來。

  「二十壇就二十壇,有什麼了不起!」司空極開口了,他自然不愁沒有銀子花,隨便施展一下妙手空空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說天下人的錢,就是他的錢。

  「好極!」安心拍著手道:「那就將今天的酒先搬上來吧!」

  「現在?」司空極的臉也垮了下來,現在自己身上的銀子可不夠,要想去安心這個財主身上偷吧,這丫頭最近防自己防的緊,壓根下不了手。剩下的幾人一個比一個窮,讓他偷誰去啊!

  「不要現酒取銀子來也行!一人就算二十兩銀子吧!」李止一趕緊乘機搜斂錢財,六十壇酒,自己就算再能喝一天也喝不了十壇啊!難道讓他在這余杭郡內守著酒壇子過活?自然還是折算成銀子比較劃算,以後走到哪都不愁沒錢喝酒了。」

  風塵三俠之中只有方玄身上還摸得出二十兩銀子,其余的兩人身上全部銀子加起來倒是夠一個人留下的費用,但目前他們是情敵哎,誰肯自己出局將機會送給對方呢!於是方鄂和司空極對望一眼,很無奈地自動起身准備出酒樓弄銀子去。

  安心連忙補充了一句道:「今日出了這門再拿錢來就不算了,想要交錢明日請早!」說著,用曖昧的眼光瞄了慕容雪一眼。這小妮子眼光還不錯,最起碼她瞧上的那個方玄是個冷面男,雖然看著也可厭但不像另兩人那麼聒噪。

  慕容雪觸到安心促狹的目光趕緊低下了頭,倒是方鄂和司空極臨出門前還不忘狠狠瞪了安心一眼。

  待他們兩人一走,安心坐下來向著慕容兄妹問道:「你們是打算回家還是繼續出去晃蕩?」

  慕容修茫茫然答道:「回家?我還沒玩夠呢!」再看慕容雪也是點點頭,同意慕容修的話。

  「那麼……」安心從身上掏出五十兩的幾張交子和一錠從香雪軒搜刮來的金子遞過去道:「這些錢你們拿去,足夠你們再吃喝玩樂一年了。」

  「你要做什麼?」慕容修一臉震驚。安心給他錢!安心居然給他錢!他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將你們掃地出門啊!再說你們現在又多了三位保鏢兼打手,我自然不用再為你這笨蛋操心了。」安心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閒閒說著。

  「那你要去哪?」慕容修總算反應過來了。

  安心笑笑道:「我哪也不去,我就暫時留在這余杭郡了。」說著抬眼瞧了瞧念蓉道:「你要是想走就告訴我,要是不想走就和我在一處吧!」

  念蓉連忙搖了搖頭故意媚笑道:「我哪都不去,就跟著爺了。」

  李止一在喝酒的百忙之中抬眼瞧了瞧他們,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慕容修道:「你要在這待多久?」

  「不知道,也許三四個月,也許一兩年,隨我高興。」安心寥落著道.

  「那我們也不走了,在這陪你好了,反正這余杭郡仿佛還蠻好玩的樣子。」慕容修笑笑道,一旁的慕容雪也表示贊同,少了安心這個活寶自己兄妹兩人玩起來還有什麼意思嘛!再說這余杭郡景致天下第一,夠自己玩賞好一段時日了,大不了玩膩了再去臨近的平江府逛逛,只要不被老爹逮住,一切好說。

  安心低頭想了想,也罷,於是笑著道:「我留在這裡是想開一家酒樓!」說完轉頭看到幾張愕然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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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太白遺風

  安心要開酒樓自然說干就干,反正現在她手裡有的是錢,雖然還稱不上富翁,但拿出來開家小酒樓還是勉強能夠的。她先是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盤了家店面,爾後召了幾個大廚。也不知她躲在房中對那些廚子們說了些什麼,反正他們出來的時候面上都帶著歡喜贊歎的神情,再次看向安心的目光也由原來的違心恭敬轉成了真心佩服。

  最最倒霉的自然是慕容修與方玄,他們又充當了安心的免費苦力——當跑堂小二!慕容修倒也罷了,反正他當時一聽到安心想要開酒樓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又要掉到在蘅蕪苑時的悲慘境地裡去了。方玄卻更是痛苦,他一向高傲的人,現下居然讓他去當那千人呼喝萬人驅使的店小二!這個臉怎麼也丟不下,身架也無法低下。更讓他郁悶的是,這個當店小二的「殊榮」是他每天以二十兩銀子的代價買回來的!可是為了親近美人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倒是輪到方鄂與司空極偷笑了,還好當初銀子不夠,否則後果也難料。現下李止一成天迷醉在他的酒壇裡沒空來管他們,這兩人自然是大大咧咧登堂入室。他們是來酒樓吃飯的!安心這個掌櫃的再凶惡也不能把客人往外趕吧!每天大清早酒樓一開門,這兩人就竄進來了,要上幾碟子菜一壺酒在那裡細嚼慢咽,對著進門的客人評頭論足。這一坐,就要坐到晚上酒樓打烊。不過當安心將結了的帳單遞給他們時,連司空極都笑得極為勉強,整整五十兩銀子!這得妙手空空多少回呀!安心還笑得一臉的燦爛道:「看在老客的面上,這是打了對折的。」絕對是打劫!方鄂與司空極相視苦笑,但又能怎樣?還不得乖乖掏出銀子來。現下是風水輪流轉,有李止一在,輪到他們打不過安心忍氣吞聲了。

  安心想要開酒樓倒也不是為了好玩。杭州是她的故鄉,怎麼說多少也得留下個落腳的地方吧?更何況她腦子裡藏有一堆杭州的名菜佳餚,越想越是垂涎欲滴,既然在這個年代吃不到,那麼干脆自己開家酒樓來做就好了。

  大街上兩個士子打扮之人正對著一家酒樓的牌額搖頭晃腦念道:「太白居!好!李青蓮的詩我最喜歡了,咱們進去瞧瞧。」說著抬腿邁進門檻。

  剛入座,慕容修一臉殷勤跑上來招呼道:「兩位客官吃點什麼?本店剛開張,八折優惠!」他這角色入的倒也真快。

  「你們這都有些什麼招牌菜?」其中一個士子問道。

  「回客官,本店的招牌菜那可就多了。有西湖醋魚、叫化童雞、酒醉酥肉、龍井蝦仁、八寶豆腐、砂鍋魚頭豆腐、糟燴鞭筍、桂花鮮栗羹……」慕容修一口氣連說了七八樣,這些都是安心指導著廚子做的杭州名菜。其中的酒醉酥肉其實就是東坡肉,因為蘇東坡也是宋朝人,雖然現下還未生出來,安心卻不想用他的名字。況且她曾經看過一則野史說是有位御史奸臣,在杭州飯館吃飯,看到菜譜上第一道菜就是「東坡肉」,於是將杭州城裡所有酒樓菜館的菜譜都收起來,回京向皇帝進讒說蘇東坡在杭州貪贓枉法,惡事做絕,老百姓恨不得要吃他的肉!並呈上菜譜。皇帝糊塗,也不分青紅皂白,將蘇東坡發配海南。當然這只是野史逸聞並不可當真,宋神宗趙頊也不是個昏聵無能的皇帝,但為了安全其見,安心還是將菜改了個名字。

  那兩個士子聽得昏頭漲腦,這些菜名從來沒聽說過,不知從何點起。其中一個道:「那就將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和那個什麼魚頭豆腐端上來吧,你再瞧著給咱們配兩樣素菜,燙一壺好酒。」

  「好咧!兩位客官請稍等,馬上就來。」慕容修將擦桌的手巾往肩上一甩跑到廚下通知廚師去了。

  這時念蓉端著茶盤過來了。她將兩個茶杯擱到客人面前,爾後提壺倒茶,動作流暢優美。那兩個士子都看得呆了,直待聞見茶香後方才回過神來輕輕贊了聲「好茶!」

  念蓉微微一笑道:「這是咱們掌櫃的親自配的香茶,裡頭擱有玫瑰花、迷迭香、百合、甜菊葉和金銀花,最是去暑清熱的好茶,客官請慢用。」說著收起茶盤裊裊婷婷地走了開去。

  那兩個士子的眼睛都仿佛粘在了念蓉身上,依依不捨地目送她離去。這時方玄端著一盤西湖醋魚上來了,他面上帶著怒色惡狠狠將盤子重重往桌上一擱,那兩個士子頓時都嚇了一跳。呵!這個小二好凶!方才那個勤快和氣的小二上哪去了?他們轉眼一瞧,慕容修正在別桌殷勤的招呼別的客人。難道這個凶巴巴的小二是方才那美貌姑娘的情人?要不怎麼一臉暴虐之色?他們小心翼翼抬頭又瞅了方玄一眼,卻被惡狠狠瞪了回來,嚇得只好掩飾著打著哈哈夾菜吃。

  「這魚好吃!酸甜鮮嫩!」其中一個士子道。

  另一個正閉著眼細細咀嚼,聽到這話不禁點了點頭。這魚真的好吃,難得一點魚腥味都沒有,滿口鮮香。

  隨著他們點的菜一個一個端上來,這兩個士子早就吃得將什麼美貌姑娘、凶狠小二都丟到九宵雲外去了,只是不住手的夾菜,咀嚼,連喝酒、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直到滿桌杯盤狼籍這才意尤未盡地停了嘴。

  這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端著一碟新鮮果子走了過來笑道:「客官可還吃得滿意?」此女子正是安心。

  「滿意!滿意!」兩個饕餮之徒不停的點著頭。其中一個指著安心手中的果碟道:「這個……我們沒點這個呀。」

  安心笑了笑道:「這是小店送的餐後水果,不收錢的。」

  既然不收錢那兩個士子自然不會拒絕,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占了小便宜還是頗為高興的。其中一個道:「這裡的菜可真算是風味獨特、別具一格,倒不知這掌櫃的是誰?」

  安心笑道:「小女子正是掌櫃了。客官若是覺得吃得滿意,那下回還請再來,也可帶些朋友同好一起來光顧。價格嘛,我一定給你們優惠。」安心這是將現代酒店的一些經營之道都搬出來用了。打折肯定是要打的,但原本菜價還不就是由她自己定嘛,將價格定的高些,打了折也能賺個滿缽滿罐。人人都有占小便宜的心理,給點小小的實惠就能收買顧客的心了。和她這個穿越人比起來古人還是比較單純的,壓根看不清她那菜價明降暗升的小把戲,兩個士子頓時笑得如沐春風起來。

  收了錢將這兩人送出門去,安心走到櫃台旁將錢交給慕容雪。現下慕容雪是專管收錢的收銀員了,這才是名副其實,收的都是銀子!念蓉和慕容雪就是太白居裡的活招牌,兩朵溫柔解語花,進進出出的客人多有目光在她們身上流連不去,但方玄的臉更臭了,有這麼個凶神惡煞在倒也沒人敢起調戲念蓉與慕容雪的念頭。

  太白居開業一個月後,滿城都知道了這家酒樓。凡是去吃過的,都對太白居的菜餚贊不絕口。現下酒樓門前是車馬如流,那空前的盛況比起當日安心在東京城內開的蘅蕪苑還要更勝一籌。畢竟是民以食為天,更何況酒樓還是請客談生意的好場所。邀請客人去菜餚精美的有名酒樓喝酒談生意不僅客人覺得滿意,請客的主人也是倍覺面上生輝。安心心裡的算盤打的啪啪響,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只要有錢開酒樓,就算是菜味普通也能賺得偷笑更何況太白居的菜餚獨此一家精致美味呢!

  這一天正是正午時分客人頻繁上門之時。安心有了這麼些免費苦力自己可是閒的很,正坐在櫃台之後吃著蜜餞果子和慕容雪聊天,除了偶爾招呼一下客人,對著惡煞般的方玄瞪上一眼以示警告之外就沒她啥事了。

  「這裡掌櫃的是誰啊?請出來一見!」一個粗嗓門的大漢帶著幾個人黑壓壓地往櫃台前一站,轉眼看到慕容雪那嬌俏的臉頓時眼珠子擠在一塊挪不開了。

  「有什麼事麼?」安心站起來瞧了瞧這些人,個個都一臉暴戾渾身帶著股猥瑣的氣質,一眼就能瞧出這些人都不是善類。

  「小姑娘在這礙什麼事啊!去去!快去叫你們掌櫃出來!」那大漢瞥了眼安心就又盯著慕容雪邊瞧邊流哈喇子去了,心裡盤算著一會是不是找掌櫃的借這妞兒睡上幾天,要不買下來當婆娘也好,自己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美貌的女子。就只怕這女子是掌櫃的親人或是婆娘那就不好辦了。

  慕容雪被那粗魯的漢子瞧得渾身不自在,默默低下了頭。安心一看不禁心中怒火上揚,丫丫滴,也不瞧瞧自己那猴顏熊貌的模樣就敢打慕容雪的主意。她沉聲道:「我就是掌櫃,閣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安心才沒有什麼古代女子的矜持,這會一生氣連不雅的字眼都不避諱直接說出來了。

  「你就是?」那大漢搖晃著身子又轉眼瞧了瞧安心道:「就算你是吧!最近老子們手頭有點不方便,小掌櫃是不是借點銀子來意思意思啊?要是掌櫃的也手頭緊的話那就用這個小娘子來抵價如何?」說著就想伸出手去勾起慕容雪的下巴,他身後的那幾個人一起跟著起哄,暴笑聲,喝罵聲吵成一片。店內的客人早就對他們怒目而視了,但礙於這群惡棍素日的欺凌都不敢吱聲,更有幾個膽小的已經准備起身結帳了。幸好此時方玄正在樓上招呼客人,慕容修進了廚房,風塵三俠中的另兩位被安心趕到樓上的旮旯裡去坐了,是以這群漢子還得以在這裡囂張,否則早就被打成豬頭了。

  慕容雪雖然看起來柔弱羞怯但卻不是好欺負的主,她微微將頭側過躲開那漢子伸過來的祿山之爪,心裡厭惡也不出手教訓他,只是將衣袖一拍一抖,那漢子就仰天摔了出去。那漢子身後的幾個惡棍也是跟著他長期在這裡橫行霸道沒人敢惹的,幾時見自己大哥吃過如此大的虧,都驚駭地瞪著眼瞧慕容雪,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弱女子居然有這等功夫手段。

  安心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道:「怎麼?閣下有軟骨病?好好的怎麼突然摔倒了?這下我可更不敢將銀子交給你了,否則閣下還未出門就被銀子壓趴了可怎麼得了!」

  「我操你奶奶的!」那漢子莫明其妙被慕容雪摔了一把,又被安心在旁奚落,他頓覺自己的威風顏面都被掃盡了,罵了句髒話就跳起來一拳向著安心打去。

  安心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要問候別人祖宗十八代的家伙,她面色一沉冷冷道:「我要廢了你的嗓子!」她武藝雖低卻也不屑與這種垃圾動手,避過那漢子的一拳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就向著那漢子潑去。那漢子躲避不及,被潑了個滿頭滿臉,頓時張口呼痛起來。這瓶子裡頭盛的是帶有腐蝕性的毒液,好在安心還不太惡毒,這液體灑到肌膚上會疼痛難當但損傷並不太大,過後用清水洗去也就沒事了。安心僅僅是要那漢子張開嘴,這就夠了。乘那漢子呼痛之即安心又掏出一枚丸藥丟進他嘴裡,腳上一使勁,狠狠踩了他一腳。那漢子仰頭哀號,「咕嚕」一聲,將那丸藥吞了下去。一連串動作迅捷連續,簡直就是一氣呵成。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見安心笑瞇瞇地將那漢子與跟班拎著衣領丟出了太白居,爾後她拍了拍手輕道一句:「搞定!」頓時又贏得了許多欽佩的目光。

  「啊啊啊!雪兒你沒事吧!」慕容修這才姍姍來遲,後知後覺的問著。

  「沒事!」慕容雪輕聲答道:「安心你好帥哦!你給他吃了什麼東西?」跟著安心這段時日下來,慕容雪自然也學會了幾句怪裡怪氣的「現代用語」,「帥」字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她現在還會說「拜拜」和「好酷哦」,完完全全的小女生腔調,媚得死一大票人。慕容雪剛問完轉眼就瞧見站在安心身後陰沉著張臉冷酷的好像要殺人的方玄,頓時心中鹿撞垂下了眼簾。

  「哼,不過是一枚加了料的啞藥罷了!」安心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對著慕容修和方玄叫道:「干活去干活去,正經有事的時候都不知道你們在哪,收拾完了又跑過來偷懶。」

  「加了什麼料?」方玄這塊萬年玄冰難得開口說一句話。

  安心瞅了瞅這張黑臉笑道:「巴豆啊!你沒瞧見他都沒空來找我算帳屁顛屁顛跑沒影了麼?」她一向不喜歡那些毒藥的單一作用,也不喜歡劇毒能弄死人的毒藥,她只喜歡可以用來惡作劇的玩意兒,小小的害一下壞人無傷大雅。其實她也只說對了一半,那漢子不敢來找她算帳一半是因為急著上茅房,另一半卻是因為被打怕了。至於跟著他的那幾個小混混們更是沒有膽量了。

  聽得安心如此說,方玄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返身去招呼客人的時候丟下一句:「干的好!」

  雖然只是很小聲的一句話,但安心卻聽清楚了。真是難得,這個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也會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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