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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小嵐 -【相約在來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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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42: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傷心欲絕的莫品妤,決心離開「卓氏財團」。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和卓逸帆這段由時間和真心堆砌起來的情感會經不起考驗,只因卓庭之的一句話就徹底的粉碎。

  她心中暗恨卓逸帆,認為他的情感甚至不及庭之來得堅實。準備好辭呈,她就徑往公司去了。進了辦公室,卓逸帆正好在會議室開會,顯然她這個秘書在不在都無所謂。

  她原本打算把辭呈放在卓逸帆的桌上就走,但是她的好奇心牽引了她。反正卓逸帆開會不在,而地也想知道他一直小心翼翼拿出來細看個沒完的東西是什麼。如果她找不出什麼、不知道是什麼,她也走得不甘心。她搜遍了他的辦公桌,最後終於在一堆文件下找到了一疊舊相片。

  一個女人的相片。

  相片中的女人雖帶著病容,但卻不掩她清麗、高雅的氣質。

  是她嗎?這個就是卓逸帆深愛不悔、念念不忘的死去的妻子──貝蘭嗎?

  這個就是常令卓逸帆發著呆,久久無法回過神的女人嗎?

  品妤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和妒意,想也不想的,她邊哭邊把這一疊相片撕了個粉碎,愈撕她就哭得愈傷心,愈難過。

  撕完之後,品妤的心更加難過,憎惡起自己這種無聊又幼稚的舉動。說不定卓逸帆只有這些相片,而她竟吃一個死人的醋。她後悔自己的行為,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有辦法彌補嗎?

  哭了一會兒之後,她終於起身往門口衝去。她對不起卓逸帆,對不起這個叫貝蘭的女人。

  這時,卓逸帆正好要回辦公室拿資料,剛巧和正要衝出來的莫品妤撞了個滿懷。他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肩,穩住了她,看到她一臉的淚痕,他心生愛憐。

  他關切的問:「怎麼了?」

  「我……」她抬起淚眼看他。

  「什麼事讓你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本能的回頭一望。順著她的視線,卓逸帆看到了自己辦公桌上的碎紙片。他心中一驚,立刻衝到辦公桌前,只見貝蘭已被「分屍」,沒有一張相片是完整的。他瘋了,他幾乎無法壓抑自己想要捏死人的衝動!

  他一個轉身,以一種十分憤怒的目光瞪著莫品妤。

  「對不起……」她垂下頭,泣不成聲。「我……不是故意的!」

  「誰給你權利這麼做的?」他怒問。

  她搖頭。

  「貝蘭和你有仇嗎?」卓逸帆額上青筋暴起。

  她還是搖著頭。

  「你恨我,所以你要這麼傷害我?!」他的心就像這些照片被撕碎了。

  她頭搖得更厲害。

  恨?愛恨是一體兩面,如果她對他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呢?如果她會恨他,那也是因為太愛他了,難道他想不透這個道理嗎?她對他是愛恨交加啊!

  他開始走向她,眼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品妤不知道他會對她怎麼樣,只能小心的看著他。一會兒,他來到她的面前,生氣的瞪了她一眼之後,便揚起手想要給她一個耳光,卻被她本能的用手擋住了。

  在這同時,她發現到卓逸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她呆住了。

  就像當年貝蘭發現那枚戒指而詢問卓逸帆一樣,莫品妤追問道:「這枚戒指你是打哪來的?」

  他一震。「你知道這枚戒指?」他的心開始不規則的狂跳。

  「我……」她無法解釋,她只是有模糊的記憶好像見過這枚戒指。可能是在夢中,或是在她夢遊的時候,反正她就是覺得熟悉,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枚戒指,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卓逸帆用異常的激動語氣逼問她。

  「我不知道!」她感到一團亂的狂叫著。「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他多希望她知道,他多希望奇跡再出現一次,希望品妤就是貝蘭。

  「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流著淚的求饒。

  卓逸帆的肩垂了下去,他知道,就算他再怎麼逼她,她也不會知道什麼。他怎能有那種奢望?奇跡只有一次,他怎麼能要求奇跡一再的出現在他身上?貝蘭是真的死了。或許只有在天堂裡,他才會和她再相逢。

  他背對著她說:「你走吧!」

  莫品妤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桌上的那封辭呈,她希望他留她,但看看現在的他,明明是一副不在乎她去留的樣子。

  如果她沒有「夢遊症」,他會不會留她?

  如果她沒有「夢遊症」,他會不會愛她?

  「我的辭呈在你桌上。」她告訴他,準備再給他最後一次的機會。

  他轉過身,不解的問:「你要辭職?!」

  「是的!」她淡漠的說,心中卻有個小聲音希望他能開口要她留下來。叫我留下來!卓逸帆!請你開口叫我留下來!

  卓逸帆打量了她一會,他是想讓她留下來,但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只要不在一起工作,不見面,他們終究會忘了彼此,這本來就是一段不該發生的感情,根本不該發生!

  「好吧!辭職照準。」他強忍胸中悲痛,硬下心的說。

  她拚命控制自己的眼淚,不准它們再往外流,她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她這輩子所流過的眼淚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今天早上那麼多。

  「謝謝你。」莫品妤麻木的說。

  「品妤──」卓逸帆欲言又止可是莫品妤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最後再問你一句話,這和我有『夢遊症』有沒有關係?」她要知道這份感情無法開花結果的原因。

  「沒有。」他衝口而出。

  「那是……」莫品抒抱著一絲希望。

  「我太愛貝蘭了。」他招認。「我太愛她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我不能假想你是她,我無法把你當成她。品妤,年齡的差距或許不是問題,但是這對你不公平,你不是貝蘭的影子或代替品,你是莫品妤。」

  她不停地抽噎,心好酸好酸。她該醒了。

  「你的『夢遊症』相信只要看過醫生、找出病因,一定會痊癒的,這不是問題;當年貝蘭的胃癌都沒有打倒我,只會讓我吏愛她一些。品妤,庭之是一個好孩子,你們」「不要說了。」她打斷他,她不想再聽更多廢話,沒有用的廢話。

  「有一天你再回想這一陣子的事,或許你會感到好笑,或許……」卓逸帆按捺自己的情感,理智的說。,「好笑?!」她喃喃的重複。「你的意思是就當自己年幼無知,只是一段成長的過程?」

  「也許吧!」

  她一個深呼吸,終於堅強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她知道她還是輸給了一個死人。

  自從莫品妤走出卓逸帆的辦公室幾個小時以來,他都不言不語,什麼電話都不接。他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但是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的凝重、這麼的苦,好似他的心再也無法完整似的?

  這一吹的傷痛並不亞於失去貝蘭的那種苦。他多麼希望事情不是這麼解決的,這一別,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品妤。

  還沒聽到敲門聲,他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打開口他記得自己吩咐過,他不要任何打擾。

  一臉不悅的望向來人,一看之後他立刻站了起來。

  「玉秋?!」

  龔玉秋的臉色並不比卓逸帆的好,她臉上有興師問罪的神色在。

  「品妤從一回到家就哭個不停,怎麼勸都勸不止,到我出門時還在哭。逸帆,怎麼回事?」龔玉秋一口氣說完心中的憤怒疑惑。

  卓逸帆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說,他能告訴玉秋說他愛上了她女兒,而她女兒也愛他?但是他們不會有結果,所以他讓她的女兒走了,品妤卻因此而傷心欲絕。他能這麼說嗎?

  「逸帆!」龔玉秋不耐煩地等著他的答案。

  「品妤辭職了。」卓逸帆避重就輕說著。

  龔玉秋反問,「你沒有留她?」

  「我能留她嗎?」卓逸帆無奈地說。

  這麼簡單的幾句話,龔玉秋就知道自己所料沒錯,她頹然的往椅子上一坐。本來她想讓事情淡化,說不定品妤會想通,說不定品妤會瞭解到她和卓逸帆根木不搭調,但……

  「你知道了?!」卓逸帆從她的神色中猜出一二。

  「我是一個母親,品妤是我女兒,我怎麼會猜不透她的心思。」玉秋低低的聲音。「難道這是命中注定,注定你和品妤……」

  卓逸帆半垂下頭,連他自己都弄不清這份感情是怎麼開始的。原先只是因為庭之管不了她,被她折膀得一個頭兩個大,而他為了不負俊碩和玉秋所托,才讓品妤來當他的秘書,事情也才會弄到這個地步。

  「逸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你問我?」卓逸帆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的問。

  玉秋也可以感覺得出卓逸帆的無奈,她更知道他對貝蘭的深情,但是品妤卻偏偏愛上了年齡大她二十四歲之多的卓逸帆……上天真是捉弄人。

  「玉秋,相信我,我絕不希望事情演變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我──」他想解釋。

  玉秋心領神會地說:「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鼓勵過品妤,我也沒有放縱過自己。」卓逸帆坦然說著他的情感。

  「我說過不是你的錯。在見到庭之之後,我和俊碩都希望品妤和庭之能發展戀情,能有結果。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卻對你情有獨鍾。」玉秋覺得世事難料,連親如女兒的品妤,她都無法掌握。

  「緣吧!」卓逸帆苦笑。

  玉秋遲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大品妤太多──」「玉秋,我愛的人是貝蘭,永遠不會變。」他又重申一次。

  「但是貝蘭死了,你不可能一輩子這麼哀悼她。有一天你會老,你會需要一個伴,你不可能孤獨、寂寞的過一生呀!」玉秋還是關心卓逸帆的。

  「如果品妤願意,你願意把她嫁給我嗎?」他反問,有著愁苦的笑。

  「你們的年紀相差太多了!」玉秋眉頭深皺。

  見玉秋似乎有妥協跡象,卓逸帆趕忙樂觀的說:「只有二十四歲呀!」

  「但你已可以當品妤的父親了!」

  問題就出在這裡,真正的癥結是在年紀。如果他能年輕個十歲,什麼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

  「庭之知道品妤辭職的事嗎?」玉秋問。

  他搖搖頭,不知道庭之如果知道之後又會作何感想?近來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總是怪怪的,好像他已經知道了什麼似的,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如果庭之知道後,會不會引發另一場風暴?

  「如果有一天你真和品妤,那庭之……」玉秋擔心地問。

  「玉秋,老實告訴你,我沒有想過,我什麼都沒有想過。」卓逸帆也是不敢想。

  玉秋長歎一聲。「現在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

  看來卓逸帆也失了主見。

  「品妤是個有主見又死心眼的女孩,要讓她改變很難。她可能真的很愛你,否則她不會這麼傷心。」玉秋非常心疼女兒。

  卓逸帆也心疼,莫品抒的眼淚可以軟化他,可以融化他,但是他今天沒有這個能力擁有她。況且她是俊碩和玉秋的女兒,又偏巧是庭之的最愛,所以他無能為力。可能是命中注定她和他都要受這樣的折磨。

  「我回去勸勸她,如果她想再回公司,你──」「歡迎,但是我必須再把她和庭之安排在一起,我和她是不可能再在同一個辦公室裡共事了。」

  「我懂。」玉秋同意他的安排。

  「玉秋,品妤的『夢遊症』是怎麼回事?」卓逸帆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以前都不知道她有這種毛病,平時她看起來是再正常也沒有了。」

  玉秋也煩惱,但品妤不肯去看醫生。

  「你一定要勸她去治療,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卓逸帆十分關心。

  「只要找出病因,說不定可以不藥而癒。我想這也是她向我辭職的原因之一吧!」

  「你嫌她?!」玉秋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知道我不是這種人,我的出發點全是為了她好,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卓逸帆一攤手,無奈地說。

  玉秋起身。「我還是回家去勸品妤吧!」

  「告訴品妤,如果沒有貝蘭,如果沒有庭之,如果很多事老天不是這麼安排,或許……」卓逸帆知道或許是假的,他和品妤不可能才是真的。

  「讓品妤自己去想通吧!」

  「隨時讓我知道她的近況!」卓逸帆懇求。

  「何苦呢?」玉秋並不同意這麼做。「逸帆,你也忘了品妤吧!貝蘭已經讓你吃足了苦頭,傷透了心,你就別再和自己過不去。反正品妤年輕,忘得快,倒是你……你才要多保重。」

  「我……我已經無心好傷了。」

  卓逸帆閉起雙眼,無奈地深陷在沙發裡。

  回到家,卓逸帆還是無法找到真的平靜和安寧。庭之這個一向煙酒不沾的優秀青年,居然一手拿煙,一手端著酒杯的頹廢模樣,好像他已經被打擊得再也無法振作,也好像是故意做給他這個爸爸看似的。

  卓逸帆又累又倦,他現在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療傷,而不是去應付分明是衝著他來的兒子。

  「嗨,老爸!」卓庭之以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跟他父親說話。

  「我不知道你會抽煙,還會喝酒。」卓逸帆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剛學的。」他有些挑釁的味道。

  「你為什麼不學些好的呢?」卓逸帆心煩氣悶的說。

  「例如什麼?以後搶自己兒子的女朋友?」卓庭之諷刺的反問他。

  「庭之,你──」卓逸帆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手帶大的兒子會這麼對他說話。

  「我還以為你多愛媽,我還以為你是聖人,原來你只是一個虛有其表,而且善於偽裝的人。」卓庭之毫不客氣的批評自己的父親。

  卓逸帆真的沒有心可傷了,所以他沒有辯白,由著庭之去說。

  「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的年紀?你已經老得可以當莫品妤的父親了,為什麼還要去勾引她、招惹她呢?以你的條件,要什麼女人都有,為什麼獨獨要去愛莫品妤呢?」卓庭之一口氣說出了他的不滿。

  卓逸帆還是沒有表情的沉默著。

  卓庭之將手中的酒杯朝壁爐裡一扔。「說話啊!爸爸,替你自己辯白!」

  「你都已經定了我的罪,我還有什麼可以替自己辯白的?」卓逸帆一臉苦澀的表情。

  卓庭之連煙也捻熄了,他急需要一個答案。

  「你可以說沒有這回事,你可以說全是我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你甚至可以給我一個耳光。爸,我會相信你,我願意相信你啊!」

  「庭之,我只能告訴你我是身不由己,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我對你媽的感情真的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但是品妤……」卓逸帆試著讓庭之瞭解。

  「她怎麼樣?」卓庭之冷冷的問。

  卓逸帆小心翼翼的說:「她有些神情和氣韻好像你媽。」

  「這是借口!」他大吼。

  「不,正如你說的,如果我想再愛一次,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我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犯不著和我的兒子過不去。」他一聲長歎。「庭之,我逃避過,我抗拒過,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卓庭之並不相信他父親的話,他還是一臉的排斥和厭惡。

  「我知道你和品妤比較適合,你和她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對。我也很鼓勵你追她,很贊成你們在一起,但是品妤告訴我,她永遠都不可能嫁給你。」卓逸帆告訴兒子事實,希望他能諒解。

  可是卓庭之似乎不瞭解,只見他憤怒的大叫:「那是因為有你!」

  「庭之,感情是無法勉強的,你應該懂這個道理!」卓逸帆的頭開始痛了。

  「爸,不管你把話說得再怎麼漂亮,事實就是事實,品妤是因為你才不接受我的!」卓庭之這個乖兒子似乎在一夕之間變了。

  「不是這樣!」卓逸帆企圖否認。

  「就是這樣!」卓庭之吼回去。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

  「我要搬出去!」

  「你要搬走?!」卓逸帆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品妤辭職了,連庭之也要走了,難道他注定要一個人終老一生?

  或許二十年前他就不該附身在卓逸帆的身上,不該「復活」,不該違背命運的安排,結果貝蘭得癌症死了,他反而得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幸好秀雅給了他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卻連庭之也要走。這就是他的命!?

  「我無法再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屋子裡,公司我也不去了。」好像他要和卓逸帆斷絕所有關係似的。

  「那你要怎麼生活?」

  庭之大了,如果庭之真想走,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留不住他。

  「我有錢,雖然這些錢是你給的,但也是我自己工作賺來的。」卓庭之傲然地說。

  「庭之!不要這樣!」卓逸帆還是開口留兒子。

  卓庭之絕決地說:「我的心意已決。」

  「你這樣又能改變什麼?」

  「是不能改變什麼,但是至少我可以不要再見到你!」

  相依為命二十年,如今兒子卻說出這種話,怎不教他這個做父親的黯然神傷?照理說,他們三個都是受害者,可是現在卻變成是他一個人的錯似的。他的苦、他的難,誰又知道呢?!

  「庭之,畢竟我們父子一場,你居然說出這麼冷酷的話?」卓逸帆的聲音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卓庭之也兒得自己過分了些,但是他沒有道歉。

  「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就像你親生父親般的愛你、疼你、養你,照顧了你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應該有苦勞,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為了一個女孩,你可以和我恩斷義絕?!」卓逸帆的心已經死了,卓庭之徹底的讓他死心了。

  「爸,我──」卓庭之似乎有些後悔。

  「如果真是因為我,你才無法和莫品妤在一起,那我可以走。」卓逸帆自嘲的笑。「反正我有得是錢,我可以到國外去定居,我可以環遊世界,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回台灣,這樣你滿意了嗎?」

  「爸……」卓庭之慚愧極了,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個怎麼無情無義、怎麼混蛋的人了!

  「明天我到公司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你薛阿姨會幫你的!」

  卓逸帆轉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他真的想休息了。生命對他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卓庭之並沒有挽留他父親,但是他的一顆心卻空前的混亂。

  他爸爸說得沒有錯,他怎麼能這麼對他?他們二十年的父子親情竟抵不上一個莫品抒?

  天啊!他錯了!

  莫品妤離家出走了。

  第二天卓逸帆到公司時,莫俊碩和玉秋已經在他的辦公室裡。他們夫妻臉上的焦慮之情,令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禁為之感到難過、心傷。

  「俊碩、玉秋,怎麼了?」他不知道他們夫婦一早跑到他的辦公室來有什麼事,但是他腦筋一搏,口氣急切。「品妤她──」「她走了。」玉秋說。

  「走到哪裡?」卓逸帆僵住了,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我們也不知道,她隻字詞組都沒有留,只是一些衣服被她帶走了。逸帆,品妤走了……」玉秋按著太陽穴,聲音硬咽。

  卓逸帆的公文包由手中滑落。緩緩的,他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事情接二連三的來到,他怕自己會吃不消。難道他錯了嗎?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嗎?

  昨天他該留品妤?

  昨天他該向品妤坦承愛意?

  昨天他該乾脆的向品妤求婚?

  那麼庭之怎麼辦?

  是上天有意如此考驗他們的嗎?是上天有意如此懲罰他的「死而復活」?終究他什麼都要失去,什麼都不能擁有嗎?他不甘心啊!這一點都不公平,他不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太不公平了!

  「逸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直沉默著的莫俊碩開口了。「我把一個女兒交給你,請你關照,現在她卻離家出走了?」

  卓逸帆無言以對。

  莫俊碩拿出一本日記。「這是我們在她抽屜裡找到的,你知道她都寫了些什麼嗎?」

  卓逸帆搖頭,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她愛你,我的女兒愛你!」莫俊碩終於失去冷靜的狂吼,他將手中的日記一摔。「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居然會愛上一個四十四歲的男人?你到底是對她下了什麼蠱?品妤一向很精明,她不可能做出這種傻事的,你到底是怎麼誘拐她的?!」

  「俊碩……」玉秋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袖子。

  卓逸帆還是沒有回答,他彎身撿起日記,帶著一股虔誠的心情翻閱著。

  卓董的神情好妻憂鬱,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如此,他需要一個愛他的女人,我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卓董說他這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他死去的愛妻貝蘭。他的堅貞令我感動,他的深情令我震撼,我希望自己也能碰到一個這樣的男人。可能是卓董嗎?他這輩子真的不會再愛另一個人?

  我愛他,他會愛我嗎?年齡是問題嗎?

  我終於知道他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我們能通過世俗的考驗和週遭異樣的眼光嗎?爸、媽會怎麼想?庭之會怎麼想……?

  如果我真的嫁給了卓逸帆,卓庭之會喊我一聲媽媽嗎?我會不會是金氏紀錄上最年輕的社母?

  卓逸帆會向我求婚嗎?我該不該答應?

  他到底當我是莫品妤?還是他死去愛妻貝蘭的影子呢?

  如果他知道我有「夢遊症」,會不會改變對我的感覺?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健康的女孩?為了他,我願意去治療,我要當一個最健康的女孩,我要為他生兒育女……

  媽會答應嗎?爸爸會答應嗎?他們肯讓我嫁給和他們同輩的人嗎?

  我愛他……

  我愛他……

  我愛他……

  這輩子我只愛他一個。除了他,我誰也不要。卓逸帆,希望你能把你對貝蘭的愛分一些些給我,只要一些些就夠了……

  卓逸帆沒有再往下看,他輕輕的合上了日記本。背對著莫家夫婦,他悄俏的拭去了眼角的淚。他不知道品妤對他用情這麼深,他不知道自己竟是一個這麼幸福的人,他何德何能啊!

  「當年我忍痛把貝蘭讓給你,是見貝蘭去日無多,為了愛她而成全她,也等於是成全你;但是在二十年之後,你居然又來勾引我女兒。」莫俊碩把所有的錯全都怪在卓逸帆頭上。

  「俊碩!」玉秋生氣的抗議,「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女兒會回家來嗎?」

  「都是卓逸帆的錯!」莫俊碩負氣地把罪名全推到卓逸帆身上。

  「俊碩,如果我早一天知道品妤這麼愛我,那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觀。」卓逸帆轉過身。

  「即使必須排除萬難,即使必須跪著求你和玉秋,我也要求你們把品妤嫁給我。我對她的愛並不比她對我的少!」

  「你休想!」俊碩冷冷的說。

  「逸帆,你對貝蘭……」玉秋的反應就沒有那麼激烈、那麼不通人情。

  「如果貝蘭知道我能找到一個深愛著我,願意給我幸福,也願意給我歡笑的女孩,我相信她會祝福我的!」卓逸帆坦然的說。

  「你現在就會說這種話了?!」莫俊碩怒罵道:「我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俊碩──」玉秋訝於丈夫的震怒。

  「品妤可以嫁庭之,但絕不是你卓逸帆!」莫俊碩把話說得很絕。

  「品妤並不愛庭之!」

  「品妤對你也只是一時的迷惑,她會清醒的!」莫俊碩一副死都不會答應的表情。

  「玉秋……」卓逸帆向她求助。

  「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卓逸帆,你太讓我失望了。」莫俊碩搶在自己的老婆之前說。

  「俊碩!」玉秋也生氣了。

  「你不要替他說話,你不要忘了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莫俊碩提醒著自己的老婆。

  「你發神經,難道要我和你一起神經嗎?」她頂回去,不甘示弱。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薛遠鈴走了進來。她在隔壁的辦公室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不只當年的事她知道個八、九分,連莫品妤對卓逸帆的感情,她也早就看出來了,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

  「對不起,我打個岔。你們在這裡吵架是無濟於事的,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出去找品妤呢?」她提醒了他們三個人。

  薛遠鈴一語駕醒了夢中人,他們三個人立刻停止了爭吵,看了看對方。

  「卓逸帆,這筆帳我們慢慢再算。」拉起玉秋的手,莫俊碩先衝了出去。

  交代薛遠鈴一些事後,卓逸帆也像無頭蒼蠅似的衝了出去。他沒有目標也沒有概念,他不知道品抒有哪些朋友,有多少地方可去,他只是去找,大街小巷去找,天涯海角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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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每天,卓逸帆都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莫品妤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每天固定和玉秋通一次電話,但是玉秋也沒有任何品妤的訊息。

  庭之並沒有搬出去,在知道莫品妤離家出走之後,他留了下來。他也四處找著莫品妤,不過也是沒有品妤的下落。莫品妤好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似的。

  卓庭之又去了一趟普泉寺,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是帶著一顆澄明的心返家。在慈明師父的開導下,他終於豁然開朗,終於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錯在哪裡。一個人只要肯認錯,永遠都不會太晚。

  卓逸帆見到坐在客廳裡的庭之,點了點頭,便朝放電話的小茶几走去。雖然還是同住在一個屋子裡,但他和庭之現在卻像陌生人。

  「爸……」卓庭之怯怯地開口叫他。

  「我必須先打電話給你玉秋阿姨。」

  「我打過了,沒有品妤的消息。」卓庭之帶著失望的語氣。「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卓逸帆很訝異。庭之已有好一陣子不曾和他說話,不知道他現在又想怎樣。反正他是看開了,什麼都強求不來的,庭之諒解他也好,不諒解他也罷,他都決心要和品妤在一起。只要能找得到品妤。

  「爸,你能原諒我嗎?」卓庭之開門見山的說。

  「庭之……」卓逸帆有些訝異。

  「我知道自己錯了。」卓庭之圭下頭。

  「你──」「普泉寺的慈明師父今天好好的開導了我,他讓我看清了一切,也讓我瞭解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不只是一個不孝的兒子,還是一個自私、冷酷的人。」

  「庭之,過去的事就算了,你不要自責,其實你並沒有錯得那麼厲害。況且,我也有錯,我該先和你溝通的!」卓逸帆神情激動的看著兒子。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爸,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年齡的差距也不是問題,我不該那麼自以為是。」庭之懊悔不已。

  「你想通了就好。」見庭之這麼說,卓逸帆終於放下心來。

  「但是品妤卻失蹤了。」

  卓逸帆當然知道,但是知道也沒有用,現在除了登報,什麼方法都試了,品妤的同學那邊也都找了,但是一點眉目都沒有。這兩天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要登報,而且要在電視上打廣告。

  「庭之,品妤失蹤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安慰兒子。

  「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強烈的反對你們,說不定就不會有這種事。」卓庭之還是一徑把過錯往身上欖。

  「庭之,和你無關。」

  「爸,慈明師父告訴我,你將續一段隔世的姻緣,你知道慈明師父的意思嗎?」卓庭之把老師父的話轉告給父親,看他父親能不能參透其中的玄機。

  「隔世的姻緣?!」卓逸帆驚愕。

  「師父是這麼說的。」

  「師父還有沒有再說什麼?」卓逸帆問得好急,真有這樣的事?

  「沒有了,我想師父的意思是你自然會知道。」

  卓逸帆將老師父告訴卓庭之的話反覆的思索。老師父那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既然能知道庭之的事,就必然能知道他的事。要不是現在時間太晚了,他一定親自上一趟普泉寺。

  「爸,你要多注意身體。找品妤要緊,你的身體也一樣重要!」卓庭之望著心力交痺的父親,父子之情溢於言表。

  品妤……隔世姻緣?莫非品妤的前生就是貝蘭?

  他開始回想起初兄品妤時他心中的震撼、他對品妤莫名的魂牽夢縈,以及品妤看到他手上那枚白金戒指的特殊反應、她的神韻……。把這些蛛絲馬跡綜合在一起──品妤就是貝蘭?!

  沒錯,品妤就是貝苗。

  「庭之,我要你老實的回答我一句話。」卓逸帆一臉正經的表情。

  卓庭之誠懇答道:「我一定老實說!」

  「你願意讓品妤當你的『繼母』嗎?」

  卓庭之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說他願意,他的「繼母」年紀比他還小;說他不願意,他又不想破壞自己父親追求幸福的機會。

  莫品妤可以給他父親幸福嗎?

  「爸,只要這是你想要的,只要莫品妤首肯,我願意。」卓庭之坦白而且平靜的說。

  「我想開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最美的,年齡又怎樣,不過我可不可以只叫名字,不叫『繼母』或『媽』?」他開著玩笑。

  「當然可以。庭之,你真的長大了。」卓逸帆寬慰的說道。

  「你有把握找到品妤嗎?」

  「我想我可以。」他很有信心的說。

  「爸,總之,我祝福你,我也為我這陣子的態度深深的致歉。我一定是中了邪,父子親情遠比什麼都可貴,你能事事為我犧牲,我卻還惡言相向,我真的白念這些書了。」卓庭之悔恨不已。

  「那些都過去了。」卓逸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爸,好好把握你和品妤的感情,不要再讓她跑了。」卓庭之一笑。

  「你放心,她再也跑不掉了。」卓逸帆胸有成竹地說,一抹欣慰的笑容浮現嘴角。

  寒風凜例的海邊,天空是灰濛濛的一片,似有大雨即將傾盆而下。卓逸帆依稀記得,這裡就是當年他和貝前雙雙殉情的地點。

  他走著、找著,希望能找到品妤的蹤影。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告訴她他愛她。

  忽然,崖退的一雙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品妤經常穿的一雙白鞋子,而今鞋子在,人呢?

  卓逸帆實在不敢面對二十多年前的悲劇再度重演,如果品妤真的自殺了,那他也不願再苟活人世。今生既然注定結不了緣,那就等來世了,他絕不要再一個人活著。

  正當他恍恍憾憾一步步的向海邊逼近時,突然聽見巖叢中似有聲音便咽地在叫喚著他。

  海風呼嘯過他的耳際,他聽不清楚。憑著最後的一絲理智,他決定下去一探虛實。

  繞到崖下,卓逸帆只見一個少女蟋縮在岩石邊,全身已被浪花濺濕……

  「品妤……」他試探的一叫。

  沒有反應。

  「貝蘭!」他脫口而出。

  受到風寒而身體微恙的品妤,在昏睡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貝蘭,她猛的清醒過來,睜眼一看,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卓逸帆。

  「你叫我貝蘭?!」是莫品妤虛弱的聲音。

  「你是貝蘭,也是品妤。」卓逸帆激動說著。

  「你瘋了……」莫品妤不敢相信。

  卓逸帆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的披在品妤身上,他的手還緊緊環著她的腰,藉著身體的接觸而分享彼此的體溫。

  「品妤,你為什麼要到這個海邊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走著走著就來到這裡了。」她真的不知道,她很自然的就來了,好像她對這裡很熟悉似的。

  「我告訴你好了。」他輕輕的說著多年前的往事。「二十五年前,顧思郢和貝苗就是雙雙在這裡殉情。只是顧思郢死了,貝蘭沒有死;但是顧思郢也不是真正的死了,他的靈魂附在卓逸帆的身上,以他的身份復活了。」

  「你在說什麼?!」品妤一頭霧水。

  「世上有很多事是很難說出個所以然的,但它們的確發生了。」卓逸帆說:「當年貝苗就是在這個海邊被你爺爺救起,而我在五年後也終於找到貝蘭,以卓逸帆的身份去見她,其實我就是顧思郢。」

  莫品妤更加迷糊了。

  「這個典故,你的父母就很清楚。」

  「死了的人可以再復活?!」品妤不太相信的問。

  「卓逸帆也好,顧思郢也好,反正我們都愛你,品妤。」卓逸帆深情的說。

  「但是你剛才叫了我貝蘭?!」品妤還是摸不著頭緒。

  「因為我相信你就是貝苗的化身。」卓逸帆一一把疑點解釋清楚。「普泉寺有一個老師父說我有隔世姻緣,除了你,我想不起第二個人選!」

  「那不准,你也可以騙我!」這些天來吃了不少苦,莫品妤才不會這麼快就相信他。她要教他也嘗嘗苦頭。

  「你為什麼對這枚戒指好奇?」他又問。

  「我……」莫品妤編不出理由。

  「因為這是你迭給我的!」卓逸帆親吻了下她的額頭。「當初也是因為這枚戒指,貝蘭才相信我是真的『起死回生』。品妤,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就知道情形不同,你一定也有那種感覺。」

  她慢惺臥接受事文了。

  「我想你並沒有什麼『夢遊症』,你只是很自然、很習慣的會想來到這個海邊。」

  「難怪我從小就重複的夢見一個穿新娘禮服的女人在海邊投海自殺,原來……」她終於解開了謎底。「貝蘭……難怪這名字對我而言好親切,而你又是這麼的熟悉。所以,我會愛上你並不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卓逸帆堅定了她的信念。

  「你就是在我的夢中,經常握著貝蘭的男子,是你……」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品妤就是貝蘭,貝蘭就是品妤。」他在她的耳邊低語。

  「逸帆……」她又哭了,這次可是喜悅的淚水。

  「我們終於又找到了彼此!」他也忍不住鼻酸。

  「在二十年之後。」品妤激動地握住逸帆的手。

  「四十年也值得。」逸帆深情地說。

  「他們會接受嗎?」她指的是她的父母,還有庭之。「他們會接受這個『故事』嗎?逸帆,這太神奇了,我怕他們會認為這是荒謬的無稽之談。」

  「庭之不是問題,你媽也不是問題,我想問題在你爸爸身上。」卓逸帆苦笑。

  「爸爸……」品妤疑惑地覆誦。

  「二十年前他輸給了我,二十年後他的女兒又是屬於我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因為,他中意的人可是庭之哦!」卓逸帆有些擔心,但還不至於失去信心。「品妤,二十四年的差距……」

  「不是問題,不是嗎?」她嫣然一笑。

  他搖搖頭,非常自信地。「本來就不是問題,要不是我顧慮太多,早就追求你了!」

  「即使我不是『貝蘭』?!」品妤反問。

  他坦白的點點頭。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實在太強烈了,她喚起了他已經沉睡了二十年的心靈。

  「逸帆,即使沒有二十五年前貝蘭和顧思郢的那一段感情,我還是愛你。」她向他招認。「即使你大我二十四歲,我還是在第一眼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我瞭解,我看過你的日記了。」卓逸帆將她擁入懷中。

  品妤的臉一紅。日記是一個人最私密的事,她沒有想到車逸帆會看到。既然他看得到,那她的父母一定也看過了。想到這裡,她的臉更紅了。

  「不要不好意思,要不是看了你的日記,我還鼓不起這麼大的勇氣呢!」他握了握她已經漸漸熱了起來的小手,她的手不再冷冰冰。

  「我沒有人可以傾訴,只好寫在日記裡。」她嬌項的說。

  「這些天你是怎麼過的?」他心疼的問。「我為了找你,差點把整個台北市給翻過來。」

  「我白天一直就在這附近,晚上則住在一個小學同學的家裡。」她交代這些天的行蹤。

  「其實你今天如果沒有找到我,我也要回家了。即使你不要我,我的父母也還要我,他們不會棄我於不顧。」

  「品妤……」對那天的冷酷,他覺得自己好該死,好不可原諒。

  「事情都過去了!」莫品妤雲淡風清的揮揮手。

  「但你吃了好多的苦。」卓逸帆心好疼。

  「你可以慢慢的補償我啊!」她聰慧的一笑。

  「我會的,不用你說我都會!」執起她的手,他鄭重的向她承諾。「我會用我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來補償你。品妤,所有的苦難、折磨,都是過去的事,以後只有快樂和美好!」

  「我爸那兒……」品妤擔心的問。

  「我們可以一起克服的!」卓逸帆深具信心。

  「逸帆……」她好幸福,再無所求的表情。

  陽光這時由海那端的地平線升起,海邊不再陰冷,而是漸漸的暖和了起來。原來這象徵了他們這一對戀人的苦盡甘來,畢竟真情是可以感動天的。

  只要有情,天都會為之動容。卓逸帆和莫品妤就是最好的見證。

  「什麼?!又一次?!」莫俊碩暴跳如雷。

  他不知道這種神奇的事可以一而再的發生,不斷的上演。而就如卓逸帆說的,吃虧的總是他莫俊碩,二十年前是貝蘭,二十年後是他女兒品妤。

  這太不公平了。

  「卓逸帆,二十年前我可以被你那感人的『故事』騙了,二十年後可不!」莫俊碩真的好不甘心,便宜全給卓逸帆這小子一個人霸佔了。「你要娶我女兒,門兒都沒有!」

  「爸!」莫品妤端坐在卓逸帆的身邊,一起求著她父親。

  「俊碩,看開點,誰教命運要這麼安排?而且這次你並不吃虧啊!」卓逸帆很有技巧的說。

  「不吃虧?!怎麼說?」莫俊碩不解,他明明吃虧的。

  「我必須叫你一聲『岳父』啊!」卓逸帆笑道。他的困擾和庭之相似,明明是同輩,但他在莫俊碩面前得矮上一大截了。

  「我可不希罕。」莫俊碩嗤之以鼻。

  「媽……」品妤走到母親的身邊去撒嬌,她想,同樣是女人,她母親一定能瞭解她的心。

  「我不表示意見。」

  玉秋這回決定中立,她哪一邊都不得罪。其實她知道俊碩只是發發牢騷、憤怒一下,擺擺做父親的架子,遲早,他還是得答應他們的婚事。

  「看到了沒,品妤?」莫俊碩得意於自己老婆的配合。

  莫品妤頓了頓腳。「爸,如果你再這麼堅持己見的話,那我要再離家出走!」

  「我會先打斷你的腿!」莫俊煩預先警告她。

  「那我就和卓逸帆私奔!」莫品妤賭氣地說。

  「『私奔』?!」莫俊碩生氣的看了卓逸帆一眼。「他不嫌老嗎?一個四十幾歲的大男人還演『私奔』的把戲?那未免太遜了!」

  「爸──」品妤哀求著。她已經快計窮了。

  「俊碩,事情的前前後後我都跟你說過了,品妤的前世是貝蘭沒有錯,你很清楚我和貝蘭的感情,為什麼不成全我們呢?你明知道我會用整個生命去愛品妤的!」卓逸帆懇切的說,希望能打動莫俊碩。

  玉秋沒有出聲,只是用感性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他在矛盾、掙托中。

  「卓逸帆,上一回是貝蘭大你六歲,但是這一回你卻大品妤二十四歲……」莫俊碩提出他的顧慮。

  「俊碩,年齡不是問題,會不會幸福才重要。」卓逸帆的眼神中有著無比的深情,任誰都可以一眼就看得出來。「還有誰比我更能讓你們放心?品妤交給我是絕對不會錯的!」

  「那庭之……」莫俊碩似乎已經被他軟化了。

  「庭之也不是問題。」卓逸帆保證。

  莫俊碩還是想反對,品妤應該配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男人,什麼前世、來世都一樣,今生才是最重要的。卓逸帆變成他女婿?教他怎麼去調適?品妤還沒有出生以前,他就認識卓逸帆了啊!

  看到自己的父親那副嚴肅、愁苦的樣子,莫品妤有些不忍。她走到父親的身後,用手環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爸,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幸福的!」她柔柔的說。

  莫俊碩沒有回答女兒。

  「你看過我的日記,一定知道我對卓逸帆那份心和那份感情。」莫品妤決定動之以情。

  莫俊碩依然沉默以對。

  「兩個其正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會有幸福、快樂的日子可言,這二十年,你和媽把我照顧得這麼好,一定也希望我未來的丈夫能這麼照顧我,是不是?」她對父親展開柔情攻勢。

  莫俊碩有些感動,他的大手按在女兒的手上面,眼眶微濕。

  「除了卓逸帆,這輩子我是不可能再愛上別人的,我的執著你應該最清楚。」品妤告訴父親。

  「但是你也要聽我的話呀!」他轉過身,正規著女兒。「只要我把道理分析給你聽,只要和顏悅色的勸你,你都會聽的。」

  「爸,這件事不行……」莫品妤站起身。

  「品妤,卓逸帆大你二十四歲,你六十歲時,他已經八十四了,那時誰要照顧你呢?」

  莫俊碩還是很擔心。

  「我們會有子女。」

  「那老伴呢?」

  「爸,那是四十年以後的事,四十年之後這世界都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了。」莫品妤有些失笑。「難道今天我嫁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我就什麼都不用操心、不用煩惱了嗎?」

  「至少──」莫俊碩還是顧忌頗多。

  「俊碩。」玉秋說話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想那麼遠以後的事幹嘛?」

  莫俊碩發現他其實只有自己這一票。

  「俊碩,忘掉年齡這回事,只著眼於我愛品妤的這個事實。光是這一點,我就足以讓品妤托付終身了。」卓逸帆也為自己的婚姻作努力,他一定要得到莫俊碩的祝福,否則總是有些遺憾。

  「看來我再怎麼反對都沒有用了。」莫俊碩一個人怎麼說得過三個人呢?

  「爸,你永遠都不會後悔今天答應了我們,我和卓逸帆會做到這一點的。」莫品妤挽著爸爸的腰,愉悅的說。

  「俊碩,答應我們吧!」卓逸帆也低聲下氣,拉下身段的說。

  莫俊碩看看王秋,只見玉秋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必須讓步,如果他再不讓步,事情只有僵在那的份,而且,到最後大家還是會撕破臉。

  瞪著卓逸帆,莫俊碩擺出老丈人的架子。「你最好不要讓品妤吃一點苦、受一點罪,不要給她理由回來哭訴,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我會一次和你算個清。」

  「我怕你了,可以嗎?」卓逸帆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謝謝你,爸爸。」站起腳尖,莫品妤在她父親的臉頰上親了下。

  「不要謝我,我只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已經得到了。」莫品妤心滿意足地說。

  籌備婚禮的事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卓逸帆和莫俊碩在商界都有點名望,所以婚禮的事不能隨便,不能馬虎,以至於每個人都忙得叫苦連天,人仰馬翻。

  莫品妤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卓庭之單獨聊聊。平日家中都有一大堆人在進進出出的,說話不方便,所以最後她決定約他到外面去喝咖啡。

  卓庭之雖然已經接受莫品妤即將成為他「繼母」的事實,但兩人之間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們一直低頭沉默的喝著咖啡,沒有任何交談。

  莫品妤問過卓逸帆,說她對庭之覺得很熟悉,卓逸帆才將庭之乃是貝蘭養父游光平的親生兒子的事告訴品妤,所以庭之的長相才會有些像光平,她也才會覺得相似,似曾見過。這也更證明了品妤的前世的確是貝蘭。

  原來前生未了的緣分,在今生都一一的了結。貝蘭在前世欠俊碩的深情,今生卻以品妤用女兒的親情報償了;而游光平雖然對貝蘭不好,但到底也有養育之恩,這一點卓逸帆替她還了,他把庭之撫養成人;而貝蘭今生成了品妤之後,她又再嫁給了卓逸帆。

  欠來欠去,還來還去。

  也許這就是人生,也許這就是輪迴。

  「庭之,你知道我……」莫品妤打破沉默。

  「我知道。」庭之笑道:「我知道你的前世是貝蘭。知道之後,我心裡舒坦多了,至少我輸得很光榮,很理所當然。」

  「你真的祝福我和你爸?」品妤怯怯的說。

  「是的!『繼母』。」他幽默道「拜託!」她一副求饒的表情。「叫我品妤吧,或者乾脆什麼都不用叫。」

  「品妤。」他從善如流。

  「聽逸帆說你要赴美深造?」品妤關心問道。

  「是的。」他放下咖啡杯,肯定的回答。

  「但你不是已經考上了研究所嗎?」品妤托著下巴問他。

  「我想出去外面看看,擴大自己的視野和胸襟。」他說得冠冕堂皇。

  「不是……不是因為我才走的吧?!」她大膽的假設。

  「品妤。」剛開始是有這樣的因素在,但現在他全是為了自己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有這種想法,這是我自己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莫品妤有些黯然。她也希望是如此,否則她心中永遠都會有個遺憾,有個結。

  「老爸希望我將來接下公司,如果我不出去好好先充實一下自己,將來我有什麼資格、什麼臉來接公司呢?」卓庭之自我惕勵地說。

  「真是這樣,我就沒有話說了。」莫品妤聳聳肩,一副海闊天空的模樣。

  「就是這樣!」

  「庭之,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如果不是因為這『隔世情緣』,說不定我選擇的會是你哦!」她笑盈盈的告訴他。

  「這是安慰嗎?」他椰揄。

  「不要告訴你老爸,他可是會吃醋的。」莫品妤朝他眨了眨眼睛。「若不是你已經決定要出國去深造,我就介紹我的好朋友給你認識,和我是一個調調兒的,很有個性,很強悍!」莫品妤誠心地說。

  「等我回來再說吧!」他婉拒。「說不定我在國外就找到了合適的對象。」

  「喂!可別娶一個金頭髮、藍眼睛的美國女人回來!」她半開玩笑。

  「可能哦!」他不置可否:「緣分嘛,還好你今生沒有變成一個其它國籍的女人,否則老爸就得勤學另一種語言了。」說完他大笑。

  在這爽朗的笑聲中,什麼芥蒂都沒有了。

  卓逸帆和莫品妤的婚橙在莊嚴、隆重的氣氛中完成了,新房內洋溢著一片喜氣和柔情。

  莫品妤依偎在卓逸帆的懷中,心裡始終有個隱憂。雖然看過了醫生,但是醫生也找不出品妤「夢遊症」的真正原因,只教她放鬆心情,有正常的飲食、正常的起居生活,說不定自然就好了。

  品妤心裡有了顧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不藥而癒」,會不會影響到她和卓逸帆的婚姻生活。

  「我擔心。」她輕輕的告訴逸帆。「我擔心我的『夢遊症』,萬一我再跑到海邊去呢?」

  「你就叫醒我嘛!我陪你一起到海邊去散步。」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這麼簡單?!」品妤靠著卓逸帆的肩。

  「是啊!」他親吻著她。「除非你覺得一個人『散步』比兩個人散步來得有意思!」

  品妤聞言放聲大笑,心中重擔也隨之落下。

  說也奇怪,品妤的「夢遊症」自與卓逸帆結婚之後,便沒有再發作過。

  翌年的春天,卓逸帆終於獲得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小孩,一個漂亮的女娃娃,活脫是品妤的再版,寶寶的到來更豐富了他和品妤的生命。

  卓逸帆欣喜若狂,貝蘭無法為他生兒育女,品妤做到了。

  「品妤,等你坐完月子,我帶你到美國去狠狠的玩他兩、三個月,你可以順便到美國去看你爺爺,寶寶也可以和她的曾租父見面。」他這麼計劃著。

  品妤含笑道:「一切都不重要,我只願做個健康的女孩,與你廝守一生。」

  卓逸帆聽了之後喜極而泣,緊緊的抓著品妤的雙手。這是貝蘭臨終前所許下的願望。

  前世,她飲恨而去;今生,她的心願達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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