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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玄幻奇幻] [同仁坑] 魂兵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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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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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4: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20章 夏日

  耀眼的紅色光芒浮在半空,光源的中心裡是黑發男子懷抱火紅長劍共眠的景像,光團一吞一吐之間,將屋內的桌椅陳設映照得忽明忽暗。

  光源的不遠處,一名美麗的紅發女子正坐在窗沿翻閱著厚厚的書籍,她的腰間別著一把質地上乘的精鋼長劍,精美的劍鞘將之裹於其中與她身上的那件做工精致的黑色皮甲相得益彰。

  正午的陽光很是熱烈,它們肆無忌憚暴曬著一切可以照射的事物,歡快地把天地變成能灸烤萬物的巨大烤箱,偶爾一陣風刮來,那也是大片的熱浪,直惹得蟬鳴不歇斷。

  戴有銀色戒指的右手終於停止了翻閱頓在其中一頁,女子壓了一片風干的蓮花花瓣當作書簽合上書本,手上的戒指微一閃光,書本消失不見。

  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瑞婭從窗邊站起身後便是一個長長的懶腰,從門口的方向看去這背著光的修長剪影有著說不出的美感與暴發力,看她周身無汗的樣子似乎這炎熱的天氣對其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只是向來淡漠的臉上卻帶著幾分懶懶的倦意。

  真無聊啊……她想。

  從深淵回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過去,從一開始回歸的激動新奇,到現在困在學校裡教學生,再學完了海恩教她的東西徹底拿掉文盲的帽子之後,瑞婭發現自己沒事干了。啊,如果把亞祈那個小跟屁蟲排除在外不算的話。

  瑞婭對於游記和生物百科大全這類的書極感興趣,識了字去了閱讀上的障礙之後,她經常守在校圖書館裡翻閱這些東西。不過讀得越多,想出去到處游歷的心思就越重。可是離她手上的學生畢業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答應了格雷恩老頭要守到最後也不能食言。

  目光移向屋內的那個發光體,瑞婭已經從起初的嘆氣漸漸變為苦笑,看得見摸不著的痛苦,當真是考驗她的忍字訣。

  還好本小姐一直都是隱忍好手,要是換了別人日子就沒法過了呀。難得自我幽默了一把,瑞婭伸出手將眼前這已經被她看過幾百次的一人一劍收回了石箱鎖進了空間戒指,下午的上課要到了,她得去履行義務。

  事實證明,能在一年中最熱的季節裡如此生龍活虎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跟瑞婭一樣耷拉著一張快要睡著的臉開始午後的忙碌,有努力目標的學生或導師還好一些,至少還有事能逼他們打起精神做。可是對於早就合格就等著畢業的高劍03班以及他們那位名為導師實質是牢頭的瑞婭來說,除了無聊就只剩下無聊了。

  大熱天的,這班死孩子也不願意外出訓練,一個個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倦怠地窩在教室裡,手裡拿著食堂生產的冰品飲料無聊地吃喝著,一點也不熱鬧的氣氛看起來也不像茶話會。

  “喲,導師您來啦?”眼見瑞婭見門,有人熱情地打招呼。

  “嗯,你們忙。”她點點頭走上講台,那上面放著冰鎮的果飲,一直在散發著舒爽的涼意。黑眸裡閃過一絲笑意,瑞婭疲倦的臉上也帶了一絲溫柔,笑道,“今天是黃金果和茉莉香茶麼,卡蜜拉,先謝謝你了。”

  “恭喜導師,您又猜對了!”立刻有人嬉笑道,眾人將視線集向當事人時,那有著白色卷發的公主殿下嬌顏羞澀中笑得也有些得意。

  事實上經過妖精團事件後,惡魔班這個小團體已經十分團結了,瑞婭高超的實力和背景更是讓這班太子黨心悅誠服,更重要的是這個導師的脾氣和他們很投,都是那種你對我怎麼樣,我就對你怎麼樣的那種人,很快的,一個月下來,整個班上至導師下至學生已經打成一片。瑞婭的一句話比院長開口十句都要管用,很是大大降低了惡魔班外出“作惡”的行動率,偶有教訓人的機會也是別人先來挑釁自家人反擊,這一點只要不是防衛過度校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再加上瑞婭那個“風紀導師”的可怕頭銜以及名聲,有膽量過來作對的還真沒幾個。

  說到這裡,就不由想起妖精團的那些個過氣首領們,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瑞婭沒有去詢問卡蜜拉尤勒等人是怎麼對付雪雅她們的,但是三天禁閉過後那些天之驕女看到惡魔班的成員就逃得比誰都快的懼怕程度來看,她們受到的懲罰可怕度要比自己想像中要嚴重得多。

  不過就像瑞婭出了深淵找不到對手一樣,惡魔班失去了妖精團這個敵人後,一個個也跟著產生了空虛寂寞無聊的情況,啊,亞祈同學依然除外。

  又不准到處惹事整人,那就只能從自己身上找樂子,西亞德喜歡養他的寵物蜘蛛,成天“大福大福”叫個不停;尤勒喜歡軍事和政治,拉著志同道合的同班同學交談見解,幾個人常對著地圖爭吵不休;卡蜜拉熱衷釣凱子……哦不是,是找幾個英俊的男生在純潔的校園裡談幾場浪漫的戀愛;亞祈對提升自身力量這件事十分熱衷,目前仍然糾纏著導師不放;席琳……啊,她就略過吧,以前沒發現時不覺得,現在大伙兒看她面無表情地盯著誰看心底總會有種毛毛的感覺,於是瑞婭被迫給她上了場思想教育,她從善如流傷害轉移,盯著別班的男生繼續面無表情中。

  而瑞婭,除了時不時虐虐小強附身的亞祈外,她只能靠書籍打發日子了。

  只是天氣越漸炎熱,很多人已經提不起勁去做那些感興趣的事,眾人又把興趣移向了飲食上,說更具體點,是集中在了冰點上。

  起因似乎是煉金部的一位牛人做出一件劃時代的小工具——自助刨冰機,人人都可制冰吃,量產之後十分熱賣,讓整個學院都陷入了一場自制刨冰的風潮裡,班上的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這些人非富即貴,這些粗糧的食品玩久了就會膩,於是又向更高的方向發展,各自動手做起了果飲點心之類,樂此不疲的效果下就導致了瑞婭的講台上每天都有換著花樣的美味冰果享用。而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猜測制作者和評論口味。

  不過事實上她一直都有在做的只有前者,而後者嘛……

  將精致的茶杯送至唇邊,學生們眼見他們的導師姿態優雅地淺飲一口,半餉後道。

  “好吃。”

  ——八百年不變的說辭。

  曾有人惡作劇地做了質量極差的飲品,品嘗過後的導師是如此評價:“難吃。”

  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全吃光了。

  自此,滿懷期待的學生們徹底絕望,老老實實把自己的得意之作乖乖呈上。

  只因他們明白她珍惜他們的勞動成果,無論如何都會包容,而他們面對這種溫柔,更加舍不得讓她為了他們故意傷害自己的胃。

  於是別人的上課時間,他們天天拿來搞茶話會的生活繼續展開,瑞婭剛吃完一枚黃金果,手頭的書翻了個兩三頁,手頭學校專發給導師聯絡用的傳聲水晶突然響了起來。

  “導師,有事?”西亞德見瑞婭站起身,不禁問道。

  “嗯,要去趟院長室,好像是關於你們畢業試煉的問題。”瑞婭答,“都呆在這裡,我馬上回來。”

  畢業試煉,這算得上是每個有實力的大型學校都會辦上一次的重點活動,可以說是對學生們畢業的成績有著極大影響的測試,大到假如你的水平沒有達到畢業要求,如果在試煉中的表現極優的話,也會有機會破格給予畢業證書。

  學生們的眼睛都亮起來,對於能畢業已經十拿九穩的他們來講,成績什麼的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出校去玩啊。校方會根據每個班的具體實力來選定試煉地點,確定之後再根據目的地的具體情況擬定出發日期,再告知代班導師,由導師領著他們完成試煉任務。為了防止有人作弊,每個導師身上都要帶著錄影水晶,把期間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錄下回程後交給校方,以示公正。

  連瑞婭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現在也很開心。以至於海恩望過來時,她臉上的表情還著似笑非笑的詭異模式。

  “瑞婭,你好像很高興。”棕發的青年笑著,“看來是把你憋壞了。”

  |她沒做答,只是不滿地哼了一聲:“老頭決定讓我們去哪了?”

  “要不要我開個後門,讓你隨便挑個輕松度假的?”趁著老院長不在,已經混熟的某人開著玩笑。

  回應他的是一聲不屑的哧笑:“有必要麼?”就她班上的那些學生水准,只要不是臭老頭故意找茬篡改難度,根本沒什麼完不成的,“好了海恩,不要再開玩笑了,把老頭定下的那份資料給我。”

  青年笑著在滿是文件的山堆裡抽出一份資料夾遞了過去,瑞婭漫不經心地打開一看,臉色稍有變化:“亡靈?”

  “嗯,離月影之森西北地區不遠的一個村子,發現有亡靈出沒的跡像,於是村長發出了求助信。距離現在,應該已經過去兩天了。”海恩解釋著。

  亡靈,如果沒有克制它的人或物存在的話,它作為一個普通人隱匿在其中是不會有誰發現其中的蹊蹺的,它們不懼陽光更不是只在夜晚出沒的鬼物,它們會照著生前的一切繼續勞作生息,看起來和生人沒有區別,只是一旦真的產生區別,這些東西就會變成吃人的魔鬼,它們只能靠生物的血肉生存,而且感染力極強,稍不注意控制,這些家伙就會像瘟疫一樣把周遭所有的人都變成同類。

  盡管聖戰一役,是地面上的生物取得了最終的大勝利,但已經無孔不入的亡靈大軍就算被滅去大部分,也仍有殘余躲避在這地面世界。所以一直到現在,有聽說哪裡哪裡發現亡靈的痕跡,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更多的武者是歡呼著拿著武器跑去痛打落水狗。

  很可悲的,那位聰明的村長雖然發現了不妥,但是村子裡就沒什麼武者,也找不出誰才是亡靈,而且附近根本沒有神殿的存在,如果說要再去請城裡的神官來驅邪的話,估計神官到達時整個村子都已經變成亡靈村了。於是雖然不岔,他也只能把這個消息公布給鄉裡,讓部分還未遭殃的大伙各自逃難,只是讓人發求助信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送信人以外,根本沒有第三者知道。

  “也就是說,我們到那裡的時候,恐怕村子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恐怕是這樣,所以你們得盡快上路呢。”海恩笑了笑,將一顆錄影水晶拋向了她。

  瑞婭從容接住,隨後又有些不解:“我有一個問題,按理說,這份求助信應該會投給梵森城的光明神殿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幾天光明神殿人手不夠,所以只好送來了學校。”海恩有些歉意的解釋,隨後又拿出一枚雞蛋大小的銀色水晶球,“這是光明神殿送來的,遇到亡靈十五步以內,這顆水晶球就會發出烏光,不怕找不到它們。”

  瑞婭默默地接過又一個球,一手資料一手球的看向對面的棕發青年,眼神裡含著些許意味深長。

  青年含笑如初,看起來仍是這麼誠懇。

  “哼。”不悅地扁扁嘴,“就信你小子一次。”說完,她轉身離去。

  直到院長室的房門合上,那人的腳步聲走遠,一直保持微笑的海恩不禁換上苦笑,小聲嘆氣:“為什麼她就不能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點呢?難道盧弗森家的血統就真的如此好?”

  瑞婭卻沒有管這些,拿著手裡的資料大步流星回了教室。

  “小家伙們,你們有事做了!”

  眾人滿含期待的眼神集體掃來。

  “准備好帳篷、食物、馬匹、和最重要的空間法器,這次的試煉,也許我們會露營好些天。”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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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4: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章 宿營

  亞瑟大陸有三塊著名林地。

  排名第一的,便是有叢林精靈居住的綠光樹海,之所以有“綠光”那樣一個稱呼,是因為那裡的樹木與植被極其繁茂,以至於陽光照射進去,站在其中的人都只能看到被過濾後的綠色光芒。那裡各種危險和機遇並存,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觀光地,往往裝備精良准備充分的冒險者團隊十個人進去只出來一個、甚至全軍覆沒都是常有的事,但如果從裡面帶出什麼東西的話基本上一輩子富貴不愁了。

  排名第二的便是靠近聖加達邊境的星輝森林,比起頭名狀元的凶名赫赫,這位榜眼可要受歡迎得多,只是這片森林也同樣地勢廣袤,各種危險層出不窮,越往中心地區前進看到的魔獸和植物就越是凶猛強大,不過不管怎麼說,也比綠光樹海那樣在外圍處轉悠上沒一天就能死一片人的鬼地方好。

  最受冒險者們歡迎的還是要數臨近梵森城的月影之森了,地方大,魔獸等級普遍不高,但也不會很低,各族的冒險者每年進入大批,就這麼不停消耗下來,森林依舊保持著原貌,六七級的魔獸依舊不少,可見月影之森的恢復力之強,絕對能占上三林之首。

  又是一天清晨,趁著早涼,一切准備妥當的瑞婭領著她手下十八個學生出了梵森學院的大門,看著那一張張興奮至極的笑臉,某導師意識到自己確實就是一牢頭,現在正帶著犯人們外出放風……

  然後再一見門口處停著的四五輛外觀華美車廂寬敞的大型馬車,以及在旁服侍的僕人車夫若干後,她無言地轉頭看身後的學生們。

  尤勒等人原本嘰嘰喳喳不停的的歡聲笑語在察覺到他們導師的低氣壓後一個個弱了下來,安靜又疑惑地看向明顯極不爽的瑞婭。

  “難道昨天我說得不夠清楚,沒有告訴你們今天要去試煉,而不是郊游麼?”

  女子清冷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因為可以外出而興奮的少年少女們一個個羞慚地低下了頭。

  “給你們一刻鐘整頓,我在城門口等著,否則就留在學校裡繼續等畢業吧。”交待完這一句,瑞婭沒再管他們,徑自走了。

  昨天她去了佣兵工會找賽格,期望那名半路相逢的精靈再給她指一條最快到達目的地的捷徑,不想得來的消息卻是這廝組了佣兵團後一直忙忙碌碌,很少回來一趟了。趁著那幫孩子還在整頓的機會,瑞婭打算再去碰一下運氣,若真是找不到他,也可以問一問別的冒險者。

  這一次神明眷顧了她,走進那熱鬧的工會沒多久,瑞婭就聽到某個精靈驚喜的招呼聲:“嘿!瑞婭!好久不見了呀!”

  “賽格。”她向他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聽賽娜說你在學院裡做了導師,還做得很好的樣子。”俊美的精靈嘻嘻哈哈地湊過來上下打量她,“嘿,還真是有變化,比起第一次看見你時感覺要好多了。”

  “什麼好多了?”

  “人看起來開朗了不少啊,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冷冰冰的,現在看起來才像個活人。”他直爽的性子看起不來不像是個纖細的精靈,倒是很有獸人族的風範,“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的?”

  早已經有心理准備的瑞婭很平靜地無視了前幾句,答道:“我的班要開始畢業試煉了,要從這個城出發穿越月影之森來到……這裡,你有沒有捷徑,告知一下。”從戒指裡拿出地圖,她直接指出目的地的位置,向他詢問。

  ……

  瑞婭來到城門口時,她班上的學生已經三三兩兩到齊,五輛華美的馬車換成了兩輛旅行專用的貨車,就這種馬車的體積,有兩輛載十來個人也足夠了,招呼所有人上去,車輛便朝著月影之森的方向駛去。

  即使找了賽格幫忙,照他指出的最快捷徑前往那個村子也要花掉大概兩天的時間,所以為了盡量節約時間,她讓那群孩子除了透氣休息片刻整整一天都是呆在馬車裡度過的,一直到暮□臨,靠著自己豐富無比的野外生存經驗,瑞婭在一條小河邊尋了一處休息場所後,被悶得慘了的學生們這才被放了出來。

  “今天晚上我們這裡休息,開始扎營生火吧。”

  導師如此開口,眾學生如蒙大赦,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家伙們開始了他們為數不多的野外生活。

  “殿下,您好像把帳篷搭得矮了,而且……”

  “西亞德你閉嘴!沒見我正在調整……啊!”

  一聲坍塌的響聲後,小胖無奈的聲音傳來:“我剛想跟您說,帳篷的四個邊角您釘得還不夠結實……”

  看著尤勒那對主僕,瑞婭不禁無語,剛要出聲時,銀發的少年走了過去:“要是不嫌棄,帳篷就讓我來幫忙支吧。”這話說完,他已經彎腰重新撐起倒下的物件。

  尤勒望著十七歲的亞祈,臉色發臭,嘴裡嘀咕著“不就比我多吃三年飯麼,早晚長得比你高”,卻還是乖乖做起固定的工作,動作裡帶著幾分恨恨。

  “討厭!還沒到晚上呢,就這麼多蚊蟲!”卡蜜拉嬌氣的聲音響起,這名白發的少女換下了平日裡的淑女裙穿上了裹得嚴實的皮甲,正手拿著可驅蟲蛇的香粉不要命地四處亂灑。

  一旁的席琳看得黑線,忍無可忍地從她手裡奪了過去:“笨蛋公主,東西不是這麼灑的!”說著,她朝著附近的幾塊亂石走去,手中香粉往縫隙中灑去,沒過多久,幾條岩蛇便倉皇從中逃了出來,“讓你多看點野外生存的技巧書,你偏不聽,現在懂了?”

  公主殿下慚愧地點頭,然後很不好意思地跑去幫忙准備晚餐了。

  “愛德利,裴紗,干柴撿得足夠多了,不要再去找了。”拉住最後一隊撿柴組,瑞婭看了看天色,“入夜的森林比起白天要更危險,你們去洗一下手。”

  晚餐其實不需要野味,這班孩子已經帶來的食物也足夠裹腹了,但事實上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的他們根本沒有放過揣綴他們的導師給他們打些兔子之類的東西烤來吃的機會,於是說了幾次烤野兔子不好吃的瑞婭見效果甚微後,認命的去覓了一些小野味。

  她去得快,回來得也快,等拎著獵物回來時,就看到西亞德站在河邊長劍上挑著一條肥美的魚正得意的大笑,結果樂極生悲一不小心翻進了河裡,這次換全班都在哄笑。

  帶孩子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無語地把獵物扔給了那些興奮的學生,瑞婭也沒管他們怎麼剝皮去內髒,只是拎著渾身濕透的小胖去了他的帳篷,心頭在想一會兒吃過晚餐還得逼他喝點祛寒的藥劑。雖然是夏天,但謹慎一點總沒錯。

  當這班笨手笨腳的學生們將剝得慘不忍睹的野味們放上烤架時,一個個也沒管它們是否醜陋的外形,像是大雜燴一樣在上面大灑特灑著調料粉和食用油,直看得瑞婭抽搐不已,只是她面上不動聲色,就等著這些不聽話的小子們咽下肚後會露出什麼表情。

  突然間,她眼神一凌,下一秒,又恢復平靜。

  看來,這旅途比她想像中的要熱鬧呀。

  意識到有人窺伺的瑞婭沉默著拿出水囊,裝作飲水的樣子,偷窺之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被她發現,只是還未有下一步的舉動,那人便早早返回消失在她的警戒範圍內。

  “啊呸呸呸!好難吃!這真的是兔子肉麼?”伴隨著一聲男同學的慘叫,瑞婭投之目光時,眾學生的抱怨聲已不絕於耳。

  “嗚哇,好澀!好重的泥土味!”

  “這……這魚都烤焦了,哇!裡面還是生的,能吃麼?”

  “克雷,你在竹鼠肉上放了毒藥麼?這麼難得的美味你也能糟蹋成這樣??”

  “怎麼可能?我,我只是……多放了點鹽嘛……”

  “唉……都不能吃了……”

  當他們嘆息著拋棄掉手中的野味時,這才注意到他們的瑞婭導師手拿著自帶的點心正平靜用餐,明明和平時一樣的平靜神色裡偏偏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啊!導師你太壞了!”

  “知道後果還不提醒我們!”

  “故意看我們笑話!”

  學生們不滿地發出大叫,然後一個兩個的額頭都遭到了小石子的襲擊。

  “你們是嫌棄這個林子不夠熱鬧,想多引幾頭魔獸給它們當晚餐麼?”半真半假的訓斥著,待他們老實安靜下來,她又道,“我辛苦打來的勞動成果被你們糟蹋了不說還敢埋怨我?以後通通不准吃野味,各自食物自理。”

  話音未落,又是一片哀鴻。

  夜幕逐漸深沉,旅途勞頓又玩鬧了許久的孩子們大多打打哈欠進帳篷休息去了,瑞婭這個導師做得很隨意又開明,她說要獨自守夜,當然也歡迎精力旺盛需要發泄的一些人留下陪她,於是真有那麼幾個人自告奮勇陪著她一起。

  這個夜晚不會有任何意外,哪怕篝火如此明亮,人類的氣息如此濃郁,仍舊沒有哪只魔獸垂涎偷襲,只因之前這塊地盤已經被某個強大的存在悄悄放出了氣息,警告著所有路過的魔物不要輕易招惹。

  只是當林中的夜晚越來越靜,幾個孩子圍著火堆坐到半夜終究沒能撐住,然後被他們的導師趕進了帳篷內。

  最後剩下的,竟然就只有亞祈一人。

  夏日的森林之夜有些悶濕,靠近河水的關系空氣微涼,瑞婭早已經翻出書本開始靠閱讀打發時間,偶爾朝少年瞥去目光,也只能看到他沉默著側臉,拿著棍子撥弄著身前的火堆。

  明紅的火光不斷搖曳,把二人的影子也拉得明明晃晃,時不時一兩聲的“劈叭”,炸出的金黃火星映在少年清澈的瞳孔裡,也是一種難得的景色,好像這素來冷漠的少年此刻也擁有著同齡人該有的激情與火花。

  “導師。”他突然開口,見她無動於衷也不以為意,“導師似乎從來沒明說過自己的境界是多少呢。”

  “哦。”將書本翻至下一頁,瑞婭隨口應著,“那你覺得我是多少?”

  “……”少年人沉默,半餉後又答,“不知道,總覺得您不應該只是劍聖……”

  瑞婭的眉梢少有的動了動,黑眸掃過去時,亞祈的藍眸正不避諱向她看過來,於是她不禁笑了,卻什麼也沒說繼續低頭看書。

  這一次換亞祈愣住,稍過一會兒,他低下頭微露出懊惱之色,手中更加賣力地撥弄火堆。

  於是這兩個少言的人就這麼干坐了一夜,期間一句話再沒有的一直到了天亮。

  說是天亮,其實只是啟明星才升起沒多久,魔鬼導師已經動作粗魯地把還在好夢中的學生們叫醒,於是睡眼朦朧的男生女生們一個個發著牢騷不情不願地起床洗漱,等到這一班人全部打點好,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卡蜜拉從時間靜止的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大鍋熱騰騰的燕麥粥,引得全班人的歡呼,暖胃舒爽的早餐一下肚,原本還有怨氣的學生現下個個眉開眼笑,只是等他們轉頭看某位導師的時候,那個人正對著兩輛馬車的車夫說著什麼,然後只聽見兩聲鞭響,車夫調轉馬頭,毫不猶豫地往來時的方向返了回去。

  此時,太陽已經露出小半個頭,金紅的陽光破雲而來,照射在小河與岸邊晶瑩欲滴的露珠上。

  而有著如朝陽般青春年華的孩子們則一個個哀聲慘叫著,為那兩輛一去不回頭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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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5: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22章 路途

  繞開滿地的荊棘,劈開擋路的枝條,少年們或興奮或懊惱地往叢林深處進發。

  “導師,我們要這樣徒步走多久啊?”有人抱怨,沒回應。

  “導師,你不會打算讓我們來回步行做任務吧?我聽說目的地離這裡還很遠的。”有人詢問,沒理會。

  “導師……哎喲!”有人還沒說完,額頭就遭到了小石子的襲擊,於是老實地埋頭趕路。

  “席琳,你看!好有趣的花,它在發光耶!”有人駐足,指著陰暗的角落中生長著的繡球花似的植株,激動地叫個不停,“哇!變顏色了!剛剛明明是黃顏色的!”

  順著她的手指,眾人看到那花朵如同夜晚的路燈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黃光,接著又變成紅光。

  短發少女席琳又是一聲嘆息:“那是詠嘆花,月影之森的特產,只要周圍有一定的聲音響起,它就會根據聲調來改變顏色。”她話一說完,花朵受她的影響又變化成了藍色。

  於是一干被關進學校就足不出戶的武生們受教的點點頭,席琳只是翻翻白眼,讓這幫家伙平時就顧著玩不肯多讀幾本書。

  “快些走,不要掉隊。”前方,瑞婭導師的聲音傳來,原本還想再玩玩的幾個學生有些不舍地直起身子,但還是收心歸隊。

  “哇呀!”

  走在前面的小胖突然一驚一詐,把眾人嚇了一跳,“導,導師……我剛剛看到一條龍、龍蟒……”

  龍蟒,光聽名字也能猜出那是個什麼樣的魔獸。眾所周知,龍族雖然是公認的強大種族,但其不檢點的私生活作風也同樣是常識,一旦發起情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隨便就能找頭魔獸解決個龍問題,導致世上的亞龍種族一堆堆,而龍蟒也是其中一種雜交產物了,它們有著巨蟒的形體,也傳承到了部分龍族的能力,雖然在龍族的眼裡這點基因遺傳不算什麼,但在人類等其他生物看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像這種生物,一出生就是五階魔獸,成年後一般都是七階,對一般冒險者來說,是厲害又難纏的家伙。

  “哦。”連西亞德都有發現,瑞婭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只是拍拍小胖子的頭,“沒事的,繼續向前吧。”

  小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導師的神色,很是猶豫地小聲道:“可是導師,那條龍蟒好像特別大呀……”要知道按普遍常理來說,魔獸的個體越大,就表示它的實力等級越高。

  “大一點小一點有什麼區別麼?”有人無所謂地反問,西亞德直接敗退,他的導師壓根就沒把他擔心的東西放在眼裡。

  您不擔心,我們擔心哪!小胖在心中狂叫,那種東西可是群居生物,現在看到一只不就代表不遠處有一群麼!要是一不小心踩進老窩,您能一劍砍翻一個,我們就遭了!

  啊啊,神哪,保佑我們不要踩進禁區吧!

  雖然西亞德在心裡面擔心得要死要活,不過叢林生活經驗豐富的瑞婭更加不可能犯這種技術型錯誤,領著學生堪堪避過龍蟒的老巢繼續向前。

  小胖在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後終於放下心來,心中暗想真是神明眷顧,然後他這口氣沒松上多久,不遠處便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原本安心趕路的學生們一個個都好奇地衝上前朝聲源處張望著,很快就發現了一群佣兵打扮的家伙們圍著一頭異常巨大的龍蟒纏鬥著,有三十多人的樣子,看起來是同一個佣兵團的人,西亞德等人發現他們時,他們也察覺到了這班學生。

  立刻,有一小隊人不聲不響地往他們的方向站定守著,面上毫不掩飾警惕之意,生怕這幫不速之客會搶了他們的獵物似的。

  也難怪他們緊張,看這條龍蟒的體型,怎麼看也是首領級別的大家伙,無論是身上的蟒皮,還是死後抽出來的長筋,以及最受歡迎的魔核,只要干掉它絕對能換到一筆相當不匪的報酬。

  “切,不就是一只龍蟒麼!”尤勒不屑冷哼,第一個掉頭就走,他也知道,佣兵之間很忌諱這類東西,畢竟那是他們的根本利益,自然容不得別人插手。

  有人帶頭,這些天生富家子弟們也不再多看,老老實實跟上隊伍走人,最多也就是在心裡感慨幾句,這龍蟒好大好大呀……

  不過人生在世,還是事與願違的時候比較多,很多時候你不想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動跑來你面前。

  雙方原本你打你的、我走我的,這個互不相干的模式運行得很好,可是被圍毆中的龍蟒忽然發狂,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嘶聲後,原本是碧色的眼眸立刻轉紅,身形在一陣刺目的紫光裡又粗上了兩圈。

  “不好!是龍蟒王的專有變異技能!大家快退!”

  佣兵團裡有人高叫著,龍蟒已經一甩尾巴掃去大半圍毆人士,張開血盆大口開始物理魔法雙重攻擊,一時間鮮血與慘叫不斷,場面十分的血腥暴力。

  把那個圈子攪得人仰馬翻後,已經殺紅眼的龍蟒迅速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惡魔班眾人襲去,那張猙獰的大嘴裡獠牙尖上鮮血未干,血腥氣還沒靠近就已經濃郁得滲人,一直呆在學校裡養尊處優的小家伙們哪裡如此近距離見過這樣凶厲的場面,一個個嚇得是面無人色,有力氣的是尖叫著狂奔,沒力氣的就白著張臉腿軟得連抬都抬不了。

  你說抵擋?別開玩笑了!剛剛那麼多劍士級以上的佣兵一齊上都拿它沒辦法,就自己這點斤兩單獨衝上去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很不幸的,一向膽子不大的小胖就是腿軟族的一員。

  “西亞德,你這蠢貨還不快走!等著喂蛇麼!”本已經跑在最前的尤勒不知何時又返了回來,罵咧著抓住不能動彈的小胖就要離開,哪知這胖子的腳就像生了根似的怎麼也拉不動。

  “殿、殿下!別管我!快走!”眼見自己的主子不顧安危,特地回來救他,小胖心中感動但臉上卻是越來越急,“不好了,它要來了!您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

  這話終究沒能說全,因為他們面前那只眼看就要咬上來的龍蟒不知何時眉心處被一把長劍貫穿,蟒首竟然因為那股巨力被硬生生釘在了地面上,巨大的身子結結實實地摔下來之後在地上瘋狂扭動掙扎了一陣,最終徹底死透。

  倒下的蟒首邊,一名紅發女子輕盈落地,她一腳踩在齊她膝蓋高的蟒首上,抓住快沒入頭骨不見的劍柄,干脆利落地將它抽了出來,一串血珠順著劍尖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隨後不帶一絲血跡的被收回了腰間後,這才回頭看已經安靜下來的學生們。

  “真沒用,一頭龍蟒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就這麼一句話,讓原本欲高聲歡呼的他們一下子僵在那裡。

  瑞婭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她突然轉過身去,接著就見損失慘重的佣兵們朝他們這裡趕來,她皺皺眉,不想和這些家伙浪費時間,於是手一揮:“繼續趕路,不准停。”

  隨後又看了身後的那些陌生人一眼,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叫喊,丟下那蟒屍直接走人。

  “樹——倒——啦——”

  伴隨著某個學生搞怪的示警長鳴,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齊根轟然倒下,只聽見“轟”的一聲,大樹把地面狠狠地震了幾震砸起塵土一片,待塵埃落定,早就躲在一邊的眾人這才跑了過來。

  “哈哈!這下子做木筏的材料就足夠了!”滿意地看著眼前好幾棵被砍下的大樹,西亞德的表情十分興奮,隨後兩眼亮晶晶地看向不遠處的紅發女子,“導師!快來教我們怎麼做船吧!”

  直到看見這盤庚在森林深處的一條河流,03班的學生們才明白他們的導師為什麼讓馬車離去的原因,結合他們試煉的任務就能看出她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最快的捷徑,按照普通的速度沒有個四、五天是趕不去的,通過水路順流而下的話,路程絕對會縮短不止一天。

  導師就是導師啊……

  他們都想著出去玩完全不把試煉放在心上的時候,還有一個人默默地為他們忙前忙後操著心。

  眾學生如此感嘆著時,這些王子公主少爺小姐是心甘情願地被人指揮來指揮去,雖然是初次參與制作,但是有高手在旁指點,這玩意個頭大卻不是個精致的東西,一伙人合力忙了一個多小時,三個簡易卻十分結實的木筏就做了出來,每一個最多能站八個人完全綽綽有余了。

  當眾人將其都推進水裡,木筏們安安穩穩地泊在水面上時,少年少女們都高聲歡呼起來,默契地分好三組各自上了木筏,吃水線剛剛好,這個發現又讓他們一陣欣喜。

  接著又試了幾下劃水用的雙槳,確認都有效之後,瑞婭站在第一個木筏上微運起鬥氣放開凝固的水流,立刻三個木筏在流水的帶動下開始了漂泊之旅。

  這條河直通目的地附近的一條大湖,但也因為處在森林較裡圈讓瑞婭一陣好找,河岸兩邊入目的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樹,最惱人的還是那些會橫在河面上的藤蔓和氣根以及長得撈過界的樹枝們,指揮學生們不客氣地斬去它們時,瑞婭也能從一些細微之處發現些許痕跡,顯然這條水路雖鮮有人走,但未嘗沒人試過,要不然那些樹木也不會有許多被切得整齊的古老斷枝了。

  “各自打開鬥氣護體,否則被水裡什麼東西給盯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察覺到什麼的瑞婭一開口,她的身後已經各色鬥氣開放。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身後立刻有學生發出驚叫:“嗚哇!什麼呀!好惡心!”

  附近的學生向他看去,就見木筏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被斬成兩截的不明生物,它的體型很小,濕軟的黑色表皮看起來像條大蟲。

  “斬得好,這是條吸血水蛭,被它咬到你就等著那塊部位變成人肉干吧。”瑞婭那不中聽的實話讓眾學生臉色發青,她的下一句話則讓他們臉色發白,“不過據我所知,這種東西似乎喜歡群起攻之啊……”

  話未說完,只聽見數道細小的破水之聲,無數條黑色的水蛭突然包圍了三艘木筏,它們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向眾人急速籠罩而來。

  大多數人准備發出驚恐的尖叫時,一道冰牆和火牆各自出現在眾人的頭頂,組成一個完美的半圓將三艘木筏牢牢護在頭頂。

  “反應不賴嘛!亞祈!”收回長劍,席琳笑眯眯地看了身旁人一眼,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頭頂被燒成焦碳落進水裡的水蛭。

  望著另一面被冰封然後碎裂成屑的冰牆,銀發的少年神色冷淡,嘴上卻還是說了:“彼此彼此,你的蒼炎鬥氣又進步了。”

  “這次還算有幾個像樣的。”某位無良導師在說出這句風涼話後,遭到了全班的怒視。只有少部分人搖頭嘆息,開始反省和對比自己與亞祈席琳二人的表現差異。

  有了先前的教訓,眾人再不敢大意,一個個都是小心警戒,長時間釋放鬥氣護身對人的消耗負荷還是很大的,可是他們的導師卻在這時當起了三不管,甚至揚言想進距離觀察一下這些生物的獵食習性並且很樂意看到他們被襲擊,無奈之下惡魔班等人只好再次抱團商量對策,開始有紀律有組織的分批進行警戒休息兩輪制,每個木筏上的人分兩組,第一組負責警戒保護,第二組休息恢復鬥氣,然後第一組鬥氣耗盡時再由第二組頂上,如此循環著,他們居然也安然無恙地挺過了好幾波水底生物的攻擊。

  直到黃昏來臨,順流而下的木筏們終於如願漂進了安全的湖泊中,這讓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狀態的學生們全都松了口氣,雖然只是大半日的時光,對他們來講不吝於過去了整整一年,有好幾次他們中有人差點掛掉,虧得配合得當,要不然這後果……

  思及此怨恨的眼神再次集向那個像進入冥想狀態一樣的紅發女子,虧她現在還能這麼安然地看書!要是他們中真的有人死了,這次試煉任務還有什麼意義呀,還沒開始和亡靈鬥就先被……

  呃,和亡靈鬥……

  好像比起之前對付的那些東西,亡靈更加難纏可怕一點……

  “導師,謝謝您的指導。”就在這時,尤勒突然竄至瑞婭身前道,說著他向她深深低頭,“您的深意我完全明白,請您原諒我們之前的不理解。”

  惡魔班上的學生都不是蠢人,如果之前他們還在為她的不管不顧感覺到怨憤的話,在聽到尤勒的話後一個個都安靜下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為什麼導師會見死不救,為什麼還總是說風涼話,其實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他們,因為他們散漫的個性和游樂的心態,以及實戰經驗的極度缺乏,她怕他們真正執行任務時會吃大虧,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方式,可是他們卻毫不理解。

  之前還一直埋怨憤怒的學生們不禁都低下了頭。

  “導師,對不起……”

  “導師,我們錯了,您別不理我們哪。”

  “導師……”

  夕陽的余暉灑在寬闊的湖面,給鏡子般的湖水鍍上了層溫柔的金紅色,三艘木筏平穩而緩慢地在其上滑行著,不時有少年們歉疚的聲音響起,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一直看書的紅發女子終於合書抬頭,她沉默的表情在眾人看來卻透著一分無奈,好半餉才聽她緩緩開口,“有關於這件事,我只有一句話。魔獸不是亡靈,被它們咬一口也許並不會死,可是被亡靈咬上一口,那會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

  那之後,是長長的安靜,寬廣的湖泊之上,仿佛三片微不足道的樹葉般的木筏已經悄然靠岸。

  和預計的時間沒有什麼出入,只用了兩天時間,他們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趕到了那個村子。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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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亡靈

  天色逐漸幽暗,少年們徒步來到村口處,望著那毫無人煙的村子,一個個都踟躕著不敢進去。

  “嗚哇,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耶……”

  “裡頭陰森森的,挺嚇人的。”

  “不知道有沒有亡靈躲在裡面呢。”

  “我有一個問題,今天晚上不會要在這個村子裡休息吧?”

  “咦咦??我不要!我絕對不要!死也不要在裡面睡!”

  “就是啊,要是真睡著了,誰知道那些房子裡面會不會突然冒出個什麼東西……”

  ……

  …………

  “你作死啦!盡說些可怕的東西!”

  “別打別打!我開玩笑的!”

  先前的一本正經到最後變為少男少女們的嬉笑打鬧,由不得瑞婭不感嘆年輕真好,回想她在他們這個年紀做著的事……算了,似乎完全沒什麼可比性。

  經由全班投票同意,所有人這一晚都在村外不遠處露營駐扎,和那座鬼氣森森的空村莊相比,這一邊圍著篝火席地而坐的一張張青春面孔要鮮活得多。

  火堆上架著裝有蘑菇和肉骨頭熬煮的美味濃湯,這些自然不是學生們的作品,而是事先從大廚那裡搞來的菜肴之一,上前盛上一碗一股腦地喝下去,那鮮美的味道幾乎一下子就去了白天時受的驚嚇和夜晚正對著無人空村的恐懼。

  學生們各自找著不同的話題嘰嘰喳喳嘻哈個不停,卡蜜拉不知何時拿出一把豎琴架在地上直接彈奏起來,空靈的琴聲自她緩緩撥動的手指尖傳出,眾人只聽那少女開始高聲吟唱:

  嘉琳,嘉琳……

  我不知道末日何時會來臨,我不知道黑暗何時會到達

  看不見希望的日子裡,唯有你的雙眼才是我的陽光

  跨過那沉默的流塞河,漂泊去寂靜的菲斯崗

  我來不及擦去眼邊的淚水,只為了不停緊隨你的身旁

  嘉琳,嘉琳……

  我知道亡靈的利齒有多毒,我知道魔族的法術有多強

  無暇悲傷的日子裡,唯有武器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斬去擋在前方的敵人,為你拼命掙得的希望

  我已無法擦去眼邊的淚水,只想最後能看到你的面龐

  嘉琳,嘉琳……

  我已無法再看一眼曾經的故鄉

  那個一直讓人心底溫暖的地方……

  很短暫的一首歌,只是那歌詞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悲涼和無奈,瑞婭有些意外地看向卡蜜拉,這個向來公主氣極重的小姑娘竟然會唱這麼一首曲子,她還未開口已經有人向卡蜜拉發出抱怨。

  “聖戰已經結束好幾年了!好端端的怎麼唱這首啦!”尤勒怒道。這首短歌記錄了一名在聖戰中的少女,為了追隨心上人甘心披上戰盔拿起武器奮勇殺敵最後死在戰場中的故事,流塞河和菲斯崗都是十分有名的染血戰場,寫詞的是當時一個活下來的軍人,變成歌曲後在聖戰期間廣為流傳,很是直接地表達了當時民眾軍人們的極度厭戰卻不得不繼續揮刀的絕望情緒。

  純美如山間百合的小美人對他的牢騷不以為意,搖晃著小腦袋道:“我覺得挺合的呀,正好咱們現在要做的事不就是要殺亡靈麼,導師,你說是不是呀?”

  被突然指名的瑞婭很快就遭到了學生們的注目禮,對這些事她沒什麼興趣,於是她動動嘴皮:“剛剛我去察過了,村子裡確實有亡靈藏著。”

  於是原本臉色紅潤的眾學生頓時白了一大片,紛紛要作鳥獸散狀准備窩進帳篷裡一整夜都不出來。如果換成白天他們倒不至於這麼害怕,可是那個陰森森的村子再加上大半夜的,實在是太嚇人了,早點睡覺睡覺,明天再從長計議好了,嗯嗯……

  大多數人如此自我催眠著,抬起步子就准備去洗洗睡了,只是這個願望在第一個要衝進帳篷的家伙走到入口時被他們的導師無情地打破。

  “吃飽了就都給我坐著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去把它們絞殺干淨。”瑞婭拿起手上的記錄水晶,臉上少有的露出笑容,“相信你們也不希望這東西記錄了什麼類似臨陣脫逃的戲碼吧?”

  篝火明紅的光影投在那張美麗的臉上,使得女子面孔上的陰影顯得格外陰森與詭異,在被掐中軟肋的眾學生眼裡更是如此。

  魔鬼……導師是魔鬼。

  午夜時分,空中無月,明亮的繁星代替了發光的工作將幽幽的星光灑向人間大地,可這層輕柔的光籠罩在某個村子上時不但沒有安詳美好的感覺,反而更加陰森恐怖,活像幼年聽的那些鬼故事般讓人毛骨悚然。

  即使怨聲滿天,學生們還是老老實實整裝上路,一群人你擠他、他挨你的簇擁著進了村,這空無一人的村子真的是太磣人了。

  “殿、殿下,我有點害怕……”小胖不顧君臣之別,死摟著某英俊少年的胳膊說話時,臉色發白。

  被死抓著的尤勒少有的沒有斥責對方,任由他挨著自己,臉上一派強作鎮定:“沒什麼好怕的,哼,不過就是亡靈嘛,隨便給幾劍就能解決的。”

  他這大話才說完,卡蜜拉那嬌滴滴的喊聲又跟著傳來:“呼呀!席琳,這裡真的好可怕呀!我剛剛感覺到右邊的一個房子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

  “公主,拿出點膽氣來,既然感覺到了就舉起武器放手攻擊吧。”全班裡唯一的女性大劍士如此慫恿道,“怎麼說兩年前從魔法部轉來劍士部的您可是難得的魔武雙修的天才,不要辱沒了您的資質,我們上吧!”

  “席琳你這頭腐狼加戰鬥狂!我才不要啦!”卡蜜拉尖利的拒絕聲劃破天際。

  “切,虧您還是和亞祈並列學院第一美人頭銜的院花呢,你看人家走得多從容?”

  “容貌要是和實力成正比,本公主再過幾年早就能稱霸大陸啦!他已經是大劍士都忙著去突破聖級了耶,我才是劍士好不好!”

  “我記得您現在也快要突破到大魔法師的境界了吧?努力變得更加優秀吧公主!”席琳繼續鼓勵道,最好能優秀到讓天下所有男人都自慚形穢,那是再好不過……這後半句心理話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少年們嘰嘰喳喳著,企圖以不停說話的方式驅走恐懼,恰在這時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詭異的涼風,眾人先是通體一寒然後集體驚叫起來。

  他們這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讓瑞婭著實覺得好笑,不得不停下步子安撫。

  “好了,不過是些低等亡靈罷了,不用這麼緊張。”

  話音未落就見一間矮房內突然刮出一道烏色小龍卷風,一陣飛沙走石驚得學生們又是一陣驚叫後,眾人的面前就站了一個穿著黑袍手拿枯樹枝似的法杖的瘦小老者,似乎是一只巫妖。

  眾人沒來得及驚異,就聽見巫妖很不爽地拿法杖指著瑞婭怒道:“你才低等亡靈,你全家都低等亡靈!我可是偉大的亡靈法師普魯金大人!”

  現場安靜三秒。

  三秒後有人面無表情又道:“再偉大現在不也只是個才進級沒多久的小巫妖嘛。”言辭裡似乎還帶著不掩飾的失望,“這袍子的質量果然不怎麼樣,和巫妖王那件完全不能比呢。”

  於是全班集體抽氣,導師啊,那是巫妖啊!相當於法聖級別的巫妖好不好,您老不要說得人家像盤小菜似的!至於巫妖王那種逆天級別的存在比神級強者還要難找,聽說實力比起同階段的後者還要更強一些,您老也不要說得好像您以前不但見過還很熟似的!

  亡靈法師和別系的法師不太一樣,一般魔法師到了大魔法師巔峰期後成功突破就會成聖,正式和普通的同行們拉開距離,實力呈幾何倍增長,秒殺比自己低一級的同行那就跟切菜似的根本不費勁,壽命體質精神力什麼的也大大增加,活個兩百年那是不成問題;而亡靈法師到了那個階段突破成功的話就會轉化為巫妖,那時他就不再屬於人類範疇,直接進入亡靈族的高層階級,每只巫妖自轉化成功後身上都有一件顯示自身修為的亡靈法袍,那可是這些家伙們手頭擁有的重要的本命裝備之一,除卻它高魔防的功能外,各種亡靈法術增幅效果也是相當可觀,看起來破爛其實很結實,防水防塵還會自動吸收血跡,可以說,亡靈法袍的功能就是放在別系的法師面前也會讓大多數人眼紅不已的。

  在深淵裡,瑞婭曾經成功單挑過不少巫妖王,這件極品裝備在她爆了其中一只BOSS後就自動掉落過一次,在發現它沾了血也不用浪費水清洗的節約功能後,她就一直穿著它直到離開深淵。直到現在,某人依然懷念著那件已經回到深淵的黑袍子,乍一見眼前冒出一只小巫妖,先激動後失望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普魯金自從成為巫妖以來頭一次遭到如此奚落,事實上他從成為亡靈法師後見過的敵人裡,雖然有很多都是鄙夷厭惡和不屑,但更多的則是深深的忌憚。亡靈魔法的詭異讓地面上的所有生物感到驚懼和顫栗,因為一旦得罪了亡靈法師當事人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甚至還沒察覺自己已死就被變成了亡靈供法師奴役,更別提那些層出不窮專門用來折騰活人的詛咒了。這般不客氣的蔑視他當真沒有見過,隱在袍子內的枯瘦面龐不由嘿嘿笑起來。

  “人類,不要以為你到了聖階就可以隨便踐踏一名巫妖的尊嚴。”普魯金舉起手中的法杖,“我雖然沒有把握一次性解決你,可是你身邊的這些小孩子卻會成為我絕佳的實驗材料,先把他們……”

  話沒說完,巫妖的身影猛得一扭曲退後了十五米,它原本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條細長卻幽深的裂縫,瑞婭保持著揮劍的姿勢轉頭看向身邊的學生:“它說要拿你們做實驗,你們想不想揍它?”

  又是一陣沉默,最後是席琳點頭開口道:“想,可是我們所有人都上也打不過。”開玩笑,就他們十八個人,全上也不夠人家三分飽。

  “要是它被打得半死呢?”她再問。

  學生們沒有回答,只是瑞婭的這句話已經讓他們找到惡向膽邊生的厚實底氣,少年們用摩拳擦掌的實際行動表示了對導師的這一提議的大力支持。

  “先說好,要是掉袍子了記得歸我。”添上最後一句,瑞婭提著劍去了。

  普魯金已經被這幫人的目中無人氣到渾身發抖,它手中的法杖一揮,原本縮在家中不出來的村民亡靈一個個全都走了出來,他們眼珠泛白,口中長著利齒,四肢僵硬地彎曲著,伸出兩只手像木偶一樣向眾人衝去。

  有了白天在木筏上對付各種危險生物的經驗,03班的學生們各自交換了眼神,默契地分成了三組,一時間各色鬥氣齊放,開始了他們真正的御敵之戰。

  就像他們導師一開說的那樣,這些低等的亡靈確實並不厲害,即便是西亞德也能不怎麼費力的砍翻一只,於是作為智慧生物喜歡捏軟柿子的惡劣心性就徹底暴露了,眾學生虐亡靈都虐得十分過癮,若不是白天老是因大意吃了不少虧的記憶還在,恐怕早已經脫離了隊伍開始混戰了。

  等他們清理完村子裡所有的亡靈後,他們的導師正腳踩著一只巫妖臉色不耐:“太慢了!”

  然後隨腳將地上的半死巫妖踢了過去……

  再然後……

  “導師,對不起呀,那只巫妖化煙了什麼都沒留下。”將一只巫妖活生生蹂躪死的03班代表很是歉意地對她說道。

  “無所謂。清點下人數,然後都回去休息。”瑞婭抬頭望了眼村外的不遠處,眉頭不禁一皺。

  再再然後……

  “不好啦!導師!亞祈好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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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5: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24章 成聖

  事實上03班眾人也不明白,亞祈那小子明明還和他們一起對付過亡靈的,怎麼一個沒注意那樣一個大活人就不見了呢?是玩群毆時不見的?

  更加意外的是,慌慌張張將這個消息告知後,他們的導師對此似乎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神色仍舊平靜如初。

  “導師,您……”

  “都回帳篷那裡,嚴禁有誰外出亂走,我去去就來。”

  沒等尤勒問上一句,瑞婭扔下這句交代時,人已經幾個起落從村子中央淹沒進了村外不遠的樹林裡。

  “殿下,您怎麼了?”一旁的小胖見他的主子呆愣愣的看著導師離去的方向,不禁問道。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在畢業前把實力提升到大劍士後期。”皇子殿下摸著下巴很是認真地思考著。

  離營地數百米之遙的樹林裡,被同學們判定為“失蹤”的亞祈正手拿著水晶長劍,面罩寒霜地盯著將他圍住的五個男人。從他身上的破損衣衫和臉上的細微傷痕來看,這六個人在之前已經打過一場。

  “自從您進了梵森學院之後,我們也有兩年……不,是三年沒見過了吧?”其中一個手拿長槍身穿騎士用鎧甲的中年男子緩緩笑道,“您還是這麼熱情,一見到我就愛提著冰鏡衝上來就打。不過您倒真是沒有荒廢技藝呢,巔峰期……嘿,費德雷那老小子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看清亞祈的實力,他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嫉妒和殺意。他一直自認是天才,修煉到現在已經有了相當於大劍士巔峰期的月見騎士級實力,可是這小子這般年紀就到了和他相同的境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聖級強者,真要到了那個時候……

  “叛徒!你沒資格提他!”亞祈的臉上因為憤怒和仇恨瓦解了冰冷的表情,那雙眼裡是比中年男子更加不掩飾的怨毒和殺意。

  “這就生氣了?”男人似乎很滿意少年的表情,“好歹我也是您的叔叔呀,見了面總該打聲招呼才不算失禮吧?我親愛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亞祈露出了譏諷的表情,“巴爾斯,自從你軾兄屠嫂成功意圖篡奪王位,就一直沒放棄對我的追殺。原來我還是路威爾王國的王子啊,恐怕在你眼裡我這個王子還比不上手裡的冰鏡更有價值吧?”

  冰鏡,就是亞祈所持有的魂兵之名。路威爾王國也只是一個附屬於明倫帝國的一個小國家而已,不過這個國家的王室血脈並不發達,國王費德雷一生也就一個兄弟和一個兒子,不過也許權力實在過於迷人,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因為王座的關系遭來了殺身之禍,他的弟弟處心積慮要坐上國王的寶座,眼見就要成功時卻讓亞祈拿著鎮國之寶冰鏡劍逃跑了。而按照路威爾國的登基慣例,國王的加封儀式一定要手持冰鏡才能被國民正式承認為王,沒了冰鏡的巴爾斯就算已經握有大權,可是想當國王依舊名不正言不順。

  只是他沒料到亞祈會逃進梵森學院裡躲了起來,作為一所大陸最負盛名的學校,這裡面隱藏著的實力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公國所能相抗的,如果有學生無故死在學校裡,那麼凶手就算是藏進了地底也一定會被掘出來,為了學校的名譽和榮譽,他們是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生的,否則哪還有王公貴族敢把孩子往這裡面送啊。

  因此亞祈安全地藏了三年,終於因為試煉的關系出了學校。這個情報早讓一直死盯著的巴爾斯在第一時間知曉,一路派人尾隨而來,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把他單獨引出群體……

  “小子,這次不會再讓你跑了。”巴爾斯目露凶光,長槍一豎做出戰鬥的姿態,“冰鏡和你的命在今晚全是我的!”

  雖然冰鏡已經和亞祈結契,但也不是沒有解契的辦法,一個是找個高級法師幫忙主動解契,另一個就是魂兵或使用者任意一方報廢或者死亡。所以巴爾斯要做的事就簡單了,殺了亞祈後冰鏡也就歸他了。

  銀發的少年面沉如水,手中的冰鏡爆出一陣白光,劍端巨龍的虛影再現。

  原來……03班裡真的沒有平民的存在。

  站在不遠處的大樹枝干上,瑞婭居高臨下望著已經戰成一團的六人默道,方才的一幕她已經盡收眼底。

  三個近戰,兩個法師麼?

  雙手環胸,她不動聲色的臉上眉頭微蹙,以這種情況亞祈是必死無疑呢。

  這種事當事人豈能不知,擋在最前的就是職業中堪稱高防御的月見騎士巴爾斯,然後是一名同級別的狂戰士主攻,再有一名同階的刺客游鬥輔助,然後數米之外是兩名大魔法師口中念念有詞——完美又極有實力的截殺組合,聖級強者以下級別的個人遇上他們只有被打敗的份。

  星光下,亞祈的眼中露出凶光,那本不清晰的巨龍虛像在冰鏡劍又一次劇烈閃光時開始凝實起來,那在黑夜中都泛著雪白光輝的龐大身影讓眾人呼吸一滯,連心神都為之一奪。

  “哼!”這一分神卻讓少年抓到了機會,原本還在凝實的巨龍瞬間消散的同時猛然提劍前衝,他把自身速度提到最快,載滿星輝的冰鏡劍拖著長長的劍芒,好似這夜幕裡的一道驚虹,重重地斬在了巴爾斯的身上。

  危險來至,巴爾斯本能的提盾抵擋,“當”的一聲,劍與盾的交擊處摩擦出細小的火花,隨後巴爾斯手上的盾面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盾上傳遞來的極度寒意讓巴爾斯不禁打了個冷顫,他知道這是冰鏡的功能,然而亞祈表現出來的速度和力量更讓他吃驚,什麼時候,當年那個在他手裡只會狼狽逃竄的臭小子也有了這樣可怕的身手?

  巴爾斯哪裡知道,他侄子如今的一流身手全是拜他的新任導師不停的單方面施虐所賜,幸與不幸皆是他。

  奇襲一招得手,亞祈不退反進,側身一步躲開巴爾揮來的銀槍,手腕一翻反手對著他腰間鎧甲的縫隙處一挑,冰鏡上的寒冷不顧護身的鬥氣立刻透過鎧甲傳遞到巴爾斯的腰間。

  不過騎士不愧是高防御的職業,巴爾斯又有鎧甲相護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這一記要是換成自身脆弱些的其他職業者,保不齊那一塊就被完全凍僵不能動彈。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巴爾斯本能地後退幾步,嘴中卻是立刻大叫不好:“小心!不要讓他接近法師!”

  一旁的戰士立刻會意,舉起手中的戰錘魂兵便欺身而上,他的身上已經亮起土黃色的鬥氣光芒,一股澎湃的氣息如山般向亞祈壓來。少年的嘴角噙出冷笑,挺身上步,一步之間身形大幅度的晃動了兩下,騙過了速度方面相對弱勢的戰士。一劍橫過,竟是搶在刺客出手之前,在身前劃出一道銀芒。

  原來他的目標是三個近戰者中防御最脆弱的刺客。

  冰冷的劍鋒正劃在了刺客的胸前,龍魂之劍乍然發威,一劍之下竟讓刺客整個胸腔完全凍僵。

  趁他病,要他命!

  亞祈已經邁出的腳步猛的向後一退,腳下劃出一個旋,手中的冰鏡便隨著少年的動作炫出一道完美的圓環雪光。一圈泛著白色冰花的劍痕帶著呼嘯聲迅猛地斬在了刺客腰間。

  連連受到重創,感覺到致命危機的刺客求生欲望暴發,一聲怒吼,這黑暗的寵兒身上湧出一層烏光。亞祈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名刺客竟然一分為二變成兩個,雙手舞動著浮著劇毒紅蠍影的暗紅匕首一左一右向他包抄襲來。

  “可惡!”這突然的□術讓亞祈一時間難以分辨,當機立斷向後撤,卻不想旁邊的巴爾斯和狂戰士已經舉著長槍和戰錘向他攻來,完全是腹背受敵之勢。目光移向躲在遠處的兩名法師,發現他們手上凝聚的元素光芒越來越亮,分明是快要施展結束的中型魔法,還一次性是兩個。現在就算想要發動魂兵實體化,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難道我這次就要死在這裡嗎?那一瞬間,亞祈心中閃現過不甘和自嘲,以為自己實力到了這個地步就能去報仇,原來還是太天真了。

  突然,兩束腥紅色的光芒從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射來,不偏不倚打在了正要施發法術的兩名法師的身上,這兩個倒霉鬼連哼都沒機會哼就一下子軟倒在地,當場死亡。

  這一變故讓戰鬥中的所有人都進入了凝固狀態,在場四人除了亞祈外其他人的臉色此刻異常難看,那分明是有人用鬥氣凝聚成線將法師們一擊必殺,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兩種人,一是對鬥氣的能量和控制有相當高超技巧的大劍士級後期以上的近戰系高手,此人近距離藏身到現在都沒被他們發現一直隱忍到現在才出手,且一出手就讓人一擊喪命,可見其心性和手段的可怕,絕對是個難纏的對手;另一種則是他們想也不願意想的——劍聖級強者。

  很明顯,在得到亞祈外出試煉的資料的同時,巴爾斯自然也看過03班全體的資料,當然也知道這個班的導師是名罕見的劍聖,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敢明目張膽找上門,而是這麼迂回地引誘亞祈自己找過來了。結合自己擁有的情報他也知道上面那兩種可能其實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亞祈的現任導師已經找過來了。

  巴爾斯其實也不想這麼冒險,只要再等上一個月亞祈自然就能畢業離開學校,可是他已經等了整整三年,他的國家和國民已經不容許他再這麼拖延下去,這才劍走偏鋒,鋌而走險。本以為情報裡的那只巫妖會讓這劍聖頭疼很長一陣子,然後趁著這機會一舉殺掉亞祈……現在看來他是大大失算了,對方的實力遠超他想像。

  亞祈幾人所站的地方早因為他們之前的兩次打鬥毀了不少樹木,所以場地寬敞得很,星光下周圍的一切看得還算很清楚。四人睜大眼睛朝鬥氣發源處望去,只是瞧得眼酸,那裡依然靜悄悄得像是什麼也沒存在過一般,可是卻沒有人敢怠慢。

  就在這時,沉默的林子裡傳來一聲清冷的女聲:“只剩下三人了,還在發什麼愣?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吧,最快突破境界的辦法就是在生死線中拼命求活,亞祈,這次你要還是死了我不會給你收屍,那只不過證明你沒有資格擁有那把劍而已。”

  理智到殘酷的話語,卻讓雙方都露出喜意,亞祈開心的是導師說他已經擁有手刃這三人的實力,他可以報仇甚至能成聖;而巴爾斯高興的是這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不會有人干涉,誰活著誰就能得到一切安然離開,不會有誰找他們的麻煩。

  這一次,敵對的雙方看向彼此時的眼神比方才打得最激烈時有著更加濃烈的戰意和殺意。

  手中緊握冰鏡,亞祈開始拼命壓榨自己身體的極限,這三個人的實力幾乎都與他相當,憑力量是根本不可能獲勝,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速度和技巧。面對那三人狂風暴雨式的猛攻,亞祈一邊使出渾身解數拼命抵擋,一邊在腦海中回想他與導師對戰時,她所用的一切細微技巧。瑞婭導師的劍技和他見過的都不太一樣,大多數劍技都有著強勁迅猛的特點,可是導師不同,她的劍不但揮得游刃有余,更有一股說不出輕靈飄逸感,往往一個細小的翻轉或者突刺,他費了很大氣力運起的劍技就因此全盤崩潰,但這也激起了他不服輸的心性,一次次揮起同樣的招式,只為了看清導師那臨時的細微動作,想從她的身上學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現在,這一切已經完全在此刻體現出來,少年已經賭起他全部的人生將所有的心神放進這場戰鬥裡。

  前面這個男人還沒死,他就不能死。

  他要活著,他要活著回到他的國家。

  當年倉惶逃跑的他,甚至沒來得及看父母最後一眼。

  避開橫掃來的戰錘,輕身躍至原本刺向他胸前的長槍,已經一身血跡的少年借機一踏,手中的長劍反手一刺似乎毫不費力地□了躲閃不及的刺客咽喉。

  刺客之死嚴重刺激了剩下同樣一身傷的的兩人,狂戰士一身瘋狂的大喝周身黃芒大盛,原本就鼓囊囊的肌肉便隨之漲了一倍,雙目也是嚇人的布滿血絲,分明是能令力量加倍的狂化狀態。

  這下子殺了刺客的亞祈不但沒能緩解壓力,反而更加難受,一個避之不及,戰士的巨錘魂兵已經豎劈過來,亞祈只得匆忙舉劍抵擋。可那又哪是他現在能抵擋的力量,胸口猛的一陣劇痛,亞祈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砸在一棵大樹上,接著趴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巴爾斯二人可沒有等他爬起來再來打過的意思,一見他如此兩人就飛奔過去,同時已經雙雙舉起自己武器,意圖趁機直接將他斃命。

  “死吧!死吧!”兩人瘋狂地叫囂著,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他們似乎都已經看見那享不盡的富貴和榮耀正在未來向他們招手。

  眼見長槍和戰錘已然刺向亞祈,少年手中的冰鏡劍卻在這時暴出一陣刺目的白光,一股霸道而強大的力道將那二人盡數擊飛,若他們還有閑暇如瑞婭這般細看,就會發現那白光並非先從冰鏡劍發出,而是從亞祈的身上傳遞過去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正充滿少年的身體,緩緩的滋潤著身上的創傷和痛楚,使得他又獲得站起來的力氣和舉劍的力量。

  “總算……成了麼……”像是解脫一般松了口氣,瑞婭斜靠在樹干邊,語氣有些喜悅有些感嘆。跟屁蟲終於要消失了。

  沒錯,亞祈終於突破了,正式步入了聖級強者這一列。

  獲得了力量後的少年要做什麼呢?瑞婭冷眼旁觀,她看著他毫不猶豫地提著劍斬下仇人的頭顱,鮮血濺了一身,滿頭滿臉都是,看著他對著屍體瘋狂大笑,接著又聲嘶力竭地跪地痛哭,瘋瘋癲癲的樣子完全顛覆了她對他平日裡的印像。

  原來報完仇後的人,就是這個樣子麼?

  如果不是大哥已經先她一步報了仇,她在手刃仇人時,是否也如他這般?

  原來復仇成功,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啊。

  不知道大哥當時哭了沒有……

  如果真的有哭……

  一定,就像他現在這樣醜吧……

  這樣如此思考著,等瑞婭自己回過神時,人已經自動走到那個停止哭泣卻跪地不起宛若木樁的少年面前。

  從口袋裡抽出絲帕,她蹲下身,一點一點給早已經哭花臉的少年擦去臉上的血跡和淚痕,直到那張臉恢復原來的干淨才停下。

  “沒關系,你還沒有失去一切。”她直視那雙沒有神采的藍眸,輕聲安慰。

  就像她一樣,就像她的大哥一樣,他們還擁有阿爾茜,還擁有彼此,這個世界,就不再陌生孤單。

  仿佛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突然復蘇一般,亞祈臉上的表情終於生動起來,原本停下的哭聲似乎又要開始,可是哽在喉嚨裡就是發不出聲。

  “白痴,你還指望能站起來?以為突破聖級了身體就能全部恢復麼?”下一秒他的導師已經恢復常態,“精神力透支,全身多處重傷,嘿,不報備就到處亂跑代價可不小。我可是很期待你躺在光明神殿裡被人圍觀的樣子。”

  “對不起,導師,私自離隊是我的不對,我願意接受處罰。”亞祈覺得很難受,不知是因為身體狀況,還是精神狀態,或者是自己畢業前悲慘的未來。

  “算你還沒忘記。”頂著“訓導主任”“魔鬼導師”“不解風情的石女”三大頭銜的瑞婭導師面露冷笑,看得亞祈又是一陣寒意,“現在,該是領你回去的時候了。”

  說著,她再次彎腰,一手繞過對方的腋窩,輕輕將其提起,另一手便撈起他的膝蓋,以公主抱的經典姿勢站直身。

  “導師,您就沒有別的帶法了麼?”梵森學院第一院草頭一次滿頭黑線加紅臉地難堪道。

  瑞婭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低頭冷眼看他:“以你現在的狀況,還有選擇的余地麼?”小屁孩子,哪來這麼多麻煩。

  她眼中的不耐煩和煩躁讓亞祈很老實地閉嘴,只得默默哀悼自己被無視得徹底的男性尊嚴。

  比起得罪瑞婭導師,他寧願去被同班那群無良人嘲笑。

  不過,真沒有想過……就算如導師這樣嚴厲殘酷的人,也意外地有著很溫柔的一面哪。

  抬眼掃一下頭頂目不斜視飛速奔跑的女子,從這個角度亞祈能清楚的看到她修長白晳的脖頸,以及輪廓優美的下巴,腦後的紅色長發像一團張揚的火被風高高揚起,再向上一點便是那總緊抿著的紅唇和鼻尖,偶爾一個側頭,還能看見那雙漆黑卻冷然的眸子。

  不知為何,有些想嘆氣。

  如果能再溫柔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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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賽

  往燒得正旺的篝火裡添進一根柴火,尤勒單手托腮坐在火邊,目光朝著瑞婭離去的方向看去,口中不耐煩地埋怨:“導師怎麼還不回來?” 不會是找人時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人,聚在一起的03班學員裡大多數都有這個心理,正疑惑和焦躁中時,小胖西亞德突然站起身指著一個方向大叫:“回來了!”

  沒精打采的眾人紛紛迅速起身朝指示的方向張望,果然,有一道迅捷的身影躍出樹林正飛快地向他們奔來,是瑞婭導師和被她抱在懷裡的亞祈。

  這二人的動作讓眾學生由原來單純的驚喜開始變味,心思邪惡一點的已經在暗想導師這一趟出去是不是把他們的院草給怎麼樣了。

  不過等這兩人走近時,眾人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亞祈身上的衣衫已經被血跡染紅大半,就著明亮的篝火他們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被利刃劃開的傷口,有好幾處甚至險險擦到要害。

  “導師,這到底是……?”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的尤勒不禁嚴肅了表情。

  “沒什麼。”抱著重傷號走近帳篷,瑞婭頭也不回,“他剛剛殺了幾個人,所以才變成這樣。”

  “啊?”一干人等吃了一驚,這種偏僻的小地方也有這樣的高手,居然就靠幾人便將亞祈整成這樣,也太離譜了吧?

  “准備好傷藥,雖然止血了,但傷口還是在的。”帳篷裡傳來導師不鹹不淡的聲音,“西亞德,尤勒,他就交給你們處理了。”正說著,人已經走了出來。

  被點名的二人不敢怠慢,立刻又招呼了幾個人全擠了進去,剛剛的情形他們可都看到了的,亞祈這一次估計身上都沒幾塊好肉了。

  為什麼臉上的那幾道傷不能再深一點呢,有幾個男生心理陰暗地想道。

  尤勒等人在帳篷裡呼天搶地忙裡忙完時,瑞婭已經坐在火邊被卡蜜拉等人圍住問七問八,不過被問者連一句回答都沒有。深知自家導師不是個喜歡嚼舌頭的眾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放棄之後又開始新一輪的話題。

  “導師導師,你絕對想不到的,我們剛剛有了一個大發現喲!”卡蜜拉說得很得意,不過瑞婭的興趣缺缺讓她多少受挫,但馬上又接著道,“那巫妖雖然煙滅了,您要的袍子也沒能脫落下來,但是我們找到了另外一樣東西。”

  紅發的女子終於轉過頭,以目光詢問,一旁同樣沉默的席琳立刻向她遞去一張皺巴巴的紙。瑞婭信手接過,目光觸及紙面上的內容時,不由面露驚色:“這個是……”

  “亡靈們在這個村子附近建立的地下城結構圖。”席琳自動補上後半句,“起初我還有些納悶為什麼它們沒離開,看到這個後總算明白了。難怪被村民們發現了,這些亡靈還居住在這裡。”

  對於亡靈有地下城這種事只要是亞瑟大陸上的人都不會感到稀奇,那本來就是一群生活在地底的生物,不過聖戰才結束幾年,這些殘留在地表的亡靈們已經開始有組織的聚集在一起了麼?

  “導師,我們懷疑這地下城離這個村子不遠哦。”此刻卡蜜拉的臉上沒有初來時的恐懼和擔憂,反而是一臉的興奮和躍躍欲試,“要是讓我們發現的話……”

  “都不准去。”強硬地打斷她的話,瑞婭想也不想就回絕了,“再休整一下,我們馬上收拾東西回去。該我們的試煉任務已經結束了,之後就是光明神殿的工作。”

  “哎?馬上就走嗎?”卡蜜拉失望之外現在又得加上吃驚。

  “公主,導師是正確的。”席琳冷靜道,似乎早猜到會這樣,“您難道就沒想過,既然這裡會有巫妖存在,那麼地下城的入口一定離這裡不遠,要是讓裡面的亡靈發現在外警戒的哨兵不見了,後果您應該很清楚。歷來亡靈和地面生物的戰鬥都是靠數量進行大規模進攻,既然是城下城,其中的成員數量一定不少了,您以為就算有導師保護,面對千軍萬馬,我們這些人又能干什麼?還能悠哉哉的去探險?”

  “對、對不起……”有人又開始小媳婦似的委屈道。

  “殿下,這一點不是您想不到,而是您不願意去想。”看著委屈的白發少女,席琳不由嘆氣,“我們……很快就要畢業了呀。回國以後,您也該要長大了。”

  難得聽席琳如此的語重心長,瑞婭不禁對其刮目相看,說實在話,除了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的個人愛好,這名少女的智慧和冷靜以及她所展現的劍術天賦絕對能稱得上萬裡挑一。

  於是她接著聽她說教:“不要一天到晚就想著釣凱子泡帥哥,有一天你要是當了女王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雖然感情要從小培養這條方針是沒錯,但是您沒有這樣的閑空和資格,好男人都讓你一個人搶了,別人要怎麼過啊?幾個男人從此丟魂失魄鬥志全無似的心就因為裡面都同時想著一個女人,那也太沒意思了!”

  瑞婭扭過頭,重重嘆了口氣,都是些沒救的。

  迫於導師的淫威和對於未知危險的擔憂,就算眾學生萬般不願,也開始老實地就著夜色收拾東西,已經有過經驗的他們再加上有席琳在一旁專心督促,效率還算很高,沒過多久,帳篷之類的東西全部被收進了空間戒指。

  沒有馬匹和馬車,眾人只好啟用最原始的交通工具——兩條腿慢慢上路。期間唯一的麻煩就是受傷不能動彈的亞祈同學的搬運問題,不過解決的也相當快,指了班級中最大個也最有耐力的一男同學當了苦力背著他上路。

  正當一干男生暗自嘀咕著什麼時,一直走在前面的席琳再度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們眼前,極輕柔道:“羅迪同學,要記得輕拿輕放喲,亞祈同學可是大半個學院女性的心愛之物呢,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大家都會覺得很難過的,麻煩你一路小心,要照看好他喲。”那溫柔的微笑看得幾個男生是兩腿打顫心寒不已,哪裡還敢有抗議的心思。

  於是走在最前鄰隊的某位紅發女子心中又是一嘆,平時還真看不出,就算是陽盛陰衰的太子班,班裡這幾個女生的地位也是相當高的樣子。

  轉頭回望那已經看不見的村莊,瑞婭不禁眯眼一聲冷哼,隨後回身繼續向前:“動作快點,不要掉隊!”

  在走了大段崎嶇的山路之後,夜空中啟明星已然悄悄點亮,蹦跳著離開那些山道,眾人的視野變得寬闊起來,沒來得及興奮,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不遠處有兩輛馬車朝這裡快速駛來。

  “嘿!你們快看!那是好像是我們的馬車!”有人驚喜地大叫。雖然拉車的普通馬匹被換成了雲角馬,可是車廂上的魔法刻印和車夫卻沒有變過。

  如此一提醒,本來還有些倦意的學生立刻精神一振,確認車夫和馬車確實是原來的那些時,一個個是歡呼著向馬車奔跑過去。

  雖然野外生活是很有趣,但是經過這些日子所遇到的各種危險,眾人還是覺得有溫暖的被褥和堅固的房屋的地方更加好。

  直到開開心心爬上馬車坐定,遲鈍些的人這才意識到導師之前對車夫們吩咐過什麼,一定是讓他們回頭換了腳程更快的雲角馬,然後日夜兼程趕來的。

  不愧是盧弗森家的人,就算脫世十年,頭腦還是這麼靈活,想想這些時日被安排得井井有條毫無一絲差錯的日程,這些學生心中暗嘆。

  有了馬車,眾人的腳程就快多了,一路上馬不停蹄,幾天後便回到了梵森鎮。

  車子先去了光明神殿,瑞婭叫了幾個學生陪著受傷的亞祈治療,下放傷患一旦康復立刻回去的指令後,才又讓馬車載著其余學生回了學院。

  進了學校之後,她打發走一干學生,人便直接去了院長室,丟下記錄水晶和那張地下城結構圖紙後,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院長和海恩一眼,在兩人不自然的表情下什麼也沒說的走出去。

  解決完一切該盡的義務,瑞婭終於再次無事一身輕,自亞祈在神殿神官的光系法術下康復歸來後,03班恢復了老樣子。

  不過這場平靜並沒有維持幾天,就被整個學院某種熱烈又緊張的氣氛給感染了。

  無他,三年一度的校內武鬥大賽已經於開賽半個月前開放報名,無論你是哪個學部,無論你來自高級班還是中級或初級班,只要你覺得自己有能力,都可以報名參賽。

  這校內武鬥賽也算是梵森學院的老傳統了,每次開賽都是全校乃至社會各方積極關注的地方,如果在上面嶄露頭角,那絕對不只獲得名望一項好處,更多的利益還在後面。

  校內賽只分兩種,團體賽和個人賽,而且還是時間錯開制的,也就是說參賽者如果有能力可以兩項都參加,一旦拿到好名次,學校是絕對不會吝嗇獎勵的。比如說團體賽冠軍全體隊員分別可以得到一百金幣的現金,校長親自給予頒發的證書和獎章——別小看了,那可是畢業找個好工作的敲門磚或者向人炫耀的最佳展示品之一,另外如果該團體有隊員非畢業生的話,直到畢業前可以在食堂免費用餐,哪怕是在第三層吃飯也不用給錢;個人賽的冠軍得主待遇也同樣如此。

  於是不論是為了生活條件還是面子問題,平民和貴族們都沸騰了,報名時間只有五天,每天報名處時時刻刻都被興奮的學生們擠滿占滿,似乎整個學校都在為了這個大賽瘋狂地做著准備。

  “所以,你們也去報名了?”翻閱著手中的書,瑞婭老太爺似的坐在講台後的躺椅上,就算有東西擋住視線,她也能將整個教室看得清清楚楚。

  “是呀,我們全班都去了。”西亞德老實回答,“而且都報了個人賽,團體賽我們班只出了一個參賽團體,是席琳小姐做的隊長,隊員是卡蜜拉殿下、尤勒殿下、亞祈同學還有特洛菲同學。”

  “哦……”很平淡的應了一聲,瑞婭頭也不抬,“有激情是好事,加油干吧。”

  完全聽不出您的誠意呢……眾人一致暗道。

  往後的日子,就在學生們風風火火備戰的時光裡度過了,本來這應該也沒什麼值得操心的,不過因為大賽的效應總會出現一些校外人士,這也是瑞婭開始鬧心的起因。

  “又是新的一天呢,瑞婭小姐。”在林蔭道中步行的好好的,會突然跳出一名金發男子,手拿著一朵紅色玫瑰攔在她的面前,然後做著一些自以為很帥氣的瀟灑動作,開始例行詩朗誦似的道,“哦,多麼晴朗的天氣,多麼明亮的陽光,在這樣美好的清晨裡能遇上您這樣美麗的姑娘,實在是神明對我的眷顧和恩賜。不管之前見過多少次,您的雙眸還是如此明亮動人,就像世間最瑰麗的黑珍珠……不不不,連黑珍珠都無法與您的雙眸相提並論,您的美麗是世間無雙的,像您這般閃耀如女神的女子應該被世上最英俊守禮的騎士忠誠守護,亞瑟大陸最博學最溫柔最體貼也是最出色的騎士湯姆斯等待著您的垂青……”也真難為他用那種詠嘆調似的口氣講完這番話了。

  第一次遇上時,瑞婭表情微呆,然後強忍著不適感擺出笑臉委婉拒絕了。

  第二次遇上時,瑞婭不太高興,但還是客氣拒絕。

  ……

  第五次遇上時,瑞婭已經可以面無表情,聽他每天翻新花樣唱新詞,然後冷冷甩開他伸來的手,無視路過。

  不過此人的臉皮厚度與難纏度超過瑞婭這個社交初哥的想像,他不但能毫不氣喘地念出這些惡心的詞,甚至可以任意曲解她話中的意思,翻譯成他想要的那種結果。

  每次這種好戲一開場,路過的學院眾都是以無良的心態看熱鬧,他們實在是難得能從向來表情冷淡的瑞婭導師的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一直發展到現在是第七天了,亞瑟大陸最博學最溫柔最體貼也是最出色的騎士湯姆斯仍舊滔滔不絕,可是瑞婭已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為了學校的名譽和形像一直忍著想殺人的衝動,但是今天她得暫時拋棄這份義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靠死纏爛打就能拿下她的貴族子弟一個教訓。

  於是她向來淡漠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一個可以稱得上明媚的笑容,很干脆道:“想當我的守護騎士?可以啊!”

  所謂守護騎士,是貴族間的一種流行產物,守護騎士都是男人擔任,主人一方多為年輕男女。一旦有誰做誰的守護騎士對雙方都是意義深遠的,如果守護騎士忠誠的對像是男人,對方也同意了,那麼他就是他的心腹;如果對像是個女人,一旦對方同意,那就表示女方向大眾承認這個男人是她的情人、男友,甚至是未來的丈夫。

  眾人一聽瑞婭的言辭不由紛紛瞪大眼,連湯姆斯都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剛准備低頭又要開始長篇大論時,一把精鋼劍帶著凜冽的殺氣擦著他的鼻尖直直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大半個劍身都陷在土內。

  驚愕地抬頭時,是瑞婭冷酷的面孔和毫不掩飾殺意的澎湃鬥氣,那鬥氣中飽含著的濃濃血腥氣讓周遭的人集體面色發白:“如果你能打贏我,我就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做不到……”

  插在地面的長劍被輕松拔起,紅發的女子隨手一揮,在林蔭道旁生長百年的一棵巨樹應聲倒下,整齊的橫截面讓眾人集體倒吸一氣,她直視對方眼神銳利。

  “那就馬上消失在我眼前!否則我可不保證會不會一時失控做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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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意外

  瑞婭這一威嚇效果是立竿見影,她表現出來的凶悍和冷酷蓋過了自身的美麗,湯姆斯更是從此見到她就躲著走。

  只因這女子身上的殺氣實在過於濃烈,作為人類,每一分如有實質的殺氣的積累都是用一個智慧生物的死亡換來的,這得要經過怎樣的殺戮才能擁有這樣可怕的氣息,就算是經歷過聖戰的士兵怕是也沒有這般駭人的氣勢吧?

  當然,也因為這件事瑞婭在熱愛自然和生命的精靈中的風評不太好,認為她身為風紀訓導主任,卻在校園裡惡意虐待(宰殺?)高齡植木,在精靈們看來不外乎是欺負一個老人家(還是不能行走的),要給予嚴厲的譴責和警告。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對某人來說那是直接無視的,何況那棵可憐的老樹事後也被心疼它的精靈們用自然魔法給救活了。

  惡魔班眾人對他們導師的言行作風是給予歡呼和叫好的。

  “早就該這麼干了!”

  “就是就是,那個湯姆斯一開始就不懷好意,不過是個小小的侯爵之子麼,真以為導師又是他以前碰到的那些女人,說幾句情話就攬到手了!”

  “那傻子是看准導師不敢在學校裡對他怎麼樣才總糾纏不休的,結果還是被教訓了,哈哈!活該!”

  “哼!就那種白痴男人,倒貼本公主都懶得看一眼!席琳,你說是不是?”

  “可惜了那張臉……只能做被[嗶——]的對像呢。”

  “……席琳,你又在想那種事了。”

  “那種等級怎麼看也沒辦法做主角的啦。”某人單手托腮,無所謂地一翻手,“公主,您說能從實力能力各方面都配得上導師的男人該是怎樣的呢?”

  “這個嘛……我覺得不管那男人長相家世如何,如果實力沒有她高的話估計她不會多看的吧?”

  “說的也是,學院裡長相排名第一的亞祈在導師的心裡還沒有他手上的冰鏡更吸引她視線,想看她重視弗蘭德公爵以外的男人不怎麼可能呢。”

  這話題說著說著就越來越偏,兩名來自芬琳帝國的女生熱火朝天的談論起她們導師的配偶問題,隨後全班也參與討論,熱烈的氛圍下他們都無視了某位即將進門的當事人。

  瑞婭手捏著一封已經打開的信件,望著蠟封上印著代表盧弗森家族的徽章花紋眉頭皺起,這是大哥從帝都特地送來的信件,湯姆斯這件事並不是意外,事實上從瑞婭回到家族之後她就已經被各國高層人士給盯上了。

  這也難怪,放眼整個亞瑟大陸還有誰不知弗蘭德公爵的富有和威望,誰又不想和這樣的人攀上關系得到他的支持,可是十年前的慘案讓這個家族的嫡系成員零落得只下三名,現在公爵大人娶了狐族美人做妻子後,就宣布今後不會再娶也不會有別人的情人;他的妹妹阿爾茜更是早早的與聖加達的三皇子蘭德爾訂了婚約,只等他拿到帝位就能迎娶美人做後;眾人暗恨除了便宜了蘭德爾之余,自然將目光集中在瑞婭身上。

  在亞瑟大陸,世人能外出闖蕩工作的年齡都很早,一般十三、四歲就可以,但是婚嫁年齡就不一定了,高興了十三歲時就能結為夫婦,不高興拖到三十歲都不是什麼稀罕的事,一般都是在二十歲左右成家的人比較多。

  瑞婭今年剛好二十歲,正值適婚年齡,且長相出眾,出身更是不凡,無怪眾野心家紛紛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無論是哪一種關系,也不會有與盧弗森家結成親家更加來得快速和名正言順了。於是這就導致了一幫子青年才俊自那場晚宴後每天窩在盧弗森莊園門口蹲等的的情況,不過他們沒料到的是要等的那位姑娘比他們更早的起床騎馬去了遠方找人拿劍去了。

  於是不死心的人們在得到她在梵森學院後,想方設法要進入學院……都沒成功。弗蘭德早就和院長打過招呼,外加學院本就是封閉式外人免入,自然是來幾個就被擋回去。可是有校內賽的情況就不同了,這個時候是允許外賓進入的,這也就造成了瑞婭在學院裡遭到糾纏的原因。

  她相信,只要自己回到了帝都,這種事一定會發生更多。

  想到這裡,她嘆息著跨進教室,迎接她的是安靜望著她的學生們。

  “你們很閑?”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點頭,然後又是猛搖頭。

  知道他們那是心虛的瑞婭不由笑起來,然後道:“我私人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事先說好,沒有報酬,要不要做?”

  眾學生眼前一亮紛紛點頭,商人本性的西亞德是下意識想搖頭的,結果被他主子一個毛栗子立刻隨了大流。這可是導師第一次主動開口請他們幫忙啊,別說沒有報酬,就是要倒貼錢,他們也想知道會是什麼事難住了她。

  於是往後的日子裡,瑞婭一直過得很安穩,盡管每天總有不同的男人以各種方式接近她,但大多數情況是她見過他們第一面後,那些男人就再沒出現在她的面前過。

  這種情況十分詭異,以至不得不為此特舉幾個例子來講講。

  例一、瑞婭去食堂三層吃飯,剛剛點餐完畢突然冒出某位男爵很是殷勤地替她付了賬,兩人很客氣地寒暄了幾句就算是認識了,當天晚上該男爵腹瀉不止,每隔一個小時就要去一趟廁所,慘況持續了三天三夜,著實悲壯。

  例二,瑞婭去圖書館看書,挑中一本關於魯菲斯沙漠風情的游記,手剛觸到書脊然後就被另一個人的手給抓住,轉頭一看是名年輕男子,兩人互相謙讓了一下書還是被瑞婭不客氣地拿走了,隨後他們就在圖書館裡低聲聊了一陣子,得知對方是位伯爵之子,接著雙方分開後沒過上三個小時,該年輕人被套了布袋拖至無人角落被痛毆了足足一個小時。校方得知後十分憤怒,開始徹查,結果因證據不足不了了之。

  例三,是瑞婭回休息區休息,每晚都會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彈琴,起初沒注意,後來就聽這音樂連續好幾天都不斷,於是十分火大地出了門,然後就見月色下一英俊青年站在紅色石蒜堆裡神色安寧地拉著小提琴,好吧,這個說法不夠浪漫,文藝點的小女生都管那花叫曼珠沙華,正值金秋十月,那些紅花開得別提多歡快,營造出相當不錯的氣氛。於是該青年見到瑞婭後,很是不好意思向她道歉,說是代替父親來這裡參加校內賽的事宜,心裡煩悶看這裡景色不錯就來這裡彈琴打擾小姐睡眠實在怎樣怎樣……

  於是雙方又認識了,隨後該青年每天晚上都會跑來逛逛用他的琴聲擾她睡眠,來個良辰美景式的“月下幽會”。看起來似乎已經得手時,三天之後,傳出該青年半夜非禮芬琳帝國卡蜜拉公主未遂的消息……

  例四……

  類似這樣的悲劇不一而舉,這下子有腦袋的人都知道裡面有問題,一個個再不去想刻意接近瑞婭,他們又哪裡知道,整整一個班的學生都做了某人的“護花使者”,“重操舊業”的惡魔班眾人對此是樂此不疲的,各種整蠱手段是層不出窮樣樣不重復,有些手段簡直讓人發指到欲哭無淚,絲毫不負“梵森公害”之名。而男士們花樣百出的搭訕方式也讓瑞婭在這些日子狠狠見識了一把,不得不感嘆和其中一些人比起來,湯姆斯的手段簡直就是渣呀渣。

  隨著時間的流逝,校內武鬥賽在學生們的期盼下正式開賽了。

  欣賞完華麗的開幕式,個人淘汰賽便緊羅密布地展開。為了防止報名的學生太多導致大賽時間過長,學院把報名的時間控制在五天內,這還是把作息時間算在裡面的,可盡管如此,報名參賽的人數還是超過了預計,大大小小的擂台都被人占用似乎都不夠的樣子,一直用了一個多星期,個人淘汰賽才算完結。隨後便是團體淘汰賽,年輕人總是衝動且充滿表現欲的,所以團體賽不如個人賽受歡迎,但相比之下賽程就快得多,只花了四天就解決了。

  這期間瑞婭除了第一天露了面外,一直到兩項淘汰賽全結束,復賽全數告罄,開始總決賽的那天才又一次到場。

  到底是總決賽,和第一天看到的場景布置又不一樣了,能容納數萬人的校場內此刻是萬頭攢動,場地中央是擂台的位置,範圍被劃得很大,擂台的四角處都安放著很高檔的魔核,這些是用來給防護結界開啟後提供能量用的,避免比鬥中的雙方使用強大的魂兵技能導致圍觀者的誤傷。離擂台較近的一處高台是校評委呆的地方,其中有院長和各部部長以及來訪貴族和部分學院導師坐那裡,高台分為三層,一層供院長和特地人士落座,二層是各學部部長和導師,若是校方人數過多,三層來參觀的貴族數量不多的話就移去三層。瑞婭的地位沒這麼低,自然不可能和那些貴族擠在一起,她與海恩一樣一左一右坐在格雷恩院長旁邊,自始至終完全杜絕了有人趁機向她搭訕的可能性。

  個人賽的兩名選手,一名是已經入聖的亞祈,另一名十分意外的是煉金部的學生。一般魔力不高,精神力卻很高體質又不怎麼好的人都會選擇這個學部,他們擅長發明創造,珍貴的魔法卷軸和一些效果驚人的奇異藥水都出自煉金術師之手,他們是淵博不輸於魔法師的存在,在大陸上地位極高的魂鑄師也是由煉金術師轉型而來,總之,這是一個神奇卻又極其耗錢但也極能賺錢的職業。

  瑞婭對於這校內賽並沒有抱著很大的熱情,會來這裡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她班上的學生不論個人賽還是團體賽都打進了總決賽,她這個導師沒理由不來觀戰而已。

  隨著裁判導師一聲令下,雙方開始了比鬥,瑞婭看了眼那煉金部學生的戰鬥方式,臉上的表情由平靜變成哭笑不得,這個學生哪是在戰鬥,分明是在砸錢,無數的魔法卷軸和藥水好像不要錢似的一股腦的扔向亞祈,令得對手只來得及後退避貨,場地上便五顏六色開了花,不是火牆就是冰箭再不然是土刺,各系魔法紛至沓來,期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藥水像一陣輕煙似的停在半空揮之不去,那鮮艷的顏色一看就知不是好東西。

  亞祈這次想獲勝還要花些時間呢。瑞婭有些不厚道地暗道,一個擁有無數魔法卷軸的煉金術師無疑是敵人的惡夢,這些卷軸扔出來幾個就相當於幾個法師在施發,還是瞬發型的,這樣的狂轟爛炸,如果丟出的是幾個禁咒,就是劍神來也吃不消。

  不過她的學生似乎並沒有放棄的樣子,既然穿不過他的火線無法近戰,那就以力破巧,直接施展魂兵實體化技能,升級過後的巨龍一個群體冰凍術扔過去這些較低級的魔法和藥水全部失效。同樣被籠罩在魔法範圍內的煉金部學生卻利用特殊的護身道具躲過了一劫,然後十分機靈的再次丟道具……

  只是這次,他慢了一步,早有准備的亞祈以極其驚人速度躍至他身旁,就在該學生手聽魔法卷軸就要拖手的前一秒,冰鏡穩穩當當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底是因為雙方的根本實力差距太大了,如果眼前這名學生到了高級煉金術師的級別,手速絕對不止這麼一點的。

  個人賽出人意料地早早結束,導致的結果是團體賽的提前開場,場地被清理干淨之後,以席琳為首的五人組出現在擂台上,不知是巧合還是該說孽緣的,他們的對手也是曾經的老對頭,魔法部前妖精團主事成員一個不少的在裡面,另外還有四名能力各異的近戰系學生擋在她們身前。

  團體賽要求人數在5至7人之間,從人數上看,似乎是惡魔班吃虧了,但是別忘記亞祈已經是劍聖了,那可是個以一抵百的角色,席琳和卡蜜拉等人更是奸笑著暗自盤算,呆會兒要把這七個人怎麼樣,是紅燒呢,還是清蒸呢,這真是個問題。

  “卡蜜拉,尤勒!不要以為你們這次就贏定了!”雪雅舉著法杖,怒氣衝衝地指著當中怨氣最大的兩人,“那天在訓導處受到恥辱,這一次我們會加倍奉還的!”

  “親愛的皇姐不要這麼說嘛。”尤勒難得表現得十分小人得志,“我們導師說過兄弟姐妹之間要相親相愛,成天自家人內鬥那只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我覺得很有道理,而且身為姐姐理應關愛弟弟,皇姐你說是不是?”

  呸!真賤格!

  在場的無論是否敵對雙方,此刻都在心頭暗道。

  “雪雅,別跟他們廢話了。”眼見雪雅氣得發抖,一旁的佩鈴立刻拉住了她,同樣臉色難看地向對面望去,低聲冷哼,“讓他們再囂張一會兒,過陣子就能看他們哭了。”

  兩隊在擂台上的齷齪離得遠的觀眾們是聽不見的,隨著比賽開始的指令打響,一場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惡鬥立刻開始了。

  亞祈等人仗著藝高人膽大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五個人隨手揮了幾劍,阻擋在前面的四名近戰系立刻失去戰鬥力倒地不起,可是眼看就要接近雪雅等人時,那三人的周圍居然多了一層看不見防護罩,然後眾人就看到佩鈴凱瑟琳三人以極其迅速的動作相互配合著在地面上畫一個魔法陣。

  雖然不知是什麼東西,但可以確實讓她們弄好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席琳和卡蜜拉等人開始拼命地破壞起眼前的透明罩子來。

  “絕對防御卷軸麼,果然是有備而來呢!”席琳的臉色不好看,“公主,我們也該拿出點殺器了。”

  卡蜜拉點點頭,手中的空間戒指一翻,一張特殊的紅色卷軸出現在她的手中,她隨手注入魔力,然後將卷軸往空中一拋,道具便自動懸浮在半空上,一道幽藍的旋渦出現在打開的卷軸中,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防護罩上的魔力正一點點的被卷軸吸走,而且越來越快,那透明的防護罩也隨著時不時的若隱若現看到它越來越薄。

  “吸魔卷軸,卡蜜拉,你身上也有這樣的好東西。”佩玲在這時瞥見空中物時,不由臉色一沉,隨後又露出笑容,“不過你們已經來不及了呢。”

  她的身後,雪雅和凱瑟琳正在做最後的魔核安放動作。

  “那是!”高台上,一直表現得很平靜的瑞婭在看清擂台上被完整畫出的法陣時,臉色□的同時人已經直接站起身。

  席琳一聲冷笑:“你也太小看我們了!亞祈,動手!”

  此時的防護罩已經十分脆弱,亞祈舉起冰鏡,竭盡全力在其上重重一砍,那結界立刻破碎,劍鋒帶著的罡風讓其中的三個女孩驚叫起來,雪雅正欲擺下的最後一顆魔核因此放錯了位置。

  但一切已經來不及,法陣自魔核落下的第一刻就綻放出劇烈的紅芒,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陰沉,有雷電穿梭於其中蠢蠢欲動。

  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熟悉,使得瑞婭不得不肯定,這是召喚深淵生物的召喚法陣。

  而且,來的還是和她同一級別戰鬥力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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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奧多

  耀眼的紅色光柱從法陣上衝天而起,強大的能量將保護擂台的防護罩瞬間擊碎。伴隨著時間裂縫的開啟,來自深淵的熟悉氣息隨著劇烈的強風撲面而來。

  無論現場有多少人被那股陰冷又強大的危險氣息給震懾,導致混亂成一片,瑞婭眯起眼看著光柱中漸漸清晰的影子。

  那是一名有著古銅色皮膚穿著古怪卻奢華衣裝的健壯男子,他的樣貌十分年輕卻絕對稱不上英俊,半長不短的深褐色頭發上有一雙烏黑的山羊角長在頭頂兩側,同色的眼眸裡載著讓人心悸的冰冷和殘酷。

  無疑,男子頭頂的尖尖墨角很簡單的暴露了它非人類的身份。

  “惡魔!地獄的使者!”高台上,有人尖叫出聲。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它們不是在深淵嗎!怎麼會被放出來!”有人嚇得語無倫次,這麼蠢的問話都說出來了。

  “這麼長的尖角……不會是魔王級的惡魔吧?”一位見多識廣的老煉金術師喃喃道,瑞婭轉過頭時,發現老人家不是被嚇的,而是盯著惡魔頭頂的墨角發著呆,眼裡露出渴望的光,“要是能得到的話……”

  “你這老瘋子,做實驗做糊塗了吧?”格雷恩沒好氣地瞪了那老人一眼,“你最好祈禱別是,否則在它回深淵前,整個梵森城就跟著陪葬吧!”

  “那不是魔王。”瑞婭一腳踩在桌子上,“是只離晉級魔王不遠的大惡魔。”說著用力一蹬,整個人已經如炮彈般射向擂台中央。

  而比起混亂的外圍,風暴的中心就顯得安靜的多,參加總決賽的十二人此刻只剩下四人站穩,除了一開始被擊昏的那四名近戰系法師外,雪雅三人早已經臉色慘白倒地不起昏死過去,和她們有相同狀況的還有03班的卡蜜拉。

  不過席琳亞祈等人同樣不好受,他們看著眼前被召喚出來的惡魔也是臉色蒼白,那種比老鼠見了貓還要可怕上數十倍的恐懼感在此刻已經深深籠罩在他們心頭。

  為什麼?為什麼雪雅她們會召喚出這樣的魔物?威壓之強,居然連已經是劍聖的亞祈也駭得無法動彈!

  席琳等人不思其解時,哪裡又知道雪雅三人根本沒想過要搞出這樣的陣仗。自從妖精團解散事件的羞辱之後,這三名天之驕女就一直沒放棄過報復的念頭,只是在學校裡過激的手段無法使出,03班又有一個劍聖導師罩著,想用一般的法子得逞根本不可能。

  不過仇恨的力量是偉大的,尤其是女人的嫉恨更加可怕,更別提還是三個女人的恨意相加在一起,產生的念動力絕對不止1+1+1這麼簡單的算術題了。既然損招上不了台面,那就堂堂正正把敵人擊垮,這個想法讓她們將主意都打到了校內賽身上,這個比賽是除了不允許殺人外唯一一個可以把他們整成重傷的機會,三人合計了好一陣子終於做出了完美的作戰計劃。

  不過這個計劃還未實施就被試煉回來後亞祈晉級成劍聖的事實給打破了,就算知道自己再怎麼提升實力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跨躍幾個階層成為法聖,不甘心如此的三人哪會這樣放棄,恰巧凱瑟琳由於天賦極高的原因在魔法部導師團體中十分受寵,她有幸被帶去了只有高級導師們才能去的秘密藏書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深淵召喚陣,可以召喚出一個戰鬥力強悍且極會折磨人的惡魔為她們作戰,於是她便偷偷將內容全部記下回來後告訴了同伴們。

  這幾位都是帝國公主,一旦認為計劃可行,那是立刻動用關系找所而要的召喚材料一一備其,三個人除了略商量了一下賽場遇到他們該怎麼做之後,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三人一起磨合著共同畫法陣,爭取能在最快的時間裡完成一個完美無錯的召喚法陣。

  事實上從深淵之中召喚魔物的法陣不算很多卻也不是很少,凱瑟琳所找到的召喚陣的檔次其實比路易斯老法師掌握的那個要低一些,不過人家是帝國公主,准備的材料也從來不是次貨,手頭用的魔核更是只會比那次的好絕不會差。

  可是法陣就相當於一件精密的儀器,任何一個零件如果擺錯或偏移了位置就會發生難以預料的狀況,如果亞祈沒有砍下那一劍讓雪雅准確地安好魔核的位置的話,或許出來的就是只低等惡魔,可是他砍了,一切也隨之發生了,這個並不高等的召喚陣因為這一點失誤加之魔核過於高等的關系產生了頂級召喚陣的效果,一只大惡魔被送了過來。

  不過雪雅等人畢竟不是法聖,沒有人家這麼澎湃的魔力,所以法陣為了運轉正常被動吸收了周圍一切的魔力,把她們三人抽到昏迷休克還不夠,直接又抽取了卡蜜拉的全部魔力這才勉強把魔物給送過來。或許卡蜜拉醒來之後還會大聲抱怨,早知道她死也不來參賽,就讓那個惡魔因為魔力不夠中途被關在時間縫隙裡到死都出不來。

  “召喚我的人都倒下了麼?”惡魔轉過頭隨意掃了眼倒地不起的雪雅三人一眼,那比看螻蟻還不如的眼神讓亞祈四人齊齊一個寒顫,“我聽到她們的心聲,希望我在不殺死你們的情況下折磨你們。難得有機會出來一趟,接的都是無聊的工作呢。”說著,它的唇邊勾起一抹殘酷的笑,“不過交易就是交易,先從你們誰開始?”

  四人已經汗如雨下,瞬間,除了亞祈和席琳,意志力不堅的尤勒二人直挺挺地昏迷了過去。

  惡魔對此卻是不管不顧,它從腰間抽出一把雪白的骨劍指向了一臉恐懼卻不服輸站直的亞祈:“討厭的眼神,就從你開始吧。”

  說著,骨劍的劍尖突然飆出兩道細小的黑芒,宛如兩條吐信的毒蛇般不偏不倚地射向少年的雙眼。

  冰鏡,冰鏡!動啊!惡魔的氣勢壓得他動彈不得,亞祈只得把希望放在手中的魂兵上,拼命地試圖喚醒劍中的靈魂,可是向來有求必應的冰鏡在這次竟然沒有半分反應,這讓亞祈的心涼了半截,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眼被刺瞎。

  突然,只聽見“叮當”兩聲,一個火紅長發的纖細背影突然從天而降,腥紅色的鬥氣張開,牢牢地將他們護在身後。

  “你不能動他們。”瑞婭注視著離自己只有兩米遠的惡魔,冷冷道,“到了時間就乖乖滾回去吧,就算你真的做了,我想這裡也沒人會給你付報酬的。”

  那因為亞祈一個眼神就能發火的惡魔這次卻完全沒有動怒,反而對著她露出笑容,“我說那之後你去了哪裡,原來回了這個位面。看來你在這裡也過得不錯嘛,瑞婭。”

  “我本來就是這個位面的人。”眼見對方報出自己的名字,瑞婭也沒否認,“有些日子沒見了,奧多。”

  說罷眼睛卻是瞄向了惡魔的手中物,眉頭微有不愉地一皺。

  “原來鳳疾被你撿去了。”

  相信不論是誰在非自願的情況下丟了心愛之物,看到別人給撿走,心情都不可能愉快的。再加上自己一直使用著的那把精鋼劍因為抵擋攻擊而被斬斷後,瑞婭的心情更是惡劣。

  奧多也是惡劣,明知如此還是揮揮手中劍:“有本事來拿呀,不過就算你搶到手,這把劍最後還是要回到深淵呢。”

  於是對面的人如它所願的多了幾分冷冽殺意,不過它得意的微笑沒維持多久就感應到她的冷意又被壓了下去。

  空氣裡傳來一陣微弱卻迅速的魔法波動,在奧多被瑞婭吸引了注意的一剎那,原來的參賽者們憑空消失在擂台上,只剩下它的老對手正對著它虎視眈眈。

  “高級空間轉移術麼。”奧多冷眼望向朝這裡飛來的格雷恩,眼中閃過一分戾氣,“如果沒遇到你,這個老頭應該就是我的正餐了。”

  正如此說著,空中那正在飛行的老者右手拈起最後一個手勢,他的頭頂便出現了一把巨大的光劍,向惡魔的方向一指,光劍立刻向它電射過去。校場內已經沒有觀眾了,除了他和瑞婭所有人都被請去了安全的地界,他自然沒什麼顧忌。

  “轟——”一聲巨響的同時,擂台也被擊得四分五裂濺起塵土無數,待一片混沌還未消彌,老法師給自己施加的五層改良版五系護盾已經被無聲無息地毀去了四層,第五層是雷系護盾,除了擁有護主功能外更因其霸道的特性多了一份反彈的攻擊性,這也算是格雷恩的自創,這才讓奧多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這種怔愣只是一瞬間的事,奧多已經再次揮劍,爭取一招解決他。

  不過它的攻擊才進行不到一秒,身後便有危險襲來,在深淵裡地位的排名全都是按實力說話的,能夠站在深淵食物鏈上端的無不是身經百戰的頂尖強者,奧多雖驚不亂,戰鬥的本能讓它猛得下蹲身子,於是一條纖細的長腿自它的頭頂堪堪掃過,奧多腦後的長發像是經過修葺的草坪般被整齊地掠去一截。

  它的反應已經夠快,然而攻擊者的速度更快,雙方的距離過近,奧多手中的劍便失去了意義,不得不在空中開始了一場肉搏戰。比起普通人類那種拳拳到肉的刺激感,這兩名對戰者的攻擊要犀利又殘酷的多,比起人間界深淵就是個土著時代,兵器稀少的環境下生存者們往往將身體練得格外強大,為了更快更好的活下去,惡魔們恨不能將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化為無堅不催的殺器,他們下手時從不會多耽誤一秒鐘的時間,就像是最頂尖的殺手招招都對准敵人的要害和死穴。

  所以一般除了防御極為強大的那幾個另類,惡魔們是絕不允許對手傷到自己的,因此它們大多數都是四肢靈敏至極之輩。為了能夠更好的生存下來,瑞婭也被斯諾做過肢體強化的工作,這不是靠戰鬥經驗豐富就能得到的東西,那段時間她每天被迫吃下很多古怪的東西,尤其是自己外出訓練每每整到垂死狀態後都會被扔進一個放滿各種藥草的大桶裡,以至於每次痊愈她的身體體質都有了極大的提高,這種情形一直到斯諾離開瑞婭也很少再能體會到瀕死狀態後才徹底斷了,只是這時自己的身體素質的各方數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該有的極限。

  這樣的好處就是,假如有一日你手中的武器意外不見了,也不必為自己戰鬥力打折扣而發愁,因為你的身體已經是最好的武器。為此,某人的體術能力也被斯諾狠狠操練了一番。

  “瑞婭,你變弱了。”索性扔下手中的骨劍,奧多任由自己被一層烏光包圍一邊和她打鬥一邊出言調侃,“在這裡的生活讓你變得安逸了麼?連殺氣和力量都減弱了不少呀。”

  “那又怎樣?”被腥紅鬥氣包裹的紅發女子面無表情朝對方的門面劈出一道手刀,毫不在意道,“我變強只是為了回來,憑你現在的實力想殺死我還沒這個能耐。”

  二者打得難分難解時,原本打算救場卻被救的格雷恩院長十分無語,他似乎已經完全被晾在一邊了,正搖頭嘆息准備開口說什麼時,卻見那惡魔口中不知噴出什麼射了出去,但被瑞婭機敏地躲開了。雙方因此立刻拉開距離,惡魔更是趁此機會撿起了掉落在地面的骨劍,一層烏光迅速將骨劍包裹起來,讓方才還只是凝眉的瑞婭露出了慎重之色。

  惡魔手中的骨劍只是輕輕一劃,已經無人的校場上卻是出現了一條長達數米且有腳面寬的裂縫,早料到無法傷到瑞婭隨後它信手一指,幾十團人頭大的烏光球體自它周身出現,像是有定位儀一樣追逐著瑞婭,紅發女子信手虛空一劃,幾道腥紅色的鬥氣刃朝烏光球對射而去,接觸的瞬間它們爆發出一股無形卻強橫的力量,校場上凡被掃到的東西盡毀成碎片。

  這兩者隨手一揮的驚人破壞力讓格雷恩一驚,他突然意識到,或許瑞婭的實力並不止知道的這麼簡單。

  他正思慮著,奧多已經提著鳳疾骨劍追著瑞婭滿地跑,手中的骨劍不停地釋放出烏刃,口中卻是哈哈大笑。

  “瑞婭!鳳疾劍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犀利到讓你有暗血鬥氣護身也覺得難以招架?”

  “不要光顧著逃嘛!我們不是說好了有一戰的嗎!你忘記你說過要是你輸了就把劍讓給我的嗎?”

  “這可真是再適合不過的兵器了!吶!作為我來到這裡的紀念,就讓我把你的頭顱帶回去怎麼樣?我會像對待鳳疾一樣對待你的!這可是再好沒有的裝飾品啊!”

  他越說越瘋狂,手上的攻擊越來越凌厲,這廝的實力在深淵時就比瑞婭要強上幾分,現在還得了她的兵器更是囂張得不得了。

  “你這……”奧多的言行已經徹底激起了瑞婭一直刻意壓抑的凶性,腥紅色的鬥氣在這時陡然艷麗了三分,只是她這略一停頓,數十道烏芒已經砸在了她的身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然後狠狠地砸進了一棟建築物內。

  “瑞婭……”來不及趕去的格雷恩急忙揮杖往洞口處施展了五系護盾,頭長墨角的大惡魔對此卻是視而不見,仍舊瘋狂大笑地揮劍往目標的方向飛去。

  那原本救下老法師一命的高級的護盾在這一刻成了紙糊的一般,碎得那叫一個暢通無阻,眨眼之間惡魔已經鑽了進去。

  “轟——”

  建築物被再次炮轟似的巨響傳來,然而比這更快的是從洞口迸射出的紅色光芒,不是瑞婭身上的鬥氣,而是更加耀眼明亮的紅色光輝。

  當眼前的一切煙塵散盡,格雷恩終於看清,是紅發的女子手持著一把通體火紅的大劍橫在胸前冷冷抵擋惡魔骨劍的情景。

  終於……還是結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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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家

  人生處處充滿意外,隱隱中卻也含著各種因果。

  年幼時那份對強大的懵懂渴望直到清晰時,是因為那一把火紅長劍。墮入深淵之後,開始為了回去繼續追逐著力量。冥冥中,她曾經種下因,今日注定要來收果。

  比如被她意外爽約最終受召喚而來繼續生死之戰的奧多。

  也比如……她渴望了整整十年的那把劍。

  被奧多打飛出去的那一刻,瑞婭有強橫的鬥氣護身雖沒有受傷,但殺性已起,她不可能一味忍讓。

  從空間戒指內拋出那黑色石箱,半空之中那抱劍沉睡的黑發男子依舊安詳,瑞婭左手指尖在右手掌心輕輕一劃,右掌瞬間鮮血淋淋。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握劍,掌心鮮血滴落之處,那些護劍光芒迅速消散。

  “今以瑞婭之名與聖兵之劍結下血契,從此生死共存。”緊握住劍柄的一剎那,瑞婭感覺到掌心的溫熱,不遠處奧多的笑聲越來近,她雙眼圓睜一聲大喝,“回應我!修姆!”

  一直緊閉眼的男子猛然睜眼,黑色的長發被狂風直直吹起,瞳孔中閃過火焰般明亮的紅色,那一瞬間以瑞婭的右手為中心整個屋子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衝擊,火紅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

  與男子虛擬影像中的雙眼微一對視,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從他懷中抽出長劍,男人的影像也在同時消失,本能地將劍橫在胸前,將奧多對著她直直劈下的鳳疾格擋開來。

  瑞婭從來是以劍術見長,如果說沒有劍的她在戰鬥時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能發揮八成的實力的話,那麼只要握有一把趁手利器她能處於十成以上的發揮狀態。

  這也是她能在深淵裡存活下來的主要原因,靠著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踩著敵人的屍體堆成的高峰,然後傲然直視那些曾經俯視她的所有事物。

  就是眼前這只用了詭計的大惡魔同樣如此。

  深淵裡的魔物個體的存在越是強大,心性就越是圓滑毒辣,在它們的眼裡可沒有什麼所謂的感情,無所謂道德和輿論的環境下那些利益糾葛就變得理所當然,坦然的無需任何遮羞布掩蓋。所以奧多在發現瑞婭失去武器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起了殺意,只因它看中了瑞婭的劍,一向難纏的老對手此刻又有變弱的跡像,如此大好良機它怎能放過,自然是趁機殺了她永絕後患。

  不過這個想法在出現眼前這一幕後,奧多已經將念頭收得一干二淨,它一撤身,飛快地退至被撞出兩米寬窟窿的建築外。

  居然可以抵擋住鳳疾的全力一擊,那把劍有名堂。意識到這一點的它現在要擔心的是自己還能不能完好無損地回到深淵。

  可是已經被它撩撥出凶性的瑞婭完全沒可能放過它了,如果讓平日裡見慣她冷臉的學院眾人這時再看一眼她臉上的表情,打死他們也不會再抱怨那個瑞婭導師不好相處了,和她現在的情況比起來以前的瑞婭導師簡直太溫柔太平易近人了!

  手握炎之劍,瑞婭沉默地站在廢墟裡,她只是微微向前踏出一步,看起來如此輕巧,可是整個建築物卻因此微晃了晃,當石制的地板出現一個清晰又深刻的腳印時,它的主人已經瞬間離它數百米之外。

  急速拉近的距離裡,她手中的火劍已經猛然劃出,空氣在那一瞬間被壓縮到了極至,然後像是被引爆了一樣湧現出驚人的力量,火紅色的劍光卻宛若一道飛光的匹練,在湛藍的蒼穹下畫出一條驚艷的弧。

  只聽見“噗”的一聲,屬於惡魔的黑色血液噴灑了一地,百米之外的奧多正捂著被齊肩削下的左臂斷口處痛得全身顫抖,順帶被毀的還有它頭頂左邊的羊角,也被削去了小半截,它倒也是硬氣,被斬去了手臂也能咬著牙一聲不吭。

  不過作為目擊者的格雷恩卻沒有過多關注那只大惡魔的情況,他的腦海裡還在受瑞婭方才那一劍的影響導致精神恍惚中。

  快,太快了!

  哪怕他有魔法作為輔助居然也沒能抓住她揮劍時的軌跡,這樣的劍速已經超過他的認知,或者說已經超過了一名人類所能掌握的力量範圍的認知。

  深淵……深淵!

  瑞婭•盧弗森原來真的在那種地方生存了十年!

  這樣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猜測一旦被證實,對老法師的衝擊力是很巨大的。小小年紀已經天資奇高,又在地獄裡活了十年憑借自身的力量回來,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再擁有一把超階魂兵,以後會對整個大陸帶來怎樣的影響啊?

  “弗蘭德啊,我一直以為你小子已經到達了所有人生的巔峰了……”神色復雜地望著不遠處的瑞婭,老法師喃喃自語,“沒有想到,你的妹妹原來也不是個誰敢忽視的角色。難道盧弗森家的血統到了你們這一代都完全達到巔峰了麼?”

  等他感慨完,那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被毀去雙臂和一條右腿的奧多此刻正放聲大笑,只因它即將完敗的那一刻回歸深淵的時間到了,規則正在救它。

  “瑞婭!這次是你贏了,我還會再回來找你的!”留下一串讓人膽寒的笑聲,奧多的軀體正漸漸化為齏粉飄散在空氣中。

  它對面的紅發女子神色平靜,只是眼中湧現的是與之相反的瘋狂殺意:“你不會有機會的。”

  她豎起手中的長劍,劍刃立於鼻尖,火紅的劍身猛然竄出一團透明的火焰將其包裹。

  “修姆,燒死它。”

  隨著瑞婭淡淡的一聲令下,炎之劍輕輕向下一揮,那原本在漸漸虛無化的奧多立刻全身著火,就算是用肉眼比較也能看出烈火焚燒的速度要比規則的速度要快上許多。所以意外發現怎麼也撲不滅火的奧多,終於控制不了恐懼驚聲慘叫。

  只是這慘叫聲並未維持多久就漸漸弱了下去,在它燒得只剩下一小團黑炭時終於被兢兢業業的規則又帶回了深淵,自然也包括那把鳳疾劍。

  “憑你也想撲滅炎之劍的火?”冷眼看著已經連渣不剩下的奧多的方向,瑞婭一聲冷哼。

  超階魂兵的威力,可以說是僅次於神明的力量,就拿目前僅知的炎之劍來說,它就有一個足以讓所有生物膽寒的技能——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只要確實存在的,它都能燒著。打個比方,哪怕就只剩下靈魂了,只要使用者說想燒,照樣能在短時間內燒得干干淨淨,更別提奧多那個貪心壞事的倒霉鬼,成了瑞婭結契之後的第一塊試金石。

  所以當瑞婭從戰鬥中回過神時,看到的是一塊巨大的幻像結界,把整個校場的面積包裹進去還不夠又向外擴張了十來米,意識到這是格雷恩的手筆後,她對老院長不禁多了幾分感激。

  今天這一戰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定會鬧出很多事的。

  這場召喚失誤事件最終還是落幕了,經過和結果自然是被人改了又改,變成法神格雷恩院長和劍聖瑞婭導師在關鍵時刻阻擋了惡魔的腳步,一直拖延至它自動回了深淵才算終結。期間收到的無數表揚和感激若干不提,雪雅三人又被狠批了一頓,要不是背景太硬,畢業證書沒得領簡直是板上釘釘,瑞婭耐著性子捱過了十來天的騷擾,終於迎來了令她欣喜的03班的畢業。

  不過教室裡的氣氛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快樂的樣子。

  “不用過今晚就能刑滿釋放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的?”牢頭君瑞婭十分不解手底一干犯人的低落興趣,“你們不是等很久了麼?”

  “導師,您怎麼能這麼沒心沒肺!?”卡蜜拉公主一臉受委屈的小媳婦狀,“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了耶!您難道一點也不難過麼?”

  “有什麼關系,反正你們都沒死,在那之前有的是機會。”某人答復得很精彩,令得全班集體無語。

  “石女!”

  “魔鬼!”

  “沒良心!”

  “沒愛心!”

  “不解風情的木頭!”

  “一輩子的老處女!”

  十分傷心的03班眾人紛紛痛罵表示譴責。

  只是最後一句人身攻擊的嫌疑過重,所以全班同學集體被罰——額頭被彈了紙團。

  “少廢話!”某位導師很粗暴地打斷全班學生的抱怨,“既然你們舍不得這個學校,我可不陪你們繼續。這裡我已經呆膩了,來這裡也只是過來說一聲要走了。你們要在這裡等開茶話會那是你們的事,我先走一步。”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於是全班沉默,面面相覷了三秒之後,一個個哭喊著蜂湧出教室:“不要啊!導師!您太負責任了!好歹也該讓我們送送您啊——!”

  可惜由於腳程問題,當尤勒一行人氣喘吁吁趕到學院門口時,見到的是他們的導師登上馬車的那一幕,這次不再是什麼不講究的馬車了,而是正正經經印有盧弗森族徽的貴族專用車。車夫一揚長鞭,馬兒便一聲嘶鳴,連一聲道別也沒有的揚長而去。

  “卡蜜拉,亞祈。”尤勒忽然喚道,“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機會去聖加達的盧弗森府上拜會幾天?時間就在最近一個月裡選幾天怎麼樣?”

  “好主意!”某位公主殿下十分怨念地點頭,居然敢走得這麼瀟灑,不報復一次簡直意氣難平,“亞祈,你說是不是?”

  某少年神游天外式發呆中,被惱羞成怒的公主皇子用手肘捅了幾下後這才回神,隨後就來上一句:“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導師上車之前,有一個男人比她先上的車。”

  “你說什麼——!?”

  這個重大發現讓03班一眾沸騰起來。

  “有沒有看清他的樣子?年輕的還是年老的?”

  “會不會是公爵大人偷偷過來接人啊?”

  “不可能的!他哪來這麼多閑空!就我們這些人家裡的大人根本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說的也是……那到底是誰啊?亞祈你倒是說清楚點嘛!”

  “只看見背影……他穿著黑披風……頭發也是黑的……”

  “然後呢?”

  “很年輕……”

  “然後呢?”

  “沒了。”

  “你這個木頭啊!”眾人痛心疾首,“這麼好的八卦機會就這麼失去了!晉級劍聖後的實力都吃進狗肚子裡了嗎?”

  那可是一個年輕的陌生男子和他們年輕貌美的冷面導師共乘馬車去了盧弗森家的爆炸消息啊!這事要是傳到外面該有多少想攀高枝的男人妒嫉得直跳腳啊!

  悔得腸子都青了的03班眾人懊惱之余以至於回家以後仍舊不忘記鍛煉體能提升實力,就為了今天腳程慢導致錯過重大八卦的遺憾,只是這個項目在以後的日子裡並沒有給他們做狗仔隊的機會,而是在偶爾遇上的刺殺事件裡大顯了身手。

  略過一班精力和好奇心旺盛至極的王子公主們,我們把鏡頭轉向已經過去幾天後的聖加達帝都,北部貴族區盧弗森家的莊園門口。

  從瑞婭出發去了梵森學院,到今天收到來信說要回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炎炎的夏日時光已經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凶猛的秋老虎。盧弗森宅邸的大門依舊厚重而不失華美,騎士們穿著每日擦得锃亮的盔甲兢兢業業地守著大門,似乎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守衛在門口的騎士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的話。

  此刻,被他們敬若神明的主人,也就是聖加達的第一貴族弗蘭德公爵手攬著愛妻,向來從容自信的俊朗臉孔上卻目光含憂的望向馬路右方的盡頭。

  無怪他如此,如果你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寶貝妹妹終於回家,還沒放到手心疼上幾天,就被身後那樣一大群穿得人模狗樣說起話來比誰都像那麼一回事的貴族子弟外加一堆包裝詞堆成的青年才俊所覬覦,恨不能人一到就馬上把她娶回家的架式,就算是神也會沉不住氣的。一想到這些家伙全是為了圖謀盧弗森家的資源才對她這麼熱心殷勤,弗蘭德心中不爽更是加劇。

  不過他倒是沒擔心過妹妹的婚後生活,以她的實力和性格,這世上能欺負她的人還真沒幾個,反過來為她的夫家擔心一下還差不多。

  大半個月前他捱了又捱,終於還是把信寄了過去,畢竟這種事不能再拖了。雖然以他現在的名望把這些討厭的蒼蠅打發走易如反掌,可是蒼蠅這種生物如果不能一巴掌拍死趕得再遠它還是會飛過來繼續騷擾,何況現在他的身後不是一兩只,而是一群。

  只因今天是瑞婭的生日,他們全是來道賀的,拿這個理由做擋箭牌,就算你弗蘭德公爵火再大些總不能就這樣發出來吧,畢竟我們不是找事是示好的。

  想到這裡,弗蘭德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妹妹啊,過了生日你就正式20歲了,以後你是繼續瀟灑還是蒼蠅纏身真的全看你今天的表現了,大哥我真的沒辦法在這方面指手劃腳了。

  “怎麼?擔心了?”妻子黛安娜暗自偷笑,輕聲低語。

  “能不擔心麼?”弗蘭德少見的撇撇嘴,“這種陣仗我又不是沒經歷過,簡直煩死人。真怕瑞婭一個不耐煩把他們一劍全砍了。”

  婦人聞言不由吃吃地笑起來:“怕什麼,不是還有你麼?再說我的小姑子可沒有你說得這麼莽撞,既然她敢回信說有辦法解決,那我們呆會兒就等著看好戲就是。”言至於此,狐族人特有的狡黠和戲謔心性微露出頭角。

  “但願吧……”她的丈夫不確定道。

  正悄聲交流著,不遠處終於傳來了馬車行駕的聲音,一干人等不由精神一振,抬頭再一瞧見馬車上鮮明的暗金色劍蘭花紋章立刻迅速整理儀容,這刻有盧弗森家族徽的貴族馬車裡坐的定是二小姐瑞婭無疑。

  車夫一拉韁繩,馬車便緩緩停下,他利落地從車上跳下,恭敬對著車廂喊了一聲:“瑞婭小姐,已經到府上了。”他的話音未落,車廂門口兩米之外的地方已經被平日裡高高在上王公貴族們給圍滿了。

  車內無人搭話,只是安靜了數秒後廂門被突然打開,“駙馬候選人”們一個個都瞪大眼,等著“公主”的下車。

  不過後面發生的情景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因為首先出現的他們視野的是五根修長有力的白晳手指,它們扶著門框拉著主人向外移動,看不清內部情況的車廂內一個披散著黑色長發的男子矮著頭姿態優雅地登下馬車,待到兩腳著地後這才不經意抬了一眼,衝著眾人頷首一笑。

  這一眼,讓一干自詡英俊的公子哥們集體抽氣的同時不忘記倒退幾步,原本有些壓迫的空間頓時寬松不少。

  男子的個頭偏高,並不強壯的身形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書卷氣,那頭只是過肩的黑發一根根密而直的披散在背,微微過眉的劉海擋住兩側的額頭,臉部的輪廓顯得棱角分明,再配上他宛若雕刻的五官產生一種驚人的美感。雙眸似乎是罕見的黑色,但定睛一瞧會發現那其實是墨紅色,這濃重的暗紅深刻到宛若黑色一般,他的鼻梁挺拔,唇形優美,整個人看起來溫和裡帶著內斂的自信與從容。

  他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長得幾乎都要蓋住腳背,離邊緣兩指寬的地方鑲了一條金邊,松垮垮的衣襟處扣著金絲繩結做的繩扣,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裡面穿著一件高領的長袖武士服,以及綁在黑色直管褲外的不知名獸皮靴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瞧著溫和無害的人卻詭異的帶著一股凜然之感,就好像一把收在劍鞘中的利劍,露在外面的是一份沉穩安靜,一旦出鞘便是殺機懍然,鋒芒畢露。

  “親愛的,也許大陸第一美男子的頭銜該換人了。”黛安娜右手拖腮,眼帶驚艷道。她的表情雖然做的傳神,只是目光裡偶爾略過的精光泄露出她意不在此。

  “啊,是啊……”可惜她老公對她的這點小心思完全注意,臉上的神情與其說是驚艷不如說是驚嚇更貼切。

  不管眾人反應如何,黑發的男子已經轉過身,他像個紳士般朝著車廂伸出手來,一只屬於女人的手便搭在上面,接著才是正主瑞婭施施然下車的情形。

  “謝謝。”向來不苟言笑的瑞婭小姐微笑著向那名陌生男子道謝。

  男子聞言又是一笑:“跟我說什麼謝,不是說了麼,只要是你要求的事,不論是什麼我都會替你達成的。” 溫柔的嗓音宛若名貴的管弦樂,低沉而悅耳。

  這混蛋是哪家的?懂不懂規矩?

  候選人們一個個怒火中燒,居然敢在他們前頭拔了頭籌!

  再一看他們的目標雖然露出讓他們擔憂的羞澀表情,但是那一臉理所當然的受用更加讓他們大感不妙。

  “大哥,黛安娜嫂嫂。”瑞婭走上前,笑著迎向他們,“我回來了。”

  “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故意讓我們白等,然後等到明天再回來呢。”弗蘭德笑著打趣。

  “那可是要苦了很多了人呢。”黛安娜掩口竊笑,隨後將好奇的目光移向她身旁的男子,“瑞婭,你身邊的這位先生不介紹一下嗎?”

  於是紅發的女子也將視線集向她的同行者,墨眼中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緒。

  “他叫修姆,是我在梵森學院開展武鬥賽的時候認識的。”眼見周圍有一群男人都豎起了耳朵,瑞婭又補上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會是我今後的生命裡非常重要的一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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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6 10:56:42 |顯示全部樓層
綠光樹海

☆、第29章 餐會

  何謂完美的氣質?

  在筆者曾經還是一名不屬性的LOLI時曾在某本雜志上得到這樣一份答案——

  傳說中的完美氣質,可以理解為要有俊美的樣貌優雅的姿態溫柔的微笑迷人的嗓音謙和的個性陰郁的內心以及凶猛的實力。

  雖然暫時不知修姆的內心世界如何,但是其它的方面他達成得十分完美,完美到令周圍到的男人們都黯然失色徹底背景化的程度。

  修姆的衣飾雖然簡單,可仍舊有不少識貨的在細觀之後暗自吸氣,不說別的,就是人家身上最明顯的那件披風,看似墨黑沉重卻透著輕巧柔亮,如果只是質地上乘倒也沒什麼,可是走動間偶爾散發出的隱晦的魔法氣息才是重點,可以容納魔法能量的布料據他們所知,從上古時期結束後這種布及其制作工藝已經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裡,經過時間的過濾到了現在已經所剩無幾,現在亞瑟大陸還擁有的只剩下一些大家族和七大帝國的皇室,絕對不超過兩位數。光憑這一件就足夠說明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絕對擁有和他們相爭的資格。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對於一心想把瑞婭娶回家供起來好得到弗蘭德支持的男士們來說,僅僅用“眼中釘,肉中刺”的說法已經不能形容他們對修姆的恨意有多深了。

  尤其是在瑞婭說出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之後這兩人還一直勾著手臂並肩前行的樣子,這死仇算是徹底結下——盡管表面上大家一直都笑呵呵的。

  “修姆先生果然一表人才,難怪引得瑞婭小姐青睞有加,容我好奇問一下,不知道府上是哪一家?”路上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之後,果然有人出聲發問了。

  男人們在女人面前互相比拼的東西無外乎三樣,財勢、地位、能力。

  在前兩樣感覺勢均力敵甚至稍遜一籌的貴族子弟們自然不甘心就此罷休,不過在佳人面前展示能力的機會還沒到之前,先把這匹黑馬的底細搞清楚也不錯。

  “我家?”黑發的男子聞言一愣,隨後搖頭笑笑,“我已經離家很久了,早已經忘記回去的路了。”

  他的話幾乎讓某些人吐血,裝!讓你小子裝!

  雖然想一刀砍死某人的心情很迫切,不過貴族這種生物就是可以把笑容練到爐火純青,無論心裡面有什麼想法但一概用笑容做掩飾。武的暫不允許那就先來文的,從門口到客廳一路上各種小刁難不斷,讓不清楚原由的黛安娜看戲看個足夠的同時也暗自搖頭,瑞婭的戲演得真不敬業,都不適時地維護上幾句。不過這個叫修姆的小伙子還真是挺能說的嘛,瑞婭的眼光倒也不錯。嫂嫂暗自對小姑子的品位表示肯定。

  “瑞婭!”即將踏進客廳時,早在門口等著的阿爾茜提著長裙開心地向她小跑過來,“你總算回來了!”

  “阿爾茜。”掙開修姆的臂彎,瑞婭笑著走上前。

  “我不是故意沒在大門口接你的喲。”金發的女子瞧了眼修姆,表情微微愣了愣,隨後又瞧了眼她身後氣勢明顯變弱的眾“候選人”不由抿嘴偷笑,“誰讓你回來得這麼遲,讓早上就來的客人等這麼久,我只好留在這裡張羅午餐了。”

  她故意說得很委屈,一張俏臉含嗔帶怨,幾乎沒人敢不賣她面子,紛紛開口或恭維或自責,原本還有些僵化的氣氛瞬間活絡起來。開玩笑,眼前這個女人不但是盧弗森家的三小姐,更是聖加達將來的皇後,無論衝著哪個都不敢不給面子啊。

  “阿爾茜,再有七天你就被新帝迎娶為後了,到現在還這麼淘氣。”做大哥的裝模作樣地訓斥了一聲,看她偷偷吐了個舌頭不禁苦笑搖頭,轉身請在場的貴族們一同享用午餐。

  圍繞著擺滿美味菜肴的長桌邊,眾人紛紛落座,主人家自然的坐的首位,靠著他們落座的是阿爾茜和瑞婭。身為一名劍士,瑞婭自然沒可能將自己的武器放得很遠,十分霸道地給修姆在她身旁占了位置,搞得原本還想在這上面做點小動作的男士們又是一陣郁悶。

  不過等所有人坐定,新一輪的戰爭又開始了,只是修姆淵博的學識卻也在這些人一次又一次帶著挑釁的試探裡逐漸顯露出來。

  這一次不光是黛安娜有興趣,已經決定配合瑞婭的弗蘭德也跟著看起戲來,這種時候那些追求者裡誰有能耐誰是蠢貨誰最精明誰只是來湊熱鬧過場的,他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們的主要關系人瑞婭對此毫無反應,任由修姆被人百般隱晦針對,她依舊埋頭吃她的喝她的,明明坐在人家旁邊卻只和另一邊的阿爾茜對話,這態度就差沒在臉上寫與我無關四個大字了。

  “管家,去書房把我收藏的那幾酒取出來。”有些看不下去的弗蘭德不由暗自同情,他伸手招了招,向身後待命的管家吩咐道。

  眾人聞言不禁停了言語,連一聲不響的瑞婭都訝異抬了次頭,眼看著管家恭身領命而去。

  “能讓公爵大人這麼看重的收藏品,看來我們這次是有口福了。”來賓裡有人笑道,立刻引來一陣附和。

  對此弗蘭德只是神秘一笑並不作答,一直等管家雙手捧著一個方型小木匣子出來,在眾人眼前打開後,才從裡面露出三口做工精致的木制酒瓶。

  不用主人發話,管家已經招來女僕准備好新的酒具,在眾目睽睽下拔下一個酒瓶的木塞,頓時一股帶著醉人香氣的醇綠液體被管家優雅地倒進一個個銀制小杯裡,再由女僕端至眾人面前。

  “請各位試試看。”弗蘭德並不介紹,只是催促他們品酒。

  主人家都這麼說了,眾人也只好拿起酒杯品評起來,比起那些人的晃來聞去,瑞婭和阿爾茜就沒這麼多麻煩了,直接端起來就喝。輕抿上一口,甜甜的,有點辛辣,味道還不賴,比上回她在酒館裡喝的那酒要好太多了。某十歲就離家二十歲才回來的飲酒初哥如此評價道。

  這期間她瞄了身旁的修姆一眼,看他動作嫻熟老神在在品酒的樣子心頭不由打鼓,暗想這樣吃下去不會有問題吧?
  她正嘀咕著,餐桌上已經有人驚訝地叫出聲來:“這個,這個好像是……精靈族的月神釀!”

  “月神釀!?這是月神釀!?”立刻,又有人跟著驚叫。

  也難怪這些小青年大驚小怪,盡管是貴族,但他們這個年紀注定了自身的根基薄弱,月神釀作為精靈族百年才一出的珍品果酒是注定了不是有錢就能享受到的東西,平時能喝到它的人差不多都是各自的爺爺輩,因為出產量少的關系導致就算是他們自己飲用都有些嫌不夠,更加不可能和晚輩一起分享。所以大多數人都是只聞其名未品其味,如今這其中有人能認出它,不論其能力如何,卻也可見此子在家族中的地位。

  聽見這幫小子又是羨慕又是崇拜的驚呼聲,再看首座大哥那隱藏在雲淡風清下的詭異表情,瑞婭直想翻白眼,回頭看修姆還在品來品去不由沒好氣道:“少喝點。”

  於是黑發青年很老實地立刻放下杯子,言聽計從的恭順模樣幾乎讓黛安娜和阿爾茜兩眼冒星星,什麼叫馭夫有道?這就是啊!

  這舉動在男人們眼裡卻是鄙視中又夾雜著吃味,瑞婭的冷酷在有意於她的眾男士情報裡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可是這個男人卻能讓那位二小姐用這麼親昵的口氣說話,實在是……

  “這月神釀據說是精靈族用上百種水果配以他們當地特有的月光泉水混合釀制而成的,因為月光泉的關系,長期飲用這種酒的人不但可以調養身體,甚至可以幫助魔力或鬥氣的增長。像這樣能一口氣拿出三瓶毫不心疼的,整個大陸恐怕也只有公爵大人了吧。”一位貴族子弟故意賣弄學識的同時,還不忘記拍弗蘭德一回馬屁。

  “是啊是啊,聽說月神釀時間越久效果越好,不知道這三瓶又是什麼年代的呢。本人不才,並沒有接觸過這類酒品,不知道識別出它的幾位是否告知一下?”某位附和的同學很不厚道地拖了方才品酒成功的同伴們下水,月神釀不比普通的酒類,它的酒齡難測也是眾多老酒鬼的難題,這樣一說顯然是沒安好心。

  “修姆先生方才品酒的姿勢很老到啊,看來對於月神釀您似乎是知道一些?也是,像您這麼淵博的人會不懂這個也不太可能,不知道您心裡有沒有合適的答案,到時候我們再請公爵大人公布一下正確的年份吧。”皮球有些強硬地被踢到了修姆的身邊。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後,當事人微微笑了笑:“這並不是什麼月神釀。”

  此言一出,男士們嘩然了,弗蘭德隱匿中的詭異之色更重了,瑞婭卻是嘆氣了。

  頭一個說這是月神釀的同學是百分百不依了,一個勁地漲紅臉要求修姆道歉,否則就決鬥雲雲。

  “這瓶酒最多就十年的酒齡,裡面的水果卻超過百種,唯一相似的地方只是取了精靈族的月神泉水而已。”修姆輕聲解釋著,眼睛卻是看著首座上的弗蘭德表情似笑非笑,“公爵大人真是好手藝,這樣隨手泡制的果酒也能讓人誤會是月神釀的味道,實在讓人佩服。”

  於是某個主人家在眾人目瞪口呆下大笑出聲,連連說真不愧是修姆,這確實是他十年前的仿制品沒錯,還是當年家族安好他外出歷練時無意救下的一個精靈領他進去的輝月王朝,本來也是想學著做月神釀的,結果怕自己可能到死也吃不成就胡亂做了一氣埋了地下,到今年才拿的出來。

  他這樣的說法只是讓別人的表情更加呆滯,以至他的老婆和妹妹們都給他送去了白眼,可白眼之余卻也跟著想笑,這一回這些可憐的小伙子們可沒臉再呆下去了。果然,不管是最先認錯的還是後面跟風叫喚的,一到這頓飯吃結束這些人一個兩個跑得比誰都快。

  “都是壞人。”直到無關人士全部走光,只剩下盧弗森一家子時,阿爾茜看向她的哥哥嫂嫂和瑞婭及修姆時,戲謔道。

  於是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跟著大笑起來。

  “不過真的沒有看出來啊,修姆居然是我們家的炎之劍變的,明明就像個大活人一樣啊。”阿爾茜和黛安娜圍著青年不斷打轉上下打量,要不是瑞婭在一旁虎視眈眈,她估計就會動手動腳了,“沒聽說魂兵裡有誰的魂兵實體化技能可以維持這麼久啊。”

  “超階魂兵不是那些普通魂兵能比擬的東西。”弗蘭德解釋道,“它們都是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寶物,光是制作工藝就不是我們現在可以觸及的,更別提那時候制人形魂兵的主要材料可是聖級後期以上的強者,擁有極高的武力和智力,在不是戰鬥狀態下可以維持半天的魂兵實體化技能,實體化後的魂兵會真實地再現兵魂生前的一切你又不是不知道,否則你以為這種魂兵為什麼只能是神級強者的專利啊。”

  “聖級後期以上?”阿爾茜別的沒聽清,光記得這一句了,她不禁瞪大眼再打量一次修姆,“不可能啊,明明這麼年輕,你什麼級別的?”

  “記得我死之前,才到劍神後期的實力吧。”炎之劍思慮了好一陣,才不確定性地報出了這麼一句,瞬間有三人集體吸氣後退,“在上古時期,像我這樣的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他隨後補充的這一句只能讓抽氣聲變得更大而已。

  “果然,怪物就該和怪物呆在一起啊。”阿爾茜看了修姆一會兒,又把視線移向面色冷淡的瑞婭身上。

  弗蘭德夫婦深有感觸地點頭。

  “亂說什麼呢!”二小姐不爽地瞪著她的親人們,她的愛劍卻也在一旁笑得開心,接著送上一記眼刀,“你也不准笑!”

  於是修姆緊抿住彎起的唇,像哄小孩一樣:“好,我不笑。”

  “親愛的,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張羅一下晚宴的事了?” 眼見瑞婭有發火的跡像,盧弗森家的女主人突然道。

  “沒錯沒錯,我們這就去找管家。”男主人連忙附和。

  “啊!哥哥,黛安娜嫂嫂,等等我呀,我也去!”三小姐也立刻跟著一起遁走。

  只剩下瑞婭無言地看著他們一個溜得比一個快,心裡卻在想以前怎麼沒覺著他們這麼討厭呢。

  有了午餐的那一場鬧劇,晚宴上瑞婭的壓力驟輕——但凡參加了午餐的貴族青年看到她旁邊那個修姆之後,誰也不會傻呵呵地衝上去找沒臉的。

  至於剩下的一些連午餐都沒資格到場的人,自然更加無人理會。這一次的晚宴弗蘭德再沒有拉著她去向誰誰見禮了,真要這麼干,他這個妹妹直到結婚前都沒有安生了。

  出乎瑞婭的意料,修姆對於這種場面很是熟悉與習慣,碰上誰誰主動搭訕他總能用言語輕輕松松周旋過去,引得她一陣驚異,而每次他都會回她一個微笑示意她安心。於是托他的福,她居然也能輕松地撐過了整場宴會,不再是苦大仇深地給自己過二十歲生日。

  “瑞婭,你要出去游歷我沒意見,但是再有幾天我就要出嫁了!在那之前,你可不准走哦!”晚上睡覺時,阿爾茜硬是要和她睡在一起,她很鄭重地向她聲明道。

  瑞婭也很正經地點頭:“你的婚禮,我一定會參加的。”下一句卻是習慣性吐槽,“就是不會帶禮物去。”

  很快她的臉就遭到的枕頭的連續襲擊,沉默了三秒後,瑞婭決定還擊,然後一場勝負毫無懸念的枕頭大戰就此開始,伴隨著兩人嬉鬧的尖叫聲,雪白的鵝毛從被撕破的枕頭裡揮灑而出,籠罩了整間屋子,不遠處整齊疊著二人衣物的地方,有一把通體火紅的古樸長劍安安靜靜地橫放在柔軟的布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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