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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晴 -【捨不得你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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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6: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捨不得你哭 作者:子晴

捨不得你哭
拜託,麥擱哭啊啦!
從她眨巴著淚眼站在樹下仰望他,
從她嫩生生的喚他莫臣哥哥開始,
他的心,早已不知不覺中繞著她轉,
為了多關心她一點、多看她一眼,
他回孤兒院探訪的次數,
多到院長問他:要不要再搬回來住?
更為了想照顧她一輩子,
他暗自期許——
十年內開創出衣食無缺的富裕生活,
這一切他都做到了,
但是他的下場卻是落了個「警告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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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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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7: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熾熱炎夏的午後,難得涼風幾許,耳畔邊蟬鳴聲此起彼落,猶如催眠曲般,聽得人不由得酣睡入夢。但,不知何時,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頗不協調的哭聲,由遠而近……

  是夢吧?!瞿莫臣閉著眼睛,猶躺在後院裏的樹幹上掙扎,不願難得的午覺受到干擾。然而這哭聲好似和他唱反調似的,音量非但沒有減弱的趨勢,而且哭聲愈來愈淒厲,還卯足勁的哭個不停。

  “是誰?拜託、拜託,麥擱哭啊啦!”一雙墨黑劍眉,此刻正皺起眉頭。

  自從高中畢業後,瞿莫臣即不再依靠孤兒院的救濟金,而以自身優異的成績申請獎學金及打工的方式,就讀臺灣最高學府企管系。

  雖然已經自力更生,但他這十九歲的小夥子可深諳飲水思源的道理,一到寒、暑假期間,打工一得空,他便會重返孤兒院看望院長及大家。

  只是從昨天早上連續打工到今日晌午,他快累癱之餘,才記起曾答應院長來孤兒院幫忙搬床等事宜,因為有幾位新成員,將從別的孤兒院轉來。

  他原想補個眠之後再開始動工的,這下卻已不得清閒了。

  瞿莫臣撇過頭,睨了眼站在樹下的小人兒,穿了件碎花的小洋裝,是個女生。唉!難怪這麼愛哭!

  “妹妹,你就別再哭了,行不行?”

  初來乍到新的孤兒院的梅英若,一聽有人叫她“梅梅”,頓時顧不得哭的循聲抬頭,等她眨巴完大眼裏的淚液,這才看清楚那樹上竟躺了個帥哥哥。但是但是……他的眼看起來……好凶喔!

  癟一癟嘴,她蓄勢待發的淚珠,大有再戰第二回合的打算。

  看她又將掉淚,他連忙跳下樹來安慰她,“妹妹,你不要怕,別哭!是誰欺負你了?告訴莫臣哥哥,我去幫你修理他。”

  瞿莫臣從來不曾見過這小女生,看她長得一副清麗惹人憐愛狀,尤其那對水汪汪的瞳眸,霎時莫名的揪緊他的心,竟然好想保護她,確定她一輩子安然無恙!

  一輩子……他對她的第一眼,怎會興起這種念頭?瞿莫臣搖晃了一下頭,仿佛覺得自己有點太扯,想得也太遠了。

  他是好人吧?告訴他有用嗎?梅英若眼裏閃著一串疑問,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原本收容她的孤兒院因為意外發生火災,使得她必須和好朋友紗紗分開。

  而且倒楣的是,她一到這裏沒多久,就有個男生看她不順眼的扯她髮辮,痛得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哭。

  “妹妹,別這麼用力的咬著下唇,放開,否則會受傷的喲。”他蹲下身來,溫柔的注視她,左手拖著她的下頜,右手食指試著板開她的下唇,“來,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說時遲那時快,她原本咬著下唇的牙齒—如今轉移目標的啃上他食指。

  “……我知道了,原來你叫做母老虎。”

  “才不是呢!!”梅英若頓時開口反駁,然而一見著他的食指被她咬出泛血的傷痕,方知自己的行為冒失,期期艾艾的說:“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咬傷你的……”

  為了不讓她內疚得再哭,他轉移注意力的先自我介紹,“我也是這裏長大的孤兒,所以這裏大大小小的朋友,我全認得喔!對了,我叫瞿莫臣,你叫我莫臣哥哥也可以。”他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寫下他的名字,還外加注音。

  “莫臣哥哥……”她複誦的念了起來,接過他手中的樹枝也開始在地上塗鴉,“這是我的名字,梅英若。之前,我的好朋友紗紗就是喜歡叫我梅梅的。”

  管她叫妹妹還是梅梅,他只覺得她就是長得美美的,也很得他的緣,“那莫臣哥哥叫你若若好了,這樣你就不會誤以為是別人在叫你了,而且——”他還附上但書,“這個名字只有我才可以叫喔,記得!”

  沒有她反對的餘地,兩人勾勾手就這麼決定。

  瞿莫臣也搞不清楚自己這當下幼稚的行徑,只覺得若不與她如此約定,仿佛就會在這一生錯過與她心動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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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警告逃妻梅英若,自今年四月中旬不告而別,至今六個月毫無音訊。請儘快出面聯絡,否則後果概不負責。

  夫 瞿莫臣

  第五天了,這五天來,每天下班回到家,盯著那篇尋人啟事,成了梅英若的功課之一。

  “唉——怎麼辦呢?”她歎著長氣。

  這世上有幾個叫梅英若、有幾個叫瞿莫臣的?兩個這麼少有的姓,還是夫妻關係的,這世上有幾對?

  知道的朋友看到也就算了,然而她才在怡康這家代理國際名牌用品的公司工作不到半年,即使她刻意避開同事之間的互動,保密隱私,但她可以感受到這則消息,已引起同事間好奇的打探眼光,就只差還沒有出口向她對質而已。

  瞿莫臣。

  八歲那年在樹下學會寫的這三個字,曾經是至愛,曾經是至痛,如今再次令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激起了漣漪。

  他不怕別人看笑話嗎?視名譽為第一生命的他,怎會興起如此豁出去般的做法?更是有失他的原則。

  “英若,我看瞿老大絕不會登個幾天就算了的,他那人是有名的狂人,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我看你就主動和他聯絡算了,登幾則尋人啟事—算是他最溫和的處理方式了,要是他獸性大發,找個征信社查到你的住所和工作地點,難保不會鬧得天翻地覆,到時可不是丟了工作這麼簡單,搞不好還名譽掃地咧。”

  喬銘夏是梅英若大學時代的手帕至交,昨天一瞥見報紙上的消息,她二話不說的撇下自己親愛的老公,就勇闖梅英若獨居的香閨。

  誰叫她凡有關英若與瞿老大之間的秘密,無所不知、無所不了呢!

  瞿老大是她對瞿莫臣的昵稱,想他莫臣兩字,不就是想當老大嘛,而且她和親親老公孫逸謀能相識結緣,說來也是他和英若牽的線,老公又是在他底下吃他“飯碗”的,所以叫他老大,也是滿順理成章的。

  “他也真是怪腳,明明找你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非得搞了個警告逃妻這等事來。其實他直接問逸謀就好了嘛,分明是拐個彎的想要你主動和他聯絡。”

  梅英若微皺眉的說:“小夏,別這樣說他,你也知道他對我付出的一切,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唉!打電話又如何呢?婚都離了,彼此之間再大的愛恨情仇也該一筆勾消了。”

  “你還真以為可以一笑泯恩仇啊?我聽逸謀說瞿老大除了到總公司處理相關業務之外,都泡在一家叫蔚藍海岸的PUB喝得爛醉如泥,沒一天清醒過。聽他的意思,好像是瞿老大上個月甩了尹薔那只花蝴蝶。”

  “是嗎?”梅英若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捨得放掉她嗎?”

  “哎呀!她這女人只是恰巧長得挺美的而已,也非絕無僅有,他甩她,很正常啊。”

  年近三十長得火辣美豔的尹薔,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從她剛出道開始,就跟過名導演、唱片公司老闆、百貨公司小開。從來只聽過她甩人,沒哪個男人捨得離開她的。

  瞿莫臣,是頭一個。

  “讓我再想想,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尹薔是他們夫妻離婚的導火線,一面對他時,她真能船過水無痕嗎?不過解鈴還需系鈴人,他們總不能再這樣下去,不清不楚的成為彼此的懸念。

  念頭一定,梅英若心裏不禁踏實了許多,但要用什麼方式打破僵局呢?

  小夏本來建議她打電話的,又怕瞿老大那狂人循線找到她這裏來,那她到時豈不是身心俱疲?不過她細想之下,倒也無所謂了,既然主動聯絡,就不怕當面攤牌。

  床頭鐘剛過了十二點,碰碰運氣吧。既希望他在家,早些把事情解決;又不希望他真的在家,能拖一天是一天。

  電話鈴聲不間斷的響著……過了半晌無人接聽,她倒也寬心,正準備掛上之際,一道低沉帶著鼻音,不是很情願的懶懶響起。

  “喂,我是瞿莫臣,請說話。”

  梅英若這時又猶豫了起來。

  “喂!喂!你最好快點說話,否則有你瞧的了。”

  “唉!!你的火爆脾氣依然沒改,一樣沒耐心。”

  是若若。

  瞿莫臣狂喜著,就算冷嘲熱諷也勝過她不言不語。

  “哦……是你啊。瞿太太,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啊?”

  又是刻薄的話。她真是拿他沒轍!

  “你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弄得大家難堪。”

  “是你先背棄誓言的,那麼晚打來,我想你不會只是為了要糾正我的談話風度吧。瞿太太?”

  瞿太太這三個字被加重語氣念起來,顯得十分刺耳。

  “拜託,我已經不是什麼瞿太太了,請你別再用那三個字稱呼我,我可承擔不起。還有,麻煩你省點錢,要登廣告請登公益廣告,少尋我開心了,登什麼警告逃妻,我早已不是你的妻了。”梅英若把醞釀已久的話,一口氣說完。

  “等一下,有兩點必須聲明。第一,沒有誰敢說你不是我瞿某人的太太,你簽的那張鬼離婚協議書已經被我燒掉了,如果你不嫌累的話,可以多簽幾張給我燒著玩;第二,在法律上,我們一天未到戶政機關辦理離婚登記,你就還是瞿太太,老婆不告而別,做老公的警告逃妻,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不想同他撕破臉,“莫臣,求求你放過我吧,天下好女人多得是,何苦拴住彼此呢?在你身邊不乏女人願做你的妻子,我們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嗎?”

  “這一輩子,你休想!”

  “我已經還你自由了。”

  “你還我自由?何謂自由?我不要自由。要自由的恐怕一直是你吧?得到自由後,你就可以和藍京介像對狗男女……”

  不等瞿莫臣說下去,梅英若嘶吼怒責,“瞿莫臣,你再說下去,我就掛電話了,你羞辱我就算了,別把京介扯進去,我的離開不是為了他,從來就不是,你為什麼總是不明白呢?”

  她居然還護著藍京介。

  瞿莫臣妒火中燒,更加口不擇言,“狗男女,就是狗男女,你要養小白眼就得把他藏好,別老丟我的臉。”

  “你說這話真是令人傷心,我說過我們之間的問題複雜多了,不是所謂的第三者如此簡單,理智點好嗎?”

  “好了!別說了。我要睡了,也許你說的對,我必須更理智點。明早八點我得出席一個早餐會報,想談的話,六點半,下班後在。摘星‘見’你,最好準時出現,否則休怪我無情無義。”

  不等梅英若回話,很沒禮貌的,瞿莫臣率先掛了電話。

  認識瞿莫臣的人,很少真正瞭解他的,就算梅英若也往往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麼。  



  了無睡意的瞿莫臣這時坐起身,點燃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他和若若究竟是怎麼了?他們目前的婚姻狀況,和他當初想像的幸福,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撫著右手食指上淡淡的齒痕,那當年刻意留下來屬於她的烙印,瞿莫臣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從她眨巴著淚眼站在樹下仰望著他,從她嫩生生的喚他莫臣哥哥開始,他的心早已不知不覺中繞著她轉,為了多關心她一點、多看她一眼,他回孤兒院探訪的次數,多到院長問他:要不要再搬回來住?

  當他知道愛扯若若髮辮惹她哭的阿得,其實是喜歡她的,他的佔有欲便不自覺的油然而生。於是,為了若若,他自詡至少在十年內,必須開創出衣食無缺的富裕生活。

  人生目標一確定,他發奮向學的完成大學文憑、碩士學位,並且將多年來省吃儉用的積蓄,在股市狂細的時機,狠狠的大賺一筆後,以此為創業基金,發揮他自身所學的專長,加上快狠准的獨到眼光及手段,果真讓他的理想如願以償。

  他這一切的努力,院長全看在眼裏,知道他對若若的好,所以在她十八歲考上大學之後,便應許由他來栽培她、照顧她的生活。

  而這份外人看來好似兄妹的關係,就在若若大三要升大四那年的夏天,她一次夜不歸營的外宿,引發出他長年累積的愛意和妒意,在她回到家時不顧一切的宣洩,才打破了——

  那天,梅英若早上一打開家門,就聞到一股酒氣充斥鼻翼,她邊捏著鼻子邊扇著手,恨不得空氣能瞬間變得清新一點。

  “昨天家裏有客人來嗎?”她狐疑的納悶著。“可是……莫臣哥哥不曾帶朋友回來過啊?”看了一眼手錶,正指著九點,他這時應該在公司開會吧?

  卸下背包在玄關那張雅致的半圓式仿宋梨木桌上,梅英若轉身一走進黑不溜丟的客廳,更覺酒氣濃烈,而且瞳孔無法一下子適應,讓她無法辨識目前客廳的景況。

  她一路摸索著印象中窗戶的位置,當她準備好拉開窗簾讓容廳接受陽光的洗禮時,才扯了不到三分之一,背後突然出現一隻手阻止她的動作。

  “啊——”事出突然,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有人在家,梅英若忍不住放聲尖叫。

  “你昨晚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帶著濃厚的酒味及責備的問候在她耳畔響起。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梅英若停止掙扎,轉過頭去看他。

  “咦?!你怎麼還沒去上班?而且幹嗎喝了這麼多的酒?”她瞄了一眼玻璃桌上,堆了好幾瓶進口的白蘭地烈酒,哇啊!全部被喝得精光,他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從來不曾這樣子過的。“你怎麼了?”她不禁有點擔心他。

  不就是你害的!瞿莫臣話還沒說出口,就別見她白嫩的頸側竟有一塊疑似吻痕的“草莓”。

  他撫上那塊令他刺眼的頸膚,“這是怎麼來的?”

  猶未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梅英若,一想起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好友小夏昨夜鬧了她一整晚的“傑作”。

  小夏明知道她暗戀著莫臣哥哥不敢表白,而他當她只是黃毛丫頭一個看待,根本沒有看在眼裏,對她的疼愛,也只不過是出自哥哥對妹妹的一片關懷,但小夏偏不信,總認為他們是即有情、妹有意,還罵她這小呆瓜,都已經近水樓臺了,也不會自己製造機會!

  所以她便出其不意的在她頸上留下這曖昧的“效果”,說什麼可以測驗一下莫臣哥哥對她的心意。

  是喔,看她給她惹出這麼尷尬的狀況,害她都不知從何解釋起,“……”有沒有地洞可以讓她鑽的呀?

  話還沒說,她的臉就已羞紅得如此嬌豔,難不成有人早他一步“捷足先登”?莫怪古人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想到此,瞿莫臣就不禁嫉妒萬分。

  “我……這是……”梅英若猶在掙扎如何說明時,一道陰影兜頭罩了下來。

  她仰首一瞧,瞿莫臣的臉突然貼近,嚇了她一大跳,本能的張開嬌唇想要驚呼時,卻被他的舌乘虛而入,一股男性十足濃烈的酒味,隨著他的舌尖在她口裏任意翻騰,使她不禁意亂情迷。

  未曾識得情滋味的梅英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莫臣哥哥是不是喝醉了?

  愈想要掙脫他雙臂的束縛,就愈發覺他更用力的抱緊她,兩人的身體緊緊的密合在一起,柔軟的**和他堅硬的胸膛一觸碰,糾纏的舌吻**得更為狂猛,頓時強烈的欲火吞噬了他殘缺的理智。

  他想要她!他再也不等了!

  從她身體隱約散發而出的少女幽香,加上自身體內浸滿烈酒的熱血,無不在喚起他蠢蠢欲動的欲焰。

  梅英若如初夢乍醒,開始抵抗他狂野的侵犯,“莫臣哥哥,你喝醉了,醒醒啊,我是若若,你不該是這樣的……”這是她所認識的莫臣哥哥嗎?她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遭到他不溫柔的對待。

  “莫臣哥哥,不要……”她搖晃著頭哀求他。

  “不要再叫我哥哥,我不想再當你的哥哥了,叫我莫臣。”瞿莫臣醋勁十足的霸道告白。“若若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著你長大,因為這輩子我只想當你的愛人,所以根本無法容忍別人染指你,聽清楚,你的男人只能是我。”

  從他們初相識的那刻起,他想照顧她一輩子的念頭,就如同蠶吐了絲一般,再也收不回來,若要他斷了此念,那是萬不可能的事。

  頭一回聽到他傾訴愛語,梅英若既驚又喜,身體不住的發顫,有點承受不了他這意外的告白。天啊!她是在做夢嗎?果真如小夏所推測的,她不是一個人在鬧單相思,原來他也是愛她的。

  感動的淚水瞬間凝聚,紛紛從她靈動的大眼滾滾滑落。

  “嗚——沒有,我從來就沒有別的人!莫臣哥……”想起他的交代,也是她心中的想望,她匆忙改口,“莫臣……你剛才所說的,是……真的……真的……”真的愛我嗎?一句話因為啜泣以致說得斷斷續續的。

  到現在,她仍是不敢相信他會愛上她這黃毛丫頭!

  畢竟他是年輕有為的商業?子,多金富有又長相俊帥,身旁更是不缺名們淑媛攀緣倒追,雖然他不曾帶人回家過,但她卻常在報章雜誌上,看到有關他緋聞消息的披露。

  她說沒有別的人?瞿莫臣惱怒的指著她頸側上令他刺目的吻痕,他很是介意的問:“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都嘛是小夏啦……”不想讓他有所誤會,梅英若一五一十的將昨晚事蹟抖了出口,說著說著又委屈的哭了起來。

  都是他錯怪了她,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後悔!這一切的攤牌,他還得感謝小夏才有此轉機。

  “別哭了……”看她哭得梨花帶淚的,好不可憐!他情不自禁的碎吻上她淚濕的眼睫,“我會心疼!”

  沖著這句話,梅英若對於他的愛有再大的不置信,也冰消瓦解了,“莫臣……”她忍不住的雙手擁緊在他的脖頸上。

  可以嗎?她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愛上他嗎?不用再自個兒悲春傷秋的偷偷愛上他?

  她嬌軀無意的貼近,加上她抽噎不停的在他胸前造成的蠕動,讓他渾身欲火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瞿莫臣在她耳畔呵氣道:“若若,我要你……”

  不管未來是那麼的不可預知,或者兩人之間仍然存在著變數,但,此時此刻她只想回應他的愛。

  梅英若嬌弱無力的輕點了下頭,當是允了他所求。

  瞿莫臣,開始退去兩人的衣物……

  手上煙蒂一落,喚醒在氤氳煙霧中回憶的瞿莫臣。

  環視主臥室裏的所有裝飾,一點一滴與若若離開時並無兩樣,而空氣中混合著他的陽剛清爽與她的馥鬱蘭香,這也是他刻意保留的味道,說服自己其實她從未離開。

  他身子底下所躺的這張大床,是他們在窗臺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後,緊接在後的第二“戰場”……而為了對她負責,更是因為愛她,就在那一年的夏天,她大學尚未畢業,他就迫不及待的娶了她。

  他們相愛纏綿,愛語呢喃,為了體貼她的不便,兩人計畫在她畢業之後,希望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能在這張床上孕育出世,創造屬於他們這一家的傳統,彌補兩人孤兒的身世背景,給足愛的結晶最棒的溫馨家庭生活。

  只是他不懂,他們的婚姻才剛通過紙婚的考驗,竟在去年就起了風波。

  姑且不論他因日理最新商機的投資案而暫時忽略了她,還是報章雜誌的緋聞誤導,她都不該隱忍情緒,無故興起冷戰,甚至刻意避開床笫之事。再加上藍京介的意外介入,這實在很難令他不懷疑……

  唉!為什麼明明他們曾經如此相愛,如今竟成這般局面?

  再次躺進被窩裏,瞿莫臣在擁有梅英若味道的馨香中,慢慢沉睡入夢。

  希望明天的相聚,讓他們能夠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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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08: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梅英若六點二十分到達“摘星”時,瞿莫臣也到了。

  瞿莫臣有禮的詢問,“吃些什麼?”

  “給我一杯卡布其諾。”梅英若朝服務人員說著。

  “只喝咖啡?你已經夠瘦的了,不需要節食。裏歐,給我們兩份腓力牛排七分熟,黑胡椒醬。副餐單點芬蘭果汁和一杯曼特寧。OK!”

  梅英若不看可否,盡可能不與他發生言語衝突。

  今夜她穿了一襲水藍色的雪紡紗洋裝,薄施胭脂,淡掃峨眉,整個人秀秀麗麗、膚賽白雪,乍看之下有種清豔。瞿莫臣失神的端看著,不自覺的癡了,那樣纖柔靈巧的人,只需一眼,即有一股愉悅的電流貫穿全身,沁人心脾。

  “怎麼了?你看我的樣子……我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不,你沒什麼不妥,是我情不自禁。”

  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別再說這樣的話,今天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會錯意。”

  “若若,你變冷酷了,不過言語的鋒銳,勝過沉默不語,有一陣子,我還以為你愛上了沉默……”

  “愛上了沉默?”

  “嗯!去年你不知為何,開始隱藏自己的情緒,對許多事都置之不理,尤其是與我有關的事,我一直猜測你怎麼了?我想盡辦法想讓你快樂,但得不到回應。就算製造緋聞,你呢?一點嫉妒生氣的情緒都沒有,別人的太太早就興師問罪了,你卻當作沒事人一般,我一直懷疑,你,到底真的愛過我嗎?”

  不待她的答案,瞿莫臣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這讓我痛苦的認為你根本不在乎,你嫁給我不過是在報恩罷了。這十五年以來,我看著你由一個小女孩蛻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我知道你嫁給我很委屈,因為我沒讓你認識其他人,沒有給你機會比較,我霸道的限制你不可和異性走得太近,也許我太自以為是了,我錯了。”

  梅英若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這樣驕傲的人,居然會認錯。

  這時,服務生送來肥嫩多汁的牛排,可惜兩人皆無胃口。

  也許是他的這番話,挑起了她的情緒。

  “不要說認錯的話,這十五年以來,你為我做得不夠多嗎?我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還有,我不是一個嬌美熱情的女人,我不像尹薔渾身像一朵鮮紅的野玫瑰。我選擇離開,只是因為希望你活得寬廣,不要拖著我綁手綁腳的,格局、永遠打不開,你配得上更出色的女人。”

  “尹薔不過是唐脂俗粉,我和她真的沒什麼,我愛的人一直是你,你也知道商場上的一些應酬文化,你不喜歡應付,所以尹薔的出現,一來替我解決了這方面的難題,二來我也是利用她來引起你的反應,認識這麼多年,你還不懂我的心思?”

  梅英若慢慢的歎了一口長氣,她心裏明白,莫臣總有辦法動搖她的決心。她必須徹底讓他死心才行。

  她輕輕的說道:“愛上你,是過去的事,現在我是心如止水。先別動怒,讓我說完,莫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和你今世緣份已盡,請你高抬貴手好不好?”

  瞿莫臣聽得心顫了數下,高抬貴手!他根本難以辦到,而她卻要求他高抬貴手。

  “既然說愛我,又為什麼要我高抬貴手!難不成你準備和藍京介雙宿雙飛!”他恨恨的看著她。

  “為什麼又扯上他?”

  “你能否認藍京介愛你的事實嗎?”

  “這根本是出於你的想像,出去吃過幾頓飯,又能代表什麼呢?除非你認為吃飯就能互生情懷。”

  “是我自己在想像嗎?不巧我正好找他談過,他親口向我承認非你不娶。”

  “唉!別再說了,對婚姻我這輩子是不會,也沒有資格再試了。”

  她是不敢試了,也怕極了。因為……

  “好,既然你不準備再嫁給別人;而我呢,除了你,誰也別想做瞿太太,回家來,咱們重新開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會成功的,相信我,好嗎?”

  瞿莫臣低聲請求著。

  梅英若心裏很矛盾,他的提議字字句句充滿了誠心與希望,她的心已被他所說服,但她就是不能,她不想害他,不想看著另一個悲劇發生。

  “我們真的不合適,我……高攀不上你。”

  這是一個未曾被提過的新問題,也是梅英若心中?喊了很久的內心話,只是一語雙關。

  “胡說,我們的出身相同,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你怎會有這可怕的念頭呢!什麼高攀不高攀,太可笑了。而且一個人高尚與否,不是以財富論斷的。”

  是嗎?

  她知道她應該更有自信些,像他這樣的男人,擁有許許多多的優越之處,外貌堂堂,又是屬於俊美型的美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迷人的英朗氣質,有智慧。

  在人生的轉折處,上蒼曾經賜給她十五年,現在命運之神又把他給了她,她有福消受嗎!真的可以重新來過嗎!她的恐懼如影隨形,是永遠不會消散的,這一輩子她是註定配不過他了。

  “好了,別說那麼多,牛排都冷了,我請廚師熱一熱。”

  “不要麻煩了,能吃。”說完梅英若努力的把食物送進嘴裏。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的用餐。

  “在怡康跟趙經理做事,習不習慣?”

  她臉上閃過幾秒的疑惑與不滿意。

  “別太敏感,你到怡康全憑你自己的實力,我連招呼都沒打過,我只是在你正式上班之後,請人稍微查了一下。別愁眉苦臉的,怡康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兩人的關係,除非時機成熟,我不會令你為難的。”

  瞿莫臣深諳梅英若的性情,知道她一向是討厭利用特權謀取便利的。

  “謝謝你的體貼,工作讓我有了新生命。”說著她隨後由皮包裏拿了整齊的一疊鈔票給他。“這是十萬元,先給你這些,分期付款我求學問知時,你曾花在我身上的費用,我想還清它。”

  她總是有辦法激怒他!

  “你不欠我任何東西,尤其是新臺幣。立刻拿回去,否則我把它丟到馬路上隨人撿。”

  梅英若見他脾氣又上來了,急著說:“別發脾氣,聽我解釋,如果你真想重新來過,請你收下這筆錢,讓我們平等的開始。”

  她的用意只是想讓他能收下錢,所以她用了“重新來過”這字眼,也算一種緩衝之計。

  見他欲言反對,她又立即介面,“讓我說完,瞿太太這個頭銜對我而言是個沉重的負擔,因為你花在我身上的一切,使我無法對你要求婚姻的忠貞,無法對很多事情在乎,不論我真的有多麼的在乎……”這個原因有一半是真心的。

  說著淚水不自禁的滑落她的臉頰,再也無法強忍,她也不想忍,壓抑了這麼久,也該是宣洩之時,雖然地點不是很恰當。

  霍莫臣見了慌了心緒,自從她那次夜不歸營,兩人第一次親熱之後,他就再也沒見她掉過一次眼淚。

  “我想回去了,錢要不要收下,隨便你,丟到垃圾桶也好,丟到街上也罷,總之我是不會拿回來的。”

  平靜的呼了一口氣,她站起來就要走出去。

  “我送你回去,錢我先收下,你剛說過若我收下錢,你就同意我的提議重新開始。而送你回去,我想是最好的開始。”

  “別這麼急好嗎?我最多只能做到吃頓飯,不要給我太大的壓力,我怕我會無法調整心情。”

  她是怕自己又陷入痛苦的深淵。

  “送你回去有那麼可怕嗎?就算只是朋友關係,我也不會讓一個女孩子一人獨自回家的,何況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為了這兩個好有壓力的字,她的胃冷了起來。

  “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我真是不放心,天天提心吊膽的,生怕你不懂得照顧自己,回咱們家裏吧,讓我可以看到你,而你仍然可以繼續為怡康工作。”

  梅英若搖搖頭,認真的說:“不,我想暫時保持原樣,對我們都比較好,我現在能夠獨立自主做我自己,真的,順其自然好嗎?”

  他倆註定糾纏一輩子。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強逼你,你的要求,我暫時可以配合,但不論何種情況,我都不會同意離婚的,或許時間可以為我們找出合適的相處之道。”

  瞿莫臣知道惟有以退為進才能為彼此的將來鋪出一條坦途,所以他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過於進逼。



  喬銘夏一下班就直奔梅英若的住處,誰叫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

  “咦……瞿老大真是轉性了,居然學會了用柔性訴求,他總算聰明了此於懂得你是吃軟不吃硬。對了,他說和尹薔之間並無逾矩之事,一下子之間我還真不習慣咧!怎麼可能,你相信嗎?”

  “不知道,也許吧,我不願再多想他和她之間是否清白的問題,因為無論結論是什麼,我還是我,霍莫臣仍是瞿莫臣。”

  “那藍京介呢?他怎麼辦?”

  “京介?他一直只是朋友啊,你也很清楚我和他之間的情況,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而且這世上有個女孩比我更適合他。”梅英若不疾不徐的分析,好像說的是旁人的事。

  “你說的人是黎亞宣吧?”

  她點了點頭,“京介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他目前應該多放點心思在他的理想上,而不是浪費在我身上。”

  “可是他對黎亞宣似乎不感興趣。”

  “總有一天他會清醒的,現在,他只是在牛角尖上,一時出不來,等到他想通了,他會明白,他的真愛不是我。”

  喬銘夏今天帶了她養的小狗波卡一塊上班,而它現在正膩在她身邊,把她當成媽了。

  “小搗蛋,到英若阿姨那去,別煩我,你已經煩媽咪一整天了,好啦好啦,等會爸比來了再帶你出去玩。”

  “多大了啊?小波卡。”

  “五個月,我也不太會養,要不是我老姐到義大利去,我也不敢自告奮勇暫為照顧。哎呀!別說它啦,繼續剛才的話題。奇怪,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你怎會那麼清楚的知道你不愛藍京介呢?他也對你很好啊,難道你未曾被他感動過?”

  喬銘夏一直很不解,像藍京介這麼優秀的人,最起碼沒有什麼花邊新聞,兩人年紀又相當,她為什麼不愛呢?

  梅英若笑了笑,似乎不太考慮就可作答。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感情,何況以我目前的情況,都無法給莫臣幸福了,怎可能再考慮其他。”

  “你還是很在意那件事,是嗎?”

  她點了點頭,“非常。”

  “也許告訴他真相,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不要,我不願讓他知道,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在乎的,但是我不要那種有罪惡感的生活方式。我寧願我一個人獨自面對,我不要拖他下水。”

  “怎麼會是拖地下水,如今你們碰到了又能怎麼辦?很多事情或許不至於你想的那麼糟的。”喬銘夏試著解開她的心結。

  “我是認真的,小夏,那件事千萬別告訴任何人,答應我。”

  唉!她也沒轍了。“我曉得啦,你放心好了,除非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亂說的,你最近有去看他們嗎?”

  “前天去的。”

  “還好吧?”

  “他們目前還不錯。”

  “你又送錢去了啊?”

  梅英若點點頭,不經意的摸摸波卡的耳朵,心想它真好,一點也沒煩惱。

  “你真是堅強,要換作是我,可能老早就崩潰了。”

  她目光流轉,苦笑了一下。

  “對了,昨天尹薔又去找冉飛,聽說她想投資他拍電影,冉飛不是兩年前曾拿了劇本來毛遂自薦,想要瞿老大出資支持他,卻吃了閉門羹?你說這中間會不會有古怪?”

  “很難講,如果下次有機會碰到莫臣,我會請他注意一下。對了,小夏我想搬家。”

  “搬家?為什麼?不是住得好好的,怕閒人打擾嗎?”

  “不是啦,也不會有什麼閒人打擾,而是這裏房租太貴了,對我而言是一種負擔,尤其是我得供給他們生活費,又必須分期償還莫臣花在我身上的錢。”

  “你真的要分期付款還錢?你好倔強耶,幹嗎把自己弄得這麼清貧?根本沒必要嘛,而且那一點錢,瞿老大才不會和你計較呢。”

  “但是我必須計較。”

  喬銘夏聽了搖搖頭,“真是敗給你了。結果呢?房子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板橋,與人分租。”

  “分租?那多不方便啊?這樣好了,你搬到我那去住好了,反正有空房間。”

  “不了,我還是不去打擾你們好了,而且住久了也不方便。對了,你說逸謀下班也會過來,怎麼都快八點了仍不見蹤影?”

  梅英若邊說邊開冰箱,準備弄晚餐。

  “只顧著聊天都忘了時間,真是槽糕,晚飯我都還沒弄呢。”

  “別忙了,我已交代逸謀下班後到超級市場買些火鍋料來,今天天氣好冷,咱們吃火鍋好了。”

  說曹操,曹操到。門鈴聲啾啾啾一響,打開大門一看,來者果真是喬銘夏的親親老公孫逸謀是也。

  “哈 ,兩位美人,久等了。今天大概天冷,吃火鍋的人特多,我跑了三家超市,才把菜色買齊。”梅英若笑迎接待,順手幫忙提了些購物袋。“真不好意思,讓客人破費。”

  “不算什麼啦,你才照顧我呢,”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小夏,“到現在還沒正式請媒人吃大餐呢,不好意思的是我咧……”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切切洗洗,吃火鍋真是省事多了。

  吃到一半電話鈴響,梅英若順手接了電話。

  “嗯——正在吃,逸謀和小夏到我這吃火鍋……恐怕不行,我明天要加班……嗯!很勉強……不方便……”

  她又說了幾句話,就掛上電話。

  “誰啊?”喬銘夏問。

  “莫臣說明天要到我這看看。”

  “但是你剛才說不方便?”

  “是不方便啊,明天我要整理東西準備搬家。”

  “莫臣?”孫逸謀一臉疑惑的問。他不是還不知道她的下落嗎?

  喬銘夏只得把整個過程大約說了一遍。

  “英若,其實莫臣他雖然在商界給人心狠手辣的印象,但是私底下對屬下從不刻薄,人真的很好,你們應該盡釋前嫌才對。”

  “哇啊!老公,你就這麼瞭解瞿老大?”喬銘夏故意跟他鬥嘴。

  梅英若笑看他們倆,心裏也很贊同逸謀的觀察,她認識的莫臣,只有對敵人才是殘酷的,對自己人永遠得照顧有加。

  “你別胡說!也許人家真有破鏡重圓的機會,全給你破壞了。”

  喬銘夏一聽他提醒,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廢話,覺得很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是亂抬杠的啦,英若你別介意,不會影響你們吧?”

  梅英若故作嚴肅道:“影響很大,我看我從明天開始繼續躲著他遠遠的。”

  “你別嚇我啊,真的、假的?我可不想做千古罪人。”

  “假的啦,逗你們的。”

  大家笑鬧成一團,波卡也跟著滿場汪汪叫。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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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每回一取得新產品的代理權,公司上下總是忙得人仰馬翻。

  弄到八點過半,下班時間過了快三個小時,梅英若才告一段落,喝了口茶,稍作休息。

  回到家又有得忙了,明天星期六,剛好適合搬家,小夏說搬家該看黃曆,挑個好日子才對,哪像她說搬就搬。

  而在她認為,只要不上班,恰巧方便,就是好日子,何況房租約過三天就到期了,不提早搬對房東也很不好意思,畢竟已找到地方了嘛。新家離上班地點是遠了點,可是沒辦法,貪它的便宜,而且離叔叔家近很多,隨時想去幫忙都行。

  公司裏的人大多走光了,只剩下業務部門的經理趙迅,還在會議室召集屬下,針對市場分配開檢討會,看樣子還有得熬了。

  梅英若簡單的收拾了下辦公桌,靠上椅子,便步行至樓下。

  一走到街上,她才意識到饑餓。今天一整天只在下午吃了一塊同事請的訂婚喜餅,看人家辦喜事鬧鬧熱熱的,自己的喜宴卻在記憶之中愈來愈遠,好像是夢一場。

  “英若。”急促的叫聲,一見是藍京介。

  “好久不見,你怎麼知道我公司在這?”

  每次一見著她,藍京介的眼神顯得特別晶亮,笑容也格外的燦爛,“我和朋友就在對面西餐廳吃飯,順便在談合作計畫,正巧看你站在這,像是在等人,所以就過來和你打個招呼,不過,就算今天沒碰著,晚上我也正好想到你那坐坐。對了,你在等誰?”

  “沒在等誰,只是覺得秋夜很美罷了,欣賞一下。”岔開心中所思,她轉移他的注意。

  “是啊,如果我不是這麼忙的話,這個季節,真該去奧大利賞楓呢。”

  “最近在忙些什麼?”

  “昨天剛從希臘回來,有個Case要到希臘出外景,我先去勘景,下個月開工。咱們坐著聊吧,我去和朋友說一聲,反正大致上都談得差不多了。一會兒我們吃飯時再好好聊,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是吃了半飽,不過不要緊,可以陪你再吃一次。”

  他正要穿越馬路到對面去,梅英若及時阻止他。

  “京介,不忙,今晚不行,我得早點回家,明天我要搬家,我準備利用今天晚上好好打包東西。”

  “搬家?搬到哪去?不是住得好好的嗎?還是瞿莫臣去打擾你了?”

  梅英若急忙搖頭,她不想讓事情複雜化。

  “他沒有打擾我,而且我和他還是好朋友啊,那天聽他說,我和他根本不算離婚,因為忘了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離婚。”

  她之所以這樣說,主要是想令他知難而退,不要花太多時間在她身上。

  “為什麼藕斷絲連?”

  藍京介的眼光從初見她時的閃亮,到聽到瞿莫臣與她可能舊情複燃時,整個變得黯淡無光彩。“不是藕斷絲連,而是我們想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所以先換另一種方式相處,希望尋求一個平衡點。”

  希望這個說法,能夠徹底斬斷他的情絲。

  “平衡點?你們認識已十五年了,你也給了他十五年的時間,都沒能找到平衡點,你還給他機會?我以為你們離了婚,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你;我以為你離了婚,就能不再顧忌已婚的身份和我交往,為什麼如此狠心待我?”

  他拉著梅英若的手,神情激動。

  認識她是在一年多前,他根據黎亞宣的介紹,到她就讀的校園去取景時,偶然拍到她美麗的蹤影,頓時驚為天人。

  在按下快門的那一?那,他的心異常怦然,因為她就像上天意外所賜的禮物,滿足他想呵護一個人、只愛一個人的渴望。

  她脫俗於一般的美豔之姿,尤其渾身一股靈秀盈人的氣質,就仿佛是他的一個夢,一個他捉摸不到的美夢。而當他從黎亞宣的口中得知她的名,以及已婚的身份時,他果真從此由天堂的美夢,墜入愛不得苦的地獄深淵中。

  “京介,別這樣。雖然我和莫臣認識了很多年,但這些年來的相處,都是不平等的。他的富裕、強勢,更顯我的貧窮、軟弱。我們給彼此再一次的機會,只是人生不想有遺憾。京介,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感情無法強求,就算勉強在一起,也會是一種痛苦。”

  藍京介邊聽邊搖頭,試圖挽回對他不利的局勢。“我不相信,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你是個很真的人,像你這麼好的人,配得上更好的女孩,我不是故意讓你覺得被辜負,只是我真的無法接受你的情意,對不起。”

  “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此刻梅英若非常清楚,無論說什麼,都只會令他痛苦得更深而已。

  “你是個傻瓜,不要讓我這麼擔心好嗎?”

  望著藍京介絕望、渴求的眼神,令她泫然欲泣。

  “嗨!藍京介,好久不見。”

  見到瞿莫臣,他突地一驚,梅英若也是詫然,未曾預料到他會出現。不過這樣也好,就讓他們兩人視彼此為敵人吧,這一切將比她說更多的拒絕話,來得更管用。

  “我不會放棄的,我要用真心誠意來打動你。”

  藍京介說完即失意的離去。

  “他倒是有恒心,想用真心誠意打動你。”瞿莫臣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隨即轉身面對她,“走吧,想吃什麼?”

  “我吃飽了,一點都不餓,請自便,我要回家了。”

  梅英若看也不看他一眼,說完就想逕自離去。

  “你真是驕傲。”他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那麼多男人為你爭得你死我活,你倒是輕鬆自在,一點都不可憐我們這些傻瓜。”

  她回頭逼視他,“你可以退出競爭行列,我可沒有拿著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求你來愛我。”

  最好是他能就此放棄,這樣她就毋需逆著自己的心意,狠心的老是拒他於千里之外。

  “你真是冷酷無情,這樣的話你都能對我說得出口,誰叫我們這群仰慕之人寵壞了你。”他的眼神中閃過自始不變的狂情。

  “生氣了啊?如果心裏不舒服的話,最好少在我眼前出現,我當然也不會給你氣受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哼,說不上生氣,倒是喝了一大缸醋,誰叫我老婆太吸引人了,我無法阻止別人欣賞的眼光、追求的行動,只好自愛點,好好努力,勤能補拙嘛。”

  聽到他間接讚美自己,梅英若羞紅眼的甩開他的手,不理會他的調侃,逕自走到公車站牌。

  “那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又突然鬧起來了?你從前不是這麼彆扭的。”

  “不用白費心機了,大家都是成熟的人,我也不想太給你難堪,請你自重。”

  “自重什麼?你是我妻子,我不能約你吃頓飯嗎?”

  “我根本不希罕做你的妻,我要離婚,是你不同意的。這對我而言影響不大,倒是你,萬一有哪個女人想逼你要名份,豈不麻煩。”

  她鐵了心腸要讓他死心,也惟有說得不在乎,才能逼他簽字離婚。她是不習慣說絕情話,但若不這樣做,只會害了他一生,她已經無幸福可言了,怎能又要他賠上一輩子呢。

  “為什麼?我有那麼難相處嗎?”

  “是很難相處。”

  “這話怎麼說?”

  “因為你的喜怒無常令人驚怕。”

  “喜怒無常?”

  梅英若見機不可失,隨著他的話鋒一接,“你都不自覺嗎?我十分厭惡那種相處模式,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揣測你何時心情好,何時心情不好。所以我們性格在根本上有很大的差異,百分之百不適合生活在一起,分開是明智的。”

  她側頭看公車到站否,擺明瞭不想多廢話的樣子。

  “如果我真有喜怒無常的現象,大概只有針對你吧。”

  霍莫臣歎了一口氣。想想,他好像在面對若若的一切問題時,總是情緒不容易控制,也許就是她所謂的喜怒無常吧。

  梅英若趁他在思考這問題時,擺擺手說再見,頭也不回的上了公車,留下他一人佇立在街道上,看著公車來來去去,大約呆了十分鐘,他才回過神來。

  為什麼會搞到這種地步?在他的印象中,他們一直處得很不錯的啊,自從一年前,情況才開始變得很吊詭,他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真正的原因。如果只是單純的個性不合,又為何她有時表現得心事重重,一副有事隱瞞的模樣?而且情緒起伏很大……



  陽光懶散,秋意正濃,尤是一個人走在秋風之下的時候,迎面一陣蕭瑟,寂寞更是容易侵佔心頭。

  而此時的藍京介,正巧是一個人。

  就在昨天的秋夜裏,他有種猶在地獄深淵沉淪的苦悶,更顯落寞寂寥,在心坎上打轉的美夢,他雖然嘴裏頭說永不放棄,但心裏頭卻知道希望渺茫。

  認識英若快兩年了,第一眼見她便覺千古難忘。無奈她羅敷有夫,他捺著性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他們鶯燕分飛,但卻——唉……這個苦該怎麼說?

  彈了一夜的吉他,唱了一夜的歌,知音難尋,突然他自憐自艾了起來,為了自己的款款深情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一陣門鈴聲擾人心緒,藍京介開了門一見,原來是黎亞宣。

  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是她的心碎物件是他——藍京介罷了。

  愛情這東西透著玄妙,她愛他、他不愛她;他愛她、她卻愛另一個他,前世欠下的,今世來還。

  黎亞宣是冉飛的徒弟,長得皓齒明眸,活潑大方,剪了一頭齊肩短髮,望去像個高中女學生,怎麼看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已二十二歲。

  她念書時就常利用課餘時間到拍戲現場邊做邊學,立志成為中國的楚浮,十七歲時認識了藍京介,那年他剛退伍到“菲林”跟著學拍廣告。

  記得那時冉飛想把自己寫的劇本拍成電影,但又沒什麼錢,所以拿著劇本到處推銷,希望能有伯樂老闆能青睞,後來找到了“菲林”的老闆姜牧。

  “菲林”在廣告界算是龍頭老大,雖然姜牧將廣告弄得有聲有色,但他也想跨行試試身手,所以冉飛找上他,正巧與他的打算,一拍即合。

  他告訴藍京介,“冉飛是個鬼才,十五年前也曾經風光一時,賺了不少錢,可惜後來讓朋友騙光了,這十五年來他一直想東山再起,只是時運不濟,好運總是不曾站在他那一邊。而他的劇本還挺有故事性的,倒是值得投資這部電影。利用這個機會,他拍片時你到他那學點東西,‘菲林’的工作,你這段時間暫時別管,算是公司讓你進修,薪水照頜,電影方面的攝影掌鏡也是一種本事,至於你能學多少,將來都是你自己的。”

  就這樣,在替冉飛工作時,認識了也為他工作的黎亞宣。

  剛開始黎亞宣只是在心裏偷偷的欣賞藍京介,也記不清楚是什麼因素讓她愛上他的,可能是他滿身的才華洋溢吧。總之,她就是狠狠的愛上了他。

  整整過了三年,雖然他早已回到“菲林”挑大樑,也得到不少廣告攝影大獎,但黎亞宣從未顯露過一絲情意,直到梅英若的出現,籃京介所表現出的綿綿情意,重重的刺痛了她的心。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愛上她的學姐。

  一次的告白,卻招來藍京介的拒絕,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她才收回怨恨,下定決心無論他愛的是誰,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也就夠了。

  這兩年來,藍京介已習慣了黎亞宣的隨時出現,習慣了她的照顧。

  同她說過要她死心的狠話,不見成效,也就只好隨她去了,就如他一樣,梅英若不能阻止他愛她。

  開了門,黎亞宣持了一袋早餐來給他。

  “還沒吃吧?”她無私的眼眸深藏愛意。

  “亞宣,以後不要再花這些心思了好不好?你這樣做給我很大的壓力,別讓我欠太多好嗎?你是個好女孩,可是我對你一直沒有屬於男人與女人的悸動,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無福消受。”一直沒有男人與女人的悸動?和英若學姐就有,是嗎?雖然早就心裏有數,但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傷了她。

  他也不想傷她,但話已出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心裏很煩,所以口不擇言,請你原諒。”

  “你別生氣,我給你送早點來沒別的意思,只是怕你又忘了吃早餐,壞了胃。我知道你今天情緒很不好,也許吼一吼,心情會舒坦些。”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亂吼的,實在是——太煩了!去。”藍京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在屋裏四處走著。“你隨便坐吧,我這裏什麼都沒有,就是空位很多。”

  “和英若學姐有關,對嗎?”

  好個心細如發的黎亞宣,他睜大眼睛,不信的瞅著她瞧。

  “不要太驚訝,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憑直覺猜的,我認識你五年了,也研究了你五年,你的神情、你的眼眸洩露了你的心思。”

  聽了她的剖析,藍京介突然憐惜的看著她,那一刻,他懂她了,停了十秒鐘,他氣若遊絲的說:“想不想喝杯酒啊?雖然現在是大清早,空腹喝酒很不好,怎麼樣,願意陪我嗎?”

  他倒了兩杯海尼根,遞給她一杯。

  “先幹為敬,敬我們各自泥足深陷的愛情。”

  喝完了第一杯,兩人相視大笑,為自己的執迷輕狂,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這是苦於無奈的笑。

  “你到底愛我哪一點?我根本不頂得人愛,你怎麼那麼看得起我?”藍京介又倒了一杯一口喝盡。

  “不知道,愛是沒有理由的,愛就是愛,誰也不能禁止我愛你。”

  她有點喝醉了,在喝了第三杯之後。

  “如果你覺得我有可愛之處,為什麼那人一點都不能愛上我?為什麼?”他自言自語起來。

  “那你呢?為什麼不能愛上我?”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兩個人就這樣喝掉了五六瓶海尼根,醉得不省人事,比安眠藥更能令人入睡。


  星期六下午,黎亞宣約了梅英若。

  到了淡水發現很多人和她們一樣想一窺深秋的夕陽美景,生意人倒也借機賺足了鈔票。

  她們吹著海風,各懷心事。

  “更想搬到這來住,每天看落日夕陽美景,什麼煩惱都會消散。”黎亞宣很語重心長的說。

  “什麼煩惱讓你想借著落日夕陽來消散的?”

  “其實也沒什麼,老掉牙的問題了。”黎亞宣實在是不知道由何說起,不由得歎起長氣。

  “嗯讓我猜猜,會讓亞宣妹妹歎大氣的事,應該和京介有關,對不?”

  “唉!都說了,老掉牙的問題了,只是覺得煩,英若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喜歡的人一直是你,我只不過是個朋友罷了。”

  黎亞宣彎腰拾了顆石子隨手丟向水面,激起一陣水紋。

  “也不能說傻,因為感情的事是一種很微妙的牽絆和悸動,心念動了就是動了,不是說停就能停的。至於京介對我的動情是出於錯覺,就像鏡花水月。”

  她不能瞭解,微皺眉頭,梅英若接著又說:“他之所以愛上我,是因為我是個和你們不同類的人,所以當他認識我時,他覺得我很特別。因為我和他的談話內容很少觸及他每天的工作,他可能感到很輕鬆,不用在話題裏絞盡腦汁。”

  “我有些明白了,可是為何你卻沒有愛上他呢?”

  “當然,我也深深被他這樣的人所震撼,因為他的對待方式和許多人不太一樣,只可惜,我把我的心先給了別人,給出去的心很難再收回來。”

  “以後我是不是不要老是和他聊工作上的事,這樣比較有新鮮感。”

  梅英若思索了一會兒,並不全然同意,“也不是一定要這樣做,志同道合的伴侶也是幸福生活的元素之一,我想,做你自己會是一個比較合乎自然的方式,因為愛一個人是愛那個人的本我、真我,而不是表演出來的角色。”

  “那……我還有希望嗎?”

  “如果你很愛他的話,那麼我希望你現在不要放棄,除非你碰到了另一個更適合你、對你很好的人,而那個時候如果京介仍然無動於衷,我認為你應該離開這個給你痛苦的人,因為我們女孩子的青春有限,要把它用在懂得你的人身上。”

  是的,青春有限。

  “我會好好想想的,我希望可以理智點,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也別太理智,愛情遠離理智的人,適可而止就行了,我可不希望你矯枉過正。”

  她知道黎亞宣一時之間是不可能從藍京介給的難題裏抽身的,便指了指天邊一抹紅霞說:“瞧,有好幾層的顏色呢,如果我有彩筆真想把它畫出來;不然就用相機把它給記錄下來,不過正如古人所說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知道為什麼,世間所有的美好都不會永恆?”說著說著,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是啊,只能緊緊的把握現在。英若姐,如果世上沒有瞿莫臣這個人,你會試著和京介交往嗎?”這個問題是黎亞宣擺在心裏很久的疑問,如果得不到答案,她會寢食不安的。

  “很難說會或是不會,不過以現階段我的情況而言,我和任何人沒有可能性。”梅英若答得很玄,令人摸不著頭緒。

  “為什麼?”

  “也沒什麼啦,只是突然對男女情事全失去興趣,可能是暫時要冬眠了吧。”梅英若避重就輕的回答。

  感覺得出她的有所隱瞞,而黎亞宣不算是個太好奇的人,所以也就不強人所難。

  她們倆繼續步行在河岸邊,因為人多,車多、小販多,所以心情暫時也受影響,忘卻了煩憂。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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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約在一年多以前,梅英若終於找到了她在世上惟一的親人,也是父親的親弟弟梅以勤。

  叔叔的環境並不是很好,又拖了三個智慧不足的堂弟、堂妹,情況是愁雲慘霧。就如同今天她到叔叔家時,正巧看到堂妹們——英雅、英欣,正為了一個洋娃娃爭奪得哇哇大哭,而在一旁的英望堂弟則用原子筆在牆上塗鴉。

  這,就是她的秘密。

  她不以此為恥,但卻害怕為瞿家留下不好的基因,所以她選擇離開,惟有如此才能免得製造一些悲劇。就算是痛苦,也是值得她去做的,因為愛是一種犧牲。

  “叔叔,嬸嬸呢?”

  梅英若見梅以勤正忙得滿頭大汗,趨向前去幫忙捆綁厚紙箱。而梅英雅、梅英欣仍舊為了那洋娃娃大聲吵鬧。

  “走了。”

  “嬸嬸走了?去哪了?”

  “不知去向。”

  她提起一疊疊整齊的紙箱成堆的放在牆角,停下手邊的工作,疑惑的看著叔叔。

  “怎麼會不知去向呢?是不是到附近散步去了?我出去找找。”梅英若說著正想往外頭走去。“英若,不用找了,她常常這樣,高興就回來,不高興拍拍屁股就走了,找也沒有用,硬要她回來她也不會回來的,這個女人,我是寒透了心,唉!要不是念在生命可貴,我真想買瓶農藥帶著三個孩子一死百了。”

  “叔叔,別這麼想不開,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您也快熬出頭了,千萬別想不開啊。”

  “熬出頭?哼!我看這輩子我是甭想了,拖了這三個討債鬼,我死了倒也罷了,可是這三個孩子,將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根本不會有人願意照顧的。你嬸嬸是聰明人,住煩了,懂得出去喘口氣,而我呢,只能呆在屋子裏,哪里也甭想去。”

  “嬸嬸沒說去哪,您也該問啊?”

  “不用問,問了也是白問,她根本不會說。她不在家也好,免得孩子找罵挨,你也是知道的,三個孩子,個子是長得高大,可是什麼事也不懂,你嬸嬸每天只會對孩子打罵,孩子都怕她。唉!如果光用打的,可以把他們給打靈巧些,那我就任由她打罵了,問題是,你看看這種情形,怎麼可能呢?”

  “姐姐,姐姐,你帶我去吃麥當勞,好不好?”梅英望對畫牆失去了興趣後,拉著梅英若的手央求著。

  梅英雅、梅英欣兩姐妹也接著加入。

  “你們不搶洋娃娃了啊?你們這麼不乖,姐姐不帶你們去吃麥當勞。”

  “好嘛,我們會乖,姐姐帶我們去嘛。”

  麥當勞是孩子們的最愛,自從第一次帶他們去吃後,每回她到叔叔家幾乎都會帶他們出去走走,也一定會逛進麥當勞。

  “你們就是這麼愛吃,每天只知道吵、吵、吵,吃、吃、吃,還會做什麼?再這樣下去,以後爸爸死了,誰來養你們?”梅以勤一半是感傷,一半是發洩的說。

  明明知道他們這三個孩子根本聽了就忘,也不會真的懂得大人的苦痛。只要有得吃喝、有得玩睡,在他們的眼中,世界就是美好的。

  “叔叔,別擔心,他們還有我啊,只要我有能力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他們餓肚子的。”

  “可是你也有成家的一天啊,不可能一輩子守著他們的。”

  “不會的,我不會不管他們的,叔叔你放心好了,我根本不想結婚。”

  梅以勤不知道梅英若為了這個沉重的包袱所作的犧牲,而她也沒有告訴叔叔她已結婚的事實,只說目前沒有要好的男朋友。

  “傻孩子,女孩家年紀到了都是要結婚的,怎麼可以不結婚呢?”

  “姐姐,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去吃麥當勞啊?我快餓死了啦。”梅英雅早已不耐煩了。

  “好好,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叔叔我帶他們出去吃些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你想吃些什麼?我順便帶回來給您。”

  “不,不用帶東西回來,我待會兒下面吃,碗櫥裏還有一些剩菜,我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隔夜菜沒放冰箱容易壞,二叔別下面了,我一會順便給您帶個便當回來,您就讓我請個客嘛。”

  梅以勤笑了笑,難得她有這份孝心,大概是他前輩子還做了一些好事,今生讓他經歷了如此多的苦痛之後,還能擁有這麼好的侄女。

  “好吧,叔叔我今天讓你請客,等你回來再吃,現在我還得把屋子的紙盒、紙箱整理一下。”

  說完他開始動手折紙盒疊成堆,而梅英若也將三個堂弟、妹帶出門。


  “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自己要生活費,又要照顧他們,還要還錢給瞿老大,你以為你是神力女超人啊?雖有一身傲骨也會垮掉的。為什麼不讓瞿老大幫你呢?只要你開口,我保證他鐵定會幫助你的,你也不用撐得這麼累。”喬鉻夏實在不忍心看著梅英若將自己的生活搞得這麼苦。

  梅英若淡笑的搖著頭,“我若想靠他,就不會選擇離開了。”

  “他這麼愛你,一定也會愛烏及屋的。”

  “就算他有愛,但我卻無法為他生下健康的下一代,一切都是枉然。”

  “你生的也不一定會不健康啊,你太杞人憂天了。”

  “我杞人憂天嗎?我叔叔連生三個孩子都是智慧不足,我能冒這個險嗎?”

  喬銘夏頓時啞口無言。

  “也是啦,不過現在醫學如此發達,大不了借其他健康女人的卵子一用,受精之後再植入你的**,也是一樣的嘛。”

  “那麼這和他再娶別的女人,重新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不也是一樣嗎?”

  “你真有成人之美,而且很固執。”喬銘夏舉雙手投降,真是被她打敗。

  梅英若笑打她的手,“也許吧,莫臣那麼愛孩子,總是期盼能有孩子的歡笑聲,而我根本給不起,如果我不想害他,最好離他遠一點。”

  “唉,你為什麼總想扮演偉人呢?你就不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想嗎?”

  “這不是什麼高貴情操,其實是我不敢面對現實,不敢面對莫臣。”

  “好吧,我說不過你。”喝了口茶,站起身道:“我要走了,很晚了。有事一定要和我聯絡,至少我和逸謀都還是你的朋友吧?”

  梅英若點了點頭,心中滿是感動。

  喬銘夏走後不到十分鐘,門鈴響了,她開了門,是嬸嬸林再芳。

  “嬸嬸,你到哪里去了?二叔很擔心。”

  梅英若倒了杯水給她,見她不像在外流浪的樣子,可也想不出來她投靠了誰。

  “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在外頭認識了一個男人,住在那人家裏。”

  梅英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不用吃驚,我就是不相信出自己會永遠那麼倒楣,不能翻身,我林再芳也不是醜八怪、沒人要,只配在那個家裏服侍三個永遠沒有指望的小鬼。”

  她說得理直氣壯,梅英若聽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責難。

  “嬸嬸,你這樣做會傷透叔叔的心的。”

  “那又怎麼樣?我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我是在求自保。”

  “那個男人會比叔叔對你更好嗎?”梅英若看著嬸嬸的眼光,隨著眼波四處打著主意的樣子。

  “我也不會馬上離開那個家的啦,不過我想跟你借十萬元。”

  原來這才是嬸嬸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十萬元?總有個用途吧?”

  “我想給我的那個好朋友租個店面賣早餐啦,他現在沒有工作,在家裏面休息,現在外面實在太不景氣了,工作好難找哦,你都不知道。”

  她當然知道工作不好找,只是這樣的男人,如果還想靠女人吃飯,那麼就根本不像嬸嬸口中說的好男人。

  “一時之間我也沒有那麼多錢啊!何況要我借錢給這種人,倒不如多給叔叔一些錢。”

  林再芳可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於是她改變策略的說:“你不給我錢,沒關係,我直接告訴梅以勤,我不要這個家了,我要離婚,什麼都不要;我要告訴他,都是你們梅家的血太髒了,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嬸嬸,你這是做什麼呢?你明明知道這樣吵只會逼得叔叔去死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除非你給我十萬元,否則我是不會再待在那間屋子一分鐘的,我連演戲都懶得演下去,反正我是一定要幫助我的男人。”

  他的男人?誰才是她的男人?她有沒有搞清楚啊?梅英若氣得說不出話來。

  十萬元,這麼晚了,她怎麼可能會有十萬元!

  “好,我給你十萬元,但是現在沒有,明天你再來拿,晚上九點。”

  林再芳一聽她答應,眉開眼笑的走了,卻丟給梅英若一個難題。


  一早,公司即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梅英若從前不覺得有什麼吵的,可能是她昨晚睡得十分不好,所以現在聽起來像是噪音。

  “英若,麻煩你打通電話給亞聯的李經理,約他後天早上談簽約的時間。”

  手邊不斷有工作進來,可是她滿腦子還是想著嬸嬸要的十萬元應該和誰借去。

  那天還了莫臣十萬元,昨天又給了叔叔十萬元,她身邊真是一點現金都沒有。

  這時剛好內線電話進來。

  “英若,我是佑希,這個月的會你要不要標?”

  對了,她還有一個會可以標起來。“要,我要標,我馬上過去寫標單。”

  結果,她以些微的利息差距標得了那個救命的會。

  “你真幸運,這麼多人要標,你還能以這種利息得標,只差下一個標單多出五十元耶。”

  “多謝你們承讓了。”

  “你要買房子啊,最近看你一直問房價?”王佑希很好奇的問。

  “沒啦,我怎麼可能買得起房子,是我親戚想搬家……”

  “梅英若六線電話。”總機小姐大聲提醒。

  “喂,我是梅英若。”

  “若若,你可真是忙碌啊,而且很神秘,搬家也不告訴我一聲,又想逃啊?”

  一聽稱呼,她就知道是瞿莫臣。也只有他會這麼叫她,那是他們約定好的。

  “你少無聊了,我有什麼好逃的,而且你也不是什麼兇神惡煞,我幹嗎逃?”

  “你別一和我說話就像刺蝟一樣好嗎?我只不過是不滿意你總是在躲我。”

  “既然覺得我說話帶刺,就少跟我說話。如果你還是不死心的話,那就要習慣我說話的方式。”她的作風仍是想要引起他的反感。

  “你真是高明,翻臉就像翻書一樣,前一刻你可以心平氣和的和我吃飯喝茶,下一刻可以對我惡言相向,我有的時候真是懷疑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是愈來愈不瞭解她了!瞿莫臣不相信一個人的性格可以驟然改變,他一定要找出令她如此冷漠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只是想研究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那麼很抱歉,霍先生,我只是公司小職員,沒辦法陪你思考下去。”

  說完她即刻把電話掛上,空留無限傷懷。

  對不起,莫臣,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血統基因是如此的不健康,她說什麼都舍不下他,以及他們這段感情。

  就這樣,梅英若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她感覺自己已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明明自己心緒煩憂,面對客戶、同事時還必須強顏歡笑。

  她剛撥了通電話找小夏過來,並且告知一切狀況,因為她有預感下班後可能會見到莫臣,難保不會引發一場戰事,而她卻已經沒有氣力面對他的拷問了。


  “對不起,又把你給找來了。”梅英若千萬個不好意思,因今天是孫逸謀的生日。

  “哎呀,反正我也沒什麼事,而且我老公到高雄出差去了,恐怕晚上十二點才能回來。說到你嬸嬸,這人也太離譜了吧,自己做錯事還敢大言不慚的向你要錢。”

  “唉……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梅英若言以蔽之。

  她們走向停車場,喬銘夏開了她的白色嘉年華來。

  一坐進車,喬銘夏立即拿了個信封袋給她,“這是十萬元現金,你先拿去給你嬸嬸,告訴她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休想再打你錢的主意。”

  梅英若感受到友情的光熱,不禁熱淚盈眶。

  喬銘夏邊開車邊別了她一眼,“別這麼感性好不好,我是沒太多錢啦,可是十萬元還借得起,你這樣……我很不好意思耶,收下啦,我只是借你周轉一下,又不是不要你還,你別這麼感動好不好。”她很怕應付眼淚,尤其是感激她的眼淚。

  “你開車技術愈來愈好。”

  “那是當然的,熟能生巧嘛。”

  梅英若把十萬元放在手心緊緊一握,握住的是她和小夏的友情,然後又遞還回去。

  “真是謝謝你,我中午標了個會,足以應急。這些錢可能得麻煩你再存回銀行了。”

  “哇!我的好心顯然白費心機了。好吧,先存起來,下回有急用再告訴我,總要讓我借成一次吧,從沒當過債權人,下回讓我過過癮。”

  這是開玩笑的,喬銘夏只想把好友的壞心情調味一下。而車行到一半,突然聽到右後方有車按喇叭的聲音,她從後照鏡看車子的主人。

  是一輛銀藍色的保時捷,開在車道上神氣活現。

  “英若,是你老公,千里追蹤而來,怎麼辦?”

  “暫時不理他,先往我家開去,他早上打電話給我,碰了釘子,心情恐怕不會太好,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可以應付他,所以才把你給請來了。”

  梅英若隨意往右側車道望去,保時捷已與壽年華並肩而行,看得出他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她預估今晚有得耗了,而且她得花點心思,在嬸嬸到家裏拿錢時把他支開。

  “小夏,我看我先不要回家好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嬸嬸。”

  “那到哪去呢?總不能一直讓我的嘉年華和保時捷談情說愛吧?”

  “OK,繞到前面廣場停車,我和他談一談。”

  “這樣也好,不然我真怕他用保時捷Kiss我的嘉年華。”

  梅英若噗哧一笑,虧她想得出來。“保時捷沒那麼暴力色彩濃厚。”

  停好了車,女主角是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反而是喬銘夏有一點緊張。其實梅英若只是試圖以優雅的形象,掩飾她心中的忐忑不安。

  瞿莫臣霸氣的走下車,面無表情。自從早上她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起,本來他早已結冰的心湖,更是雪上加霜。

  “你跟著我做什麼?油錢太多了是不是?”梅英若十分討厭自己這種苛刻薄情的說話口氣,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她惟一想給他的印象就是像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可愛之處。

  瞿莫臣知道她想激怒他,他知道她想讓他討厭她。他告訴自己她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女人,以前那個溫柔恬靜的女孩到哪里去了?他怎麼會找不到呢?不!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你不用這麼刻薄,我不會動怒的,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話,今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激怒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有什麼指教?如果沒話說,我和小夏要走了。”

  他拉著她的手,嚴厲的看著她,似乎想望進她的靈魂深處,他和她對視了半分鐘,梅英若心虛的把自光先移開。

  “怎麼了?為什麼不敢看我?你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知道?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短一年內改變如此大。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看到我,那麼我馬上消失在你眼前,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找到那個當年我認識的小女孩浪漫多情的靈魂。”

  瞿莫臣抽回手,朝喬銘夏的方向望去。

  “小夏,你是若若的好朋友,如果你知道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請你把真相告訴我。這是在救她,也是救我。”

  他的懇求聽在喬銘夏的耳裏,連她也動容,有那麼一個念頭,她想告訴他所有的一切,但後來還是忍了下來。

  “瞿老大,我無可奉告,因為根本沒什麼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不要想像力太豐富。”

  “那好吧,小夏,我也不勉強你非說不可,但是你的這個朋友心事重重,一點也不快樂,如果可以的話,多替我照顧她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鑽進保時捷,疾駛而去。

  回到車裏,喬銘夏深深的歎了口氣,打破沉默的氣氛。

  “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多久,就在剛才我差一點就要說出口了,瞿老大說得這麼誠懇,只有你,鐵石心腸。”

  “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能害他。”

  “害他?我看瞞著他才叫做害他哩!你也聽到了,他在向我求救,而我卻見死不救。”

  “放心好了,總有一天,他會失去耐心的。他總會有毫無感覺的一天,然後他會忘了我的。”

  “如果不呢?難道你要他一輩子都在找那個什麼浪漫多情的梅英若嗎?”見她不語,喬銘夏把心中另一個疑慮說了出來,“還有,若是他真的能夠忘得一乾二淨,那你呢?你怎麼辦?你真的能夠麻木不仁嗎?把這一生丟在那三個永遠是小孩子的身上,從此不再愛了?”

  她知道她不能,但卻必須強迫自己飲下這杯苦酒。

  “我會試著調適自己。”

  “調適?很難吧!到時你看他再娶別人一定會心碎而死的,為什麼不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面對他呢?”

  她知道小夏所分析的一切都可能發生,包括他的離婚再娶、她的心碎。


  瞿莫臣到蔚藍海岸選擇了PUB裏最不起眼的角落喝著小酒,端看人生百態。當他心煩時,他總是一個人到這來。

  “老哥,又一個人喝悶酒啊?小心心煩時喝酒容易醉哦。”說話的人正是PUB老闆項得,是瞿莫臣多年的老友,也是當年愛扯梅英若髮辮的男孩。

  “醉了倒好,倒下去不省人事更好,什麼都不想都不煩。”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英若又令你心煩了啊?喝酒像活得不耐煩了似的,你以為這是白開水嗎?”

  “唉,女人真是難以瞭解……”瞿莫臣將這一陣子的苦水,盡往這自願當聽眾的老友倒。

  “為什麼不逼她問清楚呢?”

  他一臉苦笑,“她不說啊,軟硬兼施仍然探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就比較難搞了,英若脾氣有她固執的一面,她知道這家蔚藍海岸是我開的嗎?”

  “不知道,我沒和她說過,你剛計畫開店時,她就不告而別了,想想她對我還真無情,十五年了,從她仍是小妹妹時就一直守著她,這麼多年的相處,全是白費心機了。還是你好,一個人,天涯海角任憑你流浪飛翔。”

  項得拍拍他的肩頭,“會有轉機的,只要你不動搖的堅持下去,她也說了,她不是對你拒絕,而是拒絕天下的男人,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而且你說她又搬家了。”

  瞿莫臣點點頭。“她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很缺錢用,把公司的兩個互助會都標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你擺了眼線在她公司?”哇!他還真是盯得滴水不漏。

  “呃!會計室的人。”

  “所以嘍,你還是碰到了貴人。”

  “只是我想不通,她為什麼需要那麼多錢?既然她缺錢,又為什麼拿十萬元還給我?”

  項得猜測著,“也許她碰上了很大的困難,但又怕你知道後瞧不起她,例如一時不慎交了壞朋友,錢被騙了;或是投資不慎全賠光了……反正一定是不光彩的事,所以才怕你知道。”

  阿得似乎言之有理,一定是這樣的,否則這一切所發生的種種,都沒有邏輯可循。

  “謝謝你提醒我,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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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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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去了叔叔家一趟,再回到家裏時,已經十一點了,梅英若正拿著鑰匙開門。

  “若若。”

  啪的一聲,手中鑰匙掉到地上,“嚇了我一跳,這麼晚了,到我家來做什麼?”她隨即拾起鑰匙,不想面對瞿莫臣。

  “等你,夜歸女郎。”

  她不會知道他在這整整等了四個鐘頭,像個傻瓜一樣,他在等待的同時腦海中頻頻出現各種可怕的故事情節,每個都是她遭遇不幸的畫面,他真是受夠了。

  “有什麼好等的?我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會迷路。”

  “你知不知道我是在為你擔心?你真是沒心沒肝的東西。”瞿莫臣粗魯的板過她身子,想看清楚她的表情,而她根本不看他。

  他氣極的強自索吻,時而殘忍時而溫柔。

  梅英若一時手足無措,兩手強力的想掙脫他,但愈是掙扎他愈是不讓她得逞。一直待到他松了口,她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氣,趁他沒注意時,一揮手就是一巴掌。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瞿莫臣用手撫摸受傷的臉頰,笑著說:“你根本不恨我,而且你還很享受。”

  “不要臉,毫無感情的情況下,有何享受可言。”

  “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會在這一點上硬是同你爭。”

  梅英若實在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證明你真正的感情,證明你到底愛不愛我。”

  “結果呢?”

  他魅眼放電,皮皮的一笑,“愛。”

  梅英若被他盯得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故意生氣的反駁,“就憑一個吻?瞿莫臣你也太自負了吧。”

  “不請我進去坐?”他這客人自動提出要求。

  “不方便,裏頭很亂。”

  “我不信,你的藉口太牽強了,若若,我認識你十五年了,你所謂的亂,我真的懷疑會有多亂。”

  再和他耗下去,她肯定兵敗如山倒。“我很累,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如果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的話,最好不要撕破臉。”

  “明天我要到越南去。”

  “你不需要向我報告行程,我又不是你的職務代理人。”

  瞿莫臣臉色一沉,想不到她說起殘忍的話來口才是一流的,尤其是面對他時,絲毫不留情。

  “你如果做律師一定是名律師,怎麼以前我沒發現你的犀利辯才。”

  “多謝讚美。”梅英若開了鎖立即推門而入,把瞿莫臣關在門外,完全不顧他既關心又落寞的眼神。

  她在門邊靜靜的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而不崩潰。這一生,是不是所有的好運都用盡了?她何時才能從這個劫難裏爬起來呢?

  瞿莫臣離開梅英若的住處後,駕駛銀藍色的保時捷,在環河快速道路上賓士著,想他瞿莫臣一身傲氣,恃才傲物卻遇到了他命定的宿命。在這場男女情愛追逐中,他竟然會跌得這麼慘,愛得這麼慘。

  暫時離開也是好的,至少他可以沉澱自己紛亂的情緒。他成功的建立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卻不能建立自己的家庭城堡,他想不透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如果若若在意的是尹薔,他已經表明和她之間的清白;如果若若在意的是經濟上的獨立,他也允許她到怡康工作,還有什麼是他沒有注意到的呢?他知道事情很不對勁。

  而他痛苦,有誰明瞭呢?

 

  耶誕節,在臺灣,尤其是臺北市區,只要能和節日扯上一點關係的,少不了附庸風雅趕流行。

  “今天是大好日子,大夥都忙著湊熱鬧去了,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在家?青春是不能這樣浪費的。”喬銘夏打扮得像只華麗的孔雀,蹦蹦跳跳的在梅英若客廳裏跳著怪舞。

  “我也不是在浪費青春,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容易工作進度完全趕上了。”

  “你的生活變得好封閉耶!奇怪,瞿莫臣怎麼最近也沒來煩你啊?”

  “他到越南去了。”

  “越南?他怎麼會去那?”

  梅英若淡淡的回應,“可能是為了試探性的投資吧,我也不清楚。”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生意愈搞愈大,那中國大陸他少不了也丟了些錢進去吧?”

  她四兩撥千金的說:“不是很清楚,我也沒什麼資格可以過問的。”

  “那是你不想要那個資格,瞿老大還真是能幹,以前他就已經忙得見不到人影了,現在豈不是見一次面像朝聖一樣艱難?”

  這個小夏,也真會用形容詞搞笑。“唉!那也好,最好少見面,對大家都好。”

  “那才不好呢,不過也沒關係,反正現在科學十分發達,電話、傳真方便得很,就算相隔千里,也一樣可以寄語相思啊,尤其是瞿莫臣,只要他想做,肯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上幾倍。”

  梅英若轉移話題,“你真是浪漫,今晚耶誕節怎麼會到我這來?”

  “‘菲林’有個化妝舞會,我想找你去熱鬧熱鬧,好久沒跳舞了,可以趁此機會活動筋骨。”

  喬銘夏的舞技好得沒話說,就連專業舞者也少有人挑剔得來。

  “你和逸謀去吧,我不會跳舞,到那去就像異類一般,手腳都不知放哪。”

  “有什麼關係,人那麼多,大家還不都是扭扭擺擺的,不會有人注意到誰跳得好壞的啦,更何況化妝舞會,大家都改變了外型,誰認得出誰啊?”喬銘夏見她尚在猶豫著,拉著她的手臂說:“走啦!逸謀今天扮溫莎公爵,本來我想扮公爵夫人的,後來想想算了,平常繞他也夠他膩了,不如放他一天假!”

  “我看還是不要去好了。”

  “去啦,你是不是怕碰到藍京介?”

  “不是,我對他是很坦然的,怎會怕碰到他。”

  “那就去啊,每天辛苦工作,好不容易有個可以放鬆的機會,幹嗎不去?”

  梅英若實在拗不過她,“好啦,說不過你。不過我不想待太久,很久沒去那麼多人的場合了,怕會不習慣。”

  “你呀!是自閉太久了,真搞不懂你,好日子不會過。算了,這種性格也是你的特質。走嘍。”


  舞會在“菲林”的攝影棚舉行,雖說是化妝舞會,有許多人還是沒有偽裝的出席,可能化妝舞會的風氣在臺北社交圈還不是很流行,再加上扮來扮去都是幾個固定的角色,也了無新意。

  梅英若穿了件亮銀的連身洋裝,露出一雙纖合度的長腿,長髮隨意綰了個髻,襯托出項上的簡單珍珠墜飾更顯優雅,整個人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似的玉人一般。

  “瞿太太,更是稀容,你老公今天來不來啊?財經雜誌最新一期說,他要到越南投資是真的嗎?速度可真快啊,有賺錢的生意也不提拔一下。”

  說話的是天成傳播公司的少東瞿辛成。

  梅英若沒想到她上個化粧室出來,竟會遇上這個人。“嗯……他今晚有事,不會出席。”她有所戒備的說著。

  瞿辛成這人很滑頭,事實上他和她只見過一次面,是在去年瞿莫臣經營的太極集團的員工尾牙上。第一眼見到他就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眼神,老是直住她身上猛瞧。

  “那他還真放心啊!”

  梅英若不想搭腔,只是淺淺一笑,當他喝醉了,對付這種人說得愈多愈讓他有機可趁。

  “抱歉,我同學叫我了,不陪你多聊。”她迅速的往喬銘夏及孫逸謀的方向前進,而他們正為某事爭議著。

  “英若,你評評理,我說他扮的溫莎公爵根本不像,反而比較像拿破崙,你說對不對?”

  “小姐,哪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拿破崙?”孫逸謀立刻替自己辯駁。

  “你還不服氣,分明就不像溫莎公爵嘛。”

  梅英若仔細的瞧了一瞧,“我看滿像的啊,不像拿破崙。”

  “還是英若有良心,我這一身行頭可是辛苦借來的,而且就是扮演溫莎公爵時穿的。”

  “好啦,好啦,兩票比一票,算你是溫莎先生好了。”

  喬銘夏發現另一件比爭論扮相更重要的事待瞭解,遂立刻結束方才的話。

  “英若,剛才跟你說話的傢伙,是社交圈的下流胚子,你要小心些,我們把你帶來這裏,可是得完璧歸瞿才行,否則恐怕會有一場血腥暴力事件發生。”她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著。

  “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梅英若白了她一眼。

  她的視線倒是四處飄移著,“怪了,今天怎會沒見到藍京介?”

  “他還是別來的好,省得又有是非要傳播了。”孫逸謀有點擔心。

  “瞧,這不是來了嗎?”聽喬銘夏一說,兩人皆將目光移向大門口,看著藍京介和黎亞宣一塊入場。

  “喂,那不是咱們學校大傳系的小學妹黎亞宣嗎?”

  梅英若問她,“你不覺得她和京介挺相配的嗎?”

  “是不錯,但也真是無奈,藍京介對你一天不死心,就永遠不可能發現其他女人的優點,哪怕那人近在咫尺,也是一樣的。”喬銘夏實事求是的評論道。

  “不會持續太久的,他是聰明人,很快就會領悟的。”

  “但願如此。不管了啦,至少今天咱們都別再煩這個問題了,走走走,來了這麼久,不跳舞可惜。”

  梅英若搖頭婉拒,“你和逸謀去跳吧,我在這裏看看人。”

  “看看人?有沒有搞錯啊,真是輸給你了。OK,我們去熱身了,你可別先走人啊。”說完她和她老公立刻滑入探戈的行列。

  “要不要喝杯雞尾酒?”

  嚇了一跳,梅英若詫異的問:“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還在越南。”

  她不接受他的另一杯雞尾酒,任他一人端著兩個酒杯。

  瞿莫臣啜飲著手中酒,一邊回答她,“下午回來的,知道你會來,我若不出現豈不可惜。這裏青年才俊這麼多,一個不留神,萬一你又被旁人所吸引,那我豈不是又得花心思再擄獲你的芳心嗎?”他說話也是酸溜溜的帶刺。

  舞池中的喬銘夏也瞧見了他。“瞿老大怎麼也回來了,不是說到越南簽約去了?”

  “下午回來的,我告訴他,‘菲林’今晚的舞會英若也會到,問他來不來?結果,你也看到了啊,他可能回家洗了操,換了衣服就過來了。”

  她立即賞了他一個吻,“老公,這回你可真是聰明,做對了一件事。”

  孫逸謀笑嘻嘻的說:“我本來還怕被你罵呢,不敢告訴你,而且我也沒把握莫臣到底會不會來?我是覺得他們倆是有情人,應該終成眷屬的。”

  “說得好,可是英若就是太死腦筋了,想不通,有一個很大的心結。”

  “什麼心結?”他也很好奇。

  喬銘夏搖了下頭,“現在不能告訴你,我答應過英若,要保守秘密。”

  “連我也不能透露?”

  “是的。”

  他們的舞步配合得天衣無縫,狐步跳得有職業水準。



  梅英若和瞿莫臣離開了攝影棚,到外頭的小花園依著欄杆說話。她還是冷冷的不說一句,他則仰望天空。

  “今晚的月色真美,星光明亮,很像我們訂婚的那一晚,不同的是你已非昔目佳人,願和我白首此生。”

  她無法忍受這樣情深許許的話,尤其是在這麼美好夜色裏,裏頭非凡熱鬧,這裏只有她和他,好像在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一般,讓她頓時好想依靠他。

  “怎麼不說話?”他側頭問她。

  “我也不想破壞這麼美的夜景,免得你到時說我掃興。”

  瞿莫臣單力直入的問:“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她一驚,為了掩藏心中的不安,她把頭低得更低。“你太多心了,我能有什麼可隱瞞的呢?我是你收留的小可憐,這十五年來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很清楚啊,能瞞你些什麼?”

  “你是不是欠了地下錢莊一大筆錢?”

  地下錢莊?他真能想像。

  她抬起頭,皺著眉問:“你胡說些什麼?”

  “只是亂猜,不然就是捐了太多錢給慈善機構。”

  “你做這樣的猜測,有特別的依據嗎?”

  他不想一直繞圈子,所以開門見山的說:“不然,你為什麼最近可以用到那麼多錢?”

  “你怎麼知道我要用到很多錢?”她的防戒心開始運轉。

  “你問我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你到底碰到什麼困難?我一定會幫你的。”他突然緊握住她的雙臂。

  她用力的甩開他的鉗制,退開一步的要求他,“我不要你幫,你可不可以停止調查我,你能不能饒了我,不要再逼我了!”

  瞿莫臣沒想到她會情緒失控。

  梅英若音量提高的說:“如果你再探究我的隱私,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她很害怕事實真相大白,看來她不能常到叔叔家去了,莫臣有辦法查出她標會的事,難保不會進一步查出叔叔一家人的事,而那是她最無法面對的。

  “你在恐懼什麼?你怕我知道什麼事,或許你在外頭生了個私生子藏了起來,是不是?我猜對了嗎?”

  私生子?天啊,他連“私生子”都能猜出來。

  “你不是很有本事嗎?怎麼,我懷孕的事,你的眼線沒告訴你嗎?”

  她是故意這麼說來氣他的,誰要他把她想得如此骯髒,如果她能為別人生私生子,她就不會離開他了。

  他實在氣極了她的不坦白,“我量你也不敢,因為我會毀了你的情人。”

  “魔鬼,滿腦子的暴力思想。”

  “除了這個之外,任何事情我都能接受,只要不是背叛,沒有我不能接受的。告訴我——”無論如何,他必須得到真正的答案,否則他會被她搞瘋掉。

  梅英若平息了情緒之後慢慢的說:“我告訴你最後一次,我沒有不可告人之事,當然也沒有所謂的私生子,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說的事實呢?”

  “你告訴過我什麼?你提過尹薔,提過要經濟獨立,而這些我都解釋過了,也讓你繼續在怡康工作,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非要以離婚來解決的?”

  瞿莫臣的嗓門也激動了起來,正當梅英若要答話之時,孫逸謀夫婦也出來了。

  “原來你們在這啊,怎麼不進去跳舞?裏面很好玩的,瞿老大,你舞一定跳得不錯,不表現一下很可惜的。”

  喬銘夏看出來梅英若和他之間氣氛很僵,所以想把兩人帶離戰場,緩和一下彼此的惡劣情緒。她可不想弄巧成拙,本來想作和事佬,結果反而加速他們的分開。

  “是啊,莫臣,和英若跳首曲子嘛,你們夫妻既然來了不跳舞,儘是在外頭講話,會有是非謠言的。”孫逸謀趕忙配合老婆收拾殘局,是他多事告訴莫臣“菲林”的化妝舞會,萬一他們兩人因此吵起來,他一定會被老婆罵慘的。

  “她不會和我跳的,她是牛脾氣,寧願和我吵嘴也不願跳支舞。謠言讓人去傳吧,反正習慣了,也不多這一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我老婆目前分居,明天報紙也不可能立刻報導我們已經和好了吧。”瞿莫臣自我解嘲的說。

  “英若,進去跳個舞嘛,都來了,來啦。”

  喬銘夏拉著她的手走進攝影棚,回頭對瞿莫臣眨了眨眼,意思是告訴他,接下來看你的,可別又搞砸了。

  “好了,這一段開始放慢舞了,好好跳,不准再吵架了,這麼多的長舌婦、長舌公最近缺話題,你們若不想成為新一季的焦點,就只跳舞少爭論,OK。”

  說完後,喬銘夏和她老公在“藍色多瑙河”的音樂中翩翩起舞,她看著英若全身僵硬和瞿老大共舞,很想過去告訴他們兩人乾脆別跳了,既然那麼勉強。但她忍住了,大約只跳了兩首曲子,就看見他們兩人往舞池外移動,一人在前、一人在後,似乎不妙的離開舞會。

  喬銘夏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輕搖頭,歎了口長氣。

  “怎麼了,老婆?好久沒聽你歎氣了。”

  “還有什麼?還不是為了那兩人,一個是固執得可以,一個是不得要領,真是急死我了。”

  “那就告訴那個不得要領的人該怎麼做,才能討另外一個固執的人歡心啊,犯不著這樣苦惱。”她也是很想說啊,可是……“若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但我不能出賣朋友。”

  “這不算出賣朋友,你是幫助他們,是做善事耶,成就人家一樁美好姻緣可是積德喔。”

  “積什麼德?這很可能會有悲劇發生的。”

  “有那麼嚴重啊?”孫逸謀還想再探老婆口風。

  嗟!連她老公也和她諜對諜起來了,“是啊,別套我的話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也別多事,管不好的話會悔恨終生的。”

  “我才不會多事呢,你都說得如此嚴重了,我能管嗎?”

  “我是怕你雞婆的跑去告訴瞿老大,而他會去逼著英若要答案的,你以為這是好玩的事啊,我都擺不平了。”她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下老公的額頭,要他謹記。

  “好啦,我不會輕舉妄動的,只負責埋首工作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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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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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1: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梅英若才到叔叔家,即見到梅以勤一個人呆坐在大門口,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叔叔,怎麼了?”

  梅以勤語音哽咽,“她走了。”

  “誰走了?嬸嬸嗎?”她最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她這次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的,嬸嬸每次離家最後都會再回來的。叔叔,不要傷心了,嬸嬸只是出去透透氣,像以前一樣啊,您不也知道嬸嬸只是出去喘口氣的。”梅英若知道林再芳一定和情人雙宿雙飛了,但她不想太刺激叔叔,總要給他時間來適應這種情況。

  “你嬸嬸這次出走很不一樣,她把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全部搬走了,以前她只是帶走錢,這次她連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丟在我的面前,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只留下我一個人獨嘗所有的苦痛和悲劇。”

  梅以勤哭了,梅英若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哭得如此傷心無助。

  她走到叔叔膝前伸手安慰他,“叔叔,您不是只有一個人,你還有三個孩子陪您啊,而我也會孝順您一輩子的。嬸嬸若是真的離開,就讓她走吧,留住她的人,可心卻不在這裏也是枉然,不如讓她到外頭闖闖,吃了苦頭她才會珍惜家庭的溫暖。”

  “她說我們家的血液有毒,污染了她生的孩子。要不是嫁我這個無用之人,她也不會那麼倒楣。”梅以勤很自責的用拳頭擊向水泥牆,用力得手都溢出血來。

  梅英若一直阻止他自我虐待,但效果不大。最後她只好試圖以孩子的話題,暫時轉移他的注意力。

  “叔叔,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如果連你都失去了,那三個孩子怎麼辦呢?”

  終於,梅以勤聽到她的?喊,停下擊打的手。

  “叔叔老了,身體又拖著病,也許當年娶你嬸嬸是個錯誤,本來你嬸嬸嫁的人應該是你父親,也就是我大哥以動,可是你父親到日本讀書時,卻和你母親談起戀愛來了,於是鬧了一場家庭革命,結果前前後後鬧了好些年,你爺爺才讓步,因為大嫂為咱們梅家生了長孫,也就是你對他印象不深刻的哥哥。”

  她知道她有個哥哥,在和父母到日本的飛機上同時罹難,算來這個哥哥比她大了七歲。

  “後來呢?怎麼是你娶了嬸嬸?”

  “你嬸嬸七歲就到梅家來了,從她十七歲開始就準備好隨時嫁給你父親,後來大哥大學畢業後到日本留學四年,拿到博士學位,是很了不得的成就,就在他學成歸返臺灣之前,卻在日本和你母親結婚了,你嬸嬸十分痛苦,因為她等待了這麼多年,就為了成為大哥的妻子,結果卻讓她失望,接下來的十年,她和你母親之間衝突不斷,隨時想要報復,直到你出生不到三個月,大哥和大嫂到日本參加同學會時死於空難,你嬸嬸才心滿意足的認為他們終於得到了報應。而她是在你爺爺的做主下,才許配給我。”

  “父親真的欺騙了嬸嬸的感情嗎?”

  梅以勤搖搖頭說:“他對她根本毫無感情可言,從小大哥花在書本上很多心血,看到他時幾乎都在念書,他們之間達交談都數得出次數來,而且談話也少有交集,就算勉強結合也是一件痛苦至極的事。”

  “她願意忘掉過去,心甘情願的嫁給您嗎?”

  “也是被逼的,我和大哥相比簡直可說是沒有出息,可是誰叫老天安排她是咱們梅家的童養媳?就只好認命了。”

  “我後來又怎會到育幼院去的呢?”這是她最想瞭解的。

  “大哥他們過世時你才三個月大,因為不適長途旅行,所以把你留在臺灣,使你倖免於難。”

  對於這段毫無印象的身世,梅英若聽得出神。

  “發生那樣的事大家都痛苦,尤其是我父親,更是悲痛,老天竟是如此捉弄人,讓他最優秀的兒子喪生了。當時你是交給你嬸嬸照顧的,因為家裏只有大哥和我兩兄弟,無其他姐妹,所以我和你嬸嬸婚後,順理成章的負起養育你的責任。後來英雅和英欣接著出世,都是不正常的孩子,你爺爺又中風,再加上家中的祖產和田地全被你嬸嬸賭光了。”梅以勤說到這裏又是老淚縱橫。

  梅英若從不知道她的家庭還有這麼一段複雜的過往,而每個家族份子竟都無法改變命運的任它擺佈。

  “怎會讓嬸嬸有機會變賣祖產呢?”

  “她偷拿的。那時候她的心情十分不好,生了兩個智慧不足的孩子,你父親變心的舊傷……這些都使她痛苦,她更不可能留在家中照顧一家老小,就出去賭,贏錢很難,但要一直輸錢卻很容易,以致所有的財富皆被她輸得一乾二淨。”

  這樣的結果該怪誰呢!嬸嬸嗎!聽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後來你嬸嬸回家了,她說她無法照顧公公、兩個自己的孩子,又分神照顧你,家裏的僕傭也都遣散了,所以她要求我把你送走,本來我十分反對的,但經過幾天的考慮之後,我才同意了她的提議,因為與其讓你住在這樣淩亂的環境裏,不如讓你試試其他的路,也許你的命運不會受到這一連串的不幸所影響。所以在你三歲那年我把你送到愛光育幼院,剩下來的事情,你大約應該都有印象了。”

  也許她應該好好謝謝叔叔和嬸嬸,如果他們沒把她送到愛光育幼院,她也不會因為院方失火,災後被送往瞿莫臣待過的孤兒院,進而認識他、暗戀他,接受他的幫助完成大學教育,甚至與他相愛結繼成了夫妻;很可能的情況是,她為環境所迫提早工作,而現在可能只是個被生活所折磨的可憐女子。

  原本外面飄落的細雨,竟在頃刻間形成傾盆大雨,而梅以勤的房子裏早已下起小雨來,他起身到房間拿了很多裝水的器皿,分別在漏雨之處接水,或許是雨聲太大,三個孩子爭相從房間跑出來玩。

  看著孩子們的不知憂慮,他無奈的說:“最慘的是,下個月這房子就得拆了,到時還不知道何處可以容身?上個月你給我的十萬元,也讓你嬸嬸領走了……”

  梅英若安撫他,“不要擔心!叔叔,我會想辦法,我不會讓你們露宿街頭的。”

  是的,無論如何的困境,她都會想法子度過的,那天她標下來的會還有二十萬左右,她可以先替叔叔找個房子安頓他們一家人。

  
  黎亞宣剛從巴黎回到臺北,內心真的平靜了很多。

  生平第一次出遠門到國外去,她不是為工作,而是為了散心,為此她還特地向冉飛請了假。而且一回臺灣,就立即投入新片的開拍,她想很多事都可以靠時間沖淡。

  說來也不是她轉了性,不再與藍京介聯絡了,而是她在出國這段期間冷靜細思後,深知愛不能勉強這道理。

  尤其當她努力了這麼多年,仍然得不到任何回應,明明他所喜歡的人並非像她這樣的人,而她又老是繞在人家的視線之前,久了不說惹人嫌,連她都愈來愈看不起自己了。

  選擇不再打擾他,剛開始做時,她的心很苦澀,好幾次忍不住想找他時,都是靠意志力度過去。當然,漸漸的,她相信她會習慣的。

  人們不都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嗎?

  在這一段想要有所遺忘的歲月裏,黎亞宣全心投入工作,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想要避開的人,竟然也出現在好友江芷薇的婚宴上。

  宴席百桌當中,其中一桌正熱鬧滾滾的作鬧洞房前的暖身運動,猛灌新娘新郎酒,看起來應該是新郎的大學同學。

  黎亞宣隨意掃過那桌客人,心頭猛然一顫,那不是藍京介嗎?

  不會那麼巧吧?他也是新郎的同學?

  未到散場她即先行離開,一個人踝踴獨行於敦化北路上,正在出神冥想之際——

  “亞宣。”聲音很輕,很近,很熟悉。

  黎亞宣回過頭一看,“京……京介,這麼,你也在逛街嗎?”她語音微顫,說不出來的緊張。

  “不是逛街,我在跟蹤你。”

  是的,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聯絡了。

  這些日子以來,藍京介十分不習慣,他好幾次打電話給黎亞宣,對方不是說她請假,就說是出國去了,以前他未刻意留下她家裏的電話,因為他總是對她的感情漫不經心。

  但是不論他如何的拒絕,她還是會出現。

  直到最近,她好像失蹤了似的,本來他想:這樣也好,這不就是你一直希望的結果嗎?現在人家正如你意的消失了,為什麼還會悵然所失呢?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當擁有時,可能不會注意對方的美好,但是當失去時,卻又想念萬分。

  而這就是人性。

  這段期間,他想亞宣的時候多,想英若的時候少,又意味著什麼呢?

  也許被人愛著是一種虛榮吧。

  黎亞宣猜想著,莫非剛剛在宴會中他也看到她了?

  一定是的。

  “跟蹤我?需要嗎?以前好像都是我在跟蹤你。”她說完後自嘲的笑了笑。跟蹤他,只是一種比喻,有些反諷自己從前的一往情深。

  藍京介主動提議,“不介意今晚作個伴,陪你找尋靈感吧?聽說冉飛最近有個新片子要開拍。”“如果我說介意,你會消失讓我清靜嗎?”

  “怎麼了?我們不再是朋友了嗎?”為何她會如此反常,不同以往?

  黎亞宣冷靜的回首,“最好不要再做朋友了。”

  “怎麼了?”

  她回過頭定定的看著他,“你今天只會問我怎麼了嗎?”

  藍京介有些被她驚嚇到,因為她未曾用這樣的口氣同他說過話。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要我這個朋友了?”

  “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不想和你糾糾纏纏下去了。”

  “為什麼?”

  又是為什麼。

  “我愛你時,你問我能否不纏你;我說不想和你糾纏下去時,你反問我為什麼,那麼我想請問你,你問的這問題不是前後矛盾、十分可笑嗎?”

  藍京介被她這句話弄得啞口無言,別說她覺得矛盾,就連他也被自己給弄糊塗了。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黎亞宣被他那有些心碎的表情給深深的吸引,她的決心還是禁不住見到他的痛苦,於是說:“好吧,那就做你的朋友,如果這只是你想要的,我可以配合。”

  對她,藍京介?那間有種失而復得的感受。“相信我,我們會是很好的知己。”

  “別對我要求太多,能成為朋友已是我目前最大的挑戰,請你別對我做太多的期盼。”

  若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她不知道她能否拿捏得恰當,也許需要練習吧。

  “既然我們是朋友,那就由我送你回家。認識你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呢?”

  這是練習的第一步,只是普通朋友,不能再有其他的幻想了,她會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瞿莫臣在怡康大門口等著梅英若下班。

  “你別躲著我,如果你不想太多公司同仁看見我來找你,就到我車裏去,與其在這拉拉扯扯到最後還是必須妥協,不如現在立刻進去,你自己選擇。”

  她選擇後者,因為現在整幢大樓的人都從公司湧出,她真是不想令太多人見到,因為光是想到要面對那麼多人的詢問,她想來都怕。

  進了保時捷,瞿莫臣盡速駛離。

  一路上,兩人都無言。

  “怎麼不問我準備帶你上哪去?”

  梅英若看著窗外街景回答,“隨你想上哪去,就算問了而我不願意去,你會讓我下車嗎?不會的,對不對?”

  他冷笑一聲,“你說對了。”

  保時捷行駛了大約十五分鐘,停在“蔚藍海岸”的店門口。

  她見到項得有些吃驚。

  “‘蔚藍海岸’原來是你開的。”

  項得多年來的人生歷練,也將他鍛練成一個渾身上下散發品味與自信的男人。

  “是啊,英若,好久不見了。”

  他是瞿莫臣的好友,也是她的好友,因為他們來自同一家孤兒院的背景,多年不見,他仍是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模樣,沒有女人留駐過他的心湖。

  “阿得,你倒是改變不大。”見到老朋友,她放下心中的戒心,不那麼緊張了。

  “坐這吧,這是你老公每回來總愛坐的位責。”

  就是那張靠角落的位置。

  他吩咐廚房弄了些小菜,親自調了兩杯酒,遞到兩位賓客的面前。

  “莫臣這杯給你,名叫‘一往情深’;英若,這是你的神秘女郎。”

  他是故意以現實情況來給酒命名的,自的在告訴兩人別再繞圈子了,有什麼話乾脆利用今晚說個清楚。

  英若不喝酒的。瞿莫臣想把“神秘女郎”接過來卻被項得給制止。

  “放心好了,喝不醉人的,埋頭放了很多薄荷,只放了一點點的起司,你別窮緊張,還是像以前一樣,老母雞保護小天鵝。”

  梅英若接過酒,喝了一大口,故意氣瞿莫臣仍把她當作小女孩。

  “真是好喝,你曾說想開一家PUB,就真的如願以償了,不簡單。”

  “不研究我了,倒是你和莫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什麼事非得弄得離婚不可?”

  今天的會面是項得提議的,因為他不願看到老友的痛苦無盡日,而他相信英若應該會給面子,不至於一點真相也不願透露。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原因,只是不適合在一起罷了。”

  “哪方面不適合?”

  “各方面,價值觀、個性都不合。”

  瞿莫臣本想反駁,但接收到項得的暗示,叫他沉住氣,由他處理。

  “我不覺得你和他不合啊,而且你以前也沒說過個性不合,若說個性不合,我們才算是個性不合,怎麼說我看你們都是天作之合。”

  “以前年輕,不會想,以為有吃有住就是個性很合了,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現在我長大了,至少明白自己不想要的是什麼。”

  “那你想要什麼?”這是瞿莫臣問的。

  “自由,給我自由。”

  “你是自由的,一直都是自由的,我從來沒有要綁住你,只是對你有個要求,倦了要記得回家,這不算過份,這是夫妻最基本的構成因素。”瞿莫臣忍不住說道。

  “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不再愛你了。”

  她說出來後,馬上就後悔了,因為這樣的話太傷人,對於一個恃才傲物的人而言,絕對會是一種打擊。

  “不要自欺欺人,梅英若。”項得勸她。

  “不,也許是我在自欺欺人,這麼多年來的追逐,我得到的卻是一句不再愛了,難道不足以證明這十五年來發生在我們之間的種種只是一種錯覺?阿得,算了,我不想勉強了。英若,不管你心裏真正愛的是誰,我都誠心祝福你,我先走了,明天我還得再去越南一趟,不能久待,有些資料要回家準備,阿得,麻煩你待會送英若回去,她不歡迎我多事送她一程,我也就不再勉強。”

  哀莫大於心死,瞿莫臣很瀟灑的起身買了單就走了。

  梅英若和項得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項得,他沒想到好友竟然如此冷靜的離去,分明與之前兩人的約定完全走樣,他們原來說好,不論如何一定要誘導英若說出真相的,怎麼他會拂袖而去。

  更令梅英若無法習慣的是他的情絕竟是如此自然,臉上竟找不到一絲的依戀。

  “這樣你就會比較快樂嗎?”項得問她。

  梅英若尚在瞿莫臣已離去的怔忡當中。“這是無可奈何的。”

  “是無可奈何還是你故意使然?你深深的傷害了他,你知道嗎?他是那麼的疼惜你、愛你,給你全世界一切最好的東西,讓你能夠來去自如,而你卻……”

  “我沒有來去自如,來去自如的人是他,你也看見了,他剛才走出去的樣子,好像我和他之間一切都不曾發生。”

  “原來你還是在意的,原來你仍然有感覺。你能夠要求他如何,在你說的那些話之後,還巴著你不放嗎?你真是矛盾。”

  她聽完項得說的話之後哭得像淚人兒,她的痛苦永遠不會有人瞭解的,除了如此的結局,或許沒有更好的另一條路可行。

  “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然後告訴莫臣,你只要願意安撫他一下,我想就會沒事了,因為他對你永遠心軟,捨不得你哭。”


  “如何?昨晚我離開後她說了什麼?”

  “一大清早,原來是你,你人在哪?”

  “在機場、快告訴我後來的情況?你有送她回去吧?”瞿莫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項得徐緩的回答,“有,我送她安全回家,你走了之後她就哭,哭個不停。”

  “哭?她哭了?”一想到她哭,他的心就莫名的揪痛。

  “是啊,你走的樣子太絕情了,不過也試出來了,她對你還是有情的。”

  雖然不舍她的傷心,但聽到這消息,他嘴角泛起淡然的微笑,可見他這一步險棋是走對了。

  “接下來我自己處理就成了,謝嘍。”

  掛斷電話,瞿莫臣再打了幾通電話後,安心的上了飛機。如果不是因為工作,他真想留在臺灣快快把事情處理好。

  在怡康的梅英若,除了心情很不好之外還很疲倦,昨夜她一夜都沒睡好,輾轉反側。

  “你怎麼了英若,無精打彩的樣子。”麗莎以為她生病了,關心的問她。

  “沒什麼,可能是睡眠不足吧,昨晚比較晚睡覺。”

  “你是不是有困難啊?這幾天都見你悶悶不樂的。”

  “謝謝你,我哪有什麼困難,除了工作太累之外,其他切都好。”

  為了不讓麗莎再好奇的往下問,下班時間一到,梅英若匆匆收拾東西即下班,不留下來加班,二來是她今天得替叔叔找新家。

  和喬銘夏會合後,她們倆即依報上的房屋出租廣告的地址,前去看房子。在途中梅英若簡單的向喬銘夏描述了昨天在“蔚藍海岸”的情況。

  “你一定很難過,唉!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我說了,如果他真的放你自由再娶別人,我不信你能調適得好。”

  梅英若堅持初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配不上他。”

  “拜託,這是哪門子的說法,分明是你太固執了,現在可好了,瞿老大抽身了,你卻更痛苦,這樣好了,我去和他說出真相。”她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不要,我偽裝了這麼久,終於有了這樣的結果,我不想破壞它。”

  “你真是……唉!拿你沒轍。”

  找了一個星期,看了好幾個地方,不是太小就是不讓智慧障礙者居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戶願意出租的房東,談妥簽約的事,隨時皆可搬入居住,梅英若的心才終於踏實了許多,至少不用擔心叔叔一家人餐風露宿。



  藍京介如往常一般趕赴通告。

  烈日高曬有如灼身,這支廣告片是廠商準備冬季推出的泡面廣告,雖是炎炎夏日卻必須營造成冬日情景,每位參與拍攝的演員皆必須穿著冬裝,真是活受罪。

  不過對於藍京介而言,這實在不算是新挑戰,因為類似的廣告片,他不知早已拍過多少遍了,有時他真是懷疑有什麼廣告對他是陌生的,也許他應該考慮轉行拍電影。

  “菲林”最近想拍一檔八點檔連續劇,老闆姜牧頻頻問他有無興趣,本來他也頗為心動,可是擬於連續劇的作業方式與他更正有興趣的電影仍然有點差距,所以他幾經考慮,決定放棄,還是等有機會拍些好電影。

  因為天氣酷暑,拍這支廣告片的每個工作人員皆恨不得快快OK,所以都很小心翼翼的配合演出,試演兩次,正式拍一次就大功告成了。

  收了工,藍京介立刻回家沖個冷水澡,到家附近的小咖啡店點了杯清涼果汁,帶幾本書,認真閱讀也作筆記。

  好久沒讀書了,工作是在放電,但總是放電而無充電,則很容易被社會淘汰。

  不知不覺坐了六個小時,肚子餓慘了才知道累,這家咖啡專賣店除了賣咖啡、冷飲之外是不賣餐點的,他只好移師對面西餐廳叫了一客腓力牛排大餐大啖口福,宣到享用副餐時,他突然瞥見黎亞宣一個人進了這家店。

  她也是一個人,藍京介心想今日可是交談的好時機,但又怕黎亞宣見到他會食不下嚥,所以先等她吃了主餐上副餐時,他才出現在她眼前。

  “嗨!亞宣。”

  她正在品嘗第一口咖啡,有些驚訝的抬眼看他。“真巧,竟然在這碰到你。”

  “是啊。我可以坐嗎?”藍京介問。

  “隨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客氣。”

  他得到她的允許立刻坐到她的面前,直勾勾的看著她,不想先打破沉默。

  黎亞宣見到不說話的藍京介反而很不自然,還被他瞧得心頭怦怦跳。

  她力持鎮定道:“你這樣看人很不禮貌。”

  藍京介笑了笑說:“哦!對不起。很久沒看到你了,所以想用力的把你看個夠。最近好嗎?今天怎麼一個人來這?”

  “今晚有冉飛發的通告,十點半開始。我是來這工作的,所以只有我一人。”

  她不知道藍京介今天是怎麼了,說話的用詞很奇怪,有點曖昧不明的成份。

  “在附近什麼地方拍?”

  “前頭十字路口的‘野玫瑰’夜總會,一場男女主角邂逅的戲,你呢?最近好嗎?”她客氣的反問他。

  “馬馬虎虎啦,工作有些瓶頸,不想拍廣告片了。”

  “想做其他行業?”

  “也不是,只是覺得廣告片拍來拍去毫無新意,想拍電影……”

  藍京介和她難得如此平靜的談話,少了從前的勉強和後來的劍拔弩張,如果一開始他們的認識可以由這一刻起頭,也許一切都會順利美好些。

  他們算是志同道合,只可惜認識的時間不對,時光無法倒流,不能重來一次。

  其實藍京介的出現給了黎亞宣繁忙的生活打了一劑強心針,只是她仍不能習慣藍京介過多的關懷,尤其是在這樣的獨處空間裏。而且他並沒有很明確的給她任何資訊,為了怕自己又自作多情,所以她只好來個平靜無波,對雙方都比較好,現在她的立場也不像前陣子那般強硬,若有可能,她會再給他機會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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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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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瞿莫臣回臺灣的第一件事即約了征信社的人回報消息,在等待的過程裏,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像博浪鼓一般。

  “瞿先生,這是我們對梅小姐所做的調查資料,你請過目。”

  他接過資料很仔細的由頭至尾的研究。“你說重點,我一邊看資料。”

  “梅小姐常常去見一個叫梅以勤的男子。”

  梅以勤?“說下去。”

  “這名男子是梅小姐的親叔叔,撫養三名智慧不足的孩子,這三個孩子分別是二十二歲、二十一歲、和十八歲,前兩個是女孩,老麼是男孩。”

  “有多長的時間了?”

  “據消息指出,前後有一年半左右的時間。”

  所有的問題他都獲得答案了。終於他明白了她想離開他的原因,她一定是怕不能為他生下健康的下一代而拖累了他。

  這個令人心疼的若若,她怎能不信任他而不和他商量呢?就這樣一走了之,什麼事都一肩挑起,她以為她是菩薩可以普渡眾生嗎?

  “陳先生,謝謝你,你查得很清楚,這是十萬元支票,算是給你的報酬,我知道多給了,但是你帶給我的消息,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多給的部份算是給貴公司添器材用。”

  “謝謝你,瞿先生,那我就告辭了。”

  瞿莫臣把所有的資料再從頭看了遍,抄了梅以勤的地址,準備今天走訪一趟。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偽裝成市政府的社工人員。

  瞿莫臣按了門鈴,開門的是梅英雅。

  “大哥哥,你是誰啊?”她隔著鐵門問。

  “我是來找你爸爸的,他在不在家?”

  “在,我去叫他。”她回頭交代了一句,“我不認識你,所以不能亂開門。”

  他看著女孩跑到陽臺……應是陽臺的方向,找來了梅以勤。

  女孩又跑回大廳地板上玩耍,和其他兩個大孩子。

  “先生,你找我嗎?”

  梅以勤開了門,請他進來。

  “你好,梅先生,我姓瞿是社會局的社工人員,今天特地來瞭解府上的生活狀況,看是否有需要幫忙或申請補助的。”

  梅以勤聽到是政府派來的人也不疑有他,便把他的困難全告訴瞿莫臣,因為事實上他確實需要幫助,他不能老是靠侄女的支助,否則總有一天會拖垮她的,所以他提出想請社會局安排工作的要求。

  “原則上沒有問題,另外,您的三個孩子我也準備為他們報名參加技藝課程,他們可以學些東西,當作一技之長,以後你的生活擔子才會真正獲得改善。”

  他是愛屋及烏,若若的叔叔就是他的叔叔,他本來就應該照顧他。

  再閒聊了幾句,側面得知若若大約每三天會到叔叔家一次,每個月的房租和大部份生活費皆由她負擔。

  “我這個侄女好孝順,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物件,先生,你結婚了嗎?如果還沒結婚,我可以介紹英若給你認識,她大學畢業,現在做秘書小姐,人長得漂亮又能幹,和我這三個孩子完全不同……先生,你結婚了嗎?”

  瞿莫臣點點頭,笑了笑說:“結婚了。”而且我的妻子就是你的侄女,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哦!”梅以勤很失望的歎了口氣。接著說:“你也是一個很好的人。人也很體面,本來想如果你還沒結婚的話,和我家侄女配成一對,不知該有多好呢。”

  “謝謝您的稱讚。”

  他們大約聊了半小時,瞿莫臣才起身告辭,因為他不願冒險在梅家碰到梅英若。

  梅以勤人老記性差,“先生,對不起,你剛剛說你姓什麼?”

  忘了也好,他比較好辦事。

  “沒關係,以後會有另一位社工人員專門與你聯絡,我的姓氏不重要,您自己保重了,再見。”


  瞿莫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的心再踏實不過,至少他找到可以努力的方向,而他要以行動證明,他的心胸不是狹小的,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雖然他愛孩子,也想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和若若的快樂和悲傷比較起來,根本不重要。

  他從沒懷疑過,這輩子他只要若若。所以他要贏得她的信任,讓她願意親自告訴他真相,而他會化阻力為助力,相信他一定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投石問路終有成效,瞿莫臣第一個與項得分享這個好消息,好友自然是喜出望外,直說他早該請人調查了,也不用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兜了一大圈子才知道真相。

  “今晚總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吧?”

  瞿莫臣喜滋滋的笑答,“應該可以了。”

  “雖然心情好多了,還是歡迎你常來‘蔚藍海岸’。”

  掛上電話,瞿莫臣大笑了起來,他的心被快樂裝得滿滿的,他相信他的幸福將是不遠了。

  第二天他立刻指示業務部的康義,由他專責梅以勤的工作安排以及送三個孩子到技藝中心學一技之長。

  “康義,替梅以勤先生安排一份管理員的工作,目前新建的品管大樓正有缺額,你今天即刻去做安排,梅先生是我一位遠房親戚,為人耿直,不喜歡欠人情,所以你只要以社工人員的身份出現即可,不要提到任何關於我的種種,應該沒有問題吧?”

  “瞿先生,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交給我來處理,一切都會辦得讓你很滿意的。”

  康義是業務部的新進人員,梅英若對他不熟識是瞿莫臣首先考慮的問題,他可不想冒險太早拆穿西洋鏡。


  在另一方面,梅英若也正為著梅以勤的三個孩子的前途煩惱。於是,她下了班到市場買了些料理好的菜到叔叔家,當作是給大家加菜。

  “叔叔,我打算送英雅和英欣去學習生活的技能,你認為如何?”

  “說到這個,叔叔忘了告訴你,昨天和今天下午,來了臺北市政府的社工人員,他們說可以安排我去工作,而且英雅他們三人也可以上一些課程,先教他們處理自己的生活,再替他們找一些訓練技藝的訓練班。”

  梅英若不解的問:“市政府的社工人員?”

  “是啊,大約很多年前也有人和我接觸過,當時你嬸嬸反對,我只好作罷。現在反正她也離開了,我倒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你認為呢?”

  “如果真能做好安排,我當然樂觀其成,不過他們的訓練環境我想先去瞭解一下,總不能不去看看就讓他們隨便安排。”

  梅以勤點頭贊同,“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是一時樂昏了頭,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到,既然是臺北市政府的社工人員,就應該不成問題才對,不過還是應該先去瞭解一下,才能夠放心。”

  “您剛剛說他們安排您到哪工作?”

  “今天下午來通知,說是到敦化南路的一幢大樓當大樓管理員,下個星期去報到。”

  這真是個好消息!她開心的說:“那很好啊,這下子您就不用擔心每個月的生活費和開銷了。”“最重要的是,不用老是麻煩你,你知道的,叔叔用你的錢老是用得很不安心,還是自己用勞力賺的錢用得比較能心安理得。”

  “叔叔,您太見外了,我父親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把您當作惟一的親人看待,孝順您本來就是應該的。”

  梅英若不敢相信,所有的生活困難竟然在一夜之間撥雲見日,突然令她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街上的車流,心裏很清明但卻很寂寞,肩上的擔子卸下了一大部份,她應該很輕鬆才是,但卻無一絲愉悅之感,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生在世上的用途到底是什麼?在今天以前,起碼有叔叔一家人的溫飽必須仰賴她,現在他們幾乎可以說能夠自食其力了,也許再過一陣子,根本不用她操心了。

  難道她就此寂寥過一生了嗎?小夏老是說她鑽牛角尖,對於一些無可改變的事情過於執著。也許是吧,旁觀者往往事不關己,可以立場超然,而她這個當事人卻很難豁達。

  回到家正在洗澡時,聽到電話聲響,她不方便接聽,所以任由它響了十幾聲,在空寂的夜裏有點突兀的擾人。

  不知道是誰?會在這麼晚打電話來的人,只有莫臣吧!念頭一起,她又馬上否定,因為他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自從那夜在阿得的“蔚藍海岸”不歡而散之後。

  或是叔叔有急事?嗯,應該不會,她才剛從他們家裏回來,一切應該無恙才對。

  梅英若躺在床上設法讓自己入睡,但不論如何努力皆失敗。

  這次換門鈴聲響。

  她開了門,竟是瞿莫臣。她一見是他,出自肺腑的開心,給了他一朵璀璨的甜笑。

  瞿莫臣從一進門時的慌亂到見到她平安時的放心,整個情緒好像被翻轉了過來。

  “你很久沒對我笑了。”

  梅英若的微笑持續著,他則用目光追隨她。

  “坐啊,怎麼一直看著我?我的臉上有長花嗎?”

  她的好心情,連帶的影響他,“不是你臉上有長花,而是你在我的心裏開了一朵花。”

  “你什麼時候變成了詩人?”她羞赧的低頭,不敢直視他。

  瞿莫臣一邊欣賞著她的嬌羞,一邊用沉著迷人的嗓音道:“戀愛中的人都像詩人。”

  “我很不習慣你這樣詩情畫意。”他今天是如此的不同於那日在“尉藍海岸”的絕情。

  “那你比較習慣我怎麼對待你?”

  她直言的答復,“霸道的,有點佔有欲的。”

  “只是一點佔有欲嗎?我覺得我的佔有欲可以像大海一樣,把你整個收藏起來。”

  “我不喜歡被收藏在海裏,我喜歡待在陸地上,有時候還可以在天空遨遊。”

  “我曉得,你說的是自由,對吧?”

  “可以這麼說,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應該有自己的空間,有一些保留。”

  保留?是秘密吧。“你的問題出在哪你知道嗎?”

  “我的問題?”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的問題出在你總是對我有所保留。”

  這是今晚的談話中較尖銳的問題。瞿莫臣感覺得出她正在掙扎與退縮。

  “和我回家住好嗎?別讓我提心吊膽的,就像剛才,我打電話過來,久久無人接聽,如果我不趕過來弄個清楚,我可能整個晚上都不能睡。”

  梅英若搖著頭,壓下心中的想望,“我不能和你回去。”

  “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們再像從前一樣……”

  她打斷他的話,“我們永遠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了。”

  “為什麼?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他想逼她親口告訴他真相。

  她認真的注視他,“如果,我不孕呢?你能接受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嗎?”這是最接近答案的坦白。

  “我說不在乎,你會立刻和我回家嗎?”

  這兩個人,都在試探對方的心。

  “不會。”

  “膽小鬼,不敢冒險。你怎麼會說你不能生育?你什麼時候去檢查的,我怎會不知道?”

  梅英若開始避重就輕,她不願再多說什麼,生怕一不留神說溜了嘴。“我胡亂說的,你別亂猜測,不早了。快兩點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好累。”

  他不想把她逼得太急,所以就依著她的話說:“好,你休息吧,有困難一定要來找我。”


  訓練班裏有許多和梅英雅他們類似情形的學員,指導老師不厭其煩的指導他們生活作息的方式,從很簡單的梳洗清潔到比較複雜的整理內務,反反復複的教導。

  梅英若陪了他們一個上午,看他們頗能適應也很乖巧,即安心的離開。

  能讓他們獨立總是好事,自己照顧自己是人人生存的基本態度,惟有如此才能真正讓叔叔心緒平靜。

  現在政府的社會福利確實很好,她問負責人是否必須負擔每月的生活費用,得到的答案是所有費用全免,這真是一項驚奇,也許是納稅義務人分擔了這些社會福利的開支。而她也沒有做其他任何的聯想。

  當然她更不會知道,所有的費用由瞿莫臣全部負擔,只是知會了負責人演了一幕戲。

  難得周日下午,春日午後好花正開,雖是春天,仍有一絲涼意。好久,她未曾如此悠閒了,過去一年多以來,幾乎每逢假日她都到叔叔家幫忙,已經沒有享受臺北的街道樹影陽光很久了。

  梅英若與黎亞宣約在西式餐廳,可同時聽民歌演唱。

  “京介最近有和你聯絡嗎?”黎亞宣問。

  “沒有,你們進展得如何?”梅英若很關心他們兩人的交往狀況。

  “目前昇華為普通朋友關係,也算是一種進展吧。不知道將來會如何?至少現在大家都很有距離,不再有愛情成份,好像感情反而比較踏實。”

  黎亞宣已經學會了處之泰然,而且動靜自如,少了一份得失心,多了一份平常心,難怪她說和藍京介友情日日是好日,不像從前總是愁雲慘霧。

  梅英若欽佩的說:“你是個很有智慧的人,總能把這些惱人的問題處理得這麼好。”

  “我也沒有怎麼處理,只是順其自然罷了。”

  “那天‘菲林’的舞會,你們是一起來的,我還以為你和他很有可能呢。”

  “哦……‘菲林’的舞會,我們是在攝影棚門口碰到,那天我們弄得不是很愉快,前後說不到十句話,沒有跳一支舞,你說能有什麼可能發生。現在我是看開了,隨緣吧。”

  不撮合一下他們,實在有點可惜!梅英若問:“想不想約他一起來聽歌?”

  “我約他,不一定會來,如果是你約的話他鐵定會出現,而且是排除萬難,還是你約吧。”

  “好啊,你有電話號碼嗎?”

  黎亞宣念了十個數位,梅英若打手機找到藍京介,他很爽快的答應了,說是待會就到。

  “我說的沒錯吧,只要是你出面,就算是有通告,他也會請假,寧願得罪老闆也不願錯過與你的約會。”

  “你在取笑我哦,其實你說的也不一定准,今天他是剛好真的沒事,所以你的理論無從證明。”

  “以前沒約過他嗎?”

  梅英若搖搖頭說:“都是他約我,而我也有空的話才會和他碰面,今天約他出來除了聯絡朋友之間的感情之外,順便觀察你們之間微妙之處,我是很難相信男女之間彼此真能有純友誼的知己好友。”

  黎亞宣淡笑道:“本來我也以為我做不到,不過現在我相信我可以儘量沖淡自己的情絲,只要少見到他就會好過些。”

  “不要太壓抑畢竟真愛難尋,如果碰到了不要放棄,有些人就算碰到了卻必須因為造化弄人而無法結合,然而他未發,你也未嫁,應該要放肆一下自己,勇敢的去愛。”

  她的這段話使黎亞宣十分動容,沉寂已久的情愛似乎又被激起。

  “你很會鼓勵別人。你呢?和瞿先生準備怎麼過下半輩子?”

  說到自己的事,梅英若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她可以不在乎的勇敢去愛,她早已不顧一切的和莫臣說明一切了,而她的事卻是如此的難以啟齒。

  “走一步算一步,我的事比較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這時她看到了在門口張望的藍京介,“京介這裏……”

  藍京介直接坐在黎亞宣身旁,點了杯葡萄柚汁。

  “哇……外頭到處都是人群,好在天氣不算太熱,否則一定悶死人。”

  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

  “我還以為你今天要拍廣告片咧,天氣這麼好,姜老闆放你休大假,不心疼啊?”黎亞宣側頭問。“我最近放長假。”

  “長假?”

  “說長,是有點誇張啦,大約一個星期。”

  她不可置信的說:“記得你是工作狂,怎捨得休息?”

  “沒辦法,可能得了職業倦怠症,現在拍片子時,頭腦空空,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完蛋,所以我向姜老闆請假,他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可是要求我歸隊時要接下八點檔新戲的拍攝。”

  梅英若瞧他們兩人聊得十分投契,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兩人根本是愛苗滋長,尤其是京介,從前對她的那一份夢幻的雙眼現在已經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對亞宣的情有獨鐘,可惜兩個當事人有點後知後覺。

  “記得你說不想接手拍攝的,怎又勉強為之?”

  “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落在我身上了,後來想想磨練磨練也是好的。”

  藍京介對於見到梅英若竟然失去了悸動感到不可思議,而且只顧著和黎亞宣閒聊,令他不解。“英若,不好意思,來了這麼久,只忙著說我自己的事,怎麼今天你也有空出來?”

  梅英若笑嘻嘻的說:“平常工作太忙了,難得偷閒。我坐在你們倆對面,怎麼看,你們都是天作之合,有沒有人也這麼說?”該是有人點醒他和亞宣的時候了。

  她的話像平地一聲雷,弄得人措手不及。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因為我們倆今天是生平第一次並肩而坐。”回話的是藍京介。

  黎亞宣望向他,兩人相識而笑。

  “看來英若是想替我們倆作媒哦。”她語音輕巧的試圖掩飾心裏的陣陣漣漪。

  “是啊,我是很想替你們作媒,只怕你們不領情。”

  有時擇日不如撞日,恰好今天是天時、地利、人和,經梅英若的順水推舟,看來他們的情事是大有可為的。


  林再芳自從離開梅家,跟了蘇向星,才真是體會到辛苦的日子是怎麼一回事。

  蘇向星頂下早餐店,做不到三個月即認為生意不好,賺錢太慢,執意要收起來不賣早點,十萬元押金和租金只拿回來五成,從梅以勤戶頭領走的十萬元也讓蘇向星給拿去了,以前在梅家她貪歸貪,但至少是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除了不用準備三餐之外,三個低能的孩子她也很少去管他們。

  現在不同了,蘇向星脾氣十分不好,他喝了酒之後,心情不好時還會對她拳腳相向,每次她想離開他,才走到巷子口又回頭了,因為她捨不得。而姓蘇的是根本不擔心她會跑掉,所以酒醒了總是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這是她的悲哀,誰讓她這輩子命不好,總是在欠人,她愛的人不是不愛她就是對她不好,嫁的人又是個沒出息的軟腳蝦。

  今天她只在中午時吃了一個饅頭配白開水,蘇向星不知道喝酒喝死到哪去了,昨晚出去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都晚上八點多了。她本想出去找,又怕碰到熟人,而她是個好面子的人,不想讓認識的人看到她鼻青臉腫的樣子。

  到了午夜過十二點,她才聽到跌跌撞撞的進門聲。

  她早已餓昏了,灌了幾杯水充饑。

  “你是死人啊?睡得這麼死,老子敲門敲了半天也不出來開門,害老子爬樓梯時被絆倒,你是想我早死是不是?”

  林再芳解釋道:“我餓死了,所以沒力氣給你開門,向星你有沒有買什麼東西給我吃,我好餓,餓得快兩眼冒金星了。”

  眼冒金星是誇張的話,她是想博取同情心,可惜蘇向星滿身酒氣,就是沒有同情心。

  “買東西、買東西,如果我還有錢,我不會再買一瓶紹興酒喝啊,還想叫我買東西。”

  “沒有錢?我的十萬元全給你了,才多久時間,你居然全花光了。”

  “你那一點錢能幹嗎?你以為是十萬兩黃金啊?走開啦,老子要睡覺了。”

  說完蘇向星倒頭即呼呼大睡,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餓死了也是她的賤命。

  也許這就是報應,平常她罵梅以勤像罵狗一樣;現在碰到了一個罵她也像罵狗一樣的人,難道她林再芳總是遇人不淑嗎?

  她身上連買碗泡面的錢都沒有,要向誰借去?

  第二天傍晚,林再芳來到梅英若的家門口,苦等她下班回家。

  “嬸嬸,你怎麼了?臉色發白成這樣。”

  她領嬸嬸到屋裏坐下,倒了杯柳橙原汁遞給她,林再芳一口氣全喝完了。

  “這有沒有?我還要一杯。”

  梅英若又倒了一杯給她,結果是一樣的快速解決。

  林再芳要求她,“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你家裏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給我吃一點好不好?”

  梅英若開了冰箱拿了兩包餅乾先給她充饑,又到廚房下了一碗面給她吃。她從沒親眼見到像嬸嬸這麼餓的人。

  林再芳吃完後,梅英若清洗完畢,回到客廳,她已經癱在沙發椅上似乎快睡著了。

  “嬸嬸,你若是想睡覺,到我房裏睡吧。”

  “好,我到你房裏睡好了,我已經好久沒好好睡一覺了,哎呀……全身腰酸背痛。”

  就著燈光下,她這才看清楚嬸嬸的傷勢,“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林再芳摸了摸臉頰,羞於見人的指著眼說:“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人,蘇向星。”

  梅英若從護理箱拿了藥膏替她擦抹,雖是皮肉傷,但也傷得不輕,看上去像是舊傷未好,又有新傷,而且身上也有好幾處的傷。

  “你不知道嬸嬸好可憐啊,所有的錢全被他拿走了,我沒錢可吃飯,餓得昏死了。”

  真是諷刺,她拿叔叔的錢,蘇向星拿她的錢,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嬸嬸,既然他對你不好,那就離開他吧,回家去。”

  “我不要離開他,他其實不是壞人,他只是喝醉酒了才會打人,我慢慢跟他講,他會改變的。”

  梅英若力勸她,“嬸嬸,你不要騙自己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會為了誰而改變的,就算要改也是很難的,等到他改好時,你很可能會被他打成傷殘。”

  “不會的,他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他現在只是心情不好,找不到好工作,所以沒事才喝酒,等到他好運來了賺了大錢,他就不會喝酒了。我不要回家,我不要離開他,我不要被三個低能的孩子綁住。”

  也許她不想被三個孩子綁住才是重點。

  “嬸嬸,叔叔家現在搬到別的地方住了,而且叔叔也有了新工作,三個孩子目前也在上課,以後他們就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你不會被他們拖累的。”

  “不要,我恨透了那個家,我永遠都不回去。”

  “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你好好睡一覺吧。”

  梅英若不願再多費唇舌,只好由得她去。

  “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你可不可以給我幾千塊錢?”

  她從皮包裏抽了五千元給嬸嬸,那是上個月的加班費,今天領了六千元。

  “嬸嬸,這些錢你先拿去用吧,我自己這幾個月經濟也比較緊些,多了我也沒有,你自己放在身上,別又給蘇向星拿走了。”

  “好,謝謝嘍,我到房裏睡了。”

  把五千元收到口袋,林再芳迅速的往房裏睡大覺去了,真不知她何時會覺悟。

  梅英若想,這件事還是別告訴叔叔的好,免得他又擔心難受,不能專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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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5 00:12: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喬銘夏早上九點左右來電話聯絡梅英若,說瞿莫臣昨天和今天皆請假在家休養。

  “逸謀告訴我,昨天下班後幾個高級主管都上瞿宅探病,你是不是應該發揮愛心也去看看?”

  “不是很嚴重吧?”

  “發燒到四十度,轉為肺炎,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梅英若聽了,心底不免擔心,“怎會這麼嚴重?”

  “說是被傳染的,好像是上個禮拜到北美去吧,回來就不舒服了,總之,我認為你應該去探望瞿老大一下。”

  “我覺得那會很奇怪……”

  “拜託,你不去看才會很奇怪咧,就算只是朋友也應該去看啊,何況你是他老婆,如果你不敢去的話,我陪你去好了,給你壯膽,如何?”喬銘夏很有義氣的說。

  她還是有點膽怯,“如果他不見客呢?”

  “你又不是客,你是女主人,怎麼算是客?”

  喬銘夏說得十分順暢,就連女主人三個字也是自然流露,很像一回事,完全省略這一年多以來所發生的恩恩怨怨。

  也許她應該自在些,探個病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她不必太小題大作。“好,我今天下班後會過去看看他,你陪我去吧?”

  “OK,我開車載你去。”


  一年多未曾再踏入瞿宅,梅英若有點近家情怯,要不是喬銘夏為伴,她可能轉頭就離去,不敢進門。

  “我來按門鈴,阿樹可能會嚇一大跳。”

  結果是阿樹嫂來開的門,她見到梅英若和喬銘夏時,不禁喜出望外。

  “瞿太太、喬小姐,你們來看先生啊?快快進來,瞿先生看到你們,病一定會好一大半的。”

  喬銘夏走在前方,因為不是當事人所以她一點壓力也沒有,梅英若跟在後頭,經過綠意盎然的庭院,愈接近主屋她的腳步愈緩慢。

  “瞿太太,瞿先生在二樓主臥室休息,好像睡著了,我上去通知他您來了。”

  阿樹嫂正要上樓,梅英若趕忙阻止,“不急,阿樹嫂,讓他睡吧,我們等一會不要緊,他好些了嗎?”

  “應該是有吧,下午醫生來看過,說燒已經退了,真是折磨人,瞿先生很少生病的,一病起來,可是來勢洶洶,他瘦了不少呢。”

  阿樹嫂倒了現榨果汁給兩人喝。

  梅英若來了一會,沒看到阿樹的身影。“阿樹呢?怎麼沒見到他?”

  “他到車庫洗車去了,應該快洗好了。”

  “你的兩個孩子都念高中了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是啊,好快呢。瞿太太,你好久沒回來了,家裏好冷清,瞿先生也長年在國外,你不在家他更少回來,房子這麼大,像飯店一樣。”

  她們閒聊了一會,阿樹也加入談話行列,他看到梅英若十分興奮。他們夫妻倆是瞿莫臣在和梅英若結婚後,找進瞿宅幫忙的人手,一來他不想讓婚後的嬌妻太累,再者他若工作太忙時,也有人照應她的生活。由於他們沒端什麼主人的架子,所以阿樹夫婦和他們相處得好比是一家人。

  大約一個鐘頭過去,聽到樓上有細微的聲音,阿樹趕緊奔到樓上去。

  過了兩分鐘他又下樓來,“瞿先生正在洗澡,我告訴他,太太和喬小姐來看他,他要你們到樓上起居室等他。”

  梅英若突然想打退堂鼓,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出現在此,而她的退縮明顯的讓喬銘夏發現了。

  “既來之,則安之,他現在身體虛弱,沒有力量和你吵架的,安心啦。”

  到了起居室,梅英若發現,家裏的擺設和她離開時完全一個樣,法國壁畫,玫瑰色的大理石地磚,坎在天花板上的彩繪玻璃,就連種植的盆栽還是錯蘭和紫丁香、山茶花。

  “一切都沒改變。英若,你看那是咱們到山上拔回來的山茶花,養得真好,難怪他要怕睹物思人,不敢太常回家,這個屋子裏充滿了你的回憶。”

  喬銘夏在等待的同時可也沒閑下來,不是這裏摸摸,就是那裏摸摸。

  “早知道生病還有這樣的好處,我應該常常生病。”

  瞿莫臣洗了頭,洗了澡,雖是退了燒,猶有病容。他穿了套亞曼尼的家居休閒服,懶懶的倚靠在門扉上,雙臂交握於胸前。

  “看來,你不像我想的那麼嚴重嘛,還有力氣消遣我。”

  一看苗頭不對勁,喬銘夏趕緊插話道:“哎呀!你們兩人別一見面就鬥嘴好嗎?明明是想念對方想得要命。瞿老大,你就別刺激英若了,人家她可是鼓起了勇氣才來探望你的,就是怕你的冷嘲熱諷。”

  正當此時,樓下傳來女人兇悍的叫囂聲。“阿樹,你最好別攔著我,小心瞿先生待會有你受的了,我為什麼不能上去?”

  “瞿太太和喬小姐在樓上,你別上去打擾人家。”

  “為什麼她可以上去我卻不能上去,你最好少叫梅英若瞿太太,她早已是瞿先生的下堂妻,你拍馬屁拍錯人了,小心被馬踢。”

  “阿樹,讓她上來。”

  瞿莫臣想趁今天和尹薔當著梅英若的面,把關係畫分清楚。在大病一場後,他體會到人生苦短,他已經不想和英若玩捉迷藏的遊戲了。

  “既然她來看你,我……我也不便在此久待,小夏,我們先回去吧。”

  他伸手拉住梅英若。“你怕了嗎?你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

  瞿莫臣故意激她,結果也激發了喬銘夏的鬥志。

  “英若,我們就留下來看看那女人的嘴臉。奇怪了,誰才是正牌的瞿太太啊?她在此撒野,豈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尹薔穿了一襲可哥.香奈兒風格設計斜紋軟呢外套、珠鏈和黑頭雙包鞋,手提菱格紋車縫手提包,拾階而上。

  “莫臣,我熬了一盅人參雞給你補身體,看你病了三天卻瘦了好幾磅,快快喝了補一補。”

  她對梅英若視若無睹的表情激怒了喬銘夏。

  “喂!尹薔小姐,你有沒有搞錯啊?瞿莫臣是你什麼人,還需要你來熬人參雞嗎?對不起,人家正牌瞿太太比你熬得花樣更多,不要說人參雞了,連什麼枸杞雞、靈芝雞、當歸雞,要吃什麼有什麼,不勞你多事費心。”

  尹薔冷笑的看了她們一眼,“如果她要熬的話,請問雞湯在哪?我看她是空手來的吧?真有誠意的話就端出來了,幹啥靠你這一張嘴,空口說白話。”

  “你……簡直不可理喻,沒水準。”喬銘夏氣死尹薔這狐狸精了。

  “我沒水準?真正沒水準的人是這個女人,人家不要她了還巴著人家不放,是不是啊?梅英若。”她們當他是死人啊?!“尹薔,你鬧夠了沒有?在我家不容你開口罵人。若若從沒巴著我不放,而且今天是我求她來看我的,不准你再用難聽的字眼說她。”

  “瞿莫臣,你太可惡了,我對你這麼容忍,你竟然如此待我,讓這個女人入瞿家的門。梅英若,你為什麼不滾出去,厚臉皮,人家請你就上門。”

  她指著梅英若大聲辱?,面對這樣的場面,梅英若反而覺得清心。說也奇怪,她一點也不怪尹薔,因為她看得出尹薔對莫臣確實動了真心,若非如此,她毋需又是雞湯又是人參的親自送上門來。

  “阿樹,阿樹,送客。尹薔,你立刻離開瞿宅,這裏不歡迎你。”瞿莫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失去風度。

  阿樹聽到主人的叫喚聲,立刻上樓,準備送走這不速之客。

  “瞿莫臣,你太過份了。好,不要緊,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到時候你別哀求我讓你的孩子認祖歸宗。”她投下一顆隨時引爆的定時炸彈,自信滿滿的準備離開。

  瞿莫臣沒想到尹薔會用這一招,他連忙端看梅英若的表情,在她的臉上讀不出她的想法,這使他心慌意亂。

  這下可好,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什麼孩子?我跟你什麼時候有個孩子,你別丟了一個炸彈就想一走了之。”

  他攔在尹薔之前,不讓她下樓。

  “孩子在我肚子裏,兩個多月,怎麼,偷吃了不認賬啊?男人都是這樣的,要的時候什麼海誓山盟都敢說,不要的時候,連孩子都不認。”

  尹蓄說這話時,眼中有抹捉弄人的表情,而這全看在梅英若眼裏。

  瞿莫臣一意撇清,“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們從沒上過床,哪來的孩子?除非你是聖母瑪麗亞。”“你忘性可真快啊?兩個多月前在越南的那一晚,你和卡普拉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回房間的,當時我要離開,你卻抱著我說叫我不要離開你,所以我陪了你一晚,你以為那個晚上你那麼老實,是柳下惠嗎?”

  越南喝醉的那一晚?瞿莫臣在記憶中搜尋那一晚的情景,不,不可能,他在越南從未喝醉過,這是他的原則,他在應酬場合不曾喝醉過,清醒的頭腦是他面對多變的商業談判不可或缺的法寶。

  “你胡說,如果你想替肚子裏的孩子找爸爸,可是找錯人了,我在越南從未喝醉過,你和我應酬過應該很瞭解我的習性,你要栽在我頭上,未免考慮欠周詳。”

  尹薔邪邪的勾笑著,“是嗎?你老婆可不一定相信你的話,也許她寧可相信我。梅英若,你自己衡量吧,你老公是個正常的男人,一年多不近女性,你認為可能嗎?而我,又是他的密友,要懷他的孩子,實在太容易了。”

  她說完後,來去如風的離去,丟下一個爛攤子讓瞿莫臣收拾。

  他真是後悔,怎會招惹到這個女人,想甩開卻弄得一身腥,看來連若若都會懷疑他和尹薔之間的清白了,不論他如何的解釋,恐難說得清楚。

  “若若,相信我,我從沒碰過她。”

  在剛才的風暴裏,梅英若一直採取沉默的態度,直到這一刻,她才淡淡一笑的說:“能有女人為你生兒育女,總是好事,你也到了該做爸爸的年齡了,我是樂觀其成,如果尹薔想做瞿太太,我無條件讓賢,看得出來她很愛你。”

  “什麼話,你就這麼輕易相信了她的話?!”她對他的信任還真不是普通的薄弱。

  “是嘛,這分明是姓尹的想陷害瞿老大,你不要聽她胡說,她有種把孩子生下來,到醫院去驗DNA,真相就大白了。”

  喬銘夏知道提到生孩子的事,英若的情緒一定會大受影響,何況是尹薔這女人口口聲聲說替瞿老大懷了孩子,英若的情何以堪是可想而知的。

  瞿莫臣十分清楚梅英若的想法,尤其是在知道她叔叔梅以勤一家人的事後,這樣的指控,理所當然會造成她的反彈和自我保護。

  “我不知道應該相信什麼,我只知道就算尹薔現在不懷孕,只要莫臣願意,她隨時可以辦到,而我,可以很有雅量,可以成人之美。”

  他不信的看著她,有點傷到自尊的說:“你瘋了嗎?我就那麼卑賤,讓你安排和哪個女人上床生孩子嗎?你為了成全自己的想法,不惜犧牲我的感受,你這樣說,分明是要讓我痛苦,有時候,我真懷疑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前輩子欠了你太多,今世才會被你如此折磨。”

  可能是動了怒,再加上重病初愈,瞿莫臣的臉色發白,似乎隨時都會倒下。梅英若知道她這次是說得過份了此丁她連忙攙扶他到米色沙發上坐下。

  “你病才剛好,別這麼激動,我不過是說,如果尹薔真懷了身孕,我不要你太為難,你隨時可以簽字離婚。也許現在你會恨我、怨我,總好過將來你很我、怨我。”

  “瞿老大,你千萬別誤會英若,如果她要折磨你的話,她一定折磨自己多一點,你好好靜養,喝點人夢雞湯吧。”

  喬銘夏遞了雞湯給梅英若。

  她睨了他一眼建議道:“我喂你喝。”

  瞿莫臣搖了頭拒絕,“我不喝她熬的人參雞湯,你若有良心的話,替我熬湯,算是你為這麼多日子以來給我帶來的折磨賠罪,如何?不算太刁難的要求吧?”

  “只怕我熬的湯不及尹薔熬的可口。”

  “對自己有點信心好嗎?何況湯裏還加了你的愛心。”

  “好啦,好啦,熬湯、熬湯,我們下去熬湯嘍。”喬銘夏拖著梅英若往廚房去。

  梅英若向阿樹嫂問了冰箱的雞肉和人參、香菇的位置,即在廚房裏忙了起來,這個地方,以前她經常駐足,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陌生。而喬銘夏坐在流理台旁看著她忙碌的雙手工作著,一邊數落方才她的不是。

  “我建議你來這是來探望病人的,可不是來給病人氣受的,你這樣說話傷人,自己不是更不好過嗎?”

  “也許我來錯了,不來這一趟,尹薔會更有機會。”

  “亂講,我告訴你啦,不止尹薔沒有機會,任何女人都沒有機會,除了你之外。你也看到了,他剛才多麼維護你啊,真是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我不管了,改天他病好了,我要把你的事和他說個明白,我已經看不下去了,再這樣搞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小夏,求你別說,我辛苦的瞞了這麼久,無非想讓瞿家有後,我不希望到此地步,還是必須面對我無法為瞿家生育後代的事實。”

  梅英若將佐料放入鍋中以文火慢熬後,與喬銘夏同坐,想說服她繼續隱瞞下去。她知道小夏的個性較衝動、沉不住氣,如果不一再提醒,恐怕小夏真的會忍不住揭穿真相,那就會為她帶來很大的煩惱。

  “不是我要拆穿,而是根本瞞不住,要查這種事實在太容易了,主動說明總是比較好,要是瞿老大請人查了出來,你想他會不發一頓大脾氣才有鬼咧,到時候你有得受了,不如自首可以無罪。”

  她是好話說盡,軟硬兼施,但是英若就是固執得很,總是不認所動,看來她得找個機會暗示一下瞿老大,或者暗示不成用明示,反正該是解決的時候了。


  尹薔離開瞿宅後一直心有不甘,也許像她這樣的女人,一直太有自信,不願相信自己是梅英若的手下敗將,因為梅英若除了運氣比她好,先認識了瞿莫臣外,在她眼中根本樣樣不如她。

  光是經營一家公司的雄才大略,恐怕就要梅英若學上一輩子的時間,憑什麼她能養尊處優,而這一切皆因為她嫁了一個好老公。

  可恨的瞿莫臣。

  完全不給任何面子,竟然還當著那賤人的面,與她撇清關係,把她置於微小之地,若不是懷孕只是訓語,不信他還能大呼大叫的逐她於門外。

  不過不要緊,她手中至少握有兩張王牌。

  卡普拉和瞿辛成這兩人皆垂涎她的花容月貌,只要運用點技巧,搞一場風波,正是她最擅於策略的遊戲。

  “不要怪我,瞿莫臣。只因你愛上了梅英若,卻對我太絕情。”尹薔怨懟的喃喃自語。

  對她而言,先朝瞿辛成下功夫會是個好玩的開始,她隨手撥了天成集團的總裁專線電話,而且也如願的找著了瞿某人。

  “瞿總裁,你好!我是尹薔。”

  “尹美女你也好,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記得上星期五約你跳舞,你說這個月下旬都會很忙,沒空理我,怎麼良心發現啊?”

  “是啊,好大的良心呢。看你晚上肯不肯賞眼,告訴你一個發財的機會。”

  “在哪碰面?”他很好奇,這個女人在玩什麼花樣?

  “你公司附近的‘風車’,八點見。”

  “不見不散。”他仿佛嗅出有魚兒上鉤的消息。



  風車民歌西餐廳。

  “介紹你一宗大生意,順利的話可以人財兩得。”

  尹薔單刀直入,直接切入話題。

  “你倒說說看,是什麼人?什麼財?”瞿辛成等著聽她解釋。

  “人嘛,是我尹薔。至於財,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嘍,看是越南的投資案,還是整個太極集團。”

  “你太有自信了,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有興趣?也許我真正有興趣的人,是瞿莫臣的老婆梅英若。”他立刻推翻尹薔的自以為是。

  “哼……那更好,事成之後你可以得到梅英若,而我也樂得清閒。”

  又是一個賤骨頭,愛上那個爛女人。

  “你有什麼好主意?說來聽聽。”

  “很簡單,你先和我到越南,我介紹你認識這樁生意的合夥人,見了他之後,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要怎麼做。”

  “少跟我來這一套,你如果想要得到我的合作,最好先把計畫告訴我,我可不想當凱子,讓你牽著鼻子走。”

  真是滑頭的女人,他瞿辛成豈是大白癡?到時讓人坐收漁翁之利。

  尹薔猶豫了一下,本來不願先告訴他免得他壞了事,但她沒想到這傢伙還如此之謹慎,看來不是她所想像的愚蠢,她得小心應付。

  “我不是想牽著你的鼻子走,你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不是不告訴你,而是在還沒見到合夥人之前,談再多也是多費心機,你說對不對?”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是怕你空歡喜一場,如果你真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方法很簡單……”

  那天晚上,這兩個貪婪之人,展開了一場不名譽的商場謀略。

  首先這兩人於隔日早晨預訂了到越南的機票,準備親往陣前,展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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