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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下為奴]黑暗千金的男妖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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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35:08 |只看該作者
160、覬覦沈爾的血
      
  紅色的保時捷開進了西門家的別墅,鳩下去停車了,西門妝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往屋裡走。好在溫月成那廝還算有良心,上來接過了她的行李箱。

  「妳倒是說搬就搬!還想和我家老婆再過過二人世界呢!」溫月成笑道,拎著行李跟在西門妝的身上。

  少女微微揚眉,頭也不回,「平日裡鳩不是也在,怎麼就是二人世界了?」再說了,這是她家,即便現在家裡人都不在了,也還是她的家,這房子的名字寫的可是她的。溫月成這廝,未免也太反客為主了!

  西門妝的話落,便見西門舞從樓上下來,「小堂姐妳回來了?」那少女身上穿著一件玫紅色的吊帶睡裙,看得西門妝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客廳裡,直直的盯著西門舞看。

  「怎麼了?」

  「沒怎麼,妳剛洗完澡?」

  「是啊!」

  西門妝不再多問,回身瞪了溫月成一眼,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你們回房繼續恩愛,我也回房了。」她說完,便拎著行李箱往樓上去。

  搞得溫月成和西門舞一陣發愣,儼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擰開房門的那一剎,西門妝站住了腳。她臉上的笑意斂起,目光不由一沉,微垂的下頷緩緩抬起。手還搭在門把上,她的腳步卻停下了,一雙美目掃過整間屋子,除了衣櫥的位置,還有浴室,其餘每一個角落她都掃視了一遍。

  目光一濁,西門妝拎著行李箱步了進去,卻沒有著急著開燈。對於吸血鬼來說,在黑暗中會更加的自在,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西門妝處在黑暗中,會更敏捷,更警惕,也更敏感。

  將行李箱重重的擲在地上,少女的眉微揚,她抬手開始解著風衣外套,「夜半三更悄然入室,非奸即盜。出來吧!」她的聲音很淡,泛著絲絲寒意。

  就在西門妝話落之際,一道黑影從她身後閃過,拂起落地窗的窗簾一角,窗外的月光透進,剎那泯滅。

  西門妝的手下意識的握成拳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裡沉靜。

  忽的,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西門妝想也未想,轉身便是一腿蹬去。

  啪啦——

  落地窗的玻璃碎了一地,那道被她踢出去的身影卻還沒有停下,直直的翻過陽台的柵欄,往下掉去。

  西門妝急忙追出去,這偌大的響動,自然驚動了尚未上樓的溫月成和西門舞,以及剛剛將車入庫的鳩。三個人立馬趕到院子裡,就在西門妝房間樓下的院子裡,看見了背對他們而立的西門妝,還有那地上翻身而起的人。

  旋即一道冷風逼近,溫月成一把摟過西門舞的肩膀,閃身避開。又一道人影降臨,一前一後困著西門妝。

  這典型就是沖西門妝來的,看樣子,今晚又將是個不平之夜了!

  「季萍君和賈佳零!」溫月成攬著西門舞站穩,目光掃過那一前一後圍著西門妝的人,不由蹙起了眉頭。

  西門妝微微側身,餘光掃過那兩人,不由一笑,「怎麼?今天晚上來找我,幽會的?」她的目光最後落在季萍君的身上。

  溫月成卻還在四處張望,「月容笙是不是來了?」他提到月容笙的時候,明顯有些怯意。足以見得,這個男人對月容笙已經產生了一種無可抑制的恐懼。過去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才會導致溫月成現在這麼害怕月容笙。

  「這種小事,交給我們辦就行了,何必勞動容笙姐!」賈佳零笑笑,話雖然是跟溫月成說的,可是她的目光卻一直停在西門妝的身上。西門妝的能力她和季萍君就見過,她們其中一個必定不是西門妝的對手,但若是兩個人加在一起,那可就說不定了!

  只要殺了西門妝,月容笙就永無後顧之憂,而且還能為孟加拉菲報仇。這種兩全其美的事兒,為什麼不做呢!

  「所以妳們兩個不是來找我幽會的,而是來殺我的?」西門妝想笑,眉頭微挑,故作一副訝異的樣子,爾後緩緩轉身,面向賈佳零。

  賈佳零是的二重身是孟曉久,所以西門妝看她的目光十分深邃。就好像在看一個故人。

  但同時西門妝的腦子也十分清醒,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孟曉久。

  「妳們這樣貿然行事,月容笙知道嗎?」西門妝問道,語氣很淡,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鎮定。她似乎一點沒將賈佳零和季萍君放在眼裡。

  殊不知,今晚,她是有備而來,帶了能夠殺死西門妝的武器。

  「妳少廢話!我們來找妳是為孟加拉菲報仇的!從妳殺死孟加拉菲的那刻起,就已經是我們第三代的敵人了。」賈佳零定定的道,目光陰狠,渾身散著寒意。

  「哦?是嗎?為孟加拉菲報仇?我看妳們是更想去和她作伴吧!」西門妝淺淺的笑,慢慢的揚手,目光一斜,便對溫月成和鳩道,「小舞交給你們了!」她在乎的是西門舞,只要西門舞沒事,就什麼都好說。

  今晚到底來了多少人西門妝也說不清楚,既然賈佳零和季萍君都在這裡,那麼說不定月容笙也在。又或者,季萍君和賈佳零真的只是兩個人來的,而且還是背著月容笙來的。

  未等她多想,前後兩道身影已然一躍而起。與此同時,西門舞已經被溫月成和鳩護著往屋裡去了。房子裡是安全的,只要西門舞不出門,那麼能進屋的便只有季萍君一個。

  院子裡頓時風沙四起,兩道寒光揮下,西門妝險險的避開,短匕拔出,把玩在手。她與銀器越來越熟悉了,已經到了隨身攜帶的地步。她一個吸血鬼,卻隨身攜帶著純銀的匕首,這要是傳出去了,只怕會被人笑話。

  不過不得不承認,對她自己來說狠厲的武器,對賈佳零她們來說會更為狠厲。最重要的是,純銀的匕首,沒辦法殺死她,但是卻能要了賈佳零她們的命。

  三條身影一瞬錯開,西門妝靈巧落地。季萍君與賈佳零再次攻去,手裡的銀光劃過,西門妝一個後空翻避開,再次落地,這才意識到,今晚她們兩人竟然還帶了武器過來。

  她定睛看去,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妳們背後藏的是什麼?」她的話音略沉,斂起了那嘲諷的意味,一本正經。

  季萍君和賈佳零互看一眼,每次她們攻擊過後,都會將手裡的武器背在身後。那是因為,那東西不止能殺死西門妝,還會讓她們受傷。即便柄上裹了厚厚的布,卻還是覺得手被火燒一樣難受。

  兩人不答,西門妝的眸光便慢慢沉下去。

  她的步子微微向前挪動,季萍君和賈佳零開始往兩邊分開。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始終將一手負在身後,慢吞吞的,隨著西門妝的步伐一步步的展開包圍圈。

  西門妝並不介意,坦坦蕩蕩的走入她們的包圍圈,將手裡的匕首揚起,定定的掃著前方的季萍君。那個女人讓她想到了蔣欽,蔣欽的死與西門禦脫不了關係,而西門禦又是被西門邪殺死的。

  她的心裡頓時亂了,像是被人攪亂的一池春水,漣漪蕩漾。

  蔣欽的確不是一個好女人,至少不是一個稱職的繼母。但還罪不至死!現在想想,蔣欽是個可悲的女人。因為從她進入西門家的那一刻起,她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不過是作為西門禦手底的一顆棋子活著,亦或者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讓西門妝感慨的是,西門邪的做法。竟然會下手殺害西門禦,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風揚起,兩道銀光一前一後攻來,西門妝反手一擋,擋開了背後的賈佳零,另一腳前踢,踹中季萍君的小腹。她急速的抽身,往左側彈出,身子輕盈得似是被風吹走的柳絮。

  三個人再次糾纏,院子裡頓時風沙四起,後只隱約可見三道身影在院子裡晃蕩。幾番糾纏,西門妝看清了那兩人手裡的東西,是純銀的十字架利刃。的確是十字架,只不過尖端比普通的十字架要尖銳,看起來十分鋒利。

  西門妝的眉頭不由蹙得更緊,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妳們曾經也是反叛者,殺死的第二代是嗎?」既然她是血族第三代,該茴便是第二代。聽聞第二代的五位親王,當初已經死在第三代的手裡了。可是她出生的時候,第三代已經被封印了才對。既然如此,該茴是怎麼活下來的?而該茴又是如何遇上西門禦的,最後如和生下她的?

  「妳說的沒錯!這就是當年殺死第二代的兇器。」一共五把,分別放在月容笙、德古拉.沸洛、勞萊克、席少吟還有季萍君手裡。賈佳零手裡那把,便是從月容笙那兒偷來的。所以她們今晚上門找西門妝麻煩,其實是瞞著月容笙幹的。

  無論如何,也要殺死西門妝!

  「不知道妳母親是怎麼逃脫的!竟然生下妳這麼個麻煩。」季萍君嘲諷的一笑,揚手舉起十字架匕首,便猛的朝著西門妝衝去。

  她的那句話,卻似是一根針似的,扎在西門妝的心裡。她的眉頭擰緊,眸光徒然一沉,亦是猛的向那女人衝了過去。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的母親,說她是麻煩,那就讓她們嘗嘗死在「麻煩」手下是什麼感覺!

  手裡的匕首靈巧的轉動,西門妝的手法十分熟練,如庖丁解牛一般,一揮而過,穩穩的落地。

  在那一瞬,她的雙目血紅,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季萍君。第二個獵殺的對象,就是季萍君,那個如她繼母一般討厭的女人!

  哢——

  時間彷彿靜止了,賈佳零揚起的手尚未來得及落下。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前方,只見季萍君穿過了西門妝……亦或者說是西門妝穿過了季萍君。總之最後的結果,是她們兩人的腳步同時頓住,爾後季萍君緩緩倒下了。

  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那把純銀的十字架匕首掉落在地。身體尚未完全著地,便湮滅成灰了。

  夜風,靜靜的吹,那道身影逐漸渙散,最終徹底消失在賈佳零的視線裡。她的瞳孔不由縮緊,顯然被這場景驚住了。叫她如何相信,只是轉眼之間,她的夥伴便灰飛煙滅了。而西門妝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在離她三米開外的地方。

  那少女的髮微揚,一襲軍綠色的風衣飄蕩,手裡的匕首沾血,瞬間乾涸。她的腦袋微微壓低,目光垂在地面,絲毫沒有回看的意思。

  無形的,那少女週身散出強大的氣場,叫賈佳零畏懼。

  而今,季萍君就這麼「英勇就義」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端著十字架匕首,久久不敢動彈。

  許久,久到賈佳零的雙腿快要麻木了,那方微垂著腦袋的少女才緩緩的抬起腦袋。

  一雙血目看向她,寒光迸發,像是鎖鏈一般將賈佳零鎖住了。

  她的雙腳無法動彈,總覺得西門妝的雙眼像是漩渦一般,要將她吸進去似的。

  可實際上,她的確在向西門妝靠近。雙腿不受控制的向那少女靠近,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離西門妝只要一米遠了。

  就在此時,一道琴音響起,在夜空中一震,彷彿驚雷,將賈佳零喚醒。

  賈佳零咻地站住腳,目光揚起,猛的後退,速度極快,彷彿再慢一點會被西門妝一刀殺死似的。

  錚——

  又是一道琴音,一道白光如刀斬劈向西門妝。那少女突然一躍,白光從她腳底劃過,打在草地上,深深打出一個月牙形的坑來。

  煙沙四起,等到西門妝揮開了煙塵看去,院子裡已經沒了賈佳零的聲音。

  她抬手揮開浮蕩的煙塵,不由得回身。周遭一片寂靜,琴聲也消失了,相信在方才的一瞬,月容笙也消失了。

  看樣子,她猜得沒錯,月容笙也在。不過,為什麼之前不出現,在她殺死季萍君之前。

  煙塵慢慢落地,院子裡恢復了平靜。若非那院子裡月牙形的大坑,只怕西門妝也會覺得方才那一切是一場夢。

  她站在原地許久,爾後微微側目,望向方才季萍君灰飛煙滅的地方。只見一把純銀的十字架匕首,靜靜的躺在草地裡。她微微擰眉,提步走了過去。

  西門妝蹲下身,就這臂柄上的布,將那十字架匕首撿起,湊到眼前仔細一看。

  她的眉心糾結,不由得想起十幾年前在這院子裡,她看見的那一幕。

  一個女人趴在地上,天在下雨,女人身上插著一把純銀的十字架。現在看來,那把十字架和現在她手裡的十字架倒是有些相像。難道說,當初殺死她母親的人,也是第三代?但是那個時候,第三代應該還被封印著才對。

  「小妝!」就在西門妝沉思之際,溫月成和鳩步出門來。

  看見院子裡只剩下西門妝一個人,看樣子,賈佳零已經走了。而且方才他們都聽到了琴聲,是月容笙的琴聲。

  西門妝將那把十字架匕首扔給了鳩,轉身便往屋裡走,「這東西你收著!」也只有鳩最適合了,她和溫月成夫婦都是吸血鬼。

  鳩有些不明所以,但低頭看見那把匕首的時候,他便愣住了。

  這就是傳說中殺死第二代的兇器!

  「妳沒事吧!小堂姐。」西門舞關切的問道,她的眉心糾結,顯然對方才的事情感到愧疚。她和溫月成都沒能幫上西門妝的忙。若是當時出去,也許還會拖累西門妝。

  「小堂姐,對不起!」

  西門妝在沙發坐下,目光微抬,看向西門舞,不由得一笑,「沒什麼對不起的!坐吧!」

  溫月成也是一笑,轉身去冰箱裡去拿啤酒。

  雖然已經快要入冬了,但是對他們來說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

  「好像沒有啤酒了,我去買點回來吧!」今晚西門妝獵殺了一個第三代,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西門妝擺手,「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她的唇角帶笑。

  「獵殺第三代,妳現在是吸血鬼獵人!」對於溫月成來說,這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他始終在乎第三代的誓言,要向四五代報復的誓言。

  以前一直提心吊膽,現在有了西門妝,他心裡可算是安然了。

  「其實你根本沒必要擔心四五代。」西門妝自然看出了他的心事,隨手撿起桌上的報紙,便閒閒的翻看,「時間過去這麼久,即便再深的仇恨,也該淡化了。」

  「可是妳也知道封印之門打開之後,生活在九州城的血族一夜間受到傷害,現在我連薛靈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溫月成提起薛靈的時候,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他心裡最擔心的人就是薛靈。

  那個少年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即便他們兩兄弟的關係並不好,但是血緣卻是無法切斷的。

  「放心吧!薛靈沒事的。」西門妝合起了報紙。

  這時鳩從門外步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女。

  「小姐,蘇小姐回來了!」

  鳩的話落,西門妝擱置報紙的手不由一頓,爾後將報紙放在茶几上,卻沒有回頭。

  倒是西門舞,已經站起身去了,「蘇雯,妳回來了!怎麼不和小堂姐一起回來?妳們在搞什麼鬼啊?」西門舞上去,便捉住了蘇雯的手,將她拽到沙發前,摁在西門妝身邊的位置。

  溫月成和鳩都緘默了,他們比西門舞細緻,自然發現了西門妝和蘇雯之間很不對勁。

  「我還是出去買點啤酒吧!」溫月成笑道,爾後看了鳩一眼,便轉身往外走。

  鳩亦是道,「那我去準備一些下酒菜,大家都還沒吃晚飯吧!」他說著,便往廚房去了。

  而今,客廳裡只剩下西門妝三人。

  西門舞在兩人對面的沙發落座,一雙美目在西門妝和蘇雯身上來回流轉,許久才發現了端倪,不由蹙眉,「妳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啊?」

  西門妝沒有說話,只是淡漠的看了蘇雯一眼。

  那少女也緩緩抬頭,看著西門妝,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我現在回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方才看見那院子裡有個月牙形的大坑,想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方才她進門的時候,明顯聽見了溫月成的話。買啤酒,慶祝。

  慶祝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方才?」蘇雯問道,目光從西門妝的身上移到西門舞的身上。

  西門妝的目光太淡,太平靜,太乾淨,卻叫人無法直視。她不敢看西門妝的眼睛,總覺得那雙眸子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

  可實際上,西門妝的確能看穿她的心思。

  看見了蘇雯心裡的愧疚,以及忸怩猶豫,她似乎在想著到底要不要再問西門妝關於白黎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偏偏西門妝不願意提及。

  就在那少女作出決定的那一剎,西門妝從沙發上站起身去了!

  「妳們聊吧!我先上去洗個澡。」她淡淡的道,語氣不溫不火,目光從蘇雯的身上溜過,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蘇雯半張的嘴,不得不閉上,只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樓道口。

  西門妝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一定是對自己失望了。

  如此一想,蘇雯的目光徒然沉了下去,臉色也微微有些難看。

  這一切,西門舞都看在眼裡,雖然有些不解,她卻還是多少看明白了一些,「妳和小堂姐吵架了?」少女挪到蘇雯身邊。

  蘇雯抿唇,爾後抬首看著眼前的少女,點頭。

  「為什麼?」她不明白。

  「妳知道白黎嗎?」

  「白黎?和李君嬈很要好的那個女生?聽說死了,被沸洛殺死的。」西門舞抬手捏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她記得這件事情溫月成提過。月容笙告訴他的,與他閒話的時候說出口的。

  「沸洛?」西門舞的話卻叫蘇雯大驚,「妳是說,德古拉.沸洛?」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彷彿如釋重負。

  「是啊!」

  「誰說的?小妝告訴妳的?」蘇雯揪著心,語氣有些急切。

  「是溫月成告訴我的,從月容笙那裡知道的。」西門舞說著,聲音不由壓下,「我悄悄告訴妳啊!妳別讓小堂姐知道了。」

  蘇雯一愣,不由得蹙眉。還有西門妝不能知道的事情,那一定是什麼大秘密。

  「其實,沸洛一開始就打算殺死白黎。目的只有一個,得到白黎的血,然後送給小堂姐。」西門舞一字一句,一一落入蘇雯的耳裡。

  這一番話再次將她驚住了,沒想到,這件事還是和西門妝有關。

  她心裡那抹喜悅漸漸的沉寂下去,她的眉頭再次擰起,眼裡的光芒漸漸退去了,「這麼說來,小妝之所以這麼厲害,是因為喝了白黎的血嗎?」她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這次換西門舞愣住了,她的目光一滯,臉色一僵,半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啊!原來小堂姐之所以變得這麼厲害,是因為喝了白黎的血啊!」她的聲音依舊很低,生怕西門妝聽見似的。

  「所以說來說去,白黎的死,還是和小妝有關。」蘇雯沉聲,她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西門舞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揚首,定定的看著她,「妳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責怪小堂姐嗎?」

  蘇雯不再說話,客廳裡徹底安靜了。

  而站在二樓樓道口的西門妝也慢慢的站直了身體,目光微微閃爍,爾後輕盈的邁動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現在蘇雯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她的反應…………

  西門妝早該料到的,蘇雯這樣的反應很正常。因為蘇雯是一個正常人,她的感情豐富,思想也很正常,有一顆憐憫的心。白黎的死也確實和她有關,即便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白黎的死,是事實。她喝了白黎的血,變得如此強大也是事實。

  ——

  夜風拂過樹林,拂過高速公路兩旁的草地。野草招搖,兩道身影迅捷的穿過筆直的公路,爾後再躍出了公路的範圍,往草地遠處奔去。

  就在她們前方,還有一道身影。在草地裡繞了一圈,那少年又轉而回到了公路上。

  「別跑了!」女音從身後傳來,即便是逆著風,也還是傳到了沈爾的耳裡。

  他的唇角微揚,冷冷一笑。現在她們是兩個人,他怎麼能不跑!即便有一定的把握能贏,沈爾也不想去冒險。畢竟,他今晚還想好好的去見西門妝呢!

  萬一滿身是血的跑回去,那丫頭肯定會嚇到的。

  忽然,一道倩影從他頭頂越過,落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當即堵住了沈爾的去路。

  少年徒然止步,一雙冷目看去,氣定神閒的道,「月容笙,妳這麼捨命的追著我,有什麼事?」他今晚可沒有心情與她們糾纏。

  那背對他的少女幽幽回身,懷裡抱著一把焦尾琴,的確是月容笙。

  而沈爾身後站著的那個少女,正是方才從西門家別墅逃出來的賈佳零。

  方才要不是月容笙救她,也許現在她和季萍君一樣,也灰飛煙滅了。只是沒想到,她們打道回府的路上還能遇上沈爾!

  沈爾也不明白,這兩個女人沒事追著他跑什麼!

  「沈爾,你知道吧!白黎已經死了!」月容笙沉靜的道,一張俏麗的容顏十分嚴肅。

  沈爾微微揚首,一雙冷目定定的看著她,側身,餘光密切注意著身後賈佳零的動作。

  「白黎死了,和妳有什麼關係?」他的眉頭微蹙,不解的看著月容笙,總覺得這個女人這麼窮追不捨的,一定是不懷好意。

  果然——

  「白黎和你一樣!這世上只有你們兩個是一樣的,但是現在白黎死了。」月容笙的話說得十分朦朧,但是沈爾卻是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了。

  看樣子,又一個覬覦他身上這血的人出現了。

  其實沈爾和西門妝一樣,他們都是這世上的稀有「物品」,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所以大家都想要得到那些珍稀的東西。也總有很多關於那些「珍稀物品」的傳言,比如,白澤血能治百病,治癒性極強!就算無痛無病,飲了也能延年益壽,亦或者會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說吧!妳是為了什麼?看妳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得什麼不治之症吧!」沈爾冷笑,話意揶揄。

  月容笙的眸光卻更冷,「我要你的血!全部。」

  「這世上覬覦我這身血的可不止妳一個!」少年冷道,他的神情剎那嚴肅起來。他說的都是實話,這世上想要得到他血的人或者吸血鬼實在太多了!但是至今為止,唯一得到過的人只有西門妝一個。對她,他可以心甘情願付出一切,就算是全部的血也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除了西門妝,任何人都別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我會得到的,我月容笙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少女沉聲,語氣十分肯定。

  「是嗎?看來溫月成是個例外啊!」他揚唇,冷冷一笑。

  就在沈爾話落之際,前方的那道身影忽的一閃,一道琴音響起。白色的芒刃飛向沈爾,那少年一躍而起,凌空一翻,靈巧落地,落在了賈佳零的身後。

  也就在此時,兩束車燈徒然照來。月容笙就落在沈爾的背後,車燈刺眼,三道身影不約而同的躍起,往公路兩邊躍去。

  紅色的保時捷猛的剎住,那熟悉的車身映在沈爾的眼裡,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期待著那西門妝從那車上下來,誰知——下來的人,卻是溫月成。

  「沈爾!你怎麼在這兒?」溫月成略驚,爾後目光一轉,掃向公路另一邊。

  他忽然愣住了,目光一滯,看著那公路對面的月容笙,他下意識的後退。

  那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月容笙的雙眼,她的眉頭不由得蹙起。很明顯,溫月成怕她。

  這讓月容笙感到心疼!那種刺痛的感覺,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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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沈爾被壓倒
      
  紅色的保時捷猛的剎住,那熟悉的車身映在沈爾的眼裡,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期待著那西門妝從那車上下來,誰知——下來的人,卻是溫月成。

  「沈爾!你怎麼在這兒?」溫月成略驚,爾後目光一轉,掃向公路另一邊。

  他忽然愣住了,目光一滯,看著那公路對面的月容笙,他下意識的後退。

  那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月容笙的雙眼,她的眉頭不由得蹙起。很明顯,溫月成怕她。

  這讓月容笙感到心疼!那種刺痛的感覺,真討厭。

  「真巧啊!」沈爾笑道,目光掃過溫月成,又落在了月容笙的身上。

  溫月成的目光隨之看去,卻總不敢與月容笙的雙眼相接。

  「月小姐,妳似乎還沒告訴我,妳想要我的血做什麼?」沈爾問道,他的話落在溫月成的耳裡,那少年微微一驚。

  目光總算定在了月容笙的身上,他的眼裡滿滿都是好奇。月容笙要沈爾的血?為什麼?

  接受到溫月成那疑惑的目光,月容笙擰眉,爾後定定的看著溫月成。她的目光不禁柔和了一些,「溫月成,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她的聲音溫沉,語氣十分肯定,聽得沈爾與溫月成一愣。

  月容笙說,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溫月成蹙眉,「妳錯了!妳是為了妳自己,我從來沒有懇求過妳為我做什麼。」他只希望這個女人能夠盡可能的遠離他,遠離他和西門舞的生活。可是月容笙偏偏要介入他的生活,一昧的想要靠近他。

  「你知道沈爾是什麼嗎?」月容笙冷冷的揚唇,目光不深不淺的移到沈爾的身上。

  少年揚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似是在等待著她的後話。看月容笙這這副表情,看樣子沈爾的真身她已經知道了。

  「白澤!」月容笙沒有任何猶豫,定定的道。

  溫月成聽了不由一愣,「白澤!」他喃喃,爾後目光轉向沈爾。

  白澤是上古妖獸,沒想到,沈爾的原身竟然會是白澤。白澤的血有特別的功效,現在溫月成大概能猜到月容笙需要沈爾的血做什麼了。可以說只要得到了白澤的血,做什麼都行。

  「白黎已經死了,現在也只剩下你了!」月容笙幽幽的道,目光悠揚,「你應該知道的,要麼是白黎,要麼是你。你們兩個其中一個的血造就了今天的西門妝!要不是白黎死了,我也不會想到來招惹你。」月容笙說道,唇角帶笑。

  沈爾亦是笑,「妳還沒有回答我,妳要我的血到底想做什麼?」看她也不像是有什麼病痛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地方需要用到他的血才是。

  「我知道一個傳說,白澤的血是這世間最治癒的東西!無論什麼都能治癒。我只希望靠你的血變回人類!」月容笙喃喃,目光微微轉向溫月成,補充道,「和溫月成一起,變回人類。」

  她說,和他一起變回人類…………

  溫月成的眉頭不由展開,雙目沉沉的看著月容笙,方才她的那句話灌入了他的腦海裡,瞬間通達四肢。

  變回人類!

  他的心震撼了,多少年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已經長生不老這麼多年,死亡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再者,吸血鬼要是死了,就會灰飛煙滅,再也沒有來生了。而且活得太久了,反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沈爾的血,能讓他變回人類?

  「妳說的…是真的嗎?」溫月成下意識的問道,看著月容笙的目光顫了顫,他似乎有些動搖。

  沈爾的眸光一沉,目光轉向溫月成,他道,「你真的相信她?你以為我的血真的能讓你變回人類?」他想笑,清冷的嗓音將溫月成拉了回來。

  他渾身一震,爾後眨了眨眼,面色沉下,「我不相信!」溫月成定定的道,雙目總算有了焦點。他怎麼能相信月容笙的鬼話呢!她從來就是不可信的,這樣的女人,他才不會相信。

  「是嗎?」月容笙笑笑,目光掃向沈爾,「等我抓到他,你會相信的。」她的話剛落,便猛的躥去,朝著沈爾的方向。伸出手,便要去掐沈爾的脖子。

  可是那少年卻十分敏捷的避開,凌空後翻,爾後腳尖點地,身影十分靈巧。賈佳零急忙上去幫忙,誰知卻被溫月成攔下了。

  四道身影在筆直的公路上打鬥,周遭荒無人煙,無邊的草地蔓延而去,與天際相接。月容笙沒有料到沈爾會變得如此之強,他和西門妝一樣,表現超出了她的想像。若是沒有溫月成阻撓賈佳零,她和賈佳零聯手,一定很快就能拿下沈爾。可是現在賈佳零被溫月成死纏著,她和沈爾交手遲遲分不出勝負。這樣耗下去,她實在沒有把握能贏沈爾。

  「你的血我要定了!」少女的聲音被風拂來,沈爾揚眉不以為然。

  一道白光伴隨著琴音傳來,沈爾揚手劃出一道藍色的光芒,頓時兩道光芒在半空碰撞,瞬間觸發膨脹。兩人皆是往後閃避,溫月成和賈佳零也一瞬分離。未等溫月成雙腳落地,沈爾已然一捲風衣,剎那兩人連帶那輛紅色的保時捷一起,消失了。

  硝煙彌漫的公路上,頓時只剩下月容笙和賈佳零兩個人。煙塵散去,月容笙擰眉左右看了看,只聽賈佳零道,「容笙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生怕月容笙會忽然發火。

  可是那少女沒有,月容笙只是十分平淡的點了點頭,爾後兩人離開了。

  ——

  風捲烏雲,天際的月色微暗,西門家的院子裡徒然出現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而車頂上坐著兩個少年。

  溫月成微微一愣是,方才不過一瞬,他只覺耳邊勁風吹拂,眼前一黑。誰知一眨眼就連人帶車回到了西門家!

  院子裡的響動,自然驚擾了屋裡的人。

  西門妝剛剛沐浴完,穿著素白色的長裙,拉開了落地窗步到陽臺上。本想一探究竟,卻在看見車頂上的沈爾時,愣住了。

  她的瞳孔縮緊,擦拭頭髮的動作頓住,不由得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沈爾自然也看見了她,唇角微揚,目光柔情似水。

  心很疼,他的臉色徒然一僵,爾後轉過頭去,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淺皺眉頭。

  「沈爾!你真厲害啊!」溫月成還在感慨,卻見沈爾已經從車頂上躍了下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門,客廳裡的蘇雯和西門舞看見沈爾時,皆是一愣。那少年連招呼也沒打,便徑直往西門妝的房間跑去了。幾日不見西門妝,他實在想念得緊。

  聽著那咚咚咚上樓得聲音,客廳裡的西門舞和蘇雯這才回過神來。

  看見隨後進門的溫月成,西門舞站起身去,「老公,剛剛進來的人是沈爾嗎?」她一直不知道西門妝和沈爾什麼時候和好的。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沈爾了!

  溫月成點頭,看著西門舞的時候,不由一愣。耳邊似又迴盪起方才月容笙的那番話,她說沈爾的血也許能讓吸血鬼變回人類。

  「沈爾怎麼來了?」西門舞只覺有些納悶,半晌才走到溫月成身邊,兩手環上他的腰,「他這是打算給小堂姐一個驚喜嗎?」

  溫月成回神,略略點頭,爾後看了蘇雯一眼,「我在路上遇上沈爾還有月容笙他們,所以連酒都還沒買。」

  「月容笙?」西門舞的眉頭蹙了起來,一說起月容笙她的心情就極其不佳。

  樓下的氣氛瞬間凝結,而樓上——

  沈爾此刻就站在西門妝的門前,一手搭在門把上,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始終沒有擰開。

  而屋裡黑漆漆的一片,西門妝就站在黑暗之中,目光閃爍的瞅著那扇房門,就等著沈爾敲門。

  等了許久,也沒有動靜。她有些心慌了,身影一閃便閃到了門後,一手搭上門把。

  沈爾回來了,他身上的咒語解開了嗎?現在看見她是不是還那麼痛苦?她想到這裡,開門的動作頓住了,有些猶豫。

  叩叩——

  房門被敲響,如同敲在西門妝的心房上。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十分厲害,她咬唇,握著門把的手鬆開,轉而背對著房門,靠在了房門上。

  「小妝,是我!」門外隱約傳來少年溫潤的嗓音。

  西門妝聽得很清楚,卻沒有回應。

  沈爾繼續敲門,「我是沈爾,妳給我開門吧!」他的語氣帶著乞求的味道。方才猶豫是多餘的,他現在後悔了,一上來就該敲門的。

  西門妝聽了不由淺笑,卻是冷冷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咒語解開了嗎?」

  她的話隔著房門傳到沈爾的耳裡,他微微一愣,敲門的動作頓住了。

  就是這微微的一愣,使得西門妝知道了答案。沈爾身上的咒語還沒有解開,可是他卻回來了!

  不是說,只要愛著她,就會格外的難受嗎?既然如此,幹嘛還回來?

  「你走吧!我不見你。」西門妝喃喃,微微咬唇,說完這話,她就後悔了。

  其實心裡可想他了,方才看見他的時候,西門妝心裡樂壞了。

  門外沒了動靜,西門妝咬著唇轉身,再次面向房門。她的手再次握住門把,啟唇,「等你把身上的咒語解除了,再來見我。我等你!」她的聲音很輕,語氣有些無奈與不捨。

  就在她話落的一瞬,腰上環來兩條手臂,腰身一緊,被人摟進了懷裡。

  熟悉的男性氣息混入她的呼吸,西門妝忍不住驚叫了一聲,腳步踉蹌,後背結實的撞在了身後那人的懷裡。

  她,愣住了。

  「傻瓜,我現在就想見妳。」少年的嗓音輕柔,在她耳側響起。溫熱的呼吸撲灑在西門妝的耳際,她的耳根不由發紅。

  兩手下意識的覆在沈爾的手背上,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措手不及,「你身上的咒語解開了嗎?不難受嗎?」

  「難受!」沈爾老實的答道,即便很難受,他也不肯鬆開西門妝。

  掙扎半晌無效,西門妝放棄了,就那麼閒閒的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身後那人的體溫。

  沈爾揚唇,心似是被寸寸啃食一般,他的臉色都白了。

  「我想妳了,所以回來看看妳。」現在他知道,根本沒有解咒的辦法,除非是沸洛死。可是沸洛的存在是有意義的,絕對不能讓他輕而易舉的死了。而現在沈爾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沸洛和他一樣,是絕對不會傷害西門妝的。

  所以,他不用擔心沸洛的那番話。說什麼要將咒語轉到西門妝的身上,那都是騙人的!沈爾打賭,那個少年,做不到。

  他回來了,只要能保證西門妝的安全,他即便再疼也是不想離開她的。

  「疼得厲害嗎?」西門妝無奈,微微回身,轉而面向沈爾,兩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頓時四目相對,呼吸相聞,沈爾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還好!習慣就好了。」他看著眼前的西門妝,盡力忽視掉心口的疼痛,將她摟緊,爾後垂首吻了吻她的薄唇。

  西門妝的面頰微紅,眼睫顫了顫,亦是回應著,十分主動。

  「你是傻子嗎?」她喃喃,薄唇劃過沈爾的唇角。

  兩個人的腳步微微挪動,挪到了床邊。

  沈爾鬆開她的唇,側目望了一眼偌大的床,「老婆,咱們滾床單嗎?」他的語氣寵溺,一手攬著西門妝的腰肢,一手掌著她的後腦勺。

  西門妝凝望著他,唇角下意識的上揚,臉上卻是羞紅一片。她抬手,撫上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疼嗎?」

  「疼,妳要是吻吻我,愛愛我,就沒那麼疼了。」俊臉湊近,西門妝下意識的往後縮脖子。

  兩手撐著沈爾的胸膛,她的手緩緩滑動,從他的腋下穿過,摟住了他的腰。腳步一轉,輕輕一絆,猛的將那少年壓下。

  兩個人重重的摔在床上,西門妝笑了,笑出聲來,「好啊!我會好好疼愛你的!」她說著,語氣堅定。話音剛落,便開始啃咬沈爾的脖子,弄得沈爾一陣發癢。

  他不安的扭動身體,腦袋微偏,想避開西門妝的親吻,卻被她死死的摁住了雙手。

  「別動,讓我好好的愛你!」西門妝唇角的笑意深邃,那眸光格外的深沉,意味深長。

  西門妝的架勢,像個霸王硬上弓的硬漢似的。沈爾掙扎了半晌未果,便放棄了。看樣子,今晚他只能承歡她的身下了。

  夜風繾綣,撩起了落地窗的窗簾。明月照進屋裡,銀光灑在地板上,那床上的兩人格外激烈,不知過了多久,屋裡那曖昧的因數,才慢慢的散去。

  凌晨兩點多,床頭的壁燈還開著。

  懷裡的少女睡得極沉,沈爾垂眸,打量著她那安靜而美好的容顏,不由一笑。一笑便牽扯到了心臟,頓時真真抽疼。

  的確很疼,那種鑽心的疼痛感,讓人忍不住低吟。

  沈爾死死咬住了唇瓣,目光順著西門妝那。裸露在外的香肩下滑,落在兩人腰上閒散搭著薄被單上。

  他的手在西門妝光潔的後背上輕輕地摩挲,忽而窗外拂來一陣陰風。沈爾那溫潤的眸子剎那冰冷,冷光閃過,他的手緩緩從西門妝的後頸下方抽出。

  隨手撿起地上的襯衣和長褲,沈爾三兩下穿上,爾後回身看了床上那睡得正熟的少女一眼。目光溫柔,唇角微揚,他俯身在西門妝的額頭落下一吻,爾後才拉開落地窗步了出去。

  步到陽臺上,沈爾往柵欄上一靠,目光微抬,便望向房頂上獨立的少年。

  那少年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臨風獨立,目光低垂,正好對上沈爾的目光。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沈爾語道,話音很輕,隨著清風拂到那房頂上的少年耳裡。

  那少年是沸洛,他今晚是來看西門妝的。不過剛到這裡便察覺到屋裡還有別人,所以才站在屋頂上,等著。

  果然不出他所料,屋裡的人真的是沈爾。

  埋在陰影下的俊臉微沉,他的眸子裡射出兩道寒光,如刀劍一般刺在沈爾的身上。那少年卻格外悠閒的靠在柵欄上,目光溫沉的望著沸洛。

  四目相對,他們各自讀懂了對方眼裡的含義。

  「我的出現,看樣子讓你十分驚訝啊!」沈爾淺笑,他的聲音始終很輕。

  沸洛抿唇,半晌才道,「看樣子,在你的眼裡西門妝根本不重要。」

  「你錯了!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知道,在你沸洛的心裡,小妝一樣很重要。想必,不亞於我。」沈爾的語氣十分肯定。

  沸洛的眉頭蹙起,他現在很不爽。被沈爾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感到特別的不爽。

  「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對小妝而言還有用!但是以後,有我在小妝的身邊,你最好少出現。」沈爾的語氣忽然沉下,隨著他的臉色改變,目光也變得陰冷些許。

  彷彿之前他都在開玩笑似的,現在說的才是正經話。

  然,沸洛卻不以為意,「你不是說了,我們兩個是一樣的。西門妝在我們心裡的地位都是一樣的,所以作為她的替代品的我,你也得保護好才行。你也不想她死吧!」

  他的話讓沈爾的臉色又是一沉,果然,他們兩個人的弱點是一樣的。西門妝就是他們的弱點,而且是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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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發表於 2017-4-18 22:35:32 |只看該作者
162、誤傷西門舞
      
  夜風拂過兩人的衣袂,那站在屋頂上的少年幽幽的移開了目光。

  「不過你每次選的時間都挺討厭的。」沈爾揚唇,臉色緩和了些許。

  沸洛不語,他明白沈爾是什麼意思。怪他打擾了他和西門妝的春宵一刻,不過真正痛苦的人是他,看著西門妝和沈爾親熱,難受的是他才對。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沈爾抬手打了個哈欠,目光從沸洛身上收回,慢悠悠的往屋裡去。沸洛擰眉想說什麼,卻又害怕把西門妝吵醒了。

  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少年進門,他卻站在原地發呆。

  沈爾剛上床,西門妝便醒了。

  一雙美目半睜,看著在她身邊躺下的少年,不由得動了動唇瓣,「你去哪兒了?」

  沈爾側身,一手環上他的纖腰,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柔的笑道,「我吵醒妳了?」還記得以前西門妝睡覺都是特別沉的,現在似乎警惕了不少。

  西門妝往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慢慢的閉上眼睛,「沒有,我晚上都會醒幾次。」從沈爾離開後開始,她睡覺總是不能安穩。

  這話落在沈爾耳裡,他的手收緊,另一手摸到少女的下頷,輕輕的執起,俯身吻上她的薄唇。片刻後,屋裡響起兩人濃重的呼吸聲,而屋頂上的上年,卻是眸光微暗,垂在腿際的手不禁捏成了拳頭,最終卻又鬆開,爾後消失了。

  約莫凌晨四點多,沈爾和西門妝去浴室洗了澡,爾後那少女又沉沉睡去了。

  屋裡的壁燈開著,昏黃柔和的光芒覆在西門妝的身上,看起來格外的朦朧。

  沈爾就坐在床邊,看著那沉睡的少女,不由得揚起了唇角。今晚倒真是累壞她的!

  他起身,拉開房門出去。慾火難泄盡,為了讓自己不再去折騰西門妝,所以他決定下樓去喝點冰水,鎮壓一下。

  空寂的長廊上,一道人影都沒有。沈爾躡手躡腳的下樓,摸黑走到了冰箱前。

  剛剛來開冰箱,他低垂的眼簾猛的抬起,隨即旋身一拳,重重的往身後揍去,卻在那人面前頓住了。

  「是你!」沈爾鬆了口氣,爾後轉身,取了一瓶礦泉水,「你也下來泄火的?」他的唇角微揚,擰開瓶蓋,便猛的灌了一口冰水。

  旋即遞了一瓶給身後的溫月成,然後沈爾關上了冰箱的門。

  方才站在他身後的那人就是溫月成,悄無聲息的,像個鬼似得,倒是嚇了他一跳。還以為是沸洛沒走。

  啪——

  客廳裡的燈被摁亮,沈爾在沙發上坐下,目光微抬,便看向那還站在冰箱前的少年,「溫月成,你怎麼了?愣著做什麼?」沈爾的心情很好,剛剛經受了愛的滋潤,所以現在格外的滿足。

  再看溫月成,身上穿著睡衣,一臉陰沉的站在那裡,雙目微微無神。

  「難道你被西門舞趕出來了?」沈爾問道,眉頭微挑,話意帶著笑意。

  溫月成的眼睫總算顫了顫,慢慢的走到沈爾對面的沙發坐下,爾後目光微抬,對上那少年的雙眼。手裡的礦泉水捏緊,隨即放下。溫月成又站起身去,慢慢的向沈爾步去。

  面對如此捉摸不透的溫月成,沈爾愣在了原地。只見那少年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爾後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俯身。

  那張俊臉緩緩的向他貼近,那模樣似是要吻他似的。

  「喂,溫月成?」沈爾擰眉,下意識的身子後仰。

  看著那越發靠近的少年的臉,沈爾的腳步微挪,打算逃跑。誰知他才剛剛起身,肩上便落下一隻手,被溫月成用力的摁回了原位。

  剎那,沈爾的臉色變了。隨即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只見溫月成另一手已經揚起,一把銳利的水果刀舉起,便朝著沈爾捅去。

  「溫月成!」西門舞的聲音響起,頓時別墅裡的人都被吵醒了。

  就在那尖利的水果刀要落下之際,沈爾只覺眼前一道人影晃過,爾後抓住他肩膀的手鬆開了,溫月成被頂到了對面的牆上,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沈爾只看見溫月成手裡的刀落下,刺入了西門舞的胸口。

  他的眸光徒然一沉,一手微揚,西門舞的身體被撩起,甩向一邊,重重的摔在沙發上。沈爾已然躍到了溫月成的面前,兩手扣住了溫月成的脖頸,反向一轉,哢嚓一聲,那少年便在他的手下暈了過去。

  西門妝和鳩以及蘇雯全都到了客廳,蘇雯急忙將沙發上的西門舞扶起,只見那少女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好在水果刀不是純銀的。

  「小舞,妳忍著點,我幫妳拔出來。」蘇雯伸手握住了刀柄,爾後猛的用力,將水果刀從西門舞的胸口拔了出來。

  西門舞的眉頭擰起忍不住痛吟出聲,西門妝卻是站在樓道口,一臉陰沉的望向被沈爾放倒的溫月成。

  「他是瘋了嗎?」鳩問道,幫著蘇雯將西門舞扶起。

  水果刀被拔出,那少女的傷口迅速的癒合,轉眼,傷口消失了。西門舞的臉色微白,目光顫顫的望向對面沙發上的溫月成,她的眉頭也忍不住擰起來。方才醒來看見溫月成不在,所以她出來看看,誰知道,卻剛好看見方才那一幕。

  好在她眼疾動作也快,否則受傷的就是沈爾了。那把刀對她來說造不成太大的傷害,可要是挨刀的是沈爾,那就不一樣了。

  「溫月成怎麼樣了?」西門舞問道,慢慢的站起身。蘇雯放開了她,看她的樣子似乎恢復的差不多了。

  沈爾筆直的站在一旁,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樓道口的西門妝。只見那少女定定的站在那裡,臉色格外的陰沉,看樣子西門妝惱了。

  她嚇了一跳,要是方才刺進西門舞身體的是純銀的匕首,那麼現在西門舞就死了!灰飛煙滅了!

  「我想,溫月成是被操控了。」沈爾喃喃,似是為他解釋。

  聽了沈爾的話,西門舞鬆了一口氣,不由得道,「我聽說你們遇上了月容笙?」

  西門妝移步,慢慢的踱步到沙發邊落座,目光微抬,掃過沈爾,接著西門舞的話道,「溫月成被月容笙操控了嗎?為什麼要對你出手?」

  沈爾抿唇,目光深邃的看著西門妝,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此時,那沙發上躺著的少年醒來了。

  溫月成坐起身,幽幽的睜眼,那雙朦朧的眸子微轉,轉到了沈爾的身上,爾後又轉到了西門舞的身上。

  「怎麼了?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刺傷了小舞。」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十分哀傷,看著西門舞的目光也十分擔憂。目光在西門舞身上巡視一圈,最終落在她的胸口,即便西門舞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可是那衣服上卻還有痕跡。再看看蘇雯手裡握著的水果刀,溫月成徒然站起身。

  他走到了西門舞的身邊,兩手握住西門妝的手,不安的蹙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妳真的受傷了?」

  西門舞愣了愣,爾後笑笑,抬手撫上那少年的俊臉,「沒事了!我是吸血鬼,沒那麼容易受傷的。」

  「那妳的衣服是怎麼回事?這水果刀上的血是怎麼回事?」溫月成的目光傾斜,鎖定蘇雯手裡的水果刀。

  西門舞張了張嘴,本打算說點什麼,圓過去。

  誰知,西門妝卻先她一步開口了,「你方才做的不是夢,你真的刺傷了小舞,用那把刀。」她的語氣肯定而冷漠,沒有絲毫起伏。

  溫月成聽得一愣,半晌才擰起眉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小舞,西門妝說的都是真的?」

  西門舞抿唇,一雙美目對上溫月成半晌才點頭,「是!」西門妝說的都是真的。溫月成方才真的傷了她,雖然他的初衷是想殺沈爾,可是最終傷到的人卻是西門舞。

  西門舞的話似是一顆炸彈,在溫月成的心裡炸開。他的腦袋裡頓時嗡嗡作響,攥著西門舞的手也鬆開了,腳步踉蹌後退。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怎麼會去傷害西門舞的,她明明是他最不想傷害,最想保護的人。

  「看樣子,是真的被月容笙操控了。」沈爾沉聲道,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妝。

  顯然,西門妝還在懷疑,不過現在她已經沒有理由再懷疑了。即便是懷疑溫月成,也不該懷疑溫月成對西門舞的感情。她的面容柔和了些許,看向溫月成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溫月成你知不知道你被月容笙操控了?你方才想殺了沈爾。」

  西門妝的話落在溫月成的耳裡,那少年又是一愣,目光一轉,轉向沈爾。

  沈爾笑笑,爾後道,「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被控制。」因為聽了月容笙的話,月容笙說過沈爾的血能治癒萬物,能讓她變回人類。所以,溫月成動心了,也就是在那一剎,被月容笙控制了心智。

  「我倒是低估了那個女人!」沈爾笑笑,目光轉向窗外,生出一絲寒意。

  西門妝的眼裡劃過一絲不解,顯然對沈爾的話不太明白,「你說你知道為什麼溫月成會被控制,為什麼?」她很好奇,溫月成到底是被什麼操控的。

  沈爾緘默,目光轉向溫月成。只見那少年的臉色微白,他們兩人都沉默了。畢竟那件事情,還是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否則只會對沈爾更加不利。

  天邊泛起魚肚白,客廳裡的幾人已經散了。

  西門妝和沈爾回到了房裡,未等西門妝提問,沈爾便將月容笙說的那些話告訴了西門妝。

  「你的意思是,月容笙要你的血?」西門妝在床上坐下,柳眉輕蹙,看起來十分不悅,「這件事你回來為什麼沒告訴我!」要是沒有今晚這檔子事,沈爾肯定不會這麼主動告訴她的。

  少年揚唇,在她身邊坐下,環上她的纖腰,「這個嘛!我回來的時候,被甜蜜沖昏頭了!忘記了。」

  「騙人!」西門妝撇嘴,「明明是不想告訴我對吧!」

  「月容笙的話只是片面之詞,誰知道我的血是不是真的能治癒吸血鬼呢?要不妳試試?」沈爾笑道,他倒是格外的淡定。

  「無論是真是假,這件事要是在血族傳開了,你就危險了。」西門妝定定的道。

  沈爾卻是蹭了蹭她的臉頰,閉眼,「誰說的,妳以為誰都和月容笙一樣?不是誰都想變回人類的。」

  沈爾這話倒是有些道理,不過,西門妝還是有些擔心。

  「要不妳試試,看看我的血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功效?」沈爾睜眼,定定的看著西門妝的側臉。

  西門妝一愣,而後擰眉,「你忘了,我是胎生的,就算你的血能治癒一切。可是我生出來就是吸血鬼,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聽了她的話,沈爾恍然,「也對,妳天生就是吸血鬼!」少年笑笑。

  西門妝抬手,扒開了沈爾的手,她站起身去,「不行,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才行。」

  「主動出擊?」沈爾兩手撐在床上,身子後仰,目光追隨著西門妝的身影。

  只聽那少女接著道,「我們得制定一個計劃,獵殺第三代。」其實她想說的是獵殺月容笙,畢竟,現在月容笙威脅到了沈爾的生命,所以她將下一個目標定在月容笙的身上。

  「那妳打算怎麼做?」沈爾問道,神情認真不少。

  西門妝在屋裡踱步,來來回回,在他的眼前轉悠了半晌,她忽然頓住了腳,「讓溫月成聯繫薛靈,我們現在需要血族的幫忙。將第三代趕盡殺絕。」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沉。

  沈爾想笑,卻是忍住了,「那麼下一個目標妳決定好了嗎?千萬不要是月容笙。」

  「為什麼?」她擬定的目標就是月容笙。

  沈爾笑笑,站起身去,「要想拿下月容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據我所知,她身邊還有賈佳零和夏洛。我們要是想殺月容笙,得先將這兩個人解決了才行。」

  沈爾的話引起了西門妝的深思,她想了想,爾後點頭,「那就這麼做吧!你去找溫月成談談。」西門妝說著,爾後又似想到了什麼,不由提醒道,「記得提防溫月成。」

  沈爾明白,方才在客廳裡發生的事情,西門妝很在意。他明瞭的點頭,爾後退出門去了。獵殺第三代,總覺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現在的西門妝,已經能夠獨立的思考問題,並且做出決定了。獵殺了第三代以後,西門妝在血族裡的聲望將會大大增加。也許,她將是新一代的血皇,成為血族最強的人。

  可是西門妝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想要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

  翌日傍晚,西門家來了一大批客人。

  正如溫月成所說,薛靈會帶很多的吸血鬼前來。而此刻,晚霞染紅半邊天,西門家的院子裡黑壓壓的一片,約莫兩百多隻吸血鬼,全都是四五六代的吸血鬼。他們聚集到這裡,只有一個原因。

  是因為薛靈說,出現了一個能力者,能夠獵殺第三代的能力者。

  而這個能力者便是站在陽臺上吹風的西門妝。

  美目微垂,掃了一眼院子裡黑壓壓一片吸血鬼,他們身上都披著黑色的斗篷,看起來格外的整齊。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想必薛靈費了不少心思。

  而此刻,薛靈和溫月成就站在玄關門外,兩個少年散發的氣場十分相似,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進步。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再次反叛,斬殺第三代!這一次,咱們不只要將他們封印,咱們要徹底的斬殺他們!」溫月成定定的道,他的話擴散開去,底下一片附和聲。即便現在他們的首領已經不是溫月成了,可是大家的心裡卻還有溫月成一席之地。

  一旁的薛靈微微扭頭,看向身旁的少年。那張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愕然,許久不見,總覺得溫月成有了很大的改變。

  「好了!大家都先下去吧!今天晚上按照計劃埋伏在明德大學的廢棄足球場即可。」溫月成說完最後一句,院子裡那一片黑壓壓的身影轉眼消失了。

  沈爾端著一杯紅茶走到西門妝的身後,「明德大學廢棄的足球場?妳定的場地?」

  西門妝回身,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紅茶,笑笑,「是啊!」老教育區到了晚上是沒有人的,那邊比較偏僻,適合獵殺。

  「那獵物呢?」沈爾繼續追問,看著西門妝的眼裡是無盡的讚許。

  西門妝垂首,品了一口茶,傲然一笑,「賈佳零和夏洛!」

  「兩個?」

  「對!」

  「妳的胃口倒是不小。不過怎麼將她們引誘過來?」

  「這個交給我吧!賈佳零上次在我這裡吃了虧,依照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的。所以,只要我去引誘…」

  「那要是不成功呢?」沈爾笑笑,抬手為她攏了攏耳髮。

  西門妝卻是堅定的看著他,「放心吧!一定可以成功的,我會讓小舞和我一起去。」月容笙想殺的人,都可以作為誘餌。西門舞有她保護,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如此一想,西門妝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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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35:49 |只看該作者
163、人形木偶之夜(上)
      
  夜晚很快降臨,入冬的季節,總是晝短夜長。

  晚上七點多,黑夜便籠罩了整個大地,九州城市中心也開始熱鬧起來。天有點冷,夜風拂過,火鍋店裡的客人尤其多。而此刻,明德大學的校園裡,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大學一貫停課較早,大部分學生已經回家去了。

  至於荒廢的舊教育區,更是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晚上八點多,西門妝和西門舞開車到了城郊那片荒廢的別墅區。

  西門舞一身黑色的皮衣,一頭齊肩短髮乾淨俐落,頭戴一頂鴨舌帽,目光定定的看向遠方。

  「小堂姐,這裡就是第三代的基地?」她是第一次來這裡,沒想到第三代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雖然很荒涼,但卻很豪華。這裡儼然就是豪宅,一整片荒廢的別墅區,都是他們的領地,看樣子倒是過得十分自由。

  西門妝下車,她身上穿著軍綠色的風衣,下身著一條緊身的牛仔褲,一頭如綢的直髮高高束起,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那雙冷眸掃向那片別墅區,西門妝的眸光深沉了幾分,「妳在車裡等我。」她道,爾後提步往別墅區走去。

  西門舞見了急忙跟上,「我跟妳一起去,今晚我們是一塊兒出來的得一起行動才行。」

  「小舞…」

  「別說了,其實妳讓我留在那裡更不安全。」要是一會兒她一個人遇到第三代,那該怎麼辦。所以,她之所以跟著西門妝也是為了自己著想而已,才不是擔心她呢!

  西門妝無奈,兩個人悄悄的潛進了別墅區。西門妝循著記憶往那最豪華的宅子奔去,希望今晚不會空歡喜一場。就算不能將賈佳零和夏洛帶過去,也要帶兩個第三代的吸血鬼過去。否則,埋伏圈不是白費功夫了。

  「小堂姐,這宅子裡這麼安靜,不像有人啊!」西門舞小聲的說著,緊緊跟在西門妝的身後。

  就在她話落之際,西門妝的腳步忽然頓了下來。她的目光一沉,只盯著眼前那棟豪華的別墅,帶著西門舞翻進了院子裡,迅速的往樓上躥去,佔據制高點。

  而此時,樓下的客廳裡,席少吟還在尋歡作樂,勞萊克就坐在樓道口看書。音樂忽然打開,客廳裡頓時嘈雜不已,大家開始跳舞,瘋狂的舞曲,燈剎那關了,只剩下幾盞壁燈還有席少吟特意買回來的五彩燈。偌大的客廳頓時變成了酒吧,五光十色,熱舞的人,還有那蕩漾的奢靡的氣氛。

  勞萊克不滿的蹙起眉頭,緩緩的合上書,轉身往樓上去。

  結果剛剛上樓,便看見四道身影糾纏在一起,確切的說是三道身影在糾纏,還有一個人被西門妝護的嚴嚴實實的,沒讓夏洛和賈佳零傷害她分毫。

  樓下在熱舞,樓上卻在亂鬥,今晚真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勞萊克,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過來幫忙啊!」賈佳零抽空沖著樓道口的勞萊克吼道。

  那少年微微揚眉,看了西門妝一眼,卻見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裡有嚴重警告的味道。彷彿在告訴他,要是他靠近了,她會殺了他的。

  勞萊克聳肩,揚了揚手裡的書,笑道,「妳們兩個能夠解決的吧!我書還沒看完。」他說著,便舉著書轉身,往書房裡去。今晚別墅裡沒有幾個人,大家都出去獵食了。至於月容笙,似乎去了地下密室,她更喜歡在那些棺材邊待著。

  看著勞萊克離開的背影,西門舞樂了,「沒想到這第三代裡還是有好人的嘛!」

  就在她嘀咕之際,西門妝猛的抓住了她的手,將西門舞帶出窗外,兩個人開始實行計劃,將夏洛和賈佳零帶到明德大學老教育區裡廢棄的足球場去。

  夏洛和賈佳零自然追了出去,就在那四道人影消失之後,書房的門開了。勞萊克兩手環胸的靠在門邊,蹙著眉頭似是在想什麼問題。

  西門妝和西門舞,這麼晚了來這裡做什麼?而且她們明顯手裡什麼都沒有拿,就算是來拿東西的。西門妝一個人來就行了,再不濟也該找沈爾一起來吧!帶著西門舞深入虎穴,這不像是西門妝的風格啊!

  目光幽幽的飄向窗外,他看著那消失在夜空中的四道身影,最終還是決定去地下室裡向月容笙報告一下。

  ——

  西門妝和西門舞一路亂竄,但是速度始終保持著,使得賈佳零和夏洛能夠追上她們。時而還會停下來和那兩人對戰片刻,以消耗她們的體力。其實西門妝心裡有一個冒險的想法,那就是她獨自一個人試試解決她們兩個人。但是西門舞還跟在她的身邊,所以不能冒這個險。現在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將他們帶入包圍圈。帶入包圍圈以後,賈佳零和夏洛就再難逃脫了。

  如此一想,西門妝帶著西門舞加快了速度,即便一路上繞了不少的圈子,卻還是在八點以前到達了明德大學。

  眼看著那兩道身影潛入了明德大學,夏洛和賈佳零在明德大學門口收住了腳。

  前者疑惑的蹙起了眉頭,一臉不解的看向身邊的賈佳零,問道,「妳有沒有覺得今晚西門妝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賈佳零不明白,提步,便要往裡面走。

  卻被夏洛一把抓住了手腕,「別衝動!妳聽我說。今晚西門妝潛入我們基地的目的是什麼?妳知道嗎?」

  賈佳零瞇眼,回眸看著她,一臉不解,「是什麼?」

  「妳看見她偷東西了嗎?」

  「也許是還沒來得及偷呢?」

  「我怎麼覺得她們是故意引我們出來呢?」夏洛只覺得有些不安,她現在心裡十分不安,總覺得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賈佳零卻是一笑,掙開了她的手,「妳要是怕就先回去吧!就算不為西門妝,我也要把西門舞殺掉。」她的語氣格外堅定,說完,便轉身往明德大學校園裡走去了。她要殺了西門舞,殺了西門舞,月容笙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夏洛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背影漸漸遠去,她咬唇一蹬腳,最終還是選擇跟上去。

  即便她心裡再怎麼不安,也絕對不能丟下賈佳零一個人。兩個人也許還能打得過西門妝,要是賈佳零一個人的話,一定不是西門妝的對手。

  兩道身影迅速消失在明德大學老教育區內,賈佳零一昧的緊跟,夏洛很快趕上,兩個人再次同行,往老教育區潛去。

  西門妝和西門舞廢棄的足球場消失了。

  夏洛和賈佳零順著長廊一間間教室慢慢的尋找,最終兩個人繞到了足球場。

  而此刻,四周漆黑寂靜,一股肅殺之氣在空氣中迴盪,夏洛和賈佳零都十分的警惕,左右環顧著,兩個人最終在足球場的中心停了下來。

  「她們人去哪兒了?」賈佳零焦躁的走動,她可不想浪費一個殺死西門舞的大好機會。

  夏洛卻是鬆了一口氣,轉身對賈佳零道,「既然沒找到人,我們就回去吧!」

  「不行,我還得找找。」賈佳零說著,便向足球場外走去。

  就在她走近足球場大門的時候,那門忽然關上了。重重的一聲響,將場地上的兩個人驚住。尤其是夏洛,她心裡那股不安更加洶湧了,那種感覺十分強烈。

  「佳零我們先回去吧!」夏洛說道,急忙往賈佳零走去,正打算握住她的手。

  而就在此時,在足球場大門關上的那一刻,門上出現了兩道身影。兩道筆直的身影,一左一右立在高高的鐵柵欄上。而足球場周圍也逐漸冒出人影,一道道黑影圍成了一圈,將夏洛和賈佳零兩個人徹底困在了裡面。

  夏洛與賈佳零瞬間背靠背,警惕的看著周圍的黑影,前者道,「我就說不尋常吧!妳還偏要跟進來。」她的語氣裡有些許的不滿。

  賈佳零卻是冷哼一聲,「我又沒讓妳跟來,再說了這周圍都是四五六代的下等物,我們需要害怕嗎?」

  「妳傻啊!這擺明了就是西門妝設下的圈套,她把我們引來這裡,就是想在這裡獵殺我們。」夏洛一語道破,爾後一道清亮的掌聲響起。

  夏洛和賈佳零的目光隨之看去,只見西門妝從包圍圈中步出。她的身後還跟著沈爾和西門舞。目光一轉,望向那鐵柵欄上的兩人,一個是現任血皇薛靈,一個是溫月成。

  「呵!今晚人到得挺齊啊!夏洛,我們要是能取了西門舞的狗命,帶回溫月成,再帶回沈爾的血,妳覺得容笙姐會不會獎賞我們?」賈佳零氣定神閒,亦或者是做好了殊死搏鬥的準備。到現在為止,她終於相信她和夏洛是真的中計了。落入了西門妝他們設下的包圍圈裡。

  只是,讓她訝異的是,西門妝竟然會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對付她們。看樣子,在西門妝的眼裡,她們還是不可小覷的。

  既然如此,那就絕對不能讓她失望了。

  「夏洛,一會兒找到機會,妳就先走。」賈佳零沉聲說著,已然將兩隻手緩緩抬起。

  夏洛微愣,側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凜,「妳胡說什麼,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走。」

  「妳們既然姐妹情深,乾脆一個也別走,都留下來吧!」西門妝冷笑,腳步緩緩的邁動。

  隨著她的腳步,周圍的人影也跟著聚攏,包圍圈縮小。慢慢的朝著夏洛個賈佳零靠近,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獵殺第三代的時候。

  獵殺第三代,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但是當年的狀況和現在很不一樣。當初是因為第三代和第二代大戰過後元氣大傷,所以,四五代才有機可趁,將第三代全部封印起來。

  那立在鐵柵欄上的溫月成揚手,他的目光陰沉不定,下面的吸血鬼全都等待著他的的號令。就在那少年揚手劃下的那一刻。所有的吸血鬼群湧而上,西門妝幾人則是站在一邊。這麼多人對付兩個人,她以為勝算很大。可是沒有想到,就在大家逼近的一剎,從包圍圈的中心,冷氣蔓延,靠近的吸血鬼全都頓住了腳,寒冰從腳底向上蔓延,逐漸侵襲全身,最終將那些吸血鬼凍結了。寒冰的範圍急劇擴散,沒來得及後退的吸血鬼,全都被凍成了冰雕。

  西門妝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爾後身影一閃,凌空躍起。與此同時,那立於鐵柵欄上的兩人亦是一躍而下,溫月成與薛靈,西門舞還有沈爾全都向著包圍圈正中心躍去。那些凍結的吸血鬼就呆呆的立在那裡,形成了一片冰地。夏洛和賈佳零一躍而起,踏過那一個個冰雕,迎上西門妝幾人。

  西門妝的眸光微冷,一把經過改造的純銀匕首滑出衣袖,她的身影掠得更高。就在那一剎,沈爾和西門舞從她下方衝過,沖著對面的夏洛奔去。兩人一左一右,幾番糾纏,扣住了夏洛的兩條手臂。

  夏洛大驚,幾欲後退,掙扎著。而那方賈佳零本想上去支援,卻被突然而至的溫月成和薛靈兩人攔下。

  一道黑影劃過賈佳零的頭頂,那少女下意識的抬眸,只見西門妝越過,迅捷而至,落在了夏洛的面前。就在那一剎,那少女手裡的匕首揚起落下,動作乾淨俐落,就在她閃身後退的一剎,沈爾和西門舞皆是鬆手。

  賈佳零的雙目不由瞪大,只看見夏洛的身體愣在了原地。西門妝背對著她,面向賈佳零的方向,擋住了賈佳零的視線。等到西門妝閃身移開時,賈佳零只看見夏洛那逐漸渙散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幻化成沙,風一吹就消失了。

  她的雙目剎那血紅,一雙美目射出凶惡的光芒,兩手揚起,天際的黑雲凝結,頓時下起了雨。僅僅是偌大的足球場在下雨,就在雨落下的剎那。所有的雨滴變成了冰稜,一道道似是利劍落下,一道道痛吟聲響起。

  沈爾眼疾,長臂一撈,便將西門妝撈到了懷裡,他的衣袍一揮,擋去了頭頂的冰稜,迅速的退回屋簷下。

  而西門舞和溫月成以及薛靈,全都退到了屋簷下,那些動作迅捷的吸血鬼也跟著退了出來。還有一些則倒在了足球場上,忍受著萬箭穿心之痛,雖然不會立刻死去,但是等到身體千瘡百孔,血液流乾之時,他們也一樣會死。

  西門妝擰眉,她的雙眸逐漸染上血色,慢慢的張開雙手,撒開的五指握緊。一陣狂風吹來,足球場上風沙四起,而那些冰稜亦是生生被吹歪了。隨著天際凝結的那朵黑雲散去,雨漸漸停了,冰稜也消失了。只有賈佳零還有那些受傷的吸血鬼還在球場上。

  術法被破,賈佳零猛的後退幾步,血眸望向屋簷下的西門妝,眼裡閃爍著幾分恨意。

  而就在這時,西門妝的雙眸又紅了幾分,她捏成拳頭的手猛的撒開,那些懸空的冰稜迅速轉向,全都沖著賈佳零的方向。

  隨著西門妝凌厲的手勢,冰稜飛了過去,賈佳零的瞳孔縮緊,疾步後退。

  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卻怎知琴聲乍響,兩三道白光從她身後飛來,光芒似刀斬落冰稜,保住了賈佳零。

  這琴聲太過耳熟,在場的人都是聽過的。

  那專屬於月容笙的琴聲,能殺人的琴聲。

  賈佳零回眸之間那足球場的圍牆上,立著一道倩影。那少女一襲素白的毛衣連身裙,一手端著焦尾琴,一手搭在琴弦上,方才的琴聲明顯是出自她之手。

  月容笙的到來,打亂了西門妝的計劃。

  少女眸中的血光黯淡下去,那雙眸子又恢復到黝黑的狀態。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圍牆上立著的少女身上,西門妝揚唇,「想不到,月小姐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主子。」她的話裡滿是譏諷的意味,十分刺耳。

  月容笙柳眉淺皺,從那圍牆上一躍而下,焦尾琴豎起,夜風拂動她的長卷髮,格外飄逸。其實月容笙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若是將月容笙和西門舞放在一起,多半男人都會選擇月容笙。因為她高貴,得到她是一種殊榮也是一種挑戰。而男人,向來是喜歡挑戰的。但若是讓他們選擇她們其中一個作為妻子,那麼選擇西門舞的人會比選擇月容笙的人多。

  因為,西門舞更適合娶回家過日子。因為西門舞更平易近人,能帶給別人溫暖。

  月容笙輸在太冷傲,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

  「西門妝,妳一再侵犯我第三代,到底為何?我們第三代與妳有何仇怨?」月容笙冷語,一雙美目定定的看著西門妝。

  西門妝的目光微凜,神情嚴肅了些許,「妳誤會了,我與你們第三代並沒有任何恩怨。我這麼做只是為了保護那些我想要保護的人。」她之所以變得強大,就是為了保護那些她珍惜的人。

  「妳要殺西門舞,要奪走溫月成,要取沈爾的血!難道我要放任妳這麼去做,在一旁看著妳傷害他們?」西門妝愣愣一笑,她的眉頭平展,看上去格外的鎮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月容笙亦是擰眉,「這麼說來,我們的確只能做敵人。」

  就在她話落之際,西門妝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裡的匕首微揚,轉眼便來到了月容笙的身前。

  月容笙擰眉,伸手推開了賈佳零,旋即俯下身去,一記掃堂腿,攻向西門妝的下盤。西門妝則是一躍而起,單手握著匕首,急速壓下,匕首劃過月容笙的頭頂,她凌空一翻,靈巧的落在了月容笙的身後。

  匕首揚起,寒意逼近,月容笙猛的俯身,避開了她的匕首,旋即撤出老遠,與西門妝保持距離。她知道,西門妝要是想殺死她,必須將匕首刺入她的心臟。所以只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讓那少女近身,自己就是安全的。

  可是西門妝卻轉眼丟下她,往一旁的賈佳零攻去。

  月容笙大驚,沒想到西門妝會有這麼一招。她手裡的焦尾琴一橫,另一手搭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一道白光揮去。沈爾的眉頭一擰,身影一閃,輕揮風衣,一道幽藍的光芒打出,與那道白光相撞,剎那消彌。

  月容笙蹙眉,一躍而起,便閃到了西門妝的前方,擋在了賈佳零的身前。匕首劃過她的小腹,賈佳零大驚。旋即一手抓過月容笙的手,拉著她急劇的後退。最終險險的避開了西門妝的匕首,月容笙的小腹被劃出一道口子,她的傷口迅速癒合。

  「容笙姐妳快走!不用管我。」賈佳零焦急的道,她知道月容笙有這份心就已經很滿足了。

  月容笙卻是格外固執,「既然得不到溫月成,那麼就讓我死了也好!」

  她這句話,將溫月成驚住了。他的腦袋當下一片空白,隨後無數的片段湊在一起。他想起當初月容舞死去的時候,月容笙的那番話。

  當初月容舞是染上瘟疫病死的,韓靖沒有見過她的遺體,那個時候他的身邊只有月容笙。

  月容笙說,現在她已經死了,你能選擇的只有我一個。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吧!要一直在一起。

  那些話不斷的迴盪在溫月成的腦海中,他彷彿又看見了那個極端的月容笙。她的思想總是十分極端,讓他覺得可怕。他不喜歡思想極端的女人,他喜歡像月容舞那樣暖心的女子。能帶給人陽光一般的笑容,溫暖他的心。

  當初將月容笙封印之時,那女子問他,她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他。

  韓靖拒絕聽她的秘密,擔心月容笙耍什麼花招。

  可是在封印她的那一剎,那絕望的眼神,還有那微揚的唇角卻是深深刻入了韓靖的腦海中。那笑容就像是月容舞一樣暖心,可是韓靖看在眼裡卻格外的心酸,因為會讓他想起月容舞。

  他當初欺騙過月容笙的感情,若非如此,又怎能帶領四五代將第三代封印起來。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心裡潛意識對月容笙帶著愧疚的意味,他怕她,是怕她控訴他欺騙她的感情。

  所以溫月成做出了驚人的舉動,他阻止了西門妝。

  就在西門妝二次將匕首揮向月容笙的時候,那少年身影一閃,擒住了西門妝的手腕。

  「你幹什麼?」西門妝回眸,目光清冷的看著溫月成。

  溫月成的目光卻是落在月容笙的身上,那目光十分堅定,似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

  壓下了西門妝的手,他走到了月容笙的面前,「這一次我放妳走,以後我們互不相欠,妳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他的語調平和而沉穩。

  西門妝聽得一愣,下意識的回頭去看西門舞。如果月容笙真能答應不來打擾西門舞和溫月成的生活,放過她也沒什麼問題。

  月容笙則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個她一直愛著的男人。

  半晌,她笑了,唇角的笑意微冷,還捎著些許無奈,「我知道了!」她說著,微微側身,目光看向賈佳零,「我們走吧!」

  西門妝擰眉,掃了溫月成一眼,「你放她走的,以後可不要後悔。」她說著,轉身與沈爾一並往屋簷下走去。

  溫月成還站在原地,看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只是覺得月容笙在他的身上浪費了這麼多年,再加上當年能夠成功的將第三代封印起來,是他利用了月容笙,所以溫月成才會覺得愧疚。他放她一馬,兩個人之間算是徹底兩清了。

  就在西門妝他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蘇冽來電了。

  西門妝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跟在她身邊的沈爾自然也看見了。西門妝下意識的按了接聽鍵,爾後腳步加快,往前面走去。那模樣,似乎是刻意避開沈爾似的,這讓他有些不悅。

  「喂,什麼事?」西門妝抿唇。

  電話那頭傳來蘇冽的焦急的聲音,只讓她現在就去警察局一趟,說是有要事要找她幫忙。

  西門妝掛了電話,回身看了身後那幫人一眼,她對沈爾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警察局一趟。」她說完,轉身便要走。手腕卻猛地被沈爾抓住了。

  「我跟妳一起去吧!」沈爾冷靜的道,回眸看了溫月成和薛靈一眼。

  那兩人明瞭的點頭,爾後薛靈遣散了所有的吸血鬼,他們幾個人往西門家趕去。

  等到溫月成他們離開後,沈爾才和西門妝往警察局趕去。

  「小妝,妳和蘇冽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在車上,沈爾語氣不悅的問道。

  西門妝扭頭,目光掃過她,不由得愣住,「沒有啊!我們關係很正常啊!」她說的是實話,只是把蘇冽當成普通朋友而已。什麼都沒想,沈爾這醋壇子!

  她想笑,卻是忍住了,專心的開車。兩個人很快便趕到了警察局。

  蘇冽看見沈爾的時候,明顯一愣。而後目光迅速的轉到西門妝的身上,「你們來了就好,我先把案情給你們講述一下。」

  他說著,便將這兩日發生的案子拿了出來。

  「前天晚上發生了一起案件,受害者身上沒有傷痕,死在一條隱蔽的小巷子裡。經法醫鑒定,死者瞳孔縮緊,青筋暴起,兩手佝僂死死抓地,是被活活嚇死的。」蘇冽一邊說著,西門妝和沈爾都在翻看檔案。

  只聽蘇冽接著道,「本以為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可是沒想到昨天晚上又發生了同樣的案件,而且還是三起。」他的語氣略沉,話音也十分深沉,一聽就知道這事態的嚴重性。

  西門妝三兩下瀏覽了檔案,然後將檔案合上,遞回蘇冽手裡,「確定是一樣的作案手法嗎?」

  「不能確定,但是以死者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同一個人所為。」蘇冽的目光格外堅定。

  「有什麼發現?」沈爾亦是合上了檔案,眉頭微揚,定定的看向蘇冽。蘇冽這張臉和德古拉.沸洛實在是太像了。導致每次他看見蘇冽,總是感覺很不舒服。

  再者,蘇冽和西門妝的關係也太好了點,這讓他有些吃味兒。

  「沒有任何發現,現場除了受害者以外,沒有發現任何人的痕跡。」蘇冽擰眉。

  西門妝微微訝異,「這麼說來,你之所以找我過來,是覺得這幾起案子不是人類所為?」

  蘇冽點頭,雖說他是一名員警。雖說身為員警不應該那麼迷信,但是自從得知了西門妝他們的事情以後,他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將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問題歸結到妖魔鬼怪身上。雖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他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了。

  沈爾垂眸,想了片刻,才道,「也許,蘇警官的猜想是對的。」

  西門妝回眸看向他,「你別維護他,他現在辦案子越來越懶散了。」這世上奇異的案件很多,其實大部分都是人為的。說什麼是妖魔鬼怪所為,不過是藉口罷了!

  蘇冽垂眸,只覺得有些委屈。

  「不管是人為還是什麼,我們今晚再去案發現場看看吧!方才我看了下資料,發現前夜和昨夜的案發地都在離酒湖不遠的那片廢樓區。今晚一定還會發生什麼事情。」沈爾捏著下巴,意味深長的說著。

  西門妝愣愣的看著他,不由得一笑,「萬一今晚的地點改變了呢?」

  「我覺得要想嚇死一個人,除了需要恐怖的東西意外,還得需要恐怖的氛圍。而酒湖那邊的廢樓區,一直以來都鮮有人煙,氣氛本來就很詭異。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去到那裡,都會情不自禁的的亂想。心理防線被擊潰,兇手再出現,將其嚇死就容易多了。」

  沈爾的話倒是極其有道理,至少,西門妝和蘇冽覺得有點道理。

  「這麼說來也對!」西門妝學著他的樣子捏著下巴,半晌才道,「那就依你所言,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她說著,便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往外走。

  蘇冽急忙跟上,卻被那少女徒然回身一瞪,愣在了原地。

  「幹什麼?」蘇冽不解。

  沈爾也不解,目光回轉,在西門妝與蘇冽之間來回遊移。

  只聽西門妝道,「我和沈爾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消息吧!等我確認過後會給你打電話的。」她說著,爾後轉身。卻在轉身之際,被蘇冽捉住了手腕。

  「不成,這本來就是我的案子,我得跟你們一起去。」

  「聽小妝的,你跟著我們去,要是真遇上什麼妖魔鬼怪的,我們還得顧著你。」沈爾抬手,將西門妝的手從蘇冽手裡抽了出來,目光沉了沉,似是在警告蘇冽不許碰西門妝似的。

  「我今兒說什麼也得跟你們一起去!」蘇冽固執的道,目光定定得看著沈爾,亦是沉了沉。

  西門妝微愣,總覺得周遭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她的目光在沈爾和蘇冽身上遊移了片刻,猛的抽手,轉身,「那就一起走吧!磨蹭什麼。」檔案上寫著,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現在都已經十點四十多了,再磨蹭下去,他們去也只能看見又一具屍體了。

  沈爾轉身跟上,蘇冽亦是跟上。

  紅色的保時捷在酒湖外面的廣場停下,三個人下車,隨即往酒湖對面的廢樓區趕去。一走入廢樓區,西門妝就覺得周圍的氣氛變得詭異了。

  四周十分的安靜,沈爾和蘇冽一前一後,將西門妝夾在了中間。三個人慢慢的順著廢棄的街道往前,從一棟廢棄的住房走到另一棟。其間倒是真的有不少的小巷,深而長,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蘇冽帶著西門妝和沈爾到了案發區,此刻他們三個人就站在一條狹窄而幽長的小巷外。

  陰風從巷子裡吹來,蘇冽道,「這條小巷進去,裡面四通八達,很多條小巷交錯,咱們得小心點,否則很容易迷路的。」他的話剛說完,西門妝和沈爾便提步往路面走去了。

  蘇冽愣了愣,急忙跟上。而就在他們三人步進小巷的那一刻,在他們身後街對面的小巷裡顯現出一道身影。一道白影,似是鬼魅一般從幽長的巷子裡閃到巷口,卻又轉身退了回去,消失了。

  狹窄幽靜的小巷裡,越往裡走,空氣中便浮蕩著怪異的臭味。似是那種屍體腐爛,卻又好像是糞便的味道。西門妝下意識的捂住口鼻,眉頭擰起,目光始終緊迫的盯著前方,生怕發生什麼突發狀況似的。

  沈爾就走在她的身後,時而回眸看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蘇冽,就怕他拖後腿。

  蘇冽的臉色微白,這裡的氛圍倒是真的很詭異。至少,他現在心抽抽的,總覺得背後陰風陣陣的,脊樑骨有些發麻,雞皮疙瘩快要冒起來了。

  「你說得還真對,到了晚上,這一帶還真是特別的陰森。」蘇冽的聲音在小巷裡迴盪,悠遠而冗長。

  西門妝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冷道,「別說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兇手到底是人還是什麼鬼東西,可不能打草驚蛇,把兇手嚇走了。

  三個人繼續往前走,前面是一個十字巷口,前後左右都是小巷子,而那些小巷子又四通八達,與其他的小巷子交錯。真如蘇冽所說,這裡面的地形十分複雜,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迷路的。

  「我很好奇,這麼偏僻的地方,為什麼現在這個點還有人來。」沈爾低聲問道,他的話引起了西門妝的注意。

  的確,如沈爾所說,平常人是不會胡亂跑到這種地方來的。

  「前天夜裡死的是一個醉漢,想必是喝醉了酒才跑到這裡來的吧!昨晚死的那三個人,是兩男一女,三個人估摸著是尋求刺激,來這種鬼地方3P的!」從那個女人的身體裡提取了兩個男人的精液,這代表著她曾與這兩個男人發生過性關係。除了3P尋求刺激,蘇冽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西門妝聽了腳步一頓,目光微轉,不由得嘴抽。沈爾亦是白了蘇冽一眼,顯然是在責怪他給西門妝傳輸這麼不健康的東西。

  蘇冽的俊臉也是一紅,怎麼說他也還是一個未婚男人,說這些實在是太有損形象了。

  「好了!我們兵分三路吧!」西門妝站在十字巷口,目光左右環顧了一番,最終做出了決定。

  沈爾和蘇冽皆是一驚,「兵分三路?」這樣真的好嗎?

  「對!兵分三路,這裡小巷子太多了,我們得擴大搜索範圍。三個人要是一直在一起,只會浪費時間,浪費人力。」她的膽子向來很大,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方對她來說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沈爾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只是有些不放心西門妝。

  「要是真是妖魔鬼怪什麼的,我該怎麼辦?」蘇冽適時插話,現在最害怕的是他。畢竟他和西門妝以及沈爾是不一樣的,他只是一個人類而已。

  「你身上帶了手槍吧?」西門妝問道,目光下意識的掃向蘇冽的腰際。

  男人愣了愣,爾後點頭,「帶了!」防身的東西,當然得帶了。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要是真遇到什麼,就朝著空中開一槍,聽見槍聲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你身邊的。」西門妝說著,看了看腕錶,催促道,「分開行動趕緊的!已經十一點了。」

  西門妝都這麼說了,沈爾和蘇冽兩個大男人也不好再拒絕。

  三個人分別從三條小巷往裡搜尋,西門妝往左,沈爾往右,蘇冽便直走。西門妝走出一段,忽的頓住腳,目光回轉,望向方才他們聚集的那個十字巷口,只看見一片白色的衣袂飄過,消失在蘇冽行去的那條巷口。

  西門妝的眉頭擰起,心下一緊,不由得轉動步子,往回走去。如果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誰的衣袂吧!是個人,而不是鬼,可為什麼沒有腳步聲呢?連她都沒有聽見腳步聲。

  心下擔心蘇冽,西門妝的腳步加快,一閃身便站在了十字巷口,卻是一愣。因為她看見的那片衣袂,原來是一張白布,不知道是從哪兒吹來的一張白布,此刻掛在小巷的牆上,隨風舞動,飄飄揚揚。

  她鬆了一口氣,轉身繼續沿著自己的方向找去。而就在她走出不遠後,那牆上的白布飄落,被風吹起,最終飄到了蘇冽行去的那條小巷的第二個巷口。第二個巷口離十字巷口不過十米的距離。白布落地,正好落在一雙光亮的皮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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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人形木偶之夜(下)
      
  蘇冽摸出一把迷你型小手電,慢慢的順著狹窄的小巷子往前。約莫在小巷子裡穿行了半個小時的樣子,蘇冽抬手看了一下腕錶。現在已經十一點半過了,可是他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什麼殺人兇手,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冽懸著的心慢慢的放下了,就在他暗自鬆口氣的時候,身後一道清風拂過,爾後他的脖頸微癢,似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脖頸擦過一般。

  嚇得蘇冽猛地轉身,然,身後什麼都沒有。一張白布輕輕的飄落,落在他的腳邊。

  他站住腳,爾後緩緩的彎下腰去,眼中浮起一抹疑惑。

  「哪兒來的白布啊!」蘇冽自言自語著蹲下身去,伸手便撈起地上的白布,而就在他撈起白布的一剎。身後一道刀光閃過,高高揚起重重滑落。

  蘇冽剎那回眸,身體猛的摔在地上,險險的避開了那道冷光。爾後他驚叫了一聲,無法抑制的,潛意識裡的張嘴,用喊聲掩飾自己的恐懼。

  他的瞳孔縮緊,一雙明亮漆黑的眼裡倒映出眼前的景象。

  他眼前的不是人,亦或者說不是活人,而是那個本應該在停屍房的受害者。

  此刻,那個男人身上掛著一張白布,好像是遮屍布。夜風撩起那遮屍布的邊角,蘇冽隱約看見那人肚皮上的裂口。一看就是做過屍檢的,開膛破肚,現在連裡面的腸胃內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風拂過,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撲向蘇冽,還夾雜著一縷屍體的腐臭味兒。蘇冽直想作嘔,但現在不是嘔吐的時候。

  那具屍體,就像是被人操控一般,雙目直勾勾的盯著蘇冽,手裡握著一把鐮刀。乍一看,倒還挺像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就在蘇冽急劇後退的時候,那具屍體頓在了原地,只機械的轉動腦袋,眼珠子始終跟著蘇冽轉動。那張蒼白的臉好像塗了一層面霜似的,由於是被活活嚇死的,所以那面部表情定格得格外駭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瞪的老大,像是要裂開似的。

  鐮刀再次揚起,向著蘇冽挖去。蘇冽猛地張開雙腿,往後翻去。鐮刀就落在他方才所在的位置,爾後那具屍體的手腕一轉,鐮刀飛了出去。

  蘇冽恰好站起身,當即一把鐮刀劃過他的後背,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他的身影當即一愣,爾後目光一滯,只覺後背火辣辣的疼,身子往前撲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撲起的沙塵迷了蘇冽的雙眼,他只覺得自己後背的傷口很深,鮮血一溜往外瀉。腦袋暈沉沉的,總覺得自己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沖竄似的。

  那具屍體再次靠近,撿起了地上的鐮刀,再次揚起。

  在蘇冽的身後站定,他似乎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次要蘇冽的命。而就在鐮刀落下的那一剎,蘇冽後背的傷口徒然癒合了。聽見喊聲趕來的西門妝和沈爾正好相遇,瞥見那小巷子裡的兩條身影,不由得一愣。

  未等兩人步過去,只見那地上的蘇冽徒然立起,背對著那具屍體,旋即回身。一雙黝黑的眸放出血光,那人的眼角暗紋湧現,嘴裂開,白牙隱現。只猛的揚手,接下了向他挖去的鐮刀,爾後用力一拽,另一手探進屍體的白布,扣住了屍體裂開的肚皮。

  呲啦——

  極其殘暴的將那具屍體撕成了兩半,連帶那塊白布也撕裂了。

  西門妝和沈爾皆是一愣,目光從那倒地的屍體身上移開,移到了對面正舔舐著手上血跡的少年身上。

  蘇冽?不是……

  是沸洛!

  「晚上好,兩位!」少年狹長的眼微瞇,定定的看向西門妝和沈爾,湊在唇邊的手放下,慢悠悠的朝那兩人走去。

  即便身份暴露了,他也格外的坦然,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而方才那一幕,叫西門妝看得咋舌。她實在沒想到,沸洛竟然可以面無表情的,將一個人…應該說是屍體,撕成兩半。隨著沸洛的靠近,那股腐臭味兒也逼近了。西門妝和沈爾下意識的後退,皆是抬手掩住口鼻,一副嫌棄的模樣看著對面的少年。

  「有那麼臭嗎?」沸洛似是意識到了,停住了腳步,無奈的看著對面的兩人。

  西門妝臉黑,只是定定的看著他,許久才道,「你到底是蘇冽還是沸洛?」她現在總算明白,蘇冽和沸洛為什麼長得那麼像了,原來當初的懷疑是正確的。

  「妳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是蘇冽,也是沸洛。」少年揚眉,目光掃過西門妝,落在了沈爾的身上。

  沈爾的眉頭微擰,目光越過他落在那地上被撕成兩半的屍體上,「所謂的兇手就是這具屍體嗎?」他覺得有些疑惑,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沸洛回身,目光落在那具屍體手裡的鐮刀上,莫名的,覺得後背還是有些疼。他下意識的身後摸了摸後背,傷口已經癒合了,想必是沒什麼大礙了。

  「那具屍體對於一般人來說的確很恐怖,怪不得都是被嚇死的!」沸洛喃喃。

  沈爾卻搖頭,「不對,如果說第二個人是被第一具屍體嚇死的,那麼第一具屍體又是怎麼出現的呢?」

  「說起來也很奇怪,關於第一個受害者的檔案,我似乎並沒有看見。」西門妝的目光微揚,定定的落在沸洛的身上。即便他是沸洛,他也還是蘇冽。既然是蘇冽,那麼他就還是個員警。

  「第一個受害者的檔案我們也沒有調查出來,即便是掃描指紋,也沒有找出受害者的相關資料。這個人,就好像是被人捏造出來的一樣,彷彿根本不存在。當然,也不排除這個死者是個黑市人口,沒有任何登記。」沸洛語道。

  一番話出口沈爾和西門妝皆是陷入了沉思,看樣子,這第一個受害者很蹊蹺啊!

  「好了,今晚就到這裡吧!你把屍體處理一下,我們先回去了。」沈爾說著,走到西門妝的身邊。長臂一伸,便摟住了西門妝的纖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爾後揚首看著沸洛。

  沸洛亦是看著他,目光微沉,下移,落在沈爾的手上,「為什麼我處理?」他不明白!

  「因為你才是員警,這種事情必須得你來處理。」沈爾說著,便攬著西門妝離開了,還不忘向沸洛揮手告別。

  沸洛無語,只是一臉青黑的站在原地,許久才垂首看向那地上的屍體。最終選擇將屍體送回停屍房裡。

  ——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蘇冽擰開房門的一剎,便渾身一僵,不由得警惕起來。那雙黝黑的眸子在屋裡一陣亂掃,最終掃到了那方緊閉的浴室門。浴室裡隱約傳出嘩啦啦的水聲,這證明此刻,在浴室裡有人在洗澡。

  這裡是他的私人住宅,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居住。而現在,浴室裡卻多了一個人,這讓蘇冽瞇起了雙眼。

  他沒有開燈,只是慢慢的往浴室走去。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擰了擰,竟然開了。微微掀開一條縫,熱氣撲面而來,還有女人的歌聲。

  蘇冽的眉頭微擰,猛的將門推開,冷道,「滾出來!」

  浴室裡的水聲戛然而止,爾後一道赤條條的倩影從縈繞的霧氣中步出,慢慢的走到了蘇冽的眼前。

  那女人巧笑如煙,一雙美眸盯著蘇冽,腳步在蘇冽的身前站定,便抬起兩條藕臂,圈住了蘇冽的脖頸。

  「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女人呵氣如蘭,那柔軟的身軀隔著蘇冽身上的衣服摩擦著,簡直是赤裸裸的引誘。

  蘇冽卻不為所動,只是那雙黝黑的眸裡泛起一絲紅光,大手猛的握住女人的香肩,用力一推。

  咚——

  那女人的後背重重的摔在門框上,刮出一條血痕,卻是轉眼癒合了。

  「大人,您已經很久沒有泄慾了!我是怕,對您身體不好。」在很多年前,孟凝是德古拉.沸洛的床伴,亦或者是泄慾工具。一年一次,亦或者十年一次,每一次她都會格外的興奮,格外的開心。每一次結束以後,她又會格外的期待,期待著下一次的到來。

  可是自從解除封印出來以後,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了,封印了那麼久,出來以後,沸洛卻絲毫找她的意思都沒有。所以孟凝選擇自己送上門來,供他享用。

  沸洛冷冷的掃她一眼,不由得瞇起了眸子。他的確許久沒有泄慾了,而且在兩次遇見西門妝的沈爾親熱之後,他的慾望也不知不覺的被勾了起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想過找孟凝。因為看著這個女人,他根本沒有慾望。亦或者說,這世上所有的女人脫個精光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想要碰她們一根汗毛。

  因為他現在腦子裡想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西門妝。

  西門妝的身影日夜在她腦海中徘徊,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想要看見她。即便知道西門妝的心裡喜歡的人是沈爾,即便知道他們兩個人該做的都做了,沸洛的心裡卻還是放不下。

  男人步到了客廳裡,沒有開燈,只是在沙發前坐下。

  孟凝赤裸著身子穿過黑暗,在蘇冽身邊坐定。

  兩手再次纏上那人的手臂,她微微扭頭,將自己的紅唇遞上去,「大人,我知道您喜歡的是西門妝。您可以將我當成她,我…不會介意的。」孟凝嬌媚的一笑,話落,便吻上蘇冽的唇。卻被那人一手攔下。

  蘇冽的掌心橫在兩人的唇間,他的眸光略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另一手慢慢的拉開她的身子,冷道,「妳要是不想死,那麼現在就給我滾。」話音清冷,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孟凝的嬌軀一顫,卻是猛的揚手,握住蘇冽的肩膀,將他猛的摁倒在沙發上。

  未等蘇冽說什麼,紅唇覆了上去,啃咬他的唇,爾後滑落在他的脖頸上,一陣輕咬。蘇冽微愣,兩手想要用力,卻只覺得後背一疼,身體頓時沒了力氣,不僅如此,腦袋還暈沉沉的,格外難受。

  他的眼簾壓下,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最終頓在了方才那具屍體手裡握著的鐮刀上。

  那把鐮刀上,被動了手腳。

  襯衣被解開,女人的吻劃過蘇冽的胸膛。

  男人微惱,兩手微抬,握住了孟凝的雙肩,他道,「我再說一次,給我滾!」

  「大人,您現在都沒有力氣反抗了!還是好好的躺著享受吧!我會好好服侍您的。」孟凝仰起頭,跨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沸洛。

  沸洛的臉色鐵青,只冷冷的道,「妳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您方才受傷了吧!那把鐮刀上塗了馬鞭草,現在馬鞭草的藥性已經通過您的血液傳達全身,您…不過半個小時就會徹底昏過去。」她說著,慢慢的俯身,溫熱的呼吸撲灑在沸洛的臉上,「所以我要在半個小時之內,讓您快樂起來!因為,半個小時以後,您就要死了。」她的話清晰的傳到了沸洛的耳裡,一字一句,撞擊沸洛的心臟。

  那雙眸子半瞇,兩束冷光射出,投在孟凝的身上,「妳要殺我?」他愕然,總覺得孟凝不像是那麼膽大的人。

  「我怎麼捨得殺您?」她親了親他的臉頰,「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是主子要你死,我也沒有辦法。」主子決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更別想違抗他的命令!

  「誰是妳的主子?」沸洛依舊冷聲問道。

  孟凝卻是邪魅的一笑,「是一個我即將愛上的男人!」等到沸洛一死,她就會全心全意的愛著那個男人。

  「說實話,你的技術和他真是沒法比!但是呢!我就喜歡你這種男人。」因為自始至終,沸洛只和她一個人上過床,不算濫情。

  褲子被褪去,就在孟凝準備一舉攻下沸洛的時候。客廳裡的燈忽然開了,也正在此時,那從窗外穿進的兩人亦是愣住。

  只聽一道冷厲的男音道,「孟凝,我讓妳殺了他,可不是讓妳和他做愛!」

  西門妝和沈爾愣住了,兩個人站在陽臺上,立在落地窗的兩邊,互看了一眼。

  爾後聽見屋裡傳來一陣彷彿抽耳光的肉響聲,女人低叫幾聲,被摔在了地上。

  沙發上的沸洛勉力爬起,目光冷冷的掃去,只見方才拉開褲鏈將孟凝從他身上拽走的男人已然將寶貝收回,慢悠悠的拉著褲鏈。

  就方才幾秒鐘的時間,那個男人滿足了孟凝,雖然只是幾下,卻已經足夠她回味了。

  「席少吟!」沸洛虛弱的聲音響起,陽臺上的兩人又是一愣。

  方才開門進來,摁亮燈的人就是席少吟,也是孟凝方才說的那個主子。

  席少吟揚眉一笑,邪魅的眼掃向一身狼狽的沸洛,他笑,「德古拉大人,您看看您,差點被一個女人強姦了!」他一邊說著,目光從沸洛的臉上滑落,最終落在他的腿上,「您的身材倒是真的不錯,想必滋味也是妙不可言!」席少吟慢慢的靠近,在沙發前坐下。

  沸洛微驚,只覺一隻大手落在他的腿上,不懷好意的撫弄著。

  地上的孟凝急忙跪坐在一旁,低垂著腦袋。在她看來,最可怕的人不是沸洛,而是席少吟。那是個十足的變態,喜歡和女人做,其實他更喜歡男人!

  這是席少吟的秘密之一,他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哇!這是演的哪齣啊?」就在席少吟的手撫上沸洛的胸膛時,陽台的落地窗被猛的拉開了。

  沈爾悠閒的踱步進屋,掃了一眼屋裡的三人,不由讚嘆。沸洛大驚,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沈爾身後,果然,西門妝也進來了。

  他的俊臉剎那嫣紅,心跳劇烈,一種羞恥感萌生。他扭頭,不敢去看西門妝。因為現在的自己,實在是沒臉見她。

  西門妝卻不以為意,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孟凝,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席少吟,最後將目光落在扭頭不敢看她的沸洛身上。不得不說,沸洛的身材確實不錯,和沈爾倒是有的一拼。

  「你瞎看什麼呢!閉眼!」沈爾抬手,擋住了她的視線,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拽。

  西門妝嘴抽,兩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悶悶的道,「那你也不許看那個女人!」孟凝的身材真心不錯,應該是E杯,比她的C大多了!

  沈爾應下了,不覺一笑,「安啦!我只看妳一個。」

  他們倆打情罵俏,只讓沸洛更加羞惱。

  倒是席少吟,慢慢的收回手,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人。明明他們已經回去了才對,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呢?

  「我說大叔,你這樣淫亂真的好嗎?猥褻少年罪,還有襲擊員警的罪,你擔得起嗎?」沈爾笑道,話語十分輕鬆。

  席少吟的臉色略青,爾後站起身,「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你們不是回去了嗎?」

  「我們要是不回去,你會現身嗎?」西門妝被蒙著眼睛,薄唇一張一合。

  而沸洛則是掙扎著坐起身,將自己的褲子拉起。

  他從來沒有這麼羞恥過,從來沒有。

  「馬鞭草你是哪兒來的?」西門妝問道,據她所知,馬鞭草早就滅絕了才對。

  席少吟冷笑,「自然是種的。」雖然只是一小片,對付沸洛卻是足夠了。

  「看樣子你是蓄謀已久啊!」沈爾揚眉,又掃了沸洛一眼,只見那人可算是正常了些。他這才鬆開了西門妝,讓她重見光明。

  視線清晰,西門妝一眼便望見了靠在沙發上的沸洛。他還赤裸著上半身,一手撿起襯衣,正在費力的往身上套。那張俊臉格外的蒼白,細汗從他的額頭冒出,一層一層的十分密集。看樣子,那馬鞭草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覷。

  西門妝的目光一掃,落在席少吟的身上,她道,「你們第三代內亂,何必牽扯那些無辜的人呢?」

  「妳誤會了,我也不想的,只是我那個可愛的人偶,剛剛得到生命難免想要出去跑跑。」就在席少吟話落的一瞬,對面的玻璃牆悉數破裂,一道黑影投了進來,轉身立在席少吟的身前。

  西門妝和沈爾皆是後退半步,目光微揚,便看向那道身影,是一個男人。如果西門妝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第一個受害者,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屍檢的受害者。

  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小受。

  沈爾揚唇,「這就是你所謂的人偶?製造他給你做三陪的是嗎?席大叔,真是惡趣啊!」關於人偶的事情,在場也只有沈爾和沸洛瞭解一些。西門妝聽都沒有聽過,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立在席少吟面前的男人,那哪裡是人偶,明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嘛!

  「在創世之初,世界上有血族,妖族,人族。其中人族的繁衍速度最快,但是人族是最為柔弱的。所以後繼才會出現捉妖師,驅魔人,以及操控師。這三股力量足以與妖族和血族對抗,只是隨著時間的消彌,三股力量的後繼傳人以及逐漸稀少。甚至現今為止,尚且存在的只有捉妖師而已。」沈爾垂首,定定的看著西門妝,他的那番話,算是在為她解釋。

  西門妝聽了以後點了點頭,卻又有些不解,「那麼,鬼呢?」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又是誰創造出來的?

  沸洛擰眉,接話,「所謂的陰魂,其實是人類的執念幻化而成。是由人類衍生出來的。」

  西門妝了然,真是長知識了!

  「操控師是什麼?」西門妝的目光望向沈爾。

  卻見沈爾望向對面的席少吟,「喏,眼前不是有一個嗎?」他斷定,席少吟在變成吸血鬼之前,曾經是一名出色的操控師。

  「操控師亦可以稱為控偶師、造偶師,他們會製造各種傀儡,唯自己所用。比如,那個男人!」沈爾揚了揚下巴,指了指席少吟面前的人形木偶。

  ------題外話------

  這章提到了控偶師,算是提前給大家打預防針吧!因為本書的第二部就是寫控偶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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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叔最喜歡你了
      
  卻見沈爾望向對面的席少吟,「喏,眼前不是有一個嗎?」他斷定,席少吟在變成吸血鬼之前,曾經是一名出色的操控師。

  「操控師亦可以稱為控偶師、造偶師,他們會製造各種傀儡,唯自己所用。比如,那個男人!」沈爾揚了揚下巴,指了指席少吟面前的人形木偶。

  席少吟冷笑,「沈爾,沸洛若是死了,你身上的咒語就能解開了。」

  他的話讓西門妝微驚,這才想起沈爾身上被下了咒語的事情。剎那,看向沸洛的目光變了,變得凌厲。

  席少吟的話倒是提醒了西門妝,沸洛若是死了,那麼沈爾就不會那麼痛苦了不是嗎?

  怎知,那少年卻道,「我的事情,用不著大叔你管吧!沸洛死不死,那是由我決定的,可不是你。」沈爾揚眉,他的目光移到了沸洛的身上,卻見那少年微微訝異。

  其實沈爾心裡一直記著步京承的話,沸洛是作為西門妝替代品的存在,不能讓他死。

  席少吟的目光又移向西門妝,「西門小姐,妳不是很愛沈爾嗎?難道妳不想他從痛苦中解脫,你們兩個美滿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嗎?」

  西門妝抿唇,目光微抬,看向身側的少年,爾後又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沸洛。她的目光閃爍,微微複雜。西門妝自然希望能夠減輕沈爾的痛苦,但是正如沈爾所說,沸洛的生死,應該由沈爾自己決定。

  「大叔,我們還是不要再廢話了!」她喃喃,語氣略冷。

  西門妝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依舊定在了那個所謂的人形木偶身上,垂在腿際的手不由得捏緊,今晚,又要嘗試一下新的東西了。比如,殺掉一個人偶。

  相對的,那個人偶亦是看著她,兩道身影幾乎是同一時間躍起。客廳裡的吊燈爆裂,幾人頓時陷入黑暗之中。沈爾則是徑直沖著席少吟而去,他和西門妝今晚是來救沸洛的。沸洛一定要活著,因為他是西門妝的救命符。

  四個人纏鬥,地上跪著孟凝慢慢的抬眸,目光徑直落在對面沙發上坐著的沸洛身上。沸洛也看著她,耳邊不斷傳來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不過好在,這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不會影響別人休息。

  赤條條的孟凝慢慢的站起身,她知道現在她應該做什麼。主人一直都想殺死沸洛,如此一來,他就是血族新一代強者。在席少吟的統領下,想必,第三代會更加的勇猛,也將創造新的血族帝國。

  「我很抱歉!大人!」孟凝起身之際,一把十字架匕首飛落在她的腳邊,顯然是席少吟扔過來的。

  她略略彎腰,將地上的匕首撿起。這曾經是殺死第二代的兇器,沸洛沒有想到,今日孟凝竟然會拿這匕首來對付他。

  「妳以為,妳手裡的東西真的能夠殺死我嗎?」沸洛淡淡的笑,目光微抬定定的看著越發靠近的女人。

  孟凝的腳步一滯,握著匕首有些遲疑。片刻功夫,才厲聲道,「這可是連第二代都能殺死的匕首!」區區一個沸洛,為什麼殺不死?

  德古拉.沸洛卻是揚唇,他可不認為當年的第二代都死盡了!若是真的都死了,那麼也就不會有西門妝的存在了。

  西門妝的存在就已經足以表明,現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兩個第二代還活著,那就是西門妝的親生父母。

  能夠創造出西門妝這樣血種優良的吸血鬼,想必西門妝的父母應該都是該隱的直系後代。而據他所知,在五位親王之中,只有兩位是該隱的直系後代,也就是說,那兩位,是親兄妹。在血族,倫理關係並不是很清晰,甚至三分之二的夫妻都是有直接血緣關係的。親兄妹結婚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於那兩位該隱的直系血脈,一個是該茴,另一個就是德古拉.該。而沸洛是知道的,西門妝的生父,其實是德古拉.該。

  「那妳就試試看!」沸洛笑道,他的雙目緩緩的閉上,似是在等待著匕首刺進他的胸膛。

  他是如此的鎮定,讓孟凝握著匕首的手忍不住顫抖。要是…真如沸洛所說,這匕首殺不死他的話,那麼沸洛該是多麼強大的一個存在。她現在在想,自己是不是站錯隊了!

  當初就不應該選擇席少吟,也不應該受不起誘惑,成為席少吟的奴隸。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她選擇的餘地了!

  如此一想,孟凝握著匕首的手不由一緊,她揚手。匕首落下,卻被人一手截住了!

  「孟凝,妳知不知道妳在幹什麼?」勞萊克的聲音乍響,孟凝再次用力,匕首劃過勞萊克的手背,轉而又朝著沸洛刺去。

  也就是在那一剎,沸洛的雙眸猛的睜開,一雙血目鎖定孟凝。

  那女人揚起的手頓在了半空,腳步也頓住了,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沸洛站起身,撿起一旁的襯衣慢慢的穿上。那渾身散發的戾氣,足以讓孟凝膽怯。勞萊克捂著自己的手,只見手背上的傷口不深,但是傷口就是無法癒合。這就是那十字架匕首的威力,能夠殺死第二代,便能傷到第三代。

  「大人,您沒事吧!」方才看見沸洛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整張俊臉格外的蒼白,額頭還在冒著細汗。一看就知道他的身體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可這才轉眼的功夫,沸洛的臉色就恢復了常態。看樣子,他已經恢復了。

  「沒事,區區馬鞭草而已,已經通過排汗排出來了。」沸洛冷道,目光一掃,只見西門妝與那人形木偶交錯。沸洛的眸光微暗,半敞的衣襟被風拂開,露出光潔的胸膛。就在西門妝將那人形木偶壓在地上的剎那,沸洛隨手抽出了孟凝手裡的匕首,手起匕首落下,劃過西門妝的髮絲,插進了那人偶的胸膛。

  啪——

  似是什麼東西被他斬斷了,爾後整個人偶癱瘓了,身上的肌膚迅速的枯死,就像是一具乾屍。

  西門妝顯然被驚到了,急忙後退幾步,定定的看著那人偶前的少年。

  她驚,「你已經能動了?」

  沸洛扭頭,看著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妳方才很想殺死我吧!」他的語氣篤定。因為方才席少吟說殺了沸洛,能讓沈爾解放的時候,他在西門妝的眼中看見了殺意。

  至少在那一剎,西門妝是想殺了他的。

  西門妝也沒有否認,她只是轉身掃向席少吟和沈爾。只見那兩人周身的光芒忽隱忽現,西門妝想也未想便上去幫忙。

  席少吟見形勢不妙,便破窗而出,往對面的樓台躍去,西門妝和沈爾急忙追出去。沸洛卻是站在了原地,因為他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冷目一轉,他的目光掃過勞萊克,落在了渾身赤裸的孟凝身上。

  「大人?」勞萊克似是意識到什麼,不由上前一步,「想必夢孟凝已經知錯了!」他試圖為孟凝開脫,畢竟他們都是第三代,都是一家人。

  「這件事不用你管!」沸洛冷聲道,腳步在孟凝身後站定。他玩弄著那把匕首,笑道,「一個企圖強姦我的女人!妳以為我會讓妳活在這個世上成為我的污點嗎?」他最討厭的女人就是不問自取,試圖爬上他床的人。原本以為孟凝是一個十分合適的床伴,不過現在看來,是他高估她了。天下的女人都一樣,總是那麼貪心。得到了一點,就想得到更多,也不看看到底是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孟凝的心漏跳了一拍,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的害怕了。

  「我、我知錯了!」她艱難的張嘴,滿頭細汗。

  德古拉.沸洛卻是不屑的一笑,手裡的匕首往她那光潔的後背一送,全部沒入。

  他湊近些許,在孟凝耳邊道,「既然知錯了,那就接受懲罰吧!」他的話落,匕首拔出,幽幽的轉身。

  勞萊克微微張嘴,一臉驚訝的看著那逐漸倒下的孟凝。那女人,尚未著地,便被自燃了。暗紅色的火焰,有些灼眼,勞萊克下意識的後退,不由得看向沸洛。

  只見那少年已經步出了窗外,剎那化作一團漆黑的蝙蝠,消失在夜空中。

  而他,需要留下來收拾現場。

  ——

  三道身影在黑暗中穿梭,沈爾和西門妝一路追蹤,追著席少吟徑直到了第三代的基地。

  那片廢棄的別墅區,漆黑無光,被籠罩在夜色裡,有些詭異。

  沈爾和西門妝追到別墅區的門口,席少吟便消失了。兩個人雙雙落地,互看了一眼。

  「席少吟回到這裡,是來搬救兵的嗎?」西門妝自語,「既然孟凝是他的人,說不定其他的第三代也早就叛變了。」

  沈爾點頭,西門妝的推測不無道理,這門他們到底進是不進,還得考慮一下。萬一第三代全在裡面等著他們,他們兩個人可不一定能應付。

  就在沈爾和西門妝徘徊之際,一團漆黑的蝙蝠掠過他們的頭頂,落在了別墅區大門內側。

  蝙蝠漸成人型,爾後散去,只見那身穿白色襯衣的少年,背對他們而立。

  沸洛沒有回頭,只是淡漠的道了一句,「這裡已經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你打算單刀赴會?」沈爾淺笑,微揚的唇角透著一抹戲謔的味道。

  沸洛的腳步微滯,沒有回頭,「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可你別忘了,我不能讓你死了。」沈爾說完,便與西門妝一起,越進了別墅區。

  雖然西門妝不明白,為什麼沈爾要選擇保護沸洛,但是她選擇相信沈爾。沈爾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

  而此刻,席少吟已經步進了客廳。那偌大的客廳裡,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他的眸光微凜,身影一閃,急劇的往樓上奔去。

  月容笙剛好沐浴完,從浴室裡出來。誰知那床上卻坐著一個男人,正是席少吟。

  席少吟的出現,讓月容笙微微一驚。

  爾後門被敲響,賈佳零的聲音傳來,「容笙姐,我做了一點紅豆湯,妳要不要嚐嚐。」

  月容笙揚手,房門洞開,一股陰風拂面,賈佳零微愣。半晌才提步走了進去,看見床邊坐著的席少吟時,她又是一愣。

  「放下吧!」月容笙一邊擦著濕漉漉的秀髮,一邊走到落地窗前,將落地窗的窗簾拉開,讓月光透進屋裡。

  少女窈窕的身影投在地上,她的身上覆了一層月華,看起來格外的朦朧。賈佳零將紅豆湯放在玻璃桌上,目光一轉,不由得看向床邊的席少吟,問道,「席大叔,您這麼晚了,找容笙姐有什麼事嗎?」

  席少吟笑笑,面色微沉,「自然是有事了!」

  「佳零,妳先出去吧!」月容笙微微側頭,冷道。

  賈佳零點頭,正打算出去,卻被席少吟叫住了,「別著急啊!今晚宅子裡只有妳們兩個人是嗎?其他人呢?」他的話裡有話,月容笙聽出來了。

  她幽幽的回身,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席少吟的身上,道,「怎麼了?難道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召開家庭會議嗎?」

  「不是,是這樣的!我怕我們三個人應付不過來。」

  「應付誰?」月容笙冷語,身影一閃,便閃到了席少吟的身前。

  只聽那男人道,「月大人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合作呢?妳想要的東西,我都能幫妳得到。但是沸洛不能,而且沸洛不會幫妳。」話說到這裡,意思已經十分明瞭了。

  月容笙也是個聰明人,席少吟這話裡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要她反了德古拉.沸洛,跟他結盟。只是月容笙沒想到,席少吟竟然藏著這樣的野心。

  「你想做什麼?殺了沸洛?統領第三代,然後統領血族?」她揚唇,笑意微冷。

  席少吟擰眉,一副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妳倒是個聰明人!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那麼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孟凝現在想必已經死了,被沸洛殺死了!就算我不殺沸洛,沸洛也會殺我,所以我只能反叛了!」他說得倒是義正言辭,彷彿一開始做錯事情的人就是沸洛似的。

  月容笙輕笑,她可不是那種胸大無腦的笨女人,她是第三代的第二首領,之所以能成為第二首領,那是因為她有腦子,有思想,有主見,而且聰明。

  「就憑你三兩句話,就想讓我冒著風險跟你合作?」

  「不!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會幫妳殺了西門妝和西門舞,幫妳奪回溫月成,並且幫妳得到沈爾的血!」席少吟湊近她,低聲道。

  月容笙微愣,一雙美目不禁瞪大。方才席少吟說的那些都是她的秘密,她的欲望,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麼瞭解她,對她的事情瞭若指掌!

  「我不是有意調查妳的,我只是很欣賞妳,所以忍不住瞭解妳。」席少吟緩緩的站起身,身影壓在月容笙的身上,使得那張俏臉埋在了陰暗之中。

  月容笙沒有說話,她只是抬手,撩起長髮,目光掃過賈佳零。

  賈佳零明瞭的往外退去,可誰知,剛邁出房門,便又被人一腳踢了回來。

  賈佳零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引得月容笙和席少吟舉目看去。那洞開的房門,從門外吹來一陣陰風。月容笙忍不住擰眉,只見地上的賈佳零掙扎著坐起身,一臉驚恐的看著門外。

  許久,那人步進了月容笙的房間。

  那是一個少年,少年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衣,下著一條黑色的西裝褲。光亮的皮鞋有些耀眼,可是更加奪目的卻是那張俊臉。而此刻,俊臉十分陰沉,沸洛從進門的一刻起,目光就落在了席少吟的身上。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泛起殺意,就連月容笙也忍不住一顫。

  「德古拉大人…」賈佳零膽怯的看著他,那少年臉上寫滿了憤怒。

  因為許久沒有見過沸洛憤怒的樣子了,所以賈佳零才會覺得害怕。可是看見沸洛身後跟進來的沈爾和西門妝時,那張小臉剎那恢復了常態。

  「德古拉大人,您怎麼能將外人帶到我們基地來呢?」賈佳零咬唇,目光極其不滿的看著西門妝,又看了看月容笙。

  果然,月容笙的目光微微閃爍,看著那門口的三人,不由得擰眉,「看樣子,德古拉大人已經拋棄了我們,幫著西門妝他們來對付我們了是嗎?」她的語氣還算鎮定。

  沸洛不語,只是緩緩的向席少吟走去。

  月容笙擰眉,對於沸洛那一貫高高在上的態度感到十萬分的不滿。隨即,她的身影一閃,撈起梳妝臺上的焦尾琴,月容笙的手搭上了琴弦。

  「月大人,我們還是不要跟他們硬拼比較好!」席少吟友好的提醒。

  可是月容笙卻絲毫沒有在意,她一直都想知道她和德古拉.沸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而今,正好是一個機會。

  賈佳零看著月容笙那架勢,瞬間明白了什麼。她當即正了臉色,準備好隨時迎戰。看樣子,今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了。只是——

  賈佳零的目光掃過沸洛,又掃過沈爾和西門妝。她的眉頭不禁蹙起,這三個人集結在一起,月容笙和她,即便再加上席少吟,都對付不了。

  這樣一來,今晚他們豈不是要死在這裡?

  賈佳零的心跳漏了一拍,說實在話,她活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想過死的事情。

  「佳零妳先離開!」月容笙冷道,她的眼神十分堅定,語氣也帶著強迫的意味。

  賈佳零回過神來,目光一滯,爾後愣愣的回眸,看向月容笙。她沒有想到,月容笙竟然叫她離開,再加上之前她還救過她一次……

  「容笙姐,我不會離開的。」賈佳零回過頭去,看著沸洛的目光又堅定了幾分。她是不會離開的,既然上次月容笙救了她一命,那麼這一次就算是死在這裡也沒有關係。

  反正要不是月容笙,她早就死在西門妝的手裡了,和夏洛一樣。

  「你們都不用離開!」西門妝笑笑,「正好,今天就一起解決你們。」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獵殺第三代。

  「德古拉大人,您真的要幫著外人來對付我們嗎?難道您忘了當初我們曾為您出生入死?」賈佳零試圖說服沸洛,畢竟沸洛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若是他真的與西門妝和沈爾聯手,那麼今天他們三個人是絕對別想活著離開了。

  「讓開!」沸洛的目光陰沉,自始至終只盯著席少吟一個人。他才是沸洛唯一的目標,那個膽敢背叛他的男人,他絕對不會讓他活在這個世上。

  賈佳零擰眉,張了張嘴尚未來得及說話。便見眼前的少年猛的向她衝來,沸洛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滯,他徑直越過了賈佳零的頭頂,便落在席少吟的面前。大手一揮,如刀刃一般劃過席少吟的脖頸,好在那男人閃避的快。

  西門妝也適時躍起,她沖著月容笙去,卻被賈佳零攔下了。沈爾隨即上去幫忙,纏住了賈佳零,讓西門妝得空對付月容笙。六道身影從陽台一躍而出,到了寬敞的院子裡。

  一道琴聲響起,白光斬下,西門妝的身影剎那消失。月下一道身影躍起,從高中徒然落下。手裡那把十字架的匕首,是上次夏洛她們落下的,現在正好成為了西門妝的新武器。用來對付月容笙!

  兩條倩影在院子裡穿梭,飛沙頓起,而天邊的烏雲也散去。皎潔的月光灑在幾人的身上,時而飛起藍色的火焰,時而劃過白色的刀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那院子裡的六個人打得不可開交。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賈佳零被沈爾猛的從半空踢下。與躍起的西門妝擦身而過。也就是那一瞬,西門妝手裡的匕首微轉,猛的推下,毫不留情的刺入了那少女的心臟。

  剎那,賈佳零體會到了那種心臟被刺的痛感,她的目光一滯,撲扇的眼睫亦是頓住,彷彿一切都停止了。夜風拂過,那少女的身體在半空自燃。那墜落的身影如墮落的焰火,剎那美麗,轉身熄滅了。

  賈佳零的死並沒有讓眾人停下,沈爾轉而去幫西門妝,兩個人對付月容笙,勝算瞬間增大。

  月容笙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席少吟亦是難以支撐。他沒有想到,沸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

  與那少年拉開了距離,席少吟急忙轉身,便往月容笙奔去。當即一把抓住了那少女的手,往自己懷裡一拽。爾後單手往前一揮,院子裡的風沙裹起,攔著了西門妝與沈爾,擾亂了他們的視線。

  雖然只是片刻的功夫,月容笙和席少吟卻逃跑了。

  飛沙逐漸落地,西門妝和沈爾併肩而立,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夜空,四下看了看,終是沒有看見席少吟和月容笙的身影。

  一旁的沸洛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塵,淡淡的開口,「別找了,他們已經逃走了!」

  西門妝回眸,責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還不都怪你,誰讓你不看緊席少吟的!我們差一點就能殺掉月容笙了。」

  沸洛抿唇,臉頰微紅,雖然有氣,卻是憋了回去,「妳真的想殺月容笙,只怕到時候妳會後悔。」沸洛強裝淡定的道,目光微轉,從西門妝的身上移開,望向無邊無際的夜空。

  西門妝微愣,沈爾則是狐疑的看著那少年,半晌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瞭解月容笙和韓靖的過去,不要以為你們現在看見的一切就是事實。實際上,韓靖本來就是屬於月容笙的,他欠月容笙的太多了。」那話音悠遠,十分空洞。

  西門妝揚眉,「韓靖以前喜歡的人,是月容笙的妹妹月容舞吧!一個搶走妹妹男人的女人,你希望我怎麼看待她?」

  「月容笙和月容舞!」沸洛側身,目光移回西門妝的身上,「妳怎麼知道,韓靖真正愛的人就一定是月容舞呢?」他的眼神高深莫測,至少,西門妝看不懂那眼裡的意味。

  倒是沈爾,眉頭微擰,仔細思考著沸洛的話。總覺得這當中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沒有想到的,亦或者也是溫月成沒有想到的。

  「好了!夜已經深了,你們回去吧!」沸洛轉身,下了逐客令。

  然,西門妝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已經是被他們拋棄的領袖了,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們合作?」她只是覺得,沸洛也許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因為他很強!

  現在與第三代的戰爭才正式開始,而且那個席少吟,能夠製造人偶,誰知道他的手底下現在有多少人偶。席少吟和月容笙已經聯手了,反正他們現在的目的和沸洛是一樣的。能合作自然是最好的!

  「妳不是要殺盡所有的第三代嗎?」沸洛看著她,似笑非笑。

  西門妝愣住了,驀地想起,沸洛也是第三代!

  「凡事都有例外!」沈爾接話,一手握住西門妝的肩膀,含笑看著沸洛。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放過沸洛。西門妝擰眉,不明所以的看了沈爾一眼,想問什麼,卻聽沸洛道,「好吧!那麼就合作吧!明天我會去找你們的。」他說完,這次徹底轉身,離開了。

  等到那道身影消失,西門妝才納悶的道,「沸洛是第三代的領袖,為什麼要放過他?」

  「小妝,妳以為所有的第三代都想要復仇嗎?」沈爾的話很縹緲,總覺得有些高深莫測。

  「你的意思是,沸洛不想復仇嗎?」

  「以沸洛的能力,若是他想要復仇,妳以為薛靈和溫月成還能活那麼久嗎?」

  沈爾的話倒是很有道理,西門妝不由陷入沉思。既然沸洛沒有報仇的意思,那麼她的確沒有殺死他的必要。

  「走吧!回去了!回去和薛靈他們商量一下。」接下來又是一場硬仗,席少吟和月容笙結盟,現在不知道其餘的第三代到底是服從沸洛還是席少吟和月容笙。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次硬仗,只要找到席少吟和月容笙的行蹤,殺掉他們就行了。

  ——

  翌日天微明,西門家便來客人了。

  薛靈和溫月成他們看見德古拉.沸洛的時候,明顯一驚,自始至終都警惕的看著他,生怕那人突然向他們衝過來撕碎他們似的。

  鳩和蘇雯下去準備早茶,而西門妝他們一行人便在二樓的書房裡,商量計劃。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勞萊克的消息?」西門妝擰眉,看著那窗前負手而立的少年,一陣不爽。

  「沒錯!勞萊克昨晚已經跟著尹墨卿他們去找席少吟和月容笙了。第三代現在餘下的只有尹墨卿、蘇帛雅、莫云茶、席少吟、勞萊克還有月容笙,以及我!」沸洛回身,目光定定的落在西門妝的身上,「除了勞萊克,其他人全都叛變了,所以我讓勞萊克假意投靠席少吟,一旦知道了席少吟的落腳處,我們就圍剿他們。」

  「萬一勞萊克真的叛變了呢?」溫月成問道,他還是有些不信任沸洛。畢竟,當初他們四五代將第三代封印了,封印了那麼多年,無論是誰,心裡都會有恨的吧!

  他的話落,卻遭了沸洛一記冷眼。

  溫月成縮了縮脖子,只聽沸洛那清冷的嗓音道,「我還沒有愚蠢到,連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都分不清楚。」

  「那席少吟呢?你不也一直沒有察覺到嗎?」西門妝毫不留情的戳他脊樑骨,沸洛忍不住嘴抽。

  他不再說話了,每次遇上西門妝,他總是覺得自己詞窮,根本說不過她似的。

  「席少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我們姑且相信沸洛一次,等待勞萊克的消息吧!」沈爾沉聲道,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安定了不少,似是有一股魔力似的。

  「另外,你要告訴勞萊克,讓他當心。畢竟,席少吟和月容笙都不是吃素的。」沈爾叮囑道,目光掃向沸洛。

  驀地,沸洛愣了愣,他還從來沒有聽從過別人的吩咐。另外,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的手下。

  可是沈爾不一樣,他似乎比沸洛更適合做一個王者。

  「那大家就先下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時刻準備。」西門妝垂眸,抿了抿唇,接著道,「勞萊克要是一有消息,勞煩你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這話是對沸洛說的,語氣相對柔和。

  沸洛微驚,訝異的看了西門妝一眼,卻見那少女已經和沈爾一起,往門外去了。

  許久,沸洛笑了。目光微轉,飄向窗外,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西門妝合作。

  ——

  是夜,下雨的夜。

  冬季的雨,很冷。然而在九州城外不遠的一座山裡,有一座不知哪個時代遺留下來的古墓。早就荒廢了,墓已經被人盜空,不過墓室倒還算寬敞。

  一道倩影立在古墓門前,任由夜風夾著雨水拂過她的衣袂。

  她的身後是無盡的黑暗,突地,黑暗中劃過兩道紅光,隨即一道男音響起,「月大人,該用餐了!」

  那少女正是月容笙,被席少吟帶到這深山古墓裡的月容笙。到這裡以後,她才知道,原來大家都在這裡。尹墨卿、蘇芬、還有莫云茶、蘇帛雅,以及勞萊克。大家的叛變讓她感到驚訝,這一次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勞萊克,你一向忠於沸洛,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月容笙不笨,與勞萊克認識了這麼多年,她自認還是很瞭解這個少年的。

  少年垂眸,那兩道紅光隱沒,他道,「因為我也想要自由,想要隨心所欲的過日子,和大家一樣。」席少吟那番話他聽了以後,覺得十分有道理。

  比如,跟隨他,將來整個天下,整個人類世界都會屬於他們。可以肆意的殺人吸血,暴露本性,那就是自由。大家都嚮往的自由。

  「你真的這麼想嗎?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你不覺得那種生活,根本就是野獸。」血族是高貴的,吸血鬼向來是紳士的。至少月容笙是這樣覺得的。

  勞萊克的眼簾再次壓低,「我嚮往的只是自由而已。」

  「那我呢?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她從來沒有理智的考慮過自己的事情,她只知道她想要溫月成待在她的身邊,因為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屬於她的。

  「月大人為什麼不試著將當年的真相告訴溫月成呢?」勞萊克微微抬目,一雙微紅的眼定定的看著她的後背,眼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月容笙回眸,那精緻的容顏清晰映在勞萊克的眼中,「什麼真相?」

  勞萊克一愣,張了張嘴,「就是月容笙和月容舞的…」真相!

  「我只是希望他愛的人是我。」月容笙說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爾後越過勞萊克往裡面走去。

  勞萊克回身,眼見著那道背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轉角處,他的眸光不由變得深邃些許。

  轉目望瞭望外面的天,雨水真的很冷,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寒意。已經來到這裡一天了,他也該想個辦法將這裡的位置報告給沸洛了。

  正如月容笙所說,他是一個不會輕易背叛的人。因為勞萊克和其他人不一樣,沸洛是他的信仰。無論是人還是妖,亦或者吸血鬼,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信仰的。月容笙說的對,席少吟所說的那些自由,聽起來,將來的他們更像是野獸。若是真的讓席少吟得逞的話,人類世界也許會徹底滅亡。

  就在勞萊克打算踏出墓室的門時,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身後,「先生,您不能踏出這道門。」

  勞萊克收回了腳,微微轉身。身後卻是一個鬼影沒有,彷彿方才都是他的幻覺。可是勞萊克知道,這座偌大的古墓裡,四處散佈著席少吟的眼線,那些他製造出來的人偶,都是他的將士亦或者說,僕人。

  這些人偶沒有思想,只聽命與席少吟。也許,這就是席少吟之所以敢反叛沸洛的原因。他想要創建自己的帝國,而這裡就是他的革命根據地。

  但是勞萊克知道,這麼多的人偶,席少吟絕對不可能同時操控,以他的能力,能同時操控的不過十個左右。否則,對他自己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勞萊克回眸看了一眼墓室外的雨,最終選擇往墓室深處走去。而就在天色將明的時候,兩個人偶將睡夢中的勞萊克綁到了席少吟的面前。

  那是一個寬敞的主墓室,棺材裡的正主已經被席少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現在那口棺材是他的床,而此刻,席少吟就坐在棺材邊緣,出神的望著墓室頂。

  「放開我!」勞萊克的聲音響起,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黑暗中,兩道紅光定定的望著勞萊克,同樣的勞萊克亦是定定的看著那坐在棺材邊上的男人。

  「席大叔,你這是什麼意思?」勞萊克沉聲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臉色不由發白,心跳也不斷加快。

  席少吟揚唇,邪肆的笑,「勞萊克,你是真的臣服於我嗎?」他問道。

  「既然我來到這裡,已然代表我臣服於你了!不是嗎?」

  「你可是沸洛的心腹!」

  「人是會變的,吸血鬼也一樣。比如席大叔你,不是也變了很多嗎?」原來只是一個淫亂一點的老男人,現在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老男人。

  他的話讓席少吟唇角的笑意更深,男人緩緩站起身,踱步到勞萊克的身前。

  一手微抬,輕輕捏住了勞萊克的下頷,那少年的身體微微一顫,心下一慌,卻是忍下了想要拍開他的衝動。

  「你呀!真是個討人喜的孩子,叔叔其實最喜歡你了。」那聲音格外的曖昧,席少吟慢慢的逼近勞萊克,最終在他的耳際停下,「信任是需要換取的,你覺得你應該拿什麼來換取我的信任呢?」他的話音柔和,另一隻手撫上了勞萊克的肩膀,慢慢的往下滑去,滑到後背,最終落在了勞萊克的臀上。

  他摸到了勞萊克的臀,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

  少年的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想要往後躲,卻被席少吟死死的扣住了,整個人緊緊的貼在席少吟的身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席少吟的慾望,還有他現在腦子裡那齷齪的想法。

  他怎麼忘了,這個男人,男女通吃!

  「怎麼樣?想不想和大叔一起,巫山雲雨一番?」席少吟說著,微微張嘴,咬了咬少年的耳垂。

  勞萊克只覺渾身發麻,身子一顫,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沸洛能夠快點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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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38:38 |只看該作者
166、大結局(上)

    他怎麼忘了,這個男人,男女通吃!

    “怎麼樣?想不想和大叔一起,巫山雲雨一番?”席少吟說著,微微張嘴,咬了咬少年的耳垂。

    勞萊克只覺渾身發麻,身子一顫,腦袋里頓時一片空白。

    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沸洛能夠快點趕來。

    轟——

    天際一個響雷,在這入冬的季節,有些不合時宜。

    雷聲過後,勞萊克猛的推開了身邊的席少吟,急劇的後退。他一動,一旁待命的兩個人形木偶便上前將他捉住。

    扣住勞萊克的雙手徒然松開了,兩道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勞萊克與席少吟皆是一驚。

    “巫山雲雨?你倒是好興致。”清晰深沉的男音從勞萊克的身後傳來,那少年咻然回眸。

    只見黑暗中立著一個少年,少年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壓低的帽檐遮去了少年的面容。勞萊克卻是一喜,似是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縷曙光。

    “大人!”

    “你果然背叛我!”席少吟的語氣立馬沉了下去,嗜血的眸光落在勞萊克的身上,巴不得現在就將他生吞活剝了。而現在,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對勞萊克做任何事了。

    來人是沸洛,在被帶來這里之前,勞萊克放了三只蝙蝠。從三條不同的路線出發,就是擔心會被席少吟的人半路截下來。現在沸洛已經到了,這就證明他的信傳達到了。

    “大人,席少吟怎麼處置?”勞萊克沒有去管席少吟,只是將目光定定的落在德古拉。沸洛的身上。他始終忠于沸洛,無論沸洛要他做什麼,亦或者為沸洛做任何的事情,他都是願意的。就算是死,他也願意。

    黑暗中,那少年的臉緩緩抬起,那雙黝黑的眸子閃爍著紅光,陰沉的看著席少吟,半晌才道,“交給我處置,你出去幫西門妝他們。”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凡是沸洛決定要殺的人,那麼他一定會自己動手的。

    勞萊克一听,猶豫了片刻,而後毅然轉身,離開了主墓室。

    偌大的主墓室里,頓時只剩下席少吟與沸洛兩個人。

    唰——

    那少年微揚衣袍,牆上的燭火悉數點燃,昏黃的光芒,將偌大的主墓室照亮。那兩道立在黑暗中的身影也越發的清晰。

    席少吟的臉色不變,只是定定的看著沸洛,“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夠殺死我嗎?你難道忘了,我可是操控師,我制造了很多的人偶。”他一昧的說著,似是在為自己長士氣。

    可沸洛卻絲毫不買賬,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即便周圍不斷涌出一道道人影,他徹底陷入了包圍圈中。席少吟慢慢的往後退去,他的臉上洋溢著陰沉的笑,那笑意深邃,意外深長。

    “那麼!德古拉大人,您就留在這里慢慢的享受吧!”席少吟說著,便打算撤步離開。

    就在他轉身之際,沸洛的一手微揚,身影一閃,從人偶群中穿過。如一陣刮過的風,猛烈的讓人睜不開眼楮。席少吟的腳步忽然頓住了,他的目光一滯,只覺脖子上落了一只手,緊緊的捏著他的脖子,力道大得似是要將他的脖頸擰斷似的。

    與此同時,周遭的人偶亦是抽出利劍,抵在沸洛的周圍,儼然已經將他團團圍住了。

    “你要是敢傷我分毫,你也會死!”席少吟冷冷的道。

    德古拉。沸洛卻是一笑,清冷無比,“是嗎?你以為,所謂的十字架匕首就能殺死我?你知道為什麼西門妝會是第三代嗎?因為她的親生父母是第二代。”

    沸洛的話使得席少吟一愣,他不是傻子,當然明白沸洛話里的意思。

    他們第三代全部被封印以後,西門妝才出生的。這就代表,當年被他們殺死的第二代,並沒有真正的死亡。亦或者說,有些是真的死了,而有些卻活了下來。

    “還記得該茴和德古拉兩位親王嗎?”沸洛湊近,在他的耳際低聲道。

    席少吟又是一愣,他沒有回話,卻是清楚記得的。當初匕首插入他們兩個的心髒時,德古拉。該和該茴兩位親王並沒有和其余三位親王一樣自燃。他們只是枯萎了,徹底的枯萎了。

    這麼說來,他們兩位也是該隱先祖的直系後代,難道這十字架匕首根本殺不死該隱的後代?

    這一想法叫席少吟大驚,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麼他的一切算盤都打錯了。所有的計劃都要被推翻重頭來過才是。

    “你現在還覺得,那把破匕首能殺死我嗎?”頂多只能讓他枯萎休眠而已。

    就在沸洛得意之際,席少吟猛的扭轉身體,袖中劃出一把十字架的匕首,猛的刺進沸洛的小腹。

    那少年的身影一頓,也就是在這一愣之際,席少吟猛的往主墓室外躥去。沸洛的眉頭擰起,俊臉格外的陰沉。他的腳步一動,周圍的人偶便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沸洛揚眉,唇角略揚,一抹邪肆的笑蕩開,他的身影一晃。頓時主墓室里出現了兩個沸洛,逐漸變得更多,幾乎將整個主墓室塞滿。

    主墓室里亂成一團,席少吟逃出了墓室,穿梭在風雨之中。沸洛很快便追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距離慢慢的縮短。

    也就在此時,尹墨卿、莫雲茶以及甦帛雅,引著西門妝正好與沸洛他們相遇。當即,甦帛雅三人跟上了席少吟。他是她們的主子,跟著主子,才是最好的選擇。而西門妝自然而然的和沸洛同步,兩個人追著前面的四個人,穿梭在森林中。

    溫月成他們殺進墓室的時候,月容笙正與甦芬在一起說話。

    突然而至的四人,將月容笙堵在了墓室之中。

    看見溫月成和西門舞的一剎,月容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片刻卻又鎮定了。

    “你們倒是來得挺快!看樣子,勞萊克真的是叛徒。”月容笙冷冷的道,目光掃過沈爾、西門舞,以及薛靈,最終落在了溫月成的身上。

    “現在你們已經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薛靈嚴肅的道,話落,便沖了過去。甦芬先行擋下,三代和四代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薛靈錯身,避開了甦芬,卻正好撞在了月容笙的手上。那少女定定的看了薛靈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你是韓靖的弟弟?”她的薄唇微啟,聲音很輕,似是自語。

    可是那話,在薛靈听來,似乎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他尚未來得及深思,一只素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將他猛的一拽。

    抓住了薛靈,月容笙掉頭便對甦芬道,“趕緊走吧!”她的語氣沉重。

    甦芬一听,當即轉身,隨著月容笙一並離開。沈爾和溫月成還有西門舞急忙跟上去。薛靈被帶走了,溫月成顯得格外的焦急。

    絕對不能讓月容笙傷害薛靈,因為薛靈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月容笙他們逃得極快,但是沈爾他們很快就追了上來。甦芬看了看前面的月容笙和薛靈,又回頭看了看逐漸逼近的沈爾他們。當即一咬牙,猛的回身,一腳劃地,生生頓住。她張嘴,大聲道,“月大人,您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月容笙的身影一滯,不由得回身,只見沈爾他們越來越近。她的眸光微沉,掃了一眼甦芬。那少女是他們第三代里最柔弱的一個,亦是最為膽小的一個。可是現在她竟然為了替月容笙爭取時間,選擇正面面對沈爾他們。

    “月大人,您快走吧!”甦芬沒有回頭,那少女一頭齊耳短發,目光堅定的看著越發逼近的沈爾三人。

    月容笙最終選擇了離開,因為她不能敗在這里。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絕對不能敗在這里。

    就在月容笙逃開的一剎,沈爾他們逼近了。溫月成頓住腳,目光一沉,定定的看著那少女,冷道,“你攔不住我們的!”即便甦芬是第三代,可是她的能力是治愈。戰斗能力高過西門舞,卻是低于溫月成的。席少吟之所以將她招到麾下,不過是因為她有極強的治愈能力。不是治愈自己,而是治愈別人。

    甦芬咬唇,她一直都是第三代里最為柔弱的一個。今天就算是死在這里也不足為惜,她只是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幫上自己的伙伴一些忙。就算是拖住敵人也是好的。

    誰知,沈爾一句話,便擊潰了她的防線。

    “這里交給我!你們先去追月容笙。”

    溫月成和西門舞對看了一眼,皆是一躍而起。甦芬卻是惱了,亦是猛的躍起,她一動,沈爾便動了。一手打出藍色的火焰,身影一閃,順著火焰的軌跡,向甦芬逼近。甦芬下意識的閃避,誰知沈爾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已經在另一側等待。

    少女的雙目微眯,身體生硬扭轉,硬是改變了軌道,往頭頂的西門舞和溫月成沖去。五指撒開,她沖著西門舞的心髒抓去。溫月成大驚,長臂猛的一伸,將西門舞卷起,往側面翻滾,踉蹌落地。

    而也就是在那一剎,沈爾一手穿背,與甦芬同時落地,立在她的背後。沈爾微微抬眸,目光從甦芬的肩頭越過,那雙深邃的眸子泛起一絲藍光。

    甦芬的面容僵住了,腦袋緩緩的低下,望見自己胸口穿出的那只手,半晌才回過神來。沈爾的五指收緊,手里那顆跳動的心被他捏碎。隨即他抽回手,一臉冷然的看著眼前的那少女到底,爾後剎那湮滅。

    至此,第三代又滅掉一個。

    “小舞,你沒事吧!”溫月成緊張的打量著西門舞。

    那少女搖頭,訝異的看著一臉冷然的沈爾,不覺後退了一步。總覺得眼前的沈爾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有些可怕。她印象中的沈爾,一直都是謙恭有禮的,對待西門妝格外的溫柔,是個絕世好男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殘忍嗜血,冷酷無情的沈爾。

    相對西門舞的訝異,溫月成就淡定多了。他見識過沈爾的嗜血殘忍,他其實本性就是如此,只獨獨對西門妝和西門妝在乎的人溫柔罷了!

    “走吧!”沈爾抬手,伸出舌頭將手上的血跡舔舐,如一個真正的野獸一般,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夜,格外陰沉。雨勢漸小,風拂過,全身濕透的月容笙只覺有些冷。

    她帶著薛靈折了一圈,又回到了古墓。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風颯颯,西門妝一躍三起,在林間穿梭,拼命地追著席少吟和尹墨卿。就在方才追逐的路上,沸洛截下了莫雲茶和甦帛雅,而她則一個人追著席少吟和尹墨卿。

    森林的盡頭是一處懸崖,萬丈高的懸崖,即便是吸血鬼也不敢輕易的躍下。而對面是雲海,什麼也看不見,就好像走到了絕境,前方一片茫然。為了安全起見,席少吟和尹墨卿選擇了停下。

    西門妝落地,一股寒風隨之襲向那懸崖邊的兩道人影。狂風撩起尹墨卿的發,以及席少吟的衣袍。

    “終于準備面對了?”西門妝冷笑,緩緩拔出那把自制的匕首。匕首已經改良過了,十字架的匕首,能殺死席少吟的匕首。匕首泛著寒光,晃過尹墨卿的眼,那少女微微閉眼。

    雨,已經徹底停了。空氣中浮蕩著泥土的芬芳,周圍十分安靜,只听得見呼嘯的風聲。

    席少吟睨著西門妝,目光略沉,“就憑你一個人就想殺死我!”未免太高估自己的了。

    可偏生西門妝就是那種傲氣的人,“試過才知道能不能。”

    “慢著!席少吟歸我,尹墨卿歸你。”身後忽然傳來沸洛的聲音,西門妝猛然回眸,往他的背後瞄了一眼。

    沸洛當然明白她什麼意思,不由一笑,淡淡的道,“別看了!甦帛雅和莫雲茶,已經死了。”他既然身為領袖,就代表著他有一定的實力。即便是甦帛雅和莫雲茶兩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至于席少吟,因為他不僅是吸血鬼,還兼具著操控師的才能,所以相對棘手一些。不過,也只是相對而已。

    “你要跟我搶?”西門妝擰眉,目光微斜,落在沸洛的身上。

    那目光極具震懾力,即便是沸洛,也忍不住側目回看她一眼,“小妝,你忘了他整的我多慘!難道你還不允許我一雪前恥?”他知道跟西門妝來硬的沒用,所以沸洛選擇服軟。

    西門妝愣了愣,沒想到,沸洛竟然是這幅德行!倒是和甦冽沒什麼區別!

    她聳肩,匕首轉向尹墨卿,“那好吧!”

    沸洛笑笑,目光轉向席少吟,那唇角的笑漸漸消逝,臉色也逐漸沉下。

    片刻功夫,兩道身影掠起,沖著懸崖邊上的兩人俯沖而去。他們的動作幾乎同步,而席少吟和尹墨卿急忙應戰,在這山崖之際,四道身影時高時低,互相糾纏。最終的結果,也將在這里公布。

    ——

    漆黑的墓室里,四處泛濫著死人的氣息。忽然壁上的燭火被點亮。薛靈下意識的閉眼,爾後慢慢的睜開。朦朧的視線落在倚牆而立的月容笙身上。她身上穿著素白的長裙,即便是寒冷的初冬夜晚,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冷意似的,只是兩手抱臂靠在牆上,目光淺淡的看著薛靈。

    她的眼中是打量的意味,將薛靈上下一番打量過後,她道,“你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那女音輕柔,泛著淡淡的憂傷。

    薛靈听得一愣,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只能趴在地上,目光緊迫的盯著月容笙。他听說過月容笙的事情,可是與月容笙並沒有什麼交集。他知道是這個女人將自己的哥哥變成吸血鬼的,而他則是被孟加拉菲變成吸血鬼的。所以他和溫月成是同代,可是能力上有所懸殊。

    “既然你是他的弟弟,那你一定知道,他在想什麼對吧!”月容笙接著道,語氣依舊那麼淺淡,泛著淺淺的憂傷。

    薛靈揚首,冷冷的盯著她,語氣不悅的道,“我當然知道!他現在只想殺死你!”他說得咬牙切齒。

    話剛落,那原本靠在牆上的少女便閃身到了他的身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俏臉壓近。

    一雙寒眸死死的盯著薛靈,月容笙道,“在他殺死我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呵!”薛靈冷笑,看著她,目光毫不閃爍,“你以為我怕死嗎?即便你殺了我,也只會讓他更恨你而已。”

    “他為什麼要恨我?為什麼?”月容笙微愣,半晌,掐著薛靈脖子的手松開了,她微微往後移開了一些。卻是盤腿在薛靈的身邊坐下了。

    墓室里的燭火搖曳著,那少女的面上覆了一層昏黃柔和的光芒,看得薛靈一愣。

    “要不是你將他變成吸血鬼,我爸媽弟弟和妹妹就不會死!”薛靈惡狠狠的道,他說著目光垂了下去,眼簾底下,憂傷暗涌。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月容笙的錯。要不是月容笙,當年他的家人就不會死在韓靖的手里。他們兄弟兩人之間,也不會感情破裂,變得像仇人一樣。

    “要不是你!他深愛的女人就不會死!”薛靈接著道,他說這話時,目光微抬,定定的看著月容笙。卻見那少女的身子輕輕一顫,顯然是被他的話驚住了。

    薛靈睨著她,繼續道,“你不知道他有多麼痛恨你,要不是你將他變成吸血鬼,他不會連他深愛的女人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他也不會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在遇見西門舞之前,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薛靈一字一句,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月容笙,她就是罪魁禍首,所以永遠也別想得到溫月成的原諒。

    少女的臉色大變,不由得站起身,一聲怒吼,“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為了讓他跟我一樣長生不老,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他,等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因為他說過的。”當年溫玉直到死也沒有娶妻生子,這就表明在他的心里,月容笙的分量有多重。他說過,非月容笙不娶,即便是來生,也要和月容笙在一起。

    因為是他說過的話,所以月容笙記得很清楚。

    “長生不老?”薛靈忍不住冷笑,這麼多年了!他早就厭惡了身為吸血鬼的自己,“你所謂的長生不老,就是變成一個吸血的怪物,一個為了自身利益,不惜傷害他人的怪物是嗎?”無論是溫月成還是薛靈,他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長生不老。

    “你不懂,我和溫月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曾經深愛過彼此。”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從前的韓靖,心里愛的人只有月容舞;而現在的溫月成,心里愛的人只有西門舞。所以他愛得人,從來就不是你!”

    “我就是月容舞,月容舞就是我!”月容笙似是崩潰了一般,突然大吼。她的聲音在墓室里回蕩,來來回回,沖擊著薛靈的耳膜。

    少年訝異的看著她,將她從上至下一番打量,他狐疑了,“你說什麼?”

    月容笙抿唇,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轉身背對著薛靈。她方才說了什麼,將她這些年一直隱瞞的秘密說了出來,亦或者說是被薛靈激了出來。

    無邊的沉默蔓延,薛靈定定的看著月容笙的背影,眉頭微蹙,眼里閃爍著疑惑。他不明白,方才月容笙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她就是月容舞?她明明是月容笙啊!作惡多端的月容笙!

    “我就是月容舞。”恢復平靜的女音輕輕的道。月容笙微微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告訴薛靈,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沒有向誰傾訴過。而今既然薛靈問起,那麼她也該試著,揭開自己的秘密。

    月容笙幽幽的回身,目光微垂,掃了地上的薛靈一眼,她慢慢的坐下身去。在薛靈的身前坐下,她開始慢慢的敘述過去,“月容笙和月容舞其實是一個人。”

    當年月容笙變成吸血鬼以後,徹底人格分裂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擁有兩種性格。一種明媚如陽光,一種陰冷似寒冬。光與暗的結合,黑與白的對立,她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直到溫玉死後,她離開了故鄉,一直尋找溫玉投胎的人家。爾後在那個地方扎根,重建月府,成為月家的大小姐。為了不牽扯到前塵往事,她隱瞞了自己人格分裂的真相,以兩個身份與韓靖相處。一個是高冷孤僻,神神秘秘的大小姐月容笙;另一個則是活潑開朗,明媚如陽光的月容舞。所以自始至終,月容笙和月容舞都是一個人。韓靖愛的人,既是月容舞,也是月容笙。

    他只是愛上了往昔那個明媚溫柔的月容笙,而排斥那個處于黑暗中的月容笙。也正因如此,月容笙始終不敢將事實真相告訴韓靖。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身為月容笙的秘密,他撞見月容笙吸食人血。所以,她才會生出將他變成吸血鬼的念頭。然,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她最終將他變成了吸血鬼,變成和她一樣的怪物。月容笙以為,這樣,即使韓靖知道了真相,也能接受像怪物一樣的她。

    而時間讓她幾乎遺忘過去的自己,她曾經被人侮辱過,而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月容笙的心里,只一昧的想著要和韓靖長相廝守,不被任何人打擾。可偏生,韓靖殺死了自己的父母雙親,還有弟弟妹妹。要不是薛靈之前就被孟加拉菲轉化了,說不定也死在他的口下了。這殘忍的事實,讓韓靖幾欲崩潰。即便知道所有的一切,他自己應該付直接責任,可是他還是選擇將所有的罪責推卸到月容笙的身上。

    要不是月容笙將他變成吸血鬼,他的父母親人會活得好好的。

    他不再去月府,也不再見月容舞。可是月容笙並不知道原因,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

    她只是以為,韓靖變心了,已經不愛月容舞了。她曾經嫉妒過月容舞,沒錯,嫉妒過自己的另一面。

    “現在我知道自己當初做錯了!”月容笙的目光微閃,她從冗長的回憶中抽身,目光一深一淺的落在薛靈的身上,“所以我要補償。”她肯定的道。

    目光與薛靈接觸過後,又移開了。月容笙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恢復往日的冷然,“我知道白澤的血能治愈萬物,只要用白澤血浴其全身,即便是吸血鬼也能被治愈,變回人類。”

    薛靈大驚,被月容笙的話驚到了,“你的意思是?”

    “我要與溫月成一起,變回人類,我要以人類的姿態,和他在一起,長相廝守,白頭偕老。”月容笙抬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薛靈又是一驚,“這麼說來,月容舞就是月容笙,這兩個人都是你!”實在難以想象,這麼多年來,月容笙一直扮演著兩個人的角色,一直在光與暗之間行走。用人類的話來說,她是一個人格分裂患者,是個神經病!

    對此,薛靈只能訝異。他在想,若是事情的真相被溫月成知道了,那少年會是怎樣的反應。而西門舞,原來並非月容舞,她只是作為月容笙二重身的一個存在。可別種意義上,她繼承了月容笙善良的一面。

    “那麼現在你為什麼只剩下一種性格了?”薛靈思及此,不由疑惑。

    月容笙微愣,半晌才回味過來他的話,“自從出現了二重身,我的另一半性格便被分走了。”因為當初她被封印著,所以她希望自己的二重身能夠陪在韓靖的身邊。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西門舞和溫月成的相遇,是拜她所賜,要不是月容笙,根本不會有如此開朗明媚的西門舞。

    當初,她只是想讓正面的自己陪著韓靖,而今她出來了,所以想要殺死西門舞,取回自己另一半性子,提升自己的能力。

    薛靈明白了,她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西門舞會存在了。為什麼西門舞會和溫月成相遇並相愛,都是因為月容笙。要不是月容笙,溫月成不會擁有現在的幸福。

    “你為什麼不將真相告訴他呢?”薛靈的語氣柔和了不少,他的眼中倒映著那少女的身影。她就坐在他的身前,昏黃的燭光將她包裹,似是為她覆上了一層薄紗。其實月容笙很美,尤其是坐在柔和的光暈里,格外的朦朧,很虛幻,雖然近在眼前,卻似遙不可及。

    驀地,薛靈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當初對西門妝的感情是愛情,可是今天他知道了。那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單純的欣賞罷了。

    薛靈就那麼愣愣的看著月容笙,已然忘卻了所有,忘記了他和月容笙現在是敵對狀態,他們是敵人。他只是覺得月容笙是一個很可憐的人,她的境遇,讓他心疼。

    沒錯,心疼!

    連薛靈自己都有些訝異,竟然會對自己的敵人生出憐憫之心。

    “你是在可憐我嗎?”月容笙定定的看著他,冷冷的道,“我月容笙從來不需要人可憐,你若是再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現在就殺了你。”她恢復了常態,一如既往的嗜血殘忍,甚至冷血。

    可是薛靈心里對她的恨意已經消散了,他的目光微閃,慢慢的移開了目光,垂下了眼簾。

    他沒有說話,兩個人陷入了無邊的沉默之中。

    忽然,一道冷風拂來,墓室里的光黯淡些許,牆壁上的燭火滅了幾根。

    他們來了!

    薛靈和月容笙都知道,是沈爾他們找來了。

    “你果然在這里!”溫月成肯定的聲音傳來,捎著些許得意。

    爾後三道身影融進了光暈中,從黑暗中步出,出現在月容笙和薛靈的面前。月容笙十分從容,目光輕輕的落在溫月成的身上,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里在暗喜,因為至少溫月成是了解她的。

    正因為溫月成了解她,所以才能找到這里來,所以才會用“果然”這個詞語。他知道月容笙的脾性,她向來膽大,喜歡鋌而走險,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不其然,月容笙帶著薛靈回到了這里。

    “束手就擒吧!我會讓你死得安寧一些。”溫月成定定的看著那一身素白長裙的少女,目光堅定,絲毫沒有閃爍。

    而他的身邊,有西門舞。旁邊還有沈爾,三對一,怎麼說月容笙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甦芬已經死了?”月容笙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開口。

    溫月成沒有回答,算得上是默認了。正如她所說,甦芬已經死了,被沈爾一手穿心,直接殺死。

    “薛靈,你沒事吧!”西門舞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薛靈,眼中閃爍著些許擔憂。

    薛靈這才回神,目光下意識看了看月容笙和西門舞,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他沒有回答西門舞的問題,反倒是一臉難過的看著月容笙。那神色十分異常,讓溫月成心下更加擔憂。

    “你把薛靈怎麼了?”溫月成的目光落在月容笙的身上,狠厲的盯著她,似是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那樣恨之入骨的眼神,月容笙早就習慣了。她只是笑笑,略略轉身,掃了地上的薛靈一眼,隨手將他從地上撈起。

    “你也看見了,薛靈在我手上,若是你們敢亂動,我現在就殺了他!”她的語氣陰狠,與她臉上柔和的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的詭異。

    尤其是那三個字,殺了他!

    “你敢!”溫月成恨恨的盯著她,咬牙切齒,“我會先殺了你!”他的語氣堅定,格外的堅定。月容笙被他的話震住了,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在溫月成的眼里看見了殺意。當初被韓靖封印的時候,那男人眼里都沒有閃現過殺意。他只是將她封印了,沒有選擇殺死他們。一半是因為無能為力,一半則是因為他心懷愧疚。

    韓靖不是一個天生的殺人狂魔,他也有一顆憐憫的心。可是如今,在月容笙即將再次威脅到他的親人生命的時候,他怕了。因為害怕,害怕自己重要的人再次被她奪走,所以他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殺了她。

    “你和她費什麼話,趕緊解決,回去睡覺。”沈爾在一旁等了許久,他已經有些不耐了。只要殺死了月容笙,所有人都安全了。而此刻,想必西門妝他們已經將席少吟解決了,正等著他們集合呢!

    沈爾的話拉回了在場所有人的神思,薛靈的目光從月容笙身上移開,落在了溫月成的身上,“你不能殺她!”薛靈定定的道,語氣十分誠懇,而且十分堅定。

    溫月成驚住了,被薛靈眼里的堅定驚到了。他沒有想到,薛靈會這麼說,“薛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難道忘了嗎?我們的宗旨就是殺死第三代,保護好四五代。”

    “可並不是所有第三代都該死。”

    “月容笙想要殺死小舞,想要殺死小妝,還想殺死沈爾。最重要的是,現在她還劫持了你,難道她還不該死嗎?”溫月成擰眉,一臉陰沉的看著薛靈,眼中隱隱透著一絲失望。

    可是薛靈眼中的堅定,絲毫沒有被動搖。

    “你要是殺了她,你會後悔的。”薛靈這麼說著,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西門舞。

    只見西門舞也一臉疑惑的盯著他,薛靈閉了閉眼,將那些呼之欲出的話咽了回去。若是現在,當著西門舞的面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西門舞會受傷的。

    西門舞說到底,只是一個無辜的人類。為了愛情,她已經失去太多了,從人類變成了吸血鬼,算是做出了最大的犧牲。

    後悔?溫月成眯眼,“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會後悔?

    一旁的沈爾也眯起了雙眼,不由想起之前沸洛說過的話。月容笙有秘密,瞞著溫月成。一個溫月成殺了月容笙會後悔的秘密,到底會是什麼呢?

    “薛靈,你為什麼這麼說!”西門舞略略上前一步,目光定定的看著地上的薛靈。看樣子,月容笙一定對薛靈說了什麼,否則那個少年不會幫著月容笙說話,更不會阻止溫月成他們殺月容笙。

    “因為他知道真相,知道誰才是溫月成深愛的女人。”月容笙接話,移步上前,擋住了西門舞與薛靈相接的視線。目光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少女,那張熟悉美好的容顏,還有她和溫月成並肩而立的場面,深深的印在她的眸中。

    月容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爾後幽幽的轉向溫月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我來是為了殺你,而不是和你交談。”溫月成的話落,便閃身竄到月容笙的身前。他的手探向月容笙的脖頸,那少女卻是兩手微張,徒然往後滑步。兩道身影從墓室的一頭閃到另一頭,西門舞急忙上去幫忙。她並非是怨恨月容笙,也沒有絲毫的嫉妒。但是西門舞確實是有私心的,因為只有月容笙死了,她和溫月成才能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不用在擔驚受怕,也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他們。

    沈爾的目光卻是落在薛靈的身上,長腿邁動,他步到了薛靈的面前。卻並不急著為他解開身上的咒語。

    少年的眼簾低垂,目光定定的落在地上的薛靈身上,他的薄唇微啟,“告訴我,月容笙跟你說了什麼?”他很好奇,到底為什麼,殺死月容笙,會讓溫月成後悔。

    薛靈擰眉,眼珠轉動,賣力去觀戰,只可惜視線範圍有限,他只能听見激烈的打斗聲,看不見那三道人影。

    “難道你忘了,月容笙是第三代,要報復四五代的第三代。”沈爾沉聲,明明薛靈心里對月容笙也是十分仇恨的。這才多長的時間,就讓他改變了想法,他真懷疑薛靈是不是被溫月成蠱惑了?

    可事實證明,薛靈是清醒的。

    他的目光移回沈爾身上,看了他許久,薛靈才道,“其實月容笙就是月容舞!”他的聲音很輕,只沈爾听見了。

    少年的眉頭不由揚起,顯然對這事實感到驚訝。

    月容笙就是月容舞,這麼說來,月容笙就是溫月成的前任愛人?

    “你說的是真的?誰告訴你的?”

    “自然是月容笙,這是她的秘密。”

    沈爾蹙眉,“你連月容笙的話都信?”

    薛靈的眸光凌厲的看去,眼中寫滿堅定,“她不是一個會編故事騙人的人!”最重要的是,月容笙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她的神情十分悲傷,不像是裝出來的。

    “好!”沈爾的眸光微沉,緊迫的盯著薛靈,雙瞳縮緊略濁,劃過一抹藍光。解開了薛靈身上的咒語,沈爾站起身去。只見那方,兩道身影圍著月容笙,前後左右,毫無章法的胡亂攻擊。整個墓室都在晃動,沈爾揚手,地板震動。一道藍色的火焰從他手心飛出,沖出墓頂,頓時將整個墓頂掀起。

    無邊的夜空籠罩,寒風灌進,月容笙正好逃了出去,亦或者是將溫月成和西門舞引了出去。

    薛靈得救,他的目光便追隨著月容笙的身影,眼里滿滿都是擔心。沈爾已經趕上去幫西門舞他們了,他不能讓西門舞受到一點傷害,否則西門妝會難過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薛靈始終站在原地,沒有上去幫忙。得知了月容笙的秘密以後,他便對那個少女下不去手了。既然如此也不能阻止西門舞他們動手,所以他便只好站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這場三對一的戰爭。

    沈爾的加入,使得西門舞他們以壓倒性的優勢將月容笙逼得急劇後退。白色的刀芒與藍色的火焰交相輝映,將整片天空染亮。

    月容笙自始至終只對西門舞出手,她始終避開溫月成進行攻擊,這就證明在她的心里,當真一點不想傷害溫月成。

    這一切,薛靈都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不由多那個少女多了幾分好感,也多了幾分想要深入了解的欲。望。

    可就在他愣神之際,一道刀芒劃過,溫月成閃避之際,月容笙卻是猛的往西門舞的方向沖去。那到白影如流星閃逝,轉身便逼近了西門舞的身前。一把匕首揚起,十字架的匕首,一旦刺進西門舞的心髒,她會瞬間湮滅,在這個世間徹底消失。

    “不要!”溫月成和沈爾皆是大驚,兩道身影筆直的沖了過去。溫月成的速度簡直超越了極限,甚至比沈爾還要快一步。

    匕首揚起,冷光閃過西門舞的面頰。她下意識的眯眼,尚未來得及閃避,身體便猛的被人撞開了。

    巨大的沖擊力,可見溫月成幾乎用盡了全力。

    匕首落下,薛靈大驚。要是月容笙真的殺死溫月成、、、、、、他沒有多想,當下兩眼一閉,兩拳握緊,一咬牙,將乾坤顛倒了。

    匕首刺進他的心髒,快得絲毫沒有痛感。至少薛靈沒有感受到,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重重的往下墜去,身上壓著一個人,那少女的發拂過他的鼻尖,發香繚繞,混入他的呼吸。

    那是薛靈最後的感覺,心跳停止了,他的身體自燃,卻在最後一刻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月容笙。

    溫月成平靜的站在地面,方才薛靈站過的位置。清風拂面,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的睜開了雙眼,卻只看見那半空中墜下的少年,剎那燃盡。

    最後的火光湮滅,溫月成的眸子漆黑一片,爾後慢慢的泛起血光。

    他的腦海中只回蕩著一個畫面,那就是最後看見薛靈的那一眼。

    薛靈的能力是瞬間轉換,將他自己和別的東西轉換。而這一次,他在最關鍵的時刻,將自己和溫月成調換了。換而言之,薛靈代替溫月成、、、死了、、、

    這一事實不斷徘徊在溫月成的腦海中,他甚至來不及去顧及那方躺在地上的西門舞。

    西門舞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很疼,方才被劇烈的撞了一下,感覺骨頭碎了一樣。

    沈爾落在她身後的位置,靜靜的看著半空中懸浮的月容笙。方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溫月成驚人得爆發力,讓他始料未及。本以為溫月成會代替西門舞死去,卻沒想到,薛靈居然擁有轉換物體的能力。薛靈和溫月成兩兄弟,這麼多年來,一直鬧不愉快。因為當年是溫月成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家人,所以薛靈無法原諒他。可是今天,他卻願意代替溫月成死去,真是讓人搞不明白。

    月容笙懸在半空,她俯望著地面上的溫月成,不由得手一顫。她的手里空空如也,匕首已經隨著薛靈的消失掉在了地上。就掉在溫月成的面前,那少年此刻正低垂著腦袋,呆呆的看著地上那把匕首。

    半晌,月容笙才回過神來,她閉了閉眼,心里閃過一抹僥幸的念頭。

    方才她以為自己刺中的是溫月成,原來是薛靈。幸好是薛靈,不是溫月成。如果是溫月成的話、、、她會崩潰的!要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她一定會崩潰的。

    “發生了什麼事?”西門舞愣了愣,呆呆的看著半空懸浮的月容笙,爾後又看了看一旁呆立著的溫月成。

    沈爾上前一步,將她護在了身後,只冷冷的道,“你往後退!”月容笙擺明是要對西門舞出手,方才要不是溫月成和薛靈,死的人就是西門舞了。要是西門舞出了什麼事情,他回去該怎麼向西門妝交代。

    他的話引來了月容笙的目光,那少女的發被風拂起,肆意飛揚。月容笙的雙目涌起血光,她的目光鎖定西門舞,顯然是要將她殺死才能甘心。

    “來了!”沈爾沉聲,那半空的少女朝著他和西門舞的方向俯沖下來。就在那一瞬,月容笙消失了。在途中消失了。

    沈爾微愣,剎那回神,猛的轉身,伸手拽住了西門舞的手腕。另一手抬起,往半空中一擋,又順勢將西門舞往自己身後一拽。

    果不其然,月容笙迎面出現,一手抓住了沈爾的手臂,五指扣在他的肉里,往下一拉。

    五道血痕呈現,沈爾帶著西門舞姑且逃過一劫。

    月容笙的雙目更紅,肆意飛揚的發繚亂,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魔女一樣,十分可怕!

    那道倩影再次閃逝,勁風從各個部位襲來,沈爾一手拽著西門舞,一手招架,不過片刻他的手臂上,肩上,胸膛,小腹以及後背,多了數道血痕。

    西門舞嚇得臉色蒼白,她沒有想到月容笙會這麼狠。她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沈爾卻平白無故的為她擋下,受了那麼多的傷。

    西門舞想掙開沈爾的手,那少年卻抓得死死的,絲毫沒有給她機會。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

    沈爾擰眉,手心燃起藍色的火焰,時刻注意著周圍,他冷道,“我也不想管你,但你要是死了,小妝會傷心的。”

    就在這時,一道勁風襲向沈爾面門,他下意識的抬手以手臂擋下。誰知,西門舞的背後亦是襲來一道勁風,她的腰上纏上一條手臂,將她猛的往後一扯。

    西門舞忍不住驚叫出聲,將一旁陷入悲傷中無法自拔的溫月成喚醒。

    他赫然抬目,血光暗涌,即刻沖了過去。他忘記告訴沈爾了!月容笙和其他的第三代不一樣,她的技能除了以音殺人,還有分身。一次三個分身是極限。所以在溫月成動腳的那一剎,白影撲向他。

    溫月成的目光一沉,當即滾地,隨手撈起地上那把匕首,360度大旋轉,從月容笙的腳邊滾過,猛的站起身。反手往身後刺去,匕首沒入了月容笙的後背。那個月容笙剎那消失了,如煙如霧,十分虛幻。

    與此同時,沈爾面前的那個月容笙也消失了,抓著西門舞急劇後退的月容笙只顫了顫身體,後背涌血,白衣染紅。

    她一手圈在西門舞的腰上,一手掐住了西門舞的脖子,作勢就要將她的脖子拗斷。

    卻因為方才那一痛頓住了,目光微抬,幽幽的看向對面的溫月成和沈爾。目光最終定在了溫月成的身上。

    雖然溫月成刺中的是月容笙的分身,但是用那把匕首刺中她,傷口愈合很慢。

    血不斷的滲出,月容笙的額頭開始冒出細汗,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她還是看著溫月成,半晌笑了,“你真的想要殺死我嗎?”她的語氣里是不敢相信,也有傷心。

    溫月成反手握著匕首,緩緩的抬手,橫在眼前。匕首上還有血跡,沈爾看得一愣。莫名覺得今晚的溫月成很不一樣,他的氣場格外的強大。果然,每一個男人都會因為自己深愛的女人變得強大。因為只有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殺了薛靈!我要替薛靈報仇!”溫月成冷冷的道,他的眼楮盯著西門舞,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那樣冰冷的目光,西門舞只覺得十分陌生。被月容笙禁錮的她,根本無從掙脫,只能隨著月容笙的腳步慢慢的後退。她能感受到月容笙的心跳,很急,看起來她也很緊張。

    “溫月成,你想變回人類嗎?我曾經一直在想,要和你一起變回人類。”耳邊傳來月容笙忽然溫柔的聲音,西門舞渾身一顫,她的目光閃爍,緊迫的盯著溫月成。

    變回人類,這是多麼誘人的條件。若她是溫月成,也許會被誘惑的。

    可是現在的溫月成,顯然沒有一點動搖的意思。他只是舉著匕首,不斷的向月容笙和西門舞靠近。

    月容笙最終站住了腳,擰著西門舞脖子的手不由一緊,她道,“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扯了她的腦袋。”對于西門舞來說,死的方法不止一種,即便沒有被傷及心髒,她要是被扯了腦袋,再被火化,一樣會死。

    溫月成的腳步還是沒有停下,反倒是沈爾焦急的上前一步,拽住了溫月成的手,迫使他停下。

    “溫月成你清醒一點!你難道沒有听見嗎?你難道想看著西門舞死在你面前嗎?”沈爾厲聲叱道,他的話在溫月成的耳邊回蕩。那雙血紅的眸子才微微閃爍了一下。

    溫月成清醒了,眼里的紅光微淡,他這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小舞!”溫月成擰眉,目光從西門舞的身上移到了月容笙身上,“你要是敢傷害她,我讓你生不如死!”

    他的話讓月容笙一愣,而就是在這愣神之際,西門舞猛的蹬腳,一腳踩在她的腳背上。垂首張口咬住了月容笙的手腕,那少女禁錮她的手松開了。西門舞也就是在那一瞬,向溫月成沖去。

    卻也是在那一瞬,月容笙沖上前去,一手掏進西門舞的後背,穿了過去。

    西門舞撲進了溫月成的懷里,而月容笙的手抵在了溫月成的胸膛上。

    沈爾站在不遠的位置,瞪大了雙眼。今晚,他震驚了無數次,這一次為最!而就在那三道身影在他眼前跪倒的一瞬,沈爾如一陣風刮過溫月成身邊,撿起了方才他掉在地上的匕首。轉瞬出現在月容笙的背後。匕首揚起落下,只是眨眼的功夫。

    一切都結束了,月容笙低低的痛吟一聲,目光越過西門舞的肩頭,落在溫月成的身上。

    她想笑,唇角才將將揚起,眼淚卻掉了下來。

    滾燙的淚,順著那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的眼里又浮起那淡淡的憂傷,眸中始終倒映著溫月成的身影。

    溫月成的目光卻是落在懷里的西門舞身上,西門舞亦是看著他,距離近得她能看見溫月成眼里的自己。她好累,心空蕩蕩的。眼睫顫了顫,西門舞閉了閉眼,兩手慢慢的爬上溫月成的手臂,揪緊了他的衣袖。

    溫月成這才回神,眼簾垂了垂,一顆豆大的淚珠掉落,滴落在月容笙的指尖,混進了西門舞的血中。

    目光落在抵在他胸前的手上,那是月容笙的手,從西門舞身體里穿過來的手。那少女的五指緊握,握著西門舞的心髒,似乎還在搏動。

    溫月成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滾燙的淚繼續滴落,一點點染燙月容笙的指尖。

    “小、小舞、、、”溫月成黯啞的聲音喚道,兩手攥著西門舞的手臂,不由一緊。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月容笙一眼,即便那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西門舞亦是張了張嘴,她不敢低頭,只是緊迫的盯著溫月成,努力的揚起唇角,“沒、沒事兒、、、”她的聲音很微弱,話落的瞬間,月容笙的手一緊。西門舞只覺自己的身體被捆緊,就連瞳孔都忍不住縮緊。

    心髒碎裂,血從月容笙的指縫間低落,夾雜著溫月成那滾燙的淚水。

    西門舞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如煙一般,夜風輕輕的拂過,就要散去了。

    “不要!”溫月成揚手去抓,卻只是撲了個空。

    西門舞就這麼消失了,來不及說更多的話,只是告訴溫月成,她沒事兒。

    如此逞強的一句話,卻讓溫月成的心里頓時涌起悲傷。他的目光變得虛幻,凝望半空許久,衣袖忽的被人抓住。

    溫月成一愣,慢慢的垂眸,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那是月容笙,她的容顏在改變,變成西門舞的模樣。亦或者說,是月容舞的模樣。這才是月容笙原本的容貌,西門舞一死,她即可恢復原貌。

    溫月成愣愣的看著她,喉結微微滑動,那含著淚光的雙眼卻慢慢的陰沉下去。

    月容笙咬唇,臉色慘白的看著他。一手緊緊的抓著溫月成的衣袖,眼角早已濕潤,她的眼里含著濃稠的憂傷。匕首刺進了她的心髒,她之所以還能撐到現在,是因為她還不想死,還有話想要對溫月成說。

    吸血鬼和人是不一樣的,吸血鬼要是死了,那就是從這個世界蒸發了。無法輪回,也再也不會出現。

    今次,她若是不說,以後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此一想,月容笙的眼神更加的堅定,揪著溫月成衣袖的手又是一緊,爾後她松開了。

    薄唇微揚,一張一合,“韓靖,你好好看看我。”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十分虛弱。

    溫月成看著她,如他所願,定定的看著她。可是他真正看得人卻不是她,他只是借著那張臉,在思念西門舞和月容舞。

    他的眼中倒映著月容笙的身影,月容笙看著他,越看淚水越發不可收拾。

    她有些無助的垂下眼簾,抽泣出聲,“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我、、、”她始終在喃喃,重復著同一句話。

    溫月成始終看著她,可是看的卻又不是她。月容笙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如此的難受。

    “你看看我,我就是月容舞、、、你真的分辨不出嗎?”月容笙說著,身體緩緩的往前栽去,腦袋抵在了溫月成的胸膛上。

    猶如一記重錘,垂在溫月成的心上,他的淚晃動了,落在了月容笙的發間。

    方才那句話,他听進去了。她說她是、、、月容舞?

    “別想騙我!”溫月成冷冷的開口,他其實是不想說話的,因為他都來不及和西門舞說上話。

    “月容笙就是月容舞,你還不明白嗎?”兩手揪緊了他的衣襟,月容笙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忽然又放棄了。

    她此刻就靠在溫月成的懷里,即便他沒有擁抱她。可是她能清晰的听見溫月成的心跳,心慢慢的放松了。她不再執著什麼,死在溫月成的懷里,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

    兩道身影在叢林間穿梭,夜風從耳旁呼嘯而過。西門妝的身形忽的一滯,身體徒然往林中墜去。沸洛急忙抓住她,兩人雙雙落地。

    少年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吧!方才受傷了嗎?”

    西門妝卻是擰著眉頭,目光微抬,掃了沸洛一眼,她推開了他。

    “沒事!”只是心口鈍痛了一下,就好像被剜走了一塊肉似的。

    就那麼一剎,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們走吧!”西門妝語罷,便向前席卷而去。沸洛無奈的笑笑,急忙追上。

    席少吟和尹墨卿已經徹底解決了,現在就看月容笙怎麼樣了。

    回到墓地,西門妝只看見沈爾兩手抱臂靠在一株老樹下。而溫月成則是跪坐在一片空地上,抱頭痛哭。

    她的目光左右環視了一圈,也沒有看見西門舞還有月容笙,甚至連薛靈都沒有看見。

    再加上溫月成那痛不欲生的模樣,西門妝的心突突的跳,不由得站住了腳。

    沸洛跟在她的身後,亦是將周圍環境打量了一番,只覺空氣中浮蕩著濃濃的死氣,還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悲傷。

    “發生什麼事了?小舞呢?”西門妝的聲音響起,將樹下發呆的沈爾驚醒。

    溫月成還在痛哭,撕心裂肺,悲痛欲絕。沈爾已經從老樹下步出,瞥見西門妝和沸洛的時候,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悲光。西門妝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得心悶悶的,不敢啟口。

    西門妝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疾步走了過去,在沈爾的面前站定。

    兩人幾乎同時收腳,西門妝再次問道,“小舞呢?我問你小舞呢?”

    沈爾垂眸,目光閃爍的對上西門妝的雙眼,不由得一愣,而後張嘴,“她、、、”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溫月成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沈爾的話,連續將那個事實重復了三遍。

    西門妝愣住了,對于溫月成那撕心裂肺的話語,感到震驚。說西門舞死了!這怎麼可能呢!方才還好好的,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騙我的,對不對?”西門妝的目光掃了溫月成一眼,移回沈爾的身上。

    沈爾沉眸,微微抬手,自然而然的將眼前的少女摟進懷里。他擁著她,力道不松不緊,大手撫著西門妝的後背,他才沉聲道,“溫月成說的是真的,西門舞、、、死了。”

    “不會的、、、”西門妝的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兩手下意識的抬起,環在沈爾的背後,揪住了他的衣服,“我不相信,有你在,小舞怎麼會死的。”

    她的話讓沈爾的身體一顫,輕撫她後背的手頓住,不由一愣。在西門妝的心里,他是如此值得信任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卻辜負了她的信任。沒有保護好西門舞,讓西門舞喪命了。

    “對不起小妝。”沈爾喃喃,兩手收緊,下頜抵在她的頭頂,硌得生疼。

    西門妝的身體繃緊,她抿著唇,眼簾低下。她其實早該知道的,昨晚做的那個夢,那個關于西門舞死去的夢。就已經證明了,她會死,西門舞會死。

    “我不該讓她來的!”西門舞咬唇,一滴淚浸透沈爾的衣衫,她沒有哭出聲。

    沈爾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這不怪你,怪我,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是他小看了月容笙,太疏忽了。

    西門妝沒再說話,一旁的沸洛看著那相擁的兩人,不由得一愣。西門妝也會哭,他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接觸到沈爾那吃人的目光後,沸洛微微側身,看向那跪坐在地上的溫月成。想了想,還是提步向那少年步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壓下,覆蓋著溫月成。

    那少年逐漸停止了哭泣,慢慢的抬頭,淚眼朦朧的看向沸洛。

    沸洛也正看著他,那一臉鼻涕和眼淚,一點也不像平日里那個溫月成。

    “別哭了!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你別忘了你是個男人。”

    “狗屁!”溫月成吼道,也不管跟他說話的人是誰。

    沸洛愣了愣,兩人的對話引起了西門妝和沈爾的注意。

    兩人的目光望去,只見地上的溫月成緩緩的站起身,一手微抬,揪住了沸洛的衣領,呵斥道,“你懂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沈爾只覺莫名的有一種喜感,他一手攬著西門妝,柔聲道,“你放心吧!溫月成沒事的。他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壽命是很長的。時間會幫助他減輕傷痛,慢慢的他就會好起來的。”

    “小舞走的時候,痛苦嗎?”西門妝輕聲問道,兩眼盯著溫月成和沸洛,那兩人已經開始動手了。

    沈爾垂眸,定定的看著她,另一手微抬,替她攏了攏耳發,“她說她沒事兒。”

    西門妝听了只覺心口一痛,不由得抬首,望向天空。

    此時,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一切都結束了。對第三代展開的獵殺計劃結束了,西門妝也失去了對她而言珍貴的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當你得到一些東西做成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會失去一些東西。

    西門妝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方沸洛和溫月成的打斗已經結束了。

    少年突兀的聲音響起,“小妝!”那聲音急切,略帶一絲緊張。

    西門妝和沈爾尋聲看去,只見溫月成和沸洛並肩而立,而他的前方十步遠外,立了一大隊人馬。

    一大隊,約莫上千人。全部穿著鎧甲,黑壓壓的一片,倒是應了那一句“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是黑雲壓來人欲摧。

    沈爾的眸光徒然沉了下去,他很清楚,來的那一大隊人馬是和來歷。

    只听沸洛輕笑出聲,幽幽的回身向沈爾和西門妝看來,“該來的總是要來!沈爾,你也該把真相告訴小妝了!”

    西門妝的心一緊,從沉重的悲痛中抽身,目光越過沸洛的肩頭看去,望見了為首的詭笑和西門雪。

    來的,是妖界的人。這麼大的陣仗,又是為何?

    “小妝,你已經十八歲了!”沈爾輕輕的道,大手撫上她的發,順勢往下。

    他的話讓西門妝不解的蹙起了眉頭,十八歲怎麼了?說起來,這段時間忙得連生日都忘記了。

    “沈爾!你答應過我父王,只要西門妝一成年,你就會將她帶回去。難不成你忘了?”詭笑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西門妝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她十八歲的生日,誰也沒有提及。即便沈爾記得清清楚楚,卻始終沒有提及。

    正如詭笑所說,他曾經在甦伊士雲狂的面前立下過軍令狀,一旦西門妝過完十八歲的生日,他就會將她帶回妖界。

    詭笑的話讓西門妝明顯一愣,那雙美目圓睜,看著詭笑和西門雪,爾後抬目看向身邊的少年。

    等到她成年,就帶她去見甦伊士雲狂,這是什麼意思?

    “沈爾,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西門妝喃喃道,目光從沈爾身上移開,腳步微挪,不動聲色的從那少年的懷里步出。她不是傻子,沈爾那副神情,也不說話。肯定是有事情瞞著她,而且還是一件大事。

    驀地,西門妝的心里升起一絲不悅。即便她一直以來都知道沈爾有事情瞞著她,即便她知道沈爾來打她的身邊是有目的的,可是當真相揭曉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驚詫與痛心。

    “小妝,我說過時機到了,我會將一切事情告訴你的。而現在,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少年溫柔的看著她,那神情一如既往,讓人平白無故的去信任他。

    西門妝抿唇,回身面對沈爾,定定的看著他,問道,“你說吧!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溫月成的注意力,被沈爾和西門妝吸引了,他暫時忘卻了悲傷,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亦是好奇。倒是他身邊的沸洛,只是定定的端詳著對面的詭笑和西門雪,屏息聆听著沈爾與西門妝的對話。

    “你應該知道的,現在的妖王,是我的親叔叔。”沈爾淡淡的道,語氣有些艱難。這件事要從頭說起,故事很長,從他的父母出事,到流落人界,再遇上西門妝,進了妖僕公館。很多細節都必須掠過,可是西門妝卻想知道每一個細節。

    “我父親是甦伊士雲狂的親哥哥,我的母親是一個捉妖師。捉妖師和妖怪相戀本來就是天理難容的,但是我母親為了我父親,拋棄了自己的氏族,變成了半妖。在我七歲那年,甦伊士雲狂造反,我父親和母親雙雙喪命,我是被父親身邊的隱衛廖仇帶到了人界。本以為他們不會追到人界,沒想到,為了斬草除根,甦伊士雲狂可以連天道都不顧。不過好在,我遇見了你。”說著這里,沈爾的話音略頓,端詳西門妝的目光微微閃爍,他的喉結滑動。

    西門妝定定的看著他,目光微凜。垂在腿側的兩只手下意識的揪緊了衣角,她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她知道沈爾是一個有故事的妖怪,只是沒有想到他的故事這麼深沉。比起他,自己自小喪母,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真正的丟棄江山,國破家亡,在沈爾身上演繹了。一個七歲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挺過來的。

    她現在多想走過去,伸手抱抱他。可是她沒有,因為還想听沈爾把話說完。

    “你還記得那個雨夜嗎?是你將我從哪些妖怪的手里救下來的。”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沈爾對她就懷揣著一種別樣的感情。愛情要從娃娃抓起,沈爾和西門妝正好驗證了這個說法。

    從起初的驚艷絕絕,到後來的淡淡喜歡偷偷敬仰,衍生成濃濃的愛,最終達到了一日不見思之如狂的地步。這十幾年,他對西門妝的感情在一步一步的升華,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滯過。

    “進入妖僕公館以後,我認識了步京承,他曾經是妖界家喻戶曉的大妖怪。我之所以接受妖僕的培訓,最終來到你的身邊,是因為我和他有約定。我成為你的契約妖僕,而他將來祝我完成大業,報仇。”沈爾說這話的時候,眼簾微垂,不敢去看西門妝。他怕西門妝會用異樣的目光看他,擔心西門妝會誤會,以為他為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契約和約定。

    “不過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與契約無關。契約和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沖突,你要相信我小妝。”沈爾抬目,補充道。他的目光十分急切,似是擔心西門妝不信似的。

    西門妝卻是笑了,十分溫柔的笑。她極少笑,更別說如此溫柔了。

    沈爾的心安寧了,因為西門妝在安慰他。

    “當初我悄無聲息的離開你,是因為你離十八歲已經不遠了。因為西門御的死,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若是告訴你是西門邪親手殺了西門御,你一定會傷心的。一個契機,我回到了妖界,有了新的對策為父母報仇。那就是,和甦伊士雲狂做交易。”自然而然的,西門妝成為了他們之間的交易重點。甦伊士雲狂一直都想得到西門妝的血,因為甦伊士雲狂一直很在意沈爾母親的死。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便甦伊士雲狂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也有心,他的心里也裝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女人。不是詭笑的母親,而是沈爾的母親。

    “我母親曾經是人類,後來變成了半妖。她是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想要她活過來,普通的辦法根本不管用。”沈爾如是道。

    提到起死回生,西門妝便難免想到甦雯。婷花的根能起死回生,那是針對人類,而沈爾的母親是個半妖,一個特殊的存在,一般的方法根本救不了她。難怪溫離沒有用婷花根救人,因為他知道,根本救不了沈爾的母親。

    “但是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我母親起死回生。”沈爾說著,再次頓住,目光定定的落在西門妝的身上。

    西門妝不笨,她的直覺向來準確,“你的意思是,我的血?”她還記得當初丁冶跟她說過的事情。說沈爾在她的身邊,是為了她的血。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不是沈爾想要她的血,而是甦伊士雲狂。

    “不只是你的血!據古籍記載,要想救活我母親,須得兩個吸血鬼始祖該隱的直系血脈的血。”沈爾的話說到這里,西門妝已然听出了其中貓膩。

    兩個該隱的後代,她是第二個嗎?

    “第一個是誰?”西門妝的眸光徒然沉下,目光緊迫的盯著沈爾,“告訴我是誰?”

    對于西門妝的變化,沈爾能夠理解,因為那第一個吸血鬼,就是該茴。

    “你媽媽!”他沉聲道。

    雖然只是三個字,落在西門妝的心里,卻似是有千斤重一般,壓得她就快心跳快要停止了。

    沸洛終于回身,目光擔憂的看著西門妝,畢竟這個事實對于西門妝來說,很難接受。

    “別再說了!”沸洛提步往沈爾和西門妝走去。

    就在他抬手握住西門妝手臂的那一剎,被那少女猛的甩開了,毫不留情的。她只是扭頭,冷冷的看了沸洛一眼,道,“讓他繼續說!我和他的事情,與你無關。”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沸洛愣住,儼然被西門妝的話驚住了。她和沈爾的事情與他無關,說得也對!沸洛自嘲的笑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西門妝的目光再次回到沈爾的身上,那少年正欲開口繼續說下去,那方久等的詭笑和西門雪卻是耐不住性子了。

    “你們有完沒完!”詭笑揚手,他身後的妖兵迅速的圍上,將沈爾四人困在了包圍圈中。

    詭笑和西門雪款款步到包圍圈內,男子邪魅的一笑,略顯得意的看著沈爾道,“父王可從來沒有相信過你!不然也不會派我前來了!”

    “這麼說來,我母親還活著?”西門妝依舊定定的看著沈爾,她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沈爾不語,眼簾微低。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見到該茴,也不知道該茴到底是死是活。

    “沈爾不知道,你別問他了。”沸洛的聲音不深不淺的傳來,他已然轉身,面對那些妖兵。

    西門妝擰眉,看著沈爾的目光不禁柔和些許,“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樣。”她道歉,腳步微移,挪到了沈爾的身前。

    素手輕輕的執起沈爾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西門妝道,“我們經歷了很多,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以她的安全為前提才會去做的。

    沈爾略驚,爾後笑笑。他抬手,輕輕的揉了揉西門妝的額頭。他的小妝真的長大了,越發的理智,越發的成熟,越發的善解人意,越發的強大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沈爾一笑,西門妝的心里就泛起暖意。有他在身邊,西門妝就覺得格外的安心。

    美目微抬,西門妝掃視周圍,他們已經完全被包圍了。

    “沈爾,你膽敢違背父王的命令!”詭笑沉眸,定定的看著沈爾,目光透著危險。他一直以來就想殺了沈爾,因為沈爾是甦伊士雲狂心愛的女人的兒子。若是將來,那個女人真的活過來了。那麼子憑母貴,沈爾說不定會威脅到他將來的王位。

    “他從來就沒有听從過你父王的命令!”沸洛好笑的道,瞥了沈爾一眼,接著道,“別說廢話了!要是想動手,就趕緊的。”他這麼直白,倒是弄得詭笑一愣。

    他帶了一千妖兵,氣勢凜凜的來,就是為了不怒而威,不用動武,也能帶走西門妝。可是現在看來,即便是動武也帶不走西門妝了。

    西門妝本身就是一個難對付的主,還有沈爾和沸洛。連甦伊士雲狂都要禮讓沸洛三分,盡量不與沸洛發生沖突,可見這個少年不是他能惹的。

    “西門妝,你要是不跟我走,就等著三天後給西門邪收尸吧!”一旁的西門雪開口了,她的話使得西門妝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西門雪笑了笑,“他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吧!”與西門妝生活了那麼多年,西門雪自然是了解西門妝的性子的。她的軟肋就是牽掛太多,她在乎的人雖然沒有幾個,但是個個都能成為她的軟肋。

    “你們抓了西門邪?”西門妝擰眉,那雙美目沉下,鎖定西門雪,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西門雪卻不以為然,只是聳聳肩,“你以為,我們沒有一點準備?”她說著,已經從詭笑的身邊移步到他的身前,“你今晚若是不跟我們走,那麼三日後,你就會見到西門邪的尸體。”

    “西門邪也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你怎麼能如此對他?”西門妝沉聲。

    西門雪沒有回話,她只是側目看向詭笑,詭笑立馬會意的道,“正如小雪所說,你今天若是不跟我們走,那麼三日後我會讓人將西門邪的尸體給你送過去。”

    西門妝蹙眉,似是陷入了沉思。

    沈爾伸手,裹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沖動!”他知道西門妝現在心里有多糾結,凡是與她在乎的人相關的事情,總是能難倒她。

    西門妝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記安心的眼神。

    手慢慢的從沈爾的手里抽出,西門妝的目光轉向西門雪,“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性命攸關的事情,絕對不能草率。經了這些日子的磨礪,她也成熟了不少,至少能夠冷靜的思考了。

    西門雪卻是嗤笑一聲,無比諷刺的看著她,“西門邪不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嗎?你就這樣放任他不管?西門妝,你怎麼比我還無情!”她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西門妝。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西門妝不受激將法的干擾。

    “西門邪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在那兒唾沫橫飛的吹牛皮了好麼?”沸洛淡淡的道,目光低垂,一手正彈弄著衣袖上的灰塵。

    他的話卻是叫眾人一驚,尤其是西門妝。

    “總之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氣了!”沸洛慵懶的抬目,妖嬈鳳目掃向詭笑,掃過西門雪,掃過所有妖兵,最後幽幽的收回。

    他的話叫在場所有人一愣,詭笑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了看西門妝,又看了看沈爾,最後看了看溫月成和沸洛。腳步往後挪了挪,他伸手拽了西門雪一把,高喝︰“我們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的情形很不利,還是先走為妙。

    西門雪卻還有些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本以為今日獵殺第三代後,他們會元氣大傷,可是現在看來,至少西門妝、沈爾還有沸洛三人安然無恙。

    一干妖兵離開,西門妝這才抬目看了沈爾一眼。

    那少年眼里有擔憂,看樣子,在雲狂的手里,還握著沈爾的把柄。

    正如西門妝所想,沈爾的確在擔憂。廖叔還在雲狂的手里,這番他明目張膽的反叛,想必廖叔要吃點苦頭了。

    “我們回去吧!”目送那些妖兵走遠,沸洛這才回身,看向西門妝。

    卻見那丫頭,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第三代都被殺光了,只剩下他一個。第三代在過去的時間里一直陪伴著沸洛,今次他們死了,她在沸洛的臉上,卻沒有看見絲毫的憂傷。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西門妝說完,便掉頭離開了。沈爾緊隨其後,溫月成與沸洛同行。

    血族的戰爭結束了,西門妝是這次獵殺第三代的領頭人,如今回去,必定繼承血皇一位,統領血族。

    回到西門家別墅時,天色已然大白。

    甦雯和鳩一直苦等,看見西門妝他們回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小姐,您沒事就好了!”鳩欣慰的道,如此一來,他就能安心報告給步京承了。

    西門妝的目光掃過客廳里等著的甦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上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沈爾和沸洛站在樓道口,看著那道倩影消失在轉角處。

    “你覺得,小妝會就這樣放著西門邪不管嗎?”沈爾沉聲問道。

    沸洛搖頭,沒有說話。他和沈爾一樣了解西門妝,西門邪身處危險中,西門妝不可能這麼淡然。

    “盯緊她!”沸洛道。

    沈爾略略點頭,爾後上樓去了。甦雯這才從沙發上站起身,目光落在隨後進來的溫月成身上。看他一副落寞的樣子,甦雯略略感到一絲不對勁。西門舞怎麼會讓溫月成形單影只呢?這不科學!

    她的目光在溫月成身後掃了一圈,都沒有看見西門舞。甦雯的心剎那沉下,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卻還是問道,“小舞呢?”

    她的話讓客廳里的氣氛驟然下降。

    溫月成的目光抬起,定定的看著甦雯,悲慟萬分。

    鳩也是一愣,方才看見西門妝的時候的,倒是沒覺得什麼,現在想想,西門妝的神情很不對勁。

    沸洛聞聲回眸,看了站在走廊上的溫月成一眼,目光掃向客廳里的兩人,淡漠的道,“西門舞死了。”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一句簡單的話,沖擊著甦雯和鳩的內心,卻也沖擊著溫月成的內心。

    他忽然抬頭,沖著沸洛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死了,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溫月成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其余三人皆是愣住了。

    許久,甦雯才回過神來,爾後頹廢的坐在了沙發上。

    果然,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甦雯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

    ——

    西門妝回了房間,便躲在浴室里,將蓮蓬打開。她自己卻和衣坐在蓮蓬底下,似是在淋雨一般。溫熱的水將她全身浸透,她卻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

    沈爾在浴室門外站了許久,只听見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他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一手握住了門把,小心翼翼的將浴室的門擰開。窗外透進一縷微光,西門妝就坐在冒著熱氣的蓮蓬底下,兩手抱著膝蓋,赤著腳垂著腦袋。外衣已經脫下了,她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

    濕漉漉的毛衣緊緊貼在西門妝的身上,勾勒出她那姣好的身線。

    沈爾脫了鞋步了進去,一步一步向西門妝走去。

    他最終在蓮蓬下站定,慢慢的蹲下身去,兩手環住了西門妝的肩膀。方才在外面的時候,她強裝堅強,現在回到了家里,卻一個人悄悄坐在這里悲傷。

    溫暖的懷抱,讓西門妝覺得安心。她的臉上一片濕潤,臉頰上都是水珠。溫溫熱熱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蓮蓬灑下的熱水。

    “小妝,你要是想哭,就哭出聲來吧!”哭是一種宣泄的方式,一直壓抑終究不是辦法。

    西門妝咬唇,一手爬上沈爾的胸襟,下意識的擰緊。她的腦袋靠在了少年的懷里,兩眼緩緩閉上,當真低低的哭出聲來。也只有在沈爾的面前,她才能如此的放任自己。即便是柔弱的自己,也能在他的面前展示。

    沈爾一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一手環在她的腰上,盤腿坐著。熱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熱氣騰升,包裹著西門妝和沈爾的身體。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西門妝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沈爾的手臂發麻了,那少女才慢慢的停止哭泣。

    抽泣聲小了,沈爾垂眸看了看懷里的人,只見她那雙漂亮的眼楮已經腫了。

    沈爾心疼的垂首,薄唇吻上她的眼楮。那輕柔的觸感讓西門妝格外安心,她下意識的閉著雙眼,承受著沈爾的吻。少年也十分配合的繼續,吻落在她的眉心,順勢往下,劃過她的鼻尖,最終覆在西門妝的薄唇上。

    唇瓣緊貼,沈爾輕輕的允吸啃吻,眼簾慢慢的垂下。

    西門妝的心安然不少,她的思緒被吻亂,兩手下意識的攀上沈爾的脖子,將他摟緊。

    兩個人在蓮蓬下接吻,從起初的淺嘗輒止,到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等到沈爾解開她的內衣扣子時,西門妝才恍然回神。然,已經遲了。

    浴室里傳出嘩啦啦的水聲,過了半晌,那水聲和著時緩時急的喘息聲透出門外,就連空氣中都浮蕩著曖昧的味道。

    ——

    西門妝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落地窗外的天色又沉了下來,看樣子天又黑了。

    她伸出兩條手臂,伸了一個懶腰。爾後目光微抬,掃了一眼身側。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沈爾那貨,不知道又跑到哪兒去了!

    西門妝睜大眼,定定的看著天花板。疲憊讓她沉睡,因為睡得很沉,所以沒有做夢。那些煩惱或是悲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沈爾在和她做事的時候一直在開導她。現在想想,西門妝就忍不住發笑。她沒想到,那個少年連做事的時間都能利用起來。

    不過那個時候西門妝已經完全被情。欲侵蝕了,沈爾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她也記不得了。

    窗外的天色越發暗沉,西門妝慢慢的坐起身,掀開了被子下床。正如沈爾和沸洛所想,她可並沒有放棄西門邪。

    拉開衣櫃,西門妝選了一身黑色的緊身運動衣,迅速的換上。爾後將長發挑起,捆成一個丸子。西門妝走到梳妝台前,將抽屜里那把匕首帶上。對付妖怪,她還需要一把長劍才對。

    將該帶的東西帶上,西門妝便拉開了落地窗的門,走到了陽台上。

    樓下傳來甦雯他們幾人的說話聲,沈爾似乎在廚房做飯。今晚要舉辦慶功會,沈爾決定親自下廚為西門妝準備一桌好吃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勞累了一上午,才讓西門妝睡著,她卻傍晚就醒了。

    西門妝站在陽台上,目光放遠,看了一眼空寂無人的公路。她兩手撐在柵欄上,靈巧的躍下,如一陣清風,迅速的穿出了西門家的別墅,爾後掠到了公路上。其間沒有一個人發現。

    雙腳沾地,西門妝才回頭,望了一眼西門家。

    她的目光微微閃爍,這里是她的家,這一次去妖界,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但是西門邪身為西門家唯一的兒子,她一定要將西門邪帶回來。

    “我就知道,你按耐不住。”一道不輕不重的男音從前方傳來。

    西門妝驀地側目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路燈下斜倚著一個少年。那少年一身粉色的長袖襯衣,搭配牛仔褲,看起來格外的妖媚。

    看見他的時候,西門妝顯然愣住了,“你怎麼在這里!”她疏忽了,這幫人里還有一個沸洛。除了沈爾以外,還需要當心的人。

    正因為她沒有考慮到沸洛,以至于現在被撞個正著。

    “你放心,我不是來抓你回去的。”沸洛撒手,站直了身體,淡然一笑,“你一個人也想去妖界?你知道妖界怎麼走嗎?”

    西門妝一愣,沸洛的話說的有道理,她還真不知道妖界怎麼走!

    “傻了吧!你做事這麼莽撞,怪不得沈爾一直放心不下你。”沸洛嘟囔著,朝她招了招手,“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再不走天就亮了!”

    被他這麼一吼,西門妝這才回過神來。一雙美目狐疑的打量著沸洛,只見那少年兩手揣在褲兜里,已經往前面去了。西門妝急忙跟上去,與那少年並肩。

    沸洛跟著她,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去?”沸洛側目,目光不深不淺的看著西門妝。

    少女的神情十分鎮定,神色有些凝重。畢竟這一次要闖的是妖界,起初沖動起來,倒是沒什麼感覺。現在走在路上,被這夜風一吹,西門妝頓時覺得陰岑岑的,心里也有些沒底。

    “我為什麼要問?”對她而言,沸洛只是一個作伴的,壯膽的。

    “你這個丫頭,沒心沒肺。”沸洛笑道,目光平視前方。他自認比沈爾還要了解西門妝,對于她而言,凡是重要的人,她就像護犢子似得,護得好好的。對其他人的死活,從來不關心。

    而現在看來,他對西門妝來說,就是那所謂的“其他人”。要是換做沈爾,她肯定不會同意同行,因為她不願意他跟她去冒險。

    但是沸洛的死活她不在乎,去了,死了,也無所謂。她不會傷心的。

    思及此,沸洛唇角的笑不由變得苦澀。

    “我們要怎麼去妖界?”西門妝問道,打斷了沸洛的沉思。

    少年回神,目光遠眺,望了一眼完全暗下的天際,他道,“在亭山山腳下,那片森林里,有一口古井,古井就是人界與妖界的結界口。”

    西門妝微驚,上次他們去過亭山。怪不得,溫離要居住在亭山,原來是為了看守結界口。這麼說來也對,若是沒有一個看守結界口的人,人界和妖界豈不是要大亂了。

    不過,這些年,人類入侵了黑夜,使得黑夜可以入白日一樣明亮。妖怪卻是少了,只是還有那麼一些散落在人界的妖怪,繼續在人界游走。

    “妖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知道嗎?”西門妝問道,語氣些許天真。

    她與沸洛沿著筆直的公路往前走,兩人肩並肩,月光拉長他們的影子,這場景是如此的美好。

    沸洛側目打量著西門妝,不由得勾唇。此刻的西門妝,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什麼都不懂,正虛心的向他求教。

    “你不知道?”沒有得到回答,西門妝扭頭,那雙黝黑如黑翟石的眸對上沸洛。

    少年愣了愣,目光一濁,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略微尷尬的移開了目光,“知道,我去過幾次。”年少的時候,常常在三界間游走,所以沸洛也算是見多識廣,

    “妖界和人類古代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他淡淡的道,在他的記憶里,妖怪的世界和人類古代的確沒有什麼區別。在古時候,人界和妖界的光景本就十分相像,只是人類的繁衍速度太快,文明進步也快,科技發展也快,所以在人類從古代演化到現代以後,妖界卻依舊還保持著往昔模樣。

    “那妖怪都長得人模人樣嗎?”她很好奇。

    “不盡然!”沸洛笑笑。

    西門妝卻是陷入了沉思,她下意識的抬手,捏著下巴。沈爾是妖怪,他的原身是白澤,那麼他就是獸了!如此一想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怪不得每次在床上總是精力充沛!等等,那她到底是在和人上床還是和獸啊?

    西門妝半仰著頭,極力腦補中。腦補半晌,她果斷放棄了。不能深想,不能深想,否則她會覺得格外重口味!

    “妖怪的小丁丁,和人類的小丁丁,是不一樣的吧!”她張嘴,低聲嘟囔著,心里還在思索著沈爾的小丁丁。

    一旁的沸洛愣住了,臉色微紅,訝異的看向那捏著下巴的少女。

    “小妝,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覺得,西門妝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也難怪,沈爾那麼寶貝她了。

    西門妝回神,俏臉一紅,抿唇清了清嗓子,“我們趕緊走吧!”她掩飾似的加快腳步,很快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沸洛無奈,只得跟上。

    ——

    約莫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的樣子,西門妝的沸洛趕到了亭山。沒有坐火車,也沒有使用任何的交通工具,他們一路狂奔,穿山越嶺,倒是縮短了不少路程,也少花了不少時間。

    借著那口古井,西門妝和沸洛邁入了妖界的境地。

    天色蔚藍,白雲飄蕩,和煦的風一吹,少女的耳發被拂動。站在一片森林中,西門妝不由驚住了。

    這里是妖界的亭山,翠色蔥蔥,陽光從葉縫間碎落,灑在西門妝的身上。

    她眯著眼望天,只覺格外的陰涼。

    “在妖界,現在是夏季!也是白天。”沸洛的聲音傳來,西門妝才回神。

    這里與她想象中的妖界大不一樣,就好像來到了世外桃源似的,格外清秀。

    沸洛帶著她往森林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為她描述這邊的地形,順便將妖王宮的位置講給她听。妖王宮位于這片森林外的王城之中。偌大的妖界一共二十七個城池,其中屬王城佔地面積最大,而且位于其余二十六個城池的正中間。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就在王城的區域里,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妖王宮。

    “這個時候,沈爾他們應該發現你不見了吧!說不定正在往妖界趕。”沸洛一面走,一面道。

    西門妝笑笑,兩手負在身後,淡然的道,“放心吧!我方才出來後,用大石板把井口壓住了。他們就算趕來了,也得花費一些時間才能上來。”

    沸洛忍不住嘴抽,不再多話。

    ——

    等到西門妝兩人進入了王城城區的時候,天色果然暗了下來。城中開始點燈,千萬盞燈將整座王城照明。而此刻,西門妝和沸洛就坐在城中一家酒樓里吃酒。

    她身上的運動服已經換下了,入鄉隨俗,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裙,廣袖窄腰,很像天朝漢代的服飾。衣面上彼岸花開得絢爛,紅與黑的搭配,顯得詭異而妖冶。她那一頭如綢的發用一條紅綢輕束,斜披在肩,整個人瞧上去,端莊大方,憑添了幾分古典韻味。

    “別有一番風味!”沸洛由衷的贊道,目光含笑,還潛藏著一絲贊賞。

    西門妝瞅他一眼,將他上下一番打量。沸洛身著一襲素白色的長袍,頭戴一頂高帽,遮去了短發,乍一看倒是挺有古代丞相的味道。

    “彼此彼此!”她笑著拎起酒壺,在做大事之前,總得壯壯膽先。

    一人一只碗,踫了踫,西門妝一飲為盡。

    “你有這麼好的酒量?”沸洛訝異,只見西門妝瞧他一眼,示意他瞅瞅自己的碗。沸洛這才湊近些許,一點酒味沒有聞到,原來是白水!這丫頭!

    “謝謝你陪我來。”西門妝輕聲道。

    等到沸洛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垂下眼簾開始吃飯了。

    少年的面容不禁柔和,看著她的目光也越發的溫柔。這也許就是西門妝的魔力,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讓人覺得心里很暖。

    “一會兒進了妖王宮,我們就分頭行事。”西門妝沉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跟著我來妖界做什麼,但若是你辦事之余看見西門邪的話,希望你能幫我將他帶出來。”

    沸洛定定的看著她,沒有插話。

    “天亮之前,我們在這里見面,誰先到誰就在這里等。怎麼樣?”西門妝說著,忽的抬頭,正好撞進那少年溫潤的眸中。

    沸洛一愣,西門妝亦是一愣。那溫柔的眼神,含著些許情意,那種感覺就像沈爾一樣。

    “小妝,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也喜歡我?”沸洛張了張嘴,語氣很淡,卻又很真誠。

    西門妝愣住了,被這突入起來的假設性告白驚住了。她蹙眉,不禁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沸洛嗎?那個第三代的領袖?真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讓人、、、汗毛倒豎的話!

    可怕!

    “不會!”她急忙擺手,夾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回答得十分果決,語氣還很堅定。完全將沸洛一掌拍到了阿鼻地獄里,摳也摳不出來了!

    “你就這麼肯定?我也可以變得像沈爾一樣。”

    “你和沈爾不一樣,無論你怎麼變,你們都不一樣!就算真變得一樣了,你也就不是你了。你只是沈爾的影子,沈爾的克隆版。我只喜歡正版,不喜歡盜版。”西門妝篤定的道,語速有些快。

    沸洛听得一愣,半晌才笑笑,有些無奈,還有些苦澀,“原來如此!所以說,你只喜歡沈爾一個人?”

    西門妝繼續夾菜,雖然沒有沈爾做的那麼好吃,味道還是算不錯的了。她沒有回答沸洛的問題,因為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定。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沒了沈爾,絕對不行。

    “看你這麼喜歡他,我倒是真有點嫉妒了。”沸洛似笑非笑的說著,目光卻飄向了窗外。

    西門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麼多年來,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個人她都要去回應,那該多累。

    月上柳梢時,西門妝和沸洛在客棧分別了。

    西門妝站在長街上,目光順著那長街看去,望向城中心的妖王宮。那里燈火通明,建築宏偉,被夜色籠罩著,就像是一個發光的巨大怪物。

    ——

    妖王宮里四處都有巡視的妖兵,而西門邪此刻就在宸宮偏殿里轉悠。一條黑影從窗外閃過,屋里的燭火搖曳了一下。西門邪的腳步也頓住了,目光微側,掃了一眼半開的窗戶,不由得轉身,將整間屋子打量一番。

    他的目光掃到角落里的那道倩影,雖然位于暗處,他卻還是看清楚了。

    “二姐?”他擰眉,話落,只見那人從暗處步出,正是西門妝。

    听說這宸宮偏殿里住著太子爺的女人,太子爺說的自然是詭笑,那麼太子爺的女人,定是西門雪無疑了。西門妝又听說,這太子爺的女人在偏殿里養了一個男人。能讓自己女人養在偏殿里的男人,除了西門邪,西門妝實在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果然!

    “二姐,你怎麼來這里了?”西門邪顯然一驚。

    西門妝眯眼,將他上下一番打量後才走到了他的面前,沉聲道,“你沒事就好!我是來救你的。”即便知道西門御是被西門邪親手殺死的,西門妝也沒有辦法對西門邪狠下心去。因為他是西門御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將來西門家還要他傳宗接代。

    “救我?”西門邪一愣。

    西門妝微微挑眉,看樣子西門雪還沒有到喪心病狂,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她沒有真的傷害西門邪,還讓西門邪住在這麼好的地方,想必對他還算照顧。

    “別廢話了!跟我走吧!”西門妝說著,便抓住了西門邪的手。

    那少年卻是拉住了她,順勢在桌邊坐下,“你在說什麼呢!既然來了,就先喝杯茶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慢慢講給我听啊!”

    西門妝蹙眉,掃了一眼桌上的茶盞,她現在哪里還有什麼閑情喝茶啊!

    “這里不能久留!”西門妝嚴肅的道。

    可是西門邪似乎沒有听進去似的,只是執起了桌上的茶壺,為她斟了一杯茶,也為自己斟了一杯,“我來這里是有事情要做的!你要讓我跟你走,至少得讓我知道原因吧!”

    西門妝擰眉,恨不得一巴掌把西門邪拍暈,然後直接帶走。

    她很焦躁,西門邪適時地給她遞上一杯茶,淺淺一笑。

    西門妝瞪了他一眼,接過便牛飲下肚。

    將茶杯往桌上一擲,西門妝站起身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處什麼地方?這里是妖界,不是你一個人類該來的地方!”她苦口婆心。

    西門邪卻是淡然的品著茶,半晌才掀起眼簾,淡淡的掃向她,“二姐,你這麼在乎我,我很感激。”他淡淡的道,目光逐漸變得深邃。

    他的話卻讓西門妝蹙起了眉頭,“我們是姐弟,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在乎你的。”說到這里,西門妝又不得不提一點,“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當初你為什麼要殺死爸爸?”

    西門邪品茶的動作頓住,目光也是一滯。

    捏著茶杯的手不由一緊,他不疾不徐的將茶杯放下,爾後站起身。

    西門邪身上著了一襲青衫,即使與那頭短發有些沖突,但總體看上去還算不錯。

    “二姐,其實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我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西門御也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只是你的養父罷了,一個欺騙了你很多年的男人,亦或者說是你的殺母仇人。”西門邪一字一句的道,語速十分緩慢。

    西門妝听得一愣,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這一退,她只覺得自己雙腿發軟,踉蹌一下,便坐在了地上。

    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扶住了額頭,西門妝不由得閉了閉眼,甩了甩腦袋。

    她抬目看向站在她身前的少年,只見那少年唇角含著淺淺的笑,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阿邪、、、”西門妝喚道,又閉了閉眼,身體順勢側倒,倒在了地上。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就好像被打了麻醉藥一樣。那杯茶、、、方才西門邪給她倒的那杯茶,有問題!

    “對付你們吸血鬼,馬鞭草果然是最管用的。”西門邪一手負在背後,目光低垂的看著地上的西門妝,爾後抬目朝房門看了一眼,道,“進來吧!她已經無力反抗了!”

    西門妝擰眉,只听見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傳來,爾後她被人架著兩手,拉扯而起。

    虛弱的目光看向西門邪,她道,“你跟他們合伙算計我?”

    西門邪不語,倒是進門的西門雪代她回答了,“我就知道,你寶貝阿邪!不可能真的放著他不管。沒想到,你來得挺快!”要不是他們時刻準備著,只怕也放不倒西門妝。

    兩個妖兵駕著她,隨即後面有另個妖兵將準備好的十字木架抬了進來,最終將西門妝綁在了十字木架上。一種宛如耶穌的即視感,讓西門妝的眉頭蹙得更緊。她的目光始終在西門邪的身上流轉,她不明白,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一個曾經單純善良的少年,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西門妝,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西門雪趾高氣揚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拍打西門妝的臉頰。

    西門妝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西門雪的臉色一沉,她揚手,一名妖兵遞給她一把純銀的十字架匕首。

    “要不是王上要你的血,我現在就想殺了你。”西門雪惡狠狠的道,旋即揚手,將匕首插入西門妝的手掌,就好像是用圖釘,將她的手掌釘在了木樁上。

    西門妝咬牙,愣是沒有叫出聲來。隨即西門雪又將其余的一把匕首扎進了西門妝的另一只手,徹底將她固定在木樁上了。

    “痛嗎?痛的滋味不錯吧!”西門雪冷笑,爾後目光微揚,沖著一幫妖兵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她送到王上面前去。”

    “是!”妖兵們應下,隨即將西門妝抬走。

    屋里頓時只剩下西門邪和西門雪兩個人,夜風從窗外吹進,屋里的燭火搖曳,兩人沉默了好一陣。

    “你還真是一點不念舊情啊!以前你可是很喜歡你這個二姐的呢!”西門雪笑道,幽幽回眸,將目光落在西門邪的身上。

    西門邪揚眉,目光不深不淺的對上她,冷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妖王答應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能事先?”對于西門邪來說,一切都只是一場交易。他幫助西門雪他們抓到西門妝,將她獻給妖王。而妖王,為他達成願望,讓他再見到童嘉。

    西門雪唇角的笑意不由深邃,“看樣子,你對那個人妖真是情有獨鐘啊!”

    她的話剛落,便糟了西門邪一記冷眼。當即止了話頭,不再往下。

    西門雪轉身,“放心,等到王上達成了心願,自然會滿足你的心願。”她說完,便邁出房門去了。

    想必現在,妖兵們已經將西門妝送到了。

    的確,西門妝已經被送進了妖王的寢殿。

    空蕩蕩的寢殿,千盞宮燈齊明,十分明亮。

    妖兵們將西門妝立在了大殿中央,在她的左右兩方,放了兩口棺材。

    左手邊的棺材似乎是水晶棺,隱約能看見里面躺了一個人,似乎是一個女人。看見右手邊那口棺材的時候,西門妝的目光不由一沉。那口棺材十分熟悉,她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呢?西門妝閉上了雙眼,腦袋越發的昏沉,掌心已經疼得麻木了。她現在就像是現實版耶穌,被活生生的釘在了十字木樁上,還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西門妝遐思之際,那昏暗的主座位置,忽然亮了。

    她緩緩抬頭,看向那黃金座椅上的男人,不由得一笑,“妖王出場就是不一樣,像是做了特效一樣,duang的一下!”她說的是那光芒,環繞甦伊士雲狂周身的光芒。

    男人那一雙鷹眸,緊迫的盯著西門妝,半晌才道,“我們又見面了!”

    西門妝沒有回話,她可沒有心情和這個男人敘舊。

    “你想知道,這兩口棺材里裝的都是誰嗎?”甦伊士雲狂笑道,一手微抬,捏著光潔的下巴,饒有意味的打量著西門妝。

    眉眼很像,西門妝和她的母親該茴。

    未等西門妝去猜測,甦伊士雲狂便為她揭曉了答案,“在你左手邊的,是我妖界最高貴的女人,也是全天下最高貴,最美麗的女人。她叫薄煙,是我的王後。”

    薄煙?西門妝擰眉,薄煙不是沈爾的母親嗎?

    那右邊的是誰?她的目光側去,看見那口棺材的時候,心跳漏了一拍,爾後重重的跳動了幾下。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感到害怕,難倒是、、、

    “右手邊那位,是你的母親!”

    這句話似是一把利劍,刺入了西門妝的心髒。她徹底呆住了,怪不得會覺得熟悉。原來是、、、她的母親。

    “怎麼?這麼多年不見,母女重逢,你不感到高興嗎?”甦伊士雲狂冷笑,目光掃過一旁的詭笑,道,“動手吧!別耽誤了吉時。”他說著,慢慢的起身,想西門妝左手邊的水晶棺材走去。

    棺材里躺著的女人,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鳳袍。她雖然在這棺材里躺了很久,但是氣色很好,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任誰也不會覺得這個女人已經死了。

    “薄煙,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甦伊士雲狂在水晶棺旁邊蹲下,一手探到了棺材里,輕柔的撫上女人的臉。仿佛她就是一件瓷器,不敢過度觸踫,怕她會碎裂。

    女人沒有回應,他也不難過,只是幽幽的收回手,淡然的站起身。

    甦伊士雲狂回眸,只見詭笑和剛進門的西門雪對望了一眼。兩個人默契的走到了西門妝身邊,詭笑將手里的十字架匕首遞給她,“你動手吧!我知道你還不解氣。”

    男子的聲音異常溫柔,西門雪莞爾,接過了他手里的匕首,玩弄于鼓掌。

    “小雪,從今以後,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知道嗎?”詭笑一手端著白玉碗,一手攬上那少女的腰肢。

    兩個人就在西門妝的面前秀恩愛,偏偏不顧忌西門妝的感受。

    她腦袋暈暈沉沉的,又看見這麼一對極品在眼前晃蕩,都快吐了好嘛!

    “西門妝,等你死了,我會鞭尸的。”她深沉的一笑,那笑容十分的詭異。

    鞭尸?呵,口味真重!

    “我說,你有那麼恨我嗎?”西門妝微微揚首,目光不深不淺的盯著西門雪。她實在不明白,在西門雪的心里到底累積了多少仇恨,才會讓她生出鞭尸的念頭來。

    “我當然恨你!從進入西門家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恨你了。我媽剛到西門家的時候,對你低聲下氣的,你是個什麼反應?你當她是下人嗎?你天生就高貴,所以可以看不起任何人是嗎?”

    “那是你媽和我爸爸還沒有結婚,她對我好不過是做戲而已!你看,結婚以後,她不就原形畢露了?虛偽的女人,也配接任我母親的位置?”西門妝冷道,話一落,啪得一聲脆響。西門雪賞了她一個響亮得耳光。

    西門妝的腦袋微偏,挨了這一巴掌,頓時清醒不少。她張嘴,活動臉部肌肉,不由得斜眼看向西門雪,笑了,“你說的對,我天生就高貴。所以你之所以這麼恨我,是因為我天生高貴,而你天生卑賤是嗎?你說我看不起任何人,你錯了,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人。我看不起的,只有你和你母親。”身為一個拖油瓶,卻一點自覺都沒有,霸著她的家,她的父親,還那麼囂張!

    西門妝擰眉,“西門雪,我忍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那得讓你繼續忍下去了!”西門雪揚眉,“因為接下來,我會親手放干你的血,看著你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好了!別廢話了!”甦伊士雲狂的聲音適時響起,西門雪這才恭敬些許,揚起手里的匕首,抵上西門妝的脖頸。

    就在此時,原本合攏的殿門,徒然大開。狂風乍起,席卷殿內。

    甦伊士雲狂揚手,撒開的五指咻地握緊,將那股狂躁不安的風收起,定楮看去。

    只見殿門外步進一道高挑的身影,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與西門妝同行的沸洛。

    “我道是誰,原來是沸洛大人!”甦伊士雲狂笑道,面上卻是陰沉沉的,定定看著沸洛。他沒有想到沸洛會來到這里,不過既然只有他一個,那麼拿下他也不在話下。

    只是,他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爭斗,他不想在薄煙重生的日子里,大開殺戒。

    “不知沸洛大人光臨妖界,有何指教?”甦伊士雲狂幽幽說著,踱步往寶座走去。

    抵在西門妝脖子上的匕首被迫收回,西門雪不滿的看了進門的少年一眼。她就不明白,為什麼,西門妝的身邊會有那麼多的護花使者。

    “妖王殿下,我今日前來,是跟你做交易的。”

    西門妝聞聲,抬眸掃了他一眼。原來沸洛是來做交易的!她絲毫沒指望沸洛救她,因為她和沸洛的關系還沒有好到互幫互助的地步。至少在西門妝的心里,他們的關系還沒有那麼要好。

    “做交易?你想跟我做什麼交易?”雲狂揚眉,淡漠的打量著沸洛。

    沸洛緘默,目光移到了西門妝的身上定定的看著她,爾後笑道,“我听說妖王殿下需要兩個該隱後代的鮮血!你手里已經有一個該茴了,這第二個人選,就是這丫頭嗎?”他說著,指了指西門妝。

    雲狂不語,只是狐疑的看著沸洛,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想干什麼。

    “你就這麼確定,西門妝是該隱的後代嗎?”沸洛幽幽地道。

    甦伊士雲狂愣了愣,爾後大笑,“當然了!她可是該茴的親生女兒,難道還能有假?”

    “可你別忘了她是西門御的女兒。”

    “你錯了!西門御不過是養父,她真正的父親,可是你們血族第二代的領袖德古拉。該。”雲狂的語氣十分篤定。

    他和沸洛的對話悉數落在了西門妝的耳里,西門妝愣住了,他們是在談論她的身世嗎?西門御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事實讓西門妝震驚,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嗎?你怎麼就確定西門御只是養父?”沸洛淡然的笑,話里的意思十分明了。

    甦伊士雲狂的笑慢慢斂起,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只是想告訴你!與其用西門妝那個不確定血種的吸血鬼,不如用我的血。”

    沸洛的話讓雲狂震驚了,他呆呆的看著那少年半晌,慢慢站起身,“你說什麼?”他沒有听錯吧!眼前這個少年真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獨斷專橫,高高在上的第三代領袖,德古拉。沸洛嗎?

    “我說用我來代替她。”

    這一次,不僅是雲狂,就連西門妝都驚住了。這男人是傻子嗎?知道代替她代表著什麼嗎?代表著他會死,會代替西門妝死去!

    沸洛依然笑著,格外的淡然。他微微側目,看了西門妝一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繼而對雲狂道,“我代替她!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放了她。”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代替她?這不像是你沸洛的作風!”

    “因為我愛她。”男音淺淡,卻是傳進了每個人的心里。

    西門妝渾身一顫,瞳孔不由縮緊。她沒有想到,沸洛會如此真誠的說出這句話。

    雲狂沉默了,看了沸洛半晌,又看了看水晶棺材里的薄煙。他忽然笑了,松了口氣。沸洛和他一樣,雖為一代梟雄,卻始終過不了美人那關。

    無論是妖怪還是吸血鬼,一旦動情,便無法自拔了。

    “怎麼樣?要麼用我的血,要麼,你讓我帶她走。”沸洛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西門妝還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這份深情,平日里都沒有注意,也沒有在乎。可是現在一看,沒想到沸洛對她的感情已經深到了這樣的地步。願意為她舍棄自己的生命嗎?還真不是沸洛的作風!

    “好!”雲狂應下,正如沸洛所說,與其用西門妝的血,其實沸洛的血更好。因為沸洛更強,他的血種更是毋庸置疑。

    沸洛揚眉,只見雲狂揚手。兩名妖兵又抬了一個十字木樁上來。

    “你先放了她。”沸洛的目光一斜,掃向西門妝。

    甦伊士雲狂卻是笑,“我可不是傻子。”沸洛沒有拿下,他怎麼敢放了西門妝。

    “她喝了馬鞭草,就算是放了她,也不會威脅到你。”沸洛的聲音蕩開,雲狂擰眉。

    沸洛說得也對!即便是第三代,即便是純血種的第三代,喝了馬鞭草,也會暫時手軟腳軟全身無力。就算是放了西門妝,她也不能做什麼。

    “我也不傻!你要是不放她走,我是絕對不會獻上我的血的。”他沸洛,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甦伊士雲狂沉眸,半晌才揚手。

    詭笑和西門雪皆是一愣,後者道,“王上,您真的要放了西門妝?”

    “放了!讓她走。”雲狂冷厲的掃去,西門雪本還想說什麼,卻被詭笑一把拉住了。

    他知道,現在這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甦伊士雲狂。他的王位還在甦伊士雲狂的手上,他和西門雪的未來都掌握在雲狂的手里。所以,詭笑絕對不允許西門雪亂來。

    “匕首給我!”詭笑揚手,看著西門雪。

    西門雪咬唇,看了看詭笑,又看了看雲狂,目光最終落在了西門妝的身上。她只得將匕首遞到詭笑的手里,眼睜睜看著那他將西門妝腳上和手上的繩子割斷,然後將她掌心的匕首拔出。

    西門妝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鑽心的疼意,讓她的頭腦更加的清醒。只可惜,她剛從十字架上解脫,便身子一軟,向地面撲去。

    沸洛的身影一閃,兩手微張,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那少女。

    西門妝落入了溫暖的懷抱,目光微抬,望向那少年的俊容,不由一愣。她看著沸洛,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西門妝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道謝還是道歉。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于說話的人,她也從來不是一個博愛的人。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為了你這麼做,不值得。你在想,你應該怎麼感謝我,亦或者怎麼幫助我。你還在想,為什麼我會喜歡你對嗎?”少年的嗓音柔和,像是一縷春風拂過西門妝的心間。

    她微愣,小小驚訝一番,爾後垂下了眼簾。

    沸洛會讀心術,她根本掩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小妝,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尤其是愛情!”沸洛抬手,寵溺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拂過西門妝的長發,劃過她的眉梢。

    西門妝的身體微顫,不由繃緊。

    沸洛的手頓住,幽幽的收回,落在她的肩頭,“我的確很喜歡你,但是你放心,我已經不奢望你回應我了。”曾經他奢望過,折磨沈爾要他不能接近西門妝。可是那個少年讓他見識到了他對愛情的執著,對西門妝的執著。其實他和西門妝一樣,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發生的一切,他都預知了。沒有辦法去改變,因為無論是人還是妖,亦或者吸血鬼,都有各自的命數。

    他注定會成為西門妝的替代品,從西門御著手打開封印之門的那刻起,他的命數就定下了。

    “你和沈爾讓我明白了,你們的愛情很專一,很緊湊,沒有人能夠插足。他的確是一個值得你深愛的人,所以無論你們以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絕對不要放棄他。”他定定的道。

    西門妝听得一愣,直到那少年俯身在她額頭印下薄涼一吻,她才回過神來。

    等西門妝回神之時,沸洛已經將她扶起,然後放開了她的手。

    “你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想必沈爾他們也該趕到了,希望西門妝能夠遇見沈爾他們。因為沸洛知道,一旦他獻上血,死去。那麼西門雪和詭笑必定會去將西門妝抓回來,畢竟,西門雪對西門妝的憎惡,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讓她走,西門妝卻還站在原地。一雙美目木訥的看著沸洛,終于開口,“沸洛,我不能欠你。”她平生最不願意欠的就是人情。

    “沒事,我不讓你還。”沸洛笑笑,雲淡風輕。眼看西門妝還想說什麼,沸洛卻搶先道,“好了!你趕緊走吧!你要是再不走,沈爾會擔心的,甦雯也會擔心的。你在乎的那些人,都會為你擔心的。”

    西門妝擰眉,慢慢的咬緊唇瓣,最終選擇了離開。

    那道倩影蹣跚離開,直到目送西門妝走出了殿門。沸洛才幽幽的回頭,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妖王雲狂的身上。

    雲狂的目光也落在沸洛的身上,他揚手,便有妖兵上前。

    沸洛張開雙手,十分配合。被綁在了十字架上,沸洛的目光再次扭向殿門外。

    “取血!”雲狂冷道,從寶座步下,走到了大殿中央。

    西門雪與詭笑卻分別走到了兩邊,西門雪負責該茴,詭笑卻負責沸洛。

    棺材里的該茴,胸口插著一把十字架匕首,身體如枯柴一般,像一具干尸。

    西門雪俯視著那棺材里的女人,不由得眸光一沉。該茴是西門妝的生母,是西門御的前妻。對于西門雪而言,一樣是討厭的女人,和西門妝有關的人,對西門妝而言重要的人,她都想要殺死。因為有時候,身體上的傷痛,遠不及心靈上的傷痛更讓人銘記。

    她揚起匕首,執起該茴的手腕,在她枯瘦如柴的手腕上割了一刀。雖然是干尸,但是出奇的,她體內還有血。換句話說,該茴更像是一個植物人,也許她還能听見外界的聲音,有所感受,只是醒不過來罷了!

    于此同時,沸洛的兩只手腕也被隔破了,鮮血顫顫淌出,他淺皺眉頭,只是定定的看著大殿中央盤腿坐下的雲狂。

    他知道,雲狂這是要施法。施法讓他和該茴的鮮血融進薄煙的體內,然後將其喚醒。

    隨著血液的流失,沸洛的腦袋微微泛疼。他只覺得自己有點暈,閉了閉眼,眼前便黑了。

    他似乎看見了西門妝,那少女安靜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書的樣子。仿佛看見那晚在孟曉久家里,和他一起查案的那個少女。最終的記憶,卻停頓在那晚在小巷子里,第一次遇見西門妝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從甦冽變成德古拉。沸洛的時候,就忘記了什麼。

    總覺得甦冽與德古拉。該是有關系的,可是自從封印之門打開他佔據了甦冽的身體佔據了甦冽的一切,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德古拉。該了。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那是回憶還是夢。

    ——

    夜風撩起少女的耳發,她斜披在肩上的發散開,發帶滑落。西門妝按著來時的路往前,她還是決定去找西門邪,這一次來妖界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西門邪。她至少要知道,西門邪為什麼要和西門雪一起聯手設計自己。

    到底當初為什麼要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

    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弄清楚。

    可就在長廊轉角處,她撞進了一人懷中。那熟悉的皂莢香襲來,西門妝只覺自己的心安然不少。

    沈爾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西門妝。

    那少女徑直撲進了他的懷里,爾後整個人便軟倒在地,他只好順勢坐下,將西門妝摟緊。

    “小妝,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他的聲音有些輕顫,摟著西門妝的身體也在發抖。在來的路上,他一直很擔心,擔心西門妝出事。要是西門妝真的出了事,他該怎麼辦,還能獨自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嗎?他實在不敢想、、、、、、

    “沈、、、爾?”西門妝下意識的揪著他的衣襟,腦袋埋在他的懷里,低低的哭泣。也只有在沈爾的懷里,西門妝才能放任自己。

    “我在,我在這里。”沈爾摟著她,不停的撫著她的後背。

    西門妝卻是仰頭,低聲道,“去救沸洛、、、”她第一次生出救人的念頭,亦或者說,第一次生出要救一個不相關的人的念頭。

    “步京承和溫月成他們已經趕過去了!你別著急。”除了西門妝,他誰都不在乎。但是沈爾心里是感激沸洛的,感謝他在最關鍵的時候選擇代替西門妝。

    沈爾將西門妝藏了起來,爾後才往雲狂的寢殿趕去。現在以西門妝的狀態,跟著他去只會當拖油瓶,他要她休息片刻,等馬鞭草的藥性過去。

    ——

    一道血光從雲狂的寢殿射出,頓時像是炸裂的火球一般,迅速張開。沈爾剛到門前,便覺兩道沖力從門內沖出。他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腳才剛剛沾地,便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躥出,落到院子里,一瞬彈起,往夜空中躥去。

    沈爾略驚,他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方才那兩道身影,是溫離和步京承。

    溫離怎麼會在這里?難道說這件事他也有份。

    沈爾的目光略沉,側身飄進殿內,只見殿內已然亂成一團了。溫月成、甦雯還有鳩,以及溫月成帶領的吸血鬼和步京承帶來的妖僕。

    而在這喧嘩中卻還有一片淨土,那就是妖王寶座。甦伊士雲狂就坐在寶座上,他的腿上坐著一個女人,女人身上穿著素白的長裙,臉向著內側,埋在雲狂的懷中。那男子十分寵溺的凝望著懷里的女子,那雙眼里閃爍著微光,仿佛隔世相見的戀人,滿滿都是期盼。

    沈爾的臉色略沉,旋即天地間妖風四起,大殿數道殿門被震開,那一襲夜行衣的少年就站在門前。眨眼之間,他的背後出現了數道黑影,黑衣蒙面,裹得嚴嚴實實,手里握著一把長劍,整齊一致的在沈爾後面排開。

    其中唯一露面的便是站在沈爾身側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幾歲的樣子,其實他是和雲狂差不多年紀的人。

    “王上,這一天終于來了。”廖仇的聲音略沉,目光鎖定雲狂,爾後瞥見了雲狂懷里的女子。

    沈爾揚手,他的衣袍翻飛,目光如刀劍一般飛落在甦伊士雲狂的身上。

    “甦伊士雲狂!”他朗聲道,氣勢如虹,迅速在大殿內蕩漾開去。

    而那寶座上的男人,終于抬目,目光淡漠的對上沈爾,他微微一愣,而後騰出一只手,豎在唇邊,“噓!別吵,我的煙兒還要睡一會兒。”

    沈爾擰眉,目光落在薄煙的身上,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年幼時的記憶還回蕩在他的腦海中,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忘記她。今次,薄煙就要醒來了,只不知道,她會做出何種選擇。

    沈爾的目光又掃過整個大殿,只見那十字木架上的沸洛已然干枯,他的身體不會消散,只是干枯老死,也許再也不會醒來了。目光再往前挪去,沈爾看見了那口棺材。毋庸置疑,那口棺材里躺著的人就是西門妝的生母,該茴。

    他的眉頭不禁蹙緊,即便該茴的死與他無關,可是仔細些想,要不是為了救他的母親,甦伊士雲狂也不會這麼做。

    眸光又是一沉,沈爾掠起身,他身後那一般黑衣殺手也跟著掠起。氣勢洶洶,如黑浪撲打,瞬間將整個大殿淹沒。沈爾則是越過眾人,往寶座上的甦伊士雲狂奔去。他的手里不知幾時多了一把長劍,窗外的月光翻進殿內,射在長劍的劍刃上,泛出一絲絲冷光。

    他一手揚劍,兩腳剛一沾地,便手起劍落。劍風砍下,甦伊士雲狂翻轉廣袖一卷,纏住劍身,猛的往一旁甩出。沈爾就勢後翻,長劍劃破雲狂的衣袖,裂帛之聲頓響,迅速被周遭的刀劍聲淹沒。

    雲狂一動,他懷里的女子便顫了顫眼睫。男人的大手纏上女子的腰身,將薄煙順勢攬進懷中。甦伊士雲狂一腳蹬在寶座扶手上,騰然而起,從沈爾的頭頂越過。那少年揮劍斬他雙腳,甦伊士雲狂,兩腳一瞬撒開又並攏,身體翻轉,兩腳交纏,夾住了他的劍,往前一帶。

    沈爾整個人便跟著飛了出去。

    而甦伊士雲狂則是攬著懷里的女子翩然落地,將將落地,他懷里的女子,便啟開了眼簾。

    正好,沈爾回身刺劍,劍心沖著雲狂的眉心,那張俊容映入薄煙的眼簾,並且逐漸的放大。

    那張俊臉,牽出了薄煙的回憶。她就像是一個經年久夢方初醒的嬰孩,一雙蔚藍的眼定定的看著沈爾,直到那攬著她的男子帶著她旋身避開。

    長劍從甦伊士雲狂的身側劃過,少年止步回身,手里的劍卻沒有在刺出。

    甦伊士雲狂垂眸,看著懷里那睜著藍眸的女子,不由大喜,“煙兒,你可算是醒了!”他的欣喜溢于言表,那熟悉的聲音在薄煙的耳邊回蕩,可是她的目光卻是定定的落在沈爾的身上。

    太像了,五官稜角,都與酥禾太像了。

    “你是、、、”她的薄唇微啟,那雙藍眸中閃爍著狐疑的光芒。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雲狂,只是定定的看著對面的沈爾。

    沈爾亦是定定的看著她,仿佛幾個世紀後的相見,他已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手里的長劍緩緩滑落,他的俊眉淺皺,看著薄煙,微微動唇,“母親。”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

    薄煙听得一愣,心髒重重一跳,她回過神來。

    她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心跳?

    薄煙垂首,微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的確是在跳動,一下一下很有規律。

    “我怎麼、、、還活著?”她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煙兒,你醒來就好了,你醒來就好了!”雲狂的手捉住了薄煙的肩膀,將她的身體面向自己,迫使她看著自己。

    薄煙的目光順勢往上,最終觸到了男人的面容。

    她微驚,“雲狂?”她對他的稱呼一如當年,聲音也一如當年柔和,頓時叫甦伊士雲狂淚眼朦朧。

    誰知薄煙的目光卻是徒然一沉,爾後抬手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人,往後退去。

    沈爾及時上前,一把扶住了薄煙的肩膀。

    “你這個卑鄙小人!亂臣賊子!”薄煙突然大怒,那張嬌俏的臉頓時浮起紅暈,顯然是怒不可遏。她很難受,異常的難受,看見雲狂就不免想起當初的一切。當初要不是雲狂,她和酥禾就不會死,他們的兒子也不會失去雙親,變成孤兒。

    明明那麼幸福美滿的一家子,卻在一夜間國破家亡,這一切都是拜甦伊士雲狂所賜!她,薄煙,怎能不恨他!

    “母親!”沈爾喚她,那聲音有些急切。

    薄煙愣住了,許久才回眸,目光閃爍的落在沈爾的身上,“你是、、、”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喚她母親,這麼說來,他是她和酥禾的兒子,甦伊士佑倫。

    “我是佑倫,母親。”沈爾的眸光亦是閃爍,闊別十幾年,能夠重逢,他很欣喜,也很激動。

    薄煙卻忽的哭出聲來,那雙藍色的眸子淌下藍色的眼淚,一顆一顆似是水晶一般。

    沈爾有些手足無措,“母親,您別哭了。”

    “薄煙!”甦伊士雲狂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沈爾與薄煙的對話。

    他的臉上陰沉沉的,掃過沈爾,最終看向薄煙,“是我救了你,是我讓你活過來,我比他更愛你!你還不明白嗎?”他的分貝拔高,嘶聲厲吼,就好像發狂的野獸一般。

    他無法忍受,從十幾年前開始他就無法忍受了!薄煙的眼里只有甦伊士酥禾,只有他們的兒子,他們的家。明明當初是他與薄煙相識的,是他將薄煙帶來了妖界,帶到了甦伊士酥禾的面前。是他先喜歡上薄煙的,可是為什麼,最終得到她的愛的人不是他,得到幸福的人也不是他。

    雲狂無法接受,他忍著痛,看他們成親,生子,卻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他不想看著他們白頭偕老,不願意放棄薄煙。他以為,薄煙之所以選擇甦伊士酥禾,是因為他是妖王,他有權有勢。所以甦伊士雲狂謀朝篡位,奪走了屬于酥禾的一切,名利、權勢、地位,以及,她。

    他最終的目的只有薄煙,是想等到薄煙甦醒後,能見到最光輝的他。

    只是他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在薄煙的心里他依舊是那個謀朝篡位,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

    雲狂無法忍受!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因為你太自私了。你和酥禾是不一樣的,你永遠都沒法跟他相提並論!”薄煙略略上前一步,陰沉的眸看著甦伊士雲狂,語氣嚴厲,滿是斥責的味道。

    “你為了你的一己私欲,謀朝篡位,殺了自己的親哥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王位坐得可還舒坦?午夜夢回時,可有看見滿身是血的酥禾?”薄煙一字一句的說著,目光鎖定雲狂,眼里只有無限的怨恨。

    甦伊士雲狂微愣,半晌才道,“即便我救了你,我讓你活過來,你還是恨我?還是不願意愛我?”男人的聲音漸小,微微黯啞。

    薄煙沒有回答,她從來沒有想過活過來。

    “佑倫,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她微微側身,面向沈爾,那話語和目光逐漸變得柔和。

    沈爾垂下眼簾,淡淡的一笑,“是,母親,我過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薄煙欣慰的笑了,這樣一來,她就能安心去見酥禾了。

    薄煙轉身,面對對面的甦伊士雲狂,只見那男人也正定定的看著她。忽然,雲狂的目光一轉,轉向薄煙身後的少年。

    他以為,只要殺了沈爾,就能將薄煙奪回,讓她回到自己身邊。

    風乍起,男人的衣袍翻飛,青發揚起。雲狂狠狠的盯著沈爾,爾後揚手,憑空化出一把長劍,劍光微閃,劃過沈爾的臉頰。

    一道血口子隱現,鮮紅的液體滲出,沈爾後知後覺,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薄煙看著那個男人,當年要不是他在酥禾的茶里下毒,酥禾也不會死在他的手里。而她自己,早在變成半妖的那天開始,便失去了一切力量。這是上蒼對她的懲罰,凡是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為了和酥禾在一起,她失去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可是薄煙,從來沒有後悔過,尤其是看見沈爾之後,她更是下定了決心。

    她本就是已經死去的人,雲狂將她生生拽回這人世,本就是逆天命,終將不得善終。再者,酥禾還在下面等著她,她要下去陪著他。

    “我要殺了他!”甦伊士雲狂厲吼著向沈爾和薄煙沖去,那個所謂的“他”不知道是在說沈爾還是酥禾。總之他現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他。

    沈爾一驚,一手抓住了薄煙的手腕,卻被薄煙反手推開了。她的手腕翻轉,靈巧的奪過沈爾手里的長劍。這番動作是沈爾沒有預料到的,在他回神之際,身體已經往一旁倒去,他的目光微顫。只見薄煙張開了雙手,甦伊士雲狂手里的劍來不及收回,便直挺挺的刺進了她的身體,長劍穿過她的小腹,薄煙和雲狂兩人的身體撞在一起。

    雲狂愣住了,握劍的手一抖,急忙松開。他想要退離,卻被薄煙一手抱住了。

    久違的擁抱,讓甦伊士雲狂愣神。而就在他愣神之際,一把利劍從他身後刺入,對穿對過,再次刺入薄煙的身體。

    她兩手環在雲狂的腰上,握著劍柄的手慢慢的松開,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雲狂的衣服。

    薄煙微微抬目,望著那男子的下頜,淡淡一笑,開口,“酥禾,我為你報仇了。”她的心里自始至終只念著酥禾,那輕輕的一句話,傳進雲狂的耳里,他徹底的絕望了。

    兩道藍色的火焰從劍刃燃起,那兩道相擁的身影瞬間被藍色的火焰吞噬。

    摔在地上的沈爾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眸光一滯,那藍色的火焰映入他的眸中,格外的刺眼。胸口仿佛被人刺了一件似的,他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沒有喊出來。

    薄煙的目光越過雲狂的肩頭,落在沈爾的身上。她努力的揚唇,沖他慈藹的笑。那是每一個母親對孩子才會露出的笑容。明媚、溫暖,如初陽。

    “母親、、、”沈爾的眼皮微跳,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知道那團藍色的火焰徹底將那兩人吞噬,消失殆盡,他才回過神來。

    薄煙才剛剛重生,現在卻又死了。

    這個沒有酥禾的世界,她是呆不下去的。沈爾已經長大成人了,這一次她走得很安心。

    沈爾想哭,可是他的雙眼早已干涸。

    西門妝剛進門,便看見那地上的少年,那副落魄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沈爾!”

    西門妝的聲音傳來,沈爾沒有回眸。他的目光微抬,掃過那十字架上的少年,又掃過該茴躺的那口棺材。為了讓薄煙復活,犧牲的兩個人,一個是西門妝的親人,一個是愛著西門妝的人。可最後,薄煙還是死了。她沒有珍惜這次重生的機會,甚至不知道為了讓她重生,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代價。

    沈爾沒有辦法責怪她,只能責怪自己。

    西門妝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的時候,他只是喃喃的道,“小妝、、、對不起、、、”他對不起她,害得西門妝失去了親人,害得西門妝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少女的眸光微滯,兩手小心翼翼的抱緊他的腦袋,納入自己的懷里。她的目光微抬,看向不遠處的那口棺材。就在方才,她想起來了。那口棺材,曾經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當初去亭山采摘婷花的根時,她夢見過。那里面裝著她的母親,當初她就被放在亭山之巔的冰湖湖底。西門妝現在終于明白了,那強烈的熟悉感,原來是因為血緣。

    她的母親已經死了,亦或者說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如一個植物人一樣活著,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死了。

    摟著沈爾的手不由收緊,西門妝埋頭,吻了吻少年的眉心,她溫柔的嗓音道,“沒關系,沒關系的。”她早就失去了母親,一直沒有報過任何期望,而今只是在失望的基礎上更失望一點,感覺還不算太差。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回到人界去。我們結婚好不好,創建自己的家庭,一輩子都不分開。”西門妝低低的喃喃,聲音從沈爾的頭頂傾瀉而下,那少年的眸光微顫,不由得合起雙眼。

    ------題外話------

    阿奴︰大結局提前上傳了哈!二更隨即奉上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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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39:43 |只看該作者
167、大結局(下)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回到人界去。我們結婚好不好,創建自己的家庭,一輩子都不分開。”西門妝低低的喃喃,聲音從沈爾的頭頂傾瀉而下,那少年的眸光微顫,不由得合起雙眼。

    而此時,殿外對戰的步京承和溫離也回到了殿內。方才那藍色的火焰,溫離看見了。他和步京承一樣,都是為愛痴迷的人。一個是為了薄煙,一個是為了該茴。該茴已經死了,所以步京承才要保護好西門妝。

    就在兩人飛身進入殿內的那一剎,溫月成拉著甦雯往後退,眾吸血鬼也齊齊的後退,兩邊的人馬一瞬分開。西門邪自覺站到了西門雪他們那邊,可是卻被勞萊克一把拽了過去。

    而就在此時,溫月成、甦雯以及勞萊克還有沈爾率領的那些黑衣蒙面殺手,全都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榴彈。

    沒錯,就是手榴彈!

    原本的計劃是等到沈爾殺死了雲狂之後,他們一起擲出手榴彈。雖然和原計劃有些出入,但是雲狂已經死了。

    “大家往後退!”溫月成高喊一聲。

    沈爾回神,翻身而起,一手攬住西門妝的縴腰,將她撈到自己的懷里,爾後往殿門外躍去。現在,西門妝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珍視的人,所以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轟隆——

    一聲爆炸響後,便是房屋坍塌到底的聲音傳來。西門妝被沈爾緊緊摟在懷里,護得十分嚴實。

    西門妝只覺自己眼前一黑,一切似乎都結束了。只是,她在迷蒙間似乎看見了一些人。

    西門雪和詭笑,步京承和溫離,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之中,逐漸遠去了。

    “我們走吧!”頭頂傳來沈爾的聲音,只是微微仰頭,正好看見那少年削尖的下巴。

    沈爾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即將她打橫抱起,目光一掃幸存下來的人,轉身。西門妝下意識的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那少年的腳步微頓,只听西門妝道,“步叔叔呢?”方才那一定不是幻覺,那些在火光中閃爍的身影,那些被壓在廢墟底下的人。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沈爾的眸光微閃,不由沉下,“小妝,你知道為什麼步京承會對你這麼好嗎?”一直以來步京承都護著她,從小教育她,像是一個父親一樣。

    “那是因為他,一直深深愛著你的母親。”沈爾的聲音輕輕飄進了西門妝的耳里,她的目光微微閃爍,剎那明了。

    揪著沈爾衣襟的手又是一緊,她低聲道,“他死了嗎?”

    沈爾沒有回話,只是抬起眼簾,望了一眼遙遠的天際。他抱著西門妝遠走,溫月成他們遠遠跟著,誰都沒有靠近。其實步京承曾經離開妖界的時候就發過誓,此生此世絕對不會再踏進妖界一步。可是他為了西門妝,為了再見該茴一面,卻違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妖怪和人類以及吸血鬼是不一樣的,妖怪立下的誓言就必須遵守。所以從步京承踏進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他想要和該茴死在一起,如今,終于如願了。

    以後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再威脅到西門妝的生命,一切事情都結束了。甦伊士雲狂和薄煙,詭笑和西門雪,溫離和步京承,以及德古拉。沸洛,他們都歸于塵土了。

    “小妝,你說過的,這些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就結婚對嗎?”沈爾垂首,輕聲問道。

    目光觸到那少女安靜的睡顏,他忍不住笑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

    三個月後

    清晨的天空烏蒙蒙的,窗外似是在飄雪。

    “新年就快要到了,時間過得真快!”坐在落地窗邊的少女幽幽的品著熱茶,似是感慨。

    另一面的躺椅上,也側臥著一個少女,她此刻正輕合著眼簾,假寐。

    茶盞放在玻璃桌上,甦雯側目看了一旁的西門妝一眼,笑道,“你和沈爾的婚禮是在年末最後一天吧!但願有個好天氣,不要下雪。”她淡淡的道,目光飄向窗外。這段日子大家都過得十分平淡,西門妝和沈爾閑來無事,一直窩在房里。

    這一窩,出事了。

    懶睜美目,西門妝的臉色有些沉重,“丁晨也要出獄了吧!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多虧了之前甦冽的幫忙,使得丁晨坐牢的時間急劇縮短,從十年到五年,再到三年,最後縮短到一年。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甦冽做到了。至于,到底用了什麼樣的辦法,西門妝就不妄自揣測了。畢竟,他可是一個厲害的吸血鬼,蠱惑人心這種事,想必最拿手了。

    “一周以後,你要陪我去接他嗎?”甦雯笑著扭頭,爾後下意識的掃了西門妝小腹一眼,還是放棄了,“算了算了!要是被你家男人知道我誘拐你出門,我會死的很慘的。”

    西門妝的臉色剎那陰沉,猛的坐起身。

    甦雯見了微驚,萬分激動的道,“你動作別太大啊!要是動了胎氣怎麼辦?”她說著,已經從躺椅上跳了下去,一把摁住了西門妝的肩膀,“我說你也老大個人了!幾個月可就要當媽了,別這麼莽撞好嘛?”

    “幾個月!不是說十月懷胎嗎?”

    “你傻啊!那就是一個說法而已,你還當真了!”甦雯坐回原位,兩手撐著腦袋看西門妝,“說真的,甦冽、、、也就是沸洛,他的死,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那個男人不僅幫了西門妝很多,也幫了甦雯很多。這讓她無端想起她那個失蹤多年的哥哥。

    說起沸洛,西門妝的臉色又沉了下去,甦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錯了,我不該提他的!”有時候看見西門妝活得這麼開心,她忍不住。因為那個少年,給她的感覺實在太像她的兄長了。

    西門妝笑笑,慢慢的站起身去。她移步到落地窗邊,目光透過窗外看雪,那漫天飛舞的大雪,很美,卻很淒涼。就好像沸洛一樣,只要想起這個人,她就忍不住心間一塞。

    “既然我們活下來了,那就代表我們是幸運的。悲傷的活著,開心的活著,一樣是活著。我想,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不想我們因為他們,而悲傷的活著。”西門妝一字一句的道,她的聲音很輕,甦雯卻听得很清楚。

    她的心間似是拂過一陣清風,撥開了她心頭的雲霧。

    “說的也是!”甦雯笑笑,看著那少女的背影。她忽然明白了,有時候笑著,並不代表她不悲傷。因為西門妝,從來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她的內心永遠比她的外表真誠,她的心是火熱的。

    “對了!沈爾去哪兒了?你現在有孕在身,他怎麼不在家里陪著你。”甦雯調轉了話題,因為不想看見西門妝悲傷的樣子。

    提到沈爾,西門妝的臉色又沉了。這一切都怪沈爾,要不是宅在房里的那段日子,夜夜春宵,她怎麼會懷上孩子,怎麼會被迫退學,怎麼會在半個月後就步入婚姻的墳墓,而且還是連升兩級,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人婦,還變成人母!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一開始宅在家里就是沈爾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先上車後補票,把她肚子搞大了,然後結婚的事情也就敲定了。這個該死的男人!對,男人,她的男人。

    “他現在妖界和血族兩邊忙,另外還有婚禮要置辦,哪有時間守著我。”西門妝的語氣有些哀怨,連她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了,“這樣也好,沒有他纏著,我輕松不少,也沒人管我,自由自在的。”

    “年末之前就把血族的事情交給溫月成嗎?那妖族的事情呢?”只要一想到這些,甦雯的心情就無比的澎湃。她這一生太過傳奇了,原本平淡的一生,因為遇見西門妝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不過,她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沈爾是妖族的王,現在廖大叔為他管理妖族,將來早晚要交回他手里的。”西門妝幽幽的道,她倒是很想和沈爾在人類的世界里,做一對平平凡凡夫妻。在人類的世界里,他們卻注定是不平凡的。因為西門妝繼承了西門家的產業,成為了九州城的第一千金。換而言之,她是豪門。而沈爾,就是一個倒插門兒的!

    “老婆!”房門被掀開一條細縫,一張俊美無濤的臉探進屋里,打斷了西門妝與甦雯的對話。

    甦雯回眸,看見那少年的一剎,不由得笑了,“喲!準新郎回來了,看來我這個準伴娘也該退下了。”甦雯打趣的道,爾後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去。

    西門妝扭頭,瞪了那推門而進的少年一眼,不由得挑眉。

    沈爾笑著將甦雯送出門去,剛剛把房門關上,一道陰風從他背後襲來,他下意識的轉身,兩手一圈,便將西門妝緊緊扣在了懷里,“老婆,你乖啊!身懷有孕,動作慢一點,小心動了胎氣。”他寵溺的笑,微微垂首,蹭了蹭西門妝的鼻尖。

    少女的臉頰微紅,被沈爾攬在懷中的感覺十分安心。她一直以來渴望的就是一個能夠帶給她溫暖的人,而沈爾,恰好是最好的人選。

    “還有半個月就年末了,結婚之前,我想去看看小舞他們。”西門妝的聲音很輕,沈爾卻听得格外的真切。

    他松開了西門妝,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引到床邊坐下,“你是想去看小舞,還是想去看沸洛啊?”那話里含著一絲淺淺的醋意,西門妝卻不以為意。

    她的目光微抬,望向窗外。窗外在下雪,白雪覆蓋了大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什麼都看不見。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就不遠了。

    沈爾微微傾身,環上她的縴腰,問道,“等到結婚以後,你想做什麼?”結婚以後,沈爾會暫時卸下妖界的責任,只掌管好西門家的產業,和西門妝一起在人界過人類的生活。未來還很長,他們兩個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嗯、、、想回去看看爺爺。”西門妝想了半晌才想出來。

    沈爾垂下眼簾,吻了吻她的側臉,溫柔的道,“好,那我們就回去看爺爺。”

    兩人相視一笑,目光望向落地窗外。雪花簌簌,整個世界寂靜無聲。

    ——

    年底最後一天,天總算是放晴了。

    西門妝和沈爾的婚禮驚動了全城,但是結婚當天宴請的人卻很少。

    甦雯作為伴娘,一直陪在西門妝的身邊,溫月成一昧的擋酒,他這些日子實在太過壓抑了。

    晚上宴會上,出現的人相對較多。多半是西門家生意上的伙伴,還有一些大學和高中時的同學。西門妝跑了三次衛生間,第三次出來的時候,發現一道身影正站在拐角處,似是在等人。

    那是一個少年,少年的身材修長,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格外的成熟。那是西門邪,在妖界的時候,被勞萊克重傷後痊愈的西門邪。

    那少年微微轉身,便看見了長廊上站著的西門妝,他沖她笑笑,微微點頭。

    西門妝恍然,原來西門邪等的人是她。

    提步過去,最終在西門邪身邊站定。她一襲火紅的禮服襯得整個人妖嬈嫵媚,身影倒映在西門邪的眼中,他依舊驚艷。

    “二姐,你今天真美。”由衷的贊賞,西門邪還是西門邪,似乎回到了從前,那個總是維護西門妝的少年。

    她笑笑,微微抬手為他理了理領帶,溫柔的道,“你怎麼不下去跳舞?”

    “我沒有舞伴啊!”

    “噢?勞萊克呢?”西門妝眨眼,略微俏皮。

    西門邪的俊臉微紅,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道,“二姐,你別瞎說。勞萊克是勞萊克,不是童嘉。”

    “你終于承認了?”西門妝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是寵溺,也是心疼。

    提起這件事情,西門邪不由得的將腦袋垂了下去,定定的望著地面,他道,“對不起二姐,在妖界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他當初是鬼迷心竅了,以為只要獻上西門妝,甦伊士雲狂就真的能夠將童嘉復活,讓童嘉回到他的身邊。可是他現在知道了,童嘉已經回不來了,她永遠離開了。

    得知童嘉是勞萊克的二重身後,西門邪便妥協了。

    “沒關系,人哪有不犯錯的。你呢!要是真的喜歡勞萊克,作為姐姐,我不會反對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能為西門家留個後。”西門御為她奉獻了太多,確切的說是為了她的母親該茴。不僅奉獻了自己的婚姻、愛情、幸福,還奉獻了生命、名譽和家人。

    西門邪一愣,目光一滯,“二姐你放心吧!”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那些過去的事情本來就該放下了。他會向前看,會找到一個適合的女人,結婚、生子,過完一輩子。

    “我說,你們兩姐弟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吧!”沈爾的聲音傳來,含著淺顯的笑意。

    西門妝這才抽出了自己的手,兩人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少年舉著高腳杯緩緩步來。修長的身形倒映在西門妝的眼里,格外養眼。

    “甦雯和溫月成呢?”西門妝下意識的問道。

    沈爾走到她身邊,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朝著西門邪舉杯,“甦雯去接丁晨了,溫月成醉了,鳩扶他下去休息了。”他如實回道,與西門妝並肩而立,儼然一雙璧人。

    西門邪打量著他們倆,半晌才笑道,“姐夫,你也太小氣了!男人要大度一點,再說了,我們是姐弟。”

    一聲“姐夫”,沈爾听得樂了,“看在這聲‘姐夫’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今晚你姐是屬于我的,我一個人的。”他說著,垂眸去看西門妝。

    那少女卻是抬起手肘,狠狠的頂在他的胸膛上,毫不留情。

    西門邪笑笑,爾後隨他們兩人往舞會會場行去。

    窗外月朗星稀,想必現在,甦雯已經見到丁晨了吧!

    ——

    夜風從車窗灌進,少年一手支在車窗上,目光望著窗外,半眯著眼。

    甦雯一邊開車,一邊側目看他。一年的時間,丁晨被磨練得更加的成熟了。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健康,那稜角越發分明,眼中也寫滿了滄桑。他經歷了很多事情,過去的一年里一直沒有想過未來的事情。現在自由了,煩惱反而也多了。

    “你怎麼不說話?”甦雯率先打破了沉寂。

    丁晨這才回眸,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她的身上。雖然這段日子一直在和甦雯見面,可是隔著一扇玻璃的感覺和現在始終是不一樣的。

    少年的容顏俊朗,目光深邃,看了甦雯半晌,他才緩緩的伸手覆在了甦雯擱在方向盤的手上。

    甦雯的身體微微一顫,久違的溫度侵襲,她無法招架。一個急剎車,將紅色的保時捷靠邊停下。

    回眸對上丁晨的雙眼,甦雯的目光微微閃爍,“怎麼了?”

    丁晨定定的看著她,一手解開了安全帶,爾後捧住了她的俏臉,吻上那兩片薄唇。冗長的思念透過這個吻,傳達給甦雯。她的心在顫動,心跳逐漸加快,俏臉也開始變紅發燙。

    親吻讓她的身體逐漸燥熱,甦雯一手環住丁晨的脖頸,一手摸到按鈕,將兩人的座椅慢慢的往後放平。

    丁晨淺淺勾唇,那雙迷離深邃的眸泛著溫柔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和甦雯想要什麼。

    隨著兩人的呼吸越發濃重,車內的溫度也在慢慢上升,衣服散落,半晌紅色的保時捷開始晃動。隨著車內的節奏晃動,甦雯輕吟出聲。她沒有想到,和丁晨的第一次,竟然會是在車里。如此倉皇,如此措手不及。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甦雯和丁晨才回到了西門家。

    現在的西門家格外的熱鬧,除了西門妝夫婦還有西門邪,溫月成以及丁晨、甦雯還有鳩也住在別墅里。原本在森林古堡里的沉華也來別墅里的住了,每天早上總是格外的熱鬧。

    在沈爾和西門妝結婚後的第六個月,丁晨和甦雯結婚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秋天。

    夜晚的風格外涼爽,西門妝慢慢的睜眼,入目的便是那漫天的繁星。

    她的眉頭淺皺,繁星落入眼簾,如碎裂的月光。她的神情一滯,呆住了。九州城的夜空不會這麼明朗,根本不會有這麼美麗的夜空。

    耳邊忽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西門妝一驚,心間一顫,不由得想要坐起身去。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只能緩緩的側頭,目光尋著那孩子的哭聲看去。

    連綿不斷的哭聲,是從離西門妝不遠的地方傳來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一片草地上。夜風婉轉吹過,拂低青草,露出那嬰孩的腦袋。

    是個女孩兒,西門妝的心仿佛被電擊了一下,輕輕顫抖。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原本大腹便便,現在卻格外的平坦。

    她的孩子、、、目光一轉,西門妝再次看向那孩子。誰知那孩子周身卻開始出血,鮮紅的血慢慢的染紅草地,向她蔓延過來。西門妝的臉色大變,眼中閃過驚恐之色,開始掙扎。

    可是不過一會兒,她停止了掙扎,因為草原被染紅以後,變成了湖泊。血色的湖泊,而她和那個孩子,此刻就漂浮在湖面上。她看見那孩子的脖頸上有一條血口子,鮮血在不斷往外涌,而她自己的脖子也微微泛痛。血,迅速涌出,血水逐漸漫過她的臉,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了,血腥味灌進鼻息,她下意識的閉眼,兩手上揚開始掙扎。

    死亡的氣息越發逼近,西門妝急得冒汗,她想要救那個孩子,可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小妝,小妝你醒醒!”耳邊傳來沈爾的聲音,西門妝只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抓住,爾後她從血水中脫出。

    沈爾跪坐在床上,西門妝抓著他的手猛的坐起身,兩眼咻地睜開,那眼中的恐懼映入沈爾的雙眸,他愣了愣。

    西門妝已然滿頭大汗,小臉慘白慘白的,有些滲人。

    “你怎麼了?”沈爾抬手,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關切的問道。

    西門妝卻是愣住了,微微穿著蹙起,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小腹。凸起的小腹在她掌心下,她的心里頓時踏實了。

    “原來是個夢!”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沈爾卻是緊張起來了,他知道,西門妝的夢境都是有意義的。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好夢。

    “什麼夢?你告訴我。”沈爾輕柔的握著她的肩膀,沉聲道。那語氣含著一絲擔憂,仿佛很在意西門妝的那個夢。

    西門妝揚首,目光定定的看著沈爾,張了張嘴,正打算將自己夢里的事情告訴他。誰知,肚子忽然鈍痛,她的五官扭曲了。

    西門妝的身體開始顫抖,沈爾立馬察覺了什麼,急忙下床,將她打橫抱起,便往屋外去。

    鳩正好起床喝水,看見沈爾抱著西門妝下樓,當即驚住了。爾後所有人都被叫醒了,甦雯說,西門妝恐怕是要生了。

    急匆匆的趕到醫院,醫生說西門妝的確是要生了。

    迅速送進手術室,沈爾和甦雯他們被擋在了手術室外。

    陰沉的夜晚開始刮起大風,天有異常,丁晨的目光不由變得深邃。

    “你們家女兒,將來又是個不平凡的主。”丁晨笑道,看沈爾一臉擔憂的樣子,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母女平安的。”

    “你怎麼知道是女兒啊!”甦雯不解。

    沈爾始終蹙著眉頭,他沒有說話,卻開始在手術室門外來回的轉悠。

    “我猜的。”丁晨笑笑,摟過甦雯的縴腰,“老婆,我們以後也去領養一個女兒吧!我喜歡女兒。”

    “可我喜歡兒子啊!”甦雯笑笑,對于孩子的事情,她和丁晨實在無能為力,她是一個曾經死去的人。雖然接著婷花根重生了,但是她已經失去了繁育後代的資格。為此甦雯很愧疚,她沒有辦法,為丁家生育後代。

    “兒子不好,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女兒好。”

    就在丁晨夫妻兩討論孩子的問題時,窗外開始下雨了。

    狂風暴雨乍起,總覺得有些邪門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爾始終平靜,他在手術室門前來回的轉悠著,看得甦雯都急了。

    “這都進去三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出來!”西門邪也有些不耐了,他可就等著抱他的小外甥,可別出什麼差錯才是。

    手術室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窗外的風刮得格外猛烈,窗戶咯吱咯吱的響。沈爾來回轉悠了一陣,不由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天就要亮了,可是手術室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沈爾轉身,便往手術室走去。

    溫月成和丁晨急忙拉住他,“我說你別急啊!你就這樣沖進去,不把人家醫生嚇壞了!”

    “我隱身進去好不行嗎?”沈爾拍開他們的手,穿牆而入。

    溫月成和丁晨一陣嘴抽,沒想到沈爾也是個急性子。

    可是不過五分鐘,沈爾便沖了出來。手術室的門被破開,溫月成幾人大驚,只見那少年殺氣騰騰的步了出來。

    立時,一種不安的感覺騰然而生。甦雯急忙步過去,“怎麼了?你這是干嘛呢?”

    里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沈爾不會如此。甦雯的話落,溫月成幾人也跟著湊了過去,目光越過沈爾的肩頭,望進了手術室里。

    只見地上躺著醫生護士,而手術台上的西門妝卻不見了。手術台上染了血,而且地上的手術用具也沾了血,胎盤已經取出來了,這就代表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但是現在孩子和西門妝卻不見了。

    因為西門妝是吸血鬼,所以沈爾早就囑咐醫生用純銀的手術工具,否則她身上的傷口會自動愈合,只怕到時候會把醫生們嚇一大跳。可是用純銀的工具,就代表西門妝會受傷。再加上那麻醉藥里加了馬鞭草的成分,她暫時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如此一來,絕對不會是西門妝自己將孩子帶走的。

    “小妝呢?孩子呢?”甦雯進了手術室,繞著手術室找了一圈未果。

    沈爾卻是定定的站在門前,他嗅到了,空氣中有股淡淡的妖氣,很熟悉的妖氣,讓他的眸光不由變得深邃。

    “看現在這情形,西門妝和孩子都被帶走了。”丁晨一語道破,目光關切的看向沈爾,卻見那少年陰沉著臉往外走去。

    他們幾人急忙跟上,只听沈爾道,“大家幫個忙,現在小妝和孩子肯定還在九州城里,我們分頭找。”他忽然想起之前西門妝做的噩夢,雖然不知道夢的內容是什麼,可是以當時西門妝的反應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好夢。今晚的一切,她都預知了,可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帶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嗅到那股妖氣的一剎,沈爾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妖界那些甦伊士雲狂的殘余分子,所以他此刻正往妖界趕去。一定要盡快找到西門妝和孩子,否則,他擔心他們會出事情。

    這說不定是早有預謀,否則為什麼非要等到孩子出生這一天才動手,對方的目的是要西門妝和孩子兩個人。

    這情形就和甦伊士雲狂對西門妝和該茴的需求一樣,當初要不是西門御騙了雲狂,告訴他若非西門妝成年,她的血是不可用的。若非他這麼說,西門妝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這個秘密除了他,知道的人只有步京承。可是步京承已經死了!而且西門妝是該茴的女兒,步京承不會這麼對待她的。

    腦袋里十分混亂,沈爾不斷的加速,他一定要趕回妖界,問個明白。

    ——

    晨風繾綣,西門妝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處在一個狹隘的空間里,四周十分安靜,她的傷口還有些發痛。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進入手術室之前,下意識的,西門妝想要伸手摸自己的小腹。可是手無法動彈,十分無力。她的瞳孔徒然縮緊,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襲來,她的心里格外的不安。

    那個夢,夢境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使得她慌張起來。她的孩子,孩子肯定出生了,否則她的小腹一帶不會這麼疼。生育的疼痛是天生的,無論是人還是什麼都會感受得到。

    西門妝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忽然,耳邊傳來孩子的哭聲,有些模糊,感覺卻不遠。她的腦袋微側,目光觸到一塊木板,西門妝這才驚覺。原來自己躺在棺材里!

    “誰在外面!”清晰緩慢的腳步聲落入西門妝的耳里,她的眸光略沉,立馬警覺起來。

    而剛剛邁進屋里的人卻是站住了腳,就站在三口棺材面前,一身漆黑的披風,遮去了男人的容顏。

    他的臉埋在陰影之中,壁燈昏黃,將他的影子拉長。

    此刻,男人就站在第二口棺材面前,里面裝著西門妝。看樣子,她已經醒了。

    男人勾唇,微微轉頭,昏黃的光映在他那半邊俊臉上,如明珠生暈,顧盼生輝。

    然,當他移步走到第三口棺材前的時候,昏黃的光映在他另外半張臉上,就連光芒都閃爍了一下。那凹凸不平的爛肉,像是被狗啃的一般,格外難看。仔細些看,總覺得十分惡心,讓人覺得猙獰。

    這個男人原本有一張十分俊美的臉,可是現在,他的半邊容顏已毀,變成了一個無比丑陋的人。不僅是臉,就連心都變得丑陋了。

    他微微屈身,打開了第三個棺材的蓋子。嬰孩的哭聲瞬間傳出,帶著威懾力在他心間回蕩。

    男人的目光不由一沉,看著那棺材里,裹著一塊白色毛巾的嬰孩,不禁愣住了。半晌,他才蹲下身去,兩手探進棺材里,將那左右晃動,哭鬧不止的小女孩抱出。她很漂亮,和人類剛出生的孩子不一樣。她的皮膚很細膩,被鮮紅的血覆蓋著,滋潤著,格外光滑。那雙大睜的的眼楮泛著淚花,黝黑如黑翟石的瞳隱隱泛著血光。那微張的小嘴露出兩顆小尖牙,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吸血鬼本是可怕的,可是男人卻覺得懷里的小東西格外的可愛。他抱著她,輕輕的拍打著。那小嬰孩逐漸停止了哭泣,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定定的望著他,絲毫不為那猙獰的面容所懼怕。

    她呆愣了,只是看著男人。那雙眼,那張臉,將男人埋在心底的那些記憶牽出。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西門妝的樣子,她坐在西門御的身邊,滿口鮮血,雙目黝黑無光。那個時候她還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個怪物,只知道自己傷害了父親。

    她看上去格外的悲傷,可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雙眼里卻泛起一絲警惕的光。就像是一個小野獸一樣,為了保護自己,對周圍一切事物保持警惕。

    最終他將她抱在了懷里,那種感覺就好像抱著他心中一直思念的女人一樣。因為,西門妝是她的女兒,身上有著和她極為相像的味道。

    而現在,他懷里的小嬰孩就和當初的西門妝一樣。看起來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誰在外面!怎麼,抓我來,卻不敢讓我見上一面嗎?”第二口棺材里傳來西門妝的聲音,男人從冗長的回憶中抽身出來,目光幽幽的落在第二口棺材上,爾後一手抱著懷里的嬰兒,一手伸向第二口棺材。

    他猶豫了!西門妝說對了,他的確不敢,可是,終究要見一面的。

    嘎吱——

    棺材蓋子被打開,一縷微光從透進,遮去了西門妝的視線。她只知道有個人站在棺材前,站在光里,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棺材蓋子完全掀開,西門妝的視野更加的開闊了。她的目光卻是緊迫的盯著那棺材前站著的男人,確切的說,是盯著男人懷里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她的話音有些顫抖,顯然不敢相信。

    男人應了一聲,垂首看向懷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是一個女兒,和你小時候一樣漂亮。”男人這麼說。

    他的話剛落,兩道犀利的目光便投在了他的身上。那熟悉的男音西門妝是如何也不會忘記的,那是、、、專屬于步京承的聲音,溫和帶著慈愛,十分沉穩。

    她終于看見了男人的臉,一半俊美如昔,一半不堪入目。

    西門妝呆住了,她實在不敢相信,將她和女兒帶到這里來的人,竟然是——步京承。

    “你、、、你沒死?”許久,西門妝才顫顫的道。她的雙目圓睜,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男人一手掀開披風的帽子,目光微垂,落在西門妝的身上,他道,“我還活著。”語氣很輕,沒有絲毫起伏。

    西門妝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步京承明明還活著,卻一直不告訴她。也沒有來西門家找她,這麼久的時間他是怎麼過的,他心里又是怎麼想的?

    “步叔叔,你為什麼、、、”

    “為了等到這一天!”步京承打斷了她的話,下意識的斂眸,看向懷里的嬰兒。他之所以詐死,之所以隱瞞所有人活下來,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等西門妝生下一個孩子,一個同樣是該隱直系血脈的孩子。

    他說,為了等這一天。

    西門妝愣住了,看著那男人,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想干什麼?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少女的眸剎那血紅,死死的盯著沈爾懷里的孩子,眸光中夾雜著一絲悲痛的味道。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個她一直以來信任的男人,會這麼對待自己。

    “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一道平緩的男音從步京承身後傳來。

    西門妝又是一愣,因為那道聲音格外的熟悉,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鳩。

    那少年始終站在步京承的身後,沒有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低垂,沒有看向任何人,亦或者說他不敢去看西門妝。

    “是鳩嗎?”西門妝問道,兩道柳眉蹙起,她心里頓時又絕望不少。這麼說來,鳩之所以一直呆在她的身邊,就是為了代替步京承監視自己。等待孩子出生的一天,然後一舉將她們母女兩個帶走對嗎?

    “你們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鳩沒有回答,西門妝便換了一個問題。她不明白,步京承為什麼會這麼對待自己。

    那男人深邃的看她一眼,爾後緩步走到了第一口棺材前。他俯身將第一口棺材打開,昏黃的光投進去,落在里面那緊閉雙眼的女人身上。女人很美,與西門妝有幾分相像,卻比西門妝更加魅惑人心。

    是西門妝的母親,她叫該茴。

    “我需要兩個純血種的血,來救我愛的人。”步京承沉聲道,他抱著孩子在該茴面前蹲下,目光溫柔愛憐的看著棺材里的女人,騰出一只手,下意識的撫上她的容顏。

    西門妝則是大驚,她沒有想到,向來理智的步京承,竟然也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來!竟然想要用她和孩子的血來救活她的母親!

    “你也許不知道吧!其實純血種的血能干很多事情。比如治愈吸血鬼,比如讓萬物重生。”步京承緩緩說著,爾後他揚手。鳩步上前去,接過了男人手里的孩子,爾後看著步京承起身。

    他從懷中摸出那把十字架匕首,回到了西門妝的棺材前。這一次他在西門妝的面前蹲下了,一手穿過她的後頸,將她從棺材里抱出,然後輕輕的放在該茴棺材面前。

    修長的手指把住西門妝的脈門,然後將她的手拉扯,拉到了棺材里。他含笑,目光溫柔的看著西門妝。西門妝的目光則是落在她的母親身上。棺材里的該茴很美,一點也不像是被抽干了鮮血的干尸。

    “我度了一些血給她,使她恢復了容貌。可是還不夠。”原本只需要一個純血種的血就能將該茴救活。但是該茴本就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所以她需要注入新鮮的純血種的血液,和她有親子關系的西門妝的血是最為合適的。然後,還需要用另一個純血種的血進行澆灌,將她喚醒。

    “小妝,步叔叔也很無奈。我原本不想傷害你的孩子的,但是這世上只有你和你的孩子是純血種了,我不得不這麼做!”男人沉聲道,話里含著真誠的歉意。

    西門妝不能動,只能死死的盯著他。她幾天流的血已經夠多了,可是步京承卻還想將她放干。

    就在西門妝的手腕被割破,手被垂在該茴唇邊時。

    一道男音傳來,“誰說這世上只有她們兩個事純血種?”渾厚的男音,帶著濃濃的怒意。

    步京承微驚,西門妝的目光則是微抬,對上來人,她顯然愣住了。

    她認識那個男人,那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確切的說,曾經在自己的夢里夢見過他,他叫——德古拉。

    “你好,我是德古拉。該!”男人沖著西門妝笑笑,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糾正了她的答案。

    西門妝愣住了,德古拉。該!這麼說來,他就是第二代的親王之一,而且也是純血種!

    “確切的說,我是你的父親。”德古拉。該說著,慢慢踱步靠近,目光從西門妝身上移到了步京承身上,“老步,咱們好久不見了。”他的話里含著笑意,格外的輕松。

    西門妝震驚了,因為那個男人說他是她的父親。

    西門妝的確知道,西門御並非她的親生父親,可是今日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她的心里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沸騰。相反的,很平靜,就仿佛早已知道這個真相似的。

    血還在往外涌,沾上該茴的唇,便順著唇縫傾瀉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門妝的目光卻始終跟隨著德古拉。該,閃爍著,眼中是期盼的光芒。

    “這個孩子還太小,她的血容量根本不夠。用我的血怎麼樣?”德古拉。該在步京承身後站定,目光微垂,便看見了棺材里的女人。

    他的心微微一顫,時隔多年的相見,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場面。男人的眼里泛起一絲難過的光芒,他幽幽的看向一旁的西門妝,向她笑笑,“女兒,你願意用你自己的生命來拯救你的母親嗎?亦或者說,你願意用你自己的生命來代替你的女兒嗎?”

    西門妝的心也是一顫,她抿唇,目光灼灼的看著男人,而後笑了,“當然!”她願意為自己的親人付出,能夠留下女兒的命,能夠救回母親的命,她也值了。

    只是——

    “那麼,爸爸陪著你。”德古拉。該在西門妝的身邊蹲下,大手撫上少女的容顏,那與該茴有幾分相像的容顏,叫他疼惜、思念。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無法真正的醒來。意識操控著甦冽,當初將西門妝帶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解開了她的封印,釋放了她的能力。後來侵入了西門妝的夢境,為她指點迷津。這一切,都是他能為西門妝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德古拉。沸洛已經死了,他身上的禁錮也被解開了。現在,終于恢復了自由。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見自己的家人。很完美,他看見了自己的家人。女兒、妻子、還有外孫女。

    “爸爸真想看看你的老公,是否夠疼你,值得你愛他,為他生兒育女。”德古拉。該的手撫上西門妝的發頂,半晌才落下。因為眼前的西門妝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生產後身子還很虛弱,血也快要被放干了,她就快死了。

    “用我的血吧!為了該茴,我心甘情願奉獻自己的血。你也不想傷害那麼小的孩子對吧!”德古拉。該的聲音低沉,轉向步京承。他說話間已經將袖子撩起,探到了步京承的面前。

    他知道,對于現在的步京承來說,無論他說什麼,步京承也听不進去。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沒有試著將西門妝和孩子一起救走,而是留在這里配合他,用自己的命來交換西門妝女兒的命。這也算是身為外公的他,能給那個孩子最後的禮物了。

    步京承的目光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麼故人重逢的眼神,格外深邃,且意味深長。

    他看了德古拉。該半晌,才握住了他的手腕,揮動匕首,割開了他的手腕。鮮血順勢而下,滴落在該茴的眉心,爾後慢慢的順著她的眉心下滑,如一股源泉逐漸蔓延開去。不斷的分支,不斷的匯聚,又不斷的分支,如奔涌的溪流,最終流遍該茴全身,匯聚在她的心口。

    最後一滴血從西門妝的傷口滴落,那少女徹底的枯萎了,如一支凋零的花朵。

    一旁抱著孩子的少年只眼睜睜看著,眸中閃過一抹狠厲,卻是剎那湮滅。他什麼都不能做,即便知道步京承這麼做是錯的,他自己應該幫助西門妝。可是鳩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什麼都不能做。因為,他是步京承的一部分,是步京承的二重身。

    步京承不僅僅是妖怪,他也是個吸血鬼。他是該隱與一個妖界女子偷生的野種,是半妖與半吸血鬼的存在。他也是純血種,可是為了能與該茴在一起,他選擇了犧牲西門妝的女兒。現在看來,不必了。有了德古拉。該的血,該茴會徹底的醒來。

    血液慢慢的流逝,德古拉。該的目光飄向一旁枯萎的西門妝,又看了看棺材里的該茴。他的手慢慢移動,伸手握住了西門妝的手。一種悲痛的情愫竄上心頭,可還是德古拉。該卻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西門妝的枯萎和當初被放干了血的沸洛以及該茴不太一樣。她只是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紙,此刻安靜得就像是睡美人一般。

    德古拉。該笑笑,握緊了西門妝得手,身體慢慢的向前傾去,趴在了棺材上。他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

    步京承看著德古拉。該體內的最後一滴血滴落,爾後那匯聚在該茴心口的血頓時泛起紅光。剎那散開,步京承與鳩皆是下意識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眼楮。

    血光剎那湮滅,爾後一切都恢復了寧靜。

    德古拉。該倒在了棺材邊上,渾身干枯,像是一具干尸一樣。

    步京承打量著他,不由得擰緊眉頭。他打算讓鳩將西門妝和德古拉。該帶走。可是沒有想到,尚未來得及開口,那棺材里的女人便慢慢的睜開了眼楮。

    如睡美人一般甦醒,一眼便望見了守在棺材邊的步京承。

    看見步京承的那一剎,該茴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她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才回過神來。目光微挪,望見了棺材邊的兩人,確切的說是兩具尸體。

    一具是德古拉。該,她的丈夫;一具是那個與她十分相像的少女,她的女兒。

    “該茴。”步京承的聲音溫沉,含著喜悅。他俯身,兩手將女人的身體托起,抱出了棺材。

    該茴兩手下意識的圈上他的脖頸,目光凝望著男人那半邊猙獰的臉,心口鈍痛。步京承,多年後的相遇,她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可是即便他變成這樣,她還是愛著他。

    沒錯,該茴心里愛著的人,是步京承。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愛的人只有步京承。

    可是相愛的人,總不得善終。她最終嫁的人卻是德古拉。該。那個本該是她兄長的人,卻成了她的丈夫。他們有個孩子,叫西門妝。

    “我活過來了?”該茴問道,一手撫上男人那半邊猙獰的臉,眼里滿滿都是疼惜。

    步京承點頭,“對,你活過來了。”他的眸光柔和,薄唇輕輕貼上該茴的額頭,印下溫柔的一吻。這個他深愛的女人,這個他曾經錯過的女人,終于回到他的身邊了。

    “該茴,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好嗎?”步京承低沉的嗓音說著,格外的寵溺。

    該茴笑了,目光不經意的轉動,再次落在那棺材前的兩人身上,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西門妝的身上。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唇角的笑意凝固了。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妝,爾後移到了德古拉。該的身上。

    那是——

    “該、、、還有——”

    “她叫西門妝!是他們救了你。”步京承如實答道,將該茴慢慢的放下。

    該茴落地,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妝,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你用他們的血救了我?”她的語氣里滿是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竟然是自己的女兒和老公犧牲了生命救回來的。

    “京承,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的聲音開始顫抖,腳步挪到了西門妝的身邊。

    那是她的女兒,是她曾經十月懷胎才生下的女兒。

    可是現在,她卻如此安靜的躺在這里,如此安靜的死去了。

    “哇——”嬰兒的哭聲乍起,該茴的目光又是一頓,爾後回轉,落在了鳩的身上。確切的說,說落在了鳩懷里的嬰兒手里。

    “那是?”

    “回夫人,是西門小姐的女兒。”鳩先一步回道,他的話剛落,步京承一記冷眼掃去。他的意思十分明了,只希望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亂說話。

    鳩也閉了嘴,可是他想要傳達的以及傳達到了。

    該茴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接過了他懷里的孩子。垂眸看著懷中的嬰兒,該茴的心又顫了顫。她仿佛記起來了,當初西門妝出生的時候。也是如此乖巧,如此的漂亮。她當初唯一欣慰的就是生下了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兒,盡管不是她和步京承的骨肉,但是西門妝卻是她的骨肉,親生骨肉。

    她沒有想到,步京承會變成這樣,不惜一切將她救活,連她的女兒都不放過。

    “京承,小妝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該茴抱著外孫女在西門妝的身邊蹲下。她看看懷里的孩子,又看看西門妝,莫名欣慰,卻又莫名的傷感。

    一轉眼,時間竟然過去這麼久了,她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了,也做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

    “我知道,正因為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你才能得救。”步京承款款道,慢慢的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去。

    該茴卻沒有回頭看他,她的目光始終留在西門妝的身上,眼中升起白霧,最終卻只是閉了閉眼,將淚水咽了回去,“你不能這麼對她,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該茴,只要我們能在一起不就夠了嗎?我們如此相愛,當初要不是該隱將你許給他,我們才是最恩愛的一對!”步京承說著,一手指向旁邊的德古拉。該。

    該茴的目光跟著移去,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為了她付出生命,從前是如此,現在又是如此。她的心莫名生疼,半晌才道,“京承,我們欠該的已經太多了!”確切的說,所有愛她的男人,都為她付出了太多了。西門御為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生;德古拉。該亦是兩次為她付出生命,現在連她的女兒也為她犧牲了。

    這絕對不是該茴想要的幸福,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沾滿鮮血。而她深愛的男人,為了她,變了模樣。

    “京承,我很愛你。”真的很愛很愛,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愛著他。

    步京承一愣,被這突來的表白驚住了。他不知道該茴想表達什麼,但是他的心里很開心。

    “但是對不起!”女人的話音徒轉,語氣有些悲涼。她背對著步京承,修長的指尖在手腕一劃,鮮血溢出。該茴將手探到了西門妝的眉心。一滴鮮血落下,那少女的面色立時紅潤了。

    西門妝飲了白黎的血,而且常年飲著沈爾的血,所以,她的體質有些特殊。她還有救,該茴將剛剛得到的血還給她,連帶德古拉。該的那部分也一起給她,如此一來,興許能幫助她活過來。

    “你在干什麼!你這麼做你會死的!”步京承拽住她的肩膀,可是那女人卻紋絲不動。

    “我早就該死了!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不該用我女兒的命換我!”該茴的分貝逐漸提高,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對步京承的愛,一成未變。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從西門妝出生的那一剎起,她的愛就變了。從愛情變成了親情。她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西門妝的身上,在選擇愛情與女兒的時候,該茴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她選,自己的女兒。

    “阿茴,你冷靜一點,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再離開我了!”步京承被她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兩手急忙圈住該茴的縴腰,緊緊的抱著她。他很緊張,他很在乎她。

    該茴的目光低垂,只看著自己的血潺潺流淌,一滴不漏的穿梭在西門妝的周身,她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另一手撫上步京承的手,“京承,小妝是我帶來這個世界的,既然我讓她生下來,便要讓她活下去。”她這一生欠德古拉。該和西門妝的太多了。

    “她的命本來就是你給的,我這麼做只是讓她將命還給你罷了!”

    “你瘋了!小妝的命是她自己的,你有什麼權利剝奪。”血還在淌,該茴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她的語氣也越來越虛弱,“京承,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還是喜歡小妝的。”

    步京承的身體一頓,顯然是僵住了。而站在一旁的鳩抱著那個孩子,定定的看著他們。該茴的話正是他一直想要告訴步京承的。其實在步京承心里有一個角落是屬于西門妝的,他的確喜歡著西門妝,哪怕只是一點點,喜歡就是喜歡。而那一點點喜歡卻是被步京承索排斥的,所以他將那種異樣的感情壓制,最終轉移到了鳩的身上。所以鳩對西門妝的感情才會越來越濃烈,他對她的佔有欲。望也愈發的旺盛。

    這一切都是拜步京承所賜。

    “要是你不喜歡小妝,你不會放手任由我救她。”該茴的話說完,她的身體軟倒,腦袋靠在步京承的懷里,渾身無力。

    她說的那些話直戳步京承的心窩,攬著她的手不由一緊,步京承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他本來以為,該茴吃了這麼多的苦,一定會選擇他的。當初他就問過她,如果再給他們兩個人一次機會,該茴會不會把握住。

    她說會的,一定會。

    可是事實證明,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感情和思想。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後,心里第一位永遠都是孩子,這就是母性的偉大之處。

    愛情,終究會有演化成親情的一天。

    該茴的手垂下,那道血光再次散射,步京承眯眼,兩手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女人。他感受著她的柔軟,濕潤的眼緊閉,唇瓣顫動,牙關緊咬。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只是西門妝,從今往後,她會開始全新的生活,會忘掉今晚以及今晚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她所認識的人,在乎的人,深愛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過去。一切都會忘記。

    一道冷光刺進步京承的心髒,從後背直捅到胸前,匕首下拉,將那男人的身體剝開。數道渾濁的光順著匕首涌進鳩的身體,他和西門妝一樣,將重獲新生。

    ——

    深夜十二點,沈爾他們找到了森林古堡。在森林古堡的地底,有一片地下室,而在地下室正中間的屋子里,他們看見了那三口棺材。

    還有干枯的該茴、德古拉。該、一個已經熟睡的嬰兒,以及早已死在妖界的步京承。

    甦雯將第三口棺材里的嬰兒抱起,目光沉重的看向前方的沈爾,她有些擔憂。

    “看樣子,舊事重演了!”丁晨將現場檢查了一遍,淡淡的道。這一天他們翻找了九州城所有地方,幾乎將整個九州城翻個底朝天。最終回到西門家,發現看家的鳩不見了,這才懷疑到步京承的身上來。

    這世上,需要純血種的血來救人的可不多。知道純血種的血能救人的也不多。

    本以為是鳩為了救步京承,原來,是步京承想要救小妝的母親。

    “鳩和小妝不見了!”溫月成提醒道。

    沈爾這才回過神來,他那雙眼格外深邃,將眼前的三口棺材掃了一遍,最後看著那棺材前的三具尸體,淡淡的都愛,“將他們埋了吧!”一個是小妝的父親,一個是小妝的母親,還有一個是這些年一直照顧小妝的人。這三個人,算得上是西門妝在這世上真正的親人。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沈爾說完,微微轉身,目光落在甦雯懷里的女嬰身上。

    “女兒交給你們!”他道,目光從女嬰身上移開,轉向溫月成,“發動血族所有人去找,我去妖界走一遭。”他說完便往出口去。

    沈爾意思大家都明白,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西門妝是被鳩帶走了。他這是要發動所有的力量找到西門妝,若是找不到——

    甦雯輕嘆一氣,她有些不敢想象,要是沈爾找不到西門妝,會變成什麼模樣。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丁晨的面色格外凝重。這時甦雯懷里的孩子哭了,哭聲頓時驚了所有人,也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這是個女兒啊!是小妝和沈爾的女兒吧!”溫月成湊上去打量,看見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兒,不由得笑了。

    西門邪和勞萊克也湊了過去,甦雯輕輕拍打著襁褓里的孩子,也是一笑,“是女兒,只有小妝的女兒,才會長得這麼漂亮。”她的語氣有些憂傷,總覺得這孩子真可憐。要是不趕緊找到西門妝,她就要變成一個從小沒有母親照顧的孩子了。簡直比小時候的西門妝還要慘。

    “吸血鬼都是這麼漂亮的吧!基因好。”西門邪笑笑,探手將小嬰兒從甦雯的手里接過,“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字好呢?”

    “她笑了!”丁晨笑道,有些無奈。

    “是啊,方才還在哭呢!變臉可真夠快的。”溫月成符合著。

    西門邪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小臉,帶著一點血腥味,“叫沈笑吧!看她多愛笑啊!”

    “沈笑?名字倒是不錯,不過得問問她爹答不答應啊!”丁晨身後摸了摸她的小臉,幾個人圍著孩子放松了不少。

    ——

    五年後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抹小巧玲瓏的身影在西門家的院子里來回奔跑,身後跟著一條龐大的哈士奇,歡快的笑著。

    不遠處坐在樹蔭下乘涼的四人正在打麻將,時而瞥一眼那草地上來回奔跑的小丫頭,時而聊天。

    “小舅小舅,爹地說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就在西門邪準備出牌之際,兩只小手從側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利索的往上竄,小短腿蹬在椅子邊角,踩上西門邪的大腿,佔據他的右半邊大腿,以及右手。

    西門邪一愣,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正朝著這邊本來的哈士奇,爾後無奈的望一眼掛在他身上的小丫頭,有些哭笑不得。

    “笑笑,叔叔正打麻將呢!去找小哈玩兒去!”

    “那你告訴我嘛!為什麼是你給我取名字,為什麼不是我爹地?”小丫頭恨不樂意,兩手攥住他的肩膀,愣是不放松。

    對面的溫月成見了不由探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你這熊孩子,干嘛不問你爹地去?”

    “痛!”小丫頭腦袋一轉,小嘴一扁看向對面的溫月成,憋淚,“溫大叔真不害臊,隨便摸女孩子的臉!羞羞!”

    左右的勞萊克和丁晨笑了,溫月成則是一臉氣結,看著那小丫頭,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笑笑,我是你小姨夫!小姨夫懂不懂?”溫月成糾正道,收回手。

    五歲的沈笑,現在115厘米,一張小臉碧玉天成,十分可人。

    “好了!別逗她了!”遠處甦雯端著下午茶過來,沈笑一見她便從西門邪身上麻溜的滑下去。

    “甦姨抱抱!”邁著小短腿,張開兩只手,便朝著甦雯奔去了。

    小哈跟在她後面上躥下跳,甦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而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手里捧著剛出爐的餅干,慢悠悠的向丁晨走去。

    “喲,小冷冷今兒這麼乖啊!”溫月成調侃道。

    甦冷將餅干送到了丁晨的手里,順手取了一塊,咬一口,淡漠的道,“媽媽做的,還有很多。”

    大手撫上她那頭短發,丁晨笑道,“小冷,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沒事兒!叔都習慣了。”溫月成笑道,大手探過去,也揉了揉甦冷的腦袋。

    甦冷是甦雯和丁晨領養的孩子,小沈笑一歲,性子和沈笑相反,一個驕陽似火,一個冷漠如冰。一個像這炎炎夏日,一個卻像那嚴嚴寒冬。

    “都怪你,給孩子取這麼一個名字!叫什麼甦冷啊,叫甦暖多好!”甦雯在丁晨身邊坐下,抱著沈笑,看了看甦冷。

    甦冷笑笑,只听丁晨道,“孩子的性子關名字什麼事啊!都跟你姓了,還不如意!”

    “甦冷好听!”稚嫩卻穩重的童音打斷了他們的話。

    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笑的身上,只見她正伸手為甦冷理著被摸亂的頭發,笑得格外明媚。

    甦冷微愣,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真心的笑。

    “好了好了!讓他們兩個孩子去玩兒吧!”溫月成催促著。

    甦雯將沈笑放下,那兩道小巧的身影便肩並肩往屋里去了。

    這和諧的一幕,落在別墅里二樓落地窗前的男人眼里,他的眸光微微暗淡,爾後轉身,往書房走去。

    已經五年過去了,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事情。笑笑和小冷都長大了,溫月成越發像個猥瑣大叔,而甦雯和丁晨已經形成了虎媽貓爸的模式。西門邪和葉君嬈結婚了,一年前生了個女兒叫西門悅。現在葉君嬈帶著西門悅住在娘家,而勞萊克和西門邪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改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我還沒有找到你。”修長的手指捻起桌上的相框,那照片里的少女笑容明媚,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背後是暖軟的陽光,將她整個人包裹,就好像她本就是從陽光中誕生的一般。

    這是唯一一張西門妝的單人照,也是西門妝笑得最為明媚的一張。是甦雯拍的,至于日子,已經記不清了。

    沈爾的目光微沉,劃過一抹淺淡的悲傷。

    五年了,他找遍了九州城,甚至整個天朝。而且在國外也有不少的眼線,可是都沒有找到西門妝。不知道她和鳩去了哪里,為什麼五年了,一直沒有回來。

    ——

    九州城國際機場

    一抹高挑縴瘦的身影迎風而立,艷紅色的抹胸連衣短裙,那雙修長白皙的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格外的刺眼。異性的目光紛紛投在她的身上,直到一個身穿藍色襯衣的男人拎著行李箱走到她的身後。

    大手下意識的握住她的肩膀,溫和的嗓音笑道,“走吧!車在外面等。”

    女人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唇角下意識的上揚,隨著男人往機場外走去。

    路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在他們身上,一道道驚艷羨慕的目光飄過,步儀銘微微傾身,在寧華歌的耳邊道,“你看我們多麼登對!”

    寧華歌無奈的一笑,抬手推了推墨鏡,殷紅的唇輕抿。

    一輛銀白色的法拉利限量版SAAperta停在機場外的路邊,瞬間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司機看見步儀銘兩人,便下車接過了步儀銘手里的行李。兩人上了車,車子便徑直往九州城北郊的富人區駛去。

    一路飛逝的街景劃過寧華歌的眼前,她一手支在車窗上,半晌才回眸看向身旁英俊的男人,道,“你公司什麼時候開始往國內發展的?我怎麼不知道?”身為步儀銘的未婚妻,她知道的東西依舊很少。

    “你平日里只顧著工作,何時過問過我的事情?”步儀銘揚手,溫柔的斂起她的耳發,她很適合亞麻色的長卷發,襯著那張精致白皙的小臉,簡直就像墮世的女神。

    步儀銘的話讓寧華歌的目光微閃,她垂下了眼簾。

    “好了!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知寧華歌者莫過步儀銘,她一擰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此刻她心里一定在愧疚,為他方才那句話。

    “儀銘,謝謝你陪我來九州城。”寧華歌緩緩抬眸,眉眼含笑。

    男人看得一愣,五年了,他看過她無數次笑容,卻總是看不夠,“那你答應我,一個月後我們就回法國舉辦婚禮。”

    “你不是說你的故鄉在九州城嗎?”寧華歌轉移話題,目光看向窗外,“這座城市挺美的,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很親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襲上心頭,她下意識的摸摸下頜,喃喃,“我總覺得我以前也在這座城市呆過。”

    她的話讓步儀銘的心頭一跳,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暗波涌動。西門家處在九州城的東邊,他在回國之前對西門家做了大致的了解。現在沈爾和西門邪經營著西門家的集團,已經改名為盛豪集團了。在國際上也是一個大集團,與他手底的WNC跨國集團有得一拼。

    要不是寧華歌非要回來,他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踏入這座城市。好在,他已經留了一手,想必現在沈爾應該在飛往南非的飛機上吧!

    行車路過游樂園,寧華歌的目光劃過那高高的摩天輪,不由回眸,揪住身邊男人的衣袖,“儀銘,我們晚上去那兒玩兒吧!看起來很熱鬧啊!”

    步儀銘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飛出窗外,僅僅只是轉眼,那摩天輪消失了。

    大手揉了揉寧華歌的額頭,他道,“好啊!難得我的工作狂舍得陪我出門玩兒,我得抓住機會才行!”他笑笑,模樣溫柔。

    寧華歌也笑,目光轉向窗外,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

    她這一次來九州城,是听說九州城出現一起難辦的案子,所以特意過來支援的。身為一個獨立檢察官,她被派來九州城的原因一個是為了督促警察查案,其二則是協助查案。

    可是寧華歌的心里卻總覺得她還忽略了什麼,從上司口中听到九州城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就砰砰直跳。似是對這個城市,有著極為強烈的好感。

    ——

    夜晚很快降臨,游樂園里格外的熱鬧。人來人往的街上,一個英俊冷傲的男人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款款步來。英俊奶爸,當街出現,引來了不少異性的目光。

    坐在沈爾肩上的沈笑抖了抖腿,兩手揪著他的耳朵,笑道,“爹地!好多漂亮姐姐在看你啊!你看你多受歡迎。”

    男人英挺的眉一抖,唇角略斜,淺淺一笑,“坐好,再動爹地就把你摔下來了。”

    “爹地才不會呢!”沈笑咧嘴,兩手微抬,蒙住了沈爾的眼楮,“爹地直走!”

    沈爾無奈,小丫頭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在人群中穿梭逐漸有些吃力。

    就在游樂園門口,一道高挑縴瘦的倩影恰好轉身,瞥見那從人群中涌來的兩父女,目光不由定住。父女兩人的感情看起來很好,被蒙住了眼楮的男人慢慢的向她走來,那女孩兒垂著腦袋在男人耳邊說著什麼,男人的唇角慢慢上揚,笑得格外溫柔。

    與步儀銘不一樣的溫柔,那溫柔中帶著寵溺的味道,看得出他很疼自己的女兒。

    就在寧華歌沉思之際,那對父女已經靠近了。

    “stop!stop!爹地stop!”沈笑抬頭看見近在眼前的女人時,急忙叫道。

    沈爾立馬站住腳,夜風拂來,一抹熟悉的味道襲來,他唇角的笑僵住了。這味道,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笑笑,松手。”男人沉聲道,溫和的嗓音極富磁性。

    寧華歌听得一愣,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她覺得,偷看被人看見了,似乎不太合適。

    就在寧華歌轉身的一瞬,沈笑松開了手,繼續揪著沈爾的耳朵。

    小手滑落的一剎,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沈爾的眼里,那女人身穿素白色的襯衣,下著一條緊身牛仔褲,配一雙休閑運動鞋,看起來就像個小女生。

    沈爾想也未想,便喊道,“西門妝!”

    沈笑一愣,俯下腦袋望著男人的側臉,發現他的臉上,竟然覆上一層從未有過的認真。

    寧華歌的腳步頓也未頓,反而加快了腳步,想要迅速撤離。不過西門妝是誰?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站住!”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寧華歌的手腕被捉住,她靈巧抽出,頭也未回。

    拜托了沈爾的手,寧華歌走得更快了,可沒過一會兒,又被人捉住了手。

    她頓住腳,回身,容顏撞進男人那深邃的眸中。

    “我說這位先生,我只是看看,看看難道要給錢嗎?”她的話落,便愣住了。眼前的男人長得格外的英俊,劍眉星目,五官俊美,稜角分明,身如玉樹,挺拔修長。方才被小丫頭的手遮去了大半張臉,倒還真沒看出來,竟然是這麼一個極品大帥哥!

    帥哥奶爸!贊一個!

    “先生?”寧華歌眨眼,端詳男人的眼楮,從那雙眼里,她看見了自己。

    她的輕喚,拉回了沈爾的神思。攥著寧華歌手腕的手緊了緊,他松開了沈笑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另一手握住了寧華歌的肩膀。

    二話不說,一張俊臉放大壓下,寧華歌被驚呆了。手腕一掙,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還是被吻住了唇。

    溫熱的唇,在顫抖。他瘋狂的吻她,掠奪侵佔,格外霸道。

    一旁的沈笑簡直看呆了,小手捂著嘴,和路人一起注視著那接吻的男女。

    OHmygod!她爹地原來不是性冷淡啊!

    啪——

    那霸道的吻在一個響亮的耳光中結束了,沈笑的身子輕顫,改為兩手捂著嘴。

    OHmygod!她爹地被女人打了!

    “你干什麼!”寧華歌惱了,兩道柳眉蹙起,眼中雀躍著火光,狠狠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她十二萬分的肯定,這個男人有病!街頭強吻,大變態!這可是她的初吻啊!這麼多年了,連步儀銘都沒有侵佔過的領地!這個該死的男人!

    “小妝、、、”沈爾的目光鎖定她,微微邁步。卻見那女人急劇後退,就仿佛他是瘟神似的。

    “少來這套!你繼續裝,接著裝!我這就報警,把你這個死變態抓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包里摸。摸出手機,便要撥110,手腕卻再次被人捉住了。

    “裝的是你吧!西門妝!”沈爾似是的攥住她的手,即便寧華歌扭曲面龐,喊疼,他也舍不得松開。方才那味道,的確是西門妝的,還有那種接吻的感覺,絕對絕對就是她!

    可是為什麼,她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你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寧華歌被捏得生疼,一張嬌俏的小臉青紫青紫的。

    沈爾終究松開了她,應為舍不得。看她那糾結的五官,他就舍不得。

    寧華歌一解放,急忙後退,一邊揉搓著手腕,一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沈爾,生怕他又忽然撲上來。

    “爹地!”沈笑慢吞吞的步近,看看一臉陰沉的沈爾,又看看對面那個惱羞成怒的漂亮阿姨,不由笑道,“爹地,她就是我媽咪嗎?”

    對于西門妝的事情,沈爾從來沒有隱瞞過沈笑。即便沈笑知道她母親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失蹤了,她也從來沒有沮喪過。一直以來有甦雯他們陪著長大,所以格外的開心。

    沈爾垂眸,看著他的寶貝女兒,不由得笑了。

    “小孩子要教好,別讓她亂說話啊!”寧華歌的俏臉微紅,看看沈爾又看看他身邊的沈笑,她還沒有結婚呢!被人當成孩子媽就不好了!

    沈爾和沈笑齊目看去,鎖定寧華歌,沈爾緩緩蹲下身去,大手攬過沈笑的肩膀,指著寧華歌道,“笑笑,認準了,那就是你媽!把你生下來以後就失蹤了的親媽!”

    沈爾的語氣十分篤定,他的話傳到寧華歌的耳里,她徹底愣住了。

    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一道熟悉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這位先生,你身為一個父親,可不要教壞你的孩子。這位小姐是鄙人的未婚妻,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儀銘!”寧華歌微驚,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不由笑了。

    沈爾的目光移到了步儀銘身上,明顯一愣。握著沈笑肩膀的手不由收緊,卻又急忙放松,他認得那個男人。曾經呆在步京承身邊那個少年,一直喜歡著西門妝的那個少年,鳩。

    現在,沈爾更加的確定,對面的女人就是西門妝了。昨晚接到電話說南非看見了一個形似西門妝的女人,幸好是沈笑拉肚子,他沒有走掉。現在看來,只怕南非的消息是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故意散布的吧!

    “好久不見!”沈爾將沈笑一把抱起,目光沉沉的看著對面的步儀銘。五年的時間,少年變成了男人,而少女也變成了女人。不得不承認,此刻他看著步儀銘搭在寧華歌肩上的手,心下格外的不爽。

    恨不得沖上去打那個男人一頓,當年一定是他將西門妝帶走的。害得他和笑笑這麼多年過得孤苦伶仃的,父女兩個無人照料。

    步儀銘卻微微挑眉,淡漠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冷道,“這位先生,我想你真的認錯人了!鄙人步儀銘,是WNC的董事長。這位是寧華歌,我的未婚妻,一位獨立檢察官。”他鄭重的介紹自己和寧華歌,只是為了讓沈爾知道,西門妝已經不是當初的西門妝,他也不是當年的他了。

    男人的臉色剎那陰沉,周圍的人慢慢散去。寧華歌看著沈爾的雙眼,只覺那雙眼似是漩渦一般,要將人吸進去,她不禁看得痴迷。

    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看哪個男人看得如此痴迷過。也許,是眼前的男人太俊了!

    “爹地,這個叔叔好討厭!鄙人鄙人的。”沈笑兩手圈著沈爾的脖頸,蹙著兩條秀眉看著步儀銘。她看見他第一眼就討厭,莫名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沈爾笑了,寵溺的揉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好了!咱們進去玩兒吧!你想玩兒什麼,爹地今晚都陪你玩兒。”他不再糾纏寧華歌和步儀銘,只是抱著沈笑往游樂園里面走去。

    步儀銘擰眉,看著那抹遠去的背影,微微疑惑。而寧華歌則是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被那男人佔了便宜,還沒讓他道歉呢!

    ——

    夜色漸深,寧華歌回到別墅便進了浴室沐浴。黑漆漆的浴室里,她還沒來得及開燈,腰上突然纏上兩條手臂,將她抱得緊緊的,往牆角一撲。男人的氣息十分濃烈,那味道很熟悉,寧華歌腦袋當機。直到男人的手探進她的衣服,她才反應過來,一手捉住男人的手腕,翻轉往後一推,她翻身面對男人。

    溫熱急切的吻落下,從她的額頭到鼻尖,最終落在唇上。

    如此熟悉的吻,使得寧華歌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在游樂園的門口,就是這個男人強吻了她。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竟然潛入了她所在的別墅里!再次侵犯她!

    “唔——”她掙扎,可是那個吻讓她覺得無比的熟悉,無比的舒服。男人的手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子,兩個人的呼吸糾纏,浴室里的氣溫頓時騰升。

    那人的指尖觸摸上她的。乳。房時,寧華歌的俏臉剎那殷紅,兩手死命的抵著男人的胸口,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推開。

    “你個死、、、唔——”嘴巴再次被捂住,這次是男人的大手。寧華歌只能在心里謾罵,死變態!

    沈爾的呼吸十分急促,他差點就把持不住了。可是理智到底戰勝了情。欲,他今晚來這里,是有重要事情的。

    “你要是保持安靜,我就放開你。”他沉聲道,薄唇貼在寧華歌的耳際,嗓音極盡魅惑。

    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散發的成熟的魅力,是相當誘人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帥哥奶爸。

    寧華歌的心跳不禁加快,她掀起眼皮,狠狠的盯著那男人,反倒有幾分嬌嗔的味道。

    “死變態!”沈爾松開手後,寧華歌唯一說的一句。聲音不大,語氣卻很重,可見她是真的很生氣。

    被她當成變態,他實在是哭笑不得。

    “小妝,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極盡魅惑的嗓音低沉的問道。他一手穿過她的脖頸一側,一手繞過她的縴腰,撐在牆上,徹底將寧華歌禁錮在牆角,動彈不得。

    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呼吸相聞,甚至連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寧華歌仰望著他,白眼,“我當然記得你!死變態!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檢察官,我一會兒就打電話給警察,一定讓你在牢里蹲個幾年。”

    “幾年的時間很漫長,確切的說,沒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很漫長。”男人的嗓音變得十分柔和,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情,看著寧華歌,他的眼里劃過一抹憂傷。

    他的感情如此真實,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觸動寧華歌的心弦。五年了,她和步儀銘在一起五年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你渴嗎?”男人忽然問道。

    “啊?”寧華歌無措的看著他。

    只見那男人收回一只手,袖中滑出一把小刀,轉而在他另一只手掌割了一刀。

    寧華歌驚呆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道,“這位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心理上有什麼問題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但是你听我一句勸,生命誠可貴,遠離自殘知道不?”她說著,急忙從兜里掏紙巾打算為他止血。

    誰知沈爾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流血的掌心湊到她的唇邊,“小妝,你渴嗎?”

    寧華歌一愣,而後回過神來。臉色徒然沉下,一把推開他的手,微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變態?我又不是吸血鬼,就算是渴了應該喝水而不是血!”

    這次換沈爾頓住了,他今晚過來就是為了試探寧華歌的。現在看來,她真的已經完全變了,難怪這些年一直找不到她。原來她不僅是改名換姓,就連記憶、性格、以及屬性都改變了。眼前的寧華歌,是一個平凡的人類。

    沈爾沉默了,他陷入這個事實中無法自拔。

    半晌,他才道,“雖然我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不會認錯人。你就是西門妝,你就是我老婆,我家笑笑的親媽!”他的分貝有些高昂,語氣十分堅定。

    寧華歌听得一愣,目光閃爍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總覺得很心疼,尤其是他忽然冷臉,忽然生氣的樣子。那受傷的眼神,仿佛給他造成如此傷害的人就是她自己似的。

     ——

    浴室的門被人踢開,寧華歌驚了一跳,尚未反應過來。門外沖進來的步儀銘已經一拳打在了沈爾臉上。

    兩個男人一觸即發,在偌大的浴室里動起手來。寧華歌看得驚了,只看見步儀銘和那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一人一拳,不分上下。

    他們兩個只是像常人一樣打架,翻來滾去,沈爾臉上落了不少傷,深蘭色的襯衣被扯爛了。而步儀銘也好不到哪兒去,嘴角已經出血了!

    寧華歌回過神來,急忙上去阻止,一把抓住了步儀銘的衣袖,惱怒的道,“別打了!你們兩個別打了!”她一邊喊著,一邊講步儀銘從身上拽下,就好像是在幫沈爾一樣。

    最終掙扎了半個多小時,兩個人才勉強停下手。

    寧華歌站在一旁,看著那地上的兩人。

    步儀銘的嘴角出血了,眼角烏黑,挨了不少拳頭。可是沈爾卻更為驚悚,兩只熊貓眼,看得寧華歌想笑。

    而且他的鼻血也被打出來了,看起來倒是比步儀銘傷得更重。

    “你,跟我出來!”寧華歌瞪了沈爾一眼,轉身步出浴室。

    沈爾則是挑釁的看向步儀銘,唇角微揚,得意的一笑,起身跟了出去。步儀銘被丟在了浴室里,有些賭氣的坐在地上,似是在等著寧華歌回來。

    約莫等了十幾分鐘,負責打掃別墅衛生的趙阿姨拿著醫藥箱走進了浴室,“先生,寧小姐讓我幫您上點藥。”

    步儀銘徹底怒了,猛的站起身,一把揮開趙阿姨手里的醫療箱,冷聲道,“她人呢?”

    趙阿姨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寧、寧小姐送那位先生去醫院了、、、”

    ——

    凌晨一點多,兩道身影從醫院里步出。

    寧華歌一手握住單肩包的肩帶,一手揣在褲子口袋里,目光微凜的看著沈爾。

    沈爾滿臉堆笑,看起來格外的開心。寧華歌就那麼看著他,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本來應該生氣暴怒,將眼前的男人暴打一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沈爾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生不出氣來!看見步儀銘和沈爾打架的時候,她一顆心都提起來了,可不是為了步儀銘,而是這個才見幾面的男人。

    她嚴重自己是瘋了,想必現在步儀銘一定很生氣。

    “沈先生!”寧華歌深深吸了一口氣,驀地站住腳。

    沈爾微皺眉頭,似是對她的稱呼很不滿意,“小妝、、、”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叫寧華歌,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西門妝。”寧華歌打斷了他的話,兩個人相對而立,看著她那嚴肅的神情,沈爾不再說話了。

    寧華歌看著他,看著他逐漸落寞的神色,不由擰起了眉頭,“我覺得為了你也為了我和儀銘著想,我今天必須得把話跟你說明白。”

    沈爾掀起眼簾,對上她的眼楮,還是沒有說話。

    寧華歌見他似乎平靜了不少,便接著道,“剛才醫生也檢查過了,你除了皮外傷,沒有其他傷情。腦子也正常,心理也很正常,是一個很正常的人。既然如此,那麼以後請不要再纏著我了!我叫寧華歌,步儀銘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一個月後就會結婚。所以,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要是再這樣,我會走法律程序,法律會制裁你的。”她的一番話說得底氣十足,兩手抱臂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由抿唇。

    听了她的一番話,沈爾笑了,笑意略苦。

    “你知道嗎?你本來就是我老婆,我們結婚了領了結婚證還有個孩子。”他的語速緩慢,一字一句,語氣格外真誠。

    寧華歌愣住了,看了沈爾半晌,她後退,“沈先生,我想我該回去了。”

    “即便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放棄的。我會等你記起來,我相信你會記起來。”就在寧華歌轉身之際,男人格外深沉的道了一句。

    寧華歌頓了頓腳,沒有回頭。直到她再次提步離開,沈爾再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目送她離開,有些憂傷的笑著。

    ——

    寧華歌回到別墅,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二樓書房里的燈還亮著,寧華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搭上了書房的門把,推門步了進去。

    步儀銘就坐在書桌前,目光低垂,看著手里的合同。听見腳步聲,他也沒有抬頭,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回來了!”寧華歌牽強的笑著,提醒他道。

    那男人卻是充耳不聞,依舊埋首與文件當中。

    寧華歌聳肩,抿了抿薄唇,轉身。反正他已經知道她回來了,既然不想理她,那她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就在她轉身之際,腰上環來兩條手臂,男性的氣息撲來,她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不是很喜歡步儀銘的擁抱。

    素白的手搭在他修長的指尖,她輕輕拉開他的手,轉身,“儀銘,我累了,回房休息了!”她的目光寫滿疲憊,可見她是真的累了。明天還要去九州城的市局里報道,她真得休息了。

    步儀銘卻是定定的看著她,“小歌,你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幾個問題。”他不讓她離開,寧華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出于無奈,她看著他的眼楮,“你問吧!”

    步儀銘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但是也不能指責什麼,亦或者說他舍不得指責什麼。

    “我問你,你為什麼寧可幫一個外人,也不幫我?”

    “因為我知道你的身手,我要是不幫他,他會被你打死的。”寧華歌認真的道,可是心里卻有點虛。

    以步儀銘對她的了解,光是看她的眼神,他就能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不是違心話。

    “是嗎?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陪他去醫院,卻把我丟給林阿姨?”

    這個問題有點幼稚,就像是小孩子的問題一樣,有些牽強。寧華歌抬手,摸了摸步儀銘的臉,“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結果呢?”

    “比你我正常!所以我已經明確的告訴過他了,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我叫寧華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一個月後就要結婚了。”不知道為什麼,提到“結婚”這個詞語的時候,她的眼簾低了下去。其實她心里知道,她對步儀銘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還沒有到非要結婚的地步。可是如步儀銘所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五年的事情,即便沒有愛情,其他感情還是有的。對于寧華歌來說,結婚沒什麼,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和哪個男人不是結,不如找個自己熟悉的。

    “我要把婚期提前到三天後,我們就在九州城舉辦婚禮。”步儀銘的語氣很沉,很認真。

    寧華歌不由一愣,臉色跟著下沉,“為什麼?”這麼著急,她絲毫沒有準備。

    “因為只有讓你的名字寫在我家戶口本上,我才能安心。”步儀銘怒道,那語氣十分嚴肅,神情十分受傷,看得寧華歌又是一愣。

    半晌她才道,“儀銘,你不相信我?”

    步儀銘沒有回答,他並非不相信寧華歌,只是不相信自己。他知道,在沈爾和他之間,寧華歌最終一定會選擇沈爾。時隔五年了,他們如今再見,卻還是沒有隔閡。這讓他心慌,讓他害怕。

    五年了,他已經等了寧華歌五年,絕對不能因為沈爾的關系,失去她。

    “明天你去報道以後就開始請假,這幾天安心呆在家里,婚禮的事情,我會去張羅的。”步儀銘說著,松開了她的手,背過身去。

    寧華歌的目光落在他的後背,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絲毫沒有反駁的力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和步儀銘在一起五年了,一個男人等了她五年,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理由拒絕他了。

    最終,書房的門被帶上。步儀銘許久才回身,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一陣惱怒。

    看來,他得采取一定的行動才行。

    ——

    翌日天明,寧華歌便去市局報道了。不過她並沒有請假,因為現在有個她很感興趣的案子,正在火熱調查中。

    “寧檢察官,這是關于‘吸血鬼案件’的檔案,在幾年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案例,您可以參考一下。”新同事對她十分客氣,將檔案交到她手里後,便下去了。

    寧華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慢慢的打開了檔案袋。

    一股格外陳舊的味道撲鼻,她能猜到,這檔案有些年生了。

    原來在五年前,九州城就發生過吸血鬼案件。死者一樣被吸干了血,脖頸上留有齒印,至今未能查出是什麼東西的齒印。

    只能以西方吸血鬼故事的主角定名,吸血鬼案件。

    近來,九州城發生了三起吸血鬼案件。

    事發現場,沒有絲毫血跡,死者身上的血被抽干了,除了脖頸上的齒孔,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中毒跡象。

    就在寧華歌來到九州城的前一天,又發生了第四起,破案迫在眉睫,寧華歌將所有的檔案瀏覽了一遍,便起身往解剖室走去。

    ——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對尸體進行解剖,偌大的解剖室里只有她一個人。寧華歌步進門,腳步聲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她卻沒有回頭,依舊埋首于尸體之中。

    “有什麼結果嗎?”熟悉的女音在她身後響起,握著切割刀的手一頓,甦雯慢慢回身。

    目光觸及寧華歌時,她愣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沒有逃過寧華歌的雙眼。

    可以看出,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很驚訝,臉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你好,我是新來的獨立檢察官,我叫寧華歌!”她友好的打招呼,爾後目光越過甦雯的肩頭,落在尸體上。

    甦雯這才回過神來,目光隨著寧華歌的腳步移動,將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肯定了心中的疑惑。果然如沈爾所說,真的是西門妝,雖然說話的語氣、性格、發型、名字和身份都改變了。可是她就是西門妝,甦雯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

    “能跟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嗎?從今天開始,這個案子我會接手。”寧華歌已經步到了尸體面前,此刻正垂眸看著眼前的死者。

    甦雯點了點頭,先自我介紹,“我叫甦雯,很高興認識你。”她本想握手,可手上戴著手套,不方便。

    兩人只是相視一笑,甦雯便開始為她介紹情況,“這名死者叫張潔,藝名肖捷,年齡27歲,是盛豪集團名下ENO傳媒公司的三線女星。死亡時間是前天深夜十一點十分,致死原因是身體血液被抽干。沒有皮外傷,沒有中毒現象,尸體內部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麼說來,死者在臨死前沒有掙扎過。難道是乖乖的讓凶手行凶?”這不太可能,在一個人想要殺自己時,誰能淡定的讓人殺。

    “還有什麼別的發現嗎?”寧華歌一邊問道,已經自行取了手套開始檢查尸體。甦雯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她,沒有想到五年不見,她竟然改變了這麼多。

    “這是什麼?”就在甦雯愣神之際,寧華歌已經在死者的身邊蹲了下去。

    甦雯聞聲,急忙走到她身邊,尋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她正執著死者的手臂,而在手肘下面凹進去的位置有一個微不可見的小孔。

    “應該是銀針之類的東西扎過留下的痕跡。”甦雯如實回答,起身檢查了另一只手,也發現了相同的印記。

    寧華歌站起身去,又檢查了死者的內。裸。尖三寸以上的部位,依然發現了針孔。爾後她伸手將死者的腦袋抬起,檢查了死者的後頸,以及死者的後腦勺。同樣發現了一樣的針孔。

    甦雯滿面狐疑,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忽視了這麼多的地方。微不可見的針孔,卻被寧華歌發現了。亦或者說,她本來就不相信有人能夠破解這案子。因為她相信,是吸血鬼所為。只有吸血鬼施展迷心術,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獻上自己的脖子。

    “寧檢察官有什麼看法?”她下意識的問道,因為看見寧華歌已經開始脫手套了。

    寧華歌回眸一笑,自信的揚眉,“所謂的吸血鬼案件都是人為的!”她篤定的道,雖然不敢肯定五年前那些案子是人為的,但是她能肯定現在她手上這個案子是人為的。

    “為什麼?是因為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吸血鬼?”甦雯擰眉,狐疑的看著她。

    寧華歌听了她的話,不由一愣,半晌才點頭,理所當然的道,“身為一名法醫工作者,難道甦法醫相信?”她的話里含著諷刺的味道,甦雯听出來了。

    看樣子,真如沈爾所說,她什麼也不記得了,連自身的屬性都改變了。

    “你憑什麼確定是人為的?”甦雯還是不死心,僅憑幾個針孔能說明什麼。

    寧華歌去洗手池洗了手,一邊擦手,一邊回身向她走來,“很簡單!”她笑道,爾後將毛巾扔到一邊。

    “如你所見,那些針孔,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留下的。我起初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死者在臨死之際沒有掙扎,甚至一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而且你也檢查過了,死者體內沒有任何麻醉物質,也沒有受任何重擊。那麼,是什麼辦法使得死者如此乖巧的任憑凶手作案呢?”寧華歌說道這里,走到了一副人體穴位畫像前,借著解剖室里的畫像,轉向甦雯。

    她接著道,“人體周身約有52個單穴,300個雙穴、50個經外奇穴,共720個穴位。有108個要害穴,其中有72個穴一般點擊不至于致命,其余36個穴是致命穴,俗稱‘死穴’。死穴又分軟麻、昏眩、輕和重四穴,各種皆有九個穴。”她說著,步到了死者面前。

    一手執起死者的手肘,指著方才發現針孔的位置,“這里,還有腳上的三陰交會穴,以及後頸的肩井穴,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聯線交點處的百會穴,對其施針具有麻痹人體的作用。凶手沒有用任何藥劑,也沒有擊打死者,要麻痹死者,便只能采用中醫施針的方法。”

    話說到這里,甦雯大體明白了。

    “這麼說來,我在尸檢的時候,發現死者的腋下以及胸口,還有身體很多地方也有這樣的針孔。”

    “那是在擾亂我們的視線!”寧華歌的語氣十分篤定,不過听到甦雯提到腋下的時候,她又道,“仔細查看一下死者腋下的針孔和其他部位的針孔是否一致。我得去市中心附屬中醫院看看!”她說著,便往外走。她現在對案情了解得也算透徹了,而且對凶手的懷疑範圍也縮小了。

    對人體穴位如此了解的,除了中醫,就是她這種對穴位特別感興趣的人了。但是像她這樣對人體穴位感興趣的人畢竟是少數,首先應該了解一下肖捷的交際圈,看看有沒有和寧華歌相同愛好的人。但是在此之前,她選擇去九州城唯一的中醫院看看。因為在肖捷的檔案上,有提到過她月經紊亂,有過以中藥醫治的記錄。不僅如此,她在其他三名死者的檔案里也發現了相同的問題。

    月經紊亂,有過中醫治療的記錄。這就是本案的共同點,總之先去附屬中醫院看看再說。

    約莫中午過後,寧華歌從醫院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名叫李茂的中醫檔案,一邊走一邊看。絲毫沒有注意到路邊停靠的那輛黑色的科尼塞克agera,更別說注意到駕駛座上的那個英俊的男人了。

    男人一手支在車窗上,目光溫柔的看著她,他跟了她一個上午了。可寧華歌對工作的狂熱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個上午過去,他開著如此扎眼的豪車,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寧華歌拿著資料進了一家咖啡廳,其間步儀銘給她打了5個電話,她也沒接。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寧華歌開始翻看手里的資料。

    李茂,32歲,附屬中醫院的婦科主治醫生。學歷、資歷都很出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偏偏這個人才,卻在這幾起案子發生以後去國外參加國際醫學交流會了。時間湊巧不說,偏偏他還是進來四起命案死者的主治醫生。

    這未免,也太巧了。

    李茂主張中西結合治療法,在女性醫學方面,主張中醫治療。的確關于月事的問題,中藥治本。

    目光落在李茂的照片上,寧華歌端起咖啡品了一口,不由眯起了眼簾。

    一個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的男人,想必平日里做事情一定很細致。再看他的發型,七八十年代的平頭,可見他相當保守亦或者說是內斂。那張臉立體清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白大褂里穿著黑白配的西裝,卻系了惹眼的粉色領帶。說明這個男人是一個表面內斂靦腆,循規守矩的三好男人,內里卻是蕩漾風騷,說不定還很濫情的男人。

    寧華歌敲打著李茂的照片,不由一笑,笑意微冷。

    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神情都沒能逃過對面靠窗而坐的男人的眼楮,沈爾始終盯著她,見她冷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那笑容跟以前一樣,格外滲人。

    寧華歌合上了資料,端著咖啡又品了一口,爾後看向窗外。她現在大概理清了這件案子,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殺人動機!

    婦科醫生,與四名患者之間需要發生什麼事情,才能使得醫生對那些女人起了殺心呢?

    指腹摩挲著杯壁,寧華歌無意識的回眸,目光掃過對桌的男人,不由一愣。

    那雙美目瞬間清明,繼而臉色迅速陰沉。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呢?

    沈爾也不閃避,笑著朝她揚揚手,算是打個招呼。

    寧華歌翻了個白眼,爾後拿起資料起身。她現在要去案發現場看看,等明天那位李茂先生回來以後,她還得再跑一趟,來看看他本人。

    看著那抹倩影消失在門外,沈爾急忙起身,跟了出去。

    結果在門外與寧華歌正面撞上,那女人正兩手抱臂靠在牆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沈爾的俊臉微紅,看著她傻傻的笑。

    “你跟蹤我?”寧華歌眨眼,目光含著殺意。

    沈爾還是笑,“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放棄的。”

    他的固執讓寧華歌無奈,她撒手,步上前去,“那好吧!麻煩你送我去一個地方。”案發現場在西郊別墅,肖捷的私人別墅。既然沈爾在,她倒是可以免一單打車費。

    雖然寧華歌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可是她的心卻告訴她,和沈爾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安心的。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會保護她,不會離開她拋棄她。

    顯然,寧華歌自己也被這心思嚇了一跳。她越發懷疑,沈爾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難道他們以前真的認識?難道以前他們真的結過婚?還生了一個女兒?

    這怎麼可能!她的膜還在好麼!

    ——

    從市中心到九州城西郊,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際被晚霞燒紅,飛鳥歸林,已經是傍晚七點多了。

    夏季的夜來得晚,但是夜晚一旦降臨,就會迅速吞噬整片天空。

    寧華歌下車,甩上車門,回身對沈爾道,“謝謝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里等我一會兒嗎?”

    她的話剛落,沈爾便從車上下來了。風撩起他白色襯衣的衣袂,那頭碎發浮動,看起來十分柔順。沈爾的唇角餃著笑意,定定的看著寧華歌,邁動長腿向她走去,“這里是案發現場吧!你一個女人多危險,我陪你上去。”

    寧華歌微愣,沉浸在他暖軟的笑容里,那漫天的晚霞變成了男人的背景。而寧華歌的眼楮,似乎只看得見沈爾一般。直到那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她才下意識的揚起拳頭,一記左勾拳,將那張俊臉揍到一邊。

    寧華歌轉身,“跟我保持一米的距離!”她的語氣強硬,沒得商量。

    沈爾笑笑,兩手揣在褲兜里,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後,一如當年一樣。

    夕陽拉長了西門妝的身影,窈窕縴瘦,映入沈爾的眼簾,他微微勾唇,笑得一臉滿足。

    就在兩人進入別墅後,夕陽淪陷了,夜幕降臨,而這郊外則變得越發的詭異。

    別墅里的燈光昏黃,寧華歌一步步的往樓上走,顯得格外緊張。沈爾則是閑散的跟在身後,一雙鷹眸四下打量,散著幽藍的光。

    死者的尸體是在二樓臥室發現的,身上穿著黑色的吊帶睡裙,躺在地上。寧華歌在房間里轉悠了幾圈,又從包里翻出當天案發現場的照片,左右對比過後,她在原本尸體躺過的位置躺下。

    照片上的張潔兩腳並攏,兩手平方兩側,一副也格外的整潔,就好像是被精心安置在地板上似的。

    “你干什麼?”沈爾在她身邊蹲下,含笑看著寧華歌。

    寧華歌閉上眼,不理他,還在繼續沉思。

    “我知道你現在查的案子被稱為‘吸血鬼案件’,都說了是吸血鬼了,你以為你查得出來嗎?”沈爾索性盤腿坐下,一手支著腦袋,定定的看著她。

    寧華歌睜眼,總算是開口了,“什麼吸血鬼,都是超出科學的存在,我不信。”她相信科學。

    沈爾想笑,卻在接收到寧華歌那犀利眼神的時候憋回去了。

    鷹眸四下打量,將現場掃了個遍,他道,“其實你說的對,這幾起案子,並不是吸血鬼干的。”早在案發的時候,溫月成就已經排查了血族所有吸血鬼,反正血族族譜里凡是有名字的吸血鬼,都沒有涉及這四起命案。不過,也不排除那些劣等吸血鬼作案。

    但是今天沾了寧華歌的光,來看過現場以後,沈爾便確定了。這四起案子,與吸血鬼無關。

    “你怎麼知道?”寧華歌坐起身,與他相對。

    沈爾的眼里寫滿的精明,她有些好奇,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首先,吸血鬼作案是不會這麼拘謹的。”他指了指照片上的尸體,四起命案的死者都躺的十分整齊,看上去就好像是精心擺放的一般。

    “其次,吸血鬼飲血,會下意識的捏住人的肩膀。不過據我所知,死者身上除了咬痕並沒有其他外傷。”依照吸血鬼的力道,若是抓住一個人的手臂,絕對會留下印記。

    “據你所知?”寧華歌似是听出了貓膩,微微傾身,靠近沈爾,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嗷,忘了告訴你,你們偉大的法醫甦雯小姐,和我老婆是閨蜜。”他聳肩,得意的笑。

    寧華歌又是一愣,“你有老婆?”莫名的,她有點不開心了。

    沈爾見她逐漸暗沉的臉色,不由更樂,“不然你以為我女兒是石頭里蹦出來的?”他說著,站起身去,故意不去解釋。

    寧華歌撇嘴,啐了一句,“人渣!”

    沈爾听見了,卻只是一笑。寧華歌繼續檢查現場,除了更加肯定這些案件是人為以外,沒有別的收獲。

    “已經快九點了!我們走吧!”她看了看腕表,收拾好東西,準備下樓。

    沈爾點了點頭,忽的目光一轉,瞥向浴室的方向,“小歌,你先去車里等我。”男人的聲音驟然沉下,寧華歌微微不解,但看他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便了然的應下了。

    就在寧華歌出門以後,沈爾的身影一閃,便閃到了浴室的門口。一抬腿,便踢開了浴室的門,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捕捉到了兩點紅光。

    爾後一道勁風向他撲來,濃烈的血味刺鼻,沈爾側身避開,旋即長臂一撈,抓住了那東西的肩膀,猛的往後摔去。身影閃逝,大手捏住了那東西的脖頸,他壓下身軀,一雙深邃的眼泛起幽藍的光,冷道,“劣等吸血鬼,看樣子,這些案子也不是完全跟吸血鬼沒關系。”這是一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才被轉化成吸血鬼沒有幾天,制造出如此劣等吸血鬼的吸血鬼,想必也不會太厲害。

    “啊——”

    一身驚叫劃破寂靜的夜空,沈爾不由一驚,旋即扭斷了手下吸血鬼的脖子,轉身拉開窗戶躍下樓去。

    一條黑影迅速竄向她,寧華歌一手捂著脖子,身體緩緩向後倒去。

    “小妝!”那個男人喊她,大手圈過她的縴腰,兩個人重重到底,他卻將她完好護在懷中。

    鮮血從寧華歌的指縫流出,沈爾急了,懷里的女人已經昏了過去,看樣子是被吸血鬼襲擊了。

    “小妝你醒醒,你不要嚇我!”沈爾很擔心,以前西門妝是吸血鬼,他什麼都不怕。可是他不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的寧華歌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她的傷口不會自己愈合,血流不止的樣子,讓他心怯。

    已經失去過一次了,他不想再次失去。

    沈爾想也未想,便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將血喂到了寧華歌的嘴里。她不會吸食,他只能俯身將自己的血一口口的度給她。

    寧華歌脖頸上的傷口慢慢愈合,沈爾這才安心不少,抱著她上車,急速往西門家別墅趕去。

    他很著急,根本來不及去管那浴室里的吸血鬼。

    ——

    寧華歌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夢里她看見了沈爾,還看見了步儀銘,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還有她自己,那是她不曾知道的自己。孤高冷漠,無比風光。

    夢醒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多。窗外在下雨,淅淅瀝瀝的大雨,裝點著夏季的夜晚。她坐起身,左右環顧了一番,發現這不是她的房間。

    目光微轉,望向落地窗外,她的眼前閃過一道人影。總覺得在與這相似的落地窗前,曾經站著一個身材欣長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筆挺的西裝,英俊養眼,而且忠誠專一。

    啪——

    頭頂的琉璃盞亮起,一道柔和熟悉的女音傳來,“你醒了!”

    寧華歌聞聲看去,只見白日里見過的甦雯,此刻身上穿著一件玫紅色的睡裙,端著一碗熱粥向她走來。寧華歌愣住了,急忙掀開被子下床,“不好意思!這里是?”

    “這里是西門家,你以前的家。”甦雯如實答道,她的語氣十分真誠。走到了床邊,將熱粥遞給寧華歌,她道,“嘗嘗吧!沈爾親手做的,養胃。”

    寧華歌接過,道了謝,爾後在床邊坐下。她的目光微垂,看著碗里的粥,沉默了。

    是皮蛋瘦肉粥,聞著就很香。她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道,“替我謝謝他。”

    “你自己謝他吧!他現在在洗澡,一會兒就過來。”甦雯說著便笑了,爾後轉身往門外去。臨出門時,她頓住了腳,回身看向床邊的寧華歌,她道,“小妝,歡迎你回家。”

    寧華歌又是一愣,抬頭想要解釋什麼,卻見甦雯已經帶上房門出去了。

    她半張的嘴閉上,垂頭繼續看著碗里的粥。莫名的,心有些酸痛,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想哭。

    “沈爾…”

    ——

    “沈爾!”房門再次被推開,溫月成步進屋里,卻見一道倩影立在落地窗前。

    他先是一愣,而後眨眼,“你是?”

    寧華歌回眸,詫異的看著那俊美的男人,也是一愣,“你好,我叫寧華歌,我只是——”

    “小妝啊!”溫月成眼里的訝異一閃而逝,他退出門去,瞬間臉色又凝重起來,“對了小妝,你知道沈爾在哪兒嗎?我有大事找他!”

    大事?

    寧華歌不解,“什麼事?”她下意識的問了。

    溫月成也毫不忌口的答了,“笑笑不見了!”說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勁,現在的寧華歌又不是以前的西門妝,他跟她說這些不太好吧!

    “他好像在樓下洗澡。”寧華歌答道,沒有多問。

    溫月成帶上門出去,寧華歌則回身,繼續看著窗外。那雙黝黑的眸里閃過一抹血光,她兩手抱臂,目光不由深邃。看樣子,她猜得沒錯,步儀銘下手了。

    沈爾一直沒有進屋,剛剛洗完澡,便被溫月成告知笑笑不見了。

    所以他和大家一起出去尋找了,以至于寧華歌幾時離開的他都不知道。

    天邊泛起魚肚白,沈爾他們才回到西門家的別墅。然別墅里一個人沒有,寧華歌已經離開了。沈爾回到了房間,看見那桌上的信封,不由蹙起了眉頭。

    信是寧華歌親筆,信里的意思十分明了,她明晚就和步儀銘結婚,希望他以後不要去打擾她。

    沈爾笑笑,信紙從他指尖滑落,他自己也順著梳妝台滑坐在地上。

    步儀銘的手段的確比他高明,確切的說是步儀銘知道他的軟肋。

    沈爾的手里還有一封信,是方才回來的時候在信箱里取出來的。來自步儀銘的信,他帶走了沈笑,目的就是為了要挾沈爾,讓他以後不要在接近寧華歌。

    而寧華歌也一心為他,一心要跟他結婚,現在看來,沈爾已經輸了。從五年前開始,他就輸了。

    步儀銘說,只要他和寧華歌完婚,就會把笑笑送回來。他會帶著寧華歌離開這里,在沈爾的世界里徹底消失。

    ——

    寧華歌回到別墅,已經是早上七點多。剛剛推門進入臥室,一道黑影便向她撲了過來,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床上壓去。接著吻落下,從她的眉心順勢而下。

    寧華歌驚了驚,如此陌生的味道,讓她覺得惡心。

    一腿揚起,順勢而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被踢中了紅心,當即抽了一口冷氣,放手。

    寧華歌翻身一滾,滾下床去,目光微抬,冷冷的看著那床上疼得翻來覆去的步儀銘,“你干什麼?”

    步儀銘蹙著眉,目光半眯看向她,“我干什麼?你昨晚一夜未歸,你還問我干什麼?”他很氣憤,青筋暴起,目光冒火。

    寧華歌站起身,隨手抖了抖衣服,淡漠的看他一眼。許久,她道,“我們明晚就結婚。”

    步儀銘愣住了,停止了翻滾,眼中的怒火也熄滅了。他在寧華歌的臉上看見了西門妝的影子,那淡漠的神情實在太像了。

    “所以,你把孩子放了。”寧華歌轉身,背對著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步儀銘又是一驚,坐起身,“沈爾告訴你了?”

    “嗯,告訴我了。”寧華歌的語氣總算緩和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那男人,繼而揚唇一笑,“儀銘,我們就要結婚了,我今天想去試婚紗。”她的笑容很美,美得炫目。

    步儀銘徹底沉醉了,他點頭,似是舒了一口氣。

    寧華歌能答應結婚就夠了,即便是在晚上,也沒有任何關系。可是那個孩子,是唯一能夠要挾沈爾的人質,他不傻,不會輕易的放走。

    “小歌,其實我也是我為了沈先生好。”步儀銘站起身,似是想跟她解釋綁架沈笑的事情。

    可是寧華歌卻是揚手,一點听下去的意思都沒有,“你先出去吧!我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們就出門。”去婚紗店,試婚紗。

    這一次,步儀銘很乖巧,他平日里就很乖巧。五年來從來沒有和寧華歌鬧過矛盾,他們之間太過和諧了,所以,寧華歌才會對他一絲感覺都沒有。

    真正的愛情不是一昧的謙讓、包容、呵護,而是相互付出。

    然,步儀銘根本不懂。

    ——

    婚紗店內,那婀娜的女子著一襲抹胸魚尾白色婚紗,站在成衣鏡前。鏡子里的寧華歌未施粉黛,盡管如此,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就連婚紗店內其他試穿婚紗的男女也忍不住向她看去,被她那無形間散發的美吸引。

    步儀銘穿著西裝步出來時,兩個人成為了在場所有人中最為般配,最為養眼的一對。而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婚紗店外,一輛黑色的科尼塞克agera停靠在路邊,車里坐著的男人身上也穿著西裝。若是寧華歌與他站在一起,會成為絕配。

    那雙深邃的眼慢慢斂起,沈爾歪頭靠著椅背,始終看著那婚紗店內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不該來,也不該不顧笑笑的安危。可是他忍不住。

    就在他準備驅車離開的時候,寧華歌看見了他。遠遠地透著穿衣鏡看見了落地窗外的沈爾,她的臉色莫名柔和了,唇角微揚,眉眼半彎。

    “你真美!”步儀銘走到她的身邊一手環上她的縴腰,寧華歌臉上的笑斂去,微微抿唇,從他的懷里步出。

    “我再去試試另外幾套。”她的聲音十分淡漠,至少在步儀銘听來格外的淡漠。

    看著那進去更衣室的背影,步儀銘唇角的笑斂起,他的目光微轉,看向落地窗外。那里早已沒了車影,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夜晚很快便到來了,今夜月明星稀,無雨。

    步儀銘和寧華歌的婚禮,舉辦在九州城郊外的聖母大教堂。除了牧師,便只有他們兩個人。

    晚上九點左右,教堂內燈火通明。一卷紅地毯延伸到牧師台前,步儀銘就站在教堂門外,執著寧華歌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請新郎新娘入堂!”牧師蹩腳的中文喊道。

    步儀銘攥著寧華歌的手不由一緊,他溫柔的道,“小歌,我們走吧!”

    寧華歌看著他,眼里沒有絲毫溫情。她點頭,腳步微轉,還未來得及邁動,身後便傳來一道高昂的男音。

    “大喜事怎麼能少了我們呢!”是溫月成的聲音,他身後跟著一幫身披斗篷的吸血鬼,能進入教堂的,卻沒有幾個。甦雯他們都在,獨獨沈爾不在。廖仇率領的妖怪魚涌而入,將整個教堂佔滿。而甦雯與丁晨幾人則是走到了一排的位置,款款坐下。

    甦雯的目光緊迫的盯著寧華歌,兩個女人的視線交接,寧華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懷里的甦冷。

    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一雙黝黑深邃的眼楮正盯著她,那雙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媽咪,這個阿姨好漂亮。”甦冷的語氣緩慢,有些淡漠,但是卻很誠懇。

    稚嫩的聲音在偌大的教堂傳開,台上的寧華歌笑了,由衷的。

    丁晨他們的到來,使得步儀銘的臉色極其陰沉,他的目光掃視全場,爾後冷冷一笑,“怎麼?讓你們一群小嘍�N矗 蚨約喝賜娑衩兀俊br />
    “還不是因為某個卑鄙無恥的家伙,將我家笑笑綁走了,她爸爸可擔心了。”溫月成笑道,半眯著眼,打量著步儀銘。真沒有想到,以前那個平凡的人類鳩,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丁晨看得出來,步儀銘周身縈繞著強大的妖氣,他與沈爾可謂不相上下,亦或者說,比沈爾還要強。

    他周身的妖氣和步京承很像,看樣子,那個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他們料想不到的事情。

    寧華歌無動于衷,她轉身面向牧師,笑道,“可以開始了!”

    她的話震驚全場,甦雯抱著甦冷站起身,“小妝,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這個男人他一直都在騙你。”

    “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惡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牧師的聲音在偌大的教堂里回蕩。

    甦雯听得想笑,什麼二人合為一體,又不是機器人變身!

    接著,牧師又道,“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牧師的話讓寧華歌心神一蕩,她的目光下意識的掃向在座的眾人,巡視一周才發現那敞開的教堂大門外站著一個男人。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小女孩兒,兩人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十分灼熱。她擔心沈爾會來阻止,也知道在場所有人都不會給予她和步儀銘祝福,連她自己也是。

    她看著沈爾,她知道,那個男人現下心里一定很難受。

    牧師接著說,“我命令你們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牧師的目光流轉,落在步儀銘身上,“步儀銘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士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爹地,你當初和媽咪結婚的時候,神父也是這麼問的嗎?”沈笑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寂靜的教堂內卻格外的清晰。

    甦雯他們這才看見沈爾和沈笑兩人,步儀銘也看見了,看見沈笑抱著的小女孩,不由微惱。

    男人沉默了半晌,笑著答,“是啊!”他當初和西門妝的婚禮也是在教堂舉行的,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神父也是這麼問話的。

    當他听見西門妝說那句“我願意”的時候,沈爾心里波濤洶涌,他知道,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他也願意。

    “我願意!”步儀銘肯定的回答,目光移到寧華歌身上,鎖定她。他只在乎寧華歌,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牧師笑了,目光轉向寧華歌,接著發問,“寧華歌小姐,你是否願意這位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牧師的尾音滑落,寧華歌沉默了。她的面上餃著笑,眼簾低垂,看著自己手里的捧花。她很想騙自己,騙步儀銘騙牧師說,她願意。

    可是這三個字無比的沉重,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已然記不得,當初自己是如何輕而易舉的對著沈爾說出那三個字的。可是今時今日,她真的、、、沒有辦法

    ——

    “對不起。”還是是三個字,卻不是步儀銘想要的那三個字。

    教堂門外的男人松了一口氣,唇角暈開一抹笑。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小妝不會嫁給別人的。她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笑笑,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的將笑笑找到,將笑笑帶過來,讓她安心。

    不得不承認,寧華歌在看見沈笑的那一剎,就改變了想法,松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步儀銘不是那麼听話的人,他是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把笑笑送回去的。

    步儀銘臉上的笑褪去,神情變得格外認真,他的眸光微暗,看著眼前的寧華歌,許久才問了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明明已經說好了,跟他結婚的。

    “因為方才牧師所說的那些,我做不到。”寧華歌掀起眼皮,對上他的目光。

    “我不在乎!”男人低聲咆哮,“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跟我結婚,跟我在一起!”

    寧華歌屏息,輕輕咬唇,“鳩,你不要再騙我了,也不要再錯下去了。”她對他的稱呼改變了,這讓在場所有人,除了沈爾,大家都驚住了。

    尤其是步儀銘,他那雙眼楮瞪得老大,顯然是不敢相信,寧華歌方才竟然喚他、、、鳩?

    “你——”

    “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我是誰,我現在只想問你,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寧華歌亦或者說西門妝,她的語氣格外陰冷,一如從前。

    從她在案發現場被那只劣等吸血鬼咬過之後,後來又飲了沈爾的血,她體內被封印的血族之血,便開始沸騰了。以前的記憶慢慢的流淌,最終她完全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和沈爾結婚後剩下一個女兒的事情,都記起來了。

    她很欣慰,那個男人等了她五年;她也很心疼,因為那個男人找了她五年。

    這五年她卻一無所知,開開心心的過著新的生活,甚至遺忘他,在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和別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西門妝的心里很愧疚,即便她和鳩之間什麼都沒有,她還是覺得虧欠了沈爾。

    “小妝、、、”步儀銘凝望著她,眼神里滿滿都是痛心。

    西門妝也看著他,目光十分復雜,有恨意,也有感激。當初要不是他,也許她也活不到現在。可是她就想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被步京承帶去,要用她的血來救她的母親。

    “你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冷聲問道。

    步儀銘愣住了,目光慢慢的從西門妝身上移開,移到了門外的沈爾身上。他微抬手的手放下,一個遙控器從他袖中滑出,被他慢慢的舉起,“你說過你要跟我結婚的!”他的語氣低沉,聲音也很低沉。

    沈爾微愣,溫月成他們全都站起身,甦雯則是朝著沈爾步去,接過了沈笑,帶著沈笑和甦冷兩人,退出了教堂。

    “這教堂里我放了很多炸彈,你們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步儀銘笑道,那笑容有些病態。

    他一面說著,一面往後退去,一手抓住了西門妝的手腕,十分用力。

    西門妝沒有掙扎,她跟著他的腳步移動,冷冷的看著他,“鳩,你別犯傻。”

    “我叫步儀銘。”男人糾正道,“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能的少年了,小妝。我現在比沈爾更加強大,我比他更愛你,我會比他對你更好。你為什麼不肯和我在一起?”

    “你說的對,現在的你的確比沈爾強大,可是我並非因為他強大才愛他你明白嗎?”西門妝的話一字一句落在沈爾和步儀銘的心里,一個開心,一個傷心。

    “你們都退出去!”沈爾沉聲道,移步向台上走去。

    牧師台上的牧師也跟著退了出去,溫月成和丁晨幾人互看了一眼,決定按照沈爾的意思,先退出去。

    偌大的教堂里,頓時只剩下西門妝、步儀銘還有沈爾三個人。

    那男人凌厲的看向沈爾,低聲咆哮,“你也出去!”

    沈爾的腳步停下,目光沉沉的看著步儀銘,“我出去可以,把我老婆還給我。”

    西門妝嘴角一抽,目光看向沈爾,卻見那男人還在笑。真是沒藥可治了,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她是寧華歌,我的寧華歌。”步儀銘冷道,捏著西門妝的手腕更緊了。

    西門妝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冷漠的看著他,“你別傻了,別騙自己了。”她只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可是步儀銘就是不說,“我要沈爾出去!否則我們就一起炸死在這里!”他一手高舉,手里握著遙控器,威脅道。

    沈爾揚眉,西門妝抿唇。

    “我數到三!”步儀銘的目光轉向沈爾,人界的炸彈威力無窮,將他們炸個粉身碎骨不在話下,即便是妖怪還有吸血鬼,被詐死也再難重生。

    “一!”

    沈爾沒有退步,西門妝卻轉頭看向他,眼里滿是擔憂。

    “二!”

    那男人提步,向他們走去。

    步儀銘擰眉,拇指下壓,“三!”

       ——

    西門妝大驚失色,爆炸聲四起,她去被步儀銘護在了懷里。原來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安全地帶,是步儀銘早就設計好的。

    “沈爾!”西門妝的聲音很大,卻瞬間被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淹沒了。

    整個教堂開始動搖,火源四起,她的俏臉被映得通紅。而那火光中,一道身影雀躍,就站在步儀銘他們身後。

    沈爾抬手,藍色的火焰燃起,步儀銘利索的回身,西門妝面向沈爾。他手里的火焰熄滅了,目光一沉,俊臉上髒兮兮的,看起來格外冷厲。

    西門妝見他安然無恙,頓時松了一口氣,那種提心吊膽的味道,真不好受。想必當初,沈爾也是如此,一直為她擔心吧!一擔心就是五年。

    “小歌是我的!”步儀銘赤紅雙眼,攬著西門妝猛的往身後如猛獸一般的大火退去。沈爾大驚,沒想到他竟然絲毫不顧及西門妝的安危。

    “小妝!”沈爾撲了過去。

    西門妝一手抓住了步儀銘的手想要反抗,誰知那男人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嗎?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還能活過來!”他最後一句話讓西門妝驚住了,她忘記了掙扎,生生被步儀銘帶進了無邊的火海之中。

    沈爾重重摔在地上,煙塵迷眼,他的雙目剎那靜如死灰。那種深深的絕望浸透他的身心,如螻蟻,一寸寸的啃咬他的身體和心髒,痛不欲生。

    一場大雨降臨,夜空還有星星。

    大火燒著了整個大教堂,甦雯和丁晨一人抱著沈笑,一人抱著甦冷,和溫月成他們一起,站在遙遠的地方看著。天有異象,是因為妖界的人在做法,現在就需要一場大雨來滅火,否則這方圓百里的樹木都會被點燃。

    甦雯抿唇,緊迫的盯著教堂的方向。誰也不知道教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待,等著誰出來。

    “甦姨,我爸爸媽媽還活著對嗎?”沈笑稚嫩的聲音在甦雯耳邊響起,女人揚眉,目光閃爍的看向她,淺淺勾唇。

    她一手微抬,撫上沈笑的小臉,柔聲道,“笑笑相信你爸爸嗎?”

    “相信!”

    “我也相信!因為沈叔是最強的妖怪!”向來沉悶的甦冷開口了,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那小丫頭的眼中映著火光,目光十分深邃,就好像黑洞一般,要將人吸納進去。

    ——

    大火燒了一整晚,沈爾就在塵埃中漸漸沉睡,陷入了極美的夢境里。

    他夢見和西門妝的婚禮,那少女含笑看著他,慢慢的靠近他,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開始親吻他。

    “西門妝小姐,你願意嫁給沈爾先生為妻,並且不論富貴或貧窮,不論健康或疾病,都對他不離不棄,忠貞不渝嗎?”是當初那個神父的問話。

    在沈爾的夢里,如此的清晰。

    “我願意!”女音柔和,紅唇軟綿,她捧著他的俊臉,深情的擁吻。

    濕潤柔軟的舌尖掃過沈爾的薄唇,他下意識的餃住,與之糾纏。那熟悉的的味道,讓他痴迷。兩手微張,將俯在他身上的女人抱緊,瘋狂的擁吻,掠奪。他卻不敢睜開雙眼,不敢去看她。

    縴細白皙的手撐在男人的胸膛上,陽光從落地窗外透進,覆蓋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

    西門妝半眯著眼看他,唇角微揚,卻是蹬了鞋子爬上床,騎坐在沈爾的腰上,俯身繼續擁吻。

    小手開始解他襯衣的紐扣,露出了光潔的胸膛。

    沈爾終于睜眼了,入目便是那張精致熟悉的容顏,他傻了。

    “小、小妝——”長長的尾音代表他不敢相信。

    西門妝坐直了身體,沈爾順勢坐起,大手環在她的腰上,將她摟緊,“我不是在做夢吧!”明明昨晚那場大火、、、、、、

    “步儀銘用他自己的身體護著我,所以我沒有受傷。”那男人最終沒有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只跟她說了一句。

    他說,小妝,我到底還是舍不得你死。

    那句話現在想起來,西門妝只覺得莫名的悲傷。她這一生遇到了三個好男人,一個是甦冽,一個是步儀銘,這兩個人都是為她死去的。自始至終,他們對她的感情分毫未變。

    最後一個就是現在她擁著的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她的心頭愛,是她最後的歸屬。

    手臂收緊,她埋首在他懷里,悶悶的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以後也不要那麼傻,你可是當爹的人了!”要不是她將沈爾扛出火海,說不定他們三個真的一起燒死了。這個男人,眼里心里果真只有她一個,即便有了女兒,在他的心里,她還是第一位。

    沈爾回過神來,微微側頭,吻了吻她的耳垂,低沉沙啞的嗓音含著哭腔,“我知道,可是沒了你,我活不了。”他愛入骨髓,愛入膏肓,已經是一種病了。

    西門妝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她將沈爾摟得更緊,男人低低的抽泣聲在耳邊響起,她知道,沈爾說的都是真的。

    他這一次,一定害怕極了。

    “沈爾,能遇上你,愛上你。真好!”

    西門妝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被窗外的風吹散。陽光明媚,似是在為他們祝福。

    (全文完)

    ------題外話------

    阿奴︰容我感慨一下!文文完結了!

    小妝︰奴哥,來擦擦汗!

    阿奴︰餓死我了!熬了一天沒吃飯,可算是寫完了!

    沈大人︰奴哥,你不是說十萬嗎?這才八萬啊!還有兩萬你吃了嗎?

    阿奴(抹汗)︰你這是要逼死奴哥嗎?不是說好了沒有十萬就當奴哥沒有提過嗎?熊孩子,奴哥給你一個這麼美麗的結局你還敢凶我!

    沈大人(賠笑)︰哎喲,我的奴哥誒!人家也是關心你嘛!還有番外吧!

    阿奴︰必須有啊!番外上傳時間待定!哼唧!還有結文活動也開啟了哈!結文活動的獎勵,將在25——30號內頒發!大家踴躍一點啊!關于那個吸血鬼案子,番外會交代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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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40:15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沈爾and西門妝
      
  晚上七點多,天陰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驅車從西門家的別墅出發,沈爾位於駕駛座上,卻時不時的看看副駕駛座上的西門妝。

  「上次在那個別墅裡,咬妳的是吸血鬼吧!」沈爾問道。

  西門妝從沉思中回神,略略點頭,「沒錯。」正因為那個吸血鬼咬了她,所以才會觸動她體內血族的血。某個方面來講,西門妝還是很感激那個吸血鬼的。但是,近來九州城裡的吸血鬼案件,確實讓人心顫,她必須搞清楚,兇手是誰。

  「那天晚上我聽見浴室裡有動靜。」沈爾款款道,回憶起那晚的事情,他總是覺得很蹊蹺。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不止我們兩個人在場?」西門妝擰眉,眸光不由深邃,「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幾名死者的共同點都是附屬中醫院婦科醫師李茂名下的患者。而那天我也去查過李茂了,他似乎在H市參加一個研討會,所以沒在九州城。」

  「妳是懷疑李茂就是吸血鬼案件的始作俑者?」

  「不能確定,畢竟我還沒有找到李茂的殺人動機。」她冷道,目光看向窗外。

  沈爾側目看了她一眼,一手滑落,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笑,「沒事,我陪妳一起找。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題。」

  「說的也是。」她笑笑,回眸側臥,腦袋倚在沈爾的肩上,「老公,你愛我多一些還是女兒多一些?」她轉移了話題,唇角的笑不自覺的浮起。

  沈爾微愣,對於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

  「老婆,妳知道的,妳是大寶貝,笑笑是小寶貝,妳們都是我的寶貝,我當然都愛的。」

  「是嗎?那為了我們,你是不是願意犧牲你的一切?」西門妝的話音徒轉,帶著淺淺的笑意。

  沈爾吁了一口氣,這個問題可比方才那個問題好回答多了,「當然了,為了妳們,就是讓我死我都願意。」

  「沒那麼嚴重啦!」西門妝垂眸,搬弄著自己的手指,「就是今晚吧!估計得你一個人睡覺而已。」

  猛的剎車,兩個人的身子前傾。

  未等西門妝質問,那男人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放低了座椅,翻身壓下。

  後背撞在軟軟的椅背上,西門妝掀起眼簾,含笑看著身上的男人,「你幹嘛?」

  沈爾沉著一張俊臉,一手攬著她的纖腰,一手撫著她的俏臉,哀怨的看著她,「我不要。」他的話音悶悶的,微微嘟著嘴,像個孩子似的。

  西門妝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為了我們兩母女,什麼事都願意做嗎?」又不是讓他去死,只是讓他一個人睡一晚上而已,至於嗎?

  「什麼都可以,這個不行」男人的語氣堅決,埋下頭,在她胸前蹭著,極為享受,「我要是一刻見不到妳,我就一刻不得安寧。」

  西門妝無語,她仰頭望著車頂,一手撫著沈爾的後腦勺,「我怎麼有種錯覺,你不是我男人,你是我兒子吧!」

  噗——

  沈爾有一種吐血的衝動,輕合的眼簾微瞇,他邪魅的勾唇,眨眼,「兒子能這樣嗎?」大手遊走,挑開西門妝的襯衣扣子。

  他又接著道,「兒子能這樣嗎?」大手摸到纖腰,他吻上她的脖頸。

  西門妝只覺很癢,忍不住扭動身子,笑出聲來,「你別亂摸,還要去辦事兒。」話音嬌柔無力,如一灘融化的雪水,沁人心脾。

  沈爾才不理她,什麼事兒都比不上這件事兒。

  「先辦咱們的事兒吧!不然晚上我一個人怎麼睡得著。」他嘟囔著,上下其手。

  不過轉眼的功夫,那輛停在高速公路邊上的黑色科尼塞克agera便劇烈的震動起來。

  ——

  到達那棟郊區的別墅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西門妝正靠在沈爾肩上休息,車子停在路邊,沈爾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別墅,又看了看靠在他肩上睡去的西門妝。大手微抬,撫上她的俏臉,側首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探手,小心翼翼的放低座椅,將她放倒,然後拉過一旁的薄毛毯給她蓋上。

  下車之際,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櫻唇,眼神迷濛而貪婪。

  他真是,一輩子都嘗不夠。西門妝的味道太美好了。

  輕輕關上車門,男人長身而立。一手理了理凌亂的衣襟,半敞的襯衣領口,隱隱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他的脖頸上還有深深淺淺的吻痕,一頭烏黑亮麗的碎髮在夜風中浮動,那雙沉寂的眼微抬,望向眼前的別墅。

  為了這幾件吸血鬼案子,西門妝這幾日一直往外面跑。看樣子,只有盡快解決案子,她才能安心的待在家裡,陪著他,亦或者陪著他和小寶貝兒。

  如此一想,沈爾提步便往別墅裡走去。他一手揣在褲兜裡,一手微揚,一個響指。

  啪——

  別墅的大門打開,那男人徑直步了進去。

  黑漆漆的樓道裡,他的眸光卻格外的晶亮。順著樓道上去,找到了上次和西門妝查看過的那間臥室。

  沈爾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握住門把。巧勁一擰,門無聲的開了。

  而此刻,屋子裡正上演著一場激烈的床戲。

  那黑漆漆的角落裡,大床上兩具糾纏的身體赤條條的,空氣中浮蕩著曖昧的分子,沈爾不悅的抿唇,微微側身。修長的手指,摸到牆邊。

  啪——

  燈光乍亮,那床上的一男一女愣住,爾後男人翻身而下,急忙扯過被子蓋住女人。

  沈爾背朝著他們,冷道,「先把衣服穿上吧!李醫生。」他一句話便戳破了那男人的身份。

  李茂顯然一愣,隨手拿了一件浴衣裹上,拿起床邊的眼鏡戴上。燈光打在鏡片上,反射著寒光。李茂直直的看著面壁而立的沈爾,沉聲道,「你是誰?」他的語氣有些慌張,似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認得他。

  沈爾揚眉,幽幽回身,一雙寒目對上李茂,他笑,「我嘛,我就是九州城裡唯一的獨立檢察官西門妝的老公。」西門妝的名字已經改回來了,身份也已經恢復了。只是職業依舊,她還是她。

  李茂愕然,西門妝他當然聽說過。九州城第一千金西門妝,也是九州城裡唯一的獨立檢察官,聽說辦案能力特別強。另外,西門妝的老公——

  李茂愣住了,西門妝的老公,不是盛豪集團的總裁嗎?那個傳聞中全能的男人。

  「你找我做什麼?」李茂強裝鎮定,目光有些閃爍。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你老婆的。」他說著,提步便向大床走去。

  而那床上的女人,自始至終都背對著沈爾和李茂,埋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像是一座雕塑。

  「我老婆…」李茂本想說什麼,卻被沈爾大手一揮,揮到了牆角,後背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那床上的女人總算動容了,猛的轉頭,一張慘白的臉面向沈爾,眼角暗紋湧現,微微裂開的嘴角露出陰森森的白牙。

  她看著沈爾,沈爾的腳步停下,目光只停在女人的臉上,沒有亂看半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晚咬了我老婆的女人,就是妳吧!」他笑,笑容裡含著冷意。

  女人定定的看著他,忽然想起那晚的事情。那晚她的確咬了一個女人,只是——

  「你老婆不是人!」她沉聲道,尖銳的牙露出,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我今晚來是為了兩件事。」沈爾沒有理她,微微側首,看向扶著牆角站起身的李茂,「其一是為了感謝妳,要不是妳,我老婆也不會記起以前的事情;其二嘛!我希望你們夫妻兩個能夠離開九州城,以後再也不要踏入九州城一步,並且以後都不許傷人性命。」

  李茂一愣,爾後看向床上的女人,「這樣一來,我老婆會死的。」

  沈爾聳肩,「你老婆早就死了,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賢惠溫柔善良的女人了。你為了她殺人放血,值得嗎?」

  「她是我老婆!」李茂吼道,青筋暴起,看著沈爾,似是要與他大幹一架似的。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將你老婆變成吸血鬼的,但是我不允許九州城再發生一起命案。」要是再發生吸血鬼命案,小妝又得到處跑,成天在外面。

  「吸血鬼並非一定要吸食人血的。」清冷的女音,伴隨著開門聲傳來。

  屋裡的三人皆是一愣,沈爾的身形則是一閃,轉眼出現在西門妝的身邊。

  為此,李茂愣住了,而床上的女人也愣住。

  西門妝的出現,明顯讓她感到害怕。

  那是種族間強者與弱者的差別,即便西門妝什麼也不做,但是不可否認,她現在是血族最強的吸血鬼。

  扭頭,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西門妝微微抬手,手肘往後一頂,不動聲色的頂在那人小腹。

  沈爾的臉色微變,他大手一攬,握住她的纖腰,強笑,「老婆,我錯了。」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車上,企圖悄悄地解決這麻煩事情。

  西門妝揚眉,轉頭看向對面那對夫妻,她沉聲道,「如果殺人的是妳,也許我還能夠原諒。」西門妝的目光定在那個女人身上,逐漸深沉,「因為妳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天性就是吸食人血。」

  但是,偏偏殺人的不是她,而是——

  「李茂,你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殺人放血就是犯罪,所以按照法律規定,你必須對你犯下的罪責,負責。」人類有人類的法則,吸血鬼也有吸血鬼的法則。

  身為人類獨立檢察官,西門妝有權利逮捕李茂,將他繩之以法。而身為一個吸血鬼,她有權利決定那個女人的生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和他無關。」女人大驚失色,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衣,便步到了李茂的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沈爾擰眉,將那女人上下一番打量,爾後看了看她那光潔的兩條細腿。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西門妝穿著他的襯衣,會是什麼光景?

  就在他遐思之際,西門妝開口了,「無關?一個為了一己私欲,殺害無辜生命的人,難道不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嗎?妳也曾經是人類,妳也應該知道生命的可貴。」她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腳步微挪,向著那兩夫妻靠近。

  李茂沉眸,半晌才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是你們得放過我老婆。」從方才沈爾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他們兩夫妻絕對不是常人。與西門妝和沈爾較勁,只能是自討苦吃。

  與其自討苦吃,李茂決定跟他們做交易。

  「放過她?讓她繼續去害人?」西門妝揚眉,唇角銜著淡淡的笑意,看向那個女人。

  「我老婆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李茂的分貝拔高。

  話音清晰的落入西門妝的耳裡,她擰眉,腳步頓住了。

  確如李茂所說,他老婆是受害者。

  「好,我們放過她,但是你得跟我們回去。」未等西門妝開口,沈爾已經代為回答了。

  可是那個女人卻不允許,「不行!」她知道的,如果李茂跟著西門妝他們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死,我們夫妻兩也要死在一起。」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那眼角的暗紋漸漸褪去,獠牙褪去,她恢復了常態。

  西門妝和沈爾看著他們,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李茂夫妻兩人面面相對,爾後李茂笑了。他鬆了口氣,這陣子真是太累了。

  「其實我們早就該做出這樣的決定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說著,大手緩緩的攬過女人的纖腰,將她緊緊的扣在自己的懷裡。

  沈爾步到了西門妝的身後,大手一伸,攬過她的纖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

  「你們兩位請出去吧!」低沉的男音說著,已然下定了決心。

  沈爾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攬著西門妝退出門去。

  西門妝呆愣著,半晌才回過神來。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李茂做出的選擇。

  就在他們兩人剛剛退出別墅的時候,那間臥室裡燃起了火光。沈爾攬著她的纖腰,柔和的嗓音道,「要我去監視他們嗎?」要是李茂夫妻兩借火逃亡,再出去犯案,西門妝將會更加棘手。

  「不用了,我相信他們。」相信他們是一心赴死,不會逃走。

  「妳就這麼相信他們?」

  「嗯,因為他們活著也很痛苦。」人和吸血鬼,就好像捉妖師和妖怪一樣。是矛盾的存在,而那個女人和李茂在一起,也只會痛苦。她讓李茂變成了殺人犯,而且還得時刻忍受著吸他血的衝動。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

  而李茂呢!明明很害怕,可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捨不得放棄。

  「老公,還好你是妖怪。」

  「怎麼了?」幹嘛突然這樣說。

  「妖怪血多啊!而且再生能力強,是很強大的血庫!」西門妝嬌笑,眉眼展開,轉身往車裡去。

  沈爾愣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

  「我在妳眼裡就是血庫嗎?」他不服氣,急忙追上去。

  西門妝才剛剛坐穩,便被那男人從身後壓下,座椅順勢壓倒,兩個人趴在車內,呼吸聲格外清晰。

  「老婆,咱們再生一個唄!」他趴在她背上,下巴蹭著她那圓潤的肩膀。

  西門妝兩手貼在座椅上,被壓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

  半晌,她才咬牙,「你給我起開!」生那麼多做什麼,現在就一個,沈爾就已經跟個醋壇子似的,一天到晚和女兒爭風吃醋的。

  「不嘛!我們再生一個唄,給笑笑生一個弟弟,作伴。」沈爾說著,大手繞過她的纖腰,揉著她的小腹。語氣溫柔,帶著寵溺的味道,就像是撒嬌一般。

  西門妝扶額,原來這才是沈爾的終極目的。為了給沈笑生個弟弟,來分散沈笑的注意力。這樣一來,就沒人跟他搶老婆了。

  「我不要,要生你自己生。」西門妝說著,索性趴著不動了。咬著牙忍著男人的勾引,沉著臉佯裝惱怒。

  「我是男人啊,我生不出來啊!」沈爾低低的笑,眨了眨眼,吻上她的耳垂,「好吧!不生也行,妳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西門妝啟開眼簾,眸中閃過亮光,扭頭,餘光瞥向男人那俊氣逼人的臉,「什麼條件?」

  沈爾埋頭吻上她的唇,細細品嘗,「嗯…就是…今晚妳得跟我睡。」

  西門妝嘴抽,唇瓣微啟,便被那人攻佔領地,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說到底,沈爾的目的還是今晚她的歸處。

  西門妝索性翻身,沈爾配合的側開,兩人相擁。擁吻半晌,男人叫了一聲疼。

  緊貼的唇瓣鬆開,他唇角帶血,一臉哀怨的看著西門妝,「老婆——」好好的,咬他做什麼。

  「你就是欠收拾了,今晚你和笑笑睡。我自己睡。」她推開他,坐起身去。

  沈爾苦著一張臉坐起身,「不要,男女授受不親,我只能和妳一個女人睡。」

  西門妝的嘴角略抽,自己女兒還授受不親,神經病!

  她不想理他,坐到了駕駛座上,發動引擎。美目流轉,望了一眼被火吞噬的別墅,她輕輕嘆了一氣,驅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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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22:40:38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二︰蘇冷的幸運之吻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沈笑7歲。

  這天開學,班裡來了一個轉校生。

  亞麻色的短碎髮,俏挺的鼻樑,寶藍色的眼睛,膚色白皙,像個陶瓷娃娃。

  他叫江城。

  ——

  約莫黃昏的時候,放學回家的路上。兩個小巧的身影跟在一個男孩兒身後,從育英小學的校門出去,左拐一直往前,順著林蔭小道,她們兩個就一直跟著那個小男孩兒。

  蘇冷的手被沈笑抓得緊緊的,她連溜走的機會都沒有。

  一雙清冷的眸子瞥向前面十幾步遠外的小男孩兒,蘇冷啟唇,「笑笑,我們回去吧!沈叔叔應該到校門口了。」她們每天上下學都是沈爾接送,放學時間是五點,通常沈爾到校門口的時間是五點半。看看腕錶,現在都已經五點四十了。

  嘟嘟嘟——

  書包裡的小手機響了,蘇冷一手後伸,摸進包裡,手機才剛剛拿出來,便被沈笑搶了過去。

  「噓,別吵,要被發現了!」糯糯的女音說著,沈笑拉著她躲在路邊一棵榕樹後面。

  而前方那個小男孩兒則是回頭瞅了一眼,瞥見那樹背後露出的一粉一黑兩個書包,他揚了揚眉頭,邪惡的笑了。

  那雙寶藍色的丹鳳眼半瞇,他轉身繼續往前走。沈笑拉著蘇冷跟上去,卻見那小男孩兒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胡同。

  在胡同口子,蘇冷拉住了她,勸道,「我們別跟了,這胡同深,萬一遇見壞人怎麼辦。」

  「阿冷,妳在這裡等我吧!」沈笑鬆開了她的手,便掉頭往胡同裡去了。

  蘇冷張了張嘴,最終沉下眸子,什麼都沒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沈笑的世界她不懂。那個叫江城的小子,到底哪點吸引她了?

  ——

  順著幽深的小巷往裡,那背著粉嫩書包的小女孩找到了那個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就站在胡同的盡頭,面朝著死胡同的牆壁,背對著沈笑。

  沈笑頓住了腳,有些羞怯,有些歡喜的看著那道小巧的背影,她咽了口唾沫。

  而那方面牆而立的小男孩兒也緩緩的轉過身,一雙寶藍色的眼睛對上沈笑,含著淺淺的笑意。他那兩瓣小巧纖薄的唇微抿,慢慢咧開,一抹邪惡的笑蕩漾開去。江城兩手捉住書包帶子,聳了聳小小的肩膀,便邁著短腿往沈笑走去。

  「是妳一直跟著我?」稚嫩的男音,含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沈笑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著在她面前停下腳的小男孩兒,她弱弱的點頭,「是啊!」

  很老實,說完還甜甜的一笑,很美。

  江城微愣,寶藍色的眸子半瞇,他傾身靠近,鼻尖與沈笑那小巧光滑的鼻尖觸碰,他的薄唇微動,「妳幹嘛跟著我?」

  「因為我喜歡你嘛!」沈笑微微紅臉,卻依舊老實。

  面對這直言不諱的告白,江城微愣,半晌才撤開了步子,抬手摸了摸沈笑的額頭,「小妹妹,妳沒發燒吧!」

  「我就是喜歡你嘛!」沈笑噘嘴,十分享受他的觸碰。

  江城也噘嘴,又是一笑,「可是我喜歡蘇冷啊!」他也很老實,毫不掩飾,「從我第一次站上講台,我就喜歡她了。」

  「沒關係啊!這不妨礙我喜歡你啊!」

  「是嘛?那我們做個交易唄!」江城眨眼,唇角的笑意深邃。

  沈笑呆愣,那小男孩兒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然後便越過她離開了。

  夕陽拉長那遠去的背影,江城在胡同口子遇見蘇冷。看見那張冷艷的小臉,他臉上張揚的笑意收斂了,從她身邊走過,卻是連招呼都沒打。

  蘇冷等了許久,才看見沈笑低頭喪氣的走出來。那模樣不用說,她也知道,一定是告白失敗了。

  「回家吧!天都快黑了。」蘇冷伸出小手,握住了沈笑的手,轉身拉著她往回路走去。

  當晚,兩個小丫頭被罰面壁,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各自回了房間。

  從第二天起,蘇冷桌上總能瞧見一張粉紅色的小信封,裡面是一張情書,沒有落款。午飯過後桌上總會有一瓶爽歪歪,還有一支紅色的紙玫瑰。

  班裡人都知道,有人在暗中追求蘇冷。而另一面,沈笑和江城卻是發展得很是迅速。

  午覺的時候,蘇冷總是看不見沈笑身影,後來有一天,她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裡碰見了他們倆。

  陽光碎在林葉間,那兩個小巧的身影併肩坐在小山坡上。蘇冷站在一棵樹後,看著江城伸出兩隻小手捧著沈笑的小臉,然後遞上自己朱紅的唇親了親沈笑的臉頰,又親了親沈笑的小嘴,兩個人的動作十分親密,看的她面紅耳赤的。

  「感覺怎麼樣?」小男孩兒稚嫩的嗓音問道,那雙寶藍色的眼睛裡絲毫沒有柔情。

  慢慢睜眼的沈笑卻是被眼前如瓷娃娃一般的男孩子迷得暈頭轉向的,她木訥的點頭,羞怯的笑笑,不說話。與平日裡那個話嘮完全不搭調,雖然只是親親嘴,可是那種感覺卻彷彿升入雲端一般,美美噠。

  捧著她臉頰的小手鬆開了,江城擦了擦自己的嘴,笑道,「那蘇冷會喜歡嗎?」

  哢——

  心裡的弦好像斷了,沈笑眼中的亮光暗淡些許,她嘟嘴,也隨手一抬,擦了擦嘴,「嘛!也許吧!」語氣有些不悅,卻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

  「情人節快到了,情人節得晚上,妳能幫我把蘇冷帶出來嗎?」江城扭頭,一雙寶藍色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女孩兒。

  沈笑咬唇,悶悶的應下,然後湊過小腦袋,問道,「江城,我是你第一個親過的女孩子嗎?」

  小男孩眨眼,「算是吧!」

  「那你的初吻是我的咯!」

  「這不叫初吻。」

  「為什麼?」

  「因為我們沒有吻啊!」

  「什麼才叫吻啊?」

  「要咬舌頭才叫吻,笨蛋。」

  「那我們咬舌頭吧!」

  江城的小臉逐漸變黑,他站起身,「我才不要和妳咬舌頭咧,我要把初吻留給蘇冷。」

  哢——

  弦又斷了一根,沈笑心裡悶悶的,她扁嘴,鼻頭有些發酸。

  一直站在樹後的蘇冷則是小臉一沉,轉身之際瞥見從小樹林外路過的一個小男孩兒。她微微瞇眼,然後提步朝那小男孩兒走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江城和沈笑便聽見身後傳來的嘈雜聲。

  「妳、妳鬆開我!」稚嫩的男音,有些羞怯,有些不安。

  沈笑和江城一起回身,只見兩道小巧的身影迎面而來。為首的是蘇冷,而被她死死拽著手腕的那個小男孩兒,是同班的司炎。

  那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身上的校服有些發舊,剪了平頭,看上去很土,與江城完全就是天壤之別。

  那張俊逸的小臉低垂著,慘白慘白的,很不自在。

  蘇冷拉著他走到了沈笑和江城身邊,然後鬆了手,回身握住他的肩膀。

  「吶,看好了!我喜歡的人是這小子!」蘇冷的話音落下,她一手執起了刑司炎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那雙漂亮生寒的眸微閉,殷紅的唇遞上去,穩穩的吻上了刑司炎的唇。不是親親嘴,而是如江城所說的,咬舌頭。

  「嗷嗷——」司炎時而叫喚著,直到舌頭被咬傷了,蘇冷才放開了他。

  轉手攀上他的肩膀,蘇冷看向對面的江城,冷笑,「看見了嗎?這是我的初吻。」就算是給一個土包子,也不給江城那種壞傢伙。

  沈笑呆愣在原地,江城則是一臉陰沉。

  誰知這還沒有完事兒,蘇冷慢慢的走向他,一手微抬,揪住了江城的衣領。另一手抬起,小拳頭砸在他的俊臉上,她惡狠狠地道,「叫你佔笑笑的便宜!下次再敢欺負笑笑,我揍死你!」

  鬆開了江城的衣領,蘇冷轉而拉過沈笑的手,往自己身邊一拽,「妳個傻妞,這小子哪點好了?妳這麼傻西門阿姨知道嗎?沈叔叔要是知道了!肯定揍爛妳的小pp!」她的語氣很惱怒,前所未有的惱怒,前所未有的多話,就連情緒也起伏很大。

  沈笑愣住了,她還沒能從方才的事情總緩過神來。這麼說來,蘇冷很討厭江城咯,那江城肯定沒戲的,她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轉念一想,阿冷說的也對,江城就是在欺負她,不然她的心怎麼會抽疼抽疼的。這事兒要是被老爸知道了,非得揍爛她的小pp不可!

  蘇冷拽著她轉身,正好對上哭喪著臉的司炎。那小子怯怯的看著她,下意識的後退,顯然是剛才被蘇冷咬怕了!

  蘇冷沒有再看他,只是拽著沈笑走出了小樹林。司炎許久才回身看向那道纖巧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嘴,淡淡的血腥味裡夾雜著一點點牛奶的味道。很甜,很好吃。

  蘇冷,他知道的。成績好,家世好,老師很喜歡她的。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是個孤兒,住在育英院,有些孤僻。

  晚上回到育英院的時候,院長告訴他,有一戶好人家要領養他。

  司炎覺得,蘇冷給他的那個吻,是幸運之吻。給了他一個家,還給了他一個新的身份。

  從此以後,他就是刑司炎,Z國外交部部長的兒子。

  翌日,蘇冷便聽說司炎轉學了,連道別都沒有。

  沈笑說,他是害怕見到蘇冷,也可能不想見到蘇冷。

  ------題外話------

  這是為《重生之千金控偶師》做鋪墊哈!刑司炎是占坑新文《重生之千金控偶師》的男主,蘇冷是女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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