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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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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炎女(續夢聊齋之四–怪之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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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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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6 00:17: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刀。

    那是一把十分古樸的刀,而且刀上的銅早已因年代久遠而繡化成墨綠色,乍看
上去,其實是很不起眼,甚至是斑駁的,但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霍去病就無法移
開視線,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一動不動的瞪著它,甚至連在他耳邊沾沾自喜、喋喋不休獻寶的敦煌郡守究
竟在說些什麼都不知道。

    他,認得這把刀,這把應該不存在的刀!

    他看過,因為他在夢裡拿的就是這把刀,甚至現在光是看著,他體內的血液都
因此而沸騰。

    不可能的,這把刀不可能是真的,它不可能真的存在過!

    他這樣告訴自己,瞳孔收縮著,但那把刀還是靜靜的躺在桌上錦盒中,即使它
的刀身已斑駁,即使它刀柄上曾綁著的獸皮已脫落,即使它刀鞘鞘口已缺了一角,
整把刀上的流雲紋飾及圖騰已模糊,但他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知道它就是那把刀,
那把在夢中陪著他殺敵無數的刀——一模一樣的紋飾、一模一樣的刀形、一模一樣
的圖騰!

    這個圖騰曾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銅頭鐵額怒目瞪視著敵人的圖騰,在旌旗
上、在刀劍上、在鎧甲上!

    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夢,而今,夢中的事物突然跳脫了虛幻,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可能錯認,這的確就是那把刀。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原該不存在的,如今存在了,那麼,那還是夢嗎?

    真的……只是夢嗎?

    一聲細微的聲響在他身旁響起,他抬首,在看到這把刀的第一次,將視線移開
了它,轉向她的方向,卻只看到她血色盡失,渾身輕顫著。

    她瞪著那把刀的樣子,彷彿它是來討命的惡鬼。

    「將軍,不是我在吹牛,這刀啊,可不單單只是個古董那麼簡單,我費盡了千
辛萬苦拿到它,就是因為這把刀的主人。」敦煌郡守沾沾自喜的撫著他的小胡子問
道:「你知道是誰嗎?」

    「誰?」霍去病頭也不回的問,雙眼仍看著臉色死白的她。

    「蚩尤。」


*        *        *

    背叛。

    不,他不想知道!

    腦海裡的聲音竊竊私語,如幽魂般纏附在他身上,在他耳邊絮叨。

    背叛者。

    不,他不要知道!

    一次次的、一聲聲的,不容人阻擾的回響著。

    背叛者——

    不!

    他瞪著眼前的她,憤怒地在心裡咆哮,將那聲音驅散,它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但下一剎那,紛擾的影像及畫面從四面八方出現,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眼前閃過,他
不想看、不想知道,但他卻又無法控制的看得清清楚楚。

    族人、戰爭、憤怒,相遇、愛戀、欺騙!

    他原以為她是族人,然後知道她是公主,軒轅氏的公主!

    他愛她。

    她背叛了他。

    紛亂的幻影消失了,只剩下營地裡族人的屍體,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屍體。

    她背叛了他!

    她出賣了他的信任,出賣了他族人的藏身之地——他發了狂似的殺敵,隨他浴
血回來的族人們卻一個個的倒了下去,他戰至一兵一卒,直到只剩下他一個,直到
他最後力竭,直到他被人打昏,遭人擒祝屈辱,他遭受從來沒有過的屈辱。

    他被上了手銬腳鐐,他被軒轅族的人關進了地牢,每天被毆打,每天都聽他們
炫耀他們那聰明、慧黠、高貴又美麗的公主的法力是如何的所向披靡,如何的打贏
了那場戰爭,如何的將他這南方的首領玩弄在股掌之間。

    敦煌郡守的聲音仍不時的在霍去病耳邊響起,但他聽來卻覺得那像在很遠很遠
的地方。

    眼中,只剩下了她,驚懼、害怕、悲傷的她。

    喧嘩的聲音伴隨著另一幕幻影出現,掩蓋掉了現實。

    殺了他、殺了他

    人們吼叫著,他們辱罵著他、丟他東西、吐他口水,他被游街示眾,如同珍奇
異獸。然後,他被帶到了城外,被拖上了一處高台,台上站著一名劊子手。

    陽光耀眼得刺人,他抬頭挺胸怒目環視台下眾人,劊子手強逼他跪下,他不肯
跪,兩條腿硬得像兩根木樁。

    然後,他看見了她。

    恨,他好恨!

    好恨、好恨、好恨啊

    他眼也不眨地、恨恨地瞪著她,直到大刀揮下——他的頭被血柱噴沖上了天,
兩只銅鈴大眼,在空中仍一瞬不瞬的瞪著她,甚至到他的頭落了地,他的視線仍沒
移開過。

    他,死不瞑目。

    幻影裡女人的臉和她的臉重疊在一起,那是張蒼白的臉,白得沒有任何血色,
那是張背叛者的臉,冷血無淚的臉。

    他恨她!

    他雙目赤紅,倏地抓起了桌上錦盒內的大刀砍向她雪白的頸項。

    面對大刀的炎兒卻不避不閃,只是認命的站著,表情破碎地看著他揮刀相向。

    眼看那把刀就要再度見血,他持刀的手卻停了,刀鋒離她的咽喉只半寸。

    「將……將軍……」敦煌郡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臉色發白。

    「滾出去!」他頭也不回的大吼,凶惡地瞪著那引頸就死的女子。

    「將——」

    敦煌郡守本還要開口阻止,誰知道嘴才張,他頭上的冠帶就被削掉。

    「滾——」他還是沒回頭,大刀已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驚呆地看著頭上的冠帽落到地上,敦煌郡守經此一吼,嚇得立刻屁滾尿流的跑
了出去。

    帳篷裡兩人對看著,霍去病額上青筋抽搐,恨恨的瞪視著她。

    「後遺症?」他咬牙低吼:「你怎麼解釋這個!」

    她整個人一顫,卻沉默著沒開口。

    「說啊!」他咆哮著。

    炎兒抖得如風中落葉,一雙眼泫然欲泣,顫抖的唇仍然吐不出一字一句。

    「說啊,說那些不是真的,說那些從來沒有發生過,說那只是一場荒謬的夢,
說我不是那個——」他持刀的手用力到顫抖起來,吼道:「說你不是她啊!」

    她無法說話,無法開口再欺騙他,只能任淚珠滾滾而下。

    「你不是她,對不對?那個女人不會流淚,你會,對不對?那個女人不是人,
你是,對不對?說啊,告訴我啊,告訴我你不是她!」

    他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節節逼近她的臉,想要聽到她說不是,她卻只能
哭著掉淚。

    他靠近,她撇開臉,他用力將她的臉扳回來,強逼著她,「說啊!」

    「對……不起……對不起……」她滿臉淚痕,嗚咽的話音吐出的卻是道歉。

    她語音微弱,他卻如同被人當胸砍了一刀。

    他不想要相信,不想相信這荒謬的事,不想相信這種怪力亂神、光怪陸離的事,
但手上拿著的刀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教他無法否定這一切,而她的道歉、她愧疚
的表情,那些不斷重複的真實影像,更是讓他不得不相信。

    「你該死!」他怒吼,大刀重新揮下。

    她認命赴死,他的刀卻又再最後一瞬停祝他恨她!但面對這背叛他、欺騙他的
女子,他卻下不了手!

    有一部分的他恨她的背叛,另一部分的他則恨她承認,如果她不承認,如果她
肯繼續騙他大刀被他脫手砸出,他咆哮著憤怒得砸毀帳裡一切事物!

    她哭得肝腸寸斷,幾乎無法站立。

    她的啜泣聲幾乎教他將她擁進懷裡安慰,但那些慘死族人的哀號在他耳邊響起,
她的玩弄、她的欺騙、她的背叛都讓他無法承受,他應該要殺了她,但他卻做不到,
因為即使如此,他還是愛她,愛前世會為他笑、今生會為他哭的炎兒。

    炎兒……那是他初遇她時為她取的名字,他忘了,直到現在才想起。

    他愛炎兒,他恨天女魃,但她們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

    他恨她,他更恨自己,為什度那麼盲目、為什麼那麼愚蠢,竟然又被她耍了一
次,又再度愛上她!

    但這一點,只是讓他更加憤怒。

    緊握著雙拳,他背對著她吼道:「滾!滾!你滾!聽到沒有,你給我滾出這裡!
再讓我看到,我就殺了你!」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炎兒只覺得心好痛,痛得快裂開了。

    他恨她……

    她轉身朝帳門而去,每走一步,心就痛得像要裂開一樣,她顫抖著再踏出另一
步,懷疑自己在走出門前就會因心碎死去。

    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他極度的想回身將她抓回來,但他只是站著,全身緊繃
的站著。

    一步兩步,她繞過了摔壞的桌子,三步四步,她離他越來越遠,五步六步,她
來到了門邊——「失火了!失火了!快滅火!」

    門外突然傳來喊叫,霍去病驚得回過頭,沖到門邊,只見軍營四處冒著火光,
幾乎每一個地方都燒了起來。

    他雙眼冒火,大手箝住了她的手臂,咆哮道:「你做了什麼?」

    「沒有……我沒有……不是我……」她驚慌的垂淚爭辯著。

    「不是你是誰?」他憤怒的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非要毀滅一切才會高
興嗎?把火停下來!」

    「不是,不是我——」她拚了命的搖頭,想要辯解。

    「你該死,快住手!」他不信她,抓著她的手用力得幾乎將她的手腕捏斷。

    「真的不是——」她試著想讓他相信,卻在瞬間看到他背後閃現刀光,泛著藍
色的刀光。

    「不——」她睜大了眼,突地反手將他拉到一旁,以身擋刀。

    那名殺手的毒刀刺進了她的胸膛,整把沒人,直至刀柄。

    好痛。

    她喘著氣,可是每次喘氣都牽扯到傷口。

    真的好痛,她不知道會這麼痛,她知道幾千年來,她的身體因為耗費太多精力
煉化眉間的那滴血而起了異變,卻不曉得那變化足以讓普通刀劍傷得了她。

    胸口的疼痛教她無力再抓住他的手,她松開了手,向後倒下。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時間卻緩慢的如同靜止。

    他看著她擋刀,看著那把刀從她的胸口穿胸而過,看著那殺手將刀抽了出來,
鮮血頓時飛濺,噴灑向半空,濺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臉上!

    不!他瞳孔收縮著,體內的血液在瞬間沸騰,心跳卻變得十分緩慢。

    怦怦——

    他看向那舉刀再度砍來的殺手。

    怦怦——

    刀砍下,他低頭閃過,切入對方懷裡。

    怦怦——

    他揮出了拳頭,一拳穿過了殺手的胸。

    怦怦——

    另一名殺手揮劍砍來,他徒手再打飛了他的頭。

    怦怦——

    血肉橫飛的畫面教其他意圖跟進的暗殺者嚇破了膽,沒人敢再上前,他如凶神
惡煞般的身手,看得他們心寒,不一瞬,他們便全員撤退,籍著大火跑了。

    他回首,卻看到她站著,她臉色蒼白,胸前染滿了鮮紅的血,但她是站著的。

    他愣住了。

    「不是人……很方便,不是嗎?」炎兒流著淚,自嘲的笑了,「放心,我沒那
麼容易死的,雖然我的身體變弱了,但除了那把蚩尤刀之外,普通的刀劍還是殺不
了我。」

    熱燙的血從她胸口汨汨出,將她的小手染成鮮紅。

    方纔那一剎那,她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看來她的原罪沒那麼容易得到救贖。

    看著他如惡鬼般殺氣未消的臉,她苦笑著,「火……真的不是我做的,不過你
想的沒錯,我是有能力停止它,我會將它停下的……」

    說著,她伸手要觸碰額問那塊珠淚水玉。

    「不要!不要解開它!」發現軍營失火,玄明緊急趕來,誰知才找到她,卻看
見她作勢要解開水玉。

    看到玄明,她眼中閃現感激,不過卻沒放下手,只柔聲道:「謝謝你陪我這麼
久,把你強留下來,是我的錯。」

    「不要這麼做,現在解開你受不了的,你的修煉還不夠,滅火有別的辦法,我
可以——」玄明著急的靠近她。

    「不要過來!」她阻止他,眼中淚光閃爍,搖頭說:「不,你不可以,你沒有
辦法的,這麼大的火,沒有水玉你止不住的,我不想再看到舊事重演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霍去病心中隱隱浮現莫名的恐慌,他知道有事情不對,但他
卻不確定是什麼,他甚至無法開口。

    「不要那麼固執,你會死的!」玄明低吼道。

    他聞言一震,看向她。

    「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我不會死的……」她粉唇牽起一抹淒楚的笑容。

    玄明啞口,半晌才痛苦的看著她道:「那樣子和死有什麼不同?」

    她沒回答,只是露出要他諒解的表情,沉默著。

    「該死的!」玄明恨恨咒罵一聲,轉向霍去病道:「阻止她啊!」

    看著那怪漢的雙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所有的背叛、欺騙又湧現腦海中,
就算不論前世,他也不能讓整營近十萬的士兵死在大火中。

    他看向眼前這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炎兒見狀, 這回徹底死了心, 她強扯出一抹笑,凝望著他,粉唇微顫著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她哽咽著,話到喉間,指間已碰到水玉,那塊青綠色的水玉突然放出水綠色的
光並直衝朗朗青天,下一瞬,水玉跟著飛上了半空,然後恢復原有球狀大校突地,
天色暗了下來,忙著滅火的士兵們驚愕地抬頭,只見原本萬裡無雲的藍天不知何時
飄來了一朵烏雲,狂風乍起,不一瞬,方圓數裡就開始下起傾盆大雨。

    水玉才離身,炎兒周圍的火勢猛然爆漲,然後她整個人燒了起來,她站在火焰
之中,她的黑髮燒了起來,她的衣服燒了起來,她身上的一切都燒了起來。

    那些飛舞的火舌在她周道閃爍,掙扎著想往外沖出,但不知為何,它們像是受
到了某種無形的限制。

    雨水落了下來,但還未觸及她周遭的火焰就被蒸散。

    她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全身是火的跪倒在地,看著只在幾步之遙的霍去病,
她用最後的力氣,吃力的在昏過去之前請求他的原諒,「我愛你……對不起……別
恨……我……」

    不……他不知道會這樣……他不知道她必須受這種苦……她在他面前倒地,他
心痛欲裂,不顧灼人的烈焰沖過去抱住她在地上翻滾,試著減掉她身上的火,但無
論他怎麼做,她身上的火仍然未熄。

    他聞到了焦味,知道他也跟著她燒了起來,但他仍不願放手。

    在一旁的玄明見狀,暗罵一聲,將浮在半空的水玉收了回來,沖到他們身旁,
將水玉重新封印進炎兒眉間。

    駭人的火焰在瞬間停了。

    大雨仍在下著,營區的大火漸漸熄滅,只餘裊梟白煙在雨中向天攀升……


*        *        *

    他全身上下幾乎都是灼傷。

    很痛,但他卻沒有處理那些燒傷。

    天,放晴了,在一個時辰之後。

    雨還在下時,玄明帶走了她。

    他沒有阻止。

    炎兒一直昏迷不醒,他以為她死了,但她沒有死,她的身體是溫的,呼吸卻微
弱得幾乎教人感覺不到。

    她是活著,卻只剩軀殼。

    他慌得想叫醒她,玄明卻阻止了他,他對上玄明的眼,那一剎那,他認出了這
人,認出這數千年前和他同甘共苦的結拜兄弟。

    「為什麼?」他不解的開口,不懂那該是恨她的結拜兄弟,為何竟會幫著她,
還陪在她身邊許久。

    「她是被逼的。」玄明看著渾身焦黑的這一對,心中有種莫名的苦澀,緩緩開
始解釋一切,從那一場戰爭說起,到他輾轉來到沙漠,遇見了她,陪著地,教她蛟
族的法術,教她如何控制身上的異能。

    「你誤會她了,你死後,我找到殘存的人,營地的位置,不是她說的,是他們
跟著先前逃回來的傷兵的血跡才找到的。那火光傷害的範圍極廣,但錯不在她,她
是被逼的。」

    玄明在他們身邊蹲下,看著他道:「她是懂得火炎術沒錯,但她的能力根本沒
那麼高,當年軒轅氏破不了你的大霧,風伯告訴他,只要觀看能透古今的水月鏡,
便能知道如何破你的法術。他們作法開鏡時,她剛好為了你回去勸雙方談和,她見
狀想要阻止,結果不知哪裡出了錯,水月鏡出現的並非之後那場戰爭的時辰,而是
更加久遠的未來。她擋在眾人面前不讓他們觀看,誰知水月鏡裡的未來也出了問題,
她說當她聽到水聲回頭時,只覺得眉間一陣灼燒的疼痛,她痛得昏了過去,醒來後
她這裡就出現了一滴鮮紅的血珠印記。」

    他指著地重新被水玉封印起來的眉間,解釋著,「從那天起,她體內的異能大
增,強大到她自身都無法控制,雖然軒轅族的人替她上了禁制,但因為他們從水月
鏡中知道他們可以靠她贏你,所以並沒有完全將她的能力封印住,她每天承受著火
焚之苦,虛弱得無法抵抗她的族人,她是被強帶到戰場上的。」

    他抬頭看著玄明,面無表情,聲音乾啞的問:「她告訴你的?」

    「不是,我親眼看到的。」玄明沉聲提醒道:「記得嗎?我在最前線。」

    他沉默了,望著那如同布娃娃般垂掛在他手臂上的炎兒,艱澀的問:「她以後
會怎麼樣?」

    玄明深吸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道:「她曾經有機會回崑崙去的,但她捨不下你,
所以在凡間留了下來,卻因為那身無法控制的能力,只能留在乾熱的沙漠中。她現
在什麼都不是了,不是神、不是妖、也不是人。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樣
子的狀態,當時靠她自己可以簡單控制住,不讓熱能太過,也不會燒傷她自己。」

    「那……為什底她還會……」望著全身都是燒傷的炎兒,他不懂她為什麼干冒
燒傷降雨。

    她不是應核是狠心的、毒辣的嗎?為什麼?

    他腦海思緒一片混亂,對她的愛恨交織成一片密密麻麻糾纏不清的雜線,理不
出任何頭緒。

    「因為她想要回中原,想要和人接觸,所以為了控制她體內的炎熱,我用我的
水珠封印住她的異能,教她水行術。但她練的時間不夠,她太早解開封印,因為煉
化時辰未到,她的身體處在最脆弱的狀態下,耗盡了所有的精力才沒波及到其他地
方……」

    「什……什麼意思?」他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她,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雖然不忍,玄明還是咬牙告知他事實,「意思是,她現在不會哭、不會笑,沒
有死,也不是活的,她只會一直這樣睡下去,直到天地毀滅為止。」

    他臉上血色盡失,猛地抬頭看著玄明。

    不要那麼固執,你會死的!

    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我不會死的……那樣子和死有什麼不同?

    直到現在,他才了解他們先前的對話,他的胸口家是被人挖了一個大洞,一個
深不可見的大洞,耳邊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響著那句話。

    那樣子和死有什麼不同?

    和死……有什麼不同……有什麼不同……不同……不同……


*        *        *

    玄明將她帶走了。

    他沒有阻止,他是人,他們不是。

    軍營裡,損失不大,因為火滅的及時,各級將領在火滅後立即來報告狀況,他
完全聽不進去,所有的指令全是憑直覺反應說出口的。

    然後,三天過去了,他的腦海裡塞滿了那些紛雜的影像。

    它們並未因她的離開而消失,反而更加的頻繁,那些影像只是一次次的提醒他
的愚蠢、他的失敗、他的殘忍……他無法睡著,身體狀況因此變得更差,七天過去,
鐵英看不下去,提議拔營回京,他在黃昏夕陽下看著一望無際的滾滾黃沙,只說了
一個字——「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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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長安

    回到京裡,皇上擺宴論功行賞,霍去病晉升為大司馬驃騎大將軍,職等等同舅
舅衛青,但他卻沒有絲毫的興奮之情。謝恩之後,回到府裡,所有的文武百官紛紛
擺酒宴客請他,他一場都沒去,全推了。

    那一夜,他一個人待在房裡,躺在床上,卻一夜無眠。

    幾個月過去,他活得如同行屍走肉,生活不知為何變得了無新意。

    每一天,他都坐在庭院的涼亭裡,每一夜,他都強灌幾壺烈酒讓自己睡去。

    日日夜夜,他看著樹頭由綠變黃、變紅,落了一地。

    時光彷彿在流動,又好似沒有。

    常常他都只是怔仲的看著遠方,有時候,他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誰。

    是霍去病?還是蚩尤?是蚩尤?還是霍去病?

    他越來越無法區分兩者,因為即使回到了長安,那些如冤魂般的幻影和夢境依
然糾纏著他。

    然後,時間久了,那些戰爭場面開始模糊淡化,反而是和炎兒相處的那些時日
越漸清晰。

    她的好奇、她的驚異、她的笑容……

    她的善良、她的頑固、她的淚滴……

    幾次在夜裡醒來,他以為自己看見她獨自在玩著獨角棋;幾次在清晨醒來,他
總下意識尋找她的身影;幾次在白日回首,他總以為她就在他的身後。

    深夜裡,火光映照著他從敦煌帶回來的那把青銅刀,他總是瞪著它,恍惚的瞪
著。

    恨她,他是恨她的,他當然是恨她的,不是嗎?

    不是嗎?

    每當他如此想,他就會記起那一天,她回首問他如果我不是人,你還會不會愛
我?

    他斥她胡說人道,她笑了,哀傷的笑了。

    當時他不知她為何問、不懂她為何笑、不懂地為何笑得如此無奈,他現在懂了,
終於懂了,她所問的問題,卻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腦海裡重複著。

    如果……我不是人……你還會不會愛我……還會不會……會不會……愛我……
風聲颯颯,好似她幽幽淡淡的話音,來了,又去……


*        *        *

    那一年冬天,大雪紛飛,呼嘯的風聲,聽來都如她的悲泣。

    冬天來了又去,春天來了又去,夏天來了又去,冬天再度降臨。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度過這一年,只覺得冬天好似從來未曾離開過。

    好冷……

    既使是最嚴酷的夏天,他依然覺得冷,很冷。

    他日漸消瘦,原本寬大的衣袍在他身上像布袋般掛著。

    御醫來了又走,對他的情況束手無策,只能搖頭。

    天,又下雪了。

    兒時病弱的日子,彷彿又重新上演,他卻半點不在意。

    倚靠在窗邊,望著窗外飄下的點點白雪,霍去病伸出手接住它,冰涼的雪花在
他掌心融化。

    她曾看過嗎?

    疑問,突如其來的湧上心頭。

    沒吧?玄明說她不能進關,因為會引起氣候異變。

    在沙漠裡,她一個人是怎度過的呢?怎度過的?

    曾經她是如此的害怕孤單寂寞……

    心頭一緊,他提醒自己應該要恨她,但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站在浩瀚沙海中的景
象還是冒了出來。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不知道。

    她曾如此說,他以為她在開玩笑。


*        *        *

    又從夢中驚醒,他一時間無法反應,只覺得渾身仍感到烈焰焚身的灼燙,他慌
張的低頭要替她滅火,雙臂中卻空無一物。

    空的,他的懷抱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

    他瞪著空蕩蕩的雙手,只覺得冷。

    是空的,但她卻曾真實的待在他懷中,渾身火燙如布娃娃般無力的被他擁在懷
中。

    那一天的情景是如此歷歷在目,她在瞬間著了火,一頭飄逸烏黑的長髮全燒了,
粉嫩的肌膚被大火灼傷,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絲完好之處。

    我愛你……對不起……別恨我……

    胸口疼痛不已,他將雙手緊握成拳。

    我愛你……

    她曾看著他,話音哽咽的說。

    窗外大雪紛飛,他渾身熱燙有若火焚。

    我愛你……是真的……

    她曾伸手捧著他的臉,眼神哀絕的重複著。

    他將拳頭握得更緊,幾乎無法呼吸。

    我愛你……

    她笑了,淚痕猶在、笑容淒美。

    瞪著緊握著卻什麼也沒抓到的雙拳,面對一室的寂然,他到此刻才體認到,這
一輩子,他就這度過了,從今而後再也見不到她,再也無法將她擁在懷裡,再也無
法看到她的笑臉,再也無法聽她說——我愛你……一陣強勁的風雪猛地吹開了窗,
雪花片片旋進屋裡,他一動也不動的瞪著自己的雙拳,直到滾燙的熱淚滑落拳上,
他才知道自己還是愛她的。

    風雪呼嘯了一夜,他也醒了一夜。

    翌日清晨,雪停了。

    晨光乍現,照進屋內,他抬首望去,外頭一片雪白世界,但所有的一切都反射
著金黃晨光。

    如果我不是人,你還會不會愛我?

    她的聲音又再度響起,他看著那雪白金黃的世界許久、許久……


*        *        *

    漢武帝元狩六年春鳥兒在枝頭啁啾,春風拂過樹頭翠綠嫩芽,帶來一陣清香。

    在這大地回春、萬物復甦的時節,長安城裡卻傳來了舉國哀慟的消息——驃騎
大將軍霍去病積勞成疾,於年初溘然長眠於世!

    皇上為此痛心不已,除了追賜霍將軍為景桓侯外,並慨然決定在正在大興土木
建造的義陵東側建造形似祁連山的將軍墓塚,來祭奠這位功勳蓋世的早逝英靈。

    送葬那天,皇上特令降順漢帝國的匈奴將士,身著黑色的盔甲,緩緩地扶著驃
騎將軍霍去病的靈柩,一直護送到他的墓前。

    聞訊而來的民眾悌泗縱橫,夾道跪地迎送,送行的隊伍綿延幾十裡。

    在那一片哀泣聲中,一名頭戴斗笠的黑在男子隱身街巷角落,默默的注視著霍
大將軍的靈柩從眼前過去,未幾,他轉身離去。

    誰知才剛出城門,就看見了余鐵英手持長劍、牽了兩匹馬等在城門外,身上背
了只包袱。

    黑衣人劍眉輕蹙,低著頭讓帽簷遮住自己的臉,緩緩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將軍……」眼看他就這樣無視於他的存在走了過去,鐵英忍不住開口喚他。

    他脊背筋肉一抽,腳下依然未停。

    鐵英緊握著拳,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從離開敦煌回到長安,將軍一年多來身體每下愈況,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相信曾領兵千萬、殺敵無數的他會因此倒了下去,加上那日
聽聞他病逝,他緊急趕去卻遭人阻在門外,說什麼他因病過世有傳染之虞。

    開玩笑,將軍是什麼病他會不知道?

    他早猜到其中一定有鬼,多日連夜守在將軍府外,果然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
算準他會趁出殯這天從人最少的東門混出城,所以早早就守在這裡。

    哪知將軍看是看到他了,卻視而不見的走過去。

    「將軍!」見他無動於衷,鐵英咬牙拉高了聲音。

    這回他終於停下了腳步,但未回頭轉身。

    久久,才道:「你認錯人了。」

    「余家的家訓是有恩必報,打從將軍在三年前於匈奴蹄下救了咱們余家村百余
條性命後,鐵英就決定要跟你一輩子,就算將軍已不再是將軍,余家曾受過的恩情
仍需還清。」他聲若洪鐘,誠摯的看著眼前孤寂的背影說。

    一陣春風捲過,揚起了黑衣男子的衣角。

    「如若將軍不肯讓鐵英跟,鐵英也無顏面兒家鄉父老!」話聲未落,只聽「鏘」
地一聲,他拔出了手中長劍,就往脖子上抹。

    眼看他腦袋身子就要分家,卻見當的一下,一把未出鞘的大刀橫擋在長劍上,
黑衣男子不知何時竟疾如旋風的來到他面前,一雙炯炯有神的眼從帽簷下怒瞪著他。

    鐵英亳不畏懼的回看著他,突地咧嘴一笑,「將軍。」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將軍。」黑衣男子惱火的抽刀回身,鐵英臉一白,本以為
這下完了,沒想到卻看見他走向那兩匹馬。「不過我要去絲路,你的馬不錯,我需
要一匹馬,還需要個熟沙漠的人,你熟沙漠嗎?」

    問言,鐵英大喜,知是他默認讓自己跟了,連忙大喊一聲:「熟!」

    他聽了,揚了揚嘴角,翻身上馬,喝道:「那邊杵著做啥?」

    「謝將——」

    「嗯?」他挑眉,眼中寒芒一閃。

    「不,謝爺成全!」鐵英見狀抓抓頭連忙改口,匆匆也躍上馬背,一張大臉笑
得可開心了。

    「那好,走吧。」他握緊韁繩,掉轉馬頭,朝西。

    「駕!」鐵英興奮的跟上,繼續跟隨那永遠在他前方的戰將身影。他知道自己
將會有著更加難忘的一生,因為和這個人在一起,是絕對不會無聊的。

    夕陽染紅了大地,他們將一切拋在腦後,朝著遠方那好似正在燃燒的紅色地平
線而去。

    風,乍起。

    吹落了長安城裡最後殘餘的白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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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6 00:17:2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漠之章

    敦煌城南,樹蔭下坐著一老一幼正在下棋。

    「爺爺,快和我說下文啊,然後呢、然後呢?」

    「先把棋下完呀。」撫著白胡子,老爺爺指指棋盤。

    綁著兩根辮子的丫頭片子不滿的嘟起嘴,盯著滿是黑白子的棋盤看了一下,然
後「吶」地一聲,氣勢十足地迅即放下一子白棋。

    「好了,我贏了!可以請了吧?可以請了吧?」小丫頭兩手撐在桌子上,著急
的催促著。

    「什麼,哪有你說你贏了就贏了,我們才——咦?」他話說到一半突地頓住,
看著棋盤的兩眼瞬間瞪得老大,因為這小丫頭剛剛下的最後一子竟神奇的封住了他
所有退路。

    「看吧,我就說我贏了嘛。爺爺,你快講、快講啊!」

    「怎度可能?怎度可能?不該會是這樣礙…」老爺爺撫著白胡子,百思不得其
解,死盯著棋盤上看。他怎麼都想不通,本來剛剛還是他占儘先機的呀,結果這小
丫頭竟然只下了一子就將整個情勢完全改觀。

    「爺爺——」小丫頭見狀不滿的拉長了音,「你快和我說嘛——」

    「不算,這局不算,是我一時大意,咱們重新再來!」老爺爺不甘心的伸手一
揮,想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弄亂。

    「爺爺,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能賴皮啦!」小丫頭看了急忙抱住他的手想要阻
止他。

    誰知道老爺爺雖然滿頭花白,力氣卻其大無比,手臂上吊了個丫頭,竟然還舉
得起來,丫頭頓時哇啦哇啦大叫,抗議得更大聲了。

    「你賴皮、賴皮啦——」她整個人手腳並用的攀在他手上,邊叫還邊空出另一
只手抓著老爺爺的胡子。

    「不算、不算,都是你這小丫頭使計讓我分心,這局不算——」老爺爺惱羞成
怒死不認輸,爺孫倆就這樣在棋桌旁糾纏成一團。

    「余鐵英!余念英!」一聲河東獅吼突地響起,嚇得兩人頓時停下動作。

    只見一旁大屋中走出一名貌美少婦,氣呼呼的看著這兩個沒半點規矩的爺孫倆,
念道:「你們又來了,余念英,就和你說過要對爺爺有禮貌,你怎麼老是沒大沒小
的!爹,你也是,不要假裝沒聽到,我們都知道你耳力還很好,你年紀也不小了,
怎度老愛和念英計較!」

    「是不是爺爺他——」

    「還不是念英她——」

    兩人異口同聲,同指對方。

    「再吵,今天晚上就沒舨吃!」少婦一擦腰,火冒三丈的道。

    爺孫倆立刻又雙雙閉上嘴,一臉無辜。

    少婦見他倆那可憐樣,拿他們半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一拍額頭歎道:「真是,
我一定是前輩子欠了你們余家的,所以這輩子才會不幸嫁到余家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會嫁過來是因為看中我兒子長得帥咧。」鐵英咧嘴
一笑,賊賊的道。

    「對啊,娘,我還以為那是因為你愛爹耶。」念英眨了眨眼,轉頭看著爺爺道:
「爺爺,怎麼辦?要是爹知道娘不愛他,他一定會傷心欲絕的,就像那個驃騎將軍
一樣。」

    「對阿對啊,將軍為了找到他心愛的女人,在沙漠裡流浪了十幾年咧。」

    「是嗎?那爹是不是也要收拾行李去找他心愛的女人啊?」念英一臉無辜的和
爺爺一搭一唱著。

    「嗯,搞不好喔。」

    兒爺孫倆煞有介事的點頭討論起來,少婦又羞又氣,滿臉通紅尷尬的道:「你
們倆少在那邊胡說八道,誰……誰說我不愛他啦!還有,爹,你不要一天到晚灌輸
念英奇怪的故事,驃騎將軍霍去病在他二十四歲那年就已經死了啦!」說完,她氣
沖沖的轉身進屋去了。

    爺孫倆對看一眼,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好一會兒笑聲稍歇之後,爺孫倆回過了氣,靠在大樹下,看著遠方沙漠,念英
好奇問道:「爺爺,後來咧,霍將軍有找到他心愛的女人嗎?」

    「嗯,有埃」鐵英摸摸乖孫女的頭,說:「我陪了將軍十年,後來遇到了你奶
奶,我本想繼續跟著將軍,但將軍要我不要犯下和他一樣的錯誤,之後他就走了。
幾年後,我聽說有人曾在祁連山上看到那纏著繃帶的怪漢,我和你奶奶一起趕了過
去。我們在那裡停留了三個月,什度都沒找到,就在我們要放棄離開的那天早上,
山裡起了大霧,我和你奶奶在山裡迷了路,一不小心走散了,她當時懷了你爹,我
急得不得了,但那場霧真的很大,我只能留在原地,並祈禱你奶奶也夠聰明的知道
不要亂跑。」

    「然後呢?奶奶有沒有怎麼樣?」念英擔心的忙問。

    「沒有,我在霧裡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大霧散去,我忙去找她,結果她好
端端的在一處溫泉裡洗澡。」

    「咦?溫泉?」念英驚訂的瞪大了眼。

    鐵英苦笑道:「對啊,就是溫泉,她說她和我走散後遇到了一對夫婦,那對夫
婦收留了她一晚上,還帶她來洗溫泉。我同她一塊打算去那山中小屋向人家道謝,
但小屋裡已沒了人,我聽到外面有馬蹄聲,匆匆趕了出去,只來得及看見他們倆的
背影。」

    「爺爺,你怎麼確定是他們?」

    「因為那男人腰上的大刀,就是將軍片刻不離身的那把刀。」鐵英看著南方綿
延千裡的祁連山,道:「而且之後數年,聽說祁連山附近出現了一名女神醫,女神
醫的相公是個沉默寡言但武藝高強的男人。嘿,他甚至在一夜之間減了祁連山山腳
下四處為虐的盜匪。除了他們,不可能有別人符合這樣的條件了。」

    「爺爺呀,那你後來還有再見到他們嗎?」

    鐵英眼神悠遠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沒,我想是沒機會了吧。」

    念英一聽,頗不贊同的道:「誰說的,爺爺不是說那個軒轅姑娘不是人嗎?霍
將軍那麼愛她,搞不好他找到了辦法也不會死啦。」

    鐵英點了點頭,「嗯,如果是別人我不敢說,但要是將軍,他一定會找出辦法
的。」

    聞言,念英兩眼一亮,興奮的將小臉湊到爺爺面前道:「爺爺,我們找一天去
祁連山玩吧!」

    「咦?」鐵英瞪大了眼。

    「我們可以去找找看埃」念英撒嬌慫恿道:「爺爺,好嘛,我們去玩嘛,你難
道一點都不好奇嗎?」

    鐵英咧嘴一笑,點頭道:「是很好奇啦,不過你娘不會答應的啦。」

    「沒關係啦,我們去和爹說,爹一定有辦法搞定娘的!」念英哈哈一笑,跳了
起來,一手插腰,一手指著遠方巍峨的祁連山,意氣風發的道:「祁連山,你等著,
我余念英馬上就要來啦!」

    鐵英見狀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好,有志氣,不虧是我余鐵英的孫女!爺
爺就帶你到祁連山去!」

    夕陽再度西下。

    只見一老一少在樹下嘻笑計畫著到祁連山尋人的大計。

    當黑夜降臨,鐵英看著那緩緩升上夜空的明月,他突然想起,將軍曾說過,一
個結束之後,永遠跟著另一個開始。

    如果可能,他希望在這一生結束之前至少再見他們倆一面。

    明月當空,他露齒一笑。

    余家的恩,可還沒報完呢——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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