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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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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鏡夜冰舞]御獸狂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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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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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話 毒生相剋

  那時候,他陷在宣夜冥天的陷阱裡,又為了留下踏月的魂魄而浪費時間,他想,當時的紅井一定深深絕望了吧。

  一想到這點,就心疼不已。

  紅井正要回話,卻聽得他很小聲地說了句:「還好,它還在。」

  他話中所指的,是那朵蓮花。

  不知為何,因他這句低喃,紅井將本來要說的那句責怪,咽了下去。

  然而,第二天相獨夏並沒有按照自己承諾的那樣,帶紅井出去,理由自然是紅井的傷勢未癒,需要靜養。

  就這樣,一連三天下來,雖然每天相獨夏都會過來纏她,但是一次也沒有允許她出去。

  紅井覺得自己就快要被悶瘋了。

  沐暗塵倒是每天往外跑,花渡城的局勢依舊緊張,相反葉空凌倒像個自閉症患者,除了每天按時給她換藥,囑咐她吃藥之外,幾乎很少見到他離開自己的屋子。

  倒是琴聲不斷。

  好像葉空凌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彈琴和無限的彈琴,再要不就是對著混沌魔琴發呆。

  「我說鬼師傅啊,你這麼喜歡這張琴嗎?」盯著葉空凌看了好一會,紅井覺得自己的腰都要酸了,難得他竟還能保持面無表情的姿態,對著白龍的魔琴發呆,「我覺得你的那張蕉葉琴更帥些啊!就是當初你打我的時候,用的那張。」

  半晌葉空凌沒有回話。

  紅井深深嘆息,她師傅看來是中魔了,奇怪以前沒聽說他同龍王之間有交集,再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葉空凌不是單相思巫師踏月的嗎?

  而且,現在的她就頂了龍王的臉……好吧,是她想多了,不過由此看來,問題不出在白龍這裡,而是單純的在混沌魔琴上。

  「這琴與普通的琴有什麼不同嗎?」為防葉空凌不回話,紅井伸手捅了捅男人的胳臂。

  「混沌魔琴……」當然不同了。

  以前的混沌是如何殺氣重,靈性強,這些對於他葉空凌來說都不重要,然而現在,這張琴上卻縛載了一個踏月。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她的魂魄就在這裡,距離他如此接近,生死不離。

  想著,葉空凌撫了撫琴弦,輕輕地挑勾兩聲,混沌魔琴發出錚然淒婉的音節來,直襲人心,但紅井知道,這僅是最為簡單的撥弄,他沒有施展魔音,可即使如此,這樣的琴聲依舊能讓她心中一動。

  紅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混沌,也學著葉空凌的樣子,輕挑了下琴弦。

  他卻似個被奪取重要玩具的孩子一般,條件反射地一把將琴護在了懷中。

  「厄……」紅井怔愣,葉空凌搞什麼?她也沒說要和他搶混沌啊?琴癡到如此地步,這不是魔怔了嗎?

  「妳。」他卻緊張兮兮地拿眼睛盯著她看。

  「鬼叔叔你沒事吧?」紅井被他看得一身冷汗。

  「不,是我……是我嚇到妳了。」葉空凌才似反應過什麼來,垂眸扶額,搖了搖頭。

  相獨夏曾經拜託過他,踏月的事情絕對不可同紅井說。

  這幾日來,除去紅井和沐暗塵所受的外傷,相獨夏身上的毒才是一直困擾他的棘手問題。但令他迷惑不解的是,單憑脈象上來看,相獨夏的身體似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絕情丹的藥性絲毫未曾發作。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他也明明看見,淺月親自將絕情丹餵給了相獨夏。

  過去了這麼多日,絕情丹的藥性卻沒有一點在血液中擴散的症狀,這絕對算不得慶倖之事。既然是陌凋零千萬百計佈置好的局,那也必然用其惡毒的用意。

  所以,不是不發,而是伺等時機,又或者毒其實已經發作了,只不過他也沒辦法探得出來。

  兩種情況中,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見此毒的陰狠與棘手。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毒?

  「鬼師傅你又在走神了。」耳邊倏然響起紅井的話語,葉空凌這才回過神來,望了紅井一眼微微頷首,葉空凌推開了手中的混沌魔琴,繼而站起身來。

  他緩緩地在屋中踱著步子:「小姑娘,妳以前接觸過醫術嗎?」

  「啊?我嗎?」紅井也不多想,回答得很誠實,「我從前的師傅教過我一些簡單的藥理,我能識得百草,但是不會號症。」

  「認得百草,可認得百毒嗎?」

  「百毒……」紅井沉了片刻,似陷入沉思,「毒也不過是藥的一種,萬物相生相剋,即是毒,便一定會有其相剋之物。」

  這些道理,在西崑崙的時候,師傅曾告訴過她。

  「相生相剋。」葉空凌想了想,「如果不知道毒性呢?」

  「啊?」紅井愣了愣,什麼叫不知道毒性?如果不知道,那又是如何判斷此物對身體的破壞作用機制?

  「鬼師傅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是不是沐暗塵中了毒,沒得救了?」

  「為什麼是沐暗塵?」

  「因為目前受傷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他了啊。」紅井說著舉起手臂示意,「但是你看我,全好了,很健康對不對?」

  「那頭狼比妳還要健康。」葉空凌攤了攤手,實話實說。

  「那不會是貪狼吧!」猛然想起,花渡城大戰的時候,只有那傢伙中了上官妃的毒!而此時葉空凌又問起毒物的事情,紅井越想越驚,她受傷後一直也沒出過客棧,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說不定上官妃給的解藥是假的!

  「貪狼現在很嚴重對不對?快死了對不對?」紅井頓時情緒激動。

  「貪狼?這是誰啊?」葉空凌卻是一頭霧水,「是這城裡的人嗎?」

  要知道,他可是從未曾見過殺破狼這三位大人啊!

  「……」

  「沒有這樣的人找過我瞧過病,是妳的朋友嗎?小姑娘?」

  「那看來不是他。」紅井喃喃自語,只是心裡依舊放心不下,畢竟貪狼是為了救自己才中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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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發表於 2017-7-18 00:34: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話 被關禁閉了

  看著紅井的樣子,葉空凌暗自搖頭,他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這丫頭居然如此遲鈍,硬是東拉西扯,就是想不到中毒的人是相獨夏。

  可見孺子不可教。

  「對了鬼師傅。」紅井卻猛地想起什麼,「你不是不給人瞧病的嗎?」

  她還記得在淒涼谷中,他將她拒絕地那叫一個徹底啊!

  「所以妳說的那什麼貪狼,我不認識。」

  「……」

  紅井暗想,看來自己有必要親自到祭祀院走一趟。

  話題到此,葉空凌卻不再繼續,許是覺得同紅井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起身幾步走到書桌前,取了一本薄冊子,又走回到紅井身邊。

  將那本冊子遞給紅井:「我這師傅也不能只掛名字不幹活,這個妳拿去看,爭取三天之內學會了。」

  紅井詫異地望著葉空凌,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願意教導自己了嗎?

  想想看,似乎從陸離閣匆忙拜師之後,葉空凌什麼也沒有教過她。其實關於這個「師傅」的稱呼,她倒也沒幾分當真,她師傅是個白鬍子老頭,沒點嚴肅的樣子,現在還待在西崑崙呢。

  腦子裡冒出西崑崙的山水景致,還有師傅捋著鬍鬚微笑的樣子,紅井鼻尖一酸,趕緊停止思緒,怕自己會哭出來,便再也不敢想下去。

  西崑崙,怕是這輩子,她都回不去了吧。

  佯裝心靜如水,紅井垂下眸子去看那本小冊。

  翻開第一頁就驚呼出聲:「琴譜!」

  「還不錯嘛,還認識琴譜。」

  紅井無語,白了葉空凌一眼:「我又不是白癡,再說這些譜子,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認識,而且挺熟的……」說著往後翻看,同時在腦子裡快速地閃過一個問題,她根本沒學過古琴,怎麼可能上來就認識琴譜呢?

  古琴譜,並不是五線譜,而是字譜。

  倏地冒出一個想法,認識琴譜的並不是她紅井,而是白龍。

  就像馭使咒逐劍的那些咒語,她不也是無緣無故就知道的嗎?

  紅井不禁哀嚎,敢情白龍是選擇性失憶,她所有的生活常識都記得住,唯獨忘的是前塵過往。

  一般選擇性失憶的人,都是曾受到過極大刺激的,從而自動遺忘掉自己不想記起的事情,難道白龍和相獨夏之間真的曾互相傷害過?還是因為踏月,相獨夏傷過白龍?

  導致白龍不願意記起往事。

  可這麼分析也不對,白龍死後,投胎轉生了,忘記前世的事情,似乎也合理。

  唉,不想了,紅井揉了揉頭髮,這樣子糾結下去,沒完沒了。反正她也不是白龍,她是紅井,她就過自己的生活,做該做的事情,其他的無關緊要了罷。

  回歸正題!

  紅井抬眸,苦大仇深地望向葉空凌:「師傅啊,這麼多的琴譜,我怎麼可能在三天內學會啊?」

  「正好妳好好養傷,免得有事沒事的出去亂跑。」葉空凌挑了挑眉。

  紅井默然,這傢伙絕對就是存心故意的!

  「但是我天資差的驚人,我很笨的。」依舊不死心地討價還價。

  「我真的不能逐妳出師門嗎。」依舊是那句話,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紅井登時洩氣,再度舉手投降。

  「但是我沒有琴啊?」又想到一個重點問題,因為怎麼看葉空凌都捨不得將混沌給她,「要不我們先出去買張琴吧?」

  紅井在心底奸笑,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出去了。

  誰想到現實竟是如此殘酷,葉空凌轉眸指了指安靜躺在桌子上的混沌魔琴:「就在這裡,三天,如果妳學不會小冊上的東西,妳就永遠不需要出來了。」

  「!!!!」這不是明顯要關她禁閉嗎!

  「你和相獨夏串通好的!」紅井忿然。

  「小姑娘,如果妳還想去打魔鬥大會,妳就必須學會這些。」

  「但是我不想打!我一直也沒說過要參加那個可笑大會!」

  「好吧,妳不去打。」葉空凌頓了頓,妖孽一笑,「但是妖王拜託我,務必讓妳學會保護自己,不要求妳能毀天滅地做個天下第一,只要求妳能達到龍王當年的水準就可以。」

  「龍王最擅長的就是魔音,曾經依靠混沌魔琴摒退鬼族百萬大軍,妳這樣子跟她差太多了。再說妳是我徒弟,我是這天下唯一可與龍王單純以魔音抗衡的人,如果傳出去,我的徒弟不會魔音,那我的臉面怎麼擱?」

  「鬼師傅,你不用這麼認真吧。」底氣不足了。

  「我真的不能逐妳出……」

  「好了好了!你贏了!三天就三天吧。」

  最終,雖然明知自己被設計,但紅井也只得乖乖地認栽。

  於是她強忍著怒氣,咬唇看著葉空凌優雅地微笑著走出屋去,他人在外面,關上屋門的時候還不忘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那一張堪比女子美麗的面容風姿流轉,看的紅井只想上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小姑娘妳要記住,魔音和幻術的施放原理差不多,都是用妳的意念力去侵佔凌駕別人的,妳的意念力越強,妳所能製造出來的幻覺與幻境就越強,音波不過是傳播妳所製造出的幻覺的一個途徑,等妳足夠強大了,妳甚至可以放棄對琴弦音訊的依賴。」葉空凌的話語於門外傳來,隨即是他離去的腳步聲。

  紅井沒有回話,只暗自點了點頭。

  只要有音波就可以,還記得竹林裡搶婚的那頂紅轎子,當時有個鬼族女人亦是利用歌聲施放的魔音,還有與破軍城外一戰,他也施放了魔音。

  連破軍一個普通的人族祭司,都能學會施放魔音,她為什麼不可以?

  想著,紅井下了決心,既然葉空凌要關她三天,其背後定是相獨夏的屬意,或許這其中相獨夏有他自己的用意,不過她是反對無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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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話 心有罣礙

  無論如何這三天的時間她不可荒廢,想著老實地坐到琴桌前去,紅井翻開了手中的小冊,耐下性子看了起來。

  小冊上的琴譜,看上去膚淺易懂,到彈起來方才覺得玄奧高深,紅井試著按照葉空凌告訴她的方法去做,別的不提,至少她先要把這上面所有的曲子彈會了才行。

  紅井嘆息,三天的時間怎麼可能夠用啊!

  而葉空凌最狠的地方在於,關她在屋裡,連個人都不讓她見,除了一日三餐他會親自給紅井送進來,順便的對她指導一二外,紅井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自然也不允許她召喚式神出來。

  「小姑娘,我這是為妳好,妳需要專心致志了。」

  紅井挑著琴弦,邊掃了眼小冊上接下來的譜字,邊自言自語誹道:「這根本就是法西斯嘛。」

  連召喚個陪她說話的糯米都不允許,這樣子過下來三天,紅井覺得自己非要神經不可,然而奇怪的是,相獨夏竟然也不露面。

  時時刻刻面對著混沌魔琴,紅井哀叫:「鬼師傅你這是揠苗助長啊!」

  就這樣才過去了一天,紅井便快崩潰了。葉空凌給她送晚飯進來,又檢查起她練習的進度,紅井皺著眉,極不情願地照他的話彈了幾段譜字,無奈葉空凌拿食物威脅她,她若是不彈,這頓飯便要給她免了。

  抹下最後一個音,紅井翻了翻眼睛問道:「現在我可以吃東西了吧?」

  葉空凌讚許地頷首:「之前沐暗塵和我說,妳是龍王的轉生,我還不太相信,妳這小姑娘又笨又固執,我雖和龍王沒什麼深交,但好歹見過幾次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妳和她都不像。」

  「我本來和她就不像。」又來了,又開始拿那位「偉大」的聖母一樣的龍族女王刺激她。

  紅井垂了眸子,索性不搭理葉空凌,翻開小冊,又往下彈了一曲。

  她接觸古琴才不過幾個時辰,竟已能將指法運用自如,趕得上尋常人幾年的功夫,葉空凌不禁駭然,對紅井刮目相看。

  「說好了啊鬼師傅,三天後這本冊子上的曲子我要是全會了,你以後都不許似這樣關我禁閉。」紅井抓到機會,趕緊和葉空凌討價還價。

  葉空凌扶額,話說他可不可以告訴這小姑娘,要關她的人可不是他,這一切都是相獨夏的意思。

  夜色深濃,萬籟俱寂,永安客棧的院子裡,從牆外閃進來一道黑影子。

  這人進了院子,便毫不掩飾地揭下蒙在臉上的黑布,輕甩了下頭,銀白的月光籠著他絕豔的面容,竟是為夜晚平添了一段妖異,尤其是他額上的一點深藍,更似蠱惑人心的中斷點。

  他是比月光還要迷人的男人。

  輕微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相獨夏停了停,卻也沒有回頭去看。

  「小姑娘已經睡下了,她今天表現不錯。」身後人緩緩開口。

  相獨夏頷首:「煩勞你替我照顧她了。」

  葉空凌搖頭:「她是我徒弟,照顧她是應該的,況且踏月的事情,在下還要多謝妖王。」

  是相獨夏用靈力分開了踏月和淺月的魂魄,總算保住了踏月之魂,他該謝他的。

  相獨夏並未答話,目光落在紅井的房間,那屋子內燭火早也熄了,漆黑一片,她似睡下多時,只是她在這裡,他就總能沒來由的安心平靜下來。

  「進去看看她?」

  相獨夏略搖頭:「我進去肯定會將她吵醒的。」

  「你說的沒錯,她潛意識裡還有龍王的記憶,這才一天的時間,她就可以駕馭混沌魔琴了,沒準三天後,小姑娘真能學會施放魔音。」

  「我只希望萬一我不在,她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凡事都有未必,妖王你現在下定論還早。」

  「白髮鬼,你曾說三天之內若不毒發,這毒便可以壓制住了,是嗎?」

  聞此言,葉空凌擰了擰眉:「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只是為今,關於絕情丹的毒性,我也是一無所知,束手無策啊。」

  他雖是神醫,但總也要「見招拆招」,對症下藥,如今毒一直不發作,相獨夏的脈象症狀又毫無異常,這讓葉空凌也無可奈何。

  「心無罣礙,無有恐怖。」相獨夏說著自嘲一笑,「我以前從未知道什麼叫做恐懼,也從未在意過任何,自從她的出現。千年前,四族的命運在我手中不過如棋局,只為了她,即可讓赤息血流成河……直到她死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怕。」

  「從那開始,我就總在害怕了。」

  「就像現在,很怕。」

  心無罣礙,無有恐怖,可惜他的心早也有了罣礙,他已經放不開。那樣不可抑制的恐懼,撕裂胸腔的感覺,他曾經歷過一次,那是他看著白龍在他懷中慢慢闔上眼瞳,感受著她的身體慢慢變冷。

  那是他和她的前生。

  而今這樣的恐懼又一次侵蝕著他,淺月說:他終將會把紅井忘記。

  如果可以選擇,他倒希望忘記的那個人依舊是紅井,然後他重新找到她,重新同她接觸,重新又可以和她在一起。他願意承受這樣的痛苦,也總好過自己一無所知,卻要看著她痛苦。

  目光從她的房間移了回來:「再過五天就是南疆人族的魔鬥大會了。」

  葉空凌點了點頭:「妖王去打探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嗎?」

  「完全沒有,踏月說水魂就在此處,應該就是紅井夢魘中屢次見到的白色水池,可是我和沐暗塵分頭尋找,幾乎翻遍整個祭祀院,也沒見到這樣的池子。」

  「如果可以在這三天紅井不出屋的時間中找到水魂,我們便儘快帶她離開花渡城,人族的事情,既與她無關,還是不要過多捲入。」

  葉空凌想了想,頷首道:「妖王為小姑娘計畫好了一切,這三天我看著她倒沒問題,只怕踏月的預言無假,唯獨小姑娘才能感知到五魂啊。妖王,怕是你護不住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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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4: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三話 魔音.琴魔

  相獨夏默然,竟無言以對。

  何時他也變成這樣的人,感覺所有的負面情緒都侵襲到心中,害怕,憂心,惶恐,還有無力。

  他讓葉空凌關住紅井三天,因為還有五天就是魔鬥大會開幕,花渡城現在極不安全,各種各樣的術士紛湧進城來,且又正值鬼族外患,為了紅井的安全,他想在魔鬥大會開始前,帶紅井離開這裡。

  卻偏偏,水魂就在南疆秋遲。

  他想在這三天之內找到夢魘中的水池,奪回水魂,而後就帶紅井離開花渡城。

  而這三天之中,紅井就算學不會馭使混沌魔琴那也無所謂,至少她休息了這些時日,傷勢及體力上也恢復不少,只要她能養好身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相獨夏抬眸望著天幕,夜涼如水,明月高懸,可他的心卻亦如這一抹明月,寒涼孤弱。

  他還剩下兩天的時間,水魂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葉空凌說的對,除卻紅井,沒有人能感知出五魂,也沒有人能釋放出五魂來,即使是原本收藏五魂的踏月,也不能。這一點他明明清楚,但就是不死心啊!

  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揮手即瞬間,時間很快過去,這兩天來,紅井當真老實聽話地埋頭在屋中練琴,沒給葉空凌找任何麻煩,除了吃飯睡覺日常解決,她就坐在琴桌前,照著小冊上的譜字,反復練習,她屋中的琴聲幾乎沒斷過。

  與此同時,為了尋找到白色水池,這兩天裡,相獨夏和沐暗塵亦是一刻也不閒地奔波著。

  最後令相獨夏失望的是,他們兩人毫無收穫。

  明明花渡城的規模就那麼大,他們兩個都快把這城池翻過來五六次了,但卻從未見過與其模樣類似的水池。

  按照約定,三天的時間已過,葉空凌想再困住她,可都沒了說辭。想到自己終於可以出關重見天日,紅井興奮不已,她早早便起身,收拾妥當後端坐在屋中,等待葉空凌過來檢查她的成果。

  甚至連混沌魔琴也重新擦拭了一遍。

  紅井隨手翻著小冊,三天時間,這上面的琴曲她依照約定,倒也練習的熟了。

  門輕輕被推開,晨光閃了一下,在地板上平推出一道光柱來,很快即隨著門的輕掩上光柱消失。

  紅井抬眸望去,就見那人一襲紫衣,雙手環抱胸前正站在門邊望著她微笑,白色的長髮如瀑般垂在身後,在陽光下泛起些許金色的光染。

  他的膚色更是瑩白,幾近沒了血色般,偏他還總喜歡穿紫色的衣袍,妖媚嬌嫩的紫色便將他這一身的風華絕代給完美襯托出來。

  不同於相獨夏那富有侵略性的蝕骨妖魅,葉空凌的美麗清冷卻通透。

  紅井挑了挑眉,暗想這傢伙絕對比女人漂亮啊!回想起當初在淒涼谷,她可是毫不猶豫地就將這廝認成了「姐姐」,這種等級的美人,在她身邊待著,她很有壓力啊。

  白龍的這張臉真的比葉空凌差……

  「施放魔音最大的忌諱就是被對方擾亂神思。」葉空凌偏頭看著紅井,倏地緩緩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我進來這麼久,妳卻看了我這麼久,小姑娘,如果我是敵人,現在妳已經死了。」

  紅井恍然,方才因為他的話回過神來。

  「鬼師傅,你不要上綱上線啊。」紅井登時洩氣,端正了一早晨的坐姿瞬間便垮塌下來,趴在琴桌上直哀嘆,「我都知道是你了,怎麼可能還拿你當敵人看,你那種假設根本不成立。」

  「萬一我就是來殺妳的呢?」葉空凌卻正經起來,盯著紅井的眼神認真嚴肅,是再告知她,自己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紅井猛地明白過來,他是來考驗她的魔音的。

  心裡雖明白,表面卻微微搖頭:「我倒不相信。」

  紅井說著放下手中的小冊子,手輕落在琴弦上,挑起第三根琴弦,運指用力,食指凌空而下,琴弦振動,隨即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相信,鬼叔叔是來聽我彈琴的。」彷彿是怕自己的話語驚擾了琴聲一般,紅井低聲開口。

  魔音,重在出其不意,令人防備不能,於不知不覺中侵佔他人的思維。

  連續的滾拂,幾個音節下來,竟有琴聲絡繹連綿的錯覺,如同滿屋子都已被音節填充,餘音不斷。葉空凌暗下吃驚,沒想到這小姑娘三天中居然達到這等造詣。

  耳邊的響動時而近如私語,時而遠在天邊,聽上去似流水的潺潺不絕,再要仔細些聽得真切時,側耳傾聽中水聲終止了,恍若從未出現過,是與他隔了時空的幻覺。

  初春,夜長,薄情,相思,止不住的臆想從琴弦裡滲透出來,混合著言不明道不盡的今夕萬年,一同襲擊上葉空凌的內心。

  明知道是魔音,可是卻抵抗不住。

  這不可能!

  腦子裡忽然閃出陣陣的憤怒來,他才是這天地間,唯一的琴魔!

  葉空凌冷不防地哈哈大笑:「小姑娘!妳還差得遠!」

  笑聲傳入到紅井的耳中,紅井的手竟不自覺地頓了頓,琴聲戛然而止,原本集中的精神一剎那間四散。

  紅井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臟卻顫跳不已。

  師傅就是師傅啊。

  她假意讓他聽自己彈琴,借此施放魔音,就在她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可以通過葉空凌的考核時,他卻僅以一個笑聲,即將她打斷。

  但她也沒那麼不堪。

  「師傅,你說不可以被敵人干擾神思,其實你動怒了,就是被我干擾到了。」紅井深呼吸,良久才吐出這麼句話。

  葉空凌的一個笑聲,竟害的她精神分散,要恢復了這麼半天才勉強脫離他的干擾。

  實在太厲害了!

  不過紅井的話,也讓葉空凌一愣。

  他動怒了?

  沒錯,這小姑娘說的對,確實他就是動怒了,他竟會去在意誰才是唯一的琴魔,他的思維,其實早就被紅井干擾影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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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5: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話 破軍生疑

  紅井見葉空凌有一瞬間的沉思,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旋即挑動起琴弦,連綿不止的琴音再度響起。

  「離歌一闕長亭暮,寸心萬緒,咫尺千里。」依託著琴聲,紅井緩緩開口,她念的正是刻在葉空凌屋門上的那首小詞,她曾經在淒涼谷中見過的。

  任何人的思緒中,都會有最為薄弱的一環,無論他的精神力如何強大。魔音無非就是找到那人心裡最弱的環節,而後從此處下手,入侵他的思維。

  葉空凌的弱點便是踏月。

  幽幽的琴聲中,紅井還在繼續念著那小詞,葉空凌卻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他的思緒正被紅井製造出的幻象吞沒,眼前是那月光般溫和的女子笑顏如花,葉空凌明知此時的踏月,是紅井的魔音侵襲他思維產生的虛像,但竟不忍去打斷她。

  他不打斷紅井,是想多看幾眼踏月。

  為此不惜被紅井控制住神思。

  聽覺中琴聲不止,恍惚間紅井卻已走近到他身前,她瞇著眸子,眼中滿是笑意地對著他道:「鬼師傅,現在我算是通過考核了吧?」

  雙手推門,轉眼間紅井就閃出屋去,葉空凌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她就已經身影遠去。

  ***

  紅井叉腰狂笑三聲,引來街上路人的陣陣側目,肩上的糯米翻了翻白眼,拿爪子直拍她。

  「阿井,妳收斂一點好不?人們還以為妳是怪物。」

  她大笑的得意忘形,雖不至於引來圍觀,但往來路人也拿看白癡神經病的眼神掃視著她們,讓糯米覺得同紅井在一起,壓力是越來越大了。

  很丟臉啊!

  紅井卻不屑嗤笑:「你別傻了,他們那是拿你當怪物,誰見過紅毛的狸花貓啊。」

  一句話,說的糯米渾身一抖,理了理皮毛:「我是帥絕人寰的妖神,他們是沒見過世面。」

  「嗯,說的太對了妖神貓,不過咱們現在應該先去解決肚子的問題,然後你機靈著點,注意周圍情況,一旦發現可疑人物立刻通知上報。」

  「什麼叫可疑人物?」

  「就是相獨夏。」

  「通報完之後呢?」

  「之後當然是跑了!」紅井白了糯米一眼,笨死!這都不明白。

  她可是利用魔音辦了自己的鬼師傅,然後趁機偷著跑出來的,這會功夫相獨夏早該發覺了,八成正在四處搜她呢。

  被那幫人發現了,自己還不是要回去?

  她既然跑了,誰也別想把她抓回去。

  「趕緊的,吃完了,咱們去祭祀院。」

  「為什麼去那裡?」

  「去看貪狼。」

  林玉將抱著的一堆卷宗放到桌子上,糾結地皺了皺眉,對著破軍搖頭,破軍倏然起身,林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趕忙將頭低垂下來。

  他目光落在地板上,揣測著破軍的心思,餘光裡盡是破軍在屋內來回踱步的身影。

  三大祭司中,破軍為人暴躁那是眾所周知的,林玉是貪狼一手提拔的人,對破軍又不太熟悉,此刻也不敢得罪他,唯有保持沉默到底。

  半晌,破軍停了停步子,伸手指著桌子上的卷宗問道:「你都仔細查過了?」

  聽得破軍終於問話,林玉忙斂了神思,畢恭畢敬地躬身:「屬下和祭祀院內數十名高階祭司反復的核查,亦派人出去打探,證實陽炎郡確實沒有人家姓紅。」

  「沒有……」破軍沉吟片刻,喃喃自語:「紅井……紅,那也許不是姓氏。」

  「陽炎郡中天賦極高的術士裡,有沒有身世可疑的人,或者是極容易引人注目的?」

  「若說天賦過人,只有一名女子。」

  「誰?」林玉的這一句「女子」,頓時將破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是叫納蘭辛,擅長幻術。」林玉想了想,「屬下查過,她也是要來參加這次魔鬥大會的,只不過……」

  「不過什麼?」還以為此人指的是「紅井」,不想又是另外的人。破軍擺了擺手,示意林玉趕快往下說。

  「她並沒有進入花渡城,屬下聽說她的能力了得,正是本屆的奪魁熱門,似乎在豫靈鎮上還引發過爭鬥。」

  「魔鬥大會是對人族術士唯一的認可,若能取得名次,勢必會顯耀人前,其家族亦會由此顯赫,她既然有奪魁的實力,卻不見進城?」說著,破軍緩緩地念叨,「納蘭辛。」

  「會不會是出事了?」林玉小心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陽炎郡在赤息大陸西面,而豫靈鎮在南,相去甚遠,而豫靈鎮是進入南疆秋遲國的必經城鎮,因此納蘭辛既已經到得那裡,則證明她還是要來參加魔鬥大會的。

  還有兩天就是大會開始的日期,她人還沒到,也許不是不來了,而是來不了。

  林玉的話令破軍陷入到沉思,儘管僅是個猜測,但聯繫上發生的種種事情,這也是最為合理的解釋了。

  先是紅井進城,這女人自稱來自陽炎郡,可是近日來,祭祀院查遍陽炎郡也不曾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好歹也該有個隻言片語的,但關於紅井卻連個認識她,甚至聽過她名字的人都沒有。

  再就是,另一位同來自陽炎郡的術士納蘭辛,似乎憑空消失了。

  紅井為什麼要說謊?她來了之後,鬼族大軍毫無預兆地進攻花渡城,卻又在同她拼鬥一番後,不知何故突然撤了軍。

  隨後妖族的人救了她回來,破軍微擰起眉,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你覺得她殺了納蘭辛嗎?」破軍倏地開口。

  林玉正要回話,門外猛然響起笑聲,陰柔的聲音性別難辨。

  林玉後背一僵,這樣子的氣場,用不著看也知道,來人是貪狼祭司。

  他搶先給那人行禮:「林玉見過貪狼大人。」

  貪狼略一揮手,就算作回答,隨即徐徐邁步,不緩不急地走了進來。

  破軍擰眉:「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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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話 一會是N,一會是B

  破軍擰眉:「你笑什麼?」

  「我倒不覺得紅井會殺人。」

  「你忘了她擊破鬼族大軍的手段了嗎?」目光停留在貪狼的臉上,破軍緊瞇的眸子裡盡是陰鬱的光芒。

  貪狼倒似無所謂,依舊笑笑搖了搖頭:「但她也救了我。」

  一個肯為了素昧平生的人去拼命的女人,她的心不會狠毒如此。

  「且我以為,以紅井的實力,她完全可以奪得這次魔鬥大會的魁首,是以沒必要做出截殺對手的事情。」貪狼又補上了句。

  破軍不語,眉頭緊鎖。

  猛地林玉想起什麼來:「兩位大人,那個紅井姑娘,根本就沒有報名參加此次的魔鬥大會啊!」

  「她沒報名?!」破軍手握成拳,倏然擊在桌子上,知他暴躁性子,林玉可不敢再多言,「嗯」了一聲趕緊躬身退後。

  貪狼偏了偏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破軍記得,紅井曾說過自己是來參加魔鬥大會的術士,可是她竟沒有報名,人族術士最為盛大的一個盛會頭銜她既毫無興趣,又是為何假借此番大會的名義進入花渡城?

  「她會不會是為了浮香池聖地來的?」良久,貪狼道出心中的懷疑。

  ***

  祭祀院。

  紅井鬱悶地撇了撇嘴,誰料她撲了個空,貪狼人壓根不在這裡。隨便抓住幾個高階祭司詢問,所得到的答案無不是「不知道」。

  更為誇張的是,祭祀院內為數不少的低等祭司,甚至都沒見過這位貪狼大人的尊容,只聞其名而不認其人。

  並且據說,殺破狼三位大人平日裡並不待在祭祀院中,除卻幾名他們親手提拔上去的高階祭司,大多數人並不清楚他們的居所在哪裡,也不清楚他們的行動。

  提問:「那麼魔鬥大會這樣重要的場合,他們三位會出現嗎?」

  回答曰:「不好說。」

  紅井無語凝噎,這三位的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點,後趕上中情局了。

  敢情都是神出鬼沒的。

  出來時無處可去,紅井杵在祭祀院門口外對天空發呆,腦子裡面自動幻想一行烏鴉飛過天空,一會排成一個N字,一會又排成一個B字,然後拖著長長的省略號,「啊啊」叫著。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肩膀上的糯米突然開口,打斷了紅井不著邊際的思維,「要不妳召喚邪止出來,咱們一起逃跑吧?」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比如說?」

  「比如,從回來一直沒見過沐暗塵,再比如,好端端的葉空凌讓我學魔音,還比如,相獨夏莫名其妙的,似乎瞞了我什麼事情。」

  「唉。」糯米攤了攤爪子,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大凡是和妳扯得上關係的男人,都是神經病。」

  紅井身子一抖,陰測測地回眸拿眼睛瞪糯米,好像在威脅說「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公狸貓」!糯米剛要開口反駁幾句,耳朵動了動,倏然聽到身後正有什麼人趕過來,腳步聲凌亂。

  它趕忙拍了拍紅井,兩個人會意,紅井利索地閃身,躲藏在附近的一棵槐樹後面,粗壯的樹幹剛好將她的身形掩飾。

  紅井對著糯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緊緊地盯著祭祀院門。

  片刻之中,便從裡面走出來五六名祭司,圍在一名身著銀白色短衫綢裙的女子身邊,低聲說著話,看上去像是這女人在同他們部署些什麼。

  紅井拽了下糯米的皮毛,示意它仔細聽。

  她注意著那女子的神色,言語間氣度凌厲不凡,頗有些將相風度,她表情嚴肅似不會笑一般,眉宇之上一派的孤高桀驁,自有一番威嚴。

  紅井暗嘆:這就是御姐氣質啊!這樣子的感覺恐怕是她再歷練多少年都難以達到的。

  不禁想,這女人是誰?看她說一不二的樣子,應該是這裡面的高階祭司吧。

  沒過多久,白裙女子交代完了事情,便略微揮了揮手,圍聚在其身旁的祭司們各自領命,隨即紛紛散去。那女子站在原地靜默,紅井不敢多動,生怕被她發現,搞不好此刻她已經暴露了目標。

  這女人駐足不前,莫不是察覺到她的存在了嗎?

  紅井屏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正在遲疑之間,眼角餘光中卻見那白衣女子緊顰了眉,邁著步子向這槐樹處走來,紅井心中一緊,一個勁地在心中暗叫「完蛋了」,必須趕緊的想出個說辭來,待會好蒙混過去。

  白衣女子好看的秀眉緊擰著,她的耳力極好,打從剛才就覺得這槐樹後有動靜,她靜聽了很久,確定那絕不是風聲,她感覺不出這附近有元素靈動,但始終不安心,便非要親自過來看看。

  一陣輕微的擦蹭聲響,而後是「喵」的一聲,白衣女子一愣,就見一道小小的紅色身影自槐樹後面竄出來,拖著細小的尾巴,四隻腳三蹦兩蹦的就往遠處跑去。

  「小貓?」白衣女子怔了怔,心想這裡怎會有貓?且從其身形上看,還是隻火紅皮毛的狸花貓。

  「誰的貓呢?」喃喃自語,她又疑惑地往樹後面瞟了幾眼,倒未發現異常。

  不禁自嘲一笑:「草木皆兵,是我太敏感了……」想想看,連日來魔鬥大會在即,又碰上鬼族攻城,祭祀院人人都緊繃著一根神經,或許是她太過緊張了吧。

  搖了搖頭,遠望去,那隻小貓哪裡還有影子,早就跑遠不見了。

  「小淘氣。」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她也該早點回去了。

  紅井人在樹後,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目送這白衣女子走遠了,她才鬆出口氣,深深的呼吸。

  太危險了!差點就被她發現了!

  多虧了糯米情急中變小了身形,裝成一隻普通貓咪的樣子引走這女子的注意力,不然節外生枝,又要解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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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5: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話 萌神與愛惹麻煩的主子

  多虧了糯米情急中變小了身形,裝成一隻普通貓咪的樣子引走這女子的注意力,不然節外生枝,又要解釋半天。

  儘管她沒有惡意,也是光明正大過來看望貪狼的,她沒做壞事心裡不虛吧。

  但是她對這女人充滿了好奇,因此絕不能被她發現了,她還要跟過去看看這女人是何底細呢。

  等這女子走遠了,紅井才從槐樹後面冒出來,腳邊上柔柔軟軟的東西正蹭著她,毛茸茸地直發癢。

  「別鬧,糯米。」

  糯米身形縮的小小的,倒真像一隻狸花貓,紅井索性俯身將它抱了起來。

  「別說你這急中生智做的倒是漂亮。」

  糯米乾脆蹦到紅井肩上,理了理皮毛,十分認真地來了句:「就說我不但帥絕人寰,還是萌絕人寰呢!」

  紅井啞然,它哪裡萌了?

  「喂阿井,妳不覺得我萌?」

  「厄……」紅井深深地考慮了一下,重重點頭:「你萌,你是萌神。」

  「那麼萌神,趕緊告訴我那女人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紅井露出奸笑來,聲音連哄帶騙的。

  糯米想了想:「妳說我萌,就是為了這個吧。」

  「誰讓你是貓科,耳朵比我好。」紅井攤手,「距離那麼遠,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聽到他們的話。」

  「再加二十個包子。」

  「……」紅井無奈,「你吃的了嗎?」

  「就說加,還是不加吧。」

  「加,加,二十個就二十個。趕緊的,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我就聽到說什麼什麼聖地,好像是有個什麼規矩的,跟魔鬥大會有關係,然後什麼人可以進入聖地的。」糯米東一句西一句地開始敘述起來,「那女人就讓那些人去調查此番大會,可能奪魁的術士名單。」

  「打住!停!」紅井實在忍不住,「你可不可以有點條理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就是這麼說的。」

  「什麼聖地?」

  「是個什麼浮……什麼的。」

  紅井嘆息,貓科果然就是貓科,如此看來,指望糯米是無法弄明白了,關鍵時刻還是需要靠她自己啊!

  「十個包子。」鑒於糯米同學的表現實在太差,紅井毫不客氣地降低了「談判條件」。

  「不公平!」糯米迅速反駁。

  紅井挑眉掃了糯米一眼,伸出一隻手來剛要比劃個「五」,糯米見狀連忙舉起兩隻小爪子,投降認栽:「十個就十個吧。」

  它服了還不行嗎,再多說幾句,恐怕一個也沒有了。

  「看來還是要我去查。」紅井望了望那女子遠去的方向,又問道,「你聽到她的名字了嗎?」

  「沒有,那些人一直沒有說。」

  紅井微微點頭,除了知道魔鬥大會可能與一個奇怪的聖地有關,其他的一無所知了。紅井揚手結印,便要召喚第六式神。

  糯米黑線:「阿井,妳又要去惹麻煩!」

  「胡說,我這是去調查。」

  「妳怎麼就不能改改愛惹事的毛病!和我們又沒有關係。」持續的抗議。

  「你懂什麼?三年前,就是上屆的魔鬥大會,魁首是佟傾蝶,如果那白衣女人讓祭司們去調查本屆可能奪魁的術士,則極有可能那個規矩就是:魔鬥大會的魁首可以進入到聖地!」

  「就算是,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笨死,那不就是說,佟傾蝶可能進入過聖地。」

  「阿井,妳能不能說的慢一點,我被妳繞的糊塗了……」

  「怪你沒用,誰讓你該聽到的全沒聽見。」紅井白了糯米一眼,話音才落,召喚陣法亦同時完成,憑空閃出一道紫色的光芒來,糯米登時哀嚎,它太久不曾見到第六式神了,但卻清楚,見到這位,百分百的再沒好日子過。

  這一位每次的出現,都是紅井惹大麻煩的前兆。

  紫色的光芒很快斂去,空氣中卻沒有人出現,一圈淡淡的人形就站在紅井對面,幾乎淡到要融入進空氣中,覺察不出。僅從輪廓上看,那身形是一名比紅井高出一頭多的纖瘦少年,短髮俐落,腰板挺直。

  「赤羊願聽主人吩咐。」連說話的方式都如他給人的印象,直接,簡約。

  「老六,阿井其實找你沒什麼事,就是讓你偶爾出來曬曬太陽。」糯米唉聲嘆息,「你是不是可以先現個身影出來。」

  「去追蹤什麼人?」孰料赤羊一點面子也不給,開口直接就把糯米給無視了。

  糯米張了張口,看著紅井給他佈置任務,而後是他頷首,匆忙離去的身影。

  同其他的式神不一樣,身為妖神,但赤羊幾乎是沒有戰鬥能力的,他沒有戰鬥力是因為他不需要戰鬥,而他不需要戰鬥的原因則是,他出現的時候,除卻與其訂立契約的紅井外,再無人能看到。

  赤羊最擅長的便是隱匿,以及追蹤術。

  他的速度非常快,腳程也很快,可一日千里,且五感敏銳,善於躲藏,從前在西崑崙,很多時候紅井追妖,斷了線索,便是靠他重新獲得其蹤跡的。

  任何人,任何生物,都無法逃脫赤羊的追蹤,除非是死的。

  「阿井,妳真的又去惹麻煩了啊?」始終不死心,糯米還是問了句。

  「我要去聖地看看,再說我也很想弄清楚那個白衣女人是誰。」

  「……」

  但凡是紅井做的決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她的固執,普天之下她認第二,那都沒人敢認第一。

  「快點糯米,赤羊沿途會留下特殊記號,我們循著符號走,儘量拉開與那女人間的距離,免得被發現。」

  那女人離去不久,她就召喚赤羊追蹤,憑藉赤羊的能力,紅井相信目標絕丟不了,而且赤羊也不會被她發現。至於她和糯米嘛,只需要悄悄跟在後面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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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七話 聖地禁入!

  這種伎倆在西崑崙,那是她常常在幹的。

  一路循著記號走了很久,紅井悲劇地發覺那女人竟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她鬱悶地看著天色,黃昏已近了,她又餓又累的,可是身邊連個店面小攤都沒有,也沒個讓她坐下來休息歇歇腳的地方,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因為這周圍早也沒有了街市。

  沒錯,她們跟著赤羊的記號,此刻已經走出了花渡城!

  紅井望天哀嚎,搞什麼啊!她本以為這女子走不遠,她們很快就能查出她所在的位置,一探究竟。可現在眼看天都黑了,她竟把她給帶到「荒山野嶺」去了。

  糯米有氣無力地拍了拍紅井的肩,提出建議:「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紅井握了握手:「絕不!老娘我今天非要看看她是何方神聖!」

  「沒準赤羊暴露了,那女人早有察覺,是刻意耍咱們繞圈子的。」

  「不可能,赤羊從來不會暴露目標。」

  「可是她都已經把咱們帶出城了啊。」

  紅井默然,四周零零星星地杵著幾間莊戶人家,除此外便是大片大片的綠色植物以及黃色的土地,若以祭祀院為軸心參照的話,她們現在是穿過了整個花渡城,距離城鎮越走越遠。

  偏她出來的匆忙,沒有帶相獨夏給她的地圖,她對於秋遲國的地理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如此走下去,會被帶到哪裡?

  左右為難之間,又依著記號往前走了一段。

  猛地,糯米叫了一聲:「阿井!那邊有建築!」

  紅井循聲望去,果見不遠處有一排小樓,隱在蒼翠的竹林之間,她再仔細環顧四周,確信赤羊的記號到這裡就結束了。

  「糯米,我們先回去。」紅井輕聲道。

  「看來就在那裡了。」

  此刻天近黃昏,尚還微明,這時候不適宜輕舉妄動,紅井帶著糯米躲到距離這片小樓相對遠些的林子裡,待到夜深伺機行動。

  「阿井,我們窩在這妳確定不會被發現嗎?」糯米支起小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它蜷了蜷身子,又往紅井懷中躲了躲。

  「當然不會被發現。」

  「萬一那女人發現了呢?」

  「那就說我們出來打醬油,然後迷路了。」

  紅井說著推開糯米,兀自忙活起來,她將四周的草木聚攏,掩在自己的面前製造掩護。仗著白龍這副身體嬌小,這地方又荒僻,鮮少有人經過,她藏在草木後面,倒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天色晚了,這裡幾乎沒人走過,就算偶爾有人路過,也不會想到那草叢中藏著一個活人。

  紅井瞇眸,一切看似不錯,就是野外荒地的,夜風有點涼。

  手中劃著召喚陣法,赤羊應召出現在眼前。

  紅井聽著他的彙報,白衣女子離開祭祀院後,就出城來到那片小樓。隱匿在竹林後的小樓一共有三幢,裡面還有人說話的聲音,赤羊並未太過靠近。

  但他的注意力卻被小樓後面的一處山谷吸引。

  紅井點了點頭:「然後你就進了那山谷?」

  「我只在山谷邊界處轉了轉,倒沒發現任何特別之處,只是在谷外立有一塊界碑,上面寫著『聖地禁入』。」

  「聖地禁入?」紅井一怔。

  「表面上看就是個普通山谷,沒看出什麼特殊的。」赤羊卻攤了攤手,全不以為意。

  「我倒是覺得有蹊蹺,糯米聽那女人提到過聖地。」

  「阿井,這能有什麼蹊蹺的啊。」糯米隨即將話補上,「魔鬥大會有個規矩,什麼的可以進入聖地,我就依稀聽到這麼多。」

  紅井思索片刻:「應該是魔鬥大會的勝出者,可以進入聖地。」

  「難怪赤息大陸上的人族術士如此在意這個魔鬥大會。」赤羊頷首道,「原因在這裡了,參加的術士都是為了得到這聖地的進入資格。」

  「那麼這聖地裡面一定有什麼。」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沉默良久後,糯米突然出聲:「阿井!那裡面不會有隻怪獸吧?要不就是魔屍族的!」

  赤羊詫異地看過來,糯米當他不知道,便連比劃帶解釋地:「魔屍族!藍色的,綠色的皮膚,超級高大,沒腦子的……」

  「打住!」紅井終於忍不住打斷糯米的形容,這傢伙真是貓科,這語言表達能力也太差了,不怪它聽不懂也學不出白衣女人同那幫祭司們的對話,瞧瞧它都在說些什麼啊!

  「你也就認識包子。」鄙夷地瞪了它一眼。

  「我感覺聖地裡面一定有武功秘笈。」紅井接著說,話語中夾帶著藏不住的激動之情。

  「阿井妳又來了。」這回換成赤羊無奈了,「妳以為這裡是金庸小說啊!」

  「要不阿井,妳去綁架佟傾蝶,一問不就全知道了嗎?」糯米提議,「妳不是說佟傾蝶是上屆的魁首,肯定進入過聖地嗎?還有兩天就是魔鬥大會了,到時候在臺上,佟傾蝶肯定出現,妳現在用著白龍的身體,她也認不得妳了,妳要接近她也很簡單。」

  綁架佟傾蝶?紅井一愣,隨即咬牙切齒:「那種惡毒女人,我再看見她一定扁她一頓!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廢物!讓她再不能目中無人!」

  滿腦子都是她傲慢的眉眼,還有她虐待佟青霧,用火燒佟青霧時無情冷笑的樣子。

  氣死人了!

  紅井黑了臉色,暗自握拳。

  赤羊沖著糯米直使眼色,這狸貓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去提紅井那點丟人的往事。

  「厄……」明顯糯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不管了!」紅井直接站起來,狠狠跺著腳,「待會天黑了,我就摸進去看看,那個聖地到底是在裝什麼神弄鬼!」

  赤羊扶額,糯米這算是將紅井「成功」的激怒,她這是要將「惹麻煩」提前進行,不過事不關己,他只負責追蹤,至於打架的事情,恐怕此刻最惆悵的那一位是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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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話 聖地浮香池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計算著時辰,紅井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自隱蔽的草叢中走出來,她身邊跟著苦瓜臉的青空,正滿臉愁色地望著夜空。

  「行啦,打起精神來!」紅井猛地一巴掌打在青空肩膀上,「我們快走。」

  「那聖地裡面沒準有豺狼虎豹。」青空緊擰著眉頭反駁,試圖勸住紅井,讓她放棄她那不靠譜的計畫。

  「你怕豺狼虎豹嗎?」紅井白了他一眼。

  青空抬手捋了捋銀色長髮,十分認真地說道:「我不怕它們吃了妳,我是擔心那些沒人性的東西爪子抓上來,撓毀了我的臉。」他邊說邊還像回事似的用手在臉頰上比劃幾下,然後雙手捂臉,刻意露出驚恐的神色來。

  紅井氣結,實在沒力氣同他在這廢話了,索性理也不理,直接走開。

  此刻天色已經黑透,草木叢生下四處的景致看上去幾乎無從分辨,之前赤羊留下的記號大多也找不到了。野外山路不似白天時好走,紅井只得依照著天明時的記憶,連摸帶蒙地尋著。

  為防被人發現,她也不敢點燃火摺子,就只能就著月色前行。

  好在她的方向感極強,總不至於走錯了路。

  「阿井,妳看前面有燭火。」

  青空抬手指了指,紅井隨著點頭,輕聲在青空耳邊道:「就是那裡了,三間小樓。」

  不過小樓內既然有火光,就證明那有人居住。

  「小心點,別驚動裡面的人,咱們繞過去。」

  「阿井,妳說會是什麼人待在這裡?」

  紅井皺著眉頭:「八成是看守聖地的,應該是S級的高階祭司吧。」

  S級……青空挑眉:「但願一會別發現咱們。」

  兩個人說著,放輕了腳步,偷偷自小樓樓側繞到後面去。

  果然同赤羊說的一樣,小樓後面有片寬闊的山谷,紅井仔細打量一番,這片山谷的面積不小,漫山種植滿了翠竹,在淺淡的月光下,青竹孤高挺拔,不知為何反倒增添了一種詭異的味道。

  山谷入口處,杵立著一塊石碑,上面是鮮紅的四個大字,正是赤羊所說的「聖地禁入」。

  紅井拿腳踢了踢石碑,除卻那上面內容「危言聳聽」外,倒也沒什麼不同之處。

  「我們走。」

  紅井轉身,幾步邁入山谷裡。

  山谷內安靜得沒有一點聲息,甚至也沒有應該有的鳥獸蟲鳴,悄無聲息彷彿是死谷一般。目光中是連綿不斷的青竹,單一的顏色更讓詭異的氛圍加劇,兩人往前走了一段,紅井覺得屏息下來,簡直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阿井,這裡也太安靜了。」

  紅井頷首:「不知為何,我總有不祥的預感。」

  兩人走走停停地,青空環顧四周,倏然發現什麼,往前一指:「阿井快看,那片竹林後有亮光!」

  紅井抬眸望過去,確實有些或明或暗的光影,隱在青竹後面正浮動著,紅井吃驚地張了張嘴,指了指光亮的位置,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或許就是聖地禁止入內的原因了。」青空撩了撩額前碎髮,「阿井,妳在這裡等我,我過去看看。」

  「別。」紅井伸手將他拉住,「一起過去。」

  誰知道這些光線是由什麼東西發出來的?這裡生物絕跡,幾乎死谷,說不定便是因此。

  也許之前的戲言成真,這聖地裡面當真有個怪物呢!

  青空還要堅持,紅井卻不由分說地拽著他:「我不能看著你去冒險。」

  紅井幾步靠近了些,無奈光亮隱匿在竹林中,壓根無法看清楚那是個什麼,腦子裡面自動幻想出無數的情景,比如生化怪物的血盆大口什麼的,紅井自嘲搖頭,發現自己的思維不著邊際的很。

  若不是天色暗黑,紅井斷不會在此猶豫,她早便進到裡面一探究竟了。

  「不如先扔塊石頭過去探探?」青空提議,言罷撿起腳邊的石子,揚手一揮,石頭劃出道彎彎的弧線,被扔進了竹林中。

  石頭投入到林子裡,起先是一聲硬碰到地面的響動,聲音清脆,紅井剛要邁步走進,卻聽得空氣中有細微的摩擦聲,隨即「咕咚」一聲,好像又是水的聲音。

  紅井怔愣,腳步亦隨著頓住。

  「似乎有水?」青空也愣了一下。

  「石頭落在地上,而後彈起來……」紅井努力想像著可能出現的畫面,「然後又掉進了水裡?」

  那麼亮光是?

  「水池!」

  「水池!」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不會有錯了!夜晚也能反射出光亮來,除了波光粼粼的水池,還能有什麼?

  紅井興奮起來,聖地裡竟然有水池,那會不會就是她屢次在夢境裡見過的白色池子?相獨夏說那池子是踏月刻意製造出來,顯現到她夢境的,如果白色水池真的存在於此,又是被放在這樣的禁地裡,這池水的蹊蹺沒準同她猜測的一樣。

  踏月沒必要無緣無故弄個池子出來,若那水池不存在,僅是臆想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它極有可能是真實的。

  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必須過去看個明白。

  紅井小心翼翼地走進林子,青竹之中那點盈白光芒極其顯眼,在夜幕月光中,如同一雙深邃眼瞳,安靜淡望著世間,時刻會把人吞噬一般。

  紅井心跳加快,出現在面前的果然就是一方白色的池子,圓形的小池,周圍由鵝卵石堆砌,望上去古樸神秘。那水池簡直稱奇,居然如雪似霜的純白,即便沒有月亮的光,也能搖曳出冰冷的影姿來。

  「這個……就是這個。」儘管多少次在夢中見到,但真正面對時,紅井亦有些失神。

  正是屢次出現在那夢魘裡的白色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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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36: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話 七殺大祭司

  情不自禁向前走去,身後倏地傳來「劈啪」響聲,紅井尚未來得及回頭去看,就聽得青空大聲喊道:「阿井當心!」

  紅色的火光如一條長龍般劃破夜空,夾帶著灼熱的火浪自背後沖著紅井襲來。

  紅井險險地偏身躲開,因為回身匆忙,根本來不及結印馭使元素。

  火舌幾乎是蹭著她的臉頰擦過去的,紅井退了很多步,才逐漸穩住了身形。

  青空已經揮刀上前。

  而攻擊向她的那道火光就像被施了魔法,自她臉邊擦過後,即融入到夜色裡,竟然無聲無息,火勢就這樣憑空消失掉,於空氣中熄滅了,彷彿從未曾出現過那般。

  對面穩穩地站著一抹人影,白色的綢緞裙裾被夜風吹起來,鼓脹起又縮下去,突顯出她身影單薄。

  墨髮隨意披散在肩上,被月光鍍上層淡黃光暈,面色瑩白如玉,她眉眼間滿溢著孤高桀驁,雙目緊盯著紅井,似笑非笑著。

  便是她在祭祀院外見過的那個女人。

  剛才的火焰是她攻擊過來的吧?紅井眼珠一碌,對於此人她心裡已有數。

  「你們好大的膽子。」女子冷冷開口,目光環視掃過紅井和青空。

  紅井眸子微暗:「七殺?」

  白衣女子嘴角一挑,似乎是笑了下以認可紅井的問話,只她的笑容瞬間即逝,直令人錯覺那抹笑意的真實。

  紅井不錯開眼神地對著她打量,之前她從未想過,大祭司七殺居然是個女子。

  「我們並不是有意闖入聖地,妳可不可以聽我解釋。」

  「聖地。」七殺一字一頓著,「擅闖者死。」她聲音很輕很淡,毫無一絲起伏,不容置疑。

  話音落下時,她纖手一揚,在自己面前劃了個圈,紅井只覺瞳孔中猛地就被紅色充斥填滿,就在她面前升起一道火牆來,火焰鋪天蓋地,似要將她吞沒。

  紅井怔了怔,看著如此大且猛烈的火勢,迅速向她撲過來,這……七殺她下手也太狠了吧!

  紅井趕忙結印,可是要馭使這般大量的水元素來滅火,普通的陣法壓根做不到,若像上次對戰破軍時一樣使用西崑崙的秘術,結印的時間上又來不及!

  眼看著火焰衝擊過來。

  紅井轉身退後,就要往池塘裡面跑,那樣或許她還不至於被變成「火燒紅」。

  但七殺看出來她的意圖,揮手之間,很快地便將紅井的退路封死。

  此刻圍繞在紅井四周,皆燃起了一面火牆,火焰緊緊包圍住她,形成一個正方形。四面火勢兇猛,紅井被困在其中,進退不得。

  「阿井!快召喚息瓔!」

  息瓔?

  不,她不能召喚息瓔。

  目及之處,火光肆虐,紅井咬了咬唇,這樣的火勢躲避絕對不是辦法,必須使用秘術,調集大量的水,撲滅火勢。

  手指劃著符號,灼熱的火苗子正舔上她的裙擺,紅井有些慌亂,這次是要怪她過分大意了,以為夜深人靜便可神鬼不覺,結果被人跟在身後都未發現,直接讓七殺襲擊個措手不及。

  瞳孔中是火的顏色,連同結印的手指亦被火色映照成丹紅。

  灼烤上身體的溫度提醒著紅井,使用秘術根本來不及,紅井急紅了眼圈,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浪憑空拍過來,紅井駭然,哪裡來的水?

  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腳步,也忘記了身後的火牆,腰間被什麼人的手臂緊緊環住,紅井頭也不回就喊了句:「做的漂亮,青空。」

  驚魂稍定,紅井手拍著胸口喘息,看著水浪翻飛直直向火牆砸去,黑色的煙氣凌空而起,水火之中,暴怒的豔紅,與凌厲的素白,彷彿是人間的兩重世界,一方倨傲,另一方坍塌。

  水與火同時發出巨大的聲響,紅井下意識地捂了捂耳朵。

  身後是低沉的聲音響起:「青空會調來這麼多的水嗎?」

  紅井渾身一僵,才似反應過什麼來,隨即她聽到火牆外青空的喊話:「阿井!妳怎麼樣?」

  再之後是劍來刀往打鬥的聲音,青空應該在和七殺纏鬥中。

  那她身後的人?

  紅井垂眸,看到那修長有力的手緊錮著她,除了那一位,還能有誰?

  莫名地心中一跳,她竟一時說不出話來。身邊的煙氣正在散去,火也已經被水滅去了勢頭,只餘下腳邊上燃著的苗子星星點點。

  「你,你,你,你怎麼出現在這裡?」紅井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心情是激動,還是做壞事被發現後的緊張,話說的磕磕絆絆。才想著旋即又否定,她哪算是做了壞事?也不過就是辦掉葉空凌,偷著跑出來逛逛罷了。

  她憑什麼活得要看相獨夏臉色?

  因由此種想法,惡向膽邊生了,紅井推開相獨夏的手,他倒也沒怎麼,順著她的意思將她放開來。

  紅井站遠了些,與他保持距離。

  對面的七殺掃了相獨夏一眼:「又來個擅闖聖地的,簡直找死。」

  她說著舉起了手,相獨夏不屑輕笑,紅井的眼光從相獨夏臉上移回來,沒來由的心裡發寒,她不能讓七殺同這男人交戰,這傢伙是妖王,七殺不知,她還能不知他的手段嗎!

  「等一下,兩位冷靜下。」紅井倏然張開雙臂,橫在七殺與相獨夏中間,「這裡有誤會,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歸根結底,這禍是她闖的。山谷外人家明擺寫著「禁入」了,她明知卻擅闖,七殺職責所在,攻擊她那是必然的,如果因為她的任性愛惹事,導致相獨夏傷害到七殺,那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我比後面那池塘還冷靜。」孰料相獨夏面不改色,毫不給面子地嗆了紅井一句。

  紅井狠瞪他:「老娘沒說你!」

  「七殺。」紅井舉起雙手,儘量讓自己顯得友善,「我不是故意進來的,是因為……厄……是因為……」

  七殺挑眉,平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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