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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筠 -【將軍,珊珊來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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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28: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將軍,珊珊來了 作者:唐筠

好友說她走火入魔,喜歡上一本書裡的男主角,可她不知為何就是超愛他,
沒想她真穿越到書裡,但怎會穿到敵國細作兼他未來妻子兼兇手身上?
沒關係,她於珊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決定讓原主的人生重新來過,
只是說來慚愧,她一心要保護他,卻三番兩次為他所救,
還被他帶回將軍府當貴客養著,但她哪能白吃白喝,才跟下人們搶活兒做,
更重要的是搶他的膳食吃,呃,是幫他試毒,這下果真中了毒,她卻好開心,
這就表示她幫他擋了一劫,他罵她笨,但她知道他是在擔心她,
說真的,他挺縱容她的,將軍府任她自由來去,還答應她蓋農舍幫助乞丐;
她受了傷,他抱著她進進出出,又帶她去吃好料看美景;
她向他坦白“身世”,他不但不覺得她是妖怪,還請皇上舅舅下旨賜婚,
天啊,幸福就是這種飄飄然的感覺嗎?
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因為她的介入,他的人生遭遇是變得有些不同,
但他終究一死的結果卻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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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28:5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而且明知道那個人活不過三十歲,你會是什麼心情?

    悲憤、難過、擔憂與不舍,恨不得能成為拯救他的救星,偏偏又做不到,因為那個人遠在古老的世界裡,看不到也觸碰不到,只能看書乾著急。

    某天於珊珊去逛舊書攤,被某本書的封面吸引住目光,上頭畫著一個額前有一撮白髮、身穿盔甲坐在馬背上的古代戰將,而這本書叫做《將軍令》。

    她莫名喜歡上書裡的男主角令玄戎將軍,而且喜歡得一塌糊塗,每天她都要把書看一遍,睡覺時一定會把書放在床的另一邊,再側著身子,看著封面的他入睡。

    她這種癡迷的程度,連她的好友都看不下去了。

    死黨林珈華用Line傳來一張冒火的貼圖,緊接著是一串文字——

    就跟你說,那是虛構人物!虛構人物!虛構人物!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

    於珊珊才正要回話,好友又傳來訊息了——

    你對一個虛構人物著迷到走火入魔的程度,蠢不蠢啊?故事看完就是要畫上休止符,小姐,面對現實,好不好?

    沒錯,令玄戎是個生活在虛構的古代世界裡的虛構人物,但是能怎麼辦?她就是好喜歡、好喜歡他。

    也許某一天她會突然冷靜下來,找回理智,但至少短時間內不太可能。

    擁抱著書,感覺就像擁抱著令玄戎,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撲通撲通的用力跳著,活脫脫就是戀愛中的少女。

    林珈華:你真的無藥可救了,放著一個條件那麼好的學長不要,偏偏愛上一個虛構人物,有沒有搞錯啊?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於珊珊:你不懂啦!愛情靠的是感覺,感覺,你懂不懂?我對黎學長沒感覺嘛,要怎麼喜歡上他呢?

    她知道,在旁人看來,她這樣的行為趨近於病態,但是愛情講求的是要能觸動內心,她對黎明泰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

    可是對現實派的林珈華來說,她就是活在夢幻世界裡的人,林珈華是不會懂她的感受的。

    為了不再讓好友繼續叨念,於珊珊趕緊傳了訊息過去——

    好啦,親愛的,晚安了,早點睡,我也要睡了。

    林珈華苦口婆心地叮嚀——

    林珈華:不要再抱著令玄戎睡覺!

    於珊珊:唉唷,你講得太露骨了,我哪有……

    好吧,她確實曾經抱著令玄戎睡覺,但是她還是得澄清一下——

    不就是一本書,也不算太肉欲吧,人家不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她的書中,有個令玄戎,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林珈華馬上又是一個歎息的貼圖飛來,接著是狠狠撞牆的貼圖——

    敗給你了,好吧,我祝福你,今夜令玄戎來入夢。

    於珊珊回了一個啾咪飛吻,她也希望令玄戎能來入夢,他畢竟是虛構世界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如此渴望吧。

    把手機隨手一放後,她把書擺在床的另一邊,側著臉看著封面畫像,喃喃地許願,“請你來入夢吧,我無論如何都想救你……”

    而後她像每個晚上那樣,看著令玄戎畫像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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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29:1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啟陽城城門大開,一隊隊伍魚貫進入,坐在馬上的盔甲戰士,一個個威風凜凜,但就數最前頭身穿黃金盔甲的將軍最為英挺懾人。

    他是神威國的統軍元帥令玄戎,也是當今皇上的親外甥,深得皇上寵愛,他十五歲上戰場,二十歲即掌帥印,統軍十萬,如今二十七歲,是神威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

    比起自己的兒子,皇上更寵信這個外甥,每每上朝,皇上總愛說:“有玄戎在,朕便可高枕無憂。”

    所以,不少朝臣想要討好令玄戎,就連幾個皇子也想拉攏他到自己的陣營,他們深信,只要得到令玄戎的支持,便可坐等江山到手。

    但偏偏令玄戎個性孤僻,他只與皇上和同袍親近,對於其他皇親國戚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所以幾個皇子常在背地裡說他高傲得令人想掐死他。

    令玄戎當然知道別人是怎麼評論他的,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遠離那些人才能遠離是非,殺戮往往都是從爭權奪勢開始的,世界上的所有矛盾,皆來自於人類的貪婪。

    妄想爬上高位的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必然起而作亂,而太子想保有自己的位置,對於有所覬覦的人,必定會起而抗之,於是乎,殺戮便開始了。

    他不選邊站,並非因為害怕,而是不屑與那些貪婪之人為伍,他保疆衛土可不是為了那些紈褲的皇子們,他只希望神威國可以富足民安。

    不過話說回來,打仗也是十分累人的,所以當二皇子表示他是代表聖上前來迎接凱旋歸來的他們進宮晉見時,他並沒有馬上接旨,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弟兄們風塵僕僕歸來,讓大夥兒回家和親人團聚,好好梳洗乾淨,再進宮面見聖上也不遲。”

    “令將軍這番話的意思是,回家見親人比面見聖上還重要,是嗎?”二皇子呂允庸不免來氣,講話的音調也不自覺上揚幾分。

    “二皇子言重了,軍中將士們長年在外打仗,常常幾日盔甲不卸,身上汗濕了幹、幹了又濕,梳洗之後再進宮面聖也是種禮數,皇上是明君,定能體恤。”

    呂允庸差點忍不住破口大駡,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為了拉攏令玄戎,靠令玄戎幫他登上儲君之位,特地不請自來地跑來城門迎接,沒想到兩年不見,令玄戎剛硬的脾氣依然沒有改變,甚至比以前更討人厭。

    也對,令玄戎連皇上都不怕了,又怎麼可能會怕他區區一個二皇子?

    呂允庸只好讓路,眼睜睜看著令玄戎以及他的軍隊大搖大擺地穿街過巷,接受黎民百姓的歡呼簇擁。

    “二皇子,您對令玄戎實在太寬容了,您特地前來迎接,他竟然那樣藐視您,實在太過分了!”一旁的跟班郭順向來就是個狗仗人勢的狗腿子,平常他便常在二皇子耳邊數落他人的不是,這會兒看令玄戎那麼盛氣淩人,連他家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他自然少不了謾駡幾句。

    “要不是他還大有用處,我怎可能讓他這般囂張!”呂允庸眉宇擰起,手握成拳,努力壓抑著滿腔的憤怒。

    馬兒走了一段路,把呂允庸一行人遠遠拋在身後,與令玄戎並騎的副將侯靖軒才開口說道:“你今日得罪他,來日他必報今日之仇。”

    “怕了?”

    “若明著來,自然是無所畏懼,就怕暗箭難防。”

    “不用想太多,會來的還是會來,既然閃躲不了,就見招拆招。”

    侯靖軒是令玄戎姑母的長子,從小就相當崇拜令玄戎,一入仕途,便向皇上自薦,願追隨令玄戎馳騁沙場,保衛家園。

    令玄戎一開始並不贊成侯靖軒也成為武將,他深知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有多折騰人,他是皇上的親外甥,故不能推卸責任,但侯靖軒不同,他大可以走比較平坦的仕途,謀個文官當當就可以。

    偏偏侯靖軒這小子就像塊牛皮糖,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最後為了保侯靖軒平安,他只好把他帶在身邊,親自傳授用兵之道,如今倒也能替他分擔些許重責大任。

    他的個性剛硬,侯靖軒卻凡事小心翼翼,侯靖軒總是提醒他,一日在朝,就得步步為營。

    點兵派將,用兵如神,他是統帥,善於打仗,沙場上也如後宮一般,必要時也是需要耍耍計謀,他又怎可能不知道,這宮闈之內,是個是非之地。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故意長年逗留邊關不肯回京城,主要自然是保衛國土,但也有部分是不想和那些勾心鬥角耍權謀的人打交道。

    這天下,是君主之天下,是呂氏一族的天下,二皇子不是善類,可太子背後的那幾隻推手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兩者,誰成了未來君主,都非百姓之福。

    他一己之力,又能做多少?只能期盼,在他還有能力掌握兵權時,能有個愛民如己的仁君出現。

    走著走著,馬兒在一戶宅院門口停了下來,門前站著幾個人,門匾寫著“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

    真是識途老馬啊!離開那麼久,依然認得回家的路。

    摸摸馬兒的頭,稱讚馬兒是好孩子,令玄戎一躍下馬,把馬兒交給站在門前的其中一人,他是鎮國將軍府負責照料馬匹的馬夫李大石。

    令玄戎對一直尾隨在他身後的將士說道:“都散去吧,回家和親人好好吃一頓飯,明日早朝跟我進宮面聖。”

    “是!”

    即便長途跋涉,即便在外征戰多年,眾人的嗓音依然整齊劃一,鏗鏘有力。

    梳洗一番後,令玄戎獨自策馬賓士,他要前往郊外的靜心庵向母親問安。

    他長年累月在外打仗,母親長寧長公主為了祈求上蒼庇佑,便住進了靜心庵,每天茹素拜佛。

    靜心庵距離啟陽城約二十裡路,出了城門,令玄戎策馬向東南方前進。

    先是一路的田野,有不少農人正彎著腰努力的耕種。

    神威國物饒民豐,百姓安居樂業,這也是令玄戎甘於久戰沙場的原因之一。

    他的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情,其實內心是很溫暖的,只是礙於朝中派系紛爭太多,他得武裝自己,讓外人畏懼他,如此,他才能保家裡大小安康,也只有他變得越強,才能保護更多的人。

    馬兒快速賓士,過了田野,沿著河邊的小路前進,無意間,令玄戎看見河裡有個人載浮載沉的,他連忙扯住韁繩,下一瞬,他已經躍下馬背,跳進河裡,朝那個浮浮沉沉的身影前進。

    這附近人煙罕至,很有可能一整日都不會有人經過,若是他置之不理,只怕溺水的人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不管他平日裝得多麼冷酷無情,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他靠近了,才知道溺水的是個姑娘,但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他拖著人慢慢遊回岸邊。

    “姑娘,醒醒!姑娘……”令玄戎叫了幾聲,但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好按壓著她的幾個穴道,經過一番努力後,總算是把她喝下去的水給逼了出來。

    這一吐,把於珊珊給喚醒了,她張開眼緩緩坐起身,可是當她看到眼前的人時,整個人瞬間懵了。

    眼前的人長得和《將軍令》裡的令玄戎好像啊,尤其是他額前那一小撮白髮……這應該是夢吧?人家不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她天天都在幻想可以夢見令玄戎,會作這樣的夢也很正常。

    既然是夢,那麼碰碰他、滿足一下她的小小願望,應該不過分吧?

    這樣的念頭一起,她便舉起右手,伸出食指戳了下男人的臉頰。

    突然被碰觸,令玄戎馬上扣住她的手往後拗,在戰場上,就算睡覺,也必須提高警覺,刀劍不離身,就是怕敵人突襲,剛剛他是沒想到差點溺死的她會突然伸手戳他的臉頰,才會一時失察,讓她得逞。

    “痛!”於珊珊哀號一聲,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在夢裡也會有痛感嗎?這也未免太真實了吧!他的手勁之大,都快把她的手給扳到骨折了。

    “痛……”她再度低喃,眉頭緊緊糾結在一塊。

    “你剛剛想做什麼?”

    於珊珊不敢置信,夢裡的人竟然跟她講話了,雖然令玄戎的表情看起來很兇惡,但因為看過小說,所以她知道他其實是個善良的人,冷漠只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像,好讓那些想拉攏他的人找不到他的弱點。

    “我只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她喃喃低語。

    “夢?”令玄戎皺起眉,拉開距離,兀自起身,看見身上的衣服濕答答的,還不斷的滴水,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可不是夢,我才剛從鬼門關前把你給救回來。”

    “鬼……”於珊珊下意識掐了自己一把,痛感馬上傳來,她不禁納悶地想,難道這是真實的?但怎麼可能呢?

    令玄戎瞄了一臉呆愣的她一眼,確定她生命無虞,便不再理會,走向自己的馬兒。

    於珊珊回過神來,看見他要走,連忙起身跟上,不過他人高腿長,又是個練家子,走路就像在飛,她用跑的還是追不上。

    “等等!請問你是不是令玄戎?你是令玄戎沒錯吧?是神威國鎮國大將軍令玄戎沒錯吧?”怕他走遠了,她不得不開口叫喚。

    那聲聲詢問令玄戎倏地停下步伐。

    他名聲響亮,很多人都認識他,他並不覺得奇怪,但是除了皇上和家中長輩,沒有一個人敢當面直呼他的名諱。

    他旋過身,怒目瞪著她。“你剛剛說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令玄戎啊!”於珊珊本來就是單細胞生物,沒有多想直接回答。

    “大膽!”

    那聲怒吼把她嚇到了,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

    她說錯什麼了嗎?他的確是令玄戎啊!林珈華說,令玄戎是把她迷得神魂顛倒的妖物,但就算是妖物,她還是喜歡,也甘願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加上他額前那撮白髮很特別,她應該不會認錯的啊!

    但見他表情很兇惡,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再次確認,“你不是令玄戎令將軍嗎?”

    令玄戎臉上的寒霜更重了,他目光冷冽地瞪著她,質問道:“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從實招來!”

    那語氣、那眼神,就算傻瓜都看得出來他現在有多憤怒,於珊珊困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心底有些慌亂。

    她想過千百種和令玄戎相遇的情境,但每一種都是甜蜜蜜的,她甚至幻想過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帶她去山崖上看日落,到碧雲閣聽雨,但就是沒想過會是這種情境。

    她得說些什麼,至少不要讓他誤會她,“那個……我不是細作……也沒人派我來………我就只是、只是……一個很崇拜將軍的小老百姓,今日承蒙將軍搭救,小女子應該要報答您的救命之恩,那個……我願意到將軍身邊做牛做馬!”

    令玄戎識人無數,看一個人的樣子就大概能猜透對方的心思,況且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這丫頭眼神很無害,而且還顯得有些笨拙,要當細作,還嫌太嫩。

    “不需要,你的命是我從閻羅王那裡討來的,記得要好好活著,不要再想不開了。”丟下話後,他一個飛躍跳上馬背。

    於珊珊還處在被他那高超的輕功震撼的當頭,他的身影已經奔離她好遠好遠了。

    “不!別丟下我……別走……不要走啊!”她高舉著手哀號,但仍叫不回她朝思暮想的令玄戎。

    醒醒,重來,她不喜歡這場夢,她才不要和令玄戎這樣相遇呢!

    但她起身跳了跳,頭甩了又甩,閉上眼睛再睜開,還用力掐了自己好幾把,想方設法要讓自己從夢境中醒來,可是全都沒有!

    “這難道不是夢?”不是夢那是啥?莫非……她穿越了?

    人家穿越都是穿到大戶人家當千金小姐,于珊珊卻沒那麼好運,她朝令玄戎離去的方向走,但走了大半天,還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走到腳都起水泡了,因為鞋子太不好走了。

    走越久,她越相信自己是穿越了,因為她穿著一身古代衣服,既笨重又不舒適,腳上踩的是雙繡花鞋,這年頭,除了電視電影,沒人會這樣打扮,而且她又餓又渴又累。

    好不容易,她終於看見一戶人家,頓時精神都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門前,敲了敲門板。

    須臾,一個胖胖的大娘開了門,“找誰?”

    “阿姨,可不可以跟您討杯水喝?”她很自然的用現代的叫法來稱呼對方。

    “我怎會是你的阿姨,你搞錯了。”

    於珊珊很快領悟過來,改口道:“大娘,我迷路了,走得又餓又累又渴,請您行行好,給我杯水喝,十分感激。”

    大娘見她一身狼狽,也不像個壞人,便道:“等著。”她轉身回屋,倒了一杯水,再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塊小糕點,踅了回來。

    “謝謝!”於珊珊接過糕點和茶水,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她真的太餓了,感覺好像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了。

    她怎會落到這般田地?若是讓林珈華知道了,肯定會笑她自作孽,更慘的是,她竟然錯過了令玄戎,這人生地不熟的,她該上哪兒去找他?

    想著想著,她不免一陣心慌,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姑娘,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噎著了?”大娘緊張的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不是,我只是太難過了……我竟然把令玄戎給跟丟了……這茫茫人海,我該上哪去找他啊?”

    一聽,大娘笑道:“我還以為是啥大事呢,要找令將軍很簡單啊,去啟陽城找就成了。”

    “對!啟陽城!”於珊珊想起來了,令玄戎的鎮國將軍府就在啟陽城內,可是開心不過兩秒,她馬上又垮下了雙肩,“我根本不知道啟陽城怎麼走……”

    “你從來的路往回走就能到啟陽城,不過這天就要暗了,山林間總有野獸出沒,你一個姑娘家走夜路恐怕不安全。”

    於珊珊覺得雙腿發軟,她這輩子就今天走最多路,以前和林珈華逛街也沒走這麼久過,她真的沒力氣再多走一步了。

    “你是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荒郊野嶺來的?”

    “我是跟著……我的意思是,我從外地來投靠親戚,可是沒找著親戚,反倒迷了路,結果就走到這裡來了。”

    “姑娘的親戚該不會是令將軍吧?”

    “當然不是,令將軍是個大人物,我怎麼可能是他的親戚,我只是久仰令將軍大名,希望有機會可以目睹一下他的廬山真面目。”

    大娘點頭如搗蒜,“那倒是,令將軍是當今皇上的親外甥,又深得皇上寵信,手握著神威國的兵權,每個聽過他大名的,無不想一睹他的尊顏。”

    “大娘說的是。”

    “好吧,你我也算有緣,今晚你就先在我家落腳,明兒個再上路。”大娘豪氣地道。

    於珊珊著實感激又感動,換作現代人,大概不會輕易收留陌生人。“謝謝大娘!謝謝大娘!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今夜的收留之恩的!”她激動的握住大娘的手,不斷的道謝。

    就這樣,於珊珊在這陌生的世界度過了第一晚,窗外的月兒又圓又亮,莫名的,她突然有些想念現代,林珈華找不到她,會不會跑去報警呢?爸媽要是發現她不見了,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但是她還不能回去,老天爺給她這個機會來到這裡,必然是有用意的,她一定要救令玄戎,若是就這樣回去了,她肯定會抱憾終生。

    “爸、媽、珈華,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幫他度過難關,一定會回去的。”望著月兒,她現在也只能把自己的心意託付給月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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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29:3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翌日,于珊珊向好心的大娘再三道謝後,再度踏上了旅程,她朝來時路往回走,走了好久才看見啟陽城高大的城門。

    她走了進去,發現啟陽城真如書上形容的那般,繁榮富庶,商人把一車車的貨物送進城,街道兩旁盡是小攤子,賣的都是琳琅滿目的奇珍古玩,熱鬧程度一點也不輸給現代的大型夜市。

    “姑娘,買根簪子吧!這可是上等的瑪瑙。”

    於珊珊尷尬的笑著搖頭,繼續往前。

    另一個小販又對著她高喊,“姑娘,吃碗面吧,只要五文錢。”

    被小販這麼一喊,她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她這才想到走了這麼久,她都還沒有吃東西,看著那熱呼呼的面,她吞咽了口口水,逼自己繼續往前。

    吃了苦,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幸福,還能挑嘴,現在受懲罰了吧,連碗面都買不起。

    不過她很快想到,離開的時候,大娘給了她一塊大餅,她找了個石階坐下來,從懷裡取出大餅。

    肚子餓的時候什麼都好吃,可是她才咬了一口,就有兩個小乞丐走到她面前,對著她的大餅吞口水,看起來好像餓得比她還久。

    “想吃?”

    兩個小乞丐點點頭,繼續盯著大餅。

    原來啟陽城也不是真的繁榮富庶到連乞丐都沒有,要是在現代,這兩個小孩肯定會被送到社福單位去。

    她把大餅分成三小塊,其中兩塊給了兩個小乞丐,小乞丐拿到餅,又看著她手上的餅,遲遲不肯離開。

    “我就剩這一小塊了,沒多的了。”

    “我娘病了,幾餐沒吃飯了,我們被大乞丐欺負,討不到銀兩,大姊姊是大好人,您行行好!”

    好,她心腸軟,見不得人間疾苦,只好忍著肚子餓,把剩餘的餅給送出去。

    小乞丐拿到餅,連聲謝謝都沒說就跑掉了。

    “姑娘,你被騙了,那兩個小乞丐滑頭又貪心。”

    聞言,於珊珊抬頭看向說話的人,是個在一旁擺攤的算命師,他正仔細地端詳著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算命師沒回答,反而說道:“姑娘,算個命吧,不准不要錢。”

    “對不起,我沒銀子。”

    “那等你有銀子再來付帳,我可以讓你賒欠。”

    飯都沒得吃了,還賒帳算命?她又不是腦袋有洞,“謝謝,我不用算。”

    算命師掐指一算,信誓旦旦地道:“一定得算,我跟你說,不久之後,你肯定會成為大富大貴之人,如果我算不准,你可以來砸我的攤子!”

    於珊珊倒沒想過要成為大富大貴之人,大學畢業後,她找了一份文職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日子過得也算愜意。

    “謝謝您的金玉良言,我要真成了大富大貴之人,一定回來包個大紅包給您。”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又是對她說好話的,不管會不會成真,聽了也開心。

    “那我就再幫姑娘指條明路吧,此路前去,到底向東走,你的運勢肯定就能大開。”算命師伸手朝鬧街的一頭指去。

    “直走到底向東?那是哪裡?”於珊珊一臉狐疑,“我比較想知道,令玄戎將軍的府邸在哪裡?您可不可以先給我指個路呢?”

    算命師一聽,大聲贊道:“妙啊!”

    她以為算命師說的是“廟”,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去廟,我是問鎮國將軍府在哪裡?”

    “直走到底向東。”算命師笑著回道。

    於珊珊覺得這算命師怪怪的,記得她以前看過一個影片,一個醫生在巡房,結果搞了半天他竟然是個精神病患,她不禁猜想,這個算命師會不會也有那種症頭?

    她決定再找其他人問路去。

    於是她起身走了一小段路,又問了一個菜販,結果他的回答和算命師說的一樣,她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個算命師,他也正在看著她所在的方向,兩人四目相交之際,他笑著對她揮揮手,示意她繼續往前走。

    “難道鎮國將軍府……就在那兒?”

    好,她決定用自身當實驗品,看看是不是直走到底向東就能有個好運道。

    好樣的!於珊珊望著寫著鎮國將軍府的那塊大牌匾,所有的辛勞頓時一掃而空,而且她運氣真好,人才剛到,就看見令玄戎走出大門,躍上了他的駿馬。

    馬背上的令玄戎威風凜凜、英姿煥發,誰又會知道,那樣意氣風發的鎮國大將軍竟然不到三十歲就會命喪黃泉。

    必須告訴他啊!但是她才剛舉步,又馬上頓住了。

    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去跟令玄戎說他二十七歲會有個大劫,而且他會死于自己的妻子手上,他一定會把她當瘋子,抓起來關一輩子。

    她正愁著想不到法子接近他,突然看到一個老者站在馬兒旁,恭敬的向他說道——

    “將軍,名伶技藝班正在啟陽城做表演,老奴就以將軍您的名義請他們到二皇子府邸幫他慶賀壽誕,不知將軍是否滿意老奴這樣安排?”

    “李伯,您看著辦吧,不需要太費心思,意思到就行了。”

    二皇子壽誕,少不了朝中達官顯貴去錦上添花,那些人逢迎二皇子,無非就是想有朝一日二皇子得勢,他們也能跟著分杯羹,可是他不需要對二皇子奉承阿諛,自然也不需要費心準備給二皇子的賀禮。

    不過,既然是表兄弟,還是得去露個臉,要不然二皇子會認為他瞧不起他,甚至還會認定他是太子的人。

    他並非怕了二皇子,只是不想橫生枝節,他人時常在外征戰,對家中自然會疏於照料,難保不會有人背地使詐。

    友好,但不熱絡,往常他若在啟陽城,就是這樣與朝中大臣相處,這次回來,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令玄戎策馬正準備進宮面聖,於珊珊這邊則是靈光一閃,想到了接近令玄戎的法子,她正想舉步靠近,卻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把拉到了一旁僻靜的小巷子裡。

    “荷郡主,是我,拓跋萬里。”

    荷郡主?是叫她嗎?原來這身子的主人是個千金小姐啊?

    那個算命師果然厲害,她才直走到底向東,就走了狗屎運,不僅找到了鎮國將軍府,還得知這身子挺有利用價值的,不錯、不錯!

    她正開心自己在這裡不至於餓肚子過日子,但下一秒她卻緊張了起來,她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急切地追問道:“你剛剛說你是誰來著?”

    “荷郡主,您怎麼了?我是拓跋萬里啊!”

    《將軍令》那本書她看得滾瓜爛熟,自然知道拓跋萬里這個人,他是異族納多親王家的護衛,齊兀國的第一高手,喜歡親王的庶女納多君荷,那個女人就是親王派來要取令玄戎性命的細作,而剛剛拓跋萬里叫她荷郡主……難不成她穿到納多君荷的身上了?

    “你告訴我,我是誰?”

    拓跋萬里覺得她的問題好奇怪,“您是納多親王的庶女,您忘了嗎?該不是落水之後撞傷頭了吧?屬下這就帶您去給大夫瞧瞧,可千萬別落下了病根。”

    於珊珊太吃驚了,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整個人陷入了自我嫌惡的境地。

    不要!不要啊!

    她穿越到誰身上都可以,就算是乞丐也無妨,但就是不能穿成納多君荷啊!她可是殺害令玄戎的元兇啊!

    是她妄想過頭了,所以老天爺才這樣跟她開玩笑嗎?

    這一瞬間她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至少掐自己一把還能夠醒過來,她想著,馬上身體力行,狠狠捏了大腿肉一把。

    當下,她痛得閉上眼,但是再睜開眼,看到的依然是一樣的人事物。

    拓跋萬里擔憂地蹲下身子問道:“荷郡主,您是不是人不舒服?”

    “說,我的任務是什麼?”

    “荷郡主……”他一臉困惑,她的任務她應該是最清楚的,怎麼會問他呢?荷郡主是怎麼了?難道是跳河時撞傷了頭?

    “說!”她厲聲命令。

    拓跋萬里只好把她來此的目的說了一遍。

    沒錯,納多君荷先製造幾次和令玄戎偶遇的機會,讓他對她產生興趣,再混到他身邊做奸細,而後找機會把他剷除,永絕後患。

    書上形容納多君荷生得秀氣漂亮,很有氣質腦袋又很靈光,所以令玄戎的確為其傾心,甚至不計較迎娶來歷不明的她為妻,即便他發現她竟是異族納多親王的庶女,他還是希望她可以對他坦承,並且棄暗投明,可是最後他卻慘死於她之手。

    她是來拯救令玄戎的啊,怎麼可以穿越到納多君荷那個蛇蠍女身上,這根本就是胡搞瞎搞嘛!

    不行!她絕對不可以這樣坐以待斃!

    “荷郡主……”

    “不要這樣叫我!我根本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你認錯人了!”於珊珊把心一橫,決定擺脫納多君荷這個身分。

    “您分明就是……”

    “住口!我說我不是就不是!我叫做於珊珊,我不知道納多君荷是誰,也不認識你,所以……你離我遠一點!”吼完,她一把推開他,快速起身,以百米速度拔腿狂奔而去。

    於珊珊跑到大街上,在一個賣鏡子和胭脂水粉的攤子前停了下來,拿起一面小銅鏡仔細端詳。

    鏡裡的人就是那個壞女人納多君荷嗎?說實話,長得還真不賴,但這也不會改變她是個惡毒女人的事實,居然為了達成她爹交付的任務,可以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而且連謀殺親夫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她真想一頭去撞牆,看能不能靈魂再重新穿越一次。

    可是當她真的來到牆的面前,她又猶豫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令玄戎,就算真的能再給她一次穿越的機會,她也不見得可以來到這個年代吧?

    然後,天生樂天派的於珊珊復活了,她想著,現在在這身體裡的是她於珊珊啊,所以要怎麼做由她自己作主,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扭轉局勢。

    既然做了決定,她開始思索混到令玄戎身邊的法子。

    首先,她得攢銀子解決食衣住行的問題……突然她靈光一閃,去鎮國將軍府問問有沒有職缺不就得了?掃地煮飯擦桌子她都願意做,只要能進鎮國將軍府,就有機會接近令玄戎,也才有機會提醒他要注意那些小人。

    不過,就在她準備再度前往鎮國將軍府時,看到兩個人從她面前走過,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大叔說道——

    “香柔怎麼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在這節骨眼病了?咱們可是代表令將軍去向二皇子賀壽的,紅牌舞伎病倒了,要是被令將軍和二皇子知道,可是大不敬的事啊!”

    “得再找個人頂替。”

    “其他人根本挑不了大樑,再說了,這種時候上哪兒去找個跳舞跳得像香柔那麼好的?”

    誰病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於珊珊知道現在自己有個現成的機會可以接近令玄戎。

    她打小就學跳舞,不管是國標、街舞還是民族舞蹈,她都跳得挺不錯的,在學校她加入了民族舞蹈社團,跳舞是絕對難不倒她的。

    她快步沖到大叔面前,指著自己問道:“可以讓我試試嗎?”

    “什麼?”

    “你們不是要找會跳舞的人嗎?我會,可不可以讓我試試看?”

    大叔有些不耐煩地揮著手道:“姑娘,你不要尋老漢開心了,這可是要去二皇子府邸表演的,若是搞砸了,怕我們都別想安然走出二皇子府邸。”

    “大叔,我不是尋您開心,是真的想試試,要不,您可以先看看我跳舞跳得好不好,再決定要不要用我,反正你們現在也找不到合適人選,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不過就是想賺點盤纏,讓我試試吧,拜託!”於珊珊積極遊說,不斷央求。

    大叔摸了摸鬍子,有些舉棋不定。

    但他身旁的大個子男子說道:“班主,就讓這姑娘跳跳看吧,若是她跳得不好,咱們不用即可,要是她跳得好,咱們這燃眉之急就能順利解決了。”

    這提議不錯,班主被說服了。

    結果,當然是一試就搞定,看了於珊珊的舞蹈,兩人驚為天人,二話不說就讓她代替技藝班紅牌舞伎香柔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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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29:4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一早,二皇子的府邸就門庭若市,不斷有人送東西,也不少達官顯貴前來送禮,二皇子的勢力幾乎可說和太子勢均力敵,所以即便目前呂允滔是太子,一些朝廷重臣,還是會對二皇子奉承阿諛,平日便是如此,現在二皇子壽誕,當然更不能錯過。

    每個官員都來得極早,多半是怕被二皇子認為他們對他不夠敬重,有的甚至在二皇子府邸大門未開啟時,就已經抵達了。

    但也是有例外的,令玄戎本來只打算來露個臉就離開,也不急著上門祝賀,當賓客都已入席,他人還沒到。

    可也沒有人敢多做置喙,因為令玄戎的勢力比太子和二皇子都強大,神威國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誰都可以得罪,就皇上和令玄戎不能得罪。

    所以就算主人翁呂允庸心有不滿,當令玄戎姍姍來遲時,他還是和令玄戎熱絡地打起招呼。

    “末將來遲,請二皇子恕罪。”令玄戎輕描淡寫地說起場面話。

    “令將軍言重了,你能前來,已經算是給本皇子很大的面子了。”呂允庸也是只笑面虎,表面說的和內心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馳。

    令玄戎皮笑肉不笑的與在場的官員點頭打招呼,就兀自入座了。

    為了招攬自己的人馬,呂允庸這壽宴的佳餚可算是大方又用盡了心思,雞鴨魚肉少不了,還用金箔入菜,以珍器盛裝,除了顯示他雄厚的財力,還為了讓朝廷官員們認為他有多重視眾人。

    取樂眾人的樂子也不少,琴箏演奏,對聯論輸贏,贈禮很豐厚,出手很闊綽,但這所有的樂子,都不及鎮國將軍府找來的技藝班吸引人。

    據說這個技藝班走遍大江南北,被譽為神威國第一,尤其是舞蹈表演,不僅融合了各地的風俗民情,還摻和了異域的特色,每次表演都是唯一,讓人百看不厭。

    令玄戎原本要離開了,但就在看見某個人出場後,因為好奇,步伐不自覺停頓下來。

    他的記憶力很好,一眼就認出她便是他救的那個溺水姑娘,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神威國第一舞伎。

    看看不用花銀子,而且他有的是時間,於是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等著看她跳舞,他想知道,聲名遠播的名舞伎,跳的舞到底是如何的好?

    很奇特的,樂音揚起,不是簫聲、不是笛音更不是箏琴,而是用鍋碗瓢盆敲打出和諧美妙的樂音。

    舞伎一出場更是讓人眼睛一亮,她先是一個騰空,在空中翻轉了一圈,隨著下降的時候,手上的彩帶旋轉飄落,這舞蹈是神威國眾人沒見過的,而舞伎的模樣更是清秀美麗得彷佛不染塵埃的一朵蓮花。

    呂允庸向來好色,看見於珊珊的第一眼就起了色心,想著非把這個女人弄到手不可!

    於珊珊為了吸引令玄戎的注意力,傾盡全力跳舞,她舞得忘我,也舞得在場的所有人心猿意馬。

    一曲舞畢,她就跪地向二皇子賀壽,這可是班主大叔千交代萬交代的。

    呂允庸起身走上前,一把將她拉起來。“本皇子喜歡你的舞,來陪本皇子喝杯酒吧!”

    小說裡面沒有這場戲啊!於珊珊有些錯愕,抗拒道:“二皇子,民女不會喝酒。”

    “不會喝就學,以後你也不需要出去抛頭露面了,本皇子就收了你當我府裡的舞伎,你以後就專門替本皇子跳舞取樂吧。”呂允庸一廂情願地說著。

    於珊珊越聽越惶恐,她只是想賺點盤纏,然後吸引令玄戎的注意,進而到他身邊去,她可一點也不想和這個色狼二皇子有任何牽扯啊!

    “二皇子,請您放手,民女只是個賣藝的女子,不是陪人逢場作戲的妓女。”拉不回被抓著的手,於珊珊情急下,語氣不自覺重了一些。

    然而她忘了,真忘了,這不是她所在的世界,這裡的王孫貴胄可以草菅人命,而眼前這個二皇子更是心狠手辣之徒。

    下一瞬,一個巴掌揮上她的臉,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跌地。

    “大膽!本皇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竟然不知好歹!來人啊,把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看她還敢不敢出言不遜!”

    “住手!”

    原本令玄戎是不喜歡管閒事的,但是呂允庸的行徑實在令人髮指,他堂堂一個鎮國將軍,豈能容忍好色之徒強逼民女為娼這種惡行在自己眼前發生。

    “二皇子,這技藝班是我鎮國將軍府特地情商來替二皇子賀壽表演的,舞伎、歌伎向來都只賣藝不賣身,二皇子有容乃大,肯定不會和這些賣藝討生活的過不去。”不給呂允庸說話的機會,令玄戎轉身對於珊珊說:“還不快謝過二皇子!”

    於珊珊反應也快,忍著臉頰的刺疼,馬上說道:“謝二皇子,祝二皇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呂允庸滿肚子的怨懟,但他若為此事與令玄戎正面起衝突,令玄戎去父皇面前說個幾句,他就別想爭太子之位了。

    這怒,他自然得暗自吞下,這仇,他只能先記在帳上等來日再清算。

    “本皇子只是鬧著玩的,下去領賞吧。”

    事件終於告一段落,於珊珊片刻都不敢多待,用最快的速度遠離呂允庸的視線,領了賞銀,和技藝班的團員一起出了府邸。

    因為她舞蹈跳得好,技藝班班主便想招攬她進技藝班到大江南北去表演。

    書上說,神威國各地風景美麗如畫,她也好想到處去看看,不過她還有要事要做,只能婉拒。

    在班主惋惜的目光中,於珊珊的腳步往鎮國將軍府的方向走去,她一邊走著,一邊看看有沒有令玄戎的身影。

    她得向他道謝,方才要不是他跳出來救她,她恐怕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了,而且她得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想盡辦法待在他身邊。

    令玄戎和先鋒副將祈諾以及表弟侯靖軒一起上馬離開二皇子的府邸。

    確定周圍沒有二皇子的耳目,侯靖軒無奈地道:“表哥,方才你太衝動了,你明知道二皇子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為何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子得罪他呢?”

    “是啊,將軍,末將也覺得您方才太衝動了,您壞了二皇子的興致,他怕是會把這筆帳深深地記在心底。”

    “難道你們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欺負一個弱女子,卻不出手相助?”那似乎也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該做的事情。

    其實祈諾和侯靖軒本來也差點要跳出去救人,只是他們想到自己的身分不及二皇子高貴,若他們貿然這麼做,只會給令玄戎添亂子,只好忍住了,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向冷靜的令玄戎竟然會比他們更按捺不住脾性。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本是好事,但壞就壞在,做壞事的人是當朝二皇子,得罪他,怕往後會有層出不窮的麻煩事兒。

    “我得罪的也不只呂允庸一個,無妨。”令玄戎毫不在意地說道。

    就在三人說話之際,突然有人從路邊跳出來,馬蹄險些就要直接往那人身上踩去,幸好令玄戎及時拉住了韁繩,才沒釀成意外。

    “哪個不長眼……”主子被冒犯到,祈諾憤怒大喝,但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方才主子解救的姑娘,到嘴的話就吞了回去。

    令玄戎睥睨著坐在地上的她,淡漠詢問:“姑娘不知道你這樣的舉動可能會讓自己命喪馬蹄之下嗎?”

    “我一時情急……沒想太多……”於珊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昂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馬背英雄。

    之前光是看書,她就折服于令玄戎高大威武的英姿,書上總形容坐在馬背上的他猶如天神天將,親眼所見,更是震撼。

    可最近所有事情的發展都和書中的內容不太一樣,也沒有剛剛她差點被馬踩死那驚險的一幕,她完全無法預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突然沖出來擋路,有何要事?”

    “謝謝將軍方才救命之恩。”於珊珊點頭致謝。

    “不足掛齒,無須放在心上,以後盡可能離那個人遠一些,若無他事,退下吧,本將軍還有要事要處理。”令玄戎揮揮手,示意她退至一旁。

    於珊珊動也不動,繼續說道:“小女子得報答將軍的救命之恩,請將軍收下小女子吧。”

    然而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不只令玄戎,侯靖軒和祈諾也誤解了她的意思,他們都以為她是想當令玄戎的女人。

    “姑娘,你也太大膽了吧,我們將軍可是皇親國戚,豈會隨便收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當妾室?怕你當個洗腳丫鬟都不夠格啊!”祈諾哼著氣道。

    妾室……於珊珊急忙漲紅著臉解釋,“不是的!小女子不是要當將軍的妾室……”

    侯靖軒笑著調侃道:“莫非姑娘想當鎮國將軍府的當家主母?”

    “不許胡言亂語!”令玄戎冷冷地掃了侯靖軒一眼,再把視線轉向於珊珊。

    老實說,神威國裡的尋常老百姓幾乎都識得他,看到他總是畢恭畢敬的,沒人敢像她這樣直視著他,他挺欣賞她的膽識。

    但,這也不能成為他收她入府的理由。

    “姑娘,本將軍施的僅是小恩小惠,不需要你報答,我們走。”

    “將軍,你就當做善事,收留小女子吧,小女子從異地前來投靠親戚,卻遍尋不著親戚,這一時半會兒的連個落腳處都沒有,我不要求什麼,只要能有個溫飽,有個地方遮風擋雨就心滿意足了,我會做的事情很多,打掃、洗衣、管帳我都能做,請將軍發發慈悲,賞小女子一口飯吃吧。”

    “你不是技藝班的舞伎嗎?突然想進鎮國將軍府,究竟存何居心!”祈諾心思縝密,對無端想靠近令玄戎的人自然多了一份防備心。

    “沒有、沒有!我不是技藝班的舞伎,是他們的紅牌病了,我恰巧會跳點異域舞蹈,就去頂個場面,想入鎮國將軍府,真的只是想求個穩定的日子過,再者就是想報答將軍的救命之恩。”

    “我府中不缺人手,你若真只想討個穩定日子,去街尾的布莊,那兒時常需要一些會女紅的,你可以過去問問。”令玄戎一口拒絕了於珊珊,但也提供了一個貌似不錯的機會。

    “我不會女紅……”古代的女紅,可不是拿針線縫縫補補那麼簡單啊,而且這跟她的目的實在太不相干了。

    “那就去客棧當個廚娘,前方的萬鵬客棧應該有缺人手。”祈諾提議。

    “我不會煮菜。”會也要說不會。

    馬上三人都翻白眼了,這年頭,不會女紅、不會煮菜的,還能稱之為女子嗎?

    “祈諾,賞這位姑娘幾錠銀子,讓她回鄉去。”畢竟是神威國的百姓,令玄戎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于珊珊知道令玄戎想打發她走,不由得有些怒了,她昂首挺胸,很有骨氣地道:“我不是乞丐,無功不受祿,請將軍收回你的施捨。”

    她的傲氣令令玄戎印象深刻,卻也不免猜想這也許只是她的一種手段,於是他揮手示意祈諾把銀子收回,不再多說什麼,扯了韁繩,讓馬轉了個方向,越過於珊珊,向前狂奔而去。

    祈諾自然馬上追上。

    倒是侯靖軒有些溫吞,他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奉勸你不要耍心機,那是令將軍最討厭的人之一,好自為之。”

    就這樣,於珊珊又被落下了,她只能呆站在原地,望著那三道背影漸漸遠離。

    金鑾殿上,皇帝呂魁又在大贊令玄戎,因為令玄戎的名號令異族聞之喪膽,都不敢貿然進犯,還誇他不花一兵一卒,就能讓一些城主直接開門投降。

    這次回京城,皇帝特地讓令玄戎多待些時日,一來是感念他長年辛勞衛國,再者是考慮到令玄戎至今尚未娶妻生子,這還是皇后提醒他的。

    其實皇后李淑儀是別有用意的,她想把侄女許配給令玄戎,曾請求皇帝賜婚,但被皇帝拒絕了——

    “玄戎終日保家衛國,他啥賞賜都不要,唯一要求就是不要替他賜婚,他說過,他的媳婦要自己挑選,所以除非他自己願意迎娶婉熏,否則朕是不會勉強他的。”

    皇帝都這麼說了,李淑儀自然也不好捏著這件事不放,但她並沒有因此放棄,既然不能要求賜婚,那製造機會總行吧,她請求皇帝宣令玄戎進宮,她也把侄女找進宮裡,準備讓他們來個不期而遇。

    皇帝在金鑾殿上讚賞了令玄戎之後,說道:“你皇后舅母讓你去後花園向她請安,她說許久不見你了,想看看你。”

    “臣遵旨。”

    離開金鑾殿,令玄戎前往後花園,這後花園之大,真不是三兩步路就能走透的,他花了些許時刻,彎彎繞繞了好幾條花園小徑,才來到皇后居住的安寧宮附近的花園。

    那兒有座涼亭,平日李淑儀散步後會在涼亭裡小憩片刻,喝喝茶水,吃吃糕點和水果,聽聽宮廷樂女彈彈箏琴,唱唱小曲。

    李婉熏此刻並不在此處,李淑儀交代她先在附近等著,等令玄戎來之後,她再出現,令玄戎最痛恨有人算計他,這是為了防止他察覺出這是她們刻意安排的巧遇。

    令玄戎和皇帝親情濃厚,並不代表他對皇后也一樣,事實上,他對皇后純粹就是對長輩的恭敬,沒有太多情感,因為他知道,皇后並非簡單人物,當年也是做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壞事,才得以坐上皇后的位置,為了鞏固自己和太子的地位,她極力拉攏朝廷眾臣,以致朝廷出現嚴重派系之爭。

    據傳,第一任太子呂允懷落水溺斃,和她脫離不了干係,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任何證據,後來呂允懷的生母襲貴人因為傷心過度,丟下剛出世的小皇子撒手人寰。

    皇后為了讓人認為她是賢良淑德的一國之母,她把襲貴人生的小皇子呂允善帶在身邊照顧,表面上是將其當成親生兒子撫養,實際上是在監視控制小皇子,目的就是要避免小皇子長大後和呂允滔搶皇位。

    這後宮裡的恩恩怨怨,怎麼說也說不完,既複雜又令人煩悶。

    呂允善如今已經十歲了,長得俊俏又聰明,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性情並未因為近墨者黑,相當溫和良善,像極了當年的襲貴人。

    怕他鋒芒畢露會惹來殺機,令玄戎故意收呂允善為徒弟,還替他找了一個可靠的歸隱高人當代理師父,帶他暫時遠離了宮廷的爾虞我詐。

    起先皇后大力反對,畢竟如此一來呂允善便會脫離她的掌控範圍,但令玄戎深得皇上寵信,他向皇上解釋,讓小皇子暫時入山林,是為修養其心性,代理師父會帶他走跳江湖,讓他體會民間疾苦,以後才能成為國之棟樑,皇上聽了倒也覺得這樣的方法很不錯,允了他的安排。

    當然,令玄戎收呂允善為徒弟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讓外人知道呂允善是他護著的,欺負呂允善就等於欺負他,因此,就算皇后心如蛇蠍,也不敢隨意對年幼的呂允善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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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0:02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末將參見皇后娘娘。”來到涼亭外,令玄戎站在階梯下方,恭敬的對李淑儀行禮。

    “平身。”

    “謝皇后娘娘。”

    “戎兒,到本宮這兒來坐吧。”李淑儀對令玄戎招招手,一個勁兒的顯現身為長輩的親切和藹。

    令玄戎順從移步,走到李淑儀左側入座,李淑儀一個眼神,一旁的婢女馬上前進替令玄戎斟上一杯好茶。

    “喝喝看,那是西域進貢的茶葉,喝了會神清氣爽的。”

    “謝皇后娘娘。”

    “咱們都是一家人,現在又沒有外人在,你就叫我舅母吧,感覺親近一些。”

    雖然李淑儀這麼說過不少回了,但令玄戎從沒叫過她一聲舅母,他清楚得很,皇后想拉近和他的關係,無非就是想鞏固自己兒子的地位。

    但,天下除了是百姓的天下,還是仁者的天下,能愛天下百姓的人,才配坐上天下大位。

    在他眼中,到目前為止,只有呂允善最具仁善之心,可他太年幼了,不該捲入這種醜陋的紛爭裡。

    “多謝皇后娘娘厚愛,但禮儀不可廢,微臣還是稱呼您皇后娘娘合適一些。”

    “你看看,你這固執,究竟是像了誰?”李淑儀端詳他片刻,笑道:“挺像聖上的,果然是一家親,血濃於水……咦?婉熏,你怎麼來了?”

    聞言,令玄戎的眸光瞬間變得冷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有客人,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淑儀緊張地道:“戎兒,別急著走啊……”

    “微臣還有要事在身,恕微臣無禮,先行告退了。”

    料准了李淑儀不敢得罪自己,令玄戎瀟灑轉身,越過一臉錯愕的李婉熏,頭也不回的離開。

    “姑母……”李婉熏哭喪著臉來到皇后身邊,心裡覺得委屈極了。

    “別洩氣,只要他還沒迎娶正室,總還是有機會的。”李淑儀雖然也難掩氣憤,但此時此刻,她需要令玄戎當太子的後盾,得罪不得,有氣也只能隱忍了。

    人生地不熟,於珊珊只能靠著跳舞時得到的賞銀暫時度日,她上了幾次鎮國將軍府,想要見見令玄戎,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她甚至表態想當丫鬟,但是管家李伯卻說府裡不請來歷不明的丫鬟。

    這和書上寫的一樣,鎮國將軍府的戒備十分森嚴,對於家丁丫鬟的挑選也是極其慎重,都會做些身家調查,而能入府做事的,也多半都是熟人引薦,就是要防堵有心人把細作塞進來。

    看來短時間內她是很難混進鎮國將軍府了,只得想法子賺銀子養活自己。

    穿越劇很流行,每個穿越的女主角都有兩把刷子,弄弄鍋碗瓢盆、針線什麼的就能發大財,但偏偏她廚藝不佳,手也不巧,唯一會的就是跳跳舞,可是經過二皇子事件後,她不想再去跳舞了,免得惹麻煩上身。

    至於她在學校所學,那就更甭提了,在這個世界,社工系能做啥?關懷受虐兒還是乞丐?又或者是獨居老人?她若去做,只怕要被說是傻子,再者,真的去做了,誰付她薪水啊?這裡是神威國,雖然是一個歷史上不存在的國度,但是民族性和中國古代沒有太大的差別,當然不會有社福機構,也沒人會多管誰家的孩子被虐打,更不可能在乎乞丐們有沒有衣食可以過冬。

    不過她至少大學畢業,幫人算算錢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便到了飯館客棧想找個記帳的工作,結果每個店家都把她當瘋子看。

    這年頭雖然會有商賈聘請帳房,就沒有一家的帳房是個女的,而且雇用的都是長工,還是深得信賴之人,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誰敢把管銀子的工作交給她。

    “去!去!去!我們在做生意,你別在這裡胡鬧。”布莊掌櫃沒好氣的道。

    於珊珊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被趕出來了,實在很洩氣。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走到她身旁,幾番打量她之後,問道:“姑娘是不是缺盤纏?”

    於珊珊也打量了女子一番,若沒猜錯,她應該是煙花柳巷的女子,她發現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靠身體換取金錢的女子,多半都打扮得非常冶豔。

    她不是瞧不起做特種營業的人,而是她本身有潔癖,絕對不會隨便讓男人碰她的,還有,她也被二皇子那個色鬼給嚇到了,為了避免類似的情形再次發生,她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去煙花樓討生活的。

    “不是。”於珊珊堆起客氣的微笑,搖搖頭。

    “你以為我要讓你去做什麼?”女子邪氣一笑,“煙花樓裡也有不賣身的工作,跑堂、打雜,或者廚房幫忙的廚娘,在啟陽城,除非你能有熟人幫你做保,否則沒有大戶人家敢請你入門工作。”

    沒錯,書上也是那樣寫的,神威國的大戶人家都有點多疑,深怕別人覬覦自家的財產,就算買丫鬟、長工都要有人做保,如此一來,若是買來的丫鬟長工偷了東西或做了壞事溜了,做保的人就得負責賠償。

    就因為這樣,她才會連續找了三天工作,卻仍然沒有一個店家肯用她。

    “不需勉強,若你無意,我就走了。”女子撐起紙傘,遮住了豔陽。

    流落至此,為了面子骨氣,餓肚子太不划算,古代為了五斗米折腰的文人雅士多了去,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就算進出煙花樓,也沒人知道她是誰,先攢點銀子再做打算比較實際。

    打定主意,於珊珊連忙伸手拉住女子的衣角,低聲道:“那……麻煩你了。”

    女子轉過身,妖嬈地笑問道:“姑娘下決心了?”

    “嗯。”

    “想通就行,其實女子想攢銀子,在煙花樓是最容易的,等攢足了銀子,再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欸,等你去了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只打雜,不賣身不賣藝的。”於珊珊連忙強調。

    女子笑道:“行!就照你的意思。”

    這女子不是一般人,她是煙花樓的鳳嬤嬤,年紀不大,哄男人的手段高強,且為人心狠手辣,總是把一些孤苦無依的良家姑娘拐進煙花樓,一開始就是像對於珊珊說的那樣,讓人進煙花樓打雜,而後再偷偷把那些姑娘的初夜賣給上煙花樓的恩客大爺,事後,再用點兒手段讓那些被毀了清白的姑娘為妓。

    於珊珊無法察覺這一點,小說裡並沒有煙花樓嬤嬤這個角色,而且故事裡的納多君荷也跟她完全不一樣,表面上溫柔婉約、蕙質蘭心,心卻狠毒得很,重點是,她的手非常巧,不管是廚藝還是手藝,無一能夠難得倒她。

    進了煙花樓,馬上有不少好色之徒注意到於珊珊,那過於露骨的目光盯得她直犯噁心。

    表面上鳳嬤嬤跟恩客也說“人家姑娘是來打雜的,不是來取樂各位爺們的”,接著她領著於珊珊到後院,指著廚房附近一棟小房子的其中一個房間,說道:“做雜役的丫鬟都住在這兒。”

    於珊珊信了,欣然致謝後,走向房間。

    鳳嬤嬤一離開後院,就被一個高壯的少爺給纏上,“鳳嬤嬤,那麼好的貨色,你打算藏起來嗎?”

    “樓少爺,您猴急什麼,人家姑娘初來乍到,心底還不踏實呢,給人家一點時間吧。”

    “本少爺的時間很寶貴,不過銀子多得是,要多少,開個價,這開苞非留給本少爺不可!”說完,他馬上掏出一錠金子塞進她手裡。

    樓富貴橫行霸道,揮霍成性,娶了七個妻妾還不滿足,成天流連花街柳巷,每次被他看上的姑娘都難逃他的魔掌,雖然他平日作惡多端,可因為他是國師之子,犯了錯都會被遮掩掉。

    只要有金子銀子和珍珠瑪瑙,就能讓鳳嬤嬤昧著良心做事,出賣任何人都可以,她掂了掂手中的金子,笑道:“老地方。”

    後院離前院有些距離,平常為了讓一些大爺好辦事,鳳嬤嬤都不許閒雜人等往後院去,樓富貴一往前走去,鳳嬤嬤就命人在出口守著。

    雖然房間相當簡陋,只有一張床,連張桌子都沒有,但至少有個能夠暫時遮風避雨的地方,於珊珊已經很知足了。

    鳳嬤嬤真是個大好人,給她地方住又給她工作,還讓她今天先休息,明日再開始幹活,她覺得很感激。

    她找來了掃帚打掃,想把房間整理得乾淨一些,可是當她掃地掃到一半,門板突然被用力推開。

    看著進屋的壯漢,於珊珊不安地抓緊手中的掃帚柄,問道:“你是誰?這裡是打雜丫鬟的房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打雜丫鬟的房間?你肯定是搞錯了,這裡明明就是讓有錢大爺幫不肯乖乖伺候大爺們的丫鬟開苞的地方。”

    “你胡說八道!鳳嬤嬤明明就說這裡是打雜丫鬟住的地方,肯定是這位爺你弄錯了。”

    樓富貴步步向前逼近,心急地從懷裡掏出一袋珠寶首飾,“你乖乖聽話,只要讓爺我開心舒服了,這裡頭的珠寶首飾就都是你的。”

    “我不要!”於珊珊大聲拒絕。

    “乖乖從了我,以後樓爺我包管你吃香喝辣,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她哪肯就範,高舉起手中的掃帚,擺出防備姿勢,“你不要過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樓富貴再度欺近。

    有練舞底子的於珊珊,手腳挺俐落的,在他想抓她的時候,她一個旋踢,狠狠踢中了他的下巴,讓他痛得哀號。

    “該死的丫頭!既然你這麼不聽話,樓爺我就讓你學學怎麼當個順從的丫頭!”被一個姑娘教訓,樓富貴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更加惱羞成怒。

    一開始,於珊珊是占了點上風,但論力氣和體力,她還是遠不及樓富貴,幾回合對戰下來,她開始有些力不從心,最後她被樓富貴抓住,狠狠摔到床榻上。

    他長得極高壯,撲身壓制住她,一手扣住她的雙手,一手猴急的剝扯她的衣物。

    她奮力扭動身子,雙腿使勁亂踢,想要逃離魔掌。

    樓富貴看到於珊珊若隱若現的酥胸,變得更加興奮,力氣也更大了,為了不讓她的掙扎再干擾他,他幾乎是把她整個人都壓在身下。

    絕望深深籠罩著於珊珊。

    她的運氣就這麼背嗎?還是因為她太貪心,竟妄想要到一個虛構世界解救一個虛構人物,所以老天爺才這樣懲罰她?

    與其這樣受辱,她寧願一死。

    可是要怎麼死?床的附近沒有刀沒有針,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打人的武器,而她整個人又被這惡人死死壓制住,完全動彈不得,哪有辦法死?

    忽然,她靈光一閃,想到歷史劇裡都是這樣演的,有些死士被抓時,在對方準備盤問之時,突然舌頭一咬,就一命嗚呼了。

    她決定如法炮製,但她才正要讓上下排牙齒用力向舌頭咬去,她的下巴就被狠狠掰開,然後嘴裡被塞進一條帕子。

    “死了可就不好玩了!”樓富貴笑得淫邪,他摸著她的下巴,肥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邪笑,“等會爺會讓你也很舒服的,本來爺還想聽你嬌喘幾聲,可我一點也不喜歡一動不動的死人,你就用你熱情的身體來回應樓爺我吧。”

    噁心極了!於珊珊的胃快速翻騰,若不是嘴巴被堵住了,她肯定吐得他一身穢物。

    哪個好心人來救救她吧!只要能救她脫離魔爪,她願意為其做牛做馬!她在心底高喊著。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心聲,關著的門板突然開了,而且是被人狠狠踢開的,此刻門板正躺在地上。

    “哪個不知死活的,竟敢來打擾樓爺我的好事!”樓富貴的好事被這樣的聲響打斷,他瞬間怒氣高張,轉頭就想揍人,卻反而被狠狠揍了一拳。

    下一瞬,一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樓富貴一眼就認出拿著劍抵著他的人是誰,而站在拿劍之人身後的,更是化成灰他都認得的世仇。

    從小,他爹就老拿令玄戎來和他比較,嫌棄他比不上令玄戎有能力,令玄戎能文能武,可是他卻連考了好幾年的鄉試都考不過,他根本不是讀書的料,但更慘的是,他的武功更比不上令玄戎的一根寒毛。

    “令玄戎,你這是在幹什麼!”樓富貴看了看抵著脖子的鋒利劍刃,努力伸長了脖子,就怕對方一時衝動會見血,可是他也感到很納悶,令玄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令玄戎出現在此當然是有原因的,他早就耳聞樓富貴到處欺壓百姓,還色膽包天逼良為娼,出了問題不是花錢擺平,就是抬出他那國師老爹,小老百姓怕得罪他沒命好活,只能忍氣吞聲。

    本來他人在打仗,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也不歸他管,可是府裡家丁的遠親被人殺了扔在山野間,被打獵的獵戶看到了,報了官,縣令卻一直無法破案。

    實際上,根本就是有意包庇!

    他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他讓祈諾跟了樓富貴兩日,樓富貴幾乎都泡在煙花樓裡,祈諾也瞧見於珊珊被鳳嬤嬤帶進煙花樓,便把這事兒告訴他,他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便親自過來看看。

    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於珊珊衣服被撕得破爛,嘴裡還被塞著帕子,表情空洞,他真的於心不忍。

    他脫下肩上的披風,走上前把披風覆蓋在於珊珊身上,把她嘴裡的帕子拿出來,就在這時,一顆豆大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明明只是女人的一滴淚珠,卻像滾燙的烙鐵,深深刻進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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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據說許多達官顯貴都想和鎮國將軍府攀親戚,但是令玄戎回絕了所有上門牽線的媒婆。

    通常是男子向女子家裡提親,但在令玄戎身上,情況恰巧顛倒,聽說他從沒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就連他的皇帝舅舅都不能勉強他娶任何人。

    可是如今卻有不少人看到令玄戎抱著一名女子從煙花樓走了出來,再將女子抱上馬背,與女子共乘一騎,這已經是天大地大的事情,沒想到令玄戎還把那名女子帶回鎮國將軍府,這這這……實在是太驚訝了!

    很快的,這件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啟陽城,茶樓、客棧、市集,無處不在討論令玄戎的行徑,甚至連茶樓裡的說書人也開始編起故事。

    大街小巷都在猜,這名不知來歷的女子,是否從此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有人嗤之以鼻,“癡人說夢,令將軍是何許人,他可是神威國第一神將,皇上的親外甥,皇親國戚怎麼能容許一個煙花樓的女子成為鳳凰,端端洗腳水還差不多。”

    有人則不以為然,自有一套看法,“聽說那個姑娘只是到煙花樓打雜,是樓富貴想霸王硬上弓,幸好被令將軍所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鳳嬤嬤和那些貴公子爺們私底下都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臭事,良女也能逼成妓啊!”

    外頭人傳得沸沸揚揚的,鎮國將軍府裡表面上看起來倒也算平靜,雖然有些個對將軍心存幻想的丫鬟知道這件事後相當難過,但是一干奴僕都很認分,不敢私底下嚼舌根,這在府裡可是大忌,將軍是個對待下人極為大方的好主子,要想安穩的在府裡領薪俸到老,就得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令玄戎讓管家李伯安排一間廂房給於珊珊,並命一個丫鬟替于珊珊甩新梳洗打扮,更命蔚子做了些安神的湯要替於珊珊壓壓驚。

    此刻,令玄戎端坐大廳,聽著祈諾的報告一一“我將樓富貴抓到刑部去了,樓富貴一口咬定他和於珊珊一開始是談好價碼的,可是她收了珠寶首飾後卻突然變卦,連鳳嫂嬤都作證說於珊珊是甘願前來賣身的,不知為何突然就說反話,意指于姑娘是誣告!”

    “狡辯!”令玄戎一怒,朝桌面一拍,茶几上的茶盞被震落,碎裂成片。

    樓富貴的惡行罄竹難書,百姓不敢當面置喙,但流言總會傳出,這只能用兩句話來形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刑部司如何說?可否將樓富貴收押進牢?”

    祈諾面露難色,搖搖頭道:“因為鳳嬤嬤當證人直指于姑娘是自願賣身,加上樓富貴是國師的兒子,刑部司也不敢直接將樓富貴打入大牢。”

    令玄戎沒想到費了那麼大的勁兒還是不能一次就扳倒樓富貴,而且據他所知,刑部司劉正寅大人辦案公正,此次會畏于國師樓坤而綁手綁腳的,確實教他有些意外。

    當然他有的證據也非只有一、兩樣,既然他知道了樓富貴的惡行,樓富貴就休想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那我就再推上一把,磨墨。”

    既然劉正寅不敢辦樓富貴,那麼他就再往上報,他就不信扳不倒樓富貴。

    令玄戎如此積極,實在不像他的性子,為了不摻和朝中的明爭暗鬥,他向來置身事外,這回,管事情確實管得過勤了些,讓祈諾不免憂心。

    “將軍,國師現在還在搖擺,未與其他皇子勾結,可您若動了他的愛子,怕他要跟您勢不兩立,屆時就難保他不會和其他皇子聯手對付您,這樣妥當嗎?”

    “那又如何?難道要本將軍對老百姓的苦視而不見?一個國師之子就那麼囂張跋扈,若我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怕會有更多無辜的百姓受害,磨墨!”令玄戎這回是鐵了心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祈諾瞧出了,令玄戎這怒火並非純粹只是因為愛民如親,而是為了那個來歷不明的於珊珊珊。

    令玄戎平時不近女色,更不輕易為女子動心,可這回卻對於珊珊上了心,這是很危險的,若她是個細作,對令玄戎無疑是個大威脅,就算她不是細作,光是令玄戎三番兩次為了她出手,他很擔心她會成為令玄戎的弱點。

    “將軍打算把那位姑娘留在鎮國將軍府嗎?”

    “嗯,暫且如此。”

    一想起於珊珊差點被樓富貴侵犯的那一幕,令玄戎就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他知道於珊珊並非他的責任,但若是他能在她需要時給她一份差事做,讓她免於流落街頭,或許她就不會被拐進煙花樓。

    再者,她是受害者,她的存在對樓富貴來說就是一大威脅,難保樓富貴不會暗中派人對她下毒手,他必須把人保護好。

    “將軍,恕屬下多嘴,屬下以為,把那位姑娘留置在鎮國將軍府並不妥當……”

    令玄戎出聲打斷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若此刻將人送走,會顯得我令玄戎怕事,而且若送她離開而令她受傷害,那就枉費我們救她的初衷了,這事就這樣定了,明日我會把樓富貴的犯案罪證都呈給聖上,我想,就算國師有心想救兒子,恐怕也出不了力的。”

    是那樣沒錯,他們找的罪證非常齊全,而且已經找到幾個證人可以證明樓富貴確實犯下諸多天理不容的惡行,所以只要把罪證全數呈到皇上面前,國師就算想護子恐怕也無能為力。

    但是令玄戎此舉等於是和國師正面衝突,國師是出了名的疼子,兒子被打入天牢,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祈諾又想開口,卻被令玄戎抬手制止了,他只好乖乖閉上嘴。

    雖然于珊珊如願進到鎮國將軍府,但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她到此刻還是驚魂未定,只要一想到差點被性侵,她仍會不由自主的蜷縮發抖。

    怕她受到太大打擊會想不開,令玄戎安排了一名丫鬟貼身照顧她,還讓人準備了豐盛的飯菜,但飯菜擱在一旁,早已經成了冷菜冷飯。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春兒勸了好多次,於珊珊說不吃就是不吃,看著飯菜已冷,春兒只好端起飯菜,說道:“姑娘,飯菜都冷了,春兒去幫您溫熱。”

    于珊珊把頭埋在被子中,不發一語。

    她這輩子哪受過這種屈辱,在家她是父母的掌中寶,在學校受同學喜歡,和同事也是相處融洽,她真的作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樓富貴那個人渣摸透透,此刻她只想好好洗個澡,把那噁心的感覺統統洗掉。

    在春兒端著飯菜要踏出房間時,她小小聲的開口了,“我想沐浴……”

    見她終於開口,春兒開心極了,連忙說道:“好,春兒這就去讓廚房燒熱水。”

    春兒端著飯菜輕快的走出房間,因為步伐太急促,險些就撞上迎面走來的令玄戎,還差點把手上的飯菜給倒到令玄戎身上。

    “將軍,對不住!”春兒怯怯地退了兩步,不安地欠身道歉。

    “急急忙忙些什麼?”令玄戎沒有責備,只是問著。

    春兒是個孤兒,打小在鎮國將軍府裡長大,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很勤快,是個乖巧又懂事的人。

    “姑娘說她想沐浴,春兒要去幫她準備熱水,險些撞上將軍,真的對不住!”

    “行了,去準備吧。”

    越過春兒,令玄戎越過客房前廳,拐了個彎,踏入於珊珊的房間,人還未到床榻前,就看見她用棉被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抓著被子的手看起來相當用力,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看的眼神相當驚慌,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樓富貴給宰了。

    看清楚來者是令玄戎,於珊珊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鬆下來,但她仍緊緊抓著棉被,雖然被救她該高興,但一想到令玄戎看到她不堪的那一幕,她又覺得羞赧難堪極了。

    她多希望令玄戎可以見到自己好的一面,但每次相遇,她似乎都有狀況,狼狽不堪,她老是說她要來拯救他,結果卻反過來被他所救,一會兒為她得罪二皇子,一會又為了救她和國師之子杠上,再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害他把朝中大臣統統得罪光了?

    “對不起,我似乎為令將軍帶來了許多麻煩……”

    “沒錯,你的確替我帶來不少麻煩。”令玄戎老實不客氣的回道,在她發窘、不知該如何反應之際,他又續道:“我是討厭麻煩沒錯,但並非怕麻煩,真該面對時,我不會選擇回避,希望你也能做到。”

    “我?”

    “樓富貴和鳳嬤嬤說你是自願賣身。”

    “他們騙人!”於珊珊激怒大喊。

    “所以來龍去脈是如何?”

    “我本來在找差事,但因為我不是啟陽城人,又無人可以替我做保,所以一直沒人肯用我,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鳳嬤嬤,她說我能在煙花樓打雜,我以為她是個好人,沒想到……”於珊珊又想起那恐怖的一幕,身子不由自主打顫得厲害,話也說不下去了。

    有感於她受到的驚嚇,令玄戎是想體恤她的,但目前她是扳倒樓富貴最直接有利的證人,他只得狠心腸的忽視她的恐懼。“明日,你得跟我去一趟刑部司。”

    “去刑部司做什麼?”

    “因為樓富貴和鳳嬤嬤說你是自願賣身,刑部司不受理此案,我準備直接上報皇上,得由你親自出面指控樓富貴。”

    “我……”

    “你不能拒絕,若是不讓樓富貴得到應得的懲罰,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害,你願意看見那樣的結果嗎?”

    於珊珊垂著頭,輕輕搖了搖。她知道他的顧慮都是對的,樓富貴那種人就是社會的禍害,若是不讓他得到報應,他根本不可能收斂。

    可是去指控樓富貴,就等於她必須當著眾人的面說明事發經過,那等於是在告訴大家她差點清白不保,這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

    一番天人交戰後,她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明日我會隨將軍前去指證。”

    她不想讓令玄戎失望,若她挺身而出能幫到他,就算她受些屈辱也值得。換做其他女子,怕是要拒絕的,因為這事情要是傳揚出去,怕是沒有幾個男人願意接受這樣不清白的女子,她確實勇氣可嘉,想到這兒,他不由得開口允諾,“你放心,若因你出面指證而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會負責到底。”

    他要負責到底?

    聽到他的承諾,於珊珊整個人都傻了,隨即她的小臉漲得通紅。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表示要負責到底,都只會讓女人認為對方是在許自己一個未來,她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煙花樓裡,有人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嘴裡塞滿了吃飯,還不斷大聲疾呼,“想扳倒我樓富貴?還早八百年呢!”

    樓富貴離開刑部司後,直接上了煙花樓,叫了滿桌酒菜,還有成群的花娘,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他老神在在,深信令玄戎拿他莫可奈何。

    鳳嬤嬤也趁機邀功,“樓爺,這您可得感謝我啊,我功不可沒,是不是?”

    樓富貴當然聽得懂她的言下之意,馬上從懷裡掏出一袋珠寶丟給鳳嬤嬤。

    他生性好色,出手也相當闊綽,愛財的花娘都爭相巴上他,但他都是玩過了就把人丟開,不過對於沒弄到手的,他又心癢難耐,想起好事被破壞,他頓時怒氣攻心,“該死的令玄戎,從小就喜歡壞我好事!有朝一日,我肯定要讓他知道我樓富貴不是好惹的!”

    這話他也是打小說到大,但他就奈何不了令玄戎,讀書讀不裸,打架更是打不過,就算偷襲,也從來沒成功過。

    越想越悶,他一口氣把烈酒往肚子裡灌,偏偏一旁要替他斟酒的花娘不小心把酒撒了,他正好把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一巴掌甩了過去,喝斥道:“滾出去!”

    “樓爺,箬翠失禮了,翡翠自罰三杯向您賠不是,請您別跟翡翠一般見識。”翡翠被打了還是低聲下氣,因為她很清楚,得罪了樓富貴就別想混了,而且她也想靠樓富貴翻身。

    樓富貴不領情,壞心的道:“想跟我賠不是?那就把衣服都脫了。”

    脫衣對於賣身的女子而言並非難事,為了攢銀子,有些女子甚至是十分樂意為恩客寬衣解帶的,翡翠在煙花樓裡也待了許久,為樓富貴輕解羅衫也不是第一回,所以她沒有多加遲疑,開始動手解身上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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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0:33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太容易獲得,樓富貴當然不會珍惜,反而對翡翠露出嫌棄的表情,心底則開始暗自回味扯開於珊珊的衣物時,她那抵死不從的矜持。

    他之所以愛好替處子開苞,就是因為玩膩了花街柳巷的女子,他一把推開圍繞在身旁的眾花娘,對著鳳嬤嬤嘲諷道:“你這裡就全是這些貨色?你覺得這些庸脂俗粉會合本少爺的胃口嗎?你這煙花樓還想不想做生意啊!”

    鳳嬤嬤一臉為難地回道:“樓爺,您就體諒體諒一下,才剛發生了那樣的事兒,這會兒肯定有人睜著大眼盯著我這兒,若為瞭解一時之渴,斷了往後的甘露,太划不來了,不是嗎?”

    “真是掃興!”

    “您就湊合著用吧,改日定幫您物色好貨色。”鳳嬤嫂虛偽的安撫著。

    開煙花樓,不為啥,就為財,來的恩客不管是三教九流,只要給銀子,在她們眼中就是好人,誰給的銀子多,誰就是大好人。

    “我要今日那個姑娘。”

    “誰?”

    “還能有誰,就是讓我惹了一身晦氣的那個女人,我胸口這口悶氣,非她無法解。”

    鳳嬤嬤聽了直覺頭疼,這任務可不容易達成啊。

    令玄戎出現把於珊珊從煙花樓帶走的事兒,整個啟陽城早已經傳開了,大家都認為令玄戎看上了於珊珊,那鼎鼎大名的將軍令看上的姑娘,誰還敢動歪腦筋,乂不是不想活了,可同樣的,樓富貴也是個棘手人物,這惡少,她也是得罪不得。頭痛啊……

    “樓爺,您就別為難鳳嬤嬤我了,於珊珊已經進了鎮國將軍府,我是怎麼都不可能把她送到您跟前來的,我看,還是讓我替您物色幾個姑娘吧。”

    樓富貴一把將鳳嬤嬤揪到跟前,氣急敗壞的吼道:“你怕得罪令玄戎,就不怕我砸了你的青樓嗎?信不信我馬上就讓你開不了場!”他才不管她有什麼難處,他只知自己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洩,而眼前這些花枝招展的妓女已經勾不起他的任何興趣。“我在城郊別莊等你,但我的耐性有限,就一個時辰,你若沒把事情辦妥,就等著我砸了你的煙花樓!”

    丟下話,樓富貴起身,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鳳嬤嬤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過去他也有過這樣的交代,就是要她不擇手段找一個新鮮貨色送到城郊別莊供他玩樂。

    “殺千刀的!現在在風口浪尖上,讓我去哪兒給他找人?”

    可是罵歸罵,她還是得去辦,若辦不到,以樓富貴的惡劣脾性,恐怕也不是砸煙花樓這麼簡單而已,她可能遭一頓打,又或者,她會消失得無聲無息。

    刑部司審判堂上,皇帝就端坐在一旁聽審,以致平日就十分莊嚴的氣氛更顯得肅穆,連刑部司劉正寅也正襟危坐,完全不敢馬虎。

    皇帝說是聽審,卻很仔細的看著令玄戎先前遞上的奏摺以及一些證據,三不五時又抬起頭看向跪在堂下的樓富貴,眼神相當嚴厲憤怒,那目光不僅讓樓富貴畏懼,也讓愛子心切的樓坤相當不安。

    昨日樓坤好不容易讓兒子離開刑部司,但他管不住兒子,只能叮嚀兒子不要惹事,他以為令玄戎給刑部司的證據不夠,刑部司無法判兒子有罪,卻沒料到令玄戎竟然上報皇上,而皇上居然還親自來聽審!

    樓坤心裡很著急,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對策。如果貿然替兒子求情,肯定會激怒龍顏,屆時恐怕非但救不了兒子,還會賠上自己的仕途,所以他暫時只能靜靜的候在一旁,見機行事。

    樓富貴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吭一聲,這是他第一次面聖,而且是一群禁軍闖入他的寢房把他吵醒,禁軍統領還直接對他下達逮捕令,說是聖上的意思。

    昨日離開刑部司,他以為自己會像以前那樣可以全身而退,可這一會兒,他一點把握也沒有,皇上雖然不是個多嚴厲的人,但他非常寵信令玄戎,要不然也不可能特地來聽審,這讓他相當惶恐不安。

    樓富貴不時把目光轉向父親,眼中滿是祈求。

    樓坤一對上兒子的視線,就馬上把眼神撇開,現在這種時候他也幫不上忙啊!“樓富貴,你身為國師之子,仗著財大勢大,欺壓老百姓,竟然還色膽包天強買民女,甚至施暴毆打致死,你該當何罪!”看完奏摺和樓富貴的犯案證據後,皇帝實在氣不過,直指著樓富貴大聲斥責。

    “冤……草民……冤枉……”樓富貴頭不敢抬,語氣也大聲不起來,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平日的霸氣可一點也施展不開,只能像只膽怯的縮頭烏龜,支吾地替自己喊冤。

    皇帝怒喝,“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那是、是……有心人想栽贓給草民的,草民真的是冤枉的……”

    “有心人?栽贓?樓富貴,你真是可惡至極!你當朕是昏君,能輕易被人給誆騙的嗎?像你這種喪心病狂的畜牲,若朕輕饒了你,就太愧對被你欺壓的那些老百姓了!”皇帝把視線轉向樓坤,滿臉不悅地道:“樓坤,你貴為神威國的國師,竟然放任獨子魚肉鄉民,你該當何罪!”

    樓坤馬上跪了下來,說道:“聖上息怒,這事仍有諸多疑點,如犬子所言,或許真有人存心故意陷害於他也說不定,請聖上明察。”

    皇帝勃然大怒,把證據丟到他面前,沉聲道:“樓坤,你張大眼睛看清楚你兒子在外面都幹了什麼好事!你若膽敢再繼續護短,我就摘了你的烏紗帽!”

    “臣惶恐!請聖上息怒!”樓坤匍旬在地,殷切哀求。

    “你心底很不服氣是不是?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令將軍,你說說,除了你提報上來的物證,可有其他人證?”

    早知道樓富貴是不可能輕易認罪的,所以打從樓富貴離開刑部司之後,令玄戎便派人日夜監視,樓富貴完全不懂得收斂,馬上前往煙花樓找樂子,沒多久便離開了煙花樓。

    而他派去的人仍舊繼續在暗中盯著他,一路從煙花樓跟到了國師的郊外別莊,沒多久,事情有了變化。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一頂轎子出現在別莊後門,鳳嬤嬤從轎子裡走了下來,扯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不斷嚷著要回家,卻被鳳嬤嬤斥責。

    “你爹已經把你賣給我了,你哭也改變不了事實,還是認命接受吧。”

    就這樣,小姑娘被鳳嬤嬤的手下硬揣進別莊,盯梢的人見狀,馬上向令玄戎通報,令玄戎便命祈諾去把劉正寅請到別莊與他會合。

    原本,令玄戎是想來個抓賊正著,卻沒想到抵達時正巧撞見樓富貴的人神情鬼祟的抬著一個麻布袋從後門走向後方的山林,他們尾隨跟上,把人攔住,打開麻布袋一看,赫然是那個小姑娘的屍體。

    “啟奏聖上,昨日樓富貴又傷了一條人命,此刻死者的親爹就在外頭候傳。”

    這回說話的是刑部司劉正寅,他看了下一旁的令玄戎,突然從審判桌後方起身,轉向皇上,跪了下來,“請聖上恕罪,若非臣無能縱虎歸山,那位小姑娘也不至於命喪黃泉,臣有罪!”

    皇帝現在沒空聽這些官員認錯,他一聲令下,“宣小姑娘的爹!”

    劉正寅在百姓面前還是得有架勢,便起身坐好。

    小姑娘的親爹一進審判堂,就匍匐在皇上面前喊冤,說自己的閨女死得很慘,還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都托了出來。

    原來是他妻子長年生病,為了替妻子治病,他向鳳嬤嬤開的錢莊借了一筆銀子,利息之高,讓他幾乎疲於還債,以致欠債越來越多,但他仍是有多少還多少,豈料昨日鳳嬤嬤突然帶手下出現,硬要他還債,他還不起,鳳嬤嬤便把他的閨女給抓走了。

    鳳嬤嬤也被宣召來到審判堂,一看到皇上也在場,鳳嬤嬤嚇到頭都不敢抬起來,當皇上問話,她為了活命,還是一個勁兒的說謊自清。

    “大膽刁婦,在聖上面前竟敢說假話,你的手下都已經招供了,你還不從實招來!”令玄戎怒喝。

    證據中有一本是鳳嬤嬤放高利貸的帳本,是令玄戎命令祈諾去偷出來的,看了那本帳本之後,皇帝對鳳嬤嬤這號人物痛恨入骨,所以令玄戎話語方落,他便命人狠狠掌了鳳嬤嬤的嘴。

    鳳嬤嬤被打腫了臉,哭求道:“聖上饒命!民婦招了!”

    鳳嬤嬤把事情經過統統說出來,但她自然把罪都推到樓富貴身上。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敢誣衊我!我饒不了你!”樓富貴聽了,氣急敗壞想要揍人,但馬上就被一旁的禁衛軍給阻止了。

    “樓富貴,在朕面前你尚且如此惡行惡狀,可見私底下是怎麼欺淩弱小的!你真是死有餘辜!來人,將樓富貴押入大牢,三日後處斬!”皇帝不等刑部司判決,自行宣佈了樓富貴的罪刑。

    樓富貴一聽到自己被判了死刑,整個人頓時無力地跌坐在地,直到兩個禁衛軍上前架起他,他才開始求饒,“皇上饒命!爹,您替我求求情啊!我是您唯一的兒子,您要眼睜睜看著我人頭落地嗎?令玄戎,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得置我於死地不可?”

    不懂得自省,做錯事,卻還只想著怪旁人,這樓富貴真是個可憐蟲。

    故事似乎又轉回到原來的軌道了,樓富貴因為作惡多端,被皇帝賜死,但卻也因為故事回到了於珊珊熟悉的軌道上,加上不小心瞄到樓坤看著令玄戎的眼神,讓她不禁開始憂心起來。

    喪子的樓坤,將會與呂允庸聯手對付令玄戎,甚至讓他深陷危機之中。

    看來,她得找個機會提醒令玄戎才行。

    樓富貴被繩之以法,於珊珊應該是最開心的人,可是當回到鎮國將軍府,她下了轎子,令玄戎卻發現她顯得心事重重。

    他兀自認為她是擔心樓富貴被放出來之後會對付她,便安撫道:“不用擔心,殺人償命,樓富貴身上背著這麼多條人命,只有唯一死罪,如今聖上也降旨了,他不可能再傷害到你。”

    “我並非擔心自己,正如將軍所言,樓富貴犯的是唯一死罪,他自然不能再威脅到將軍和我,可是將軍因為這件事大大得罪了國師,我擔心國師會對將軍不利。”

    她之所以煩惱,是明知道國師會和二皇子聯手陷害他,卻又不能直接告訴他,只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提點他。

    “他動不了我。”

    一如他的個性,除了貌似冷漠,還有些驕傲。

    “將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凡事還是小心點好。”她繼續勸道。

    令玄戎睨著她,想看透她。他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但對她卻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無法對她視若無睹,無法對她冷若冰霜,因為她的那雙眼眸看起來太認真、太無害,不知不覺間把他的心拉近她。

    還有,他發現她出乎意料的關心他,為何?他們素昧平生,他頂多救了她幾次,而且她的關心似乎不只是把他當救命恩人,更奇怪的是,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像是對一個認識不過幾天的人。

    “我們以前見過?”

    於珊珊點頭後,馬上察覺不對,連忙又搖頭。

    令玄戎斜睨著她,玩味更濃了。

    她認識他不足為奇,可是她卻忙著否認,反而讓他感覺其中有鬼。

    “你知道欺騙我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

    於珊珊不自覺脫口回道:“輕則幾十個板子伺候,重則去舌警戒。”

    此話一出,令玄戎的表情馬上一凜,眉頭也緊緊皺起,望著她的目光如炬,彷佛要把她穿透了似的。

    她頓時汗毛直豎,有股衝動乾脆自動斷舌好了,但話都說出口了,覆水難收,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將軍的事情。”說完,她定定地望著他,等待他的反應。

    說不動容是騙人的,令玄戎很清楚,有太多人想依賴他,也有不少人想要讓他英年早逝,所以對於來到他身邊的人,他都會格外堤防,而她,出現得很突然,又老是在他身邊打轉,他對她不得不心生警戒。

    可是她那澄淨的眼眸,又讓他下意識地打翻對她的成見,想要相信只是自己多疑了,想要相信她是無害的,他還有種想要瞭解她、想知道她為什麼好似渾身都有著秘密的念頭。

    能夠讓他找到答案的唯一方法就是——“你就暫時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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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0:4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鎮國將軍府裡丫鬟不算多,多半都是家丁,且令玄戎長年在外,養成了凡事自己來的習慣,他沒有貼身丫鬟,護衛倒是不少,為了讓鎮國將軍府上下安生,連家丁也多半會些防身武術,加上令玄戎相當有威嚴,每個下人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鮮少有太過吵雜的笑聲,使得府裡陽剛味濃重,氣氛也有些剛硬。

    可是於珊珊住下來之後,鎮國將軍府變得熱鬧不少。

    令玄戎沒安排工作給她,她又閒不住,只好去搶人家的活兒來做,尤其是搶那些年邁的家丁和大娘的差事做,她也會工作的時候講笑話給旁人聽,所以有她在的地方總是笑聲不斷,她還會分享一些讓其他人咋舌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在現代,於珊珊從事的社福工作,到了古代,她不經意就會犯點職業病,她常會關心的問他們有沒有做好退休規劃、府裡的福利好不好,直到看到對方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才會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過頭了。

    “姑娘,能在鎮國將軍府當差真的很好,將軍對大夥兒都好,雖然賣身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取走了大部分銀兩,可將軍體恤下人做活辛苦,還是會按月給賞銀,過年過節也會打賞,讓我們能送點銀子回鄉給親人,但賣身就是賣身,有的人賣個幾年當長工,但有的是得做到老死的。”

    說話的是掌蔚大叔王墨,他在鎮國將軍府待了大半輩子,年輕時是軍營裡的火頭兵,後來打仗腳受了傷,令玄戎便安排他到府裡當差,賞了他一口飯吃。

    他是少數沒賣身的,其他有些都是賣身賣上大半輩子,通常都是老了才會離開,但令玄戎和一些大官或者大商賈不一樣,就算家丁丫鬟老了,他也不會趕人走,會隨大家的意思,想留的他依然收留,想離開的,他也會賞給那些人一筆銀子安家養老。

    這些於珊珊都知道,她連忙點頭順勢道:“我知道將軍是個大好人,像我這種無依無靠的人他都願意收留,所以我也不能白吃白住,給我點活做吧。”

    “姑娘就別為難我老漢了,您是將軍的貴客,我哪敢給您活做。”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差,將軍曾幾何時帶姑娘進門過?於珊珊可是頭一人,加上將軍帶于珊珊回府時那急切憂心的模樣,大家不免會想得比較深一些,並且兀自在心底下了注解。

    這姑娘,應該是將軍的心上人,就算不是,最少也是紅粉知已之類的。

    於珊珊除了因為無聊搶活做,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替令玄戎把關,故事裡曾經提到,樓富貴被斬首後不久,會有人在令玄戎的飯菜裡下毒,雖然並未真要了令玄戎的命,可也讓他在床榻上躺了兩日,偏偏書裡並未提及究竟是誰動的手,只說是個不起眼的角色,她只好自己找蛛絲馬跡了。

    這蔚房,除了掌廚的王墨,還有兩、三個幫忙挑菜、切菜的丫鬟,可是這幾個人都在鎮國將軍府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掌蔚大叔和令玄戎有同袍情誼,切菜的丫鬟是家丁老僕的女兒,從小便在鎮國將軍府長大,每個看起來都很無害。

    會是誰呢?她心底既納悶又不安,因為今日樓富貴就要被斬首示眾了,接下來,令玄戎就會時刻曝露在危機之中。

    人的好壞非肉眼可以辨識,在不能隨意懷疑人的情況下,於珊珊便把腦筋動到送給令玄戎的菜肴上頭了。

    每次王墨煮好了一道菜,她就會問是否是要送給令將軍的,只要王墨回答是,她馬上就拿起筷子夾起一些往嘴裡塞。

    王墨被她這怪異的行徑弄得瞠目結舌。“于姑娘,您很餓嗎?”

    “也沒有啦,就只是嘴饞,想嘗一口。”這個理由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吧?“您要是餓了我替您準備吧,那是將軍的膳食。”

    “這菜量夠多,應該不差我那一小口,您繼續準備吧,別管我。”因為令玄戎交代過於珊珊是鎮國將軍府的客人,不可怠慢,也因此讓大家認定她身分特殊,自然更加不敢怠慢,所以她不過是吃上幾口菜,王墨也不好繼續阻攔。

    祈諾剛好看到於珊珊的舉止,又聽見兩人的對話,他忠心護主,就算令玄戎說過要把於珊珊當客人對待,但是看她那樣肆無忌憚的吃著主子的菜肴,他心底很不是滋味。

    看到祈諾臉臭臭的走進廳裡,令玄戎平淡地問道:“又怎麼了?”

    這宅子,除了他和侯靖軒以外,沒有人敢招惹祈諾,祈諾和他名為主僕,實際上猶如兄弟,所以有時候他不在時,祈諾就像他的分身,打點著府裡事務。

    “她她她……竟然連您的膳食都敢亂吃!”祈諾手指向外,語氣急切,口吻稱不上好。

    鎮國將軍府裡,誰有那種膽子敢碰他的食物?“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于姑娘!將軍,您真的不能放任她繼續為所欲為,外頭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她是鎮國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啊!”

    就祈諾看來,令玄戎就像神只一樣的存在,像於珊珊那樣的姑娘根本配不上他家主子啊。

    令玄戎挑起眉,語氣平常地問道:“是她逢人就說自己是當家主母?”

    “那倒不是……”祈諾被問得發窘,他懂了主子的意思,尷尬地垂下頭,等著挨訓。

    祈諾果然很懂令玄戎的心思,因為下一瞬令玄戎就皺起眉頭,甚是不悅地訓斥道:“我告誡過你們多少次了,莫道聽、莫妄言,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祈諾羞愧得把頭垂得更低了。“屬下知錯,願受將軍責罰。”

    令玄戎未再深究,只是揮揮手道:“讓人把膳食送過來吧……順道請于姑娘過來一起用膳。”

    聞言,祈諾難掩錯愕的猛地抬起頭看向主子,能與令玄戎一起用膳的女子,實在是寥寥可數啊。

    因為太過驚俜,祈諾愣了好半晌,遲遲沒有動作,直到令玄戎探詢的目光再度投射過來,他才回過神來,轉身舉步,走了出去,他邊走邊想著,一定得弄清楚那個於珊珊的來歷不可!

    午時,法場圍滿了人潮,一個個張大眼,引頸企盼,就是想看惡少樓富貴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啟陽城就要少了一個為非作歹、欺淩百姓的惡棍,樓富貴能被繩之以法,對啟陽城的黎民百姓來說,真是大快人心。

    刑場上,跪著的人頭垂得低低的,頭髮淩亂散落遮住了臉孔,沒有任何反應,看似已經認命了。

    而在國師府裡,樓坤目光悲愴的看著天空,不時歎著長氣。

    他不是不知道兒子在外頭的惡行,可是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免不了多疼寵了些。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派人去劫法場,可是法場內有禁衛軍防衛著,法場外有令玄戎的重兵看守著,他又不想去法場看自己兒子淒慘的死狀,只能留在府裡暗自難過心痛。不過他並不是只會乖乖任人欺負至””頭上來,原本他和令玄戎所見略同,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是當皇帝的料,所以他並未傾向任何一邊,但是自從皇上判了樓富貴死刑開始,他便決定要扶持二皇子坐上龍椅,並借二皇子之手,除掉皇上和令玄戎。

    呂允庸倒是行動力十足,樓坤還沒找上他,他便先找來了。

    表面上他是來關心的,但實際上是來拉攏戰友。

    朝堂上,樓坤也算是說得上話的大人物,雖然樓富貴作惡多端被判了死刑,但是父皇並未降罪于樓坤,足以說明樓坤在父皇心中還是舉足輕重的。

    現在是樓坤心靈最脆弱的時候,要拉攏他,也就這時候最合適了。

    不過呂允庸也清楚,光是嘴上說說關心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於是他使了點計謀,要讓樓坤心甘情願與他同謀。

    “樓國師,有些話,本皇子想與你單獨談談。”

    樓坤望了二皇子一眼,隨之揮退了下人,“二皇子有話就說吧。”

    “樓國師也不要太難過,你的煩憂,本皇子願意幫你解決。”

    “老臣不明白二皇子所言之意。”

    “本皇子已經做了安排,你的公子不會有事的。”

    樓坤一聽,眼睛整個亮了起來,他極力掩飾著激動的情緒,問道:“二皇子此言當真?”

    “人命關天,本皇子豈會開玩笑?人我已經讓人送至鄉下安全的地方暫時躲藏起來,等正午過後,得暫時隱姓埋名,便無人知曉,待將來有機會,本皇子定會重新恢復你公子的身分,本皇子說到做到。”

    他這話的意圖再明顯不過,當今聖上判處死刑的人,要如何才能讓那人恢復原本身分,除了現在的王,就是未來的王才能有那般能耐了。

    “老臣明白了。”

    “樓國師是真明白了?”呂允庸竊笑詢問。

    “明白,老臣願為二皇子的左臂右膀。”

    “有樓國師這句話,本王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未來,本皇子定不會虧待你,你今日擁有的,我定會加倍給予。”

    二皇子是怎樣的人,樓坤心知肚明,在二皇子身邊做事,肯定不比跟在當今聖上身邊強,但是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唯一的兒子樓富貴,此刻兒子表面上是保住了性命,但實際上就像成了人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老臣謝過二皇子。”

    茶几上菜色豐盛,和講求營養但簡單用食的哲學來說,鎮國將軍府的伙食好得有些離譜,七道菜、三道湯品,魚肉一定要,湯品有咸湯和甜湯,料理方式有清蒸、有油炸、有快炒,每一道都是絕對的色香味俱全。

    來了幾日,於珊珊已經見怪不怪了,連她這個不速之客吃得也是這樣好,可是她忍不住嘴癢,在她察覺以前,抱怨的話已經出口了一一“吃這麼豐盛,不會有罪惡感嗎?”

    令玄戎蹙起眉,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要有罪惡感嗎?”

    接觸到他森冷的眼神時,於珊珊有股想咬掉自己舌頭的念頭,她幹麼那麼多嘴啊!人家是皇親國戚,又是神將,銀子多了去,她管人家吃香喝辣做啥?

    但現在縮回頭,就真的很像縮頭烏龜了,她只好硬著頭皮點頭,“街上有很多乞丐,可見神威國也不是真的每個人都豐衣足食。”

    “所以?”

    於珊珊瞪著他,他那表情活像在說關我什麼事?

    這是她唯一對他不太滿意的地方,他明明就不是那麼狠心腸的人,卻總喜歡表現出冷漠、事不關已的樣子。

    “將軍為何而戰?為誰而戰?難道不是黎民百姓嗎?黎民百姓沒飯吃,將軍不會心疼嗎?其實我知道,將軍比任何人在乎百姓們是不是過得好,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表現得那麼冷漠。”

    這番話讓令玄戎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她說的沒錯,但是她為什麼會瞭解他內心真正所想?

    “那你認為本將軍該如何做?開倉濟貧?”

    “給人魚吃不如教人釣魚,我是覺得,將軍不妨挪出一塊土地,蓋些農舍供無家可歸之人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再把田地用租賃的方式租給那些人耕種,收成之後,他們只需要上繳給鎮國將軍府一小部分,其餘的就由耕種者所得,如此一來,不只幫了人,也替將軍積累愛民的好名聲,不知將軍覺得如何?”一說起助人的方法,於珊珊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令玄戎對她又更加好奇了。

    以一個尋常姑娘家而論,她懂的也未免太深奧了些,不過她的建議不失為一個能真正幫助人的好法子。

    “交給你做,你能做得好嗎?”

    “你起的頭,自然得你親自去做,若是做不到,就不該講大話,不過真的做不到就不需要勉強……”

    “我可以。”

    “真的可以?”

    於珊珊點頭如搗蒜,“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把差事交出去,令玄戎就會放手讓那個人去做,這個話題告一段落,他輕描淡寫地道:“吃飯。”

    “飯菜應該沒有問題。”她說出口後,才驚覺自己又嘴快了,連忙耀尬的解釋,“我的意思是……君王將相要用膳之前,不都會有個試毒人嗎?將軍是個大人物,所以以後您的膳食我都會先幫您試過,就是這意思。”

    令玄戎卻簡單扼要地說了一句“不用”,就再無下文。

    結果,於珊珊更尷尬了,這一頓飯,她簡直就是食不下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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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2 09:31:07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神威國地大物博,但是這寬廣的土地大多都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們所有,誰誰誰功在朝廷,皇上就賞塊地,對朝廷貢獻越多,得到的賞賜就越多,令家世代為將,受贈的土地不少,其擁有的土地,真可以用一望無際來形容。

    管家李伯陪于珊珊出來看土地,開口便問她想要使用哪一塊土地,她其實沒有概念,土地單位更是一竅不通,她隨手一指,老管家點了點頭,就命工人開始工作。

    等到工人圈出農地時,於珊珊當場傻住了。

    她對土地單位確實一竅不通,但是目視能力還是有的,工人依照老管家的指示,在一塊農田四周築起了籬笆,和其他農田做出了區分,這一圍,範圍之廣,令從小就生活在寸土寸金都市里的她,咋舌不已。

    現在,這幅員遼闊的土地,正等著她帶領人去運用,但是等她帶著府裡幾名下人上街,告訴街頭的乞丐們有這樣的好康,她才發現理想與現實的確有很大的差距。

    有些人會當乞丐,是迫於生活無奈,但心裡仍懷著希望,想要有所改變,所以機會來臨時,他們會努力保握;可是有些人則不然,有些乞丐本身就是懶得付出勞力,一聽到要自給自足,還要把收成撥出一部分交給鎮國將軍府,就不想做了,還說一一“我只要坐在街上,或者到人家家門口晃晃,就能討到一些銀子和食物,幹麼還要頂著大太陽在田裡做那些粗重的活,又不是笨蛋。”

    於珊珊聽到說詞,真的只有無言以對能夠形容。

    有些乞丐則是吃飽喝足就躺在街角睡覺,聽到她的說話聲嫌吵,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嫌棄的揮著手道:“走開!

    走開!別在這裡打擾我休息!”

    結果,農舍蓋起來了,願意入住耕種的竟然不達半數。

    但是於珊珊並未因此就失去信心,為了證明乞丐的人生也能逆轉勝,她請李伯找來專業人士教男乞丐耕種,找來了繡娘教女乞丐刺繡,還找了王墨教人做甜點外賣。

    這期間,她也沒忘了對令玄戎的承諾,她每天都照三餐跑到蔚房替令玄戎的吃食進行試毒,當然是偷偷進行的。

    到目前為止,送到他面前的料理都沒有問題,不過故事裡說會發生的事情,每件都有發生,她不敢掉以輕心。

    今天,聽說之前找來又走掉的乞丐改變心意,回到農舍想要和大家一起努力改變自己,她一開心,就煮了紅豆湯要慰勞大家。

    但就在盛紅豆湯給眾人時,她一陣暈眩,下一瞬便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眾人見狀都驚呆了,有人忙著上前攙扶,有人則大喊道:“我去請大夫!”

    這裡是令玄戎的地盤,消息很快就傳到令玄戎耳裡,他用最快的速度從府裡趕到十裡外的農舍。

    某間農舍週邊著一群人,這些人看見令玄戎到來,紛紛退開讓出一條路,有的則慢慢往後閃人。

    令玄戎那張臉不怒自威,加上他的名聲響亮,尋常百姓看見他還是會心生畏懼。

    沒理會那些懼怕的眼神,令玄戎下馬後快步踏進農舍內,裡頭的擺設相當簡單,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於珊珊就躺在那張木板床上,春兒守在一旁,郎中正在替于珊珊把脈,郎中側著臉,不時可見他蹙眉深思,然後又是搖頭。

    “她怎麼了?”

    聞聲,春兒和郎中馬上把視線轉過去,春兒一臉緊張的向將軍行禮,郎中一聽到春兒對令玄戎的稱呼,也跟著起身行禮。

    “免禮。”令玄戎揮了手,再次詢問,“她怎麼了?”

    “回將軍的話,這位姑娘是中毒了。”

    “中毒!”令玄戎聽得心底一震,眼神倏地轉向一旁的春兒,嚴厲地問道:“說,到底怎麼回事,于姑娘為何會中毒?”問題一出,他馬上也想到了那個可能性,他更加震驚。

    春兒怯怯地說出答案,就如他所想那般,於珊珊真的沒有把他的告誡聽進耳裡,一想到她竟為了他豁出性命,他的心就難受得揪緊。

    “能不能治癒?”令玄戎憂心詢問。

    “相當棘手。”

    “如何棘手?”

    “這毒並非神威國所有,而是來自異域,老夫只能盡力試試,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這位姑娘的造化了。”

    令玄戎一聽,心更沉了,他在沙場上殺敵無數,死在他手上的性命多如過江之鯽,早該看淡了生死,可此刻,他卻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真的怕……怕再也看不到那雙隻裝著他的認真眼眸。

    “非治好不可!”

    第一次,他不殺人,只想救人。

    國師府邸,有人戒慎恐懼地向樓坤解釋,樓坤緊擰著眉,越聽表情越沉重。說話之人是樓坤的心腹蕭述,他感覺得出來樓坤相當憤怒,只是怒氣還沒有爆發出來,可是又不能逃,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任務失敗,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但蕭述是樓坤的心腹,他至少可以保住小命,若真要有人死,讓底下的人去死,但他還是免不了會遭受責罰,至於是什麼樣的責罰,端看國師當時的心情。

    “飯桶!我養你們究竟有何用?一件事情都辦不好,這下子打草驚蛇,以後想再取令玄戎的命,就沒那麼容易了。”

    “小的該死!請國師恕罪!”蕭述連忙跪地認錯。

    “人呢?”

    “已經處理好了,請國師放心。”

    鎮國將軍府裡的人都對令玄戎很忠心,蕭述無法從他們那裡下手,不過就算鎮國將軍府的防衛再怎麼森嚴,還是有漏洞,他查到鎮國將軍府每日會固定向一名菜販採買,他就抓了菜販的娘親,逼菜販在送菜進將軍府廚房時,偷偷把毒藥摻在令玄戎的食物裡,那毒無味無臭,連銀針都無法驗出來,而且不會馬上毒發。

    他以為,這計謀是非常完美的。

    但萬萬沒料到會出現一個不要命的於珊珊,她今兒個仍試毒後才趕到農舍,偏偏令玄戎剛好進了宮,並未食用那些摻了毒物的膳食。

    “請國師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小的一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你以為令玄戎是笨蛋嗎?以後他肯定會更加倍小心謹慎,想除掉他,恐怕沒那麼容易!”

    蕭述一聽,頭垂得更低了,他的心在發抖,壞了樓坤的復仇大事,他的下場恐怕也不會比再也無法開口的菜販母子倆來得強。

    樓坤是很生氣沒錯,可他現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殺了蕭述,未必能找到更合適的奴才,所以他壓下胸口那股殺人的欲望,冷聲道:“你的人頭就暫時借放在你的脖子上,去把拓跋公子請過來。”

    拓跋公子其實就是拓跋萬里假扮的異域商人,他得知是令玄戎害得樓富貴被斬首,樓坤肯定恨死了令玄戎,特地以商人之姿接近樓坤,把無味無臭的毒物賣給樓坤。

    樓坤怕令玄戎查到拓跋萬里身上,令蕭述把拓跋萬里找來,目的就是想把拓跋萬里除掉,以絕後患。

    但拓跋萬里不是省油的燈,他在路上就從蕭述口中套出話來,得知樓坤的謀殺計畫失敗了,只是他並不知道令玄戎的替死鬼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納多君荷。

    拓跋萬里一踏進國師府,樓坤就命人圍住前院,拓跋萬里一看,就猜到樓坤打算要殺人滅口,他乾脆挑明瞭道:“動了我,就等著齊兀國大軍來犯,留著我,國師還能得到一個盟友當後盾,怎麼選擇,就看國師了。”

    神威國與齊兀國表面上是友好關係,但是兩國都在伺機而動,神威國想讓齊兀國臣服,齊兀國又何嘗不想要居高,兩國可說是心懷鬼胎,不過兩國百姓倒是常有生意上的往來,這也是樓坤一開始對於拓跋萬里是商人的身分未多加懷疑的原因。

    現下,樓坤有種被耍的感覺,可是又不能否認拓跋萬里的話,他的確需要盟友來扳倒他的敵人,打定了主意,樓坤點頭同意了拓跋萬里的提議。

    床榻旁,令玄戎走來踱去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

    在農舍時,郎中替于珊珊做了急救措施,但不見起色,令玄戎只好把於珊珊帶回鎮國將軍府,再進宮請來了大內劉御醫。

    他抱著極大的希望,期盼劉御醫能救醒於珊珊,但劉御醫替她施針後已經過去大半天了,她仍未蘇醒過來。

    看著床榻上的於珊珊唇色泛紫,令玄戎越來越心急。

    以往,他從來不知何謂恐懼,但近來,他似乎變得相當脆弱,竟然開始覺得手足無措,尤其是現在,他空有權勢地位,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無法拯救眼前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女子。

    她不該承受這些的,一想到她為了他以身試毒,他的心就隱隱泛著疼。

    御醫說了,針灸與服藥僅只能暫時壓制住她體內的毒,並不能完全根治,解鈴還須系鈴人,得儘快找到解藥,否則她撐不過三日便會毒發身亡。

    為了找到解藥,他把在廚房做事的幾人找來盤問。

    掌蔚大叔王墨相當自責,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謝罪,額頭很快就撞出一道口子,血滲了出來,口中喃喃說道:“小的命是將軍保住的,現在卻差點害到將軍,小的真是該死!小的這就以死謝罪!”

    跪在一旁的兩個丫鬟也急了,紛紛表示,“奴婢就算向老天爺借膽,也不敢加害將軍啊!請將軍明察!”

    中毒的雖然是於珊珊,可眾人皆知曉於珊珊吃的那些飯菜是令玄戎的膳食,也就是說,下毒之人的目的就是要毒死令玄戎,這件事讓整個鎮國將軍府草木皆兵。

    令玄戎沉聲道:“夠了,我並不是懷疑你們,王墨,平常誰有機會接觸到你煮的飯菜?”

    “回將軍的話,小的一向都很小心謹慎,平日除了我們幾個,就只有于姑娘會進廚房,但她肯定沒道理害自己的,所以……”

    “這屋子裡的人本將軍自然是信得過,就沒有外來的人嗎?”

    “外來的人根本進不了將軍……等等,是有外來的人,平日負責送菜的菜販……可是他已經替府裡送了好幾年的菜,應該不會……不可能……”

    “祈諾,去把菜販找來。”

    “是。”祈諾馬上領命帶了人離去。

    他本來不太喜歡於珊珊,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根本就單純得可以,對老人小孩特別好,對那些無家可歸住在農舍的人,也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般,還笨得以身試毒,讓他對她的印象有點改觀了。

    沒多久,祈諾回來了,可是他的神色卻比離開前更為凝重,他向令玄戎稟報道:“將軍,菜販昨日突然暴斃了,他的母親也不見人影。”

    這也未免太巧了,有人在鎮國將軍府裡下毒,送菜的菜販暴斃身亡,不用多想,下毒的人肯定是菜販,而主謀者肯定知道沒能毒死他,他必然會深入追查,先下手為強滅口,看來要找主謀者恐怕沒那麼容易,當務之急是要保住於珊珊的命。

    令玄戎衡量輕重,不得不先退而求其次,“李伯,讓人到大街小巷去張貼告示,找尋名醫,若能解于姑娘所中之毒者,必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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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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