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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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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假仙金釵(十二金釵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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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00:10: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知道你今兒個要來,特地差人備妥的。」鏡如水依舊慵懶,即使知曉他心底的揣測,亦不動聲色。

「是嗎?」朱高熾挑起眉,壓根兒不信,「我倒認為是因為昨兒個的美人,八成是因為你這不解風情的木頭,不懂得如何討美人兒的歡心,遂坐在這兒喝酒消愁。」

「或許吧!」鏡如水不承認也不反駁,任由他猜想,畢竟他沒有必要滿足他的好奇心。

「還不承認?」朱高熾偏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沒有退步之意。

鏡如水挑起眉,笑得攫魂攝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並不是你今天前來的要事。」

他不愛把話題繞在花襲人身上,不管他對她是有意抑或只是話題,他都無法忍受。他不說而已,其實昨兒個他探手輕撫花襲人的臉頰,就已經夠他不悅的;倘若他再三招惹,把他逼急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如果他能夠懂他的話,就該知道適可而止。

「她對你確實重要,是不?皇兄?」朱高熾一點也不受威脅,挑釁地道。

鏡如水淡凝著笑臉,卻已略顯不耐。

「我還記得皇兄在年前曾經提過,有一顆星辰將至,而這一顆星會改變你的命運,不知我所說的是否有誤?」朱高熾湊近鏡如水,探手取來一杯酒,放肆而囂狂地呷了一口。

就不信他這麼說,他還可以笑得出來。

「倘若你是來同我敘舊,我可是十分歡迎,若是想挑起無意義的話,恕我差人送客。」鏡如水倏地斂笑,清俊無儔的臉一凜,仿若羅剎懾人,散發出駭人的威儀姿態。

「哼!這鏡花居我愛來便來,愛走便走,你擋得了我嗎?」朱高熾偏是賴在原地不走。

「這破解之道若不是我告知你的,你會知道如何踏進鏡花居?」鏡如水驀地揚起一抹笑,笑意不再似往常那般溫柔,反倒像是沁冷的冰霜,而深邃的黑眸彷彿覆上了一層凍結的雪,「為了你,我會再重排一個數組,免得閒雜人等隨意闖進鏡花居。」

否則他當初在鏡花居設下八卦陣,為的又是什麼?

「皇兄,我可不是為了這些事來惹你不悅的。」

朱高熾難得見他發怒,連忙放軟姿態,「我不過是為了那個美人兒的事來,犯得著同皇弟我如此唇槍舌劍的?就為了一個女人?」

女人再美也不過是供賞玩用的,他需要的是更多的權勢和足以幫他登上帝位的賢者。

「她不同,她足以改變我的命運,為了她,我可以拋棄一切,自然也會為了捍衛她而不顧一切!」

鏡如水斂下的黯沉眼眸裡迸射出一道懾人精光,微微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被軟禁在鏡花居並非他所願,然而這般的軟禁,他並不以為意,只要花襲人待在他身旁,他壓根兒不在意自己是個被軟禁的皇子;但若花襲人不在他身旁,不管待在什麼地方,感覺都與軟禁一樣,不過是換個環境罷了。

倘若真失去了她,他就等於是被軟禁在這虛幻的紅塵之中。

「既然她可以改變你已注定的命運,想必亦能改變我的,是不?」是的,他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不,她沒有那種能力撼動整個國綱,你想要登上帝位根本就不需要她;因為這早已經是個事實,不需要再錦上添花。」他豈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過是厭倦再提起這話題罷了。

話說得太多,難保話題不會繞到他身上!

「是嗎?」朱高熾挑高眉睞著他,「那麼,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輔佐我登基?」這件事才是重點。

「沒這個必要,我在鏡花居待慣了,宮中的生活不適合我。」鏡如水支手托腮,以長指輕揉著眼角,向來溫順的俊臉覆上一層薄薄的冰雪,冷冷地散發著寒氣,不容他人輕易靠近,「我沒有奪權的意思,我只想待在鏡花居。」

「不打緊,你一樣可以如現下這般待在鏡花居,只要天天到我那兒晃上一趟。」朱高熾頓了下又道:「畢竟這鏡花居亦是當年父皇賜給你的宅院。」

「倒不如說是軟禁。」鏡如水臉色更凜冽。

美其言是父皇極為寵愛他,遂特賜宅邸,但實際上卻是因為他一身承襲於娘親的異能,讓父皇驚悚萬分,想棄他於不顧,又怕他一身異能亂朝綱,只好將他國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以利於監控。

他早就厭倦了這是非之地,而他人卻總以為他有心竊取皇位;然……登上皇位又如何、當上皇帝又如何?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甘心待在鏡花居,是因為他想要過半隱居的生活,壓根兒不想過問朝政;但眾人卻不放過他,拱他又怕他。哼,這人哪,真是可悲!

「你愛怎麼說都無妨,但是……」朱高熾略思忖了會兒道:「你知道我難為的,倘若你不從我的意,你會逼我作出我最不想要的抉擇。」

「我逼你?」鏡如水猛地笑出聲,俊容妖邪如鬼魁,「難道你不怕我會在一怒之下奪你的帝位?」

「你沒有帝王命。」

「我不見得會事事皆照著命運而行。」倘若逼得他忍無可忍,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不是不能,而是不要罷了!」

「你---」

「如水!」

朱高熾怒目瞪視著他,驀地聽到花襲人的吼聲,不自覺地抬眼順著聲音方向看去。

「如水,我有話想同你說,你可以過來嗚?」花襲人氣喘吁吁地闖進兩人之間,硬生生地截斷兩人漸漸失控的對話。

可惡,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原本是來找鏡如水談月圓之事,孰知撞見朱高熾到來,不覺躲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不聽倒好,聽了之後隨即嚇得她戰慄不已,而且她從來沒見過鏡如水露出如此駭人心神的表情……

他總是像水一般,柔軟而貼心;可,原來他也是會動怒的。

「哼!你可真懂得分寸。」朱高熾撇了撤嘴,回頭對著鏡如水道:「望你好生斟酌,月圓之日等你的回答。」

話落,他隨即消失在水月塢。

花襲人見他離開,連忙抓著鏡如水道:「不要理他!」

她不是錯覺的,更不會聽錯的,她方才躲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總算得知鏡如水的身份;他果然不只是個平凡的江湖術土,是被軟禁在此的皇子。

而朱高熾是他的皇弟,倘若鏡如水不順他的意輔佐他,必是死路一條。

拜託,這種爛戲碼在歷代朝代中,她已經看到生厭了,用腳指頭想也猜得出朱高熾的意思,而他精明得像個鬼,難道他會不知道?

「用過午膳了嗎?要不要喝杯茶?我差扶風……」

花襲人打斷他的話,「喂,我現下跟你說的事,是一樁非常重要的事,你不要在那邊跟我打哈哈!」

真是氣死她了,沒看到她很正經地在跟他說嗎?

笑什麼笑?他方才不是冷凜著一張可怕的臉,為何偏在她的面前笑?她敢說,在他面前的她是絕對坦蕩而無隱瞞的,是最真實的她,那麼他怎麼可以戴著卑鄙的面具面對她呢?

她也想看看最真實的他啊!

可惡,好像她很在乎他似的!

「什麼事?」鏡如水笑開了嘴。

她在為他擔憂嗎?她現下真會為他擔憂了嗎?

「你——」媽的,非把她氣得心臟病發才甘願嗎?「我在跟你說朱高熾的事,我要你別理他,絕對不會有好事的!」

再裝傻她就開扁了!

「你偷聽到我們的談話?」鏡如水笑得極為慵懶,修長的手指仍習慣性地敲打著桌面,悠閒而自在。

「哪有?我只是剛好來找你罷了,誰知道那個豬八戒也來找你。」啐,說到這件事她就有氣,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好了這一陣子會陪她,她卻是三天兩頭找不到他的人,讓掠雨在她面前拽個二五八萬似的,她一想起來就有氣。

「那你來找我是……」鏡如水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他不是不願意同她談這個話題,而是他正打算將計就計。

「我來找你……」啊,他怎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總不能跟他說,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他了,她覺得有點……「不對,我不是問這個問題,你不要老是乘機轉移我的話題!」混蛋,他是怕她知道什麼?她又不會害他!

「我只是覺得關於我的事沒什麼好談的。」他笑得益發。慵懶,看著她光火的美顏,彷彿是另一種享受。

「怎麼會沒什麼好談的?」可惡,他不想跟她說是嗎?「你根本就不是個平凡的江湖術上,你是被軟禁在鏡花居的皇子,可能是因為政治迫害或者是身份上的種種因素而被囚禁在這裡,難道我會不懂嗎?」

這種事情跟她說有什麼關係?她不過是想要關心他罷了。他待她那麼好,她關心他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後呢?」既然她都知道了,還要問他什麼呢?

「那個豬八戒打算拿我威脅你,對不對?」她方才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想岔了。」鏡如水一口呷盡杯中的酒,突地站起身,緩步走到水月塢的欄杆邊,睇著青翠的湖面。

「哪有?我又不是白癡,豈會聽不懂!」拜託!

「鏡如水,我……

「我在鏡花居出生,直到我娘過世之後,我依舊待在這個地方,順著父皇的旨意在他的身邊扮演著稱職的『相』,以我觀星象的能力輔佐他的朝政。」鏡如水突地勾起淡然的笑看著她,「我不是無法離開鏡花居,而是不想破壞命運罷了,我很甘於目前的生活方式。」

「嗄?」花襲人皺起眉頭,「可你是個皇子哩,就這樣被軟禁,甚至……」還會被殺。

「我看得見命運,而在我眼前的命運是數種發展,我會順從我的心,選擇我最想要的生活。我雖在命運的夾縫窺見了你,但不代表我是被命運牽引而選擇了你,我是因為想得到你而選擇我自己想要的命運。」鏡如水倚在欄杆邊,看起來有點虛無縹緲,仿似隨時都會消失。

「就如你所說的,你愛我只是因為命運的牽繫?」可惡,這是她方才聽見的所有話中,第二句讓她感到火大的。

「倒不如說是我創造了命運相逢。」

「既然你可以把命運看得透徹,為何你不想個辦法對付朱高熾,或者是算算自己的未來該如何走,才是最為妥善的?」她光是想到他不是因為人的情愫而動情,她便感到惱怒,但再怎麼惱怒,還是得要他以自身安危為優先考量的。

「我自有分寸。」他依舊笑著,壓根兒不把朱高熾所提之事放在心上。

要!

鏡如水見她轉身離去,緩緩地勾出狡黠的笑,靜靜的、柔柔的,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喂,你不知道這種事情很危險嗎?會死人的!」天啊,難道他就不能多用點腦袋想一下嗎?

虧他精得像鬼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都不怕了,她怕什麼?

「不會的,高熾不可能會這樣子待我。」鏡如水湊近她,嗅著因她的存在而飄散的馨香,突地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吻,像是惡作劇,又像是調情。

「你……」有沒有搞錯?她關心他的安危,他卻……「你這個笨蛋,就算朱高熾是你弟弟,你也不能不防他!歷代以來,多的是子父奪權,手足相殘只為了爭功諉過,你還奢望看見兄友弟恭的畫面嗎?如果他真的待你好,他對你說話就不會那麼不客氣了。」

真是快氣死她了,她那麼擔心他,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在歷代帝王之中,皆是如此殘殺奪權,朱高熾為了鞏固自己的帝位,為了確定自己可以掌握天下而殺他,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朱高熾狠話都撂下了,他怎麼可能不懂?

「你擔心我?你愛上我了?」鏡如水突地湊近她,帶著微淡酒氣的酸味噴吐在她的鼻息之間。

「你……」她快要心臟麻痺了,「我才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如果你死了,就沒人可以送我回二十一世紀廣鳴……不對,她現下要說的不是這個;她來找他,只是因為她想見他……不,不對,她不是想見他,她只是因為很久沒見到他,遂想找他……

唉,她不是要提二十一世紀的事的,反正每個月都會有月圓,她隨時都可以回去,不一定非得在這個時候;重要的是他,他隨時都有可能會沒命的。

「是嗎?你終究還是決定要回去。」鏡如水驀地斂笑,惑魂的俊容覆上一抹愁緒,「算算時間都快要月圓了,今天已是十二了……對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是不?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送你。」

花襲人怒瞪著他,忍住欲爆發的怒氣,放聲吼著:「你去死吧!反正我要回二十一世紀了,就算你死了,我也看不見!」說罷,她拔腿便跑。

混賬,管他什麼生日不生日的,這根本就不重要!

鏡如水見她轉身離去,緩緩地勾出狡黠的笑,靜靜的、柔柔的,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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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00:10: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可惡!」

鏡紋樓裡傳來花襲人憤怒的吼聲,外加瓷器碎落一地的聲音,辟里啪啦的讓守在門外的扶風和掠雨不敢輕舉妄動。

「鏡如水,你去死吧,那麼想死你就去死吧!」

花襲人火大地翻箱倒篋,像是拆房子似的,「反正我根本就無所謂,我只要能夠回二十一世紀便可;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會看見,我也不會難過的。」

嗚,可是她的心好痛!這種感覺比她初到這個地方還要令她無助。

他為什麼不聽她的話?如果真的去見朱高熾,一定會出事的。她又不會害他,為什麼他反而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她說的?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不勸她。

臭男人,原本一副好像沒她會死的模樣,現下卻又不管她死活了?就說嘛,男人只會甜言蜜語,就跟當初拋棄老媽的臭男人一樣!

哼,她不會在乎的,她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便在意,更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動搖;老媽還在二十一世紀等著她,她必須趕緊回去,趕緊離開這裡……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畢竟不會有人悲慘到再次發生空難而穿越時空,是不?

花襲人愣愣地在床榻上坐下,理不清這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心情,只覺得兩難。

該死,她居然為了他想留下來,難不成她是被他洗腦了?

老媽只有一個人,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回去,否則老媽獨自一人要如何活下去?這都怪那個臭男人,搞大老媽的肚子又不負責任,也害了她;所以她怎麼可以為鏡如水動了情?

背景差太多,光是年代就差了六百年,這樣子的兩個人要怎麼生活下去?尤其是他又那麼蠢,人家都把話挑明了等著他去送死,他還真傻傻地要去送死?

愚蠢,簡直是愚蠢到家了!

他應該看得出朱高熾的圖謀,他沒道理看不透他的心,可他做出來的舉動卻是如此地愚不可及,直讓她想要把他的腦袋剖開,看看裡頭到底是裝了什麼玩意兒,居然能夠讓他迂腐到這種地步。

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讓他作出如此的決定?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去死,儘管兩人之間毫無瓜葛,可他勉勉強強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都該再去跟他溝通最後一次;況且,天色已經暗了,眼看著該死的月圓就快要出現了……

花襲人站起身膘著外頭的天色,思忖了一會兒,便又開始翻箱倒櫃,搜刮出一堆看來挺值錢的美玉琥珀。

「哼,既然要走了,我自然得要帶一點回去當紀念,哪天要是餓得沒三餐可吃,還可以拿去典當!」花襲人喃喃自語著,隨即把搜刮來的珍寶放人自個兒的香囊裡,隨即便昂首闊步而去。

「時候還早,你怎麼這個時候便來了?」鏡如水倚在欄杆邊,斂眼睞著墨綠色的湖面,迷人的唇瓣噙著一抹惑人的笑。

「不早了!」她沒好氣地吼著,硬是把他拉到水月塢裡,「你站在那邊邊上,難道就不怕會摔下湖去?你會泅游嗎?到時候若是摔進裡頭溺死,我一定會頭一個放聲大笑。」真是的,有夠沒神經的。

「你用過晚瞎了嗎?要不要我差掠雨……」

「夠了!」混蛋,居然連最基本的挽留都沒有,他真的愛她嗎?說穿了,不過是為了他自以為是的命運罷了;他接近她是因為他看見了命運,他說愛她當然也是因為命運,「我有事要跟你說。」

「想為我留下來了』!」鏡如水輕掬著她的纖手。

花襲人猛地一愣,壓根兒沒想到他竟會在這當頭挽留她;或許該說,她沒想到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心中竟有著駭人的震撼,登時發覺自己竟然在期待他的挽留。

「不、不是啦!」半晌,花襲人口是心非地否認,「我是要跟你說,待會兒你送我回去之後,記得千萬不要去見朱高熾,他會要你的命的。」

天啊,聽聽她的話吧!就算她真的回去二十一世紀了,她也不想把一顆心懸在他的身上……罷了、罷了,她就大方地承認吧!她就是會擔心他,擔心得心都痛了!可惡!

鏡如水眨了下高深莫測的魅眸,彷彿在思忖些什麼似的突道:「高熾不會的,至少我同他的交情不比其他的兄弟,他不會這樣待我的。」

擔心他了,是不?就是要她擔心,再讓她不安,迫使她終究離不開他。雖說不算是個好法子,但卻是對付她的最佳方式。

「你怎麼這麼豬腦袋啊?」給她拿個桶子來,她快要吐血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手足相殘的事在歷史上多得數不清,舉一個最近的例子,就像現在的皇帝,當年不也是搶了自個兒侄兒的帝位?你怎麼能夠擔 保朱高熾不會為了帝位,而剷除所有不利於他的敵人?」

拜託,仔細聽聽她在說什麼,好不好?這可是一條命耶,而且是他自個兒的命,求他能不能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混蛋模樣?

「倘若他是為了大明而作出這樣的決定,身為皇兄的我豈會拂逆他?」鏡如水神情依舊慵懶,仿若現下所談的是他人之事,之於他根本是不痛不癢亦不關心,「況且,我壓根兒不認為他會這麼做。」

「拜託!」天啊,他能不能清醒一點?「我告訴你吧!現在的皇帝是明成祖,而朱高熾將會是下一個接位的仁宗,但問題是他的時間不夠長,很快的又要把帝位讓給下一個人。如果你把自己的命給了這種人,我會恨你的!」

把這些事情告訴他,應該不算是洩露天機吧?

她想,這些事她不說,他應該也是心知肚明吧!

讀過歷史之後,她當然明白有皇帝為了鞏固帝位,施以高壓或懷柔的政策,站在歷史的角度上,會做這種事的帝王是沒有錯的,畢竟他是為了大局;但站在一個平常人的角度看,她就會覺得很不爽。

「這是你從未來所得知的史實嗎?」鏡如水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那你應該不曾在史實上看過我這個人吧?」

因為他身在史實之外,他不會涉身其中,甚至連官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屬於他的史冊。

「你的意思是說……」不會吧?「你算出自己的死期了?」

天啊,她一直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忘了歷史之中怎麼會少了他這一個玄奧之人?依他的身份和異能,儘管史冊裡頭沒有他的記載,野史也該有啊;但是完全沒有他的記錄,這豈不是代表著他英年早逝?

鏡如水一發現她想岔了,不禁放聲笑了,卻不告訴她事實,「花鏡花水月,勿泥其跡可也……鏡花居、水月塢,這些都是虛無之景、夢幻之物,猶若是世間繁華,轉眼即逝。」

「你……」她在同他說什麼,他又是在同她說什麼?「我現下是想要同你說,別相信朱高熾,你……」又不是叫他去跟他搶帝位!

可惡,她要發火了,真的要發火了!

鏡如水輕易地將她拉進懷裡,不由分說地吻上她微啟的檀口,放肆地汲取著屬於她的甜美,恣意地以舌輕佻著她青澀的慾念;直到她緊繃的情緒慢慢放鬆,直到她掙扎的小手反揪住他的衣襟……

「三天前,你的生辰我沒能送你東西,可現下你要回去了……」他將她擁在懷中,向來溫文儒雅的他難得地放肆,「我想要送你一些東西,他日若是想起了我,你可以睹物思人。」當然,他是不會給她這個睹物思人的機會。

「你……」王八蛋!吻了她之後卻又急著趕她走……他真的很怪耶,當初不是說要條件交換才願意讓她走的嗎?為何今兒個卻又不挽留她了?難道他對她不再心動?

可惡,他為什麼不再多勸她一點?

「你想要什麼呢?」他垂下攝魂的魅眸盯著她。

花襲人怒不可遏地抬眼瞪他,無奈卻無法更改自己的想法,「給我你的玉如意墜子。」可惡,倘若她現在說自己不走了,那不是很丟臉嗎?

「你喜歡這塊玉墜子嗎?」鏡如水有點意外,「你很識貨,這是我父皇送給我的惟一東西,是天山的雪玉。」

「可這宅院不也是你的嗎?」她抬手輕接過通體雪白的玉墜子。

「那是賜給我娘的。」鏡如水突地牽起她的手,往欄杆走去,「時候差不多,我來為你劃開時空。」

「這麼快?」喂,他真的不打算再挽留她了嗎?

「怕最佳的時辰過了,你就回不去了。」鏡如水逕自說道,「我特地要他們三人在這時刻別出現在水月塢,所以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打擾到咱們。」

「可是……」不要啦,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他也還沒答應她不去找朱高熾。

「噓,我要施法了。」

鏡如水回眸凝睇她半晌,露出一抹令人不捨的淡笑,隨即又面對平靜的湖面,抬頭看著無缺的圓月已移至湖面中心,仿若是倒映的水中月。他隨即口中唸唸有詞,舞動修長的手指,登時黑夜迅速籠罩整個大地,感覺風動山搖,湖面莫名地激起陣陣教人驚心動魄的漩渦,彷彿剖開了水中月,慢慢地出現了不屬於這個年代的畫面……

「老媽!」

看著水中出現的一抹身影花襲人驚叫,全身卻戰慄不已,不知是已有許久沒見到老媽,還是因為她即將要離開鏡如水。

「快去吧,這一個時空縫隙撐不了多久的。」鏡如水輕輕地拍著她的肩。

花襲人惱怒地瞪視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理不清心中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不想就這樣離開他,可又不能放下老媽一個人……可惡,她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她無措地抖動腳,繼而輕跺著腳。

「怎麼了?」鏡如水輕撫她皺成一團的美顏。

「我……」

「如水,我等了你一個下午等不到人,原來你是同她在這個兒施法。」

朱高熾人未到聲先到,不一會兒便見到他的身影如疾雷似的掠至面前,嚇得花襲人往後退了幾步。

「你——」花襲人回過神,迅速護在鏡如水的面前,「你這個混蛋,只要有我在,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如水半分!」

怎麼,鏡如水不去找他,他便找上門來了嗎?

方才見他像是武俠小說裡的主角疾掠而至,倘若他真是要殺鏡如水的話,還怕做不到嗎?

「我?」朱高熾有點錯愕地看著她,「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他了?」

怪了,他上一次也不過說了要他的回答,光是如此便能夠牽扯那麼多?他走向前,長指輕勾著她嬌俏的下巴;下一瞬間,他的長指卻已被鏡如水暴戾地抓在手中。

「不要隨意碰她。」鏡如水低聲警告他,在晦暗的月光之下,顯得妖詭如魅。

「你——」朱高熾咬著牙,「不過是碰一下罷了,你以為她會被我碰壞嗎?」

「我不愛你碰她,任何人都不行。」鏡如水斂笑低斥。

花襲人站在兩人之間,有點錯愕眼前的情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要殺鏡如水嗎?而鏡如水又怎麼會功夫來著?他明明一副很文弱的模樣,怎麼會這麼駭人?比上一次他抱著她飛奔還要教她錯愕不已。

「啐!不碰就不碰,我只是要一個答案。」朱高熾猛地抽回自己被緊握的手。

「不需要答案,我上次便已經告訴你我的決定。」鏡如水將花襲人護在身後,「我生在鏡花居,便沒打算要離開,誰也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更沒有人能夠逼我離開這個地方。」

「你難道不怕我……」朱高熾挑高眉頭睞著他保護意味濃厚的舉動。

「你敢!」花襲人一下子衝到兩人面前。「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殺他的話,我就殺了你!」

「殺?殺什麼?」朱高熾聽得一頭霧水。「你這女人是怎麼著?打我一踏進來,你老是說我要殺如水。你很奇怪耶,我殺如水做什麼?好歹他也是我的兄長,有什麼道理我要殺他呢?」

「要不然你方才是在恐嚇他什麼?」當她耳背啊?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我嚇嚇他也不成?什麼時候我們兄弟倆說話也要你介入?」朱高熾翻了翻白眼,「如水,這是怎麼一回事?」

花襲人連忙抬眼望向鏡如水,只見他聳了聳肩。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禁開口。

「都是你想太多了。」鏡如水淡淡地笑著。「我不是說過,高熾不會那般待我的嗎?」

「啊?」意思是說,她想太多了?

「我每次都是這般同如水玩的,可這一次因為多了一個你而變得很難玩。」朱高熾斜睨著她,直歎女人誤事。

「我同你說過了,不准任何人隨意碰她的。」鏡如水再次申明。

「不過是碰一下下巴罷了……」

「我甚至不想讓你見到她。」

「我……」

「等一下!」花襲人突地喊道,硬生生地殺人兩人之中,「你們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兄弟?」

「廢話!」朱高熾冷斥。

「那豈不是表示,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花襲人抬眼瞪著鏡如水,「可惡,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害我自擔心了三天!」

「你總算承認你擔心我了!」鏡如水突地笑開了嘴。

花襲人一愣,羞紅了粉顏,驀地往欄杆沖,「我不管你了,我要回二十一世紀了,我……」可惡,一定要讓她這麼難堪嗎?

「襲人!」鏡如水淒厲地喊道。

花襲人站上欄杆,不捨地回頭看他一眼,再探向湖面,望著二十一世紀的時空畫面,突見老媽的身邊多了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好眼熟,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什麼東西啊?你爬這麼高做什麼?」朱高熾驀地走到她身旁,伸手想要拉她下來。

花襲人不領情地閃避著,就在拉扯之間……

「襲人!」鏡如水飛身與她雙雙落入劃開時空的湖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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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跳進了湖裡,卻回不到二十一世紀?」花襲人被鏡如水撈上岸、全身濕漉漉地同他一起躺臥在鏡紋樓的房裡。

「八成是因為我的心已經不似以往那般平靜,遂我的法術有了瑕疵。」鏡如水溫柔地把她摟在懷裡,輕喃低語。

「什麼意思?」

哼,她快要氣死了,氣自己居然因為法術失靈而慶幸著。

「因為我的心裡多了一個女人,日日夜夜思念著她的身影,再也平靜不了。」鏡如水抬眼看著她,笑得柔情似水。

「你是說我?」花襲人挑高眉故作不解。

「此生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令我心動。」

鏡如水摻著麻藥似的柔魅話語,一點一滴地滲進她的心底。「為我留下,好嗎?」

「我……」哼!現在才挽留,「可是我老媽……」

「你在那個畫面上也見到了你母親的身旁亦有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是嗎?那個人不就是你爹?」

鏡如水笑瞇了眼,摟著她的舉動溫柔惑人。

「啊?對耶!」他不說她倒是沒想到。

沒錯、沒錯,那人確實是老爸沒錯,可他怎麼回來了?

「這樣子你是不是放心了?」想必這就是她非得要回去的原因了。

「可……不成,我還是要想辦法回去!」花襲人驀地坐起身,霎時忘了自己的身上未著寸縷,「鏡如水,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當然有。」他的魅眸不斷梭巡著她姣美的胭體。

「真的?」她忘形地抱緊他,抬眼睇著他。

「我的異能是傳承於我娘,聽說我的能力更甚我娘的,說不準我的孩子也會更勝我一籌。」為了要把她拐到身邊,他是什麼話都可以說得出口;只要時日一久,他就不信她不會日久生情。

「你的孩子?你有孩子了?」花襲人不禁吼出聲。

不會吧……

「不,還沒,就等你。」他低嗄地道,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嗄?」等她?

「你這麼聰明,而我又有一身異能,倘若咱們生下了孩子,你想……」他仿若是惡鬼似的撤下甜蜜的網,等著她一步步地走進來。

「我……」她驀地明白了,不禁羞紅了臉,「我想想……」

可惡,他說的甜言蜜語,她聽得很開心,心底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慶幸自己還在這裡。

「我等你考慮、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等你……」

哪怕是耗盡一世,他也會等,等到她心甘情願地點頭。



番外後傳

昏暗的套間裡頭惟有兩盞紅燭火隨風搖曳著,投射在床榻外飄動的鮫綃帳。

「怎麼了?」

遭情慾肆虐過的花襲人抬起微醉的美眸,睞著她眼前的男人、她的夫君,不解他為何在這一刻值干金的春宵時分停下了動作。

「我……」鏡如水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她。

「幹嗎?」可惡,他知不知道他這樣子盯著她看,她會很不好意思?她身上可是連一件衣裳都沒有耶!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要一個年屆而立的男人親口承認這件事,實在是……丟臉。

「不會吧?先生,您今年貴庚啊?」

「我……從小便一直待在鏡花居,過著黃卷青燈的日子。」他是不太懂得那些事情。

「可朱高熾不都說了,你以前都是窩在女人堆裡的嗎?」還是他誆她?

天啊,一個男人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還是童子之身,這……

「可我不曾動情。」鏡如水帶著一點羞赧,淡淡地笑著,「況且我所習之術,還是得以童子之身較好,遂我……」

聞言,花襲人不禁挑高了眉,不由得懷疑,挑釁意味益發濃厚,「那要不要我到外頭找人幫忙?」

倘若他真的不會那檔子事的話,他為何三番兩次親吻她,活像是個急色鬼似的?

「這種事是旁人幫得了的嗎?」鏡如水微惱地吼著。

「那要怎麼辦?」花襲人笑得很壞心眼,「咱們倆就肌膚相親、相擁到天亮,然後十個月之後,我就生出一個小兔患子?」

哼,連如何製造小孩子都不會,要她怎麼生小孩?

明知道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小鏡如水身上,他又故意不如她的願了。

她倒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會,還是不能。這洞房花燭夜居然冷落嬌妻,事情要是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襲人……」鏡如水低聲吼著。

「罷了、罷了,我乾脆找人幫忙算了,誰要我嫁了個無能、不能的相公呢?」

她翻開鮫綃帳,赤裸著姣美的銅體欲走下床榻,卻被鏡如水攔腰拖回床上,難得囂狂地將她壓制在床榻上。

「喂……」她嬌呼著,突地——「藹—」淒厲無比地尖叫一聲。

「疼嗎?」鏡如水低嘎地問,魅眸直視著她緊蹙的眉。

「你不是不會嗎?」畜生,誆她!

「是本能所使。」鏡如水邪魅地笑著,「你知道的,飛蛾撲火是一種本能,是你牽引了我的本能。我的命運……」

「你……」花襲人蹙緊著眉頭,痛苦的折磨隨著他溫柔的動作,激進出煎熬的喜悅,在她的體內交互撞擊著燦爛的火花,直到她順應本能、順應命運地臣服於他……

十個月後——

「可惡,你這個渾小子還不出來,是要老娘把你給拖出來嗎?」

鏡紋樓裡傳來花襲人嚇人的怒罵聲,又夾帶著幾句疼痛難忍的申吟聲,不禁讓在房外等待的鏡如水心急如焚。

「不用擔心,她還可以罵人,表示她很好。」言吹影搖了搖頭,分不清楚自己說的是安慰還是嘲諷;畢竟他還是頭一次聽女人生產時的聲音,希望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和她一樣。「是啊,她絕對沒事。」思鏤塵也拍了拍鏡如水的肩。

他總算是見識到未來的女人到底有多麼的與眾不同了。

「沒錯,你不用擔心的。」花見月也義氣地給予安慰,事實上他還認為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一樣會存活下來。

「可她是頭一次生產,我……」

鏡如水擔憂不已地喃喃著,卻突然聽到娃兒的哭喊聲,他隨即一個箭步衝進房裡,奔到花襲人的榻前。

「你還好嗎?」他心疼不已地牽起她虛弱的手。

花襲人怒眼瞪著他,氣喘吁吁地喊著:「去你的,說什麼生孩子一點也不痛!我再也不生了,不管到底是生男的還是生女的,我再也不生了!」

可惡,她突然有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留在他身邊的!

「好、好,你怎麼說便怎麼著。」鏡如水立即答應她。

「咱們的孩子呢?」花襲人喘了幾口氣又道。

「孩子……」他都忘了,才轉身便見到產婆將孩子抱來,「你瞧,是個男孩子呢!」

「男的?」花襲人幾乎昏厥,卻又極不滿意地抬眼睞著他,只見到一個慘白又發皺的醜娃兒,「真醜!不過沒關係,再大一點就會漂亮了;然後你要想辦法把媽咪送回二十一世紀,要不然……」

「先別談這些了,先為孩子起個名吧!」鏡如水隨即轉開話題。

「名?」花襲人睨了他一眼,隨即道:「鏡似海……水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兒子叫海,他一定會比你更有本事,到時候就我們母子倆一起回二十一世紀,留你在這個時代。哼!壞人,騙我,我以後不理你了……」

「好、好,你怎麼說怎麼好。」

鏡如水笑得溫柔,俯身親吻著她蒼白的唇。

花襲人含羞帶怒地睨他一眼,裝模作樣地又甩過頭去,有誰知道,其實她心裡高興得很!

三十年後。

「你這個混蛋孩子,總算被老娘我找到了。」

自金陵城走絲路、經中亞來到佛羅倫斯,衝進一座宅院裡,花襲人毫不客氣地揪出一個男子,劈頭就是大罵。

「娘……」年屆而立的鏡似海仍是悲慘地任由娘親無理取鬧。

「我要你好好地研習你爹的方術之技,要你好好地留在金陵,你倒是乘機給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嗯哼,你以為我真找不到你嗎?」三十年後的花襲人依舊明亮動人,冶艷如火。

這時候她非常感謝自己當初把書念得好,還記得各大路徑和時間背景,否則真要逮住這個孩子可就難了;倘若要靠他爹的話,這輩子是甭見面了。

「爹……」鏡似海無奈地看著鏡如水,瞧他依舊淡然地笑著。

「叫爹也沒用了,跟我回去好好地把你爹的功夫再練過一遍!」可惡,若是他真那麼笨學不會的話,她豈不是得永遠留在這個時代裡?哼!如此一來,她能有籌碼將鏡如水壓得死死的嗎?

「可我的妻子和孩子……」

「嗄?」花襲人驀地愣住,麗眸瞪視著他,「你的動作可真是快啊!」跟他爹一個樣。

她生氣地怒吼:「我要你守住童子身,你倒是給我成家立業來著?就在這短短的一年之內?」

可惡,他居然這麼簡單便壞了她三十年的夢想!

「娘……」鏡似海哀號著,驚動了房裡的人。

房內突地走出一名女子,手上還抱了個孩子,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是個東方人。

「娘,她就是我的妻子,而手中抱著的便是你的孫子。」

花襲人傻愣地甩開鏡似海的手,走到女子面前睇了孩子一眼,不禁問道:「叫什麼名字?」

「達•芬奇,取的是西方名字,倘若娘不喜歡,可以再取一個漢名。」鏡似海見她心情好轉,隨即拉著鏡如水晃到她的身旁。

「達•芬奇?」花襲人麗眸斜睨。

不會吧……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鏡如水不禁歎了一聲,都已經三十年了,難道她還打算要離開他嗎?

「天啊,達•芬奇是我的孫子?」回想著歷史中達•芬奇的出生年分,花襲人幾乎快跳起來了,「雖說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但是不打緊,我可以教他很多東西,還可以教他做飛機;他這麼聰明,一定可以學會,到時候便可以如法炮製,坐著飛機穿越時空……」

畢竟當初她也是因為飛機失事才晃到這個時代來的,既然古法無法讓她回去,那麼用科學一點的方法應是辦得到。

但是,她不知道飛機的製造原理耶……

不等她反應,鏡如水不由分說地將她拖到外頭去,留下一頭露水的夫妻和剛出世的達•芬奇。

走出宅院外,鏡如水隨即把花襲人推進方才載他們來的馬車裡。

「你拖著我做什麼?我都還……」

話尚未出口已讓鏡如水全數封進嘴裡。可惡,他愈來愈卑鄙了,每次都用這招對付她。

半晌,他才粗嗄地問:「你那麼想離開我?」

花襲人抬眼睞著雖已過半百,卻俊秀依舊的鏡如水,不禁笑得狐媚,「哼,這句話才是我要問你的!你根本就是因為命盤轉變,知曉我是你這一世中惟一可以進入你命運的女人,所以才娶我的,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情啊愛的,那我自然得先要自保了。」

「嗄?」鏡如水一愣,不敢相信這麼久的事了,她居然還記得。

「哼,別跟我說你忘了!」她不悅地轉過臉去。

「難道這三十年來,你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如此執著於回到你的年代?」

天,他的娘子未免太天真了?當初他用這種理由騙她,只是希望用這個方式把她留在身邊,想不到她卻……

「襲人……」

鏡如水不禁放聲大笑,猛地把她摟進懷裡,打從心底地欣喜不已,他真的不知道她是用這種方式愛著他……

「你做什麼啦?」她嬌嗅一聲,隨意地掙扎兩下,便任他擁著自己,「哼!你開口閉口都是命運,聽得我都快要煩死了!」

她足足被氣了三十年!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掙開命運的安排,想不到她的命運卻真如他所說的一般,完全融入他的生命裡;原本該回到自個兒的年代,但是卻逃不過他濃烈的情網。

「所謂的命運,是由我的意念所致,並非是命運造就了我的思維。」鏡如水看著她蠻橫的俏臉,「我愛你、我要你,是因為我自己想要你,並非因為你是我命定的女人,我才接近你的;你把命運的本意搞混了。」

「那……」他是想告訴她,是她自己愚蠢,被自己耽誤了三十年,日日恐懼著他終有一日會厭惡她?「你為什麼到現下才說?」

「我以為你知道。」他的笑聲不斷,魅眸更柔了。

「你……」可惡,他現在是在笑她嗎?「你不說清楚,誰會知道?」

他總是柔柔淡淡的,她總是熾熾烈烈的,他是身在十五世紀初的古代男子,而她則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子,能夠結合在一塊兒,沒有比「命運」

兩個字還來得貼切的形容詞;但是她卻不愛自他的口中聽到命運兩個字,彷彿他們之間並非是情愛糾纏,只是純粹的宿命輪迴。

他……很難不教她傾心。

「那我現下說了,你可懂?還會想要回去嗎?」

鏡如水輕聲問。

「哼!」花襲人冷哼一聲,突地又想到什麼似的說:「我告訴你,達•芬奇以後會是一個很不得了的科學家和藝術家,說不定他……」

話未落,他的唇再次封住了她聒噪的嘴。

嗚,可惡……

半晌之後——

「如水,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年紀大了,勢必有一個人先走,那……」她舔了舔唇,輕啄著他的唇。

或許真的是年紀大了,日子大幸福了,她不免有些恐懼,很怕在習慣了這一切之後,一切會化為幻影。

「我會讓你先走。」他想也沒想地道。

「這麼狠?」她扁起唇。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為我落淚,而且我想一直牽著你的手;即使你先走了,我還是會比你快一步在路的盡頭等你。」鏡如水執起她依舊柔嫩的纖手,輕輕地在上頭印下一吻,「襲人,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

花襲人原想罵他肉麻,偏偏嘴唇抖顫不已,硬是吐不出一句話,最後只道:「倘若你要牽著我的手,那就別放。」

「我不會放的……」鏡如水深情地吻上她的額。

「我們回鏡花居吧!」

「嗯。」她握住了繫在自個兒頸上的玉如意墜子。

她想逃出命運,自以為可以掙脫命運,但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原點,發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皆是命中注定的。

「回家了。」

「嗯。」花襲人點了點頭,舒服地偎在他的懷裡仰睇著他,突地又道:「如水,為什麼你都不會老?」

倘若她不會老是因為當初穿越時空所產生的效應,她倒還能夠接受;但是,為什麼他也不會老?

只要是人都會老的,是不?可為何這三十年來,他的容貌一點改變都沒有?站在兒子身旁,他們兩人仿若是兄弟。

「因為我的娘子還如此的絕艷動人,我自然得配合。」鏡如水笑若春風。

「啐!」她斜睨著他,「我懷疑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他大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橫豎她都已經在他的身邊這麼久了,老夫老妻的,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鏡如水笑得勾魂,「我是個平凡的江湖術上,只會……」

「消災解厄、祈祥降福 廣她都會背了,「你一定有事情瞞我,我總覺得你好像在設計我什麼,好像騙了我很久似的……」

「我怎會騙你呢?」他笑得句心攝魂。他怎會騙她呢?他不過是使了一點點的小計謀讓她留下來,只是讓她以為他真的無法施法劃開時空罷了,「繁華如夢、錦繡如幻,你只消記得我愛你便成,又何必在乎其他!」

花襲人抬眼睇著他,不禁也笑了。

說的也是,愛都愛了,如今才要問他是人是鬼,實在是太晚了;她只要知道他愛的是誰便成,其餘的……

花鏡花水月,勿泥其跡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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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4 00:11:41 |只看該作者


回到大觀園

二OO二年海島

古時候的人重男輕女,怕女子有才能後不肯受禮教束縛,認為女子無知無識、只知順從便是美德。

所以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很抱歉,e世代的新女性可不來這一套!

T大歷史系就有十二個博學多聞、通曉古今的才女,她們個個生得眉清目秀、氣質獨特,在校園裡擁有「十二金釵」的封號。

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求知慾旺盛的十二金釵趁著連續假期,不約而同報名前往北京參觀秦始皇文物展的旅行團,打算來越知性之旅增廣見聞。

無奈,天有不測風雲。在她們飛往北京的途中,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瀰漫起混沌詭譎的氛圍,不消多久,一陣暴風驟雨襲來,飛機也漸漸飛離航線不受控制,在一番震天撼地的搖晃之後,飛機更以驚人的速度墜毀……

嗚……真是天妒英才!想不到她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才女不但要英年早逝,而且還即將摔得粉身碎骨,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是的,這正是十二金釵在飛機墜落的剎那打從心底發出的大喊。不過在她們衷號的同時,卻也察覺自已正被一股神秘強烈的力量吸引過去,眼看自己漸漸脫離身體,意識也漸漸模糊……

這……這是哪兒?紛紛醒來的十二金釵奮力睜開雙眼想看清楚四周的環境,東瞧西瞧卻只看見一個女子的陶像。

她們定睛一看,發現陶像和真人一般高,而且那陶像水靈秀麗的容貌宛若出水芙蓉,盈盈淺笑的嬌態更是栩栩如生。

十二金釵發揮研究精神仔細打量眼前的美人陶像,卻也發現一絲不對勁——

她……她的身體怎麼輕飄飄的?還有點兒……

透明?而且——她什麼時候離美人陶像這麼近?!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不要、不要礙…」

果真是禍不單行?……她竟被吸進美人陶像裡頭了。而且還出不去!

誰來救救她?她是聽說過靈魂出竅,可沒人告訴她靈魂出竅後會碰上這麼悲慘的事呀!要是讓她知道是誰把她封在陶像裡頭,她非要那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算了、算了,隨便詛咒人家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這會兒可真是應驗了「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句話!

正當十二金釵想收回先前的咒罵,不想再造口業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時,天老爺卻搶先一步的打了一記響雷,不偏不倚,正是朝美人陶像身上劈去,讓被封在陶像裡的她們再度失去了意識……

有句成語說「無獨有偶」。十二金釵同時搭上失事班機,又分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在十二個美人陶像裡頭,除了某些細節,其古怪的際遇可說是如出一轍!

還是不懂?那舉例說明好了,就拿「她」來說吧——

「我還活著?而且通體舒暢,四肢活動自如……」嘿嘿!這麼個折騰法都還沒蒙主寵召,也稱得上是天下奇聞了。

她在心裡感謝老天爺的厚愛,讓她「重新做人」。她走到波平如鏡的湖邊,想瞧瞧自己劫後餘生的神氣模樣,不意卻被自個兒映在水面上的容貌給嚇了一大跳。

這是她嗎?剪水秋瞳、桃腮杏臉,一身「古色古香」的妝扮更添風韻,連自個兒看了都陶醉不已。

不過,她這絕色容貌似曾相識,就好像——那個陶像美人!

敢情她的靈魂附在陶像美人身上,而陶像美人復活了?唉!實在是太複雜了。她低頭拉拉身上礙手礙腳的衣服,思索著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算了!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事有輕重緩急,還是先解決當下的問題比較實際。」現在肚子正高唱空城計,得先找個地方飽餐一頓才是。

可,走著走著,觸眼所及冷是些古時的房舍、街道以及古裝打扮的人。

方纔她走來彷彿聽見有人歌頌著咱們大明皇朝如何、如何,難不成她回到了歷史上那個明朝?!

……咦?是哪個古人這麼囂張?走沒三步路就在牆上張貼告示,惹得她好奇心大發,不得不暫時將填飽肚子的正事擺一邊,停下腳步瞧瞧上頭究竟寫些什麼——

美人貼

賈府為廣招天下美人,將於近日舉辦「選美大會」,

錄取名額十二人。若有幸入尋十二金釵」者,

賈府將提供免費食宿作為獎勵。

意者請洽賈府總管。

是她孤陋寡聞嗎?歷史念這麼久都沒聽過古代也有選美這檔事,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免費食宿」這一項根本是為她設的嘛!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打探一下這大手筆張貼告示的賈家究竟是什麼來頭。

就他了!前面這位向她走來的老人家看來慈眉善目,應該不會誆她才是。

「這位大叔,小女子想向您打聽一個人,不知是否方便?」

「姑娘請說。」

「這四處張貼告示的賈家究竟是何方神聖?」

「姑娘是打外地來的吧?在金陵沒有人不知道賈家的。」

「是、是埃」而且還遠得很呢!

「這賈家是金陵首富,世代經商,不但有錢有勢而且交遊廣闊,政商關係良好,人家說『龍交龍,鳳交風』,出入賈家的可都是文人雅士、達官貴族呢!

姑娘對賈家這麼感興趣一定也想參加選美,聽說賈家評審的標準十分嚴格,不過姑娘放心,憑你的條件一定可以入循…」

「謝謝大叔的讚美,小女子這就去賈府瞧瞧,後會有期!」

天!古代人都像大叔一樣熱情嗎?瞧他一副欲罷不能的模樣還真是怪可怖的。

不過言歸正傳,她歷史系可不是念假的,在大叔說得口沫橫飛之際她發揮速記的本事歸納出以下重點:

第一,她現在回到了五百多年前的明成祖時代。

第二,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明朝時的「金陵」。

第三,賈家富可敵國,就算多張嘴吃飯也沒差,這麼好的飯票不容錯過,是她「算計」對象的不二人眩

她在古代舉目無親,現在的模樣又是美得不可方物,不去參加選美太對不起「自己」了,再說連閱人無數的大叔都說她選得上了。事不宜遲,馬上就去賈府報名……

就這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們憑著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如願選上賈府的十二金釵,住進賈府。

不過,各位可別誤會,遠道而來的十二位才女才不稀罕贏得「十二金釵」的頭銜——因為她們自己就是!

對她們而言,在古代找個「衣食父母」好讓自己衣食無憂才是當務之急……

金陵賈府

十二金釵個個貌似天仙、風姿綽約,無論才貌。

氣質皆是萬中之選,生性愛熱鬧的賈老夫人對這十二金釵疼愛得緊,還收她們為養孫女。

不過,就算平淡的日子多了這些人陪伴,老夫人還是頗有怨言。這天——

「我說老爺啊,每回我想找丫頭們總要等人通報,麻煩得很,而且……」

賈府輩分最高的老太爺賈金正埋首書堆中,驀然被耳邊高分貝的噪音拉回思緒,萬般無奈地說:「好了。我替你找人來,有什麼怨言你自個兒同他們說。」話才說完,眼尖的老大爺便瞄見賈家總管從門前經過,連忙扯開喉嚨喊:「賈尚!」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人商量,你替我去找老爺、夫人和少爺到大廳,順道要賈妝去請我那幾個孫女一塊兒來。」賈老太爺看了面有難色的賈尚一眼,繼續說:「你就說是我要他們立刻趕來,一炷香的時間後還是見不著人就惟你是問!」

「是,奴才這就去辦。」

就在賈老太爺等得不耐煩之際,賈老爺總算偕同賈夫人步入大廳,而賈家少爺懶洋洋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究竟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得要我立刻趕來?」

「寶玉,別這麼不耐煩,不會耽擱你太久。我長話短說好了,我想替那幾個寶貝孫女換個空氣好一點、地方寬敞一點的住所,免得委屈了丫頭們……」

「這算哪門子大事?!」賈寶玉率先發難,回頭給了兩個貼身侍從一記白眼。

好歹他也是賈家的獨子、賈府現任當家,怎麼不見有人心疼他操勞過度?他難得悠哉地在他的地盤品茗賞花,這兩個侍從居然沒搞清楚狀況就「架」著他來。

喚!順道提一提,正心虛低著頭的兩兄弟是賈府總管的兒子賈仁、賈義,打小和賈寶玉一塊兒長大,和賈寶玉情同手足,所以才會如此斗膽「以下犯上」。

「丫頭們在這兒住不慣嗎?」發問的是一臉困惑的賈夫人。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

「您想怎麼樣都成,這事兒由您全權做主。」

「哎呀!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我……,,老夫人正想發表長篇大論,賈妝領著十二金釵進入大廳,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瞧你滿頭大汗的,天氣有這麼熱嗎?」賈銀納悶地打量甫進大廳的賈妝。

「啟稟老爺,我奉命去找十二位小姐,可人找齊了,我的腿也快廢了!」

「賈尚,你這位夫人跟了你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知變通?」賈銀實在快被這對寶貝夫妻給打敗了。

「要她一個一個去找是我的意思,你們瞧瞧,賈妝她身強體壯,可要她在賈府裡找齊十二個丫頭都像去了半條命似的,何況是我這個老太婆?」

「原來如此啊!」賈寶玉笑得可得意了,他這個奶奶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你們別用那種眼光看我,難道我說錯了?」

「您說得都對,可住得好好的何必換環境,到時候還得重新適應呢!」

「好?我想和丫頭們說句體己話還得跋山涉水,哪裡好了?再說……」

「那就全住進『大觀園』好了!離主屋近,風景好,裡頭的閣樓、院落格局獨特,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想獨處時也可以不受人叨擾,奶奶想看孫女還可一次看個夠!」賈寶玉見老夫人還想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眾人,乾脆主動獻計。

經過眾人一番討論之後,十二金釵住在哪一處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甄晴雯被安排居住於「怡紅院」

花襲人被安排居住於「探花坊」

柳元春被安排居住於「綠雲軒」

彭迎春被安排居住於「蝶夢苑」

武探春被安排居住於「舞春閣」

辛惜春被安排居住於「曉鳳館」

何妙玉被安排居住於「夢園」

秦可卿被安排居住於「天香樓」

王熙鳳被安排居住於「凹晶溪館」

史湘雲被安排居住於「彩雲閣」

林黛玉被安排居住於「露香別苑」

薛寶釵被安排居住於「蘅蕪苑」

「好極了,我心頭的大石總算可以放下,接下來就輪到你們的終身大事……」

「什麼?!」十二金釵聞言不禁尖叫連連。

這還得了?十二金釵是以「選美」之名行「騙吃騙喝」之實,住進賈府是想先找個落腳處,再等待回21世紀的契機,她們壓根兒沒想過要在這兒長住,更別談找個良人共度一生了。十二金釵此刻可說是「人在古代,身不由己」!

她們接下來的日子究竟是怎麼度過的?發揮一下想像力,謎底即將揭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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