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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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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惡狼獵豹(花街十二少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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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這是……哪裡?」裡歐全身顫抖不已地縮在貢多拉上,抖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金色的半長髮濕淋淋地貼在頸上,拿下面具的俊臉慘灰一片,一雙藍綠色的眼眸直盯著岸邊一棟不同凡響的豪宅,睇著豪宅上精緻大膽的牆柱門楣,宛若華麗雍容的巴洛克式宮邸。

  「這是我家。」

  付錢給貢多拉船夫,朱裡安隨即拉著裡歐上岸,刻不容緩地打開鏤有天使與惡魔的銅門,帶著他走進鋪有長毛毯的玄關,直接走入碧麗輝煌的大廳;而放在每一個角落的古玩名畫,更是教人難以估計其值。仰頭一望,雕飾精美的天花板上還繪有聖母與聖嬰。

  這幢豪宅非比尋常的精美,幾乎把十八世紀皇族的奢靡表現得淋漓盡致,不禁讓跟在後方的裡歐看慢了眼,甚至忘了幾欲讓他休克的寒冷。

  「你在看什麼?都快要凍死了還杵在那兒!」

  朱裡安拉不動他,回頭見他像個傻子似的,好似忘了剛才掉進聖馬可內灣之事。若不是在灣岸有許多船夫的話,他們想必早就葬身運河底,要不也凍死了,他現在竟還有心情欣賞房子!八成忘了威尼斯的冬天曾經凍死人過。

  「這是你家?」裡歐像個傻子似的輕聲問道。「這些畫似乎都是真品。」

  雖說他是發跡很早的天才服裝設計師,要買下威尼斯的豪宅亦不是難事,但是裡頭的裝潢擺設、古玩名畫……這些東西並非是有錢有名便買得到的,他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你的眼睛挺利的。」朱裡安歎了一口氣,拉著他由一旁的旋轉梯走上二樓。「收集這些東西是我父親的興趣,不是我真的,不過他堅持一定要送給我,所以我只好放在這棟房子裡。」

  「是嗎?」對了!他聽說走進服裝界之前的朱裡安,原本便有挺好的家世,就算不用工作,他的家產一輩子也花不完。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朱裡安把他帶進樓悌口右側的房間,並在房間內的更衣間翻著衣服。「你先把濕衣服脫下來。」

  「哦……」他不說他也忘了,身於真是凍到不行。

  「先把身體擦乾,再把衣服穿上,我去打開空調。」朱裡安自更衣間裡翻出一套衣服,又拿出一條大毛巾,隨即匆忙地往外跑,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裡歐回頭睇了他一眼,隨即照著他的指令做,儼然像部優秀的計算機。待他套上舒服的衣服之後,凍寒的身體也跟著舒適許多。

  坐在床畔的他開始東張西望,登時發現這間房間和這幢豪宅不太搭調。剛才走得太快,震撼太多,以至於他沒有看清楚四周;不過現在定睛一看,發覺這房間的擺設過於樸素,這裡頭的東西並不像意大利的擺設,而且這房間……

  他慢慢地起身繞到窗戶邊,睇著窗邊牆上的畫,那是一張男人的裸體畫。

  不用告訴他,他也知道這張畫是朱裡安畫的,畢竟這種畫他也幫他畫過,只是他會把他的畫如此大費周章的裱框,甚至掛在房間裡頭嗎?而且他覺得畫裡的模特兒很眼熟,好像曾經在報章雜誌上頭看過……對了!是一個很有名的東方模特兒,聽說是朱裡安最為提拔的模特兒,但是他好像在三年前便退出時裝界了。

  裡歐斂下眉眼,走回床畔發呆,眼角不經意地掃到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他側首瞅著那張照片,裡頭是兩個人,一個是朱裡安,一個是那個東方男人,照片中的朱裡安笑得極為柔魅,那種笑容是他不曾見過的。

  朱裡安的笑總是冷冷的,還帶點挑釁,甚至是嘲諷,遂剛才當他用如此淡漠的語氣說出那般傷人的話時,他才會忍無可忍。

  不尋常,朱裡安和那個東方男人的關係絕對不尋常!他敏感得可以嗅到一絲古怪的氣息,卻沒有半點線索可以作為依據,不過……

  裡歐調回視線,睇著未關上門的更衣間,慢慢地走進更衣間裡。

  更衣間裡滿滿的都是衣服,還有各式各樣的配件。而裡頭每一套衣服都是出自朱裡安的手,他看得出他的設計風格;但是印象中,他從未看過他發表過這一系列的衣服。

  他們之間果然不尋常!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聯想,甚至不需要邏輯。

  可是倘若他們兩人真是一對情侶,為什麼那個東方男子沒有陪在朱裡安身邊,甚至放縱朱裡安到EDEN尋歡?

  「暖和一些了嗎?」

  朱裡安突地回房,喘息的聲音讓裡歐心虛地轉過臉來。

  「暖多了。」他吶吶地回道,依舊不敢看他的眼,仿如做錯事的孩子。

  「那就好。」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朱裡安關上房門。

  朱裡安脫掉身上被水浸濕而變得沉重的大衣,當著裡歐的面脫去身上所有的衣服,如入無人之地似的走到他的身邊,自更衣間裡拿出毛巾擦拭微濕的身體。

  「裡頭的衣服都是你做的吧?」裡歐不敢張狂地直視他完美的體魄,只敢以言語輕微地試探著。

  朱裡安微愣了下,再點點頭。「嗯。」

  「可是怎麼都沒有發表過?」

  朱裡安斂眼睇著他,感覺他的不對勁。「你對我的事情還挺清楚的。」看來他真的是他的偶像,雖然他不知道他崇拜他哪一點。

  「為什麼不發表?」他知道問這種問題很蠢,也知道自己像是妒婦似的打破沙鍋問到底;他知道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自己,但是他卻無力改變。

  「不為什麼。」朱裡安不以為意地挑高眉,走到床畔。「並不是每一個設計師都會把所有的作品發表出來。」他說的是事實,但那不代表是他的事實。

  「那是因為這些衣服都是你為那個東方男子設計的,對不對?」不要問他為何能做出如此大膽的臆測,因為這種感覺近乎女人強烈的第六感,他甚至可以感覺出這間房間的主人八成就是那個東方男子,也發覺鏡中的自己有多麼醜陋。

  「那又如何?」朱裡安把大毛巾丟到一旁,逕自進入更衣室裡拿出一套衣服穿上。他不喜歡別人猜測他的心情,更不喜歡他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到EDEN?」裡歐故意跳過他最不願意提起的那個環節,直接認定了他們的關係,甚至把朱裡安的行為說得像個出軌的丈夫。

  「關你什麼事?」朱裡安不耐地瞅著他,墨綠色的魅眸隱晦無光。

  該死,把他帶進這幢房於是因為這裡離落水點較近,怕如果回到EDEN,兩個人都會染上肺炎;但是他沒想到他的感覺竟是如此敏銳,竟然這麼簡單地發現他不願讓他人發現的事情。

  不過遺憾的是裡歐猜錯了,他跟兵悰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是,硬要扯上關係的話,只能說是工作上的夥伴。

  ***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愛你!」裡歐突地暴喝一聲,隨即又錯愕不已。

  他剛才說了什麼來著?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很火大,一把火在牠的胸口燒得既囂張又狂獗,痛得他不得不喊出一點聲音,釋放一點痛楚,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竟然是……

  朱裡安冷睇著他,對他的告白置若罔聞。「你想太多了。」這是他的答案。

  「你……」朱裡安淡漠的口吻仿若一面反彈玻璃,把他滿腔的愛意反彈回來,化作尖銳的兵器殺得他遍體鱗傷,令他痛不欲生。「你這個渾帳,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照他這麼說的話,豈不是從頭到尾的把他給否定了?

  他根本不相信他!

  「我說你想太多了。」他勾起迷人的唇角,笑得勾魂而無情。「不要濫用你對我的尊敬,並天真地以為偶像崇拜便是愛情。」他殘酷地把他的熱情扭曲。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會依著本能尋找一份填補空虛的溫暖,但是沒有人能夠肯定這份感情是否會長久,是否會永遠,抑或只是感情的轉移,只是一份感情的寄托。不論如何,他都不認為現在的自己需要一份折磨自己的感情。他是當事者,他有權利選擇。

  這是很自然的,人在第一時間裡都只會考慮自己,他必須確定自己不會受傷,他必須確定這一份感情是否真是愛情。同樣的錯誤,沒有人會傻得重複一次。

  「你以為我會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嗎?」

  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傷人。裡歐衝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線衫的領口,惱怒不已地瞪視著他。儘管是現在,他的心仍激昂地跳動著,跳得沉痛,沉痛得泣血。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但就因為我不是你,所以我也沒必要知道。」

  朱裡安扯開他的手,墨綠色的冷眸像是最深的海底,深不見底的冰冷,緩緩地迸出教人不寒而慄的光痕。

  「你怎麼會這麼傷人?」可惡,他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相信?「我可以跟你上床,只要你要我,我就可以……」

  「我要的是一個並肩作戰的工作夥伴,不是一個陪我夜夜銷魂的床伴。」

  朱裡安斬釘截鐵地說著,不帶一絲溫度,彷彿是理所當然。

  「那我不要成為你的工作夥伴,我寧可當你的床伴!」他這樣說還不足以讓他信服嗎?他寧可放棄所有的機會,只要他願意相信他的心意。「但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兩方兼顧,就像是你跟那個東方男子那樣!」

  朱裡安聞言,冷著妖詭的俊臉不發一語,只是拿著一雙魔性的眸瞅著他,突地將他搜到床上。

  「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願意對一個男人張開你的雙腿?」朱裡安將他壓制在床上,勾起略薄的唇,笑得譏諷而殘酷。「是因為我的存在引發你對男人的渴望,還是因為你打一開始就打算用肉體誘惑我,好得到進軍服裝界的機會?或者這便是你當初對我發出的宣言;為了要掠奪我,不惜出賣肉體?」

  裡歐錯便錯在他不該在這間房裡談起兵悰的事,讓他好不容易結癡的傷口又滲出血絲。

  小孩子做錯事便得受罰,要不然會把他給寵壞的。

  「媽的,我才沒這麼想,我要你收回那堆渾帳話!」裡歐暴怒地吼著,卻又惱怒自己被他壓制得動彈不得。沒想到他連八百年前的舊帳都翻了出來!

  「我為什麼要收回?你既然要誘惑我,我自然得接受,對不對?」朱裡安輕笑著,冰冷的聲音讓裡歐打從心底顫抖。「放心,既然你對男人有渴望,我一定會滿足你,如果你確定這是你要的。」

  他突地拉開他的棉衫,往上拉起他的雙手並捆綁住,轉而吻上他結實的胸膛,大手則迅捷地脫掉他的褲子。

  「你……」裡歐又惱又窘地看著他在自己的身上燃起火花。

  為什麼在這當頭他還會興奮?難道男人就是這麼懦弱的動物,居然連一點點的自制力都沒有?

  「對了,你的吻太生嫩了,讓我教教你什麼叫作吻。」

  朱裡安戲謔地笑睇著裡歐突地漲紅的俊臉,突地吻上他的唇,狂切的舌在他錯愕之間竄入其中,深切地挑誘,野烈地渴求;撫過他的齒列,揪住他的舌尖,帶著幾乎能將他融化的火焰,放肆地挑誘他青澀的靈魂。

  裡歐在喘息間發出哀鳴,幾乎忍受不住他的逗弄,身體抗拒不了那如同遭雷砸般的麻栗,但是心底卻仍不住地咒罵他。

  可惡,他一定是裝睡,否則他怎麼會知道?而他居然傻得沒發現他是裝睡!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朱裡安的指尖在他身上每一個敏感點遊走,卻發覺在他身上燃起的人,亦在自己身上氾濫成災。火蔓延在胸口,凝聚在苦苦壓抑的慾念裡,磨著他殘存的理智。

  如果可以無情一點,或許他便能無所謂地佔有他的身體,但是佔有了他的肉體又如何?如果不能永遠、不能長久,兩情不能相悅,他要他的肉體做什麼?

  「不要……」當朱裡安的指尖來到他的身後時,他不禁下意識地掙扎著。

  他已經準備奉獻,但是他還沒適應,他還無法忍受這一切,這太突然了,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是真的不要嗎?」他低啞地笑著,長指盜發狂邪,毫不理睬他的排斥。

  「住手!」

  裡歐慌亂地吼了一聲,適時的,房門自動打開了。

  朱裡安驀然回首,卻見到了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不好意思,我以為這兒仍是我的房間,所以我便拿了你當初給我的鑰匙進來。」兵悰打開門,有點意外見到這一幕,隨即往後退了一步,適時地擋住身後親親老婆的視線。「不過說真的,朱裡安,你的習慣愈來愈差了,我沒想到你有這種嗜好。」

  「兵悰!?」

  「打擾了,我待會兒再過來。」兵悰匆忙地想要關上門。

  「等等,你怎麼會來?」朱裡安替身下的裡歐整理好棉衫後便走下床。

  仍躺在床上的裡歐因畫中男子走進了房裡而震愕不已,然而當他見到朱裡安的慌張時,不禁笑了,笑得悲切而淒涼。

  ***

  「是愛麗莎打電話給我的。」兵悰笑睇著他。「她告訴我你要結婚了,但是我卻看到這一幕。」真是夠火熱的,看來他用不著擔心朱裡安會一直念著他了。

  「既然是愛麗莎打給你的,那你一定知道我和她之間的協議。」朱裡安不自然地咳了兩聲,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困窘。

  「當然,愛麗莎要我過來,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希望可以讓米勒有所反應;要不然米勒至今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她怕到時候這一場婚姻要假戲真做了。」兵悰聳了聳肩,一副他也很為難的模樣。「我可是看在愛麗莎的面子上來的,否則我現在還在蜜月期哩!」

  「都已經兩個月了,還在蜜月?」朱裡安戲謔地笑著。「看來你們夫妻之間配合得相當好。」他故意吧話說得快一點,一手還搭在兵悰的肩上,看著兵悰身後的宿婺如妒婦一般的表情,他笑得更得意。宿婺不太熟悉意大利話,只要他把話說得快一點,保證她絕對聽不懂,再加上一點肢體動作,定能把她氣死。

  「那是當然。」兵悰不動聲色地把他的手拉下來。「別刺激她,我不想花時間解釋一次,畢竟我是來幫你的。」

  「是來幫我的嗎?」

  「都有吧,反正這筆帳我算在你跟愛麗莎身上,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擬定計畫,愛麗莎說她最晚兩天後一定會把米勒拖來,到時候就看你怎麼安排了。」

  「給我一點時間從長計議吧。」朱裡安笑得淡然。

  「對了,你不替我介紹你身後的人嗎?」兵悰挑起眉頭,笑得曖昧。

  「他……他是這場發表會的主秀,是我剛找到的模特兒。」朱裡安沉吟了一會兒,稍稍側過身子。「他是裡歐。裡歐,他是兵悰。」

  兵悰客套地對著裡歐默了點頭,裡歐卻只是冷眼打量著他。

  「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兵悰寓意深遠地說著。

  「會有什麼事呢?」朱裡安卻不打算認帳。

  「你說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至少我放心了。」

  「你想太多了。」

  「是嗎?」

  一直在兵悰身後的宿婺突地把兵悰拉到一旁,一副捍衛丈夫的模樣。「朱裡安,你給我離兵悰遠一點,不要以為你話說得快,我就聽不懂。」

  「那你說我到底說了些什麼?」朱裡安是跟她槓上了,偏要逗她。

  「你……」她支吾了老半天,有點惱羞成怒。「不管啦,反正你給我離他遠一點,要不然我就把你給閹了!」

  「兵悰,你娶的好老婆,居然想閹了你的恩師。」他很無奈。

  「沒辦法,恩師跟老婆之間,我還是選擇老婆;如果她真要殺你,我會要她下手輕一點,不會讓你感到痛的。」兵悰意味深長地說著。

  朱裡安笑了笑,沒再開口,只感覺背後有道灼熱的視線,燙得他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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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3:16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你跟裡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兵悰吐了口煙,在沙發上坐得慵懶十足。

  「我聽不懂。」在大廳一隅忙著修改衣服的朱裡安連眼也不抬,全神灌注在立體剪裁上的布料分配。

  「再裝下去就太假了。」啐,一連三天,他一直被裡歐盯著看,那灼燙的眼神如果變成雷射的話,他至少也死了百次以上。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如果還搞不清楚狀況,那也未免太遲鈍了?

  他不是遲鈍的人,朱裡安更不是,所以他不可能沒發現這一點。

  但是他卻置之不理,所以說事有蹊蹺,八成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過這也是他頭一次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恨意,讓他見識到意大利男人的熱情。

  「沒你想的複雜,你可以停止想像。」朱裡安依舊不理他,心裡是不曾有過的平靜。他沒想過有一天兩個人可以用這種方式相處,或許真是裡歐的功勞。

  「是嗎?那一天我看到的似乎不是這樣。」燃熄了煙,他晃到他身旁。

  「那不過是個遊戲罷了,我是想要他離我遠一點。」很簡單的道理,希望裡歐能夠瞭解,如果他不能瞭解的話就算了。

  兵悰挑了挑眉,半信半疑。「我還以為你可以把我給忘了,順利地找到下一個讓他心動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猜錯,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我不需要把你忘掉,你是我的朋友,我為什麼要把你忘掉?」他突地抬眼睨著他,眸底不再有往日的痛楚和迷惘。「我說過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他慶幸自己沒有碰過兵悰,所以他才能做得開,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執意不碰裡歐。男人不只是視覺動物,男人更有可能因為肉體的結合而衍生出情愫,更何況裡歐是個少見的俊男,要是碰過他之後再要他鬆手,他可能會傷得更重。

  「說的也是。」兵悰笑了兩聲,不禁又問:「可我覺得裡歐不錯,你不喜歡他真是人可惜了。你……真的不喜歡他嗎?」說穿了,他還是不相信他的說辭。

  「他不過是我這一次發表會的主秀罷了。」

  如果只是喜歡的話,那倒還好一點,怕的是永無止境的地獄。

  「依我看,愛麗莎根本就不需要拜託我,她只要跟裡歐說一聲就可以了;因為裡歐一點也不需要演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對你很有意思。」若是左拍拍、右敲敲可以得到一些內幕的話,那也沒有什麼不好。

  「是嗎?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不著。」他斂眼忙著快要完成的半成品,壓根兒不想再提這個話題。發表會迫在眉睫,他沒有心思再想其它的事情。

  「好狠的心。」

  「你太客氣了,我是跟你學的。」朱裡安笑得平淡,墨綠色的眸子仍審視著手上的半成品。

  「你是在跟我暗示什麼嗎?」兵悰一手搭上他的肩。「我們是朋友吧?」

  「沒錯,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這是他的承諾,他一定會遵守的承諾。

  「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兵悰拍了拍他的肩,湊在他的耳畔輕聲地道:「不過,我勸你不要再睜眼說瞎話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是不會同情你的。」

  「我都說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嗎?」朱裡安沒好氣地睨著他,輕歎了一聲。硬要他找個伴,豈不是仍懷疑他的承諾?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因為愛麗莎就快到威尼斯了,你不趕緊把事情處理好,到時候如果假戲成真,愛麗莎真的嫁給你的話……」沒有人會希望事情變成那個樣子,但是朱裡安意外的消極令人不安。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至少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你……」

  「兵悰,你在樓下做什麼?還不趕緊上來!」

  樓上突地傳來宿婺發狠的叫聲,連華麗大門外的運河都為之震撼不已。

  「快上去吧,你家夫人快發火了,如果你不趕緊上去陪她,說不定她會以為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朱裡安自嘲地笑著,俊臉上的譏諷卻不再如以往那般深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想再跟你廢話了。」兵悰拍了拍他的肩,隨即便由旋轉梯上二樓,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

  朱裡安抬眼睇著兵悰的背影,莫測高深的俊臉讓人猜不出他的思維。

  「既然都已經要結婚了,還盯著他看做什麼?」裡歐斜倚在精雕玉鏤的長廊邊,藍綠色的眸子帶著難以理解的冷鷙瞪視著他,打從心底地唾棄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儘管他知道裡歐正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卻連抬眸睞他一眼都不肯,逕自埋入工作之中。

  「你到底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他怒不可遏地吼著。「因為兵悰結婚了,所以你也打算結婚嗎?促使你結婚的理由竟然如此薄弱,這種荒唐的婚姻是對上帝的褻瀆!」可惡,他到底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如果不是因為兵悰突然來到威尼斯,他還不知道原來這一場發表會也是朱裡安的結婚典禮。

  簡直可惡透頂!如果他真打算結婚,真的要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他為何又要到EDEN夜夜銷魂?難不成是在做婚前準備嗎?

  他到底把婚姻當成什麼了?

  「對上帝的褻瀆?」他跟一個女人結婚是對上帝的褻瀆?

  「你明明就不喜歡女人,為何還要跟女人結婚?」為何還要挑逗他?難不成這一切對他而言不過只是遊戲?

  最令他惱怒的是,他竟然到現在才知道他是個多麼卑劣的男人。

  「這不關你的事吧!」朱裡安不由得火了,凝起墨綠色的魅眸瞪著他,好不容無妨,反正再丟臉的事都做過了,再丟臉一點也無所謂。

  「說穿了不過是你情我願,你該不會還不懂得EDEN的規矩吧?」朱裡安無情地勾起魅人的笑。

  「在你心裡,我的存在便是如此?」

  是因為他不相信他的感情,還是他根本看不起他的身份?

  朱裡安太懂得如何傷人了,居然挑這種字眼傷他,他從沒受過這種污辱。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天後要舉行的發表會,希望你可以替我完美演出。」朱裡安拒絕再回答曖昧的問題。「至於尚未試穿的衣服,我會在明天晚上跟你做最後的確定。」

  在愛得太深之前抽手,便可把傷害降到最低,但又有誰知道愛何時會降臨在他的生命中?愛又豈是說抽手便能抽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裡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這是他的答案嗎?他全然不考慮他的感受,這便是他愛人的方式?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這兩天可以停止過分熱情的舉止,免得在身上留下不應該留下的痕跡。」朱裡安把地上的人體模特兒拉起,繼續在上頭做最後的修飾,無視裡歐毫不掩飾的怒火。

  裡歐還想再追根究柢,身後卻傳來夾帶著男女聲音的腳步聲。

  「朱裡安,我們來了。」

  「愛麗莎、米勒,你們終於來了。」朱裡安無視裡歐錯愕的神情,逕自自他身邊走過,擁住兩人,徹底漠視他的存在。

  裡歐握緊雙拳,藍綠色的眸子泛著一層憤怒的光亮。難以說明這幾天看著他們融洽相處的心情,難以釋懷這種被忽略的感受……很狼狽、很難堪地被人冷落,到底有多久不曾有過了呢?

  他不信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然而他卻選擇視而不見?

  很遺憾的是,他不是他,他沒有辦法像他祝福兵悰一樣的祝福他,他最大的忍讓是幫他完成發表會。

  「我先回EDEN了。」裡歐走到朱裡安的身旁輕聲說道,隨即快步離開。

  他才不管他是怎麼看待他的,反正他現在是沒辦法再待在這個地方了。

  「那麼明天晚上記得在我房裡等我,我要你再試穿一次衣服。」朱裡安不帶溫度的嗓音裡是一本正經的命令。

  裡歐默了點頭,趁著天色還早便搭著貢多拉離開。

  「他是誰?」米勒古怪地盯著朱裡安。

  「發表會的主秀。」他將視線自長廊那端拉回,輕易掩去了心底的落寞。

  是的,他不過是他極想網羅的一名模特兒罷了,一切應該僅只於此。

  ***

  夜色籠罩整個威尼斯,曖昧的氣息不再瀰漫EDEN,只因一年一度的嘉年華會即將落幕,而JJ即將在EDEN舉行秋冬兩季服裝秀。

  向來摻帶著醉人氣息的EDEN,應老闆的要求,今天晚上燈火通明,上百間房間皆點上燈。發表會的大廳中仍有模特兒在呈環狀與直線交叉的伸展台上做最後綵排,而明日的新娘愛麗莎則為伸展台監督,在一旁觀看著每個人的狀況,預估明天進場的進度,連兵悰和宿婺也在一旁幫登台的模特兒試穿每一件衣服。

  然卻獨不見朱裡歐和裡歐的人影,EDEN負責人維斯拉只得走遍整幢建築,最後終於在伸展台旁的小房間裡找到微醺的裡歐。

  「裡歐,你怎麼會在這裡?」維斯拉衝到裡歐身邊,直想把他自鬆軟的沙發拉起。「每個人在外頭都忙壞了,而你居然躲在這裡喝酒?」

  裡歐任由他把他抱起,雙眼卻只是無神地注視著他。

  「反正又輪不到我出場。」他慵懶地倒在他懷裡,輕聲地笑著。

  「什麼叫作輪不到你出場?」維斯拉不禁埋怨,然而一嗅到裡歐身上的酒味之後,只能無奈地放下他。「你躲在這邊做什麼?我從來沒看過你喝成這個樣子,你到底是怎麼了?」唉,看來就算把他押到外面去也於事無補,他連站起來都有點困難了,要怎麼到伸展台上綵排?

  「反正我明天要穿的衣服都還沒出爐,我又沒有衣服可以換,我幹嘛到伸展台上自討沒趣?」他仍是一徑地笑著,惑魂的俊臉上噙滿教人心醉的笑意,無神的魅眸更顯誘惑。

  他根本沒有走上伸展台的慾望和興趣,心都碎了,要他如何有精神踏上綺麗的伸展台?

  登上舞台是他這一輩子最想達成的願望,卻也是他最不想面對的惡夢。老天對他真是太好了,讓他達成心願,卻在同時粉碎了他另外一個夢想,徹底地把他推入地獄。

  可惡的朱裡安為何要這樣傷害他?如果他真的對他沒有意思,打一開始他就不該對他百般挑逗,不該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動情。或許一開始真的是崇敬,但是時間一久,誰也料不到愛情會在何時降臨。

  如果可以不愛他,如果知道愛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他寧可一輩子都不懂愛情,他寧可一人獨自過活……就算只在慾望中打滾一生也無妨。

  「你在胡說些什麼?就算朱裡安還沒把衣服送過來,你也得先到伸展台上走走台步,畢竟你從來沒上過伸展台,練習一下有益無害啊!」維斯拉無法理解他怎會一點興奮的神情都沒有,這不是他的願望嗎?照理說應該要開心一點,至少要雀躍一點的,對不對?但是……「喂,還是你跟朱裡安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自從你在他家住了幾天回來之後,我就發現你愈來愈奇怪了。」

  他是不想做什麼太過詭異的臆測,但是……世事難料。

  「能發生什麼事?」裡歐挑高眉頭笑得輕狂,眸底盛滿只有自己才懂的淒涼。「反正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全部都是我自己的問題,要怪也只能怪我為什麼會愛上他。但我怎麼會愛上他呢?我也不知道,有誰會知道愛情什麼時候來臨,那是不可知的,不是嗎?」他伴著笑聲,傻氣地低喃。

  然後,他慢慢地站起身,在震愕不已的維斯拉面前晃過,直往門外走去。

  「喂,你要到哪裡去?」維斯拉登時回神,急忙跟在他的身後。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先前還告訴朱裡安,要他別對裡歐出手,怎麼到了最後,竟是裡歐對他……真是世事難料。

  「我想吹吹風,裡頭太悶了,我好難受。」他踉蹌地走到屋外,在門前的台階坐下,迷離的眼盯著被EDEN照得發亮的水面,迎著徹骨的寒風,笑得詭譎。

  他一點都不開心,但是卻控制不了緊繃的面部神經,只是一徑地笑著,一直笑著,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笑什麼。

  「天冷,我看你還是披件衣服吧!」維斯拉好心地想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外套才蓋在牠的身上,卻因為他突地站起身而滑落在地上。

  「有船!」是他嗎?他說今天要把他明天要穿的衣服帶過來的。

  「裡歐,到裡面去,船上的人好像不是朱裡安,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先到裡頭去。」維斯拉瞇起眼眸,靠著燈光分辨逐漸接近的船。

  「但是……」裡歐不死心地不退反進,待船划到離他不到十尺時,他才登時發覺。「是弗多魯!」該死,怎麼會是他?

  「進去,裡歐,趕緊進去!」維斯拉吼了一聲,連忙抓了他一把。

  可惡,這陣子弗多魯不只一次地到EDEN鬧事,好在裡歐剛巧待在朱裡安那裡,因而躲過;但他沒想到弗多魯竟然會在今天特地到EDEN來,這表示……絕對沒好事。

  「不准動!」

  站在貢多拉船上的弗多魯掏出手槍,而在他身後的幾個人已然跳下船將裡歐押住。

  維斯拉瞠目瞪視著弗多魯,心裡不知暗咒幾回。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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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3:35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大哥,我不相信你跟那個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坐在貢多拉上,米勒的嘴一直沒有停過,或者應該說,這兩天他的嘴巴一直沒停過,硬是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米勒,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聒噪的人。」歎了一口氣,朱裡安疲憊得再也掀不動迷人的唇瓣,墨綠色的魅眸直盯著水面,近鄉情怯的可笑心態油然而生。

  這是哪門子的近鄉情怯?

  如果真是近鄉情怯,早該在第一天就發作了,而不該是現在,不該在他踏上這一塊土地的兩個月後。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那個叫作裡歐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米勒不厭其煩地再三詢問這個已經被他問爛了、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發表會的主秀怎麼可能這麼簡單便被取代?

  知道大哥好像真的對兵悰死了心想結婚了,他是由衷地為他開心,也願意祝福愛麗莎,但是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跑出一個裡歐,要他如何放心地把愛麗莎交給他?

  「米勒,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你很多次了,我已經膩了,也懶得再回答,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怕我傷害愛麗莎的話,你大可直接把她帶走。」他說得極為灑脫,彷彿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然而他的不在乎,卻更惹怒了米勒。

  「你說什麼!?明天你就要結婚了,你居然要我……」米勒緊咬著牙根,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要不然你就相信我能夠讓愛麗莎幸福。」他不耐地回著。

  一想到要見裡歐,心裡便五味雜陳,令他難受極了;然該死的米勒卻在這當頭找碴,他是非要見到他發怒才高興嗎?

  如今回想,突然疑惑自己當初怎麼會答應愛麗莎的要求蹚這渾水?

  「你要我怎麼相信?」米勒不禁怒吼。「你的身邊有一堆男人,而且每一個男人都和你有不尋常的關係,你卻打算在這時候結婚,你要我怎麼能夠相信你?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讓愛麗莎幸福?」

  「她幸不幸福關你什麼事?」朱裡安冷凝的墨綠色眸底在黑暗中是望不透的隱晦,不耐的神情中摻著一抹醞色。

  「她……」他不禁語塞。

  「跟你無關吧?」朱裡安輕鬆地把他推開。

  裡歐昨天離開時的神情在他的心裡彷彿燙出一個窟窿,留下了一個傷口;傷口不大,卻威力十足,令他坐立難安、如臨大敵。

  他厭惡這種感覺,痛恨這種感覺,幾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那是一種渴望,一種想要擁有的衝動,他握緊雙手,不想讓自己蠢蠢欲動的心過分顫動,抑制得好辛苦;而不知死活的米勒,好似存心要讓他分心,讓他沒有多餘的意志力壓抑幾欲脫疆的思念似的不斷提及。

  「可是……」

  「米勒,我不管你以前跟愛麗莎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過了明天,她便會成為我的妻子,除非你打算把她搶走,否則你無權過問我跟她之後要怎麼生活,因為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朱裡安不再給他煩人的機會,微帶著怒氣一口氣地宣洩著心裡不安的悸動。

  他的心跳莫名地失序,彷彿連呼吸都有點紊亂。

  他沒有辦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如此失常,但現在他只想讓自己靜下來;把心沉澱下來,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再把裡歐的事情做個了結,決定到底要不要把他帶在身邊,確定他到底會不會再像現在這般困擾著他。

  「大哥……」

  「米勒,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煩我了?」朱裡安不悅地揚起濃眉,不怒而威的魅眸直睞著他。

  「不是,我是要告訴你EDEN到了,維斯拉在前頭。」

  朱裡安聞言,隨即側首盯著站在門口的維斯拉,沒來由的心裡泛起不安的漣漪。

  「朱裡安,不好了,裡歐被弗多魯帶走了!」等不及朱裡安下船,維斯拉站在門口便放聲大喊。

  「弗多魯?」

  「我沒有告訴你弗多魯對裡歐一直很感興趣,結果……」

  ***

  「裡歐,我總算得到你了。」

  裡歐瞪大藍綠色的眼眸,緊咬著牙,想要揮拳揍掉眼前這一張教他作嘔的醜臉,無奈酒精發作,讓他一點力氣都便不出來。

  該死,他知道自己長得帥,總會誘人犯罪,但是他總有選擇的權力吧?

  心情早已經沉到谷底,卻無端讓他碰上一個瘋子,老天未免待他太薄了吧?難不成祂是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他可以接受男人?

  用不著這麼狠吧?

  「弗多魯,放開我!」可惡,這個野獸身懷蠻力,他快要被他壓扁了。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就不應該喝酒,只是……

  他的身上帶著槍,即使自己要反抗,似乎也得冒許多風險;不過如果沒有喝醉的話,至少他可以掙扎一下,寧死也不讓他玷污了他。

  「我怎麼可能放開你?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想了多久?」弗多魯輕易地制伏他,唇瓣在他的頸間游移。

  管他想了多久,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裡歐在心裡吶喊著,在他的唇觸及他的頸間時,突地清醒起來;但是沒有用,他的血液裡仍充滿了酒精,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以至於他只能無奈地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可惡,如果他沒有喝醉,如果該死的弗多魯身上沒有槍,兩個男人彼此爭鬥一場,他不見得會輸給他,但是……

  「滾開!你這個噁心的變態!」當弗多魯的手來到他的腿間時,他不禁縱聲狂喊:「你他媽的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他要吐了……

  簡直令人不敢相信,當他觸碰他的時候,感覺竟是如此噁心。他總算明白他並非能夠接受任何一個男人,截至目前為止,他八成只能接受朱裡安而已。可惡,他怎麼在這當頭還想著他?

  明明不想想他的,可有的時候人的意志力卻又薄弱得像是威尼斯的細雨。

  思念是控制不了的,愛情更是捉摸不到的,可他再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說真的他也很嘔,可是愛都愛了,能從現在開始不愛嗎?這種事情由得了他作主嗎?

  「裡歐,你很快就會發現男人的樂趣,這是上帝賜給男人最大的幸福。」弗多魯猥瑣地笑著,單手輕易地將他的手制在頭上,想要剝掉他的襯衫。

  裡歐見機不可失,讓自己的腳底平貼在床上,把腰往上一挺將他彈開,隨即翻下床。

  還好,維斯拉要他做基本體能訓練時他沒偷懶,要不然這下可就真的難堪了。不過……

  「裡歐,你是跑不了的。」弗多魯輕笑著,自褲頭上拔出槍瞄準了他。

  裡歐冷眼睨著他,卻只能無奈地任由他再次把他拽回床上。

  「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做的,但是……」弗多魯自床邊的櫃子裡翻出一個小罐子,胡亂地倒出一顆吞進嘴裡,突地吻上裡歐的唇,把古怪的藥送入他的口中,逼迫他把藥吞下。

  裡歐噁心地咳了兩聲,卻吐不出來。「你這個渾帳,你到底餵我吃了什麼?」

  「你以為呢?男人會逼迫自己心愛的人吃下什麼?」

  「天曉得!」如果是他的話,他才不會莫名其炒地喂朱裡安樂吃。

  「那是一種可以讓我們兩個快樂的度過一夜的藥。」他說得含蓄,但是落在裡歐身上的手卻將他的意圖表現得十分露骨。

  裡歐聞言,驀地明白,不禁張口大罵:「你這個渾蛋,居然餵我吃迷藥!」

  他知道EDEN裡也有人使用這種東西,但是他從來沒嘗試過,畢竟沒有機會,可是現在……

  「這可是頂級的藥品,可以讓你欲仙欲死。」

  「你這個變態、性無能,只有你這種人才需要這種藥。你……」完蛋,藥效彷彿發作了,他連說話都變得有點大舌頭;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連神智都有點渙散。

  「還有嗎?裡歐。」弗多魯佞笑著,輕而易舉地脫去他的襯衫,露出他完美的體魄,貪婪地以唇膜拜著他近乎神祇的完美身軀。

  「渾帳!」可惡,如果他真的就這樣……他會恨自己一輩子的。當然,朱裡安也是讓他憎恨一世的對象。「朱裡安,你這個渾蛋!」

  裡歐使盡全力地怒罵著,弗多管突地愣住。

  「朱裡安?你說的朱裡安是……」

  砰的兩聲,銅門被人以槍射擊,待發出兩聲踹門聲後,大門突地被打開。朱裡安手握著槍,冷鷙的俊臉噙著肅殺之氣,如撒旦般地走到弗多魯面前,以槍指著他的頭,冷聲警告著:

  「弗多魯,由於你不知道裡歐是我的人,所以這一次我會原諒你,但是若有下一次……就很難說了。」

  弗多魯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大少爺。」

  米勒跟著走了進來,看著朱裡安穩晦無光的魅眸噙著殺氣,不禁替弗多魯捏了一把冷汗,隨即接過朱裡安的槍。

  「弗多魯,你真的很笨,居然敢動朱裡安的人。」米勒搖了搖頭,看著朱裡安抱著半昏迷的裡歐往外走,不禁又嘟噥著:「什麼嘛,還說跟他沒有關係,可是他剛才又說裡歐是他的人……那愛麗莎該怎麼辦?他們明天要結婚了哩!」

  ***

  米勒陪著朱裡安回到豪宅,看著朱裡安小心翼翼地把裡歐抱到二樓的房間裡。他緘默了約半小時,終於還是忍不住的發問。

  「喂,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置他?」

  「別問我。」斂笑的俊臉上噙著一層薄冰,寒戾的墨綠色瞳眸裡透不出光線,彷彿正在壓抑著許久不曾發作的怒意。

  「不問你,要問誰?」

  「米勒,你很不會看時機,也很不會看地點。」朱裡安抬起毫無溫度的眸,抿緊的唇顯示他的怒焰幾欲爆發。「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我沒有心情和你談,你先回房去睡吧!」

  他知道弗多魯還沒碰他,但光是瞧他像個笨蛋一樣地任弗多魯予取予求,就夠令他火大的,如果米勒夠聰明的話,他就應該閃遠一點。

  「但是明天就是你的婚禮了,而你現在卻把心思放在一個男人、一個你所謂的主秀身上……我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你的心思,但是你卻仍打算要結婚,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才是重點,他在乎的只是愛麗莎,至於朱裡安想做些什麼,他一點也不想過問。

  「沒有任何媒體知道我要結婚,就算明天沒有舉行婚禮,我也無所謂。這個答案你滿意嗎?」言下之意,今天碰巧遇到這種事情,讓他可以放棄整個計畫。

  「那愛麗莎怎麼辦?」米勒氣得吼著。

  「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清楚。」朱裡安冷聲低斥著。

  只要一想到裡歐的身體曾經讓人以如此惡劣的手段碰觸過,他就惱怒得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剛才沒有殺了弗多魯,是因為他是父親最信任的幹部之一;但他會讓他知道如果惹惱他,人的理性是很薄弱的,尤其是他。

  「我……」米勒錯愕地瞪著他。

  「舉行婚禮不過是為了你和愛麗莎罷了,只是為了讓愛麗莎肚子裡的孩子能夠有個父親。」事到如今,朱裡安索性全盤托出。「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真的不要她,我還是會娶她的。」

  「孩子?」米勒錯愕地喊了一聲。「我的嗎?」

  「難不成會是我的?」他挑眉睇著他。

  當初會參與這件事情,只是因為他太無聊,所以想要找些事情來做;可是誰知道最後竟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沒有人可以預設自己的人生,也沒有人可以隨心所欲地照著自己的計畫安排人生,太多的變量和意外是人生的風險,而且是必經的風險。

  他現在突然有點懂了,他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他只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受傷。

  但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冒一點風險。

  「我不知道……」

  「滾回你的房間,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朱裡安的大手輕撫著裡歐的臉,感覺他身上不尋常的熱度,聽著他仿似囈語的呻吟。

  米勒聞言,神情落魄地走出房間,一臉的不敢置信。

  ***

  「裡歐,你有哪裡不舒服嗎?」確定米勒離開,朱裡安隨即俯下身子,湊在他耳邊詢問著。

  介於清醒與混沌之間,裡歐憑著殘存的意志力睜開眸子。

  「朱裡安?」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跟弗多魯在一起嗎?

  「弗多魯是不是餵你吃了什麼藥?」看著他臉上透著不自然的紅暈,朱裡安更加確定他是被下藥了。

  「好像有吧……」身體的熱度燙得他不自在。「是你把我救出來的?我有沒有被怎麼樣?」

  「你覺得身體很燙嗎?」他話鋒一轉,沒正面回答他。

  「嗯……」怪了,他怎麼好像醉了,又好像是清醒的……

  「那你應該還沒被怎麼樣,不過,我幫你確定一下。」朱裡安的手倏地滑進他的身下,探索著是否有留下什麼痕跡。

  「啊!」古怪的感受突地竄入,裡歐情難自禁地輕吟了聲,不禁模糊地喊著:「你不要碰我,你明天就要結婚了,還有發表會……我還沒有走伸展台,衣服還沒試穿……」

  他可以感覺到他停留在他的體內,彷彿在刻意挑誘著他,一把熊熊大火燒得狂烈而放肆,燥熱得令他難耐。

  「那是誰惹的禍?」朱裡安收手,趴在他的身上,睇著他微瞇的魅眸。

  「我、反正我就是……就是……」話尚未說完,他倏地被吻住。

  裡歐突地睜大雙眼,只見一雙墨綠色的暗沉眸子彷彿盛滿了怒氣的瞪著他;他不禁錯愣地任由他挑逗誘惑著他的舌,不懂他為何會突地……

  「你為什麼要吻我?」他喘息著,幾欲克制不住慾念。

  「因為我想吻你。」這是多麼易懂的答案。

  「可是……」他不是拒絕他了嗎?他不是還愛著兵悰嗎?他不是……「明天你就要結婚了。」什麼狠話他全都說盡了,難不成他又在玩弄他?

  「我們來打個商量,等婚禮之後,你跟我一起到米蘭去吧。」朱裡安意猶未盡地舔吻著他的唇,墨綠色的深邃大眼直盯著他,像是一頭發現獵物的美麗鷹隼,正預備擒住他看中的獵物。

  「你把我……當成男娼!」他痛苦地吐出這句話,本想推開他;然而當自己的手一碰到他時,竟像著火一樣,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是嗎?」他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但是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但是你不愛我……」然他卻眷戀著他的指尖拂過他的滋味。

  「你又知道了?」

  不行,明天有個發表會,再怎麼樣他也不能碰他,可是……這是非常嚴苛的酷。

  「你說的……」

  他情難自禁地輕吟悶哼,在喜悅和痛苦的夾縫中掙扎著。如果他是個男人,他就應該用僅剩的理智把他推開;但是男人也需要愛,而且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愛,他當然想要緊緊地攫住他。

  但是也得他能愛他。

  「你一定是聽錯了,我沒說過這句話。從現在開始,閉上你的眼睛睡覺,明天你會很忙、很忙。」他在他的耳畔低喃著,有點不捨。

  「可是好熱……」他扭動著身子貼到他的身上。

  「你……」

  他的意志力是如此地薄弱,如今他溫熱的肌膚貼在他的身上,要他如何抗拒?可是明天……

  「好難過!」裡歐痛苦不堪地回吻著他。

  碰與不碰都很痛苦,但是著火的痛苦彷彿是另一種折磨,如果不想辦法宣洩,怕是……

  朱裡安任由他吻著自己,甚至把他壓在身下,殘存的意志就此蕩然無存,一陣天旋地轉後,轉而攻城掠地。

  「L'amo……」

  夜靜寂地流暢在威尼斯,欲狂野地焚噬著愛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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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3:5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嘉年華會在今天瘋狂而繽紛地畫下休止符,然而在EDEN舉行的JJ時裝發表會才要正式上場;伸展台上是走著優美台步的模特兒,而伸展台下是鎂光燈閃爍的媒體聚集。

  在伸展台後方準備的裡歐精神頹靡地坐在化妝台前發愣,渾身上下疼痛非常,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會痛,甚至連……

  一想到這件事,他不禁羞赧地低下頭來,壓根兒不敢抬眼看著在他後面忙得不可開交的朱裡安。

  今天一早他醒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床上,看著全身赤裸的自己,聞著滿室的麝香味,還有股間的疼痛,他再不濟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明明被弗多魯給帶走了,好像又被他餵了什麼藥,然後朱裡安帶著槍來接他,而弗多魯竟像條狗似地不敢看朱裡安,彷彿朱裡安是多麼可怕的怪物似的。

  然後回到朱裡安的住處之後,他好像隱隱約約的說了些什麼……

  很像是在作夢,所以一醒過來之後他什麼都不敢問,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如果真的是夢,那他豈不是把臉給丟盡了?

  可是,今天是他的婚禮……

  「該上場了。」朱裡安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後,笑得一臉曖昧。

  裡歐抬眼睨了他一眼,有點不情願地站起身,一頭金髮紮成馬尾,穿著金、紅、黑三色交錯的休閒西裝,拿起化妝台上的同色系面具戴上。

  「我知道了。」臨走前他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有點納悶他的穿著一點也不像新郎,反而跟他的穿著有點類似。

  待會兒他必須在舞台上迎接朱裡安,開始這場婚禮……

  他沒有多說什麼,那是不是表示他真的在作夢?可是這夢怎會這麼真實?

  踏上舞台,刺眼的鎂光燈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照道理說,他應該會有點怯場、有點緊張;但是他卻沒有這些感覺,心裡只想著待會兒的婚禮。

  走向前,停駐約五秒,再往左側的環狀伸展台走去,再停駐約五秒,繞了一圈之後便往回走,走入可怕的地獄——他必須握著朱裡安的手,把他帶到愛麗莎的身邊……真是可怕的惡夢。

  不過,這個人……

  裡歐遠遠地便看到米勒站在朱裡安該站的地方,有點不知所措;但是當他靠近時,米勒竟自然地伸出手要他牽引,儘管有點混亂,他還是照辦。

  先把米勒帶到場中央,交響樂登時響起,而愛麗莎也從另一頭被帶上來,直到兩人來到環狀伸展台的中心,他才趕緊跑到後台。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拉著朱裡安急問。

  「婚禮結束之後,你要跟我一起到米蘭,希望你還記得。」朱裡安笑得曖昧,伸手將他摟在懷裡。

  「嗄?」他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有一件事,只是……「不是指你的婚禮?」

  「我有說那是我的婚禮嗎?」沒有吧。

  「那……」不是要?

  「L'amo……」

  「嗄?」

  「外頭在宣誓了,你不跟我一起宣誓嗎?」朱裡安湊得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氣味。

  「你說過你不會愛我。」他還在玩弄他嗎?

  「不,我只說過你要愛我是你的自由,我沒有說過我不會愛你,而且愛不愛你也是我的自由。這一點我在昨晚就重申過了,我想你應該沒有全忘。」他的唇輕撫過他的。「說啊,再說一次你愛我,不是因為尊敬我,不是因為崇拜我。」

  「L'amo……」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會讓你知道該如何蠱惑擄掠一個人,而且我也要讓你想起我昨天晚上到底對你坦白了些什麼。」

  他倏地吻上裡歐,並將他拉進後台的死角。

  激情正在上演,悄悄的、低調地在黑暗裡……

  ***

  「朱裡安、裡歐?」

  下了伸展台,愛麗莎拉著米勒,領著下台的模特兒到後台,預備展開第二階段的發表會,可卻找不到兩位主角。

  只有米勒意會地道:「算了,就算沒有他們兩個,發表會一樣可以進行,我們直接照著流程表做就好。」

  「是嗎?我還想跟他道謝哩!」愛麗莎顯得有點失望,但是馬上坐鎮指揮。

  「不用了,在米蘭的時候,他還編了一堆謊言騙我,說什麼事關西西里島,還有一些有的沒的一大堆,結果全都是嚇唬我的。」一想到這件事,他便有一肚子氣,害他當時不得不把愛麗莎交給他。

  「可是他還是有功勞的,對不對?」

  「我倒是覺得……」米勒突地停止,環顧著雜聚了三、四十人的後台。「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不會吧?這裡很吵耶!」愛麗莎穿著性感的新娘服,拍著手一臉春風得意地喊著:「大夥兒上場了。」

  「可是……」有點像是呻吟的聲音。

  「你想太多了。」她隨即拉著他到伸展台的一旁監督。

  米勒狐疑地再睇了一眼,倏地又聽到一聲古怪的聲音,不禁回頭探看,最後在後台最角落的更衣室旁看見一隻不該存在的腳滑出。

  不會吧?

  「裡歐……」

  「朱裡安……」

  天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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