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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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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 -【穿越來的山寨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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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14: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聞言,李三奕一怔。

  「邵青天交給你的藥決計不只是讓人鬧肚子那麼簡單,要不是你將藥掉包,天狼寨恐怕真要滅了,至少你良心未泯,做了件好事。」

  聽他這麼說,李三奕羞愧得淚流滿面,不斷磕頭。「將軍,小人該死,居然背叛辜負了將軍,嗚嗚——」

  「將軍的大恩大德小人今生無以回報,來世當效犬馬之勞。」老李能保住命脈香火,更是感激萬分。

  「言重了。」

  獨孤我行剛說完,張靜匆忙來到,臉上帶著難掩的笑意。

  「將軍,虎妞醒了!她醒了!」張靜氣喘吁吁的說著。

  獨孤我行一聽,立刻轉身看著村長,「村長,沒事了,快帶著大夥兒下山回家吧。」說罷,他便邁開步伐隨著張靜離去。

  「趙衍。」

  趙衍正跟宋竹青比畫著,兩人因年紀相當十分投緣,不時會切磋武藝。獨孤我行來到時沉聲叫了他的名宇,聽得兩人皆一怔,停下動作。

  「將軍找我?」趙衍問,臉上雖平靜,心裡卻忐忑。

  原因無他,虎妞醒了,他不知道虎妞復原得如何,不知道她記得多少,更不知道她能表達什麼,因為不知道,他忐忑難安。

  「竹青,你先退下。」獨孤我行以命令的口氣說著。

  宋竹青一頓,訥訥地道:「是。」他感覺到有些不尋常,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離開後,獨孤我行目光一凝,如同匕首般射向趙衍。

  「趙衍,」獨孤我行臉上沒有太多情緒,「那夜鄭牧帶人攻打後山,帶走季憐兒,還造成虎妞傷重差點兒沒了小命,我記得你的說法是……他們準備趁亂離去時被虎妞撞見便要將虎妞滅口,而你剛好出現,因技不如人也被鄭牧所傷,是嗎?」

  趙衍頓了一下,硬著頭皮點點頭,「正是如此。」

  「我記得,你一直認為最可疑也最可能在井裡下藥的便是季憐兒,」他續道:「可是李三奕洗刷了她的嫌疑,你如何看待此事?」

  趙衍有點失措,「這件事或許是我的失誤,不過「打從你見到她的第一天就懷疑她、防備她,甚至對她出言羞辱,」他直視著趙衍,「我都不怪你,因為你對她並不瞭解。

  「你可以懷疑一個人,防備一個人,但你不該說謊中傷,甚至陷害對方。」獨孤我行說著的同時,眼中迸射出懾人的銳芒。

  迎上他的目光,趙衍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氣。

  「虎妞醒了,她的說法跟你南轅北轍。」

  「獨孤將軍,虎妞傷了頭,她……」

  「她說,」他打斷了趙衍,神情凝肅,「大姐姐帶著她逃,遇到了壞人,壞人要帶大姐姐走,大姐姐不肯,她想保護大姐姐所以咬了壞人,然後壞人便把她抓起來,接下來的事……她忘了。」

  「趙衍,這跟你說的完全不同,你認為我該信誰?」

  趙衍雖力持鎮定,眼睛卻已洩露了不安及心虛。

  「趙衍,我獨孤我行可不是個笨蛋。」他冷然一笑,「我問你,你臂上的傷真是鄭牧所為?!」

  「獨孤將軍,我只是……」

  他的驚慌不安一再洩露他不能說出口的秘密,並讓他的說詞破綻百出。他的額頭冒著冷汗,他的手不知該怎麼擺,他的眼神閃煉不敢直視獨孤我行,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他說謊。

  「趙衍,不要再企圖騙我。」獨孤我行沉聲警告,「我可以原諒做錯事的人,卻不能原諒不斷想欺騙我的人,就算你是韶安王的義子也不例外。」

  眼見這個謊已扯不下去,趙衍倒也乾脆,正所謂伸頭縮頭都一刀,他索性就認了,反正他的出發點是正確的、是立意良善的,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造福社稷。

  「沒錯,我是撒了謊。」他抬起下巴,理直氣壯的看著獨孤我行,「獨孤將軍,你忘了百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嗎?你忘了自己為何落草嗎?如今當務之急是推翻陸太後跟甘毅,而不是專注在兒女私情這樣的小情小愛上。」

  獨孤我行神情肅然,沉默不語的直視著他。

  「就算季憐兒真是個好女人,她終究是季功昭的女兒,他日你與季功昭為敵,甚至必須制裁他時,季憐兒會如何?」見獨孤我行不語,他繼續長篇大論,「男兒志在四方,日後功成,你不是大將軍便是佐相,王公貴族家的小姐任你挑選,你何必為了季憐兒自毀前程。」

  「那個季憐兒,」他不屑地道,「她本來要嫁甘鳴遠,天曉得她是不是已經被甘鳴遠給「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說下去。」獨孤我行臉上覆著蹇霜,聲線冷冽,「你再繼續胡說,我可不保證自己還能忍著不動手。」

  趙衍心頭一震,驚疑的看著他,「獨孤將軍,她……」

  「趙衍,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她先前做過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我要的是現在跟未來的她。」

  趙衍懊惱地道:「就算她原本清清白白的,如今她被甘鳴遠搶了回去,或許已不再是清白的身子,將軍難道「難道是她自願的嗎?」他的眸子直視著趙衍,「趙衍,你可曾真心愛過一個女人?」

  趙衍沉默。因為,他還不曾。

  「不說是你心愛的女人,就說是你的娘親或姐妹吧,若她們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失去清白,你便唾棄她們、拋棄她們嗎?」

  「當然不……」趙衍衝口而出,旋即緊閉著嘴,一臉懊惱。

  「憐兒她從前過著什麼生活,有著什麼過往,我都不在意,因為我看見的是現在的她,眼見為憑。」獨孤我行說罷,突然一把抓起他的衣襟,語帶警告,「所以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准再對她無禮,你羞辱她便是羞辱我,我絕對要你付出代價。」

  趙衍知道他是認真的,更明白他對季憐兒的愛是多麼的堅不可摧。

  「男兒縱然志在四方,終有回家之時。」獨孤我行語氣堅定地道,「當我回家時,我希望在家裡等著我凱旋而歸的女人她。」

  迎上他的目光,趙衍明瞭了。「獨孤將軍真沒忘了百姓社稷?」

  「沒一刻忘掉。」

  趙衍點點頭,「衍弟明白了,我向你道歉。」說著,他單膝下跪向獨孤我行致歉。

  「那日,是我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的。」趙衍老實地道,「我自傷手臂也是為了取信將軍。」

  趙衍不是個壞人,只不過他一心想推翻陸太后助趙麒登基,因此在權衡考量下做了許多不合情理,甚至損人利已的事。

  如今他知道除掉季憐兒非但不能使獨孤我行專心一志的助趙麒取得王位,反倒會害趙麒失去最強大的友軍。

  「害將軍與所愛之人分開,衍弟羞愧不已,衍弟當竭力助將軍奪回心愛之人。」他真誠而堅決的說。

  獨孤我行沒回應,但唇角微微揚起。

  青城亦是南來北往的商業大城,每天都有來自各地的商隊湧入或離開。

  因應著各地商隊往來而生的,便是提供旅人玩樂及放鬆的產業——青樓。此時正是掌燈時分,在青樓林立的花街上,燈光亮晃晃的閃得人眼花,但更教人眼花撩亂的是,一個個站在樓臺上搔首弄姿的姑娘們。

  甘鳴遠是個難以抗拒女色且幾乎上癮的人,到陌生城市,他第一個找的不是填飽肚子的客棧或茶樓,而是當地的花街柳巷。

  來到青城,自然也不例外。

  青城因為是商隊交易及休息的重鎮,街上到處可見形形色色的人,就連青樓姑娘也是。今晚他來到青城最知名的百匯樓,這裡以有十數名異邦姑娘而出名。

  甘鳴遠一搏千金,雖只到青城數日卻已是花街名人,每晚見他來,各家的姑娘及猜兒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攬他入內。

  百匯樓內最金碧輝煌的廂房裡,甘鳴遠正帶著跟他一起吃喝玩樂的近侍,及這次把季憐兒搶回來的鄭牧飲酒作樂。

  世上竟有樣貌及身形都跟季憐兒那麼相似的女人,而且還剛好被獨孤我行錯認是季憐兒而擄去,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話說回來,若獨孤我行擄去的不是季憐兒,那真正的季憐兒上哪裡去了?

  「公子,」一名異邦姑娘坐在甘鳴遠腿上,姿態妖嬈,千嬌百媚的用不標準的漢語問:「你在想什麼呢?」

  她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口摩蹭,大膽而熱情。

  甘鳴遠環抱著她的水蛇腰,涎著笑臉,「當然是想著晚上怎麼整治你啊。」

  那姑娘笑了起來,主動將唇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記。甘鳴遠大喜,立刻拿出一枚銀子寨在她腰際,其他姑娘見狀,立刻湧上。

  一整個晚上,甘鳴遠左擁右抱,好不快樂。

  近午夜,他已喝得醉薩薩,便跟著那異邦姑娘回到她的香閨,留宿百匯樓。

  深夜時分,兩名黑衣人出現在百匯樓內苑的屋頂上,兩人沒有說話,只是以手勢溝通著。

  底下一間廂房前,兩名侍衛正站在門口打噸。

  兩名黑衣人兵分兩路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各擊倒一名侍衛。接著,其中一人將短刀插進門縫中移起門閂,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

  進入房內,只見暖帳內甘鳴遠與異邦姑娘相擁而眠,還發出震耳的鼾聲,那開門的人搗住了那姑娘的嘴,她當即嚇得驚醒。

  那人跟她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她用力點頭,然後聽從他的指示起身並離開房間。

  姑娘離開的同時,另一人已擊昏甘鳴遠,並用黑布袋將他套住往肩上一甩,之後兩人快速走出房間,沿著光線昏暗的廊道離開。

  兩名黑衣人一前一後的疾行在夜深人靜的青城街道,東拐西彎來到一間位在巷子底的宅子前。

  有人應門,兩人立刻扛著甘鳴遠入內。

  廳裡亮晃晃的,有人候著,正是獨孤我行。

  在趙衍的協助下,獨孤我行帶著宋竹青以及趙衍假扮商隊進到青城。獨孤我行知道甘鳴遠性好女色,要找他只要到當地最大的青樓便可,而掌握了甘鳴遠的行蹤後,趙衍跟宋竹青便負責在他酒醉後將人擄回。

  甘鳴遠雖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卻是甘毅唯一的命根,只要擄走甘鳴遠,就能以他交換季憐兒趙衍跟宋竹青將甘鳴遠放在地上,解開黑布袋。

  甘鳴遠不知是醉死了還是真被敲昏,還渾然不覺的呼呼大睡。

  「這混蛋還真能睡。」宋竹青踢了他兩下。

  獨孤我行起身,拿著桌上的茶壺走到甘鳴遠旁邊,然後將茶水往他臉上澆。那熱茶水燙人,但不至於燙傷,甘鳴遠整個驚醒,然後像尾離了水的魚般打滾了起來。

  「唉呀、唉呀!誰……是誰……」

  「真是浪費了一壺茶。」獨孤我行冷冷的看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聽見有點耳熟的聲音,甘鳴遠陡地一震,翻身坐起。待他定睛一看,嚇得幾乎魂不附體。

  「獨……獨孤我行?」他驚恐的看著獨孤我行,難以置信。

  獨孤我行笑視著他,眼底迸出兩道攝人的銳芒,「好久不見。」

  接到獨孤我行托人送來的信,並附上甘鳴遠隨身的玉刀,甘毅不得不相信甘鳴遠確實在獨孤我行手上。

  他原本計畫著用季慕書牽制獨孤我行,想不到還沒來得及出手,獨孤我行已挾持了甘鳴遠,並威脅他交出季慕書。

  他雖氣甘鳴遠沉迷聲色而壞了他的大計,卻又無法棄唯一的兒子不顧。

  只不過,季慕書如今還傷重未醒,屆時獨孤我行見了,恐怕「唉。」他歎了一聲,苦惱極了。

  想到獨孤我行在信中說他掌燈時分會來,而現在距離掌燈時分只剩兩個時辰不到,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稟太師,」這時,門外傳來聲音。「大夫說那位姑娘醒了。」

  甘毅驚喜不已,立刻開門走出房間,大步朝軟禁季慕書的房間走去。

  進入房內,只見大夫還在為季慕書診脈,她雖然醒來了卻十分虛弱,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只是移動眼珠子看著捱到床邊的甘毅。

  「你醒得可真是時候。」甘毅說著,轉而問大夫,「她的情況如何?!」

  「脈象微弱,需要時間調養。」大夫說。

  「活得了吧?」他問。

  「應該可以。」

  「那就好。替她紮幾針看能不能讓她精神點,獨孤我行就快來找她了。」

  「老夫遵命。」大夫點頭答應。

  兩個時辰後,獨孤我行帶著宋竹青、押著甘鳴遠出現在大門前。他耍守衛通報甘毅,叫甘毅帶著季慕書到大門前相見。

  甘毅命人將虛弱的季慕書放在推車上,送至大門口。

  當獨孤我行看見季慕書是躺在推車上被送出來,陡地一震,勃然大怒。

  「甘毅,你對她做了什麼?!」他喝問。

  「獨孤將軍誤會了,是她把自己弄成這樣的。」甘毅說。

  「放屁!」押著甘鳴遠的宋竹青見季慕書腕上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不以為然地道,「季姑娘瘋了不成,她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千真萬確。」甘毅非常擔心獨孤我行一怒之下傷害甚至殺害甘鳴遠,低聲下氣地道,「真是這位姑娘傷了自己。」

  這時,甘鳴遠也急忙解釋,「是她奪了我的玉刀割傷自「的,是真的,我可沒傷她。」獨孤我行神情肅然,目光冷冽,兩道視線直直射向甘鳴遠,「她為何耍奪你玉刀自殘?你對她做了什麼?」

  迎上獨孤我行那兩道彷佛要將他生吞活剝般的目光,甘鳴遠嚇得腿軟,腦袋也不管用了。

  「沒成啊,我想跟她相好,她便奪玉刀自殘,我想趁她受傷跟她相好時,我爹又沖了進來,所以什麼都沒成啊!」他一慌,什麼都說了。

  「蠢貨!」聽見他和盤托出,甘毅真是心涼了一截。

  要不是甘鳴遠是他的兒子,甘毅肯定會因為他的蠢而宰了他。

  甘鳴遠的話獨孤我行跟宋竹青一字一字都聽得清楚仔細。甘鳴遠想玷辱她,她不肯,寧可一死以保清白。

  她為誰守貞,答案呼之欲出。

  看著推車上臉色蒼白虛弱的季慕書,獨孤我行的心一陣一陣抽疼著。她是他想保護的人,可他保護不了她,甚至讓她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他歉疚、他自責、他也憤怒。

  他驅前走到推車旁,彎腰將季慕書抱起。

  「獨孤將軍,請將小犬歸還……」甘毅急說。

  「甘鳴遠是你的命,她也是我的命。」獨孤我行冷冷看著甘毅,「她若活,甘鳴遠就能活,她若活不了,我就要甘鳴遠陪葬。」

  獨孤我行不給他機會討價還價,轉過身抱著季慕書離去,宋竹青則押著甘鳴遠尾隨跟上。

  「獨孤我行,我怎知你會不會反悔!」甘毅沖著他們的背影叫著。

  獨孤我行像是沒聽見他說話,邁開平穩的步伐向前走。

  宋竹青撇過頭哼了一聲,「老賊,我們將軍是言而有信的人,不會坑你,勸你最好開始燒香拜佛,祈求老天爺讓季姑娘好好活著。」

  甘毅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季慕書太過虛弱,獨孤我行不敢兼程趕路,足足花了七天時間才抵達天狼山。

  一抵達天狼山山腳,他便帶著季慕書去找貝古德。

  貝古德替她開了一些藥方又替她針灸,總算讓她的氣息跟脈搏都強健一些。但因失血過多,她的體力並未恢復,一直昏昏沉沉的。

  「將軍請放心,季姑娘是虛弱了一點,但生命無虐。」貝古德安慰著始終憂心而無法展開笑顔的獨孤我行。

  「可她一直昏昏沉沉,是否……」

  「那是因為她體弱,等她慢慢復原有了氣力,自然會清醒些。」貝古德說完,拿出他為季慕書開的幾帖藥,「這些藥七碗水煎成半碗,每日午時讓她喝下,連續七日,應可見效。」

  「謝謝貝大夫。」獨孤我行感激地說。

  「將軍言重了。」貝古德撚須一笑,「季姑娘能再回到將軍身邊實在是太好了,以後可別再讓人給搶去了。」

  獨孤我行神情一凝,語氣堅定地道:「再也不會。」

  「將軍,」一旁,宋竹青問道:「甘鳴遠呢?」

  「把他放了。」

  宋竹青雖覺可惜,但也只能遵辦。「是。」

  「把他放了,我們也該回寨了。」

  是的,他該回寨開始準備起義之事了。趙衍在幫他帶回季憐兒後便先行離去,返回邊城與紹安王會合,再不久義軍便會自各地起義,並向京城進逼,屆時便是烽火連天了。

  雖然讓百姓身陷戰火之中令人不舍,但為了最後的和平,這是必要之惡。他只希望這場戰爭時間不會拉得太長。

  放走甘鳴遠後,他們帶著季慕書回到天狼寨。她一回寨子,張靜跟孩子們立即跑來看她,把房間擠滿了。

  可大家都不敢說話,因為她在睡覺。

  「將軍,大姐姐為什麼一直睡?」復原神速的虎妞已能跑能跳,一知道獨孤我行救回季慕書,她第一個跑來看她。

  「大姐姐太虛弱了才會一直睡,所以你們不能吵她得讓她睡飽。」他小聲的說。

  這時,孩子王的繡娃說道:「將軍,大姐姐跟我們說過一個故事「啊,我知道!」虎妞搶著發言,「是睡美人的故事。」

  獨孤我行眉心一擰,「睡美人?!」

  張靜一笑,「是的,將軍,憐兒跟孩子們說過睡美人的故事,那是關於一個公主被下咒永遠沉睡的故事。」

  繡娃笑說:「公主沉睡在皇宮裡,由一隻惡龍守著,後來有位大將軍路過便殺了惡龍,然後救了公主。」

  「對對對,」虎妞急說:「大將軍親公主一下,公主就醒了。」

  「將軍,你快親親大姐姐吧!」

  「是啊,將軍,你快親醒大姐姐,快。」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催促著他,獨孤我行突然害臊起來,可他力持鎮定,一臉肅穆地道:「行了行了,你們太吵,快出去。」說著,他跟張靜使了個眼色。

  張靜點點頭,帶著一窩孩子們離開季慕書的房間。

  孩子們離開後,獨孤我行的耳根子清靜了。他關上房門,重新回到床沿坐下。看著臉色已不似幾天前那麼蒼白的季慕書,他心疼的撫摸她的臉頰。

  「別再睡了,憐兒,快醒醒好嗎?」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希望能將他的力量傳導給她。

  想到她被甘鳴遠擄去後所受到的驚嚇及遭遇,他心疼不已。如果可以,他願代她受千萬倍的苦。

  不過從今而後,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真心了吧?如果這件事的發生有一丁點意義存在,那這就是唯一的意義。

  「憐兒,對不起,我讓你受了這樣的傷害,你放心,再也不會了。」他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她還是沉睡。

  忽地,他想起剛才孩子們說的故事。雖是無稽,雖是她給孩子們說的故事,但此時他衷心盼望那是真的。

  睡美人被大將軍親吻後,真的醒了嗎?看著一直昏迷的她,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欺近她。他覺得自己很可笑,競相信她給孩子說的故事,但他已無計可施,寧可一試。

  他彎下身輕輕在她唇瓣印上長長一吻,閉上眼暗,期盼當他睜開眼暗時她便醒了。

  但當他睜開眼睛時,她還是沉睡。他懊惱又失望,濃眉一皺,頹然坐在床沿。

  「獨孤我行,你幾時無助到要做這麼愚蠢的事情?」他在心裡譏笑著自己,然後笑歎一記。

  他再將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大大的掌心中,她的手是暖的,這一點讓他覺得安心許多。

  這些天守著她他一直沒睡好,當他稍有倦意,正想打個盹時忽聽見低低的呢喃——

  「教、教授……對不起……」

  獨孤我行一震,倏地睜開眼睛,只見她皺著眉頭流眼淚,喃喃說著。

  「憐兒?憐兒?」他叫喚她,而她彷佛有了反應,稍稍用力的握了他的手。

  「不是……我不是……不是憐兒她糊裡糊塗的不知在說什麼,可他不在意,他只要她醒來,她醒了,她要說自己是誰,她便是誰。

  他不在乎她叫憐兒還是什麼名字,他要的是她,愛的是她,不因為她是誰的女兒,有著什麼身分,單純只是因為她。

  「醒醒,快醒醒,我是獨孤我行。」他緊抓著她的手,難掩激動。

  而終於,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暗——

  彷佛睡了一世紀那麼長,季慕書終於幽幽轉醒。她作了很多婪,婪裡有馬康成,有她研究室的同事,有獨孤我行、有張靜和孩子們,還有鄭牧跟可怕的甘鳴遠。

  她好想醒來卻又怕醒來,她不知道自己將面對什麼樣的現實,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

  然後,她聽見了獨孤我行的聲音,他不斷的喊她憐兒,可那不是她的名,她不想再當季憐兒了。

  但,為什麼她會聽見他的聲音?她被鄭牧攄到了青城,她已經離獨孤我行很遠,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是幻覺吧?她太想回到他身邊了。

  她不敢睜開眼睛看,她怕醒來看見的是甘鳴遠或是其他人,那她寧可繼續昏迷,活在幻覺中。

  可那聲音很真實,握著她的大手很溫暖,教她忍不住想為那聲音及溫度冒一次險,於是,她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憐兒。」獨孤我行那雙深邃雙眸定定的注視著她,他的唇角以從未有過的弧度上揚著。

  她愣了一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是真的嗎?獨孤我行在她眼前?她記得自己在青城,記得自己落入甘鳴遠的手,記得「是真的?」她聲音虛弱地道,「真的是你嗎?」

  「是我,」他激動的抓住她的手,緊緊握著,「是我。」

  她看了看他,再看看房間四周。怎麼可能?她在自己的房間?

  見她露出困惑的眼神,他一笑,「你回天狼山了,這兒是你的房間。」

  「可是我……我記得……」

  「你記得的都是在你傷重之前的事。你被擄走後,我立刻派人追蹤,知道你被擄往青城,便在趙公子的幫忙下混入一支商隊進到青城,竹青跟趙公子在百匯樓綁架甘鳴遠,我便用甘鳴遠換你回來。」

  「我……都不知道這些事。」

  「嗯,因為你一直昏迷,回天狼寨後也沒醒來,大家都很擔心。」他一笑,「幸好睡美人的故事是真的。」

  她一愣,「咦?」

  「繡娃跟虎妞跟我說了睡美人的故事,所以我就……」說著,他突然覺得尷尬。

  季慕書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信了?」

  他濃眉一皺,懊惱地道:「我知道這很可笑,可你真醒了,不是嗎?」

  他那難為情的樣子讓她忍俊不住,但她忍住了。男人的尊嚴有時建立在很奇怪且意想不到之處,為了不傷他的男性尊嚴,她不能笑。

  「所以你親了我嗎?」她問。

  「嗯。」他眉心一擰,「不成嗎?」

  「成。」她打趣地道,「你愛親便親,我沒意見,隨時配合。」

  看她雖虛弱卻能開玩笑了,獨孤我行松了一口氣,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握著她的手,深深的注視著她,「憐兒,再也別離開我了。」

  他那近乎懇求的語氣教季慕書的胸口一緊。她若離得開他,早在甘鳴遠企圖非禮她的時候便按下返回器了,就是離不開他,就是盼望著再見他一面,她才用那近乎自我毀滅的方法抵抗甘鳴遠。

  她眼裡泛著淚光,「不會,我不想也不會離開你。」

  他頷首,衷心地道:「謝謝你。」

  一個月後,獨孤我行帶著弟兄們前往十天路程外的永德城與當地義軍會合。為免有人趁隙入侵天狼寨危及婦孺的安全,出發前他派了一個小隊的兵力將寨中婦孺送至約莫兩天路程外的鎮上安置。

  季慕書剛到鎮上,幫他們找地方落腳的張大嬸一看見她一臉驚訝,說她長得很像山邊樵戶家的女兒。

  季慕書忽地想起甘鳴遠以為她是季憐兒的事。

  人家說世界上會有三個長得相似的人,在二十一世紀,她從沒遇過跟她神似的人,沒想到穿越來此競能碰上兩個。

  安頓下來後,大家也開始了新生活。

  寨中的婦孺領頭的一直是張靜,可因為季慕書懂得許多古代人不懂的知識,又是獨孤我行認定的女人,雖沒有婚約,大家已經將她視作將軍夫人,因此也不自覺慢慢依靠起她來。

  領著一票婦孺在鎮上居住,大大小小的瑣事不少,雖說獨孤我行給了他們一筆錢生活,但這場仗一打也不知道何時能結束,因此季慕書除了節流外還想辦法開源。

  他們住的地方有塊小田地,她就買了種子回來播種,盡可能自給自足:聽說鎮旁的山上有很多野菜及草藥,她便向鎮上大夫及年紀較長的婆婆媽媽們討教,識得不少可賣錢的野菜及草藥,有時一大清早,她就整裝上山采藥或摘菜,然後再賣給市集上的販子。

  這天,她著裝完畢帶著竹簍上山,沿著山徑、水邊,仔細尋找著各種可食用的植物。

  「啥?」突然,她發現山坡旁有一片野菜。

  這種野菜只有這個時節才有,味苦帶甘,鎮上很多老人家都很喜歡這種滋味。不過這個山坡有點陡,也沒有可攀抓之物,她考慮了一下,認為路雖不好走,但對她來說應該沒問題,於是就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不一會兒,她已經抵達野菜生長的地方,正當她伸手想摘野菜時,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像球似的滾下山坡。

  「啊!」不知道什麼東西撞上她的頭,還是她的頭撞上了什麼,她叫了一聲,隨即失去意識。

  等她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小的、簡樸的房間裡。

  她想起身,頭卻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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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14: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唔……」她悶哼著。

  「你醒了?」突然,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那人已飄然來到床邊,她抬眼一看,頓時瞠目結舌。

  那是一張她熟悉的臉龐,不是在哪裡見過,而是她每天照鏡子時都會看見。

  年輕女子看著她,「你也嚇一跳吧?我們競長得這麼神似。」

  這時,季慕書忽然想起甘鳴遠錯認她是季憐兒之事。她發現自己跟眼前女子最明顯的差別就是……女子的左嘴角有一顆痣。

  不會吧?她會是失蹤許久的季憐兒嗎?如果她真是季憐兒,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去京城?

  就在她忖想的時候,有人進來。「福娃,那位姑娘醒了?」

  「是啊,爹。」

  福娃?莫非這人不是季憐兒,而是張大嬸口中的樵戶的女兒?天啊,世上竟有人跟她如此神似,看來,那個世上有三個長得相似的人的傳聞是真的。

  「真是太好了。」福娃的爹說道。

  季慕書朝聲源看去,嚇得忍不住尖叫。「啊!」

  「你、你……」季慕書難以置信的看著福娃的爹,「不可能……」

  福娃的爹居然長得跟教授一模模一樣樣!這是婪吧?她一定是在作婪。

  「爹,灶上正煮著湯,您能幫我瞧瞧嗎?」

  「喔,好啊。」福娃的爹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女子的視線回到季慕書身上,神情凝肅地道:「姑娘,你是誰?」

  說著,她伸手指著季慕書的胸口,「我替你擦拭身子時看見你的銀鏈跟銀墜,那是你買的?」

  「是.是我的恩人送的。」季慕書不知道福娃為何對她的銀鏈有興趣,難道她認得這條鏈子?

  如果她認得這條鏈子,是不是表示她也認識鏈子的主人?

  「福娃姑娘,你認得這條鏈子嗎?」她急問。

  福娃語氣堅定地道:「嗯,鏈子原本的主人就是我。」

  季慕書一震。福娃是鏈子的主人?可鏈子的主人是季憐兒,不是福娃啊!天啊,她都搞糊塗了。

  「那條鏈子是我娘病重時,我為了替她找大夫治病而典當掉的。」福娃說,「想不到會落在你手中,而你又與我長得如此神似。」

  「福娃姑娘,這鏈子真是你的?」

  「那鏈子是我出生時,娘親請人特別為我訂制的。」她說,「千真萬確是我的。」

  「可是.」季慕書疑惑地道,「據我所知,這鏈子的主人是位名叫季憐兒的姑娘。」

  福娃微頓,「我典當鏈子時並沒人知道我的身分,你是如何……」

  「慢著,你真是季憐兒?」

  「我是。」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季慕書激動的看著季憐兒,「你為什麼在這兒?怎麼會改叫福娃?那位老伯又怎麼會變成你爹?」

  原來福娃就是季憐兒,季憐兒就是福娃!

  「姑娘為何對我的事如此清楚?」季憐兒狐疑地說。「因為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季憐兒。你為什麼不回家?」

  季憐兒神情一黯,幽幽地道:「我不能回家,一回去,爹便會將我嫁到京城。姑娘,你說大家都以為你是我,那……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說來話長。」

  季慕書一歎,把自己被獨孤我行當成季憐兒擄去後所發生的種種,一五十的告訴了正主。

  季憐兒聽著,神情充滿歉意,「原來你當了我的替死鬼,我真是過意不去。」

  「季姑娘,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季慕書好奇地又問。

  季憐兒深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像是在確定那兒沒人。

  「我爹並不知道此事。」

  「爹?那位老伯他……」

  「我的故事也是說來話長,」季憐兒輕歎一記,「姑娘既然成了我的替死鬼,想必聽聞不少關於我的事吧?」

  「嗯。」季慕書點頭,「聽說季姑娘你懸冠群芳,有傾城傾國之姿……啊,我不是說你不漂亮啦,只是我覺得我長得不算豔麗,而你又跟我長得這麼像,所以……唉唷,我在說什麼啦!」她懊惱的一歎。

  季憐兒不以為意的一笑,「姑娘,除了太守府的人,外面的人幾乎沒見過我的樣子,那些傳聞都是我爹讓人散播的。」

  「咦?」她一怔。

  「只要我一出太守府,我爹就不准我在人前露臉,他散播傳聞是為了讓我成為待價而沽的商品。」

  「待價而沽的商品?你的意思是……」

  「因為這個傳聞而上門提親的人不少,可他一直在等入眼的人選,直到甘鳴遠來到檀縣。」提及這件事,季憐兒神情哀怨,「他到了檀縣,聽到傳聞立刻到太守府拜訪,我原以為他見了我會失望,沒想到他競對我有意,我爹想抓住這個攀龍附鳳的機會,設局讓甘鳴遠夜探我的閨房……」說著,她聲音哽咽。

  「太誇張了。」都說虎毒不食子,季慕書不敢相信季功昭競會做出這種事。難怪當初他不肯用兩萬兩黃金來贖她,原來在他心裡,錢比親情重要。

  「我為保清白,於是以婚前想保有處子之身為由敷衍甘鳴遠。」季憐兒苦笑了下,「翌日甘鳴遠立刻向我爹提親,並聲明要在一個月內迎娶我進京,我雖不願可也無力反抗,前往京城的路上有人來劫,大家四處逃竄,趁亂……我在山裡躲了兩天。」

  「你躲起來的同時,獨孤我行將我當成是你劫走了。」

  「嗯。」季憐兒續道:「我躲了兩天,後來在山中找水喝時一個不慎失足跌下山,被我爹娘所救……醒來的那一刻,我告訴自己這是一個重生的機會,我要徹底擺脫過去,所以才假裝失憶。」

  「然後老伯便幫你取了福娃這個名字?」

  「是的。」季憐兒一笑,「爹娘膝下空虛,將我視如已出,我娘病重時,我雖不舍卻還是將那銀鏈典當,只可惜我娘在不久前過世了。」

  「原來如此,果然那些關於你的傳聞都不是真的。」對於季憐兒的遭遇,季慕書十分同情。

  「姑娘,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我與你同姓,我叫慕書,仰慕的慕,書寫的書。」

  「你也姓季?」季憐兒訝異地說。

  「是的,正是因為我姓季,我恩人才會將這鏈子買來送我。」

  季憐兒溫柔一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呢!」

  「是啊。」緣分?這整件事光是用緣分兩個字還是無法形容的。

  馬教授在二十一世紀買到季憐兒的銀墜,然後又將它改造成返回器交給她。而她競在穿越後來到季憐兒所在的朝代,甚至巧合的出現在季憐兒失蹤之處,被當成是季憐兒擄走。

  如今,她因為采菜不小心摔下山坡被季憐兒所救,而當初救了季憐兒並收留她的老伯,竟又長得跟馬教授一模一樣。

  這或許真是緣分,但絕不只是緣分,季慕書想,這整件事一定有著某種意義,只是現在她還不知道。

  「季姑娘,我的事請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季憐兒語帶懇求,「雖然讓你當了替死鬼,我很是抱歉,但知道你與獨孤將軍兩情相悅,我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安穩踏實,不想再回到過去。」

  「我明白。」季慕書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其實知道季憐兒的遭遇後自己便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代替她以「季憐兒」的身分活下去,而讓她能以「福娃」的身分重生。

  季慕書因采菜而跌落山坡之事被張靜知道後,張靜便攔著不再讓她上山,她每每想去,張靜便愁著一張臉。

  「將軍把你托給我,要是你有個什麼,我怎麼跟他交代?」她總是這麼說。

  為了不讓她拘心,季慕書便不再上山了。

  這日,她與張靜帶著自種的菜到市集上販賣,賣完正打算返回住處,迎面竟來了季憐兒。

  她本想跟季憐兒打聲招呼,又因記起季憐兒不希望身分曝光之事而作罷。可這時,張靜已看見了季憐兒。

  「唉呀!」張靜驚呼一聲,急忙拉著季慕書,「你看那姑娘!天啊,她跟你長得可真像,她該不會就是張大嬸說的那個樵戶的女兒吧?」

  季慕書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季憐兒自個兒走向了她們。

  「季姑娘。」季憐兒先跟她打了招呼。

  季慕書愣了一下,「福、福娃姑娘。」

  張靜訝異地道:「怎麼,你們倆認識?」

  「是……之前我不小心摔下山坡,是福娃姑娘跟她爹救了我。」她吞吞吐吐地說。

  「你只說有對父女幫了你,可沒說人家姑娘跟你長得這麼像。」張靜十分驚奇,「真是太像了,要是福娃姑娘沒有嘴角上的那顆痣,任誰都分不出你們誰是誰。」

  「呵……是啊。」季慕書乾笑著。

  「季姑娘,最近都沒看見你上山了。」季憐兒道。「呃,因為之前受了傷,靜姐不准我上山了。」她說。

  「是嗎?」季憐兒一笑,「也是,山路難行,季姑娘一個人還是別冒險得好,但偶爾也到我們家裡坐坐,你我年紀相仿又投緣,一定有很多話可聊。」

  「嗯,好的。」季慕書覺得季憐兒這些話並不是客套話,而是真心希望她去拜訪。

  雖說這是個小鎮,而季憐兒也假裝失憶,隱姓埋名在這裡展開新生活,但一心想逃離過去的她勢必很擔心被發現,為了安全起見,她非常低調,鮮少到鎮上也沒什麼朋友,季慕書猜想,她一定很寂寞。

  「福娃,你現在得空嗎?」

  「嗯,沒什麼事。」季憐兒回答。

  「要不,到我們住的地方坐坐?我跟靜姐也正要回去。」

  季憐兒很想答應,又擔心跟太多人接觸會暴露她的身分及行蹤。她怯怯的看向張靜,張靜給了她一記溫暖的笑。

  「福娃姑娘,你可是憐兒的救命恩人呢,今兒個就讓我好好款待你吧!」張靜盛意邀請。

  見她猶豫,季慕書順勢拉起她的手,「福娃姑娘,別想了,咱們走吧。」

  之後,來到季慕書與天狼寨婦孺們住的地方,季憐兒的出現立刻引起大家的驚呼及好奇。因為,他們從沒見過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大家熱情的對待讓季憐兒感到溫暖,這是從前在季家時感受不到的。

  飯後,季憐兒告辭,季慕書陪她走了一段路。

  「季姑娘,謝謝你。」季憐兒衷心地說。

  「別這麼說,我一直沒機會答謝你先前的救命之恩。」

  「不,那不算是什麼恩情,我倒覺得是老天的巧妙安排。」季憐兒說:「因為你,我才能跟爹在這兒過上安穩日子,你才是我的恩人。」

  「也許我們是彼此的貴人。」

  季憐兒微怔,「怎麼說?!」

  「我是個孤兒,一出生就被拋棄了,養大我的是季院長。」

  「季院長?」

  「喔,我長大的地方叫做育幼院,季院長是那邊的當家。」季慕書緩緩跟季憐兒解釋著,以古代人能理解的辭彙。

  「我長大後又遇見我的恩師夫婦倆,他們供我讀書,栽培我。」

  「季姑娘讀過書?」季憐兒驚訝地道,「除了官家及皇家貴族的小姐,鮮少有女子能讀書的。」

  「是啊,所以我很感謝他們。」

  「那他們呢?你說的季院長跟恩師夫婦?」季憐兒好奇地說。

  「他們……」提及他們,季慕書難掩失落,無限傷感。為了愛情,她拋棄了他們,有時她想起來都無法原諒自己。

  「季院長跟師娘已經不在人世了,恩師他……他在等著我回去,可我卻回不去。」

  季憐兒不解,「回不去,那就把他接來。」

  「恐怕也不成。」季慕書搖搖頭。她不知道怎麼跟季憐兒解釋,穿越時空這種事任誰都會當成鬼話連篇。

  「季姑娘若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多問。」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季憐兒一笑,「那就等你知道怎麼說再告訴我吧。」

  她用力點點頭,「嗯,一定。」

  前線不斷傳來捷報,擁戴韶安王趙麒的義軍自四面八方分進合擊,攻下一座座城池,佔領一縣又一縣。

  義軍所到之處,百姓夾道歡迎,人人都盼著未來有好日子可過。

  不多久,有人帶來獨孤我行的信,信中說檀縣已收復,季功昭連夜逃走不知去向,倒是天狼寨已安全無虞,要季慕書跟張靜帶著大家回天狼山。

  轉眼,大家已離開天狼山半年,如今得以返家,真是喜出望外。

  離開前,季慕書前去向季憐兒跟福老爹告辭。其實,她一直在思索一件事,就是邀請季憐兒父女隨他們到天狼山安居。如今檀縣已收復,季功昭又逃跑了,再沒有人會對季憐兒造成威脅,她也不必躲躲藏藏的過日子了。

  雖說福老爹從小到老都不曾離開過這兒,不見得會同意隨他們去到天狼山,但她還是決定一試。

  來到山腳的木屋,她發現門半掩著,叫了半天也沒人應,正打箅離去明日再來,忽然聽見屋裡傳來微弱的呻吟。

  她一驚,立刻推門入內,一進屋裡便看見福老爹躺在地上,她驅前靠近,發現地上竟有一灘血。

  「老爹!」看見他躺在血泊中,就像看見馬康成躺在血泊中一樣教她心驚且傷痛。

  「天啊,老爹,您.您……」她抱起福老爹,淚眼朦朧的看著僅存一息的他,「不,您別死,我立刻去找人來幫忙!」

  她好恨好氣,為什麼古代沒有119,沒有救護車?待她去找人來,還來得及將他從鬼門關前拉回嗎?

  「到底是誰對您做這種事?福……福娃呢?!」

  「季……季姑娘……」聽見福娃,福老爹變得激動,他抓著她的手,「救、救福娃,她、她被抓走了……」

  「什麼?誰抓走她?!」她急問。

  「季、季功……昭……京……京城……快……快!」福老爹激動說完,一個咽氣便過去了。

  季慕書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看著斷氣的福老爹,眼淚不斷的落下。

  但馬上她便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季憐兒被季功昭抓走,而且將她帶往京城,可以想見是要將她送到甘鳴遠那兒。

  季憐兒若真被送去甘鳴遠那裡,肯定不想活也活不了。不行,她要救季憐兒,她要把她從季功昭手裡搶回來。

  於是,她放下福老爹立刻趕回住處。

  一進門,她發現宋竹青音在院子裡。「竹青?」

  「季姑娘,好久不見了。」

  宋竹青一向跟在獨孤我行身邊的,看見他表示獨孤我行就在附近,於是,她下意識的張望尋找著。

  宋竹青跟張靜一笑,然後說道:「將軍在臨山城跟韶安王的軍隊會合,商討進攻京城的事情,所以先派我回來保護你們回天狼寨。」

  宋竹青來得真是時候,她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追蹤季功昭呢!而且,她連京城在哪裡都不知道。

  「竹青,你來得正是時候,快帶我去京城。」

  「嗄?」他一愣。

  「憐兒,你去京城做什麼?」張靜問。

  「福娃姑娘被季功昭抓走了,我猜想他應是要將她帶去京城獻給甘鳴遠以換取甘家的保護。」

  「什……」張靜困惑地道,「季功昭為什麼抓福娃姑娘?又為何要將她獻給甘鳴遠?」

  「福娃是誰?」宋竹青一臉疑惑,「季功昭不是逃走了,怎會跑到這種偏遠小鎮來擄走你說的那個福娃姑娘?!」

  「我也不知道季功昭是如何發現福娃的下落,現在我一時也無法跟你們解釋那麼多。」她直視著宋竹青,「除了你,還有誰來?」

  「我帶了幾個人來。」

  「那好。」季慕書果決明快地道,「靜姐,你立刻帶人去福老爹家為他收屍下葬。」

  張靜陡地瞠大眼,「什……你說福老爹他……」

  「先別問,好好把他安葬,拜託。」說完,她一把拉住宋竹青的手,「走,我們立刻出發去找福娃。」

  宋竹青先是一愣,然後訥訥地道:「喔。」

  沙塵飛揚翻滾,猶如潮浪,兩輛馬車急駛在官道上,日夜不停,兼程趕路的朝著京城的方向前去。

  馬車內,季憐兒手腳遭到捆綁,嘴裡也被寨著布條,她的眼淚不停落下,絕望的坐在搖晃得厲害的車廂裡。

  對面坐著的是季功昭,還有李氏及女兒季敏兒。他們都穿著樸素,一改往日的奢華,因為他們在逃難,不得高調。

  「老爺,把這丫頭交給甘鳴遠,他便會收留我們嗎?」李氏拘心的問。

  「一定行的,甘鳴遠為了她大費周章,可見他有多麼重視她。」說著,他氣惱的瞪著季憐兒,「你這沒心的丫頭,還以為你被獨孤我行擄去,行動受到控制,原來你安安穩穩躲在那個小鎮,養你這麼大,都不知道要報恩嗎?」

  義軍進攻檀縣,官兵不敵而逃竄,季功昭帶著李氏、季敏兒和幾名隨從,以及幾箱的黃金趁亂逃出太守府,他們一路逃到山邊的小鎮,沒想到音意外發現了季憐兒的身影。

  他一直以為季憐兒被獨孤我行擄走成了他的奴隸什麼的,可他看見的卻是她安穩開心的生活著,沒人限制她的行動。既然她行動自如,為何不回家?

  如今檀縣淪陷,他無處投靠,在此時發現她的行蹤真是天助,當下立即盤算著帶她去京城,待討得甘鳴遠歡心,甘家應能收留他一家三口。

  季憐兒淚如雨下,只因想起為了救她而不斷被毆打的福老爹。要不是她,爹不會受那樣的苦,看他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她的心好痛。

  「你哭什麼?」李氏沒好氣的看著她,「我們是帶你去過富貴榮華的生活,又不是讓你去死,真是的!」

  「好了,別理她。」季功昭閉上眼睛,「我要休息一下,都別吵我了。」

  就這樣,馬車一路賓士,十天后,在距離臨山關不遠的官道上,被攔了下來。季功昭往外一看,只見許多穿著藍衫的武人守在官道上。他們正是擁戴趙麒的其中一支義軍,是由前征東將軍范離所領軍。

  「各位軍爺,我們是到京城去探親的。」坐在馬車外面的車夫說著。

  「獨孤將軍正在臨山城安營紮寨準備進攻京城,你們還去京城做什麼?!」

  「沒辦法,我家主人的老母親病危,正等著他去見最後一面。」車夫依著季功昭囑咐他的說法回答。

  「請你家主人下來。」守軍堅決地說。

  車廂內,季功昭心知不出面應付不了這些守軍,於是戴起小帽,安上大把又卷又長的假鬍子,掀開了簾子。

  「軍爺,小人姓趙名功,正帶著妻小要趕去見老母親最後一面,還請軍爺行個方便。」說著,他以眼神示意車廂內的李氏遞一枚銀錠給他。

  李氏將銀錠遞給他,他便悄悄擱在掌心上交給盤査的守軍,守軍瞥見後,眉心一皺。

  「那是什麼?你想賄賂我?你當我是什麼人?」

  「軍爺別誤會,只是見軍爺跟弟兄們如此辛苦,所以……」

  「尋常人只要乖乖接受盤査便可,你卻拿銀錠賄賂,必定有鬼!」守軍一喝,伸手便將喬裝的季功昭給拉下馬車。

  接著他一個大步上前掀開簾子,車裡的李氏與季敏兒尖叫一聲,害怕的抱在一起,可他沒看她們母女倆,而是定睛瞧著被捆綁手腳又無法出聲的季憐兒。

  「這是怎麼回事?」守軍喝問季功昭,「你是人口販子嗎?」

  「不,軍爺,別誤會,她們是我的妻女。」

  「既是妻女,為何捆綁她?」守軍躍上馬車,拿掉季憐兒口中的布條。

  季憐兒一能開口說話,便急道:「軍爺,他是我爹,也是檀縣太守季功昭。」

  「什……」守軍沒見過季功昭本人也聽過他的莫名,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狗屁倒灶之事。

  「你真是季功昭?」守軍轉頭看著他。

  「不,不是,千萬別聽那丫頭胡說八道!」

  「你方才說她是你女兒,既是你女兒又怎會害你?」守軍說完,命令其他士兵將他擒住。

  季功昭一被擒住,立刻破口大駡,「你這忘恩負義的賤丫頭,居然出賣我!」

  這時,李氏也憤恨地道:「季憐兒,你好毒的心啊!」

  季憐兒神情凜然地道:「我只是大義滅親,爹跟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總要付出代價的。」

  掌燈時分,臨山城。

  獨孤我行正與趙麒、趙衍、徐騰及幾位義軍領袖們商討揮軍京城的事宣,外面有人來報——「獨孤將軍,前鋒隊隊長宋隊長回來了。」

  聞言,獨孤我行看了徐騰一眼,疑惑地說:「竹青?」

  「將軍不是派他護送季姑娘他們回天狼山嗎?難道出了什麼差錯?」徐騰說。

  「獨孤將軍,」趙麒中斷了會議,「你還是快召見宋隊長,問問出了什麼事吧。」

  獨孤我行抱拳一揖,「謝王爺。」說罷,便要人將宋竹青召至議事廳。

  不一會兒,宋竹青來到,但他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緊跟著神情嚴肅又凝重的季慕書。

  獨孤我行陡地一震,「憐兒?」

  半年不見,他沒料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她……竹青為何將她帶到前線?

  半年不見了,季慕書有多少情衷要訴,但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此時議事廳裡有那麼多人,她甚至連走向獨孤我行都不敢。

  「獨孤將軍,她便是季姑娘?」趙麒早從趙衍那兒得知獨孤我行跟季慕書的事情。

  他沒想到一向只知道盤馬彎弓的獨孤我行也有動心之時,因為不可思議,所以他對從未謀面的季慕書十分好奇。

  「憐兒,這位便是韶安王爺,快行禮。」獨孤我行提醒著她。

  季慕書一知道那相貌威嚴,氣宇軒昂的長者便是韶安王趙麒,立刻驅前下跪,「民女叩見王爺。」

  「快起。」趙麒驅前,輕托她的手肘一下。

  她站起,恭敬又不卑不亢的直視著他。

  趙麒打量著她,笑著點點頭。「季姑娘秀外慧中,難怪將軍情有獨鍾。」

  趙麒順道開了獨孤我行一個玩笑,一旁的人都笑了,然後正色道:「姑娘遠道而來,想必有話要跟將軍說。如今也是掌燈時分了,將軍,不如我們稍事休息,祭祭五臟廟後再繼續吧。」

  「謝王爺。」獨孤我行再度抱拳一揖。

  於是,趙麒帶著義子及其他領袖們離開議事廳,只留下獨孤我行、季慕書、宋竹青及徐騰在場。

  「季姑娘,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妻兒都好吧?」趙麒一離開,徐騰便焦急的追問著。

  「徐爺,靜姐跟孩子們都沒事。」她說,「我來此是為了別件事。」

  獨孤我行神情一凝,「發生什麼事了?」

  「我要請你幫忙救一個人。」她說,「她被季功昭抓走,欲帶到京城獻給甘鳴遠。」

  獨孤我行聽得都糊塗了,「季功昭抓了誰要獻給甘鳴遠?」

  「季憐兒。」她說。

  他眉心一皺,「我不懂你說的,你就在我面前。」

  「另一個季憐兒。」

  「為什麼有另一個季憐兒?」獨孤我行眉心一蹙,「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落腳的鎮上有位名叫福娃的姑娘,她才是真正的季憐兒。」她說。

  不只獨孤我行,就連一旁的徐騰跟宋竹青都驚訝困惑。

  「我剛被你擄走時解釋過我並非季憐兒,可你不信。」她續道:「我本想以季憐兒的身分就這麼生活下去,直到我遇到了真正的季憐兒。」

  其餘三個男人都不說話,認真又嚴肅的聽著。

  「那天你率人劫花轎時,季憐兒趁亂逃走躲在山中,而我剛好出現在那兒,被你錯認為是季憐兒。後來她失足跌落山坡被一名樵戶所救,為脫離原本的生活,她假裝失憶。樵戶夫妻倆收留了她,為她取名福娃,將她視如己出。」

  「那你身上為什麼有她的……」

  「銀鏈是嗎?」她回答,「她為了籌錢醫治福大娘,所以把銀鏈典當了,而我的恩師正巧買下它再轉送給我,所以……」

  「什……慢著,你說的時間完全不對,你被我劫走的同時她應該還在山裡,為何……」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她一歎,話鋒一轉,「總之季功昭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現她的行蹤,他殺害了福老爹,帶走季憐兒,要將她送到京城獻給甘鳴遠以換取庇護。」

  宋竹青哼道:「這季功昭真是個老蠢蛋,難道他不知道京城就快失守了?此時逃去京城簡直是自投羅網。」

  「不管如何,絕不能讓季功昭將她送給甘鳴遠,她……她一定活不了的。」想起季憐兒,季慕書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是位善良的姑娘,無力反抗父親的安排,她只想人生重新來過,只想過安穩的日子,她……我們一定要救她。」說著,她眼神懇切的注視著獨孤我行。

  迎上她哀求的眼神,獨孤我行沉吟須臾。「此去京城只有兩條路,我即刻派人駐守攔截。」說著,他輕拍了她的肩膀,「你別擔心,但關於你的事,你可得好好跟我解釋清楚。」

  她噙著淚,用力的點點頭。

  這時,外面有人急急來報。

  「獨孤將軍,范將軍的人在官道逮到檀縣太守季功昭,趙王爺正在審問他。」獨孤我行一聽,驚歎著如此的巧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們逮到季功昭,除了他,還有別人嗎?」季慕書急問來報的人。

  那人搖搖頭,「這……小的就不清楚了。」

  「不急。」獨孤我行說著,輕托了她的背一下,將她往前推,「咱們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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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15:0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大堂上,季功昭、李氏母女、季憐兒及幾名侍從都被押到堂上待審。

  季功昭及幾名侍從全被上鏈,而李氏母女及季憐兒因為是女人,則被寬容對待。

  韶安王趙麒跟趙衍已來到堂上,當他們看見季憐兒時,著實嚇了一跳。這時,他們並不知道堂上的女子也是「季憐兒」。

  「你便是季功昭?」趙麒收起驚訝情緒,神情威嚴地說。

  「回王爺,下官正是季功昭。」

  「季功昭,你在檀縣可是惡名昭彰。」趙麒說道:「戕害百姓,暴虐不仁,對百姓強取豪奪,絲毫沒有憐憫之心,這些事本王早已耳聞。」

  「王爺饒命,下官願意交出所有財物,只求王爺給我一家三口一條活路啊。」

  季功昭苦苦哀求。

  「王爺,聽說您宅心仁厚,我們母女倆只是弱女子,求您高抬貴手給一條生路吧。」李氏拉著季敏兒跪地哀求。

  趙麒聽聞季功昭的正室很早就過世了,側室李氏是個貪孌又奢侈的女人,跟他臭味相投。

  他看得出來季敏兒是李氏所生,因此季功昭所謂的「一家三口」指的便是他與李氏母女,那麼那與季憐兒十分肖似的姑娘是誰?

  「弱女子?李氏,本王可是聽聞你平時囂張跋扈,豪奢成性,對下人如此,對百姓亦是如此啊。」趙麒哼道,「況且你們的財富全是搜括而來,當然要還給百姓,那並不能抵過你們的罪惡。」「王爺,」季功昭一怔,「您的意思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你們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一刀斃命是便宜了你們。」他目光一凝,聲線一沉,「季功昭,京城一役若是功成,事後百廢待舉,本王就先將你押入大牢,日後讓你服修築勞役二十年以抵罪過。」

  「二、二十年?」季功昭一聽,腿都軟了。

  「王爺,請饒了我跟小女吧,我們都是無辜的呀。」李氏聲淚倶下的哀求著。

  「李氏,你不配無辜兩字。」趙麒語氣嚴厲地道,「戰後,你母女兩人眨為官奴十年。」

  李氏跟季敏兒一聽,頹然地跪坐在地。

  「姑娘,你是……」這時,趙麒看著神情哀傷、沉默不語的季憐兒,「你是季家的丫鬟?」

  「回王爺的話,民女名叫福娃。」在季憐兒心中,「季憐兒」早就已經死了,她名叫福娃,跟季功昭一點關係都沒有。

  「民女的爹是一名樵戶,一起安穩的在山間過日子,可季功昭傷害我爹還擄走我,要將我獻給甘鳴遠以換取庇護。」她說。

  「真有此事?」趙麒怒視著季功昭,「真是豈有此理!你是見福娃姑娘長得神似你的女兒,才想擄她去討好甘鳴遠?!」

  「不不不,這丫頭是我的女兒季憐兒啊!」季功昭急說。

  「胡說八道!季憐兒早你們一步抵達臨山城,現在正跟獨孤將軍在一起。」季功昭激動地道:「她真是我的女兒!我怎可能認不出她來?」

  「王爺,這丫頭真是季憐兒呀!」李氏也幫腔,「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她!」

  「住口!」趙麒沉喝一聲,「來人,將他們押進大牢。」

  「遵命!」幾名士兵答應一聲,立刻上前。

  其中兩人押住季功昭,另外兩人則走向李氏母女。就在此時,狠毒的李氏趁士兵不備,忽地抽出其中一人的配刀,轉身便向季憐兒刺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教所有人來不及阻止。

  李氏鬆開了手,冷冷的笑視著腹部中刀的季憐兒,「都是你這賤丫頭害的,我遭殃你也別想好過,去死吧!哈哈哈!」

  「快把她拿下!」趙麒驚怒的一喝。

  在士兵押住李氏的同時,腹部中刀的季憐兒也已倒下,趙衍立刻上前扶起她。

  「福娃姑娘,你振作點。」他喊著,「快找軍醫來!」

  季憐兒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唇角反而浮起一抹笑,「太好了,我的人生……可以重來了。」

  「什……」趙衍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十分疑惑。

  這時,獨孤我行跟季慕書等人趕至,與剛好被押出去的季功昭跟李氏母女擦身而過。

  季功昭跟李氏母女見了她,一臉震驚,可她不識得他們,看都沒看一眼。

  季慕書只注意到倒在趙衍懷中,腹部一片血淋淋的季憐兒。

  她立刻沖上前,「福娃!」一見季憐兒,她的眼淚已止不住。

  季憐兒看著她先是訝異,然後笑了笑。「季姑娘……」

  「季姑娘,你們認識?」趙衍疑惑地說。

  「是的,我們情同姐妹。」季慕書緊緊握著季憐兒的手,「福娃,是誰?誰對你……」

  「是李氏下的毒手。」趙衍咬牙切齒地道,「想不到她那麼惡毒。」

  這時,獨孤我行跟宋竹青等人也靠過來了。看見季憐兒跟季慕書那相似到近乎孿生妲妹般的容貌都十分震驚。

  獨孤我行忍不住驚歎,世上競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季姑娘,」季憐兒定定的望著季慕書,「你……你見著我爹了嗎?」

  「嗯。」她點點頭,對季憐兒撒了個謊,「福老爹他受了重傷,但沒事,你別擔心,撐著點,好嗎?」

  季憐兒臉色已整個發白,氣若遊絲。

  軍醫趕至時先替她把了脈,再檢査她的傷勢,而後蹙起眉,搖了搖頭。

  見狀,季慕書心如刀割。季功昭被抓了,季憐兒就快擁有全新的人生……老天為何如此捉弄她?

  「季姑娘,幫、幫我照顧爹……」季憐兒掛心的只有對她有恩情的福老爹。

  「別說傻話,你會好的。」季慕書哽咽著。

  這樣的傷若是在二十一世紀,應當還有搶救的機會,只可惜……慢著!

  一個念頭閃過,季慕書突然冷靜下來。「原來如此。」

  突然間,她明白了,她知道那銀墜牽引她來到這個時空的意義及目的是什麼。她的穿越不只是巧合,更不是意外,而是為了讓她跟季憐兒都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們長相猶如孿生姐妹,她在這兒擁有全新的人生,遇到深愛她的人,而季憐兒也需要一個全新的人生,在這兒,季憐兒剛失去一個疼愛她、關心她的人,但在二十一世紀,那個人還在。

  那墜子將她帶回過去,如今,也可將季憐兒帶到未來。

  「將軍,我有話想跟福娃說,可以將她帶到無人之處嗎?」

  獨孤我行微頓,但立刻答應了她的要求。

  他抱起僅存一息的季憐兒來到一處無人的院落,將她輕輕放在椅上。

  他不知道季慕書要求將季憐兒帶到這兒所為何事,但他知道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這時,季慕書拿下鏈子,抓起季憐兒的手。

  「福娃……喔不,憐兒,拿著墜子。」她定定的直視著季憐兒,眼神嚴肅認真。

  季憐兒已快失去意識,微微掀了掀眼皮,「季姑娘……」

  季慕書輕端著她的臉龐,「你聽我說,我要將你送到一個地方去,也許你去了會覺得慌,覺得不真實,但不要害怕,你所見所聞都是真的。

  「去那兒,你會見到一個跟福老爹長得一模一樣的老伯,他名叫馬康成,是我的恩師,他會救你的,你不會死,你能展開新的人生。」

  季憐兒眉心一擰,困惑不已。

  「我現在說的你都無法理解,但慢慢的……你會懂的。」她溫柔看著季憐兒,「我只拜託你一件事,見了我的恩師請告訴他我很好,也遇到一個愛我惜我的好男人,請他不要擔心,還有……請你把他當是親生父親般代我陪伴他,照顧他,好嗎?」

  季憐兒雖不明白季慕書在說什麼,卻還是點了頭。

  她覺得自己快死了,一個快死的人,什麼都無所謂了。

  「憐兒,」季慕書將她的拇指移到銀墜中間的那顆碧玉上,「照我說的做,按下這顆碧玉,你就能展開新生活了。」

  季憐兒心裡懷疑,但她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想,季慕書許是知道她活不了才會這麼哄她、安慰她,讓她懷抱著希望死去。

  她望著季慕書一笑,謝謝這姑娘給她最後的溫柔。

  季慕書對她頷首,然後退後兩步。「憐兒,代替我,以我的身分活下去,再見了。」

  季憐兒在失去意識前,依言按下了墜子中央的那顆碧玉。

  突然,季憐兒的身影變得模糊、透明。

  看見這一幕,獨孤我行倏地瞪大了眼。他向來沉著冷靜,但眼前所見實在讓他難以平靜看待。

  大約十秒鐘的時間,季憐兒已消失在椅子上,就像她不曾存在,唯一可證明她方才真的在這兒的,只有椅子上的血跡。

  「這……」獨孤我行幾乎快說不出話。

  季慕書見季憐兒順利的被「傳輸」出去,登時松了一口氣。

  「憐兒,這究竟是……」他一把拉著她的手,激動地道,「你給我解釋一下,行嗎?」

  季慕書笑歎一記,「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將她帶到無人之處了吧?」

  「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急問,「她、她去哪裡了?」

  「她去的地方,就是我來的地方。」

  獨孤我行以狐疑的眼神看著她,「你是巫女嗎?」

  「當然不是。」季慕書一笑,「你現在可有時間聽我的故事?」

  「當然。」他說。

  季慕書深吸了一口氣,反握著他的手,兩隻眼睛深深注視著他,「首先,我要告訴你,我名叫季慕書……」

  就這樣,她試著跟他說明自己的來歷及事情經過,獨孤我行越聽越是困惑,甚至懷疑,但她可以理解。

  別說他是個古代人,就算是現代人也未必會相信穿越時空這種事。

  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獨孤我行還是一臉「你在耍我嗎?」的表情。

  「你說的是真的?你從‘未來’來的?」

  「在你還沒來到人世間之前,對你來說是‘過去’,而對那些還沒見到你出生的人,你是‘未來’,如果我沒來到這裡,你對我就是過去,而我對你則是未來。」

  「我實在無法相信你從一個那麼離奇的地方來。」剛才她跟他說了很多未來的事,那對他來說都像是鬼話連篇。

  要不是方才季憐兒就在他眼前消失,他絕對會認定她是在糊弄他。

  「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她一笑,「我用那個返回器把憐兒傳輸到未來了。」

  「是沒錯,不過……」他真的很掙扎,雖說眼見為憑,但這事實在太不可思議。

  「其實你不用想得那麼複雜。」她說著,伸手握住他的手,溫柔笑睨著他,「你就當這一切都是天意,是緣分。」他微頓,定定的看著她。

  「憐兒為了替她義母醫病典當了墜鏈,經過長久的歲月後,在未來被我恩師買下,改造成返回器送給我,而我又意外的來到了這兒,然後遇上你。」她甜甜一笑,「我跟憐兒長得如此相像,身分也意外對調,我掙扎著該留下來陪你還是回到恩師身邊,而她需要展開全新的人生……你不覺得這是個只有神才能安排的巧合嗎?」

  「確實。」他磨眉,「只是我到現在還覺得很不真實。」

  她呵呵一笑,「憐兒會比你更覺得不真實,未來的種種會嚇壞她的。」

  「是嗎?!」獨孤我行一臉認真,「我還真想到你所謂的未來去瞧瞧。」

  「那可不行。」她板起臉,直視著他,「我在這兒,你哪裡都不准去。」

  她那嬌俏可人,鬼靈精怪的表情,教獨孤我行忍不住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我哪兒都不去,我不會離開你。」

  季慕書將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感受著他的溫度,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嗯,我也不會離開你,要像黏皮糖一樣的黏著你。」

  「歡迎之至。」他說著,溫柔的抬起她的臉,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一記。

  「憐兒……喔不,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慕書了?」

  她忖了一下,搖搖頭,「不必。」

  「我跟憐兒已經交換了身分,如今她是我,我是她。」她釋懷且豁達地道,「從今以後,我會以季憐兒的身分活下去。」

  他深深注視著她,#憐的一箋。

  「嗯,不管你是季憐兒還是季慕書,對我來說都是老天的恩賜。」

  他雖不善言詞,這話倒是說得窩心。

  她滿足又幸福的一笑,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你也是。」她說。

  京城一役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時間,而且兵不血刃。

  原因無他,由於京城的百姓大力支持韶安王所領軍的義軍,當義軍兵臨城下之際,百姓競倫倫開了城門讓義軍長驅直入,直抵皇宮。

  義軍堵住皇宮的每一座城門,但不發一兵一卒,只是不斷向皇宮內的人喊話。陸陸續續地,有士兵及宮人宮女們偷偷逃出皇宮。

  趙麒很是善待這些人,不是納為已用就是放他們歸鄉,大家都十分感激他,也敬仰他。

  第三天,陸太后派人遞了降書表示願意退位,條件是不得傷害她及幼帝。趙麒同意後,陸太后便帶著一幫妃嬪及幼帝出宮。

  甘毅見大勢已去,也領著甘鳴遠出宮投降。

  就這樣,趙麒順利的接管了皇宮,但他不急著登基即位,而是找來義軍領袖們商討建立新朝之事。

  經過三個月後,各方義軍推舉趙麒登基,趙麒登基,襲舊朝名「華」,自稱華順帝。

  華順帝元年,陸太后及幼帝被接回京城安置,幼帝被帶至宮中重新教養。

  甘毅被關進天牢,華順帝命他日日抄寫經文以彌補其罪:甘鳴遠則因年輕力壯被發配邊關修築長城二十年。

  各義軍領袖依其長項及優勢各封將軍或是相侯,鎮守國培四方。

  趙衍襲韶安王之銜,管理著當年華順帝的封地。至於獨孤我行,他獲「天狼將軍」之銜,成為京城二十萬雄師之首。

  半年後,一切恢復平靜,百姓終於得以休養生息。

  這日,獨孤我行自宮中返回府邸,帶回了華順帝的聖旨。

  內苑裡,季慕書正在跟一幫孩子說故事。

  見他回來,孩子們一個個立正站好,齊聲說:「將軍好!」

  「好,大家今天都聽話嗎?!」

  「嗯!」孩子們點頭如搗蒜。

  「很好,既然大家都這麼聽話,那現在就聽我的話,乖乖回你們的娘親那兒去。」

  孩子們還沒聽完故事,一個個露出失望沮喪的表情,可將軍令下,他們豈能不從,只好一個個板著臉,不甘不願的魚貫離去。

  季慕書輕歎一聲,「英明神武的天狼將軍,你可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

  「什麼?」他濃眉一皺,「誰討厭我?我可是人見人愛呢!你不知道那些皇親國戚家的小姐們有多仰慕我。」

  他是故意想教她吃醋,未料她無動於衷。

  「是嗎?」她一笑,「很好啊,那麼多人喜歡你。」

  見她不吃醋,他反倒急了,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親了一口。「我不需要那麼多人喜歡我,只需要一個人喜歡我便行。」

  「哪一個人?」她明知故問。「老是很調皮,很可惡的那個人。」

  她一聽,不服氣地說:「我才不調皮不可惡呢!」

  逮到了機會,他咧嘴一笑,「我幾時說那個人是你了?」

  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季慕書羞惱的推開他,「你真壞,我不理你了!」

  獨孤我行朗笑,重新將她抱在懷裡哄著,「憐兒乖,你最棒了。」

  她瞪他一眼,「你在哄小狗嗎?」

  「哄我的女人,最愛的女人。」

  「你真是越來越肉麻。」她露出嫌惡的表情,語氣嫌棄,心裡卻甜蜜蜜。

  獨孤我行不以為意,繼續將她緊緊圈抱著。

  「你啊,」她話鋒一轉,「別老是打斷我給孩子們說故事,你知道他們都不歡迎你回府了嗎?」

  「什麼?不歡迎我回府?」他挑眉,故作生氣,「這兒是將軍府,是我的地盤。」

  「你很掃興嘛!孩子們聽得正入迷,你就把他們趕走。」

  「我不在的時候便罷,我都回來了,沒理由還讓他們霸著你吧?」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少,而且我很喜歡孩子們。」

  她在育幼院長大,真的很習慣也喜歡跟一窩孩子攬和在一塊兒。

  「既然這麼喜歡孩子,不如……我們自己生?」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她羞紅著臉,推開了他。「胡說什麼。」

  「不是胡說,有譜。」說著,他自腰後抽出聖旨,「你瞧,是聖旨。」

  「什麼?」她接過聖旨的同時,緊張地道:「天啊,我要不要跪下來接旨?」她記得古裝劇都是這麼演的,聖旨同聖上,見旨如見人。

  他輕笑,「不必了。」

  「是嗎?」她半信半疑地說。

  「這裡除了我跟你,誰看見了?快打開看看。」他催促著。

  於是,季慕書展開聖旨一看,「這……」

  「皇上給我倆指婚,要我們儘快完婚。」他得意的說。

  「你的意思是,皇上‘命令’我們成親嗎?」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吧。」

  她沉吟不語,忽地冒出一句,「不要。」

  「欸?」他一愣,驚疑的看著她。他不是驚訝她要違抗聖旨,而是她不要嫁他。

  「為什麼?你不想嫁我?」他急了,「你把返回器給了季姑娘,不就是為了留在我身邊嗎?怎麼現在又……」

  「我才不想因為命令而嫁給一個人,也不想別人因為命令而娶我。」她挑挑眉。

  獨孤我行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求婚總要有求婚的樣子,你丟個聖旨給我就要我嫁,哪有這種事?!」

  「什麼求婚的樣子?我不懂。」他是真不懂,苦惱極了。

  季慕書睇著他,「你知道在未來,男人是怎麼跟女人求親的嗎?」

  他搖頭。

  「你得跪下來。」

  「什麼?」他眉心一擰,「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君王及父母,哪能隨便下跪?」

  「膝下有黃金?」她咧嘴一笑,「好吧,那你就跟黃金成親好了。」說罷,她轉身要走。

  「憐兒!」他拉住她,一臉苦惱,「別這樣。」

  「這兒又沒別人,你就不能遷就我一下?」她微噘著嘴。

  「這……」他掙扎好一會兒,「好吧,那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為了娶得美嬌娘,他只好豁出去了。

  「單膝下跪,求我嫁給你,說你會愛我、疼我、寵我,我任性時不生我氣,我哭時就哄我,我笑時跟著我笑,我生氣時替我出氣,還有不管我是病了還是老了,你都不會拋棄我、嫌棄我。」

  「是嗎?」他想了想,「這不難。」見四下無人,他立刻單膝下跪,牽著她的手仰望她。

  「季憐兒,請你嫁給我,當我的妻子,我會愛你、疼你、寵你,你任性時,我絕不生氣,你哭時,我夜裡都哄著你,你笑,我就跟著笑,誰惹你生氣,我就打誰幫你出氣,不管你病了還是老了,我都愛你如昔,絕不會拋下你,所以……嫁給我吧!」

  季慕書打從心裡就只想嫁他,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下跪求婚只是鬧鬧他,沒想到他真做了,而他尷尬又真誠的樣子教她好感動,她的眼眶裡不禁盈滿幸福的淚光。

  「嗯,我願意。」她點頭的同時,眼淚也落了下來。

  獨孤我行安心的一笑,在她手背上親吻一記,「我們一起生一窩孩子吧。」

  她破涕為笑,「什麼一窩?你當我是母獵嗎?」

  他笑了。

  午後的陽光灑在他臉上,讓他淺褐色的眸子變得更澄澈透明,季慕書忍不住開始想像他們的孩子會是怎樣。

  而無論像誰,都是他們愛的結晶。

  二〇一五年,春天。

  禮拜堂正準備進行一場婚禮。婚禮還沒開始,美麗的新娘坐在休息室裡,看來十分緊張。

  發妝師幫她做完最後確認便先行離開,隨後,有人敲門進來——

  新娘自鏡中看見身後的人,甜甜的喊了聲,「爸爸。」

  「緊張嗎?」馬康成走了進來,在新娘身邊坐下,細細凝睇著漂亮的女兒。新娘轉過臉看著他,「很緊張。」

  「別緊張。」他輕握她的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慕書。」

  新娘不是別人,正是在傷重時被真正的季慕書以返回器送至二十一世紀的季憐兒。當時她全身是血的出現在時空穿梭機裡,馬康成真是嚇壞了。

  自從他把季慕書送出去後就失去了她的消息,接下來好幾個月,他一直守在時空穿梭機旁等著她出現。

  他擔心也自責,不知道自己把季慕書送到哪裡去了,期間員警甚至找上門,懷疑他跟季慕書的失蹤有關。

  然後某一天,她突然出現在機器裡,傷重且虛弱,他連忙打開機倉將她送醫急救,然而同時,他也發現她似乎不是季慕書。

  可她連血型、身高、體重都與季慕書一樣,除了左嘴角的那顆痣。

  直到她醒來後,告訴他一個離奇而美麗的故事,他這才知道季慕書已經變成了季憐兒,而季憐兒成了陪伴他的季慕書。

  她說曾經對她有恩的義父長得跟他一模一樣,他想,這一切應該都是上帝的安排。

  季憐兒以季慕書的身分在二十一世紀生活著,展開了全新的人生。她必須學習並習慣很多人事物,幸好她適應良好,學習也快。

  他將她認作養女,因此現在的她名叫馬慕書,是個貼心又乖巧的女兒,帶給他許多溫馨美好的時光。

  兩年前,她認識了來做學術交流的美國科學家馬克斯。馬克斯對她一見鍾情,甚至為了她留在臺灣,如今,他們就要步入禮堂,在神的見證下成為一對夫妻。

  看著疼愛的女兒找到美好歸宿,他比誰都高興。

  「慕書,馬克斯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幸福的。」

  「嗯。」她點頭,眼底滿是感激,「我的幸福也是爸爸給的。」

  「不,都是神的旨意,一切都是。」

  馬慕書想了一下,認同他的說法,「嗯,確實是神的旨意,這樣的奇跡只有神才辦得到。……」

  「可不是嗎?」馬康成笑眯了眼,「孩子,謝謝你代替慕書回到我身邊。」

  「爸爸,我很高興能陪伴你,孝順你,你讓我得以彌補無法孝順福老爹的遺憾。」

  馬康成勾唇微笑,「感謝主。」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她是個很有福分的孩子,一定會幸福的。」馬康成輕輕撫摸馬慕書的臉頰,「孩子,你也是,一定要幸福。」

  迎上他慈愛的眼神,她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孩子,別把妝哭花了。」

  這時,有人探進頭來,「時間差不多嘍,新娘跟爸爸請到定位,準備進場了。」

  「嗯,馬上來。」馬康成說著,起身,並牽起她的手。

  他把手臂一弓,笑睇著馬慕書,「你要踏上另一段的人生旅途嘍,爸爸祝福你喜樂平安,一切順心。」

  馬慕書將手伸進他的臂彎裡勾住,喜悅感恩的淚水終於還是落下。

  是的,她們都踏上另一段人生旅途,而且未來將喜樂平安,一切順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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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15:23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愛與惜

  大家好,我是春野櫻。

  我愛你。

  這三個宇,我們常常聽到,也許是某人對你說,也或許是你對某人說。

  有些人,可以輕易的就將「我愛你」說出口,而他也確實愛你。

  有些人,覺得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很彆扭,可你感覺到他愛你。

  從前,我覺得愛就是愛,如果對方真的愛我,我便願意付出所有,無怨無悔現在,我發現「愛」不過是名詞,而「惜」才是動詞。

  愛一個人,卻不懂得惜一個人,那麼你只是在享受對方的愛,而不是去回應他的愛。

  最近,有個即將要走入婚姻的妹妹跟我聊起這件事,當她聽到我這麼說時,她很困惑。

  「愛不就是惜嗎?」她問。

  「不,愛不等於惜。」我說:「有的人,他愛你,但他享受的是你回應給他的愛,而他不懂得在生活中去憐惜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有愛,未必然就懂得惜你,但一個惜你的人,卻絕對是愛你的。」

  有的人,因為你待他好,全心全意的為他付出,因此覺得你好。

  有的人,因為你待他好,全心全意的為他付出,因此他也努力的對你好。對一個人好,是不可能永無底限的,再多的愛,都可能因生活中瑣碎的事及一次又一次不以為意的傷害及誤解而消耗殆盡,再堅定的感情或婚姻,都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因此我們必須小心翼翼,戰戰棘兢的去經營、去感受,然後去回報對方。

  很多時候,習慣被照顧、被愛護的人,會慢慢的將對方的照顧及體貼當是理所當然。你當然是愛他的,因為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你,讓你毫無後顧之憂。

  但,感情及婚姻裡最怕的是……習慣成自然。

  當你覺得一切都理當如此時,便忘了感謝對方為你的付出,更忘了去體貼對方、愛惜對方,甚至,你會說出一些理直氣壯的話語,而這些,不斷的侵蝕著你們的愛情,直到愛情千瘡百孔,灰飛煙滅。

  有一天,對方累了、倦了,他不再傻傻的給,他的心……冷了,等你驚覺到他的改變,甚至是他的遠去,你慌、你怕,你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只知道「我愛你」。

  「我愛你啊,我做錯了什麼?以前你不是也愛我嗎?」

  是啊,以前那個說要伴你一生的人確實是非常的愛你,但,你可曾好好的愛惜他?

  如果,現在的你正在一段穩定的感情及婚姻裡,想想對方愛你惜你嗎?而你又愛他惜他嗎?

  又如果,你們的心都還沒冷,趕緊燒一盆火溫熱你們的心吧!因為,心一旦冷了,再多的擁抱都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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