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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念眉 -【求愛陷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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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39:10 |倒序瀏覽
念眉 - 求愛陷阱

她就是立志要當太妹大不行嗎?!
關他那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什麼鳥事啊!
骨子裡還不是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都是他啦!竟敢去跟學校密告她在校外組織不良幫派!
嗟!不懂就別學人家嚼舌根!
她是在廣招英才壯大組織耶!這種事他是不會懂的啦……
可惡!就因他的多嘴,害她高中沒念完就被扔到國外,
到現在她學成回國了,他竟還不放過她!
天殺的!他不但一再地她的提案,還要跟她談條件?
啥?只要當他的一個月女朋友,生意就好說!
我咧!她是那種人嗎?!——
該死的!她就是得為那張合約「犧牲自己」……
不是說好一個月就是一個月嗎?
他還敢反悔要續約!
慢著!他說什麼?!「用」過後他很滿意?!
要把她——直接「打包」回家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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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39:37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7-8-16 01:44 編輯

第一章

  「小珍珍,起床了,再賴床,上課就來不及了唷!」慈愛的聲音從廚房飄進將臉埋入枕中的方世珍耳裡。

  換了個姿勢,躲避自百葉窗縫隙竄進來的陽光,床上的人兒可不打算這早起床,事實上,該說她今天根本就沒有上學校的打算。

  不過,有人並不允許她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

  「小珍珍,都七點半了,你已經連續三天沒做清掃工作了喔,今天再不趕上,可是會被罰掃一個星期的廁所啃!」

  方世珍仍然沒有搭理,乾脆用棉被將整個頭蒙住。

  「小珍珍,你再不起床,待會兒爸爸打電話回來,我可要據實以告,說你還躺在床上喔,小珍珍……」

  「啊——」方世珍受不了地摀起雙耳,坐起身大吼,「拜託你,老媽,不要開口閉口都叫我小珍珍好不好?很噁心耶,萬一被同學聽到還得了!

  方母走進了女兒無時無刻不凌亂的閨房,「那你希望媽媽怎麼喊你?」

  「麻煩你叫我世珍或者是小珍,懂嗎?」世珍吊高雙眼,很不耐煩的樣子。

  什麼小珍珍,還珍珍魷魚絲咧,噁心死了!

  上回一個男同學打電話來,她老媽-個不小心暴露了她在家中的小名,害她到學校讓人調侃了好久,地位差點保不住,哪有太妹叫這種名字啊!

  「好好好,小珍,行了吧?」方母拿她沒轍?「真搞不懂你,這麼詩情畫意的名字,哪個女生不愛啊?只有我家的女兒是個突變種,偏偏喜歡那些阿花、阿珠的菜市場名……」

  「好了啦,別念了!一大早就在耳朵旁嘮嘮叨叨,會腦神經衰弱的。等一下老爸打電話回來罵我還沒去上學,我就老實告訴他,你逼我聽你演講!」方世珍耍狠,反過來威脅慈藹的母親大人。

  她方世珍天地不怕,就怕她家那個比她還凶悍的暴君、可敬的敵手——父親大人。一旦讓他生起氣來可糟了,非得賠上一萬個不是、跪上一整晚,再加上-個星期的零用錢遭扣押。

  前兩項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後頭這點就嚴重了,她若想成為學校的大姊大,最最重要的籌碼就是錢——拿錢來收買人馬、鞏固人心。

  望著女兒,方母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女兒既沒有好相貌,連氣質都不肯好好培養,這樣下去,將來要怎麼找到好人家嫁啊!

  「快!快起來刷牙、洗臉了,等一下清潔工作又趕不上,可別怨我太晚叫你起床。」她再次催促。

  「哎呦,別緊張好不好?掃廁所就掃廁所,誰怕誰?這種天氣我寧可去碰水,也不願掃走廊吃灰塵。」方世珍一派不在乎的口吻。

  「小珍……」

  「老媽,你別擔心,安啦!」說著長腳一跨,跳下床,邊朝浴室走去邊說:「對了,我今天要和朋友討論幾個問題,不回來吃晚餐了,老爸那邊你要幫我說話喔!」

  她的父親管她很嚴,但她不喜歡他的管教方式。

  隨著年紀愈來愈大,他們父女的感情漸漸疏遠了,在他的認知裡,認為努力賺錢供她唸書、給她好生活最重要,於是慢慢地將管教女兒的重責大任,交給了她的母親,之後,即使同住一個屋簷下,他們父女倆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又要她這個做母親的當壞人了,方母無奈地問:「你又要上哪裡了?」

  她頗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在老公心中一定不是個好母親,他總認為女兒亂是被她寵壞的,然世珍雖古靈精怪了點,卻未曾惹出什麼大麻煩,所以她一直很放心。且專家學者不也說了,這只是青少年的過渡時期。

  方世珍避重就輕地揮揮手,「問那麼多幹嘛?我不是說了和朋友有事要討論嗎?反正我會在老爸上床睡覺之前回來,讓他看-眼,免得他又說我不乖。」

  迅速地結束盥洗,世珍換好衣服馬上衝出臥室。

  她不想讓父母知道太多,這可是她的秘密呢。



  學校的大鐘準確的敲了八下,清楚地讓已慢慢接近目的地的方世珍聽到。

  「哇拷!它就不會秀逗幾天嗎?要不遲個幾分鐘再響也行啊!」方世珍-邊加快步伐,一邊嘀咕著。

  學佼若要評選最盡忠職守的模範獎,她-定二話不說投給那座大鐘一票。

  可惡!如果它好心幫忙,那她就有理由可以和值早的教官辯解,指著大鐘說它還沒響,所以她不算遲到……但現在既然它不肯合作,她只好另覓其他「入口」進到學校裡了。

  晃到西邊的圍檣外——這幾乎已經是她專屬的校門了!沒辦法,誰教校規規定,超過八點進入校門,就算遲到。

  不過,對她來說,只要沒被教官當場抓包就不算,至於升旗典禮參加與否並不重要,只要點名的副班長那一關過了,她今天又是全勤了。

  雙手撐住牆頭,接著-使勁,她輕鬆地爬上了圍牆,先將那空空如也的書包往下丟,左右觀望-番,就準備著陸了。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絕不可能會有人的,前校門有教官,後校門也有教官,而東邊的圍牆,專給一些沒腦子的笨學生遲到攀爬用的,下面等著的是訓導主任,以她的聰明才智,怎可能和他們一起被拎到訓導處呢?

  這裡是她的地盤,是她遲到爬進學校,或是蹺課的好地方!

  方世珍為自己的聰穎驕傲不巳,正展現身手俐落地往下跳時,這才注意到著陸點躺了個男孩。

  「啊——該死!」說時遲那時快,她在空中努力想踩煞車,-切巳然來不及。

  「痛死我了!」屁股跌在堅硬如石的胸膛上,令她哀嚎不斷,眼淚幾欲飆出來,「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她怎麼這麼不小心,一早即被母親念了一大篇,就該知道今天會很倒楣,為何卻只記得依照以往的習慣看看左右,忘了順便觀察底下的狀況?

  「我絕不是烏龜王八蛋,而是-個很倒楣被你壓住的人。」沒有怒斥她的不對,男孩很幽默的口吻輕鬆道出一句話。

  聞言一驚,方世珍連忙起身,絲毫沒有為自己行為道歉的意思,伸手指著仍躺在地上的男孩,理直氣壯的開罵:「你以為我就喜歡壓你啊!你說,你躺

  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不出聲?想嚇人是不是?」

  「哇,很時髦嘛,穿藍色蕾絲的小內褲耶!」男孩唐突地冒出-句故意似的揶揄。

  方世珍登時跳離他的身軀,生氣地大叫:「大色狼!你不要臉!」

  攏緊刻意改短的裙子,她發現自己的臉頰熱得很不舒服。

  「小聲一點,你不希望引來教官吧?我相信這不是你辛苦爬牆後想要的結果。」男孩笑得煞是好看,剛才所有心煩的事,都給拋開了。

  過分!他怎能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她好歹也是個太妹耶!

  「你是哪-班的?為什麼沒去參加升旗典禮?」

  「跟你一樣。」

  「什麼叫跟我一樣?我是因為遲到才……喂,你到底想怎樣?」方世珍發現她竟和他扯了這麼多,簡直是在浪費口水。

  「不想怎樣。」男孩氣定神閒,說起話來不疾不徐,「既然你是遲到,那我就和你不一樣了,因為我可是個好學生,上課從不遲到的。」

  「狗屁!好學生會不參加升旗典禮?你當我是新來的啊!」她嗤之以鼻地啐了聲。

  男孩不以為然地皺起眉頭,嘖嘖出聲。

  「你又想幹嘛了?」方世珍警戒地盯著他,實在摸不清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好女孩不應該開口閉口都是不文雅的粗話,還有,她們也不會爬牆。」他衷心地給了一個忠告。

  聽了他的批評,方世珍頓時又羞又窘,只是不消多久,又恢復了原本的性子。

  「你哪只耳朵聽我說過我是好女孩了?」世珍很屌的抖著腿,「也不怕讓你知道啦,我可是個大姊大,你最好小心一點!她終於說出了自認今天最有魄力的一句話。

  「是啊,我好怕喔!」

  看她下顎抬得高高的驕傲相,男孩著實不忍心潑她一身冷水,她看起來真的不像太妹。

  「你那是什麼口氣?你是不是不屑我?」他的回答並沒有讓方世珍高興,反倒令人氣得牙齦發酸。

  他居然鄙棄她打小即立定不改的志願,難道他不認為太妹很風光嗎?既能吆喝別人,走在路上又能達到嚇阻的目的,何樂而不為?

  從小,她就欽羨那些能夠靠著自己的力量,嚇退所有不長眼的臭男生的大姊大,所以她在每篇題目為「我的志願」的作文上,總是不厭其煩地一再重申自己的決心。

  然而,-直以來卻只敢想想而巳,她向來欠缺放手一搏的勇氣……可是現下不一樣了,面對父親的忽略,她決定做件有始以來最不一樣的大事,給他瞧瞧,讓他以這個女兒為傲,藉此拉回他的目光。

  「你聽出來了嗎?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會表現得這般明顯。」

  「你——」方世珍只覺一股怒氣直湧心頭,一個箭步往男孩躺的地方邁去。

  男孩好心指著她的裙子提醒,「你再過來,我看到的可不只是藍色的小內褲喔!」

  霎時,方世珍止住了腳步,臉部飛快染上兩朵熱力十足的紅雲,用力地跺了一下腳。

  氣死人了,一大早就受到這種鳥氣,她就知道——「Today  is  not  my  day!」

  上課鍾在她的怒火燃盛中響起了。

  「上課了,我要回去了。」

  男孩站起身來,這時方世珍才發現,他不單擁有一副好皮囊,就連體格都是一流的。只可惜惹上了她,就算是白的,她也要把它說成黑的。

  「喂,你給我站住!」

  「我還沒走啊!」他擺擺雙手,無辜地望著她。

  「你——」她氣得握緊拳頭,指關節都發白了。「我還沒有報仇,留下你的臭名!」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和他耗下去,因為第-堂課的數學老師,已經嚴重警告過她,不准再遲到了,否則平常分數就要賞她一個紅色的大鴨蛋吃,為了別讓父母的臉色太過難看,數學老師的「好心」她可承受不起。

  「杜慎之,三年一班,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報上名字後,杜慎之毫不遲疑地離開她的視界。

  他知道,他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以他對她最粗淺卻也最有把握的性格瞭解——愛恨分明的她,絕對不會輕饒他的。

  僅僅愣了三秒鐘,方世珍飛快拾起書包,往教室奔去。

  這會兒沒人看到她被恥笑,面子自然丟失不大,可是一旦被數學老師處罰,那她整個臉都要丟盡了,因為全班同學都會記住她的糗相。

  所以,這仇可以留待往後找機會再報,但她保證,此仇不報非太妹,她勢必將他記得牢牢的!


  學生活動中心

  「小球,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方世珍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一頭笨牛般讓人拖著走。

  「你不是說孤掌難鳴,要多找些人加入組織嗎?」小球一坐定,趕緊說明她的用意,要不一惹老大生氣,她可吃不完兜著走。

  方世珍斜睨她一眼,「你想找娛樂就明說嘛,幹嘛用這種蹩腳的藉口?這裡在舉行歌唱比賽,哪找得到什麼優秀的人才,你當我們是唱片公司想挖掘新人啊!」

  「不是的,你看看嘛,我們學校除了升降旗典禮,還有一些重要的集會外,哪有機會像現在這麼多人齊聚一堂?高的、瘦的、矮的、胖的都有,此刻就是我們選人的最佳時機了,難不成你要在校園中當場拉人嗎?若讓教官碰著了,就啥都別玩了!」

  其實這真的只是藉口,但她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否則她難以想像自己會不會像綽號一般,讓她常成足球一樣踢著拽憤。

  這幾天為了組織的成立,每天不管去合作社還是上廁所,她的眼睛都得張得大大的,預防良才就在轉眼間跑掉;幾天下來,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鬥雞眼了,再不充分休息怎麼可以?

  不過她並不後悔加入這個尚未命名的組織,因為方世珍一直是她欣賞、崇拜的對象。不做作、不虛假,好強、不輸給男人的個性,每一點都證明,她不因外表比不上學校的校花,而沒有支持者。

  有太多人想和方世珍一起努力,但都教她給回絕了,因為她堅持組織裡的人,都得是最頂尖的,不能良莠不齊,這樣出去才會有面子。

  反正不管方世珍堅持何種論調,身為她屬下的她,絕不能說不。

  「說的滿有道理的。」

  「老大,那個不錯。」小球指著台上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學生說道。

  「不好,看起來就是個花瓶,我是要選來當太妹的,你當我是選美評審啊!」

  方世珍不悅地瞟了她一眼,她立即垂下眼眸,噤若寒蟬。

  侷促地坐在觀眾席上,不知是否心裡作祟,方世珍-直覺得自己與週遭的氣氛格格不入,但她依然耐心地等到比賽結果宣佈。

  她好佩服自己,若非為了等那千中選一的好人才,即便太陽打從西邊出來,她仍舊沒有那麼大的耐心,坐在這兒聽殺豬似的歌聲。

  「小球,我要那個第一名的。」她語氣堅定的表示。

  一聽到她的決定,小球立時亂了方寸,「不行啊,老大!」

  「為什麼不行?要來這裡挑人的是你,現在我看上眼的,你又說不行,你是存心捉弄我嗎?」

  方世珍氣憤地瞪著好友,適才她的建議,-副真的可以在這裡找到新成員,她姑且相信了,但就在她坐得屁股都要長痣瘡了,她才抱歉的告訴她,她選上的人不可以用?!

  這是什麼意思?

  小球硬著頭皮回視她的目光,「當然不是……可是,老大;你可不可以挑別人?」

  「為什麼非得換人?我就是要她,她將成為我們組織的第一保鑣。」太妹頭頭決定的事,要是能夠輕言更變,那她還混什麼!不行,說一就是一。

  「可她是第一名耶!」小球試圖打消她的念頭。

  「那不正好,證明我組織裡的成員,不全然是光靠身材『壓人』的草包,也挺有藝術細胞的,」方世珍指定要那名有副好歌喉的女孩,心意不改。

  小球頓時欲哭無淚,「老人,行行好唄,你選別人啦,剛才不是也有個身強體壯的女同學參賽嗎?」

  世珍狐疑的挑眉,「小球,你在害怕什麼,我說過有事我會罩你的。」

  「這是活動中心辦的歌唱比賽,第一名的學生還要和外校比賽,我們搶不得的!」

  「誰說的,學校總要注重人權吧,如果那個第一名的不願參加比賽了,學校總不能硬要她參加吧?」方世珍一副勢在必得的態度,她已決定壯大組織了,任何阻礙計畫的人事物一律剷除!

  小球投給方世珍一個可惜且同情的眼神,「可是,得到名次的女生是不會斷然放棄的,她們幾乎全是衝著活動中心總幹事的名氣,才前來報名的。」

  「總幹事?誰呀?」世珍一臉莫名其妙。「我怎麼沒聽人提起過?」

  廢話!你的世界就你一個人最大、最優秀,其他人都是劣等品!小球在心中暗忖。

  她曾經在方世珍面前提起總幹事的名字,但不崇拜男人的方世珍,立刻不感興趣的轉移話題,而自己既然已跟了她‧當然不會「移情別戀」,所以男孩子的姓名對她們而言,不代表絲毫意義。

  「他叫杜慎之,三年一班。」

  「杜慎之……」方世珍喃喃念著,記憶中似乎曾經出現這個名字。

  陡地——她想起來了!是那個賤男人!

  「小球,我決定了!」世珍咬牙切齒,迸出聲音。

  「決定什麼?」小球神情惶恐,突然有種不安的預感,好希望她是要告訴自己,她要放棄了。

  「我們搶了!」

  剎那間,風雲變色。


  夜幕低垂,甫營業的pub,顧客寥若晨星。

  「老大,我們這麼早來幹嘛?現在沒什麼人,不好玩啦,我們先去外頭晃晃,十點多再來才熱鬧!」小球拉起方世珍的手想往外走。

  「到底你是老大還是我?」甩開她的手,方世珍不悅地瞪著她。

  小球知道自己又得罪她了,唯唯諾諾地掀動嘴唇,「對不起啦,老大,我只是覺得沒什麼人,一點也不好玩,你應該不會喜歡……」

  「你以為我是來玩的?你真是笨耶,虧我還讓你加入組織!」

  小球是她的同班同學,打從新生開始,她就對個性豪爽、富有主見的自己,仰慕得無以復加,跟進跟出的。所以一聽到她想組一個太妹團體,當下不假思索地自願加入,而她理所當然的讓她參一腳,沒想到小球的能力竟是如此差勁,她真是識人不清!

  「老大……」小球很怕自己被逐出組織,豐功偉業都還沒有做成一件,如果就這樣讓人踢出去,豈不是很沒面子嗎?

  學業方面比不過別人,一定得在某方面鎮壓別人不可——這是方世珍的至理名言,她更是一直奉為圭臬。

  「好啦,聽好了,我今天帶你來這裡,就是要你幫我注意一下,來這裡的女生有沒有好貨色,看到了就找人家談談,拉攏對方加入我們的組織,懂嗎?」

  小球愈來愈覺得事情變得好刺激,跟方世珍在一起永遠不怕無聊。不過有一點頗令人納悶,方世珍的所作所為,有時真的教人摸不清頭緒。

  「既然是要找人,那為什麼不等人最多的時候來?而且為什麼要選pub這種地方?」小球百思不得其解。

  方世珍挫敗地歎了口氣,決定了,組織裡的頭頭和軍師就由她一人全包了。小球實在不成材,若將重要的事情交給她辦,只怕組織會在一夜之間名譽掃地……往後小球就負責倒茶水好了。  「你沒聽老師們在說嗎?這家pub常常聚集一些我們『欣達』的學生,而我的經驗告訴我,會到這種地方的女生,絕不會是什麼乖乖牌。」

  小球一知半解的茫然點頭。

  「我們是太妹耶,拉人手當然得到這裡來了,難不成要去圖書館嗎?那不是嚇壞那些品學兼優的模範生了?況且挑人就是得目光犀利地看仔細,等一下大家都擠在一塊,我怎麼選人?」方世珍像在教導小孩般的解釋。

  她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了,如果小球又回應自己一個搖頭,她肯定不客氣地送上一個耳光。  「嗯,老人說得有理,那我們該怎麼做?」

  瞧她說得煞有其事,小球雖然無法苟同,但礙於人家是老大,她不敢多說些什麼,方世珍不喜歡有人反駁她的話,她還是安分守己一點比較保險。

  「你注意觀察每一個女生散發出來的氣勢,我的條件是愈凶神惡煞愈好,最好是那種一讓人見著就嚇得屁滾尿流,不消開口說話,人家就知道她是太妹,這類型我列為優先考慮的對象。」

  「那個歌唱比賽第一名的女生,你不要了嗎?」

  「當然要了,你不會以為我們組織裡就三個人吧?那還能做什麼大事業?我出去走路哪會有風?」她不客氣地敲了小球的額頭一下。

  小球還來不及開口接話,一個語帶揶揄的男聲霍地插了進來——

  「小姐,你想走路有風啊,那我們一起出去兜兜風,好不好?」一個長得極度噁心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方世珍眼前五公分處。

  「老大……」這驚嚇讓小球的聲音開始發顫。

  「閉嘴!」方世珍怒斥一聲,沒用的傢伙!

  什麼嘛,第一次遇到小狀況就嚇成這樣子,以後被仇人追殺,不是得裝死才能避過?

  「很辣喔,不錯,我喜歡!」讓人猜不出年紀的男人,說話語氣很輕佻。

  「我警告你,罩子放亮一點,否則我不客氣了!」方世珍很生氣,難道這只癩蝦蟆看不出來她是大姊大嗎?

  「不客氣?那三個字怎麼寫啊?我書念得少,不懂耶!」癩蝦蟆很自然地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哇!真是倒楣!她的組織又不需要男人,他跑來湊什麼熱鬧?

  「讓開,我們要走了!」只有改天再來了。

  「要走了?好啊,我和你們一起走。」

  見方世珍似乎擺不平,小球逃到遠遠的地方開口:「老人,要不要我叫服務生來幫忙?」

  幫忙?方世珍用力瞪她一眼,她可是個太妹耶,解決這種芝麻小事用得著別人幫忙嗎?

  「小姐,一起去玩啊!」

  癩蝦蟆的話讓天鵝——方世珍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走開,我不想看見你,走開啦!」

  「我偏不!」

  「人家女孩子說不要,你這樣死纏著,不怕遭人笑話嗎?」甫從門口進來的杜慎之發現狀況,立刻走了過來。  欣達高中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出現,小球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即使她發過誓要一輩子效忠方世珍,但異性相吸本是天經地義的事,真的不能控制。

  「老大,是杜慎之耶!」

  「我認識,花癡!」忘了自己仍與那只癩蝦蟆僵持不下,方世珍一見著杜慎之,雙瞳立刻狠狠地瞪著他。

  而此時原本巴纏不放的男人,不知為了什麼,竟匆匆結束搭訕,急忙倉促閃人。

  「藍色蕾絲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杜慎之綻放無懈可擊的笑容,愉悅的打招呼。

  「藍色——」小球不知杜慎之為何這樣叫她的老大,更納悶為何他們之間透露的訊息,彷彿早已相識?  「別說話,我沒要你開口!」方世珍厲聲斥喝,急欲遮掩什麼似的。

  這事絕對不能讓小球知情,要不然她的組織鐵定只剩她一人了。

  「老大,人家杜慎之救了你耶!」

  「誰說的!是那只癩蝦蟆怕……怕了我!」聲量漸小,方世珍自己說得也有些心虛。

  一直在旁竊笑的杜慎之,終於受不了的爆笑出聲。

  「你笑什麼?」方世珍被他搞得惱羞成怒、怒火中燒,「我還有仇沒和你算,你少得意!不過今天本姑娘先放你一馬,明天到學校再和你結清!」要不是答應老媽今晚陪他們看電影,她早發飆了。  說罷,拉著小球,世珍忿忿地離開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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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39:59
第二章   

  「阿慎,聽說你己經好幾天沒去陪小賢吃飯了?」走入活動中心的小辦公室,胡庭宇對埋首在一大堆紙張中的杜慎之說道。

  「小賢說的?」杜慎之抬首看著死黨。

  「她沒有說。你也知道她不會說,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他們三人的關係是這樣的,杜慎之與林玉賢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他與杜慎之則是國中時期至今的死黨,透過杜慎之的介紹,有幸認識了嬌柔得宛如可以掐出水來的林玉賢。

  「喔,你這麼厲害,光看就知道我沒去陪她吃飯?」杜慎之裝出佩服的神情。  胡庭宇眉宇之間透著不能諒解,走到辦公桌旁,「別跟我打哈哈,老實招來,你最近到底忙些什麼?」

  「沒什麼,你也知道學校的歌唱比賽剛告-段落,很多器具都得歸還。另外,我得安排第一名的同學和音樂老師練習正確的發音,這次校方很重視結果。」他沒有說謊,這回他的確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再忙也總得要吃飯吧?」胡庭宇不打算輕易饒過他。

  「當然。」

  「你都這麼說了,為何不去陪小賢?」

  「沒有人規定我非得和她-起吃午餐吧?我有自己的自由,最近我喜歡自己用餐。」

  「你不要擺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輕鬆樣,好不好?我可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朝你揮過去。」  「本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不輕鬆點,難道要板著一張臉嗎?」

  「那小賢怎麼辦?我知道你對她沒意思,但你總該跟人家說清楚吧,她喜歡你可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實。」

  胡庭宇很為林玉賢抱不平,然而愛情這玩意就是這樣,沒有兩情相悅的感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認為這是誰的錯?」杜慎之沒好氣的道,「-切都被你們這些好事者搞得儼然真有那麼一回事。」

  「你居然怨起別人來了?」胡庭宇根本不認罪,「你如果不是長成這張臉,如果個性沒有這樣溫和,會有那麼多女人迷你嗎?屁啦!」用辭愈來愈粗魯。  杜慎之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說話方式與好友一般不羈的女孩……她還真是有趣!

  那天心血來潮答應校刊社的採訪,前去那家pub見面,沒想到會碰上那個好玩的女孩,和她相處顯然比那些惺惺作態的女同學,來得快樂自在多了。

  「庭宇,什麼樣的女孩會像你這樣,喜歡說粗話?」杜慎之突兀問道。

  胡庭宇愣了半晌,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褒抑眨?兩人自國中認識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言行舉止有意見。

  難道他天生愛講粗話嗎?還不是為了襯托他的優秀所作的犧牲,不知感恩還這樣說他,真不夠朋友!

  「我怎麼知道!不過女孩子家還是乖巧的好,粗魯的謾罵時常掛在嘴邊,哪個男人會喜歡?退避三舍都來不及了!」驀地,胡庭宇察覺不對勁,若有所思地瞅著他,「喂,問這幹嘛?你不會認識一個愛說粗話的女生吧?」他試探的問。  「隨便問問罷了,你不必認真。」杜慎之輕巧的轉移話題。

  「我還以為人的天性真那麼賤,人家死纏不要,非要另起爐灶。」

  胡庭宇滔滔不絕的叨念著,杜慎之神思遠揚,兀自想起了一張神采飛揚的臉龐……

 

  欣達高中的下課時間,走到那兒都是吵雜的。

  「前面那位歌唱比賽第一名的同學請留步。」小球朝著一個背影喊道。

  方世珍捲起手中的資料,朝小球的頭重擊一下,「拍古裝戲啊,什麼留不留步,我們是太妹,說話要粗魯一點,人家才會怕我們,像你這麼文謅謅的,別人才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是,老大!」小球撫著可憐的頭,「沈明露,你給我站住!」

  聽見身後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沈明露果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你們叫我?」

  發現對方果真「鳥」自己了,小球興奮的大叫,「老大,她真的——」

  「少說廢話,快去交涉!」

  兩人隨即走到沈明露面前,「沈同學,借一步說話,我們有事與你商量。」

  「什麼事?」沈明露不懂這兩個與自己同是三年級的女生,找她會有什麼事。  「呃……聽說你歌唱比賽拿了全校第一名。」不知怎麼開頭的小球,只好先找個眾所皆知的話題來閒話家常。

  有求於人,總不能劈頭就要對方答應自己的請求吧,當然得先意思意思寒暄一番了。

  「是啊!」沈明露一臉茫疑,這件事公佈欄上不都寫得清清楚楚了,她們沒必要再來找她確認一次吧?

  眼見小球又要壞了大事,方世珍開門見山、忙不迭地開口:「沈同學,事情是這樣的,我很欣賞你,有意找你加入我們的組織。」

  「對呀,對呀,她是我們的老大耶!」小球在旁幫腔。「我們」,聽起來彷若組織龐大、聲勢浩大,然而事實上只包括了她與方世珍兩隻小貓。  「老大?那是什麼稱呼?」女人也有老大的嗎?

  「老大就是我們組織裡最大的人。」小球多此一舉的解釋。

  沈明露愈聽愈害怕,她們到底是好學生,還是壞學生啊?學校裡不是只有社團嗎?哪來的什麼組織?

  「你們組織……是幹什麼的?」

  「我們——」怕小球又砸了鍋,方世珍趕緊截下她的話,「我們最主要的工作是濟弱扶傾,是道德工作喔!」

  真是說謊不會臉紅、吹牛不打草稿!世珍說完後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看來她天生就是太妹的料。

  「這不是學生分內的工作吧?」沈明露現在肯定,她們兩個-定是所謂的問題學生。  「老師不是教我們要學以致用嗎?而我們發揮精神的地方就是學校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她這麼說應該沒錯吧,小球討好的看向方世珍,後者果然給了她一個少有的讚美眼神。

  「沈同學,你考慮得怎麼樣?」

  「我……」沈明露當然不會答應,做這種事要讓她父母知道了,一定會被亂棒打死。不過她們兩人她也得罪不起,萬一她們發起火來,她十條命也不夠她們洩憤。

  和小球互望一眼,方世珍清清喉嚨,坦承說道:「目前組織裡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但只要你肯加入,我敢保證不出幾天,自願加入組織的人,一定像北港朝天宮的香客一般絡繹不絕,我會想辦法讓我們組織更加強大的?」  她做了一個很爛的比喻卻不自覺。

  「是啊,老人很厲害的,你要相信她!」小球也拍拍胸脯,人格擔保。

  「可是我……」天啊,誰來救救她啊?沈明露在心裡吶喊。

  「哎呦,你別一副怯懦的樣子了,虧你還長得這麼壯碩,怎麼那麼沒主見,我老大真是看錯人了!」

  小球不太高興,她就說沈明露也沒有多好嘛,事實證明她比自己還差,老大卻還那麼看重她,真是教人不爽!

  方世珍斜睨好友-眼,示意她闔上嘴巴。

  「你是在擔心校際歌唱比賽吧?沒關係,只要你開口-句話,我就幫你到杜什麼之那兒說去。」

  經她這麼一提,沈明露終於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藉口可用,「可是我還有發音訓練,學校也指派我參加比賽了,我看我真的不能加入你們的組織了!」

  她佯裝一臉惋惜,希望她們此後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有心,我就有辦法幫你爭取到自由!」方世珍信誓旦旦的說,杜慎之哪裡鬥得過她!

  「但是——」真是始料不及,沈明露立時後悔自己的自作聰明。

  「別再可是、但是了,就這麼決定了,我老大明天就會幫你找杜慎之談了!」小球拍拍她的肩膀,悄悄地露出雀躍期待的神情。

  好棒喔,明天又可以看到帥哥了!

   「喂,叫你們老大出來?」-走進活動中心,方世珍馬上不客氣地嚷道。

  一群正在拆佈景的同學聽到她的話,而面相覷,一臉茫然。

  「同學,你找誰?我們這裡沒人綽號叫老大。」其中一名同學不解的說。

  「就是杜慎之啊!」想和她裝蒜,門都沒有!

  「喔,你是說我們總幹事啊!你等一下,我去看看他有沒有在辦公室。」女生感激的表情,彷彿她的來訪施予了多大的機會,興奮地跑進活動中心辦公室。

  須臾,方世珍看到了她這陣子的死對頭。

  「嗨,原來是你找我,藍色——」

  「我說過不許那樣叫我!」方世珍瞠大雙眼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瞪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杜慎之看著她,笑比河清,「那你就自我介紹一番吧,否則我怎麼知道要如何稱呼你?」

  「方世珍。」她咬牙切齒地擠出自己的名字。

  「真是個好名字,只可惜人不如其名。」杜慎之管不住自己,忍不住想逗逗她。

  等她來報仇好久了,他一直以為她是個說做就做的行動派,沒想到一拖就是那麼長的時間,而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耐性全不見似的,差點就想親自去找她

  「姓杜的,你別仗著人多,就用話來激我。」

  真該帶小球來的,雖然她總會壞事,但來充充場面也好,不至於淪落這般人單勢孤,沒人可以依靠。

  「好,我不激你,那你快說你要怎麼報仇吧,別說我仗勢欺人。」他知道若不把話說完,一旁圍觀的人群是不會散場的。  「仇可以先放一邊,我今天是來談正經事的。」他不提,她還真被他氣得忘了,他的可惡之處有那麼多!

  杜慎之微挑-眉,「有多正經?」

  「你……」方世珍剛吐出一個字,左右兩邊的花癡便開始喳呼了起來。

  「你們認識這個女生嗎?」剛才的花癡一號悻悻然的問,擺明不屑。

  「誰知道?她竟然對總幹事那麼凶耶,真是太過分了!」花癡二號也是忿忿不平。

  「對啊,長得又不怎麼樣,比我還差上幾倍。」花癡三號撥了撥學校規定不能超過制服領子的頭髮,故作飄逸的噓了好幾聲。  像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腳步上似的,方世珍毫不淑女地走到三姑六婆面前。

  「你們沒聽到我剛才的自我介紹嗎?沒關係,我可以再講一次我的名字,我叫方世珍,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凶悍,怎麼,校規有規定學生脾氣不能不好嗎?

  還有,我天生就是這副模樣,是比你們丑啦,但是你們沒聽過聰明的女子,很難同時擁有美麗面孔,而有點長相的女人,頭腦裡裝的常是豆腐渣嗎?」

  她不理會她們驚異的表情,又立刻旋過身,對著眼神透露讚賞的杜慎之說道:「你的支持者得罪我了,所以我要你賠償我!」

  「好啊,你要我怎麼賠償你?」杜慎之不假思索的一口答應。  離經叛道、不拘小節、作風大瞻,沒錯,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女孩。

  「我要你把歌唱比賽第一名的沈明露讓給我。」她說出到這來的主要目的。

  「讓給你?!你對她有意思?」這怎麼行?他才決定的事,怎可以馬上被她的性向給扼殺?

  沒仔細分析他話中的含義,方世珍只關心他到底答不答應,「我要她加入我們的組織,我要將她訓練成一等一的太妹。」她豪氣萬丈的說。

  「太妹?我沒聽錯吧?」原來如此,她大概立志要當個人見人怕的小太妹,所以才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吧。杜慎之在心裡竊笑她的天真。  「如果你沒耳背的話。快說,你到底放不放人?」

  嗯,姓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方世珍寧願想成他是開始害怕自己了。

  「很想,但是不行。」他是很喜愛她的率真,不過組織一個不良團體可不能鬧著玩,至少學校就絕不會允許,他得想個辦法阻止才行。

  「為什麼?」這個臭小子又要和她作對了。

  「因為我不是校長,不能作主。你應該有聽說,學校很注意這次的校際賽吧?沈明露得獎的機會非常大,學校是不可能放人的,如果你真的急苦招募人手,那不妨考慮我。>

  聽到這裡,眾花癡慌張地叫了起來,「總幹事,不可以……」

  方世珍見狀,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你們放心好了,我的組織是不收男生的,尤其是像你們總幹事這型的臭男生!」  銳利的眼神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她真的和他卯上了,對他恨得牙癢癢的。

  方世珍氣呼呼地撥開群眾,頭也不回的離開。

  真是的,老天爺真不公平,忙了這麼久,不僅徒勞無功,還受了一肚子的悶氣。

  「老大,我們真的要和神行高中的人聯誼啊?」小球遲疑地問道。

  「都已經來了,就不要再說那些沒營養的話,好不好?」方世珍面無表情的回答。

  「他們是太保學校耶,裡頭的學生幾乎全是問題學生,交往不得的!」

  「等們也成為真正的太妹時,在別人眼中,我們也會是問題學生的。」  只要一想到在活動中心受到的鳥氣,方世珍就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哼,沒關係,既然姓杜的那個渾蛋不肯幫她,她就自己想辦法,而且她-定要混得比他好,往後她的仰慕者也會像他那麼多,到時候再來比比看誰走路比較有風。

  向來少根筋的小球,這會兒也察覺方世珍有些不同,好像從她單獨去找杜慎之後就變了,但究竟哪兒變了,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來。

  「老大,杜慎之真的不放人嗎?」

  「他不放人就算了,我沒道理非靠他不可!你沒聽過『天助自助者』這句話嗎?現在是沒有人肯加入我們的組織,但只要我和神行高中的太保打過交道後,我會從他們身上學習到混混該具備的無賴、霸氣,到時候我想要多少個手下難道會沒有嗎?而且那個沈明露空有-身贅肉,我愈看愈不喜歡。」  她定在安慰自己吧?小球心想。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學校不准我們私下舉辦活動,萬一被學校知道了,是會被記過的。」

  「你曾看過太妹害怕記過的嗎?」方世珍挺起胸脯說道,表示自己心意已決。她定不怕學校處罰,但如果傳進父母的耳裡可就慘了。

  「可是……」小球仍是一臉的猶豫,卻擠不出任何說服她打退堂鼓的有力理由。「安啦,有事情我會罩你的!」方世珍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奇怪,都十點了,怎麼還沒見到神行高中的人,你打電話去問問看。」  

  方家客廳氣氛沉窒,教人連口大氣也不敢喘。

  「老公,小珍都跪了一個多鐘頭,讓她起來吧?」方母求情地望著眼睛死盯著報紙的丈夫——方致任。

  無奈父女倆的個性如出一轍,此刻他的態度,就像她每天叫女兒起床一樣——沒有絲毫的動靜。

  「老公……」

  「媽,你就別求他了,反正我腳又不痛,如果我多跪一會兒能讓老爸消氣,那我繼續跪下去好了。」每當犯錯的時候,也就是方世珍難得識相的時候,乖一點才不會討皮肉痛。  「還耍嘴皮子!做錯事不知悔改,你這樣怎麼當我方致任的女兒?」方致任氣憤地摔下報紙,目光如炬地瞪著寶貝女兒。

  他認真工作為哪樁,為的就是期待女兒能夠爭氣點,成為他的驕傲,哪裡知道,這會兒她是成功打響了他方致任的名字,卻是以這種丟人現眼的方式。

  「你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小珍也都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你就原諒她吧。」方母在家中一向扮演慈母的角色。

  「『原諒』兩字用寫得容易,但要我做到很難。女兒都是被你給寵壞的,她哪次做錯事不都保證她會改,但又有哪回是真的實現自己的諾言了?只有你仍盲目的相信!」方致任哼聲道。  「就這麼一個女兒,不信任她難道要懷疑啊?」

  「好好好,要相信你自己相信,我可不信,最後她變得無法無天,看你怎麼善後!」

  「我才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有多壞……」方母不悅地咕噥著。老公今天是吃了炸藥嗎?怎麼這麼難溝通。

  「是啊,今天會背著學校參加聯誼,組織什麼不良幫派,明天說不定會貪圖刺激而殺人放火。」他不知道老婆的容忍力這麼大,小珍都丟光她的臉了,她明天還敢上市場買菜?

  「你胡說些什麼!她不過是和同學去pub被教官抓到,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方母不解的問。老公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看著心虛垂臉的女兒,方致任問道:「她是這樣告訴你的?」  「對啊,難道不是嗎?小珍。」方母驚訝的問。

  「媽……」方世珍赧顏,斟酌如何將事實說得保守。

  「說話啊,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舌頭給貓咬了是不?敢做就要敢當,承擔起一切的責任。沒錯,你是手下心目中的好老大,但我們的面子卻讓你的所作所為丟盡了,要讓人知道我女兒是個太妹,你老爸的廣告公司到底還要不要經營啊?」

  「老公,你說什麼?太妹?!」方母不敢置信,聲調突地拔尖。

  小珍明明告訴她,她和同學到pub去玩,遇到校外巡邏的教官,才會……

  「我說你縱容女兒變成一個厲害的太妹了!」  他的女兒可以不用成績優秀,但要德行敦厚,可是小珍遵循了前者,卻連後者也要顛覆。

  聽出了父母語中的痛心,方世珍囁嚅地道歉:「爸、媽,對不起……」

  她真的錯了嗎?她只是想讓父親多注意自己一點而已。

  「爸爸每天這麼辛苦的工作,無非是希冀給你一個無後顧之憂的求學環境,結果你卻做出這種讓人失望的事!」方致任雖然疼女兒,但做錯事仍是得罵,「你已經高三了,卻像國小孩童一樣不成熱!」

  「爸……」方世珍哭了,眼淚滾了下來,抽噎下己。

  印象裡對於父親的所有記憶都是慈愛的,即使責備她,也不曾說過那麼嚴厲的話,這次一定是她做得太過分,才會令他如此難過。  「我以後不會再犯了,我不會再讓學校記過了,我保證說到做到……」

  到底是誰去密告的?她和小球的組織除了她們兩人外,若勉強加上沈明露,應該算是三人,而小球不可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更遑論沈明露那個沒膽的女生了,那到底還有誰?

  她想起來了!一定是那個姓杜的!

  那天她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事,一定是他怕她以後的勢力遠超過他,所以跟蹤她與小球,然後將她們的行徑告知校方。

  真是小人!太過分了,她恨死他了!

  如果她的父母就這樣不理她,她肯定會加倍討回來!

  方致任聞言,重歎了一口氣,「沒有以後了,你起來吧。」  「爸……」方世珍惴惴不安地抬頭看著他。

  「老公,你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明天到學校去辦一些手續,小珍不念那所學校了。」

  「你在發什麼神經,小珍剩不到一年就要畢業了,你現在叫她不唸書要她去哪?」方母覺得老公是氣瘋了,要不,怎會說出這種話。

  「去美國。」

  方世珍心臟陡地一凜,「爸,我不要去美國……我要留在欣達把高中的課程讀完,我真的會好好讀書的。」她心慌的懇求,這樣的結果太出人意料了。她壓根沒想過事情會鬧得那麼大。

  方母亦倒抽了口氣,「老公,你發什麼瘋,美國離台灣那麼遠,小珍的英文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讓她去那裡受苦嗎?」  靜默好一會兒,方致任終究狠下心,「不去也得去,欣達她是待不下去了!校方開出了條件,倘若我們自動辦理休學,他們就不公佈這件事。」

  方母還想為女兒說話,「可是……」

  「別再說了!」方致任一副沒有轉圜餘地的痛心表情,「就算小珍可以忍受同學的指點,但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女兒受折磨,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異樣的眼光會將人逼入絕境的。」

  「爸……」鼻頭好酸,方世珍一顆心揪得好緊,哽咽的說道:「對不起……」他是愛自己的!他真的愛她……

  她好傻,她錯了!在他眼裡,廣告公司的業務,永遠比不上她這個女兒來得重要……她誤會他了!

  一心想要做件轟轟烈烈的事情,引來父親讚歎的目光,哪裡知道代價竟是如此龐大。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無知……」

  撲進父親的懷裡,向來不流淚的她開始嚎啕大哭,爸爸注重的不是他自己的面子問題,而是不願讓她被流言所傷。

  她的叛逆該告一段落了,太妹這條路不是她該走的。

  「好好努力,在爸媽心中,你永遠是最好的。」

  方世珍伸手胡亂地抹著淚,點了點頭,發誓絕對不再辜負父母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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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40:24
第三章   

  「小姐,麻煩妳,我找你們總經理。」一位身著聖羅蘭套裝的女子,拚命掩飾怒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請問妳有預約嗎?」秘書小姐職業化的表情,語氣平板的問。

  對於她的問題,女即覺得好笑,有人找仇人吵架會先約好時間嗎?

  她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那很抱歉,總經理交代,沒有事先預約的訪客,一律不見。」

  從秘書小姐的表情來看,想必是把她當成意欲攀附關係的女子了。

  女子深吸口氣,再次壓住蠢蠢欲動的怒火,臉上的笑容已快看不見,「請你代我轉告一下,我是『飛鳥』廣告公司的負責人,有事找他討論。」

  「請稍等。」秘書聞言,表情徒然一變,迅速按了內線,幾句交談之後,「小姐,總經理請你進去。」  「謝謝。」一女子轉身走入佈置簡單的辦公室。

  「方小姐,請坐。」一道低沉渾厚的男性嗓音響起。

  「你應該知道我到貴公司的目的。」不知怎地,方世珍覺得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明白她為何事而來,但杜慎之可不想那麼早和她將事情談開。

  一切皆在他的計畫之中,他等這天很久了。

  「方小姐,不認得我是誰了嗎?」他瞅著她的目光顯得興味盎然,說話的語氣如與好友談話般輕快。

  「先生,我知道你很帥,或許你在女人堆裡也很有魅力,但請不要對我發作好嗎?我是來談正經事的。」方世珍不耐煩的說。  原來鼎鼎有名的敬達企業,竟請個牛郎來擔任總經理一職!她很刻薄外加不屑地在內心哼嘲鄙棄。

  就是這只沒眼光的豬,連退她公司的設計稿,將他們的點子批評得一無是處不說,還糟踢人要他們一再修改,她今天就是來問他究竟是何居心。

  聽爸爸說,這家公司的前任總經理,一直很喜歡飛鳥的創意,怎麼換了個人,情況就差那麼多?

  「正經事,有多正經呀?」杜慎之笑著回道。

  好熟悉的回答……記憶中,一個令人不愉快的影像浮現腦海,令方世珍心頭一震。

  「妳是……杜慎之?!」

  該死!她怎會忘記這張嘴臉?她該記得的,姓杜的人又不氾濫,她早該察覺的!  「沒錯,藍色蕾絲小姐,很高興過了七年之後,你仍對我的名字記憶猶新。」一抹淺笑出現在杜慎之的唇角。

  「你少臭美,我之所以記得你,是因為對你恨之入骨!現在我知道了,你屢次退飛鳥的設計稿,根本是故意!」

  她氣煞了,舊恨加上新仇,她對他的感覺,永遠只有討厭。

  不會很久的,她的恨已經積壓太深了,再不想辦法報仇她會發瘋!

  在美國,她過了七年沒有親人陪伴在旁的孤單日子,所有的苦她都咬牙熬過來了,這一切原本可以不發生的——即使待在美國這些年,的確使她變得更獨立、懂事,然當年他去密告這件事,她永生不會忘!  「我只是想引妳出來,我等了妳七年了。」杜慎之坦白地說。

  前陣子意外得知飛鳥總經理換人了,且新任總經理的名字,就是他夢裡也記記的那三個字,於是他興奮的設下這個計謀,想盡辦法想見到她,如今看來他的計謀是用對了,她的個性仍沒變,一樣那麼沉不住氣。

  那對眼眸蘊藏的該不是深情吧?方世珍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怎麼才過了七年,這男人的個性卻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你等我幹什麼?」

  「妳是我心中決定要娶的女人,我當然等妳了!」杜慎之理所當然的回答。

  這一直是他的秘密,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他那尚嫌稚嫩的想法就告訴自己,她是他想一輩子保護的女人。無奈情意尚未表達,她的人竟消失在校園裡,就連跟她走得最近的小球,也只知道她休學的消息。  這幾年來,他托過朋友找她,也試圖從小球口中探知她的近況,但都徒勞無功。且小球誇張到連她老大的父母,從事什麼行業都不清楚……就這樣,他過過了七年的茫然生活。

  「你決定,我就會嫁給你嗎?我說過,我恨你!」碎!天真的男人!方世珍恨不得打掉他臉上的決心。

  仔細地瞧了瞧,他似乎推翻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那句古語,她不得不承認他是該死的迷人,但不表示她就會被仇人所吸引。  杜慎之凝睇著她,她該不會還記恨著,他不肯將歌唱比賽的優勝者讓給她當手下的事吧?女人還真是小心眼哪!

  「我不敢把握妳會嫁給我為妻,但我很確定,妳會答應當我一個月的女朋友。」

  「屁啦,你真以為自己帥得像布萊德彼特啊,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拜倒在妳的西裝褲下?」

  「妳還是沒變,一樣口無遮欄的,不過沒關係,我就是喜歡妳的直率單純。」她的一切從今天起都將烙上杜慎之的印記,他不允許任何男人來奪取。

  對於他一再的大放厥辭,方世珍不予以理會,「廢話少說,我要你說出我公司企畫案,哪個地方讓你不滿意了,連續送來了四個構想,全被你打回票,這算什麼?」  他深情地望著她,「我說過,我只是想引妳出來。」所以每每行銷部門表決通過的企畫案,一到他這關便被刷下來。

  他承認自己假公濟私,不過那又何妨,精益求精不是更好?

  憤怒指數霎時飆到一百二,方世珍氣得七暈八素,「杜經理,那你費那麼大勁叫我出來,為的又是什麼?」

  「這我剛才也說過了,顯然妳沒有很專心的聽。我要娶妳,如果妳不答應,我還是有把握留妳在我身邊一個月。」而在這一個月內,他會努力讓她愛上自己的。

  「你有幾成把握?」她斜瞟了他一眼,譏嘲的問。

  開玩笑,她是當事人耶,她說不,他能拿著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迫嗎?  「百分之百。怎樣,想不想和我談個條件?」

  方世珍雙手環胸,沉默不語地看著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欠揍笑容。

  「我放棄其它競標的公司,往後兩年,敝公司的行銷廣告全權交給飛鳥負責,但你要陪我一個月,如何?」

  「休想!」無賴……方世珍在心中暗罵了不下一百遍。

  「妳不要,那我就要採用別家公司的創意了。」杜慎之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後悔。

  「歡迎之至!」她口是心非的說。

  這項合約攸關飛鳥的生存,可是要陪他一個月……太無理了!她又不是妓女,怎能拿自己當談判的籌碼?  「不後悔?我可要提醒妳,貴公司的財務危機,急需這筆合約金來償還。」杜慎之勝券在握的態勢,就是有所憑恃才會如此氣定神閒。

  方世珍氣急敗壞地大叫,「你調查我們?」

  爸爸因為投資失敗導致負債纍纍,公司營運一下子跌落谷底,最近雖然接了不少case,但那些小錢哪補得了大窟窪?

  兩年的合約確實誘人,敬達是間大公司,若談成了這筆生意,她相信對飛鳥會有很大的助益,但當仇人的女朋友……

  何況,她若現在改口答應,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剛才那麼堅持,這會兒……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更別說妳是我等待多年的女人了,我當然更要調查得鉅細靡遺。」  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抑假,方世珍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考慮,她明白爸爸會將公司的資金拿去投資,全為了要讓她在美國沒有後顧之憂,現在該是她回報的時候了。

  飛鳥不能倒,那是他畢生的心血!

  「我答應,但只有一個月,你不能反悔!」方世珍說得飛快,似是生怕他後悔再加長期限。

  「當然,不過要是妳愛上了我,我不反對妳將期限延長至一輩子。」杜慎之喜出望外,咧出至今最盡興的笑容。

  自己等了七年的夢,終有實現的一天!

  「你作夢!」方世珍賞他一記白眼,踩著高跟鞋,甩門離開。

  攪著杯中已變涼的咖啡,杜慎之的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何處,根本沒聽見坐在對面的胡庭宇喚他好幾回了。

  「喂,你再不回魂,我就用水潑你了!」胡庭宇使勁地擰他一把。

  看著明顯紅一塊的手背,杜慎之沒有動怒的跡象,「好了,我聽見了,你要說什麼可以說了。」

  胡庭宇覺得他實在古怪的可以,「兄弟,你有點反常喔,這樣心不在焉的你,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方世珍回來了。」

  才讓咖啡滑下喉嚨,胡庭宇便因他突來的一句話給嗆住了,「咳咳……你說什麼?」

  「我說我等了七年的女人,終於回來了。」

  「你見到……她了?」  話雖是這麼問,但以他對杜慎之的瞭解,他相信他們應該見過面了;且他更能肯定,即使時隔七年,杜慎之鍾情方世珍的心不曾變過。

  回想七年前,杜慎之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孩休學的消息,流連PUB裡,不管他問什麼都不回答,那副頹喪的樣子,誰也沒見過,師長眼中的好學生竟在一夕之間變了樣。

  後來,他一點一滴的拼湊出內幕,原來杜慎之在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決定了他的新娘,在那個青澀的年歲。

  而這名女子,不是他的青梅竹馬林玉賢,她叫方世珍——他們共有的回憶裡,沒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他也知道那個女孩沒有溫柔的個性,沒有艷若桃李的美貌,更欠缺良好的品行,然而縱使這些缺點,在在顯示她配不上他的好友,杜慎之依舊不改初衷。

  相交多年,他太清楚只要是杜慎之決定的事,就絕不會有更動的一天。

  事實證明果然沒錯,從高中畢業到現在,杜慎之的心意未曾動搖,他早已做好準備,無時無刻都在迎接女主角,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

  「沒錯,而且我還買下了她一個月。」杜慎之招手換來侍者送上另一杯熱咖啡。

  胡庭宇征愕,嘴巴張得大大的,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怎麼他今天說的話,都那麼教人吃驚?

  杜慎之將他好笑的表情盡收眼底,但他沒有笑,反而一臉嚴肅的說:「我會想辦法將這一個月延長至永遠。」

  「小賢呢?你又把她安排在哪個位子了?」胡庭宇問出第一個浮現心中的疑問。

  向來大家總喜歡把杜慎之與林玉賢聯想在一起,雙方家長亦看好他們的發展,從不違逆父母意見的杜慎之,不曾正面表示他的感覺,不過他這個旁觀者清楚的知道,他對林玉賢僅止兄妹般的感情,七年前如此,現在更是,因為他的心早已交出去了。

  也許無法左右好友的想法,但他真的不希望小賢受到傷害,她的柔弱是禁不起任何打擊的。

  「庭宇,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這一個月,我會將全部心力放在方世珍身上,我要她愛上我!」他要征服那個不馴人,讓她知道她的影像,是如何在七年間盤踞他的腦海。

  「她怎可能答應你這般無理的要求?我聽你說過她很好強的。」

  杜慎之輕笑一聲,「我用一紙兩年的合約,換她相伴一個月,她則可以解決公司的財務危機,這很公平,哪會是無理?」

  既然無法扭轉他的決定,胡庭宇不願繼續浪費無謂的口水,他只想確定一件事,「你還是沒回答我,你拿小賢怎麼辦?我明瞭妳的心,但難道你就不明瞭小賢對你的情意嗎?」話落,他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痛楚。

  「我和小賢的事是我父母的期待,我只想完成自己的夢。」他看了一下時間,「不和你多聊了,我和小珍約好今天簽約,先走了。」

  就像個沉溺愛河的男人,既霸道又幸福,杜慎之推開椅子走了。


  「真不夠意思,回國也不立刻通知我。」小球噘起嘴唇,滿臉責怪的瞪著好友,一肚子的怨言。

  「好嘛,是我不對,我向妳道歉,行了吧?」方世珍笑著起身,朝她打躬又作揖的。

  「喂,老大,妳這樣子我不習慣啦……」小球連忙拉她坐到位子上,怎麼在美國待了七年,她的老大變得如此淑女?怪彆扭的。

  「那妳是肯原諒我了?」

  這裡是她高中學校旁的那間pub,隨著時間與流行的變遷,如今它變成了一家高級的鋼琴酒吧。

  今天她找來了高中的死黨,也可說是唯一的好朋友小球,打算好好地聚一聚,並且為當初的不告而別好好贖罪。

  小球側頭哼了聲,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樣。

  「誰說我要原諒妳了?妳別以為妳是老大,我就不敢說妳,撇開回國的日期沒讓我知道,就說說妳的無情好了,當初妳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地辦休學,連出國都是靜悄悄的?」小球一臉質問地看著她。

  想起年少時無知的崇拜,令人忍不住泛起笑容,那時的自己對方世珍的大膽、與眾不同,可佩服得五體投地,後來更為她的夠義氣感動。

  那年私自和外校聯誼,自己也有罪,但方世珍一人將它扛了下來,讓學校師長都把罪狀加諸她身上,非但招來父母的責罵,最後還得以出國解決,對此她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知道她休學原因的人並不多,學校方面也與方伯伯達成協議,並未昭告全校師生,畢竟方世珍都主動休學,不再丟欣達的臉了,校方自然得為他們留些顏面。

  「難不成我要請你找些人列隊歡送我呀?我不是什麼達官顯要,更何況那時候我走得很急,知道的人並不多。」

  「好,這個我也不怪妳,但妳也不能這麼多年來,只打一通電話給我吧?而那還是一通告別電話。」

  小球的叨叨絮絮雖教人耳膜受到折磨,但話裡的關懷卻讓方世珍感到溫馨。

  她的確只給過小球一通電話,她告訴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出國的事,就這樣簡單明瞭,沒有拖泥帶水。而之後為了學習上不要有所分心,除了爸媽之外,她不再和任何人聯絡。

  「對了,妳沒有將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吧?」

  「提到這個,我才真的生氣,到美國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妳為什麼不讓我說?害我最後的高中生涯,都在別人的詢問中度過,就連畢業後也不放過,幾乎每隔一個星期,就可以接到那個瘋子的電話!」

  不愉快的回憶讓小球掄緊了拳頭,似乎真的不堪其擾。

  「瘋子?誰呀?」方世珍茫惑不已,小球說話一向很誇張,所以她沒多認真消化那些內容。

  「就是那個杜慎之啊!以前覺得他看起來溫文儒雅,一副書生相,所以我才對他愛慕得不得了,可是後來我真的快被他給逼瘋了!」小球心有餘悸的吊高雙眼。

  「杜慎之找我?他找我幹什麼?」方世珍感到匪夷所思,他們是死對頭耶,難不成他是嫌日子過得太無聊了,想找個人鬥嘴?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妳不曉得他問話的那副樣於,說有多急就有多急。要不是我清楚他和妳只見過幾次面,且你們之間一直處得不好,我真會以為他愛上妳了。他那急切的神惰,就像在尋找賭氣離家的老婆!」

  一句「他愛上妳了」,讓方世珍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真的嗎?若不是,為何那天在杜慎之的辦公室裡,他會說他等了她七年?小球是不可能與他同謀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呃……那妳沒洩底吧?」深吸一口氣,方世珍神情緊張的問。

  「就是沒有,我才會被他死纏那麼多年。可是老大,有一件事真的很怪異,大約半年前開始,他就沒再騷擾我了耶!」小球微蹙雙眉說道,這個疑問一直厘不清,令她恨懊惱。

  半年前……她不就在半年前回台灣的嗎?

  老天!他的消息還真靈通!

  方世珍有些錯愕,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

  然而,管他的心意如何,當年的那股怨氣,她還是要討回來!

  對了,他一定是怕她尋仇,所以才急著找她解釋……一定是這樣的!方世珍為他迫切尋找自己的舉動,找了個較能接受的理由。

  「對了,小球,妳以後不要再叫我老大了,被我老爸聽到鐵定會氣死。」

  「是。」小球點點頭,「那我的綽號可不可以也換一個?」她有些難為情的說,「我現在的身材已經不像學生時代那麼圓了……」

  小球這個綽號聽起來是很親切啦,但叫久了、習慣了,好像大家全忘了她的本名是朱正芳。

  「嗯,就叫妳小朱,好不好?」

  「好!」她樂得換個文雅點的綽號,「老……小珍,我覺得妳變了好多,好有女人味喔,可不可以教教我?」

  方世珍渾身散發出來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讓她也與有榮焉。

  「只是情勢所逼。我現在掌管我老爸的廣告公司,身為老闆,自然不能再和以樣一樣那麼隨興了。」方世珍坦白相告。

  或許外人看她外表裝扮是不一樣了,其實她仍是正經的時候少,缺神經的時候多。

  「妳到底教不教嘛!我和個男人婆沒兩樣,根本沒有男人願意接搭訕!」小朱咕噥著,說得好哀怨,久缺戀愛的滋潤,她覺得自己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那還不簡單,現在幾點了?」

  小朱在昏黃的燈光下,瞥了眼掛在吧檯後的時鐘,「八點過十分。」

  「還來得及,我們現在去百貨公司吧!」方世珍拉她起身,往櫃檯走去。

  「去百貨公司做什麼?」小朱被動地讓她拖著走,一頭霧水。

  「買裙子啊!妳想培養女人味,首先就得穿著秀氣的裙子,個性化牛仔褲只能在休間時穿出來,誘惑男人是沒有用的。」

  「我不要!我最討厭穿裙子了!」小朱死抓著櫃檯不放。開玩笑,倘若女人味要靠穿裙子才散發得出來,那她寧可不要了。

  「不行,我很有責任感的,既然答應妳了,一定幫妳達成心願。」方世珍一把扯開她的手,強行拖她出去。


  方世珍閉上雙眼舒服地躺在按摩浴缸裡,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如此放縱身心。

  她有滿肚子的牢騷無處發,不過是答應當那個混帳一個月的女朋友,她為何就得搬來這間公寓?住在家裡難道就不能約會嗎?

  這樣的安排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被富商包養的情婦!

  那只自以為是的豬,腦海一浮現他的臉,她就一肚子火。

  驀地,一股涼風竄進,不久又消失,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猛然睜開雙眼,那個該被槍斃一百次的男人,就蹲在她的面前!

  「你……你怎麼進來的?」方世珍本能地弓起膝蓋,用雙臂環住胸部,臉色潮紅地瞪著他。

  「開門不就可以進來了?」漾在杜慎之臉上的笑容,彷彿在嘲弄她的問題很白癡。

  方世珍緊張地將身體抱得更緊,「我明明將門給鎖上了,你怎麼會有鑰匙?」

  「我是這間公寓的主人,當然會有鑰匙了。」他伸手掬起水,而後看著水沿著柔滑的嬌軀蜿蜒流下。

  「走開!」他的動作讓她莫名地心慌,體內興起一股無法形容的燥熱,「妳到底懂不懂禮貌啊?出去!你給我出去!」

  礙於四肢的不自由,方世珍只能不住的咆哮。即便重要部位都遮住了,但只要是在他面前,露一隻臂膀她都賺太多。

  「如果我偏不呢,妳能拿我怎樣?用水潑我?我可是求之不得,這樣妳美妙的胴體就全顯露在我面前了。」杜慎之採用激將法,渴望更進一步地飽覽春光。

  面對他的尋釁、無賴,方世珍沒有反抗的能力,氣得四肢打顫,「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這裡!」

  「這更稱了我的心,早點讓伯父、伯母知道我們在交往,我也好早日上門去提親。嗯,妳這個提議挺不錯的。」

  杜慎之明白這只是口頭說說,他心裡一點也不同意這個作法。時機尚未成熟,他要她,卻也要確定她對自己的心意,強求來的愛情不會甜美。

  方世珍冷哼一聲,「停止你的如意算盤,我偏不讓你順心,我決定住下來了!」強調自己與他作對到底的決心。

  她不希望讓父親知道,自己為了挽救公司而答應他這個無理的條件,父親會愧疚的,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父親的抱歉……她很明白,若不是自己年少的不懂事,今日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好吧,一切順從妳的決定。」他的嗓音更加低沉了,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撫摸她臉部細緻的肌膚。

  她比記憶中出落得更加明亮動人了,白皙柔細的肌膚,充滿個性的美,在在牽動他的末梢神經為她狂野。

  「你想做什麼?」方世珍作勢要咬他,大吼一聲,想藉著高分貝的音量,來掩飾自己的心跳。

  方纔他的溫柔撫觸,彷彿觸動了內心從未發掘的秘密泉源,如醇酒般的迷醉,讓她險些迷失了自己。

  「是不是我想做什麼,妳都會同意?」潔白的牙齒隨著突來的微笑而閃現。

  「你……休想!快出去,妳的老師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她的手已經酸得快不聽使喚了,而雙腳好像也已發麻……她快撐不住了!

  「有啊,不過我記得那好像是針對陌生男女而言,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以後妳甚至還會成為杜太太,所以沒什麼好顧忌的。」

  「誰說我會嫁給你的?你這只自大的豬!」每次和他對話,方世珍總覺得自己全身的細胞,死了幾萬幾千個。

  「我相信妳會需要我這只自大的豬。」

  他的唇前一秒還在她的眼前,下一瞬冷不防地貼住她的紅唇。

  方世珍左右擺著頭,意圖閃避他的唇,她的雙手想要推開他,雙腳更因反抗而扭動。

  杜慎之不顧她激烈的拒絕,執意加深吻的深度,舌尖放肆地潛入她的口中,纏捲著屬於她的氣味。

  直至方世珍呼吸困難,他終於停止這膩人的甜蜜,提醒正在用力擦拭雙唇的女人,「果真是造物主的傑作,瞧,多完美的身材啊!」

  順著他的目光下移,方世珍發現他正肆無忌憚地審視自己。

  「啊——」臀部一滑,她努力讓身子躲進水面之下,一對氣得焚紅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好恨!如果她的肺活量好些,她肯定立刻埋頭潛進水底。

  「哈哈……」她的反應惹來他愉悅的開懷大笑。

  「閉嘴!」方世珍杏眼圓睜,憤恨不已。

  「要我住嘴倒也容易,只要用妳的嘴來堵住就可以了!」杜慎之修長渾勁的手指,點了點她的唇瓣。

  「你吃屎啦!」怒不可遏的方世珍,一氣之下冒出了久違的粗話。

  「不可以喔,這麼漂亮的女孩,卻改不掉說髒話的惡習,我看還是由我來幫妳清清口好了。」

  他的俊臉猝不及防地愈靠愈近,和剛才一樣,方世珍來不及掙脫,再度呆愕地任他擺佈。

  很快地,一股乾淨的男人氣味充塞她的呼吸,他舌尖的愛撫挑起她內心的蠢動,那股溫熱彷彿穿透了她的皮膚,竄進血液裡,吸乾了她反抗的意志。

  她無助地張開嘴唇,向他毫不溫柔的進攻投降,直至彼此缺氧而打住。

  遮在胸前的手臂,仍掩蓋不了她因激情而起伏的胸脯,那條明顯的乳溝,更刺激了杜慎之就快控制不了的慾火。

  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啊……他一再告誡自己,太快會嚇著她的。

  不敢正視她酡紅的臉蛋,他望著那依稀也感染自已情緒,而泛起波紋的水面,瘖啞的說:「水冷了,快起來穿衣服吧。」

  杜慎之一走,方世珍不在乎自己不懂得閉氣,立刻將整顆頭顱埋進水裡,她好煩……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會對他的吻起了反應,她應該是恨他的……

  可是適才她瘋狂跳動的脈搏,的確和他如雷的心跳相互呼應,自己的反應應屬反常,但他的呢?

  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為何他總是理直氣壯?

  方世珍鬱悶地拍擊水面,搞什麼,她的思緒全教他給打亂了!

  算了,把他當屁吧,男人說的話還是別信為妙,一旦他們發起狠來,和女人相比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如七年前那件事,她會永遠記住那個教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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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40:45
第四章   

  早上十點鐘,敬達內部準時召開每星期的主管會議,主席當然是敬達的董事長——杜一剛,副主席則為總經理——杜慎之。

  「這季推出的女性內衣,由於行銷部門很有眼光的選擇飛鳥,幫我們做廣告,所以整個市場幾乎都是咱們敬達的天下,為了搞賞行銷部的辛勞,這個月獎金增加一倍,希望其它部門的員工群起傚尤,繼續為公司努力。」杜一剛嘉勉說道。

  敬達,老字號的企業,表現向來平平,或許是僥倖,一直未被社會淘汰,

  然而,幾年前因為杜慎之的加入,激出了新的衝勁與作風。

  敬達的創始人為牡風——杜慎之的祖父。當杜風退休,敬達本該由他的兩名兒子接掌,卻因長子杜一宏手執教鞭,於是所有家業便交給杜一剛扛起。

  而今,杜一剛也有了年紀,所幸杜一宏的獨子杜慎之學商,且表現得可圈可點,得以接受他的傳承,否則敬達豈不毀在他手裡?

  就在下一個部門主管起身報告的同時,砰地一聲,會議室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氣呼呼地站在門口,眼神銳利地掃過全場。

  看到自己要找的罪魁禍首,方世珍一臉氣憤地跑到他面前,「姓杜的,你欺人太甚了!」

  此時在場的其它主管莫不同時鬆了口氣,好在她找的不是自己,在董事長面前惹出這檔事,職位豈非不保?

  「杜總經理,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撇去叔侄的關係,杜一剛就事論事,表情凝肅,但語調仔細一聽,卻是含著趣味。

  「董事長,對不起,她是我女朋友,我馬上帶她出去。」杜慎之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立刻放下手中的資料,拉起方世珍的手。

  甩開他的箝握,方世珍憤而用力踩著他的腳尖,「誰是你的女朋友啊?妳不要亂說話,污辱我的清白!」

  「小珍,不要亂來,我們出去再說。」杜慎之太陽穴突然抽痛起來。

  「你少亂攀關係,誰允許你叫我小珍的?」

  杜一剛其實很想繼續觀看這出鬧劇如何演變下去,但為了顧全男人的面子,不讓杜慎之往後在其它主管面前抬不起頭,他清清喉嚨道:「好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大家散會吧!」

  走過自己最為賞識且器重的侄子面前,他低聲鼓勵,「加油了,阿慎!」

  他這侄子總算開竅了,本來就該如此嘛,年輕人一味往前衝是不行的,總需要一些柔性的感情,來潤滑一下身心;而女人正是男人眼中最纖細的甜點,能夠消弭工作的乏味與壓力。

  「大家都走了,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了吧?」瞄了一眼已被帶上的門,方世珍立刻切入正題。

  「小珍,妳這樣分明是給我難堪嘛,若非我叔父的幫襯,我可能會下不了台。」杜慎之語氣雖略帶責怪,仍是難掩對她的寵愛。

  「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妳欠我一個解釋!」方世珍質間地瞪著他,「你為什麼逕自向我公司的員工,宣佈我要到國外度假一個月的消息?」

  今天一早,她與往常一樣走進公司,反常的是所有員工瞠眼看她的眼神,她從他們的眸心裡看到了驚詫和疑惑。

  然後她隨便拉了個人問,總算知道有人私下搞了鬼,打電話到公司說她因忙於公事太久,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她當下就猜出哪個渾蛋玩的把戲,二話不說驅車前來興師問罪。

  「不對嗎?妳不是答應當我一個月的女朋友?」杜慎之緩下氣息,又坐了下來。

  「我是答應當妳一個月的女朋友沒錯,但我可沒說不去公司上班,當初你也沒提啊!」

  「我以為妳知道。」杜慎之四兩撥千金,責任悉數推至她身上,「我杜慎之是很保護、疼惜未來老婆的,絕不會讓她到外頭吃苦,何況妳現在和我住一起,不是度假是什麼?當然,如果妳想到國外去,等我們蜜月時再說,好嗎?」

  他好言誘哄,即使她再怎麼生氣,他從來沒有怒言相向的時刻。

  方世珍下巴一揚,五官堆滿不屑,「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妳以為我很喜歡和你一起住啊,我只會當成坐牢一個月,而非在度假!」

  杜慎之未因她的挑釁動怒,他知道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愛她就得包容她的一切,不是嗎?

  「隨妳怎麼解釋。」杜慎之淡然說道,隨意翻閱著剛才尚未討論完畢的會議流程。

  方世珍隱約可以聽見,體內血液急速燒灼沸騰的聲音,氣死人了,她還在和他說話耶,他這是什麼態度?

  用力闔上他手上的資料,「你這人到底懂不懂禮貌啊?我說話你就得看著我,這點應對禮儀都不懂,還跟人家當什麼總經理?」

  杜慎之決定順她的意,抬眼定定地望著她,「妳還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這會兒他專注的眼神,卻讓方世珍脈搏加速、心跳加劇、胃部抽緊,她開始後悔教他禮儀。

  「呃……我要告訴你,我還是要去公司上班,現在飛鳥正處過渡期,有待全體員工同心努力,而你卻告訴他們,老闆跑到國外逍遙去了,這樣員工對公司怎會有向心力?根本沒有員工會信任我了嘛!」

  她一口氣地說了一大串,杜慎之嘴角綻出一朵微笑,「再找一個理由說服我。」她嬌嗔的模樣好可愛,誘人想要採擷那微翹的紅唇。

  聽她說話真是一種享受,那清脆的聲音比黃鶯出谷還動人。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上班,我總不能讓我父母知道這種交換條件吧?我若不在公司,他們會起疑的。」

  方世珍不願父母知道,她答應這種荒謬的條件,她不要他們再為自己擔慮了。

  杜慎之點頭允諾,「好,我可以答應妳,可是得用一個條件來換。」緩緩地,他唇邊勾勒著設計。

  方世珍冷冷地哼了聲,「我就知道你這人不會那麼好心!說吧,你想怎樣?」

  簡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活該自己沒能力拯救公司,只能以一個月的自由來保住它。

  「給我一個吻,或由我來吻妳都可以。」

  不出所料,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無賴去北京玩一趟回來,更不可能變成謙謙君子!

  「你吻我吧!」閉上雙眼,方世珍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要她主動吻他,下輩子吧!

  唇角掛著一實溫和卻不失侵略性的笑容,杜慎之輾轉在她唇上印下數吻,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如鐵條般,隔著衣物按壓她的肌膚,另一手則捧住她的後腦,方便霸肆的舌尖探入她的檀口誘惑她。

  他吻得她毫無招架之力,癱軟在他懷中,他錮緊她的身體,慾望撞擊在胸口,他聽見了自己興奮的低吟。

  「老天……」氣息貼在她的唇畔,呵出想要她的慾念。「不能再繼續了,可是……」杜慎之輕啄她小巧的鼻尖,「以後我每天都要這樣吻妳。」

  他深情地望進她眼底,方世珍偏不領情,「你又耍賴!你剛才明明只說要我答應你一個條件的!」嬌羞的神色已消失無蹤。

  「是一個條件沒錯啊,但我又沒說條件的期限多長,所以倘若妳想回去上班,那麼請你每天給我一個吻吧。」和她一起,杜慎之不惜無賴到底。

  「你去死啦!」摔上門的同時,方世珍依稀聽見他令人生氣的笑聲。


  月亮不知躲哪兒嬉戲去了,今晚的夜色佈滿了閃亮的星星。

  夜晚的公園通常是情人的天下,鮮少有落單的人;此情此景,倘若身旁的伴侶心不在焉,任誰都無法感受浪漫。

  「阿慎,你今天怎麼了?好久不見妳的人影,好不容易盼到你有空,你卻板著一張臉給人家看。」林玉賢頗有微辭。

  「有嗎?我說過最近公司的事比較忙,所以沒空陪妳,而且妳不是也告訴過我,妳不在乎嗎?」杜慎之平聲說道,語氣裡透著一絲的不耐煩。

  他原本沒有和林玉賢出來的打算,是她算準了他的下班時間守在公司門口,否則他不會議她有機會找到自己。

  他計畫這個月全心全意與方世珍相處,然後在滿月的那晚向她求婚……這期間有太多的事惰需要努力,他無法分心。

  因此,不論是林玉賢或是其它女人都好,她們全是麻煩,他的心裡眼裡只有方世珍一人。

  「可是每個戀愛中的女人,都希望男朋友多陪陪她啊,我又不要求你天天陪我約會,但至少可以常打電話給我啊!阿慎,我真的完全感覺不出,自己是沉溺愛河中的女人!」林玉賢哀怨的眼睜凝視著他。

  她不會生氣,因為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她永遠是個沒有脾氣的漂亮洋娃娃,而她也一直深信,就是這點讓杜慎之欣賞自己。然而最近她對自已愈來愈沒有自信,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似乎更遠了,漸漸成為一道無法跨過的鴻溝。

  這種感覺七年前曾有過一次,那時他對自己的態度未改,所以她沒有多加揣測與懷疑,但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小賢,妳真的認為我們像在談戀愛嗎?我倒認為我們像兩個傀儡,一味照著父母的期望在走,以為這樣就是孝順。」事到如今,也該讓她正視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林玉賢一時無法意會,愣了好一會兒,等到她明白地想表達的話意後,胸口一悸,登時說不出話,愕然地望著他。

  「對妳,我一直抱持對待妹妹的心態,如果造成妳的誤解,我很抱歉。」從小他就認為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責任,直到他開始識得情愛,才明白那僅是一種關心。

  林玉賢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駭然的說:「你……最近交了新女朋友?我們之間有了第三者?」

  「不是最近,她在七年前就出現了,而且她也不是第三者。我說過,我對妳一點男女情懷都沒有,對我而言,我的初戀就是她,從沒有所謂的第三者。」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斬釘截鐵。

  「七年前?我不知道妳身邊有個這樣的女人。」她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全然陌生的女子。

  七年前?她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也沒人對她提起。

  七年前……霎時,林玉賢感受到莫大的震撼!這麼說來,他七年前的改變突然間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直至半年前才返台。」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杜伯伯、杜媽媽知道這件事嗎?」她不相信他們沒有意見,她是他們認定的杜家唯一媳婦,不是嗎?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他們遲早會知道,因為她才是我們杜家的媳婦,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他肯定的語氣、堅定的態勢,幾乎粉碎了林玉賢自小的期盼。自她懂事以來,她就希望當他的新娘,從沒想過他會不要她,且會如此無情地說出傷人的字句。

  「那我呢?你為什麼都沒有想過我?我一直在等你向我求婚啊!」她以為他們的關係自然會水到渠成,孰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我只能說很抱歉,小賢,我們真的不適合,妳需要的是一個溫和的好丈夫;對我,妳或許只是盲目、習慣性的依賴,沒有真感情的。」

  「誰說的,我是真的愛你的!」林玉玉賢為自己的真心辯解,「請你不要抹煞我對你的感情……」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臉龐,她的輟泣聲引來不少情侶的目光。

  「小賢,妳累了,我送妳回去吧。」他輕觸她的肩頭,想要安慰她。

  掩著嘴,不讓更深的難過逸出,她甩開他的手,跑到公園出口,隨手欄了一部出租車,離開他的無情。

  她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機會,就是杜慎之的父母,她相信只要他們不同意他選的女人,她還是可以當他的太太。

  對杜慎之的感情,是否真如他所形容的,早已不重要,如今她失不得的就是面子,太多人等著喝他們的喜酒,她會努力,絕不讓自己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


  「爸、媽,我回來!」

  方世珍打開門,卻沒看見父母如往常般坐在客廳看電視,於是又喊了一次。

  「爸、媽,你們在哪啊?你們寶貝女兒回來看你們了。」她邊說邊往廚房移動,從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下肚。

  還是沒人響應,方世珍心想他們大概相偕吃飯去了。拿了一包餅乾,她朝自己房間走去,打算收拾幾件衣物再走。

  打開房門,她嚇了好大一跳,「Tony?!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妳啊,所以就飛到台灣來看妳了。」坐在床上的男子以自以為熱情且深情的口吻說道。

  「我爸媽呢?」

  回來之前,她已先打電話確定爸媽在家,誰知回來卻撲了個空,想見的人不在,最想躲的男人卻大剌剌的坐在自己床上,前後一聯貫起來,白癡都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爸媽絕不會在得知她要回家的前提下,還出門用餐,除非有個他們中意的女婿人選突然出現。

  唉,他們的眼光是怎麼了?Tony怎可能會是她的對象?

  「伯父、伯母一見我來,兩個人就回房換外出服,說是要出去走一走。」

  哈,果然全被她料中了!方世珍苦笑,無奈極了。

  「小珍,妳住哪?聽說妳現在沒住家裡。」

  那一聲「小珍」,喊得方世珍全身冒起雞皮吃痞,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如此噁心。

  「我老媽沒告訴你,我現在住哪裡吧?」

  若不幸讓他知道,他一定會跑到公司去找她,屆時她沒住在公司的謊言就會被拆穿了。

  為了不讓父母知道她與杜慎之的桃色交易,她告訴他們為了要讓公司的業績提升,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她要住在公司的小套房裡,以減少來回車程的時間浪費。這提議起初當然是遭反對,畢竟她才回國沒多久,這會兒為了公司又得搬出去,他們十分的心疼。

  後來,她好說歹說,他們仍是點頭答應了。

  「沒有。」

  在她面前,Tony一向坦白,因為他深知想要得到女人的芳心,百要條件就是讓對方相信自己,然後渴求更進一步就不難了。

  聞言,方世珍鬆了口氣,「那就好。對了,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Tony是她在美國求學時房東的孫子,他的父母早逝,自小由老奶奶撫養長大,比她大兩歲的他,幾乎是第一次見面就對她吐露感情。不過她卻不當一回事,反正他們老外常把「I  love  you」掛在嘴邊,而且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因此他的表白不管有多噁心,她都置之不理。

  只是之後Tony因她的不反抗,而認定她也是喜歡他的,行為愈來愈放肆,能忍的她都忍下了,當然這全是看在老奶奶對她很好的份上。

  然現在既然她回到自己的家,他的舉止就得符合她認同的標準,否則休怪她下逐客令。

  「就要看妳的意思囉!妳方便招待幾天,就如妳的意,我沒意見的。」Tony朝她邁進,臉上掛著不軌的邪笑,方世珍心中警鈴大作,惶然地迭步後退。方世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麼你可能今天就得回美國了,因為接下來一個月我都沒空,若你想好好游台灣,請你另外找導遊吧。」

  她從沒像此刻,這麼高興答應當杜慎之一個月的女友,因為這至少可以讓她有一個好借口拒絕Tony。

  要她陪他,她寧願陪伴杜慎之。

  她明顯的回拒,頓時讓Tony失去顏面,情緒像怒結的雲、滔天的浪,一發不可收拾。

  「妳在耍我?」

  他是個標準的愛慾二元論者,在美國時,擔心自己的作為會令奶奶失望,所以遲遲不敢對方世珍下手;現在人在台灣,他當然可以毫無顧忌地取得他等了七年的東西。

  那對覬覦的眼神,讓方世珍覺得自己宛若放在饑民面前的奶油蛋糕,他的意念彰顯在表情之上,印證了她的預感。

  「Tony,妳不要亂來……」

  「我當然要亂來,我等了那麼多年,也該讓我嘗嘗妳的味道了!」Tony以國語回道,和她住在一起那麼久,他的中文說得挺溜的。

  伸出大掌抓住她,俯頭吻上她雪白的頸項,方世珍的反抗起不了作用,反而使他更加興奮……

  就在他準備扯開她的衣襟時,房門霍地被打開。

  「老天,小珍……」方家夫婦聽見尖叫聲連忙闖進來,不偏不倚地撞見,他們心目中的乘龍快婿正對女兒非禮。

  看到來人,Tony趕緊放開方世珍,退至一旁。

  「兔崽子,你給我滾出去!」方致任怒喝,女兒的狼狽讓他不禁自責他們引狼入室了。

  「哼,假花一朵,只能欣賞不能吃有何用!」明白挽回不了情勢,Tony索性也扯破臉地開罵,嗤笑她跟不上時代的矜持,語畢立即甩上門離去。

  「小珍,妳有沒有事?」方母心疼的問。

  「媽,我沒事。」方世珍扶著顯然比她受到更多驚嚇的母親坐在床沿。

  她早已預想這一天的到來,個性吊兒郎當的Tony從來沾不上正人君子的邊,能忍那麼多年未做出越矩的侵犯動作,算他很會演戲。

  「都怪我和你爸不好,以為妳和他相處得還不錯,自作主張幫你們製造獨處的機會……」方母的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嘩啦啦流個不停。

  「媽,你們就真的那麼想把我嫁出去嗎?我才二十五歲耶,又不是什麼老處女,你們擔心什麼?」

  方致任一臉驕傲地看著女兒,他的女兒就是這麼堅強,即使歷經方纔的事仍沒有絲毫的怯弱神色,還反過來安慰她的母親,他算是沒有白白栽培她了。

  和老伴相視一眼,方母說道:「我們想早點抱孫子嘛,別的父母親可以輪流逼迫,每一個已屆適婚年齡的兒女結婚,但我們只有妳一個寶貝而已,不期望妳,還能期望誰?」

  方世珍面泛桃紅,不依的喊道:「媽……」

  「小珍,妳今天就住家裡吧,別去睡公司了……」

  等不及父親將話說完,方世珍緊張地看著床頭鬧鐘——

  天啊,十一點了!

  「爸、媽,我先走了,改天再回來看你們。記住喔,別到公司找我!」說完,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答應杜慎之最晚不超過十點回去,現在都遲了一個多鐘頭,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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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坐在客廳等待的杜慎之心情也益加浮躁。

  該死!她到底跑去哪了?

  為了不讓她為難,他沒打電話到她家問,但這不表示她可以那麼晚還不回來!

  今天不過是契約生效的第八天,她就忘了時間,若接下來的日子她也如此對待,他的計畫豈不都是白費工夫?

  杜鎮之腦中思緒一轉,想像著她無邪的神情如玫瑰花般的迷人,而她的眼眸則是夏日午後的和煦陽光,即使面對他時,溫暖的陽光立時變成激烈的暴風雨,但在他心中,她的魅力真的無人能比。

  斷然拉回飄離的思緒,他不能再想她的好了,等她回來後,一定要讓她知道應盡的本分。

  喀啪一聲,斗鎖被打開,他等的人兒終於回來了!

  見到一室的光明,方世珍不免有些膽顫心驚,他還沒睡?是在等她嗎?

  她走進客廳,抬頭與他的目光相對,他臉上肌肉倏地繃緊,雙眉緊蹙,她知道他要罵人了。

  「還知道回來?我還在猜想.妳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忘了這一個月的家該怎麼走。」

  杜慎之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寬闊的肩膀.在在證明他能輕易對她施以暴力,而那冷漠俊美的臉龐,接近黑色的眼珠透著懾人的寒意,方世珍被他嚇得跌坐沙發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麼晚回來的……」她怯懦的說,他的樣子令人震駭。

  他不曾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也不曾那麼冷肅地看她,這副模樣的他教她難以適應。

  「不是故意就這麼晚了,如果真要讓妳故意,我看我一個月都等不到妳了!」杜慎之嘲諷道,「老實說,妳今晚除了回家外,是不是還跑去和哪個男人約會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假設,令杜慎之自己也怔住了。

  她真的和別的男人出去?一定是的,否則她不會這麼晚歸!

  「我沒有……」方世珍覺得自己好冤枉,強抑的委屈頓時湧了上來

  方纔險些遭到強暴的事,她仍餘悸猶存,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一直強顏歡笑,她也好想好好哭一場,原本還奢望他會擔心自己,沒想到她錯了,他根本一點憐惜之心也沒有。

  「沒有?你們女人不是最擅長口是心非嗎?妳說沒有就一定有……妳看,這是什麼?」杜慎之指著她頸子上的幾個紅點,厲聲質問,胸臆之間泛著被背叛的酸澀。

  手忙卻亂地蓋住紅點,方世珍知道他誤會了。

  「這是──」她不知如何啟口告知那件羞辱。

  「別告訴我那是妳自己掐傷的,我不相信妳是個會虐待自己的女人。」他口氣既苦澀又憤怒,是哪個男人敢如此膽大?

  沒有預警地.他的手推開他的遮覆,以唇取代了它,「我要洗去那個男人留在妳身上的烙印……說!他還吻了妳什麼地方?胸部?還是嘴唇?」

  他每說一個地方,唇舌立刻跟進,隔著衣服親吻她的胸部.後來乾脆動手解開扣子。

  赤裸的肌膚一接觸冰涼的空氣,方世珍畏寒地顫抖了下,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推拒他的靠近,「不要!」  然,她的身體背叛了她……她的意志努力想要反抗,身體卻沉溺其中,逐漸變得柔軟及渴望……

  她喜歡他的吻!

  被情慾沖昏頭的杜慎之,不能原諒她的拒絕,用力揪住她的雙手,「為什麼不要?別的男人可以,難道我不可以嗎?妳別忘了,我還是妳這一個月的男朋友!」

  他氣惱她對自己的態度,他是如此愛她,不顧一切地等她,她不能明瞭他的心意就算了,為何還要背叛他?

  他的語氣無疑挑起了方世珍的怒火。「當初你沒有言明這項,誰說男女朋友就一定會發生關係?」她扭動著身了,企圖擺脫他的箝制。

  「妳別傻了,學生時代純純的愛巳不存在了,妳既是我的女朋友,理所當然得要滿足我的需求!」

  慾望宛如一團熾熱的火焰,在他體內熊熊燃燒,他已不能主幸理智了。

  不顧她的抗阻,杜慎之粗魯地脫下她的長褲,不把她的掙扎當一回事,此刻慾望成了血液中盲目的衝動,每一根神經皆渴求著解放。

  方世珍清楚自己該要再次推開他,可是她的身體不聽使喚,眼睜睜地任由他的唇在自己身上游栘、他的手撫弄著她的全身……

  杜慎之將臉埋進她溫暖的胸懷,汲取她甜美的氣息,親吻並折磨她可愛的蓓蕾,他滿足又興奮得想即刻進入她。

  當他聽見她破碎的呻吟,看見她性感的反應,所有的怨恨幾乎立刻被沖淡。

  他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自己的衣褲,回到她身上,放肆地將濕潤的吻,輾轉流連在那柔軟飽滿的胸脯,又放肆地延燒至她可愛性感的下腹,親吻那柔軟美麗的弧度。

  方世珍閉著雙眼無助地嬌喘,像含苞攻瑰在他的親吻之下顫慄盛放,她從未這樣激動亢奮。

  他親吻她每一吋肌膚,像在寵愛他最親愛的禮物,她感覺熱得要死又空虛地想死,他的手指似有魔力,撩撥出她最深處的慾望,像火焰一般燙人。

  她渾身發嘛,繃緊了每根神經,感覺自己在他強悍的身體下變得潮濕……

  杜慎之發覺自己瀕臨癲狂,她的聲音與體態鞭答著他的感官,令他心悸;他堅挺的下體抵住她兩腿間最柔軟隱匿的地方,他熱情激狂地摩挲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背好更貼近他。

  看著她本能地夾住他的雙腿,下一瞬,他感受到她的濕潤和自己的濕滑,雙手抓住她的臀部,向上一衝,有力而堅定地進人她。

  她挺起臀部叫了出來,小手在他光裸炙熱的背脊扣緊,痛與快樂似乎-起將她擊潰。

  「好痛……」甜蜜的痛楚透過神經的傳導到達腦部,整理出一個令人傷心的結果,方世珍知道,她又允許他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件荒唐的事。

  稍早抗拒了一個男人的強暴,現在她竟容許另一個男人,對她做出同樣的事,她的喉嚨繃緊,心裡滿是怨與憎。

  杜慎之意識到自己的野蠻,開口想道歉,但她的緊窒卻一再摧毀他的自制力,逼得他撐起上身好更深地佔有她,讓她的生嫩毫不保留地接納他——

  「我沒有讓任何男人對我做出這樣的事。」高潮過後,她咬著下唇說道。

  「我知道……」杜慎之屈起指節拂去她不知何時滑落的淚珠,知道沒有男人曾經闖進這片禁地,他笑了,笑得既滿足又驕傲。

  或許對她來說,這不是個愉快的體驗,適才他真的讓妒火蒙蔽了理智,忘了溫柔為何物,她一定很痛吧?但他保證下次定會給她一個全新的感受。

  發現他得意的笑容中,絲毫不帶抱歉之意,方世珍頓時痛恨自己的付出,他的笑讓她覺得自己相當廉價。

  使勁推開他仍壓著自己的身子,忽略兩腿之間的酸痛,她踢了他腹部一腳,隨即撿起地上的衣服,忿忿地走回房間。


  一用完晚餐,杜慎之抓起椅背上的西裝,準備往外衝。

  「那麼急著去哪裡?」嚴厲不容辯駁的聲音主人,正是杜家的大家長——杜一宏。

  杜慎之頓步,轉過身子,「爸,我公司的事還沒處理完,得再回去一趟。」自認交代完畢,又要旋身——

  「站住,你給我坐下來!」

  「媽……」杜慎之求救地望向一旁的母親。

  「阿慎,你就陪我們多坐一會兒。」杜母收拾著碗筷,看著又走回來的兒子。

  「你是我生的,不管你掩飾得多好,我還是-眼就能看穿你在說謊,我就不相信你們公司的業務那麼繁忙,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公事。前陣子剛忙完一個人Case,你們老闆會不讓你們先休息幾天?你別以為我是當老師的就不懂什麼叫搞賞。」

  杜一宏看著兒子,從小就不會說謊的他,現在編個借口當然漏洞百出。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搬出去-個月,但若讓我知道你瞞著我們亂來,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他最氣不過這事。

  明明家裡離公司僅僅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偏要捨近求遠地搬出去住,連回來吃頓飯都得三催四請,令人懷疑他究竟在忙什麼大事業。

  前天一剛沒由來地撥來一通電話,恭喜他就要當爺爺了,聽得他是一頭霧水,阿慎與玉賢明明抽不出空辦婚事,如何可喜可賀?

  「我沒有亂來,我只是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一件我計畫了七年的事。」杜慎之希望父親盡快結束這似無止境的嘮叨,他急著回去看看小珍,想知道她是否還在氣他。

  昨夜嫉妒蒙蔽了他的心智,讓他發了狂似地佔有她,雖然事後她給了自己一腳算是洩恨,但他仍是有些不安。

  連敲了她一夜的門,他想親口向她道歉,可即用盡唇舌,她依然不肯開門。

  直熬到早上上班時間到了,他心想到公司再撥通電話回來,沒想到電話那頭仍是沒人接,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不接電話,而是他前腳出門,她後腳也跟著去上班了。

  「什麼叫你想做的事,應該是你必須做的事吧?我不管你到底在做什麼,總之,你盡快把玉賢娶回來!」

  「爸,你又說到哪去了?」杜慎之煩躁地耙了耙頭髮,無論什麼話題,最後他們總有辦法把它轉至這個,他-直不肯點頭的安排上。

  「阿慎,你爸說得沒錯,玉賢都二十五了,已經是適婚年齡,何況你林伯伯、林伯母也在催了。」

  杜一宏立刻附和的說:「女孩子都差不多是這個年齡結婚的,你想想看,現在你們年輕人都不喜歡婚後馬上有小孩,往往要等個兩、三年,生完了頭-胎,隔兩年再生老二;等玉賢生完兩個小寶貝後,剛好滿三十,不用當什麼高齡產婦,你知道那可是很危險的。」

  杜慎之不能接受他的論調,「我今年不過二十五歲,男人很少這麼早娶妻生子的,如果小賢等不及,可以嫁別人啊,不需要為了我而蹉跎年華。」

  這是用來應付父母的理由,若要他當那少數男人中的一位,他並非全然不樂意,只要新娘是他鍾愛的方世珍。

  「你分明是想氣死我……」聞言,杜一宏雙手壓住胸口,氣得顫抖。

  杜母連忙扶住老伴,不禁怨責地看著兒子,「慎之,你又惹你爸生氣了,這陣子你怎麼常常這樣?娶玉賢不好嗎?為什麼你那麼排拒,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啊!」

  前幾天林玉賢跑來家裡,哭鬧兒子的不是,字裡行間似乎不曉得阿慎搬出去住的事,還一直希望老伴能好好責罵他,令人很是頭痛。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對她僅有兄妹之情。」事情不能再曖昧不明瞭,「爸、媽,你們別再逼我了,倘若你們那麼想要個媳婦,那就祝福我吧,我會努力如你們所願的。」


  低頭猛將油條塞進嘴巴裡,方世珍坐下來後,頭一次也沒抬起。

  一直觀看她的反應的杜慎之,笑著將一杯豆漿遞到她面前,「喝點東西,別噎著了。」

  她終於肯出來見他了,也吃了他準備的早餐,這表示她多少原諒他-點了吧?

  壓住心底竄起的幸福感,方世珍不爽地睨他,「你沒看我很急啊,要不是為了顧及我的肚皮,我死都不要和你同桌吃飯!」

  她想開了,明白自己再逃避也沒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乾脆認命點,總不能剩下的時間都花在躲避他吧!

  何況有人準備早餐,不吃白不吃。

  「是是是,快把豆漿喝了,我知道妳很委屈。」順若她吧,萬一惹她生氣,喉嚨梗住了,他才會心疼。

  「對了,我叫傢俱公司送來新的沙發,你應該看見了吧?昨天你太晚回來,來不及和你商量,不過我已自作主張換了它,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方世珍一副吃定他的口氣,繼續大啖她的早餐,毫無愧色,「帳單是簽你的名字,一個星期內你必須去他們公司繳錢。」

  打死她,她也不解釋為何換沙發的理由;而他如果敢裝蒜問出口,她肯定賞他兩巴掌!

  還不都是他害的,已干的暗紅色血跡看了就教人氣憤,不換難道留著刺激她發瘋啊?

  杜慎之點了點頭,這種小錢他不會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她的感受。

  「小珍,關於那件事……」

  「住口!不要講了!以後你若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我不但拿膠帶封住你的嘴巴,還拿菜刀把你砍成兩百零八塊!」方世珍憤然地放下豆漿,不顧濺出來的白色液體灑了她滿手,目光凶狠地瞪著他。

  「我會負責的。」他趁機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用,誰要你負責?」方世珍啐了聲,「你以為我是活在三十年前的古板女人啊?我在美國那麼開放的國家待了那麼多年,還會在意這個嗎?沒和男人有過關係,是因為我沒常常出去玩,或是參加舞會什麼的,否則哪輪得到你?」

  瞧她一臉的灑脫,其實心裡在意得要命。

  該死!原本要給未來老公的禮物,竟讓他捷足先登了,如果他不是自己的死對頭,她還不會那麼生氣。

  更令人生氣的是,她不知那條神經不對了,竟會找盡各個理由,阻止自己不要在半夜爬起來殺了他。

  「好啊,不過如果妳哪天想開了,要我負責,請不要客氣,只要妳一句話,我一定馬上服務到家。」她的心態他再清楚不過了,但為了保全生命好看到明天的太陽,他還是別拆穿得好。

  「對了,你昨天到哪去了?」方世珍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再自然不過。

  昨晚他雖然在錄音機留話說不回來吃晚餐,但並未交代他的行蹤,所以一整個晚上,她幾乎都在猜測他究竟到哪裡度過。

  「怎麼,妳也會關心我啊?」他的心裡泛起一絲溫暖。

  他的話令方世珍窘迫萬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誰說我關心你來著?我不過是不喜歡和其它女人分享男人,既然我是你這個月的女朋友,你當然不能在這個月和其它女人有牽扯!」

  昨晚最終的歸納,就是他約會去了——和另一個女人,這個答案讓她氣得差點連喝水都被嗆到。

  絕對沒有別的理由,沒有,她反覆的告訴自己。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要求凡事公平,他可以管她,她當然也能約束他!

  明白她的情緒,杜慎之決定把它歸類為吃醋,笑容更加寬心,「沒有別的女人,我和妳有一樣的習慣,不管做任何事都很認真且專注。」

  「那最好。」

  「不過我應該告訴妳,我會那麼認真,是因為我沒有體力再去找別的女人了。」

  方世珍整整花了一分鐘,才自這句話中回過神來。

  「你真是-隻豬!」


  眼睛盯著企畫案,方世珍腦海卻想著其它的事。對於最近的反常,她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釋。

  無力地闔上企畫案,起身至窗戶前,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她有種漸恨自己的感覺。

  在杜慎之眼中,她是否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嘴巴說著恨他,可是每當他吻她時,卻又無法抗拒。

  好矛盾的情緒,明白自己對他的恨意,已隨著時間而漸漸淡褪,然而一見著他,她又淡然以對……她怕啊,但究竟怕些什麼,不曉得,難道是怕他嘲笑自己?

  大慨是吧。

  一開始她則表態不喜歡他,撇開七年前的恩怨不說,前陣子他頻頻退回公司的企畫案,將她惹得極度不爽,遑論是後來提出的荒謬要求了。

  不過現在她不但習慣他存在於她的生活中,甚至只要他晚一點回家,她就會渾身不舒服……這是什麼怪病啊?他若知道了,豈不笑掉大牙?

  想要知道他常掛在嘴邊的那些話是否屬實,什麼「我等了妳七年了」、「今生非妳不娶」之類的話,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經不起他的疲勞轟炸,她好像有點相信了。

  那晚的誤會過後,他們彼此互不干涉,除了吃飯時間他會來敲她的房門,其餘時間她擁有全部的自由,當然前提必須是——關在那間公寓裡。

  她該高興的,因為他並未纏著自己,但不知怎地,她竟有些倀然若失。不是說好她是他的女友嗎,他怎能對她這般冷淡?

  她突然懷念起他溫柔的慰問,她不喜歡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東西,卻什麼話都不說的氣氣。

  向來都是他先開口的,一旦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無助地讓時間流逝,等到上班時間,彼此互道再見。

  真的忘不了他的唇瓣壓著自己的感覺,如此堅定、溫柔,卻又野蠻、粗魯下意識抬手掩住自己的臉龐……怎麼辦,她的心好像迷失了方向。



  「庭宇,你別淨顧著吃東西,快跟我說啊!」林玉賢阻止胡庭宇打從坐下就沒停過的進食動作,抓著他的手勁透露了她心情的彷徨無助。

  「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妳不要問我。」逃避她的目光,胡庭宇故意端起飲料遮掩自己的表情。

  杜慎之真夠好樣的,竟將這種爛攤子交給他,他為何就要當壞人去傷林玉賢的心?

  「你愈這樣說,我更相信你知道。」她狐疑地望著他,他和杜慎之是好朋友,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她瞭解他的程度不會比杜慎之來得少,有沒有說謊,她-眼就能看穿。

  「妳們女人就是這樣,最會胡亂猜測了。」胡庭宇笑得有些勉強。

  他不懂為何杜慎之能夠狠心至此,那麼迫不及待地宣佈這個傷人的事實,再多隱瞞些時候不行嗎?

  杜慎之起個頭,他就得擔任壞人的角色,他一直努力避免任何傷害她的舉動啊,為何這次如此重大的傷害,卻得由他來執行?

  「庭宇,我知道除了阿慎之外,你一定最清楚這件事,你若不說,我們從此斷絕朋友關係。」林玉賢以從未有過的堅定口吻說道。

  明白她是認真的,胡庭宇慌了手腳,「小賢,事情並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其實阿慎他不過……」

  「我要知道所有的實情,我不要聽你替他解釋!」情緒起了波瀾,她好激動,聲音顯得歇斯底里。

  胡庭宇沒見過她這般失去分寸的摸樣,驚愕得忘了如何反應。

  意識到自己失控了,林玉賢斂斂臉部表情,有些羞赧,卑憐懇求的求助於他,「庭宇,告訴我,那個女的究竟是誰,好不好?」

  「她叫方世珍。」胡庭宇心情複雜得近乎苦澀,他不希望她放那麼重的感情在杜慎之身上,她的痛苦總令他心疼。

  「我不知道阿慎是否曾向妳提起過她的名字,不過她和阿慎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絕不會超過一個月。」

  突地,林玉賢的情緒再次脫序了,瘋了似的朝他吼叫,「夠了!我不是要你來提醒我我輸了,我只想知道那個女的,到底使了什麼賤招,為何阿慎的心全向著她?」

  記憶中的林玉賢,一直是個溫婉的柔順女子,而今接連見到不-樣的她,胡庭宇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那雙原本總是盈滿水氣的眸子,此刻正散發嚇人的怒火,姣好的臉孔也因生氣而扭曲。

  「小賢,妳別生氣,稍安勿躁。」胡庭宇苦笑地安撫她,天底下如他這般的男人,應該不多見了吧。

  只要她開心,他痛苦無所謂……

  「我說過,阿慎和她並不算熟識,高中時她雖和我們一樣念欣達,但交集不多,何況她之後不知何故辦了休學,與阿慎之間更不曾聯絡過。」

  「真的嗎?」林玉賢半信半疑的問。

  「嗯,而且我親耳聽阿慎說過,她的個性-點也不溫柔,欠缺女孩子的嬌美。」

  胡庭宇沒有見過方世珍,但依杜慎之的描述,他想像中的方世珍可好不到哪去;就算她很好,他也會想辦法把她形容得極差,他不要林玉賢因此不開心。

  「那麼阿慎為什麼還會喜歡她?」林玉賢的口氣巳漸漸緩和下來了。

  倘若方世珍真的有副他形容的脾氣,那麼她對自己將沒有任何的威脅。

  胡庭宇逕自在內心想過一回才說:「聽說當初是她找上阿慎談條件,要阿慎把歌唱比賽的優勝者讓給她,她有意將那個女孩網羅進她的組織裡,可這種事哪是活動中心總幹事所能決定的,所以阿慎並沒有答應她。」

  他將所知道的一切全招了,橫豎黑臉他已扮習慣了。

  「組織?什麼組織?」這個字眼聽起來好像黑道,杜慎之該不會喜歡-個黑道大哥的女兒吧?

  「方世珍想組一個太妹組織。哈,是真的有點異想天開啦,不過我猜大概是她驚世駭俗的作風,吸引了阿慎的注意吧。」胡庭宇一時心急口快,忘了她就在身邊,竟說了不該說的話。

  見她臉色又黯然下來,他真恨自己的大嘴巴。

  「我是不是沒機會了……」林玉賢扭著雙手,喃喃自憐。

  憶起高三那年,杜慎之的確有一段時間疏遠她,她總是以為那是因為活動中心的事務太忙,沒想到她竟從那時即被判出局;為了那個方世珍,他開始逃避她。

  他等了方世珍七年,那她呢?她的青春難道不值錢嗎?

  她不甘心!七年哪比得上十多年的感情來得深厚?她會贏回來的,絕對!

  「小賢,妳沒事吧?」胡庭宇眉心攏著憂慮。

  他真的不要她受到任何傷害,然而愛情不能勉強,既然杜慎之不愛她,她若執意堅持下去,定會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

  他希望杜慎之得到真愛,卻也希望她過得快樂。

  「當然沒事,杜太太的位子我是坐定了!」一掃陰霾,她綻出笑容,給足了自己努力向前的勇氣。

  聽到這個回答,胡庭宇不知該笑抑或是哭。

  她仍是這麼死心眼,眼裡只有杜慎之一人,容納不下其它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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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41:41
第六章   

  這幾天,杜慎之天天滿面春風。

  他發現方世珍正一步-步如自己所願,不管早餐還是晚餐時間,她的視線總是不時地偷瞧著他,甚至夜半他仍在書房裡忙著公事,也能聽到門外有人走動的聲音。

  他很清楚自己欲擒故縱的計謀奏效了,方世玲果真對他亦是有情,這個發現令他興奮了好久好久。

  不過其中的辛苦,卻是有口難言。很多時候明明很想靠過去和她說話,但礙於正處試采的階段,又得強迫自己忍住,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現在既然知曉答案了,當然得要好好安撫一下她多天來的失落,所以當他邀她一同到健身房游泳時,她臉上的雀躍,真的是筆墨難以形容的燦爛。

  已換好泳褲的杜慎之躺在折疊椅上,等著尚在更衣室的方世珍出來。

  驀地,杜慎之發現,在場男士目光皆投向同一個地方,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他看見-個穿著比基尼泳裝的女子,優稚的拾階而下,像個習慣掌聲的電影明星,神情從容地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傾慕和讚歎。

  該死!他的憤怒指數在見著這一幕後,暴增到最高點。

  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以為自己在參加泳裝美少女的選拔嗎?穿成這個樣子想勾引誰?

  杜慎之倏地起身,怒目瞪過每一個正以垂涎目光盯著她瞧的色狼,快步走到她面前。

  反應遲鈍的方世珍,沒有察覺他已青筋突起的額頭與緊握的雙拳,仍朝他露出一個性感卻羞澀的微笑。

  「我穿這樣好看嗎?」她嬌羞的轉了個圈。

  這是回台灣前,美國同學送她的臨別禮物,以前他們常一起去玩水,那些同學看不慣她的保守泳衣,所以在她上飛機前夕,送她這件性感的比基尼泳裝,希望她回台灣後能有機會穿上它。

  她覺得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不光因為杜慎之第一次約她出來,更為了慶祝他們,好不容易終於打破連日來的僵凝氣氛,所以她選擇穿上這件本以為永無見天日機會的泳衣。

  沒有放過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杜慎之幾乎快要發狂了。這全是他的專利,沒有別的男人可以欣賞,可她卻那麼大方地露給人家看……她有的是什麼心?

  他們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但僅有那麼一次,而且還是在存著誤會的情況下發生,那天他根本被妒火沖昏了頭,無暇讚美她的好身材……

  就在他尚未找出第二次體驗的適當時機,仔細欣賞她姣好的體態時,她竟然不顧他想法的將它展現出來,甚至露出一臉純真樣,真的氣煞他也!

  現在他恨不得手中有罐噴霧器,-把往那群色狼眼睛狠狠噴去,教他們看不清她的美麗。

  他快氣暈了,但最最該死的,莫若眼前這個還裝作若無其事的笨女人!

  她想惹他生氣嗎?那麼她達到目的了,他的確生氣了,還是一桶冰水所無法澆息的怒火。

  「一個女人若沒啥好身材,最好就不要自曝其短,妳也不看看自己那兩顆小豆子,和其它女人身上的肉球相差多少!」譏嘲地冷嗤-聲,他不屑地轉身,走回他先前所躺的椅子。

  沒錯,他說了一個大謊,她的身材無庸置疑是全場女人中的頂尖,也許上圍並不特別的可觀,卻襯得她的身形更加穠纖合度。

  修長的身材,配上最適當的尺寸,她的美是上帝最認真的作品,不費吹灰之力即能吸引男人的目光流連忘返,當然也會招致女人的嫉妒。

  不似開玩笑的批評,讓原本滿腔熱情的方世珍,心情迅速降至谷底。她努力鼓起勇氣穿上這件泳衣,只希望他給她-句最簡單約讚美,他不給就算了,竟如此不留情地訕笑她的身材,讓人無法原諒。

  此時,杜慎之還不理會她的情緒,正高興的接受一個接著一個女人的示好,方世珍天生欠缺容忍的好肚量,怒氣沖沖地跑過來。

  死豬!竟敢批評她,她向來是有仇報仇、無冤不報的女人,惹到她算他倒霉!

  冷眼掃過圍住他的一群花癡,譏嘲說道:「妳們眼睛是當胸墊用去了是不是?這是隻豬耶,妳們幹嘛巴結奉承他?一身噁心的肥油,還敢不圍浴巾就跑出來丟人現眼!」

  她啐了聲,也許陽光照射下的他,有如阿波羅般性感,也許他糾結的肌肉很迷人,很有安全感,但這些都該死的犯到了她,因為她恨死他了!

  即使她罵得再難聽,杜慎之一樣沒搭理她,帶著笑臉拖著那群女人朝池邊走去。「我們去游泳,不要在這邊聽瘋女人叫喊。」

  杜慎之表面上裝得不痛不癢,事實上心裡可嘔著!

  焚紅的雙眼使盡畢生力量瞪著他的背影,方世珍氣得差點噴血身亡。

  可惡!他說她是什麼來著?瘋女人?!她看他才是只得了口蹄疫的豬!

  不理就不理嘛,她自己也可以玩的。

  方世珍走到沒人的角落,緩緩滑人水裡,手上還抓了個救生圈。

  「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以前怎麼沒見你來過?」

  身邊女人一個接著-個的發問,杜慎之一再的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目光不時瞟向方世珍的位置。

  那個女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還拿著游泳圈,難不成她想向所有男人宣示她不會游泳,然後吸引一大票的狂蜂浪蝶前去搭訕?

  她還懂得抓住男人的心理啊!

  抓住樓梯的把手,杜慎之讓自己浮在水面上,那群女人還在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真是煩死人了。

  過了-會兒,視線不由自主再度挪往方世珍的方向……咦,人不見了?她躲到哪裡去了?

  環顧整個泳池一圈,依然沒有看見她的人影,一個念頭陡然閃過他的腦海,他連忙推開身邊的花癡,奮力朝對角游去。

  看到了,他看到了,一雙溺水正在求救的手……

  「小珍!」杜慎之的心臟就要停了,他發誓自己從不曾如此害怕過。

  「唔……」方世珍浮浮沉沉,感覺身體好沉重,嘴巴嗆進不少的水。

  抱起全身虛軟無力的女人至岸上,杜慎之慌亂地朝她口中吹了幾口氣,這會兒終於明瞭她不會游泳的事實,而那些稍早前還對她頻送好感電波的死男人,竟沒有一個注意到她溺水,全都該殺!

  方世珍漸漸恢復了氣力,睜開雙眼,看見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男人,怨氣連番湧上,一把推開他,「你幹什麼?」

  「妳溺水了。妳不會游泳,為什麼不說?」他一副不能原諒的責備口吻。

  要不是他一顆心緊繫在她身上,發現得早,也許她就這樣溺斃了。

  看她穿著那麼大膽的泳衣,本以為她泳技高超,沒想到完全相反,她連初級程度的水母漂也不會,只懂得三歲小孩也擅長的玩水。

  方世珍高傲地抬高下顎,一點也不領情,剛才他說的那些侮辱人的話,她可還清楚地記在腦海裡,還沒消恨呢。

  「誰說我不會游泳,我不過是想看看,如果溺水會有多少男人來搭救,沒想到那些男人淨顧忙著自己的事,沒空理我。」

  那個游泳圈真不可靠,明知她是個游泳白癡還跑給她追,真不夠意思!

  「結果是我救了妳。」

  明白她在逞面子,念在她剛受到驚嚇,杜慎之不想與她爭辯,不過明天他會好好處罰她的,因為她讓他擔心了。

  「是你雞婆,我不會感激你的!」


  林玉賢連敲門的動作都省了,直闖父母的臥房。

  「小賢?!妳不是去上班了嗎?」林母一見到女兒站在門口,驚詫的問。

  她明明看到她開車去上班了,怎麼前後不過一個半鐘頭,她又出現在家裡了?

  「我請假了。媽,我不管啦,妳一定要替我作主……」林玉賢倒臥床上,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到了公司,才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不久,心裡那股怨氣直冒上來,讓她無心辦公。

  腦海裡充斥著她的幻想,想像杜慎之與那個叫方世珍的女人相處的樣子,她一直無法釋懷。

  杜慎之的狠心出乎她的意料,對於他們的感情,說斷即斷,連朋友都做不成,每次到公司找他,他的秘書小姐總以「杜總經理在忙」-句話打發她。

  其實她很清楚,他只是不想見她。

  胡庭宇的話在心中徘徊不去,那日在他面前飛揚的信心,是做給別人看的,對於挽回杜慎之的心意,她愈來愈沒把握。

  「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看到寶貝女兒的眼淚,林母慌了方寸,對於這個掌上明珠,他們夫婦倆一直保護周到,從來不讓她受到些許傷害,記憶中更不曾見過女兒如此沮喪哭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無法解決的大問題。

  「我和阿慎……吵架了啦!」她哽咽地擠出-句話。

  聽到這裡,林母吁出了一口氣,事情並不嚴重嘛。

  她拍了拍女兒的背,「傻孩子?小倆口吵架在所難免嘛,沒有必要哭得這傷心啊,過幾天就會和好了。」

  「可是他不理我了……」

  「那可能就是妳做錯事,惹他生氣了,阿慎這孩子脾氣很好的,只要妳說句道歉的話,他就既往不咎了。」林母一副儼然她最瞭解他的態勢。

  「媽,不會好了,阿慎不要我了……」林玉賢哭哭啼啼,在這節骨眼上,只能冀求母親作主。

  「阿慎變心了?怎麼可能……」林母驚訝的喃語,自問自答,「不可能啊……」

  杜家的家風良好,杜家兩老學識豐富,阿慎和玉賢打小就處得來,眾人均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然而實情卻只有他們林家人心裡有數。

  杜慎之是個難得的好青年,眾人也認為以玉賢善體人意的溫柔,絕對配得上他的好。但一旦她的真面目被揭開,會這麼說的可能就沒幾人了。

  女兒的溫順不是天生的,也非後天培養得來,那僅是演戲,裝給不知情的人看,連杜家人都不曉得,因為他們明白杜家喜歡哪一型的媳婦,為了攀上這門親事,不惜鋌而走險。

  「我們之間有了第三者,阿慎說他自始至終未曾愛過我,媽,怎麼辦?我等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嫁給他啊,現在我被摒除在外,他的心根本沒留一絲的空間給我,我沒希望了!」

  現在不是討論她對他抱持何種感情的時候,她只知道要是杜慎之被搶走了,她會在眾人面前丟臉的。

  這麼多年他一直是她的,他的眼中只能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她不容許其它女人奪了她的權利。

  第三者?!林母不敢置信耳朵聽到的,杜慎之怎會如此狠心地敲碎玉賢的美夢?

  「第三者指的是男人逢場作戲的女人,妳擔心什麼?小賢,妳別忘了,妳和他有多年的感情作後盾,你們才是-對。」林母強打起精神安慰著女兒,雖然自己的心也開始忐忑了。

  「媽,妳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阿慎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現在對他而言,我才是個第三者。」

  「誰要妳有這種念頭的?」林母正色,指正她的觀念,「我說那個女的是第三者,她就是第三者,妳才是杜家名正言順的媳婦,懂嗎?」

  「我……」林玉賢遲疑的看著母親,不明白她打什麼主意。

  「以杜家那種注重名望的家庭,我相信他們一定受不了鄰居的蜚短流長、指指點點,我有把握只要妳能把阿慎拐上床,然後我再到杜家去哭訴妳被佔了便宜、奪了貞操,相信妳杜伯伯那種講責任的老學究,一定會命令阿慎和妳結婚以示負責的。」

  杜家的弱點她一向抓得準準的,雖然他們林家沒什麼雄厚的財力,也並非什麼書香世家,但林家的掌上明珠,怎能任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愛情或許勉強不得,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尤其阿慎與玉賢又有多年的感情基礎,她不覺得如此的安排有何不妥之處。

  林玉賢睜大眼睛看著母親,好半晌才開口說道:「這麼做若爸爸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她的印象中,父親老是教導她做人得敦厚老實,明人不做暗事,她擔心這個計畫若是曝光,她可能不用活了,父親嚴厲的責備她承擔不起……可是,相反的,她也輸不起面子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能生什麼氣?女婿就要跑了,我們想個法子留住他,有什麼不對嗎?放心,妳爸要是怪罪下來,由我來擔。」

  事到如今,似乎只剩這個辦法可行了。

  林玉賢吸了口氣,「我要怎麼做?」

  她豁出去了,決定孤注一擲。


  客廳裡響起一陣陣的笑聲,杜慎之正盯著電視螢光幕咧嘴大笑。

  「哈哈哈,怎麼這麼滑稽啊!」

  方世珍手裡拿著一個透明水杯,瞥了眼屏幕上播放的畫面,然後,她發現這個屋子裡有人發瘋了,那個人就是杜慎之。

  此刻新聞放送了一則,機車騎士闖平交道與火車相撞釀成的慘劇,他不可憐人家就算了,竟還幸災樂禍。

  他如果不是神經病,就是發燒燒壞了腦袋!

  新聞主播專業的聲音又傳進耳膜,方世珍知道現在播報的,是今日的股票行情。大跌,唉,又有投資人要自殺了。

  念頭幾乎才剛閃過,又是一陣笑聲灌入耳朵,方世珍受不了地用力瞪他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血?不同情人家不打緊,還笑得這麼開心!」她義憤填膺,為陌生民眾抱不平。

  有反應了,終於有反應了,杜慎之暗自高興不巳。

  他並不是如她形容的沒愛心,其實今天的社會新聞真的很可憐,國內股市也不穩定,他自己看了都心痛不已,可為了激起她的注意,不得不出此下策。

  從游泳池一事發生至今,她又開始對他冷冰冰,而他心裡也因為氣不過,所以不願先低下頭和她說話,結果兩人像小朋友一樣鬥氣,不過今天他終究熬不過這種低氣壓了。

  兩個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什麼話都不說,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要不然妳教教我,要怎麼表現情緒啊?」

  吃飯時不講話,碰面時當作不認識,接到他的電話時就喊一聲,「喂,電話。」寒硬的口氣,教他在炎炎夏日裡感到一股涼意。

  「你……你為什麼不在廚房裡放一把銳利的刀子?」

  「為什麼?」不瞭解她的意思,杜慎之主動發問。

  家中的伙食一向叫外送,所以那些大、小號菜刀他們並不需要……咦,她不會是要開始洗手做薑湯吧?

  「因為我想親手殺了你!」她忿忿地說。

  好久沒見識到她這號表情,今天再度重現江湖,杜慎之好懷念。

  見他-臉欠扁的笑容,方世玲本忍不住欲破口大罵,陡地腹部一緊,連忙用手撫著,另-只了拿起水杯,因難的站起身。

  杜慎之斂起笑臉,注意看著她的一舉-動,「妳去哪裡?鬥輸我就想走人,這不像妳的個性喔……妳的肚子怎麼了?」

  察覺她的臉色不若平日的紅潤,手也不嫌煩地直撫著肚子,並且頻頻喝溫開水,他記得她不喜歡暍熱的東西,怎麼今天反常得厲害?

  「你管我!」她舉步維艱地走到廚房,又倒了一杯溫開水。

  「生病就應該看醫生,幹嘛逞強,我又不會笑妳。走,我帶妳去醫院。」

  他拉著她的手,無奈她身體雖然不舒服,但脾氣還是很蠻橫。

  「我不要……我不需要看醫生……」方世珍感到頭部一陣暈眩,身子登時往他倒去。

  「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去看醫生。」他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到沙發上,滿臉愛憐與擔心地瞅著她,「痛多久了?怎麼都不說呢?」

  「昨天還沒這麼痛的,可是今天到公司後痛得更厲害了……」

  「老天,昨天就開始痛了,妳竟然忍到現在?」

  難怪從昨天開始,他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向來食量驚人的她,不但沒什麼食慾,連走路都沒啥力氣,原來是生病了。

  「你不要那麼凶好不好?」她虛弱的說。

  「可以,只要妳答應我去看醫生。」他霸道地作著決定。

  方世珍連忙搖頭,她絕不能答應,這種小事就到醫院去掛號,會耽誤醫生救人的時間……她可以說出一百個不同的借口,只要不去醫院。

  「我說過……不是什麼大病……」

  「我也說過不會笑妳,妳擔心什麼?」霍地,他雙眼出奇地發亮,好笑地覷著她,「妳……妳該不會是害怕打針、吃藥吧?」

  瞪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方世珍敢發誓,他的話若信得,那壞人為自己辯駁的話,都可以不用懷疑了,才說不笑她的,馬上就露出那強忍笑意的表情,騙人嘛!

  「我才不怕!」

  「好,那就乖乖躺著,我去找醫生來。」說完,他起身欲往門口走去。

  方世珍情急地拉著他休閒服的衣角,「我是生理痛啦!」語畢,她難為情地低頭,紅了耳根。

  她的大喊果然定住了杜慎之,尷尬地咳了數聲,緩緩地走回她身旁,蹲低身子,「我……我該怎麼做才好?」

  方世珍驚訝地看著他,他溫柔的口吻甜得膩人,「我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妳已經痛了兩天,妳說,要是我吻妳,會不會讓妳暫時忘卻痛楚?」收起伶牙俐齒,這副樣子的她多惹人憐愛,杜慎之根本抗拒不了,體內那股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給了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說服自己也說服她——

  來不及反對,他的嘴如-張網,披覆下來。

  方世珍依稀聽見自己喜悅的歎息,跟他需求的低吼聲混合一起,他的唇飢渴地蹂躝著她,舌則撩動著體內的火焰,幾天來凝成的冰山就要融化了……

  耳朵傳進她快喘不過氣的呼息,杜慎之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放開她。

  她正在生病耶,他在幹什麼啊?雖然她的反應也頗樂在其中,但他真的不該乘人之危。

  「奸好休息,我去藥局幫妳買止痛藥。」

  為了不讓自己的情慾猛洩,他飛也似地逃離屋子,留下方世珍愣愣地盯視著前方,一語不發。

  依賴是包裹糖衣的毒藥,一旦上癮,便容易教人變得脆弱無能,變成另-個人的奴隸,不惜出賣靈魂,放棄尊嚴,只求撒旦的施捨。

  自巴對杜慎之是否過於依賴了?因為心裡清楚無論如何他都會關心著她,不會放她孤獨一人?

  但這否僅是一個月的溫柔罷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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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42:09
第七章   

  一家充滿異國風情的咖啡廳裡,此刻高朋滿座,每一桌皆坐滿了閒情逸致的男女。

  方世珍覺得小朱有些古怪,整個晚上目光下時緊盯自己,唇邊還漾著詭異的笑意。

  她不只一次低頭審視自己的穿著,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啊,這麼說來,不對勁的人就是小朱了。

  「喂,妳今晚定怎麼了?著盯著我看。」她問出心底的疑惑。

  「不一樣喔,小珍……」小朱的聲音拖得老長,一臉神秘的曖昧。

  「哪裡不一樣了?我還是我,有問題的人是你,神經兮兮的。」方世珍啐了聲。

  「什麼神經兮兮,我這叫觀察入微,一眼即能知道別人所要隱瞞的秘密!」她沒好氣的音調裡透露一絲的驕傲。

  「你在說些什麼,我又有什麼事不讓你知道了?」她的指責令人茫惑。

  「交男朋友啊!你別想理由騙我了,我從你眼裡散發出來的光芒,就知道你是個正沉溺於愛河中的小女人。」小朱瞟她一眼,「看你是要老實招來,還是我嚴刑逼供?」

  聞言,方世珍嬌羞地垂下頭,她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我……哪有……」

  「沒有?好,我小朱也不是喜歡逼迫他人的壞心腸女人,那你發誓就算了事。」

  「你……」太不講情理了,虧她以前還是她的老大呢,現在竟這樣威脅她。

  小朱一臉得意,原來她也是可以把向來口齒伶俐的方世珍,逼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嘛!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告訴我,那個男的是誰?能夠擄擭你芳心的人,-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小朱急巴巴地希望答案快點浮現。

  「我看起來真的像戀愛中的女人嗎?」方世珍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髮,複雜的矛盾情緒正在拔河。

  經小朱這麼一說,她的心充滿了喜悅與憂心,高興自己對杜慎之失常的反應,有了個合理的解釋,同時卻也擔憂自己先前說過的話,此刻的心態前後強烈矛盾。

  他是她的仇人啊,是他讓她的組織未成雛形,尚未完成轟轟烈烈的壯舉即被檢舉,害她必須離鄉背井。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和他該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非像如今驚覺自己愛上了他……

  「要不是我從不帶鏡子出門,我會讓你看看自己的神情,你現在的樣子如同你以前形容學校女生的花癡模樣……好了,別顧左右而言他,說,那個男人是誰?」小朱催促道,摩拳擦掌地期待答案。

  方世珍發亮的雙眼,教人捨不得眨眼。以往總覺得那些花癡教人看了不舒服,然此刻面前的這張俏臉,卻讓她不得不推翻以前的想法。

  「杜慎之。」很簡單的三個字,卻教方世珍費了好大力氣才吐出來。

  小朱並不知情她與杜慎之之間的協議,而她原本也不打算說的,不過事已至此,再也瞞不下去了。

  果然,小朱被嚇得目瞪口呆,一手摀住嘴巴,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杜慎之對方世珍有目的,這點她老早就懷疑了,畢竟-個毫無所求的男人,不會猛纏著自己只為得到她的消息;可是若說方世珍也愛上了杜慎之,那就更令人驚訝了,她記得當初她可是恨透他的。

  方世珍以為她要提醒他是她們的仇人,所以急著開口解釋,「小朱,我知道你一定不贊成,甚至會罵我笨,忘了當年就是因為他打的小報告,害得我們組織尚未正式開始,即宣佈解散……」

  小朱愈聽愈納悶,於是截斷她的話,「等等,你說當年是誰打小報告?」

  「杜慎之當年向教官打小報告那件事啊,如果不是他,我犯得著那麼狼狽的出國?」一想到這件事,她就嘔極了,都因為他的長舌,害她成為大姊大的美夢破碎。

  「天哪,你該不會一直這樣以為吧?你那麼恨杜慎之就是因為這件事?」小朱驚呼。

  「光這點我就氣了那麼多年,再多幾項惡行,我早氣死了,哪能健全地活到現在?」

  她記得小朱也是頗會記恨的女人,為何這件事卻那麼輕易地原諒他?

  小朱正色道:「小珍,你誤會杜慎之了,我們和神行高中的太保聯誼,不是他告的密,我們的組織會讓教官查出來,也不是他害的,這些全是他身邊那群花癡的傑作。」

  「什麼?你說真的?!」方世珍震愕不已。

  「當然是真的。很抱歉我-直忘了告訴你,我以為你知道的,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少愛了他幾年。」

  望著小朱要笑不笑的臉,方世珍心裡猜測好友一定正在嘲笑自己,真慘,她的-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了。

  為了挽回面子,她忙不迭說道:「我才不愛他,你沒聽人家說,長得愈帥的男人愈不可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身邊就圍繞了-群女同學,更何況現在出了社會,有了錢,女人當然更喜歡他。而且誰知道,他-方面向你詢問我的下落,另一方面是否也與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那句話我是聽過啦,不過蕭伯納也說過-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小朱故意賣關子,等著她上鉤。「說什麼?」她沒有多想的問。

  「蕭伯納說:『嫉妒和懷疑是愛情的附屬品,嫉妒與懷疑愈大,愛情也就愈熱烈。』所以,對杜慎之,你已放不開了,」她兀自下了結論,逮著了機會,拚命調侃她。

  「小朱……」方世珍不依地跺腳。

  「他那麼好,承認愛他你又不吃虧,而且你要知道,他可是等了你七年耶,就算不同情他,你也要可憐我被他煩了那麼久,若你們沒有開花結果,我哪會好過啊?」她可是犧牲自己耳根子清靜,換來朋友-輩子的幸福呢,好偉大的情操。

  「可是我記得那時候有聽人說過,他有一個青悔竹馬的女朋友……」想來就悶悶的。這是她的疑問,但遲遲不敢向杜慎之求證,她怕結果會教自己碎了心。

  「不要管別人怎麼,他既然肯等你這麼多年,就代表他是認真的。莎士比亞說:『火關得愈是緊,燒起來也就愈是猛烈;愈是到處宣揚他們愛情的人,他們的愛情也就愈是靠不住。』你仔細想想,曾經聽杜慎之說過這號人物嗎?我倒覺得這一切不過是那個女人一廂情願罷了。」小朱說得頭頭是道。

  小朱這番話,的確教方世珍放心不少,只是好友的正經八百,卻讓她興起笑意。

  「最近看了不少書喔,什麼莎士比亞、蕭伯納都出來了,佩服、佩服!」她拍拍小朱的肩膀,促狹說道。

  「少來!」小朱拍掉她的手,隨即笑了開來。


  走進再熟悉不過的房子,杜慎之摸黑按下電燈開關,在等待它亮起的同時,藉著透窗而入的微弱月光,他似乎感覺到吧檯旁的高腳椅上坐了-個人。

  疑雲飄浮沒有多久,燈一亮起,答案立現。

  「小賢?!你怎麼會在我家?」

  昨天早上父母打電話到公司給他,說要利用三天的連續假期到墾丁走走,他則告訴父母今晚會回來拿資料。

  選擇他們已徑離開的這個時候,就是要躲開他們交代東、囑咐西的,他著實無力承受那些嘮叨。

  「你忘記了嗎?我有你家大門的鑰匙,」林玉賢揚了揚擱在一旁的一串鑰匙。

  他的問題問得令人心痛,原本以為杜家大門永遠為她而開,這一串鑰匙應該沒有派上用場的一天,哪知……她一直以為杜家兩老會站她這邊,然而事實卻教人好失望。

  他們以乎忘了她,忘了他們兒子已經對她這個內定媳婦變了心,仍自顧自的帶著好心情去度假,要不是她從答錄機中得知這項消息,也許她又會失去這個好機會。

  剛才她打電話過來,聽到了杜家兩老留給杜慎之的一段叮嚀,提醒他要的資料放在哪兒,還有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從頭到尾,全沒提起她的名字,沒要他多陪陪她……

  現在她可以毫無顧忌了,杜家人的無情讓她將良心道德全拋諸腦後,不論日後他們如何的看不起她,她都不在乎了。

  「我爸媽不在,你有什麼事嗎?我拿了東西,等一下也要走了。」

  這不會又是父母親故意設計安排的吧?說好聽點是到墾丁散心,其實又是一樁白費心機的美意,為了不當電燈泡,所以躲開?

  又是如此冷淡的口吻,林玉賢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

  學生時代,眾人都看好他們,許多女同學更羨慕她能擁有這般的好福氣,但為了替這番說辭做掩飾,天知道她假裝得多辛苦。

  杜慎之對她永遠是那-張關心的表情,沒有牽扯到一絲的兒女私情,她卻一心盼望他有改變的一天……等待的結果是她的青春虛度了,這個男人的心從沒有放在她的身上過。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就算僅能霸住他的人,她也甘願,她絕不讓別的女人得到幸福。

  計書開始了,她要全世界的人陪著她一起痛苦。

  「我就要去美國留學了,從明天開始,你的生活中不會再有我的出現,為了慶祝成功擺脫我,你不和我喝幾杯嗎?」

  在他進門之前,她巳取出一瓶白蘭地和威士忌,並準備好兩隻酒杯。

  瞥了一眼吧檯上的酒瓶,杜慎之直覺她喝醉了,因為他並未聽誰說過她要出國唸書的消息。

  「小賢,先回去睡一覺,有話我們明天再談。」

  他傾身向前想要攙起她,卻被她用力推了開來。

  「我不要!為什麼連我要祝福你和那個姓方的女人,你都不肯接受?我已經心甘情願的退出,你為什麼不讓我好過一點?我是真心誠意的呀!就當你是在為我餞行,可以嗎?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她邊說眼淚就順著臉頰滾了下來,淚水是女人的利器,大多數的男人都招架不住,而杜慎之也不例外。

  「小賢,妳沒必要這樣子,妳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不要說什麼退下退出的。」她的驟變令他有些不安,前陣子她不是還鬧個不停嗎?

  「要你陪我喝-杯也令你這麼為難嗎?還是方小姐會不高興?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喝!」

  一仰頭,杯中辛辣的液體滑下喉嚨,那股苦澀是從心底冒出來的。

  她的行為讓杜慎之原存的顧忌,都拋到九霄雲外,「好吧,若妳執意要出國,也認為這是個最好的決定,那我這個做大哥的,若連餞別酒都不喝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和她碰了下杯子後一口仰盡,沒有看見林玉賢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得意。


  怔然地盯著床上的點點血漬,杜慎之懊惱地耙著頭髮。天!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事實該不會如同他雙眼所見的吧?

  對於昨夜,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只記得林玉賢要他陪她喝幾杯作為餞行,身為一起長大的好明友,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的酒量也許不夠好,但喝幾杯應該不會醉吧?他怎可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將視線移至縮在一旁的女人身上,她不哭也不鬧,讓他不曉得如何啟口。

  室內的空氣好像停止流動,所有的聲響彷彿也靜止了,不知過了多久,響起-道熱悉的聲音——一個他希望自己永遠不認識的聲音。

  「我要你娶我。」林玉賢語氣平和的說。

  其實,相對杜慎之的茫然,她一樣迷惑,她壓根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敢確定床上的血跡肯定是自己的……也許,母親的計畫是成功一半了。

  昨晚在給杜慎之的威士忌中早下了藥,所以他喝了幾杯便不支醉倒了,而為了不讓他起疑,她也猛灌了好幾杯白蘭地,以至於酒量不好的她也醉了,之後發生什麼事,她真的毫無記憶。

  「娶你?!」宛如青天霹靂,杜慎之從未感覺到,負責任是這樣恐怖的一件事。

  「我的第一次都給你了,你難道不用對我表示些什麼嗎?還是你當我是妓女,玩玩就算了?」

  他的反應太教人生氣了,也許他是真的對她沒有愛意,但難道連奪了她的童貞,他一句話也不給嗎?

  杜慎之腦袋一片空白,深吸了口氣,「小賢,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嗎?」

  荒唐,真是荒唐,他怎能做出這種背叛的行為啊!對方世珍的誓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得向另一個女人承諾,他不要啊,這到底是老天爺怎樣糊塗的一段安排?

  「我不去美國了,下個月我們就舉行婚禮。」她沒有給他後悔的餘地。

  「你說什麼?我不要結婚!」他走到她面前,試圖想找個理由要她放棄這個念頭。

  「我都這樣付出了,難道你還不明瞭我的心意嗎?不妨老實告訴你,昨晚會發生那樣的事,全在我的計畫之中,因為我在你的酒裡下了藥,這輩子你會娶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我!」不怕他知道大發雷霆,反正氣氛都那麼僵了。

  她明白他不是不想結婚,只定他想娶的女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打破她美夢的方世珍,哼,她不會順他們的心意退出,永遠不會!

  「你到底想要什麼?」杜慎之的語調像從冰窖中冒出-般寒冷,令林玉賢全身不由得起了一陣冷顫。

  「一張結婚證書。」

  她說過,即使今生得不到他的心,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的人拴在身邊,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總比落人恥笑來得有尊嚴。

  「你休想!」他大吼一聲,隨即深呼吸穩定心緒,「除了婚姻,你可以要求我任何事情。」

  若今生無法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他寧可單人床上自己睡,也不願和另-個女人分享同一張床,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

  「我不要,我只要你娶我!」吃虧的人是她,為何她要退出這一場愛情戰役。

  「相信你剛才聽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娶你的。」這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件事,一步踏錯,卻得-輩子背負這個責任?

  他想對方世珍負責,心甘情願成為她的愛情俘虜;但林玉賢呢?他從沒想過會和她扯上這種關係,這個責任他不是不想擔,而是一旦背負著它,那他和方世珍的美麗未來就全泡湯了。

  「你想娶那個女人是不是?不可能,我不會同意的!」強硬的態度收不到效果,林玉賢遂放軟語氣,「阿慎,你根本不愛她,你只是被她的個性所迷惑,因為她的大膽作風,讓你的生活充滿樂趣與驚奇,但這是短暫的,等新奇感一過,你就會發現,自己原來一點也不喜歡她,甚至還有點看不起她……」

  「住口!」杜慎之不許任何人眨毀方世珍,「小賢,我對小珍是真心的,等了她七年,我所求為何,不會有人不知道。面對你,我真的希望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兄妹。」

  「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既然我的第一次給了你,我就會跟定你,一輩子跟定你!你別想推卸責任,我也不會讓你逃避,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你的身份證配偶欄,會在近期內填上我林玉賢的名字。」

  說完,她推開他,以高傲的姿態離開他的視界。

  住床上一倒,杜慎之雙手覆住疲倦的俊臉,老天,這團混亂該如問解決?


  窗外的天空佈滿烏雲,而辦公室裡的人心情也很沉重。

  「爸,我不會娶玉賢的,永遠不會!」杜慎之失控的喊道。

  他不知道女人的嘴巴傳話可以如此迅速,今天他的父母南返回家門,就忙不迭地跑到公司興師問罪,連學校的課都請假了。

  林玉賢,一個可怕的女人,他記住了。

  杜一宏氣呼呼的說:「我要你收回這句話,不管如何,玉賢你是娶定了!」

  今早他們-抵達家門,便看到林玉賢一臉愁容地坐在階梯上,待他們問清究竟後,連忙打了電話到各自任職的學校請假,然後十萬火急地趕到兒子的公司詢問。

  雖然不明白向來自律的兒子,怎會做出這種事,但事情既然發生了,當然必須負責到底,給林家-個交代。

  而且,這樁婚事他們也催促夠久了,先前一直等不到他點頭同意,現在趁此機會正好可以給他壓力,早早將婚事給辦了,他們也才能安心。

  「爸,我真的不愛小賢,能不能請你們不要逼我?」杜慎之無力的懇求。

  「不愛她,那你為何做出了傷她名譽的事?女人的貞操等於生命,你這樣糊里糊塗地佔有人家,卻說你不愛她,你要我怎麼向你林伯伯交代?」

  「我才二十五歲,為什麼你們要這樣逼我結婚?」

  僵硬的身形已說明他身心俱疲,這件事讓他這些天來無法好好入眠。

  「阿慎,你有沒有想過小賢有可能會懷孕?」杜母的話讓杜慎之震住了看著他的反應,她續道:「前陣子你直嚷著不要那麼早結婚,我們本也打算先給你-段時間,可是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你不負責行嗎?小賢除了你還能嫁給誰?你得為她想想啊!」

  「和小賢發生關係就得娶她,那小珍呢?我和她也有親密行為,她給我的同樣也是第一次,若我娶了小賢,她怎麼辦?」

  「不要提外面的賤女人,她們不一樣,只要有錢就好打發。」杜一宏氣憤地大罵,兒子就是被外頭的狐狸精迷住了,才會變得這麼忤逆。

  「不要侮辱小珍,她是好女人!」

  杜-宏不屑的哼聲,「好女人會願意不計名分地和你生活在一起?」

  「你——」這是他那位謙沖斯文的父親嗎?這樣的不講理,枉顧兒子的感受,一意孤行。

  「好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杜母適時地開口,澆熄仍是小火苗的怒火,避免釀成大火。

  「什麼不要說,林家還在等我們回答。」杜一宏轉身抱怨妻子的教育不當,「看你生出什麼好兒子,玉賢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他既然敢作就要敢當,不能不負責!」

  「我沒有說不負責……」

  「那好,下個月選個好日子,你們盡快結婚。」

  「我不結婚,難道負責任的方法,唯有結婚-途嗎?」杜慎之此刻的心情沒人能夠體會,他的心注定要孤獨一輩子嗎?

  「難道你要像對待外頭的女人一樣,丟一疊錢叫玉賢不要再來纏你嗎?林家不缺這些錢的,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公平的答案,而我打算今天就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答覆。」

  杜慎之臉上罩上冰霜,知道自己方纔所說的那些話,全是多餘的,父親絕不會讓他做出丟杜家臉的事。

  給了林玉賢一個交代之後,他卻對不起方世珍,她一定會恨他、怨他,但他保證自己的心將永遠屬於她……

  「你們走吧,你們怎麼決定就那麼做吧。」杜慎之再度埋首檔案之中,對身旁的事置若罔聞。

  未來,不過是人家安排好的一張行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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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雙剪影漫步沙灘,海風拂得人陶然欲醉。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方世珍微側著頭,關心的問。這樣的他令她不習慣,且感到惶然。

  就她的觀察得知,他是個多話的男人,可最近幾天實在反常得緊,每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久久不出來,除了吃飯時間,他幾乎是不開口說話的。

  她沒有多問,既然他不想說,她也就不便知道太多,只是那種距離的隔閡,讓她有種失落的感覺。

  「你想聽我說什麼?」杜慎之仍是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哪有人這樣問的?只不過你不說話的樣子好可怕喔,我會以為自己得罪你了。」方世珍將話說得好委婉,他的了無生氣,左右了她的情緒。

  「如果真要說有人得罪我,那個人也不會是你。」這些天他的確忽略她了,可是他真的無法看著她,腦海中卻浮現父母的囑咐,逃避是他唯一所能選擇的路。

  看著潮來潮往,杜慎之為自己的感情感到悲哀,他原已計畫好的美好未來,是否就如這激起的浪花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下一波的海水中?

  「你真的有心事?若你願意,我可以當個好聽眾,接收你所有的不愉快。」她不喜歡消沉的他,非常不喜歡。

  小朱適時地給她當頭棒喝,讓她對他多年來心存的誤會冰釋,現在她可以正視自己的感情,大聲地回應它,她是真的愛上杜慎之了。

  當然,她也相信他對自己的心意,相信他等待多年是因為愛她……呵,愛一個人好幸福,知道有人戀著自己,更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停下腳步,杜慎之雙手輕放在方世珍肩上,難捨的說:「一個月快到了,明天你就搬回去吧。」

  他突來的一句話,馬上將方世珍從喜悅的高峰,硬生生地拉了下來。

  她怔愕當場,四肢僵硬,眨動的眼珠瞬間滾落淚串。

  她忘了,她真的忘了,屬於她的快樂只有一個月……她怎能忘了?

  她才剛讓自己相信他是愛她的,現在他卻用一句話,將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事實抹煞掉……

  一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往後他們是否橋歸橋、路歸路,互不往來?

  契約到期了,公司的業務會因這筆龐大的合約慢慢回穩,而她再也不用常常因他一句話或一個無心之過,給氣得半死,此刻她該讓興奮佔滿心頭的,但那直竄上來的痛楚,卻蟞得她睜不開雙眼。

  好痛苦,他怎能這般殘忍?在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同時,宣佈這個傷人的消息,教她情何以堪?

  那憐人的神情,令杜慎之心頭一酸,傷害她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但除了成為一個傀儡讓人操縱外,他別無他法了。

  「小珍,我真的抱歉……」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原本我們約定的期限就是一個月,不是嗎?現在你好心讓我提前幾天離開,我應該感謝你的。」

  方世珍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的身份只是他為期一個月的女友,有何資格多問?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投注感情的,怨不得誰,而且她也換得了公司的利益,並沒有吃虧啊!

  沒有責備,沒有怨懟,杜慎之忍不住痛苦地大喊:「你為什麼不罵我?我就要娶別的女人了,就因我喝醉佔有了她,我就得娶她,你知道嗎?這對你不公平啊!你也給了我你的第一次,我卻不能給你一個好交代……老天!這是什麼樣的懲罰?」

  望著他失控地跪在沙灘上的崩潰模樣,方世珍心疼地拉他站起身。

  一個女孩為他失去了最寶貴的初夜,為了責任,他必須娶她,而她的童貞卻只是條件下必須犧牲的東西,她根本沒有立場要求他的負責。

  「阿慎,你別這樣。別忘了,我給你的,只是來不及在美國交出的東西,不是特別留給你的;而且有哪個情婦在被人包養一個月後,還能是處子之身的?所以你毋須感到愧咎或是自責,我從未期待你的承諾。」

  愛一個人就不該給他痛苦、壓力吧?她懂了。

  「小珍……」

  她的話教杜慎之原存的罪惡感更加深了,他就要失去她了,往後她的喜怒哀樂,全不屬於自己了。

  「別說了……」方世珍獻上自己的紅唇,想要暫時忘卻這一切。

  她的主動彷彿是某種的告別儀式,杜慎之歎息一聲,開始吸吮她的甜蜜。

  當他的舌尖探入她口中,纏綣著她的舌頭時,她的雙腿變得軟弱無力,雙臂環抱他的脖頸,攀附著他……

  這會是最後一次嗎?

  魚兒永遠不能離開水獨居,而杜慎之的溫柔,相信她一生一世也忘不了……


  聽到拖鞋聲傳了下來,坐在餐桌前的方家夫婦對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停下原本討論的話題。

  「爸、媽,早。」方世珍走進餐廳,無精打采地打了聲招呼,然後選了最遠的一張椅子坐下來。

  「早,今天怎麼起得比較晚?」方母試探的問。

  看著女兒拿起吐司,塗上果醬、喝牛奶,每一個動作皆彷若機器人,死板而缺乏感情,方母不禁面露擔憂。

  沒人知道女兒到底發生什麼事,自從一個星期前回到家後,她便沒有笑過。雖然每天還是一樣上班、下班,在固定的時間內回到家,只是她再也不會陪著他們兩老看電視,聊天,一走進房間就不會再出來了。

  「昨天看一些企畫案,比較晚休息。」方世珍的語調平平,沒有抑揚頓挫,與她的表情一樣,一絲情緒都察覺不到。

  「小珍,是不是爸爸給你的工作壓力太大了?如果做不來,爸爸可以再回去幫忙的,反正我和你媽閒在家,也不曉得做什麼打發時間……」

  方致任不願意看到女兒失去光采的模樣,他知道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不對,倘若不是他為了多賺點錢而投機取巧,女兒現在不會為了公司而失去往昔的歡笑。

  真實,他們多少也知道,事情並非如此單純,自從生活中少了她窩心的問候,他們就暗地調查女兒上個月的行蹤。

  令人吃驚的是,公司員工竟一致說沒見過她在公司過夜,且連財務危機也迅速解決了。

  他很納悶,可從員工口中又得不到什麼消息,只知道公司曾被一家大客戶猛退企畫案,後來是女兒親自出馬拜訪,不但對方接受了企畫案,更簽下往後兩年的合作契約。

  公司的危機獲得解決,他是鬆了口氣,但只要女兒一天不恢復往常的笑臉,一直像現在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他們就一天不能安心。

  倘若當初別讓女兒搬出去住,是否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爸,不用了,該是你們享清福的時候,公司有我就行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用。」

  拿起公事包,方世珍在父母的關愛眼神下走出家門。

  「老公,怎麼辦?」看著女兒憔悴的背影,方母難過的問。

  她多希望老天把所有的不愉快,都降在她身上,讓小珍在人生最璀璨的歲月裡,快快樂樂。

  方致任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若知道怎麼辦,小珍現在就不會這麼不開心了。」

  「這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個樂觀的女孩會變得鬱鬱寡歡……你說,小珍會不會失戀了?」方母突發奇想,這是唯一能夠解釋女兒反常舉止的理由了。

  「怎麼可能,前陣子那個叫Tony的男人,不是被我們趕走了嗎?而且在他那樣傷害小珍後,她怎可能原諒他?」

  「難道小珍就不能交別的男朋友嗎?」方母不高興老公將女兒的魅力低估。

  「咱家女兒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和時下男女一起荒唐地時興那種速食愛情。」都什麼時候了,她的想像力還這樣豐富。

  「對了,小珍不是有個叫小球的朋友嗎?那個她出國後唯一還聯絡過的女孩。」腦海乍現這麼一號人物,方母高興地抓扯丈夫的衣袖。「誰啊?」方致任對這個叫小球的女孩,實在沒什麼記憶。「就是那個高中時和小珍一起組織太妹幫的女孩啊!」當年他們還以為是她帶壞了女兒,而禁止她們聯絡呢。

  「喔,我想起來了,可是我們怎麼找她?沒有住址,也沒有電話……」方致任無奈的說,煩不勝煩。

  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對方,畢竟當年他對她也有過一番指責。

  「也對,但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女兒痛苦,連原因也不知道?」

  「這幾天你找個機會和女兒聊聊吧,看是否能從她口中聽到些什麼。」方致任說完,便低頭吃早餐,心裡卻是比誰都擔心。


  將車往街道旁一停,林玉賢快速地打開車門,攔住正往停車場走去的方世珍。

  「小姐,有事嗎?」方世珍直覺又是一個專門攔人推銷產品的推銷員。

  她向來討厭這些人口沬橫飛的介紹,那些產品她未曾考慮要買,但這會兒她卻感謝對方拖延時間。

  最近父母的慈愛教她無福消受,她明白他們關心自己,可她的心事又豈是說出口就能解決?目前她只能逃避,盡量不去看他們關愛的眼神,才不致讓自己的情緒潰防。

  「你是方世珍吧?」林玉賢問道。

  未曾這麼近距離看過她,林玉賢發現她原來長得也不差,那種美不俗氣、很自然,就是這個因素讓杜慎之看上她的吧?

  聽到面前的女人清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方世珍明白了她攔住自己絕非湊巧偶遇。

  「我是方世珍,請問小姐是哪位?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也許見過,但我們彼此沒有印象。」

  賤女人,這該死的氣質不會和她一樣也是裝的吧?或許杜慎之沒看清真相,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才會被她迷得團團轉。

  胡庭宇說她很粗魯,真的假的,為什麼她完全感覺不到她的粗鄙?

  「怎麼說?」方世珍覺得這句話好深奧。

  好長一段時間不在國內,回國後,她的生活圈總和公司脫離不了關係,若有朋友,大概也是客戶,但眼前的女人並非公司客戶,除非是……高中時或之前見過的人。

  「我和你一樣都念欣達高中,校園就那麼丁點大,我想我們應該見過面,只是沒來得及記清楚對方的模樣罷了。」

  「是嗎?」高中時期的事情她幾乎全忘了,只除了小朱和杜慎之;前者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後者則是她一輩子的痛。

  她這是什麼反應?!林玉賢的怒火達到燃點,「少假惺惺了,我叫林玉賢,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也知道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吧?」

  「對不起,在剛才之前,我真的沒聽過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明顯察覺對方的不悅,雖然不確定為了何故,不過方世珍猜測應與自己脫不了干係,即使她真的不曉得對方的身份。

  「不要以為裝作不認識,你就可以霸佔杜慎之,告訴你,他是我的,這是從小就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只有我不要他,他永遠都不能說不愛我。你最好看清楚這一點,我甚至可以給你一個徹底死心的答案——我絕不會放棄他的!」林玉賢憤恨的說。

  哼!方世珍以為擺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無辜臉蛋,就能乞她同情嗎?門都沒有!

  這幾天兩家正忙著訂婚事宜,而她理所當然加入了幫忙的行列,但杜慎之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著實令人生氣。

  她天真地以為即便得不到他的心,只要綁住他的人,相信時間可以沖淡記憶,他終究會忘了方世珍……豈料,他連和她多相處一秒的時間都不給,不找他,他就不回家!

  她肯定他又跑來找這個賤女人了,雖然這些天沒見他出現在她公司騎樓下,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約在另一個地方?

  方世珍終於知道這個說話咄咄逼人的女人是誰了。

  「林小姐,我並沒有要霸佔杜慎之,你看看我有那個能耐嗎?」沒忽視對方鄙夷的眼神,方世珍語調輕鬆的表示。

  這個叫林玉賢的女人,就是杜慎之必須娶的女人吧。

  在夜裡,她不只一次想過,希望對方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好教自己不忍心去和她爭奪杜慎之,但今日一見,她才知道原來對方是個美人,林玉賢的美,令她自慚形穢。

  既然如此,她更有條件配得好男人才是,何苦要與她搶杜慎之呢?

  林玉賢不該出現的,她已經很難忘記生命中的那個男人,如果對方聰明的話,該走人了,她不想後悔!

  「少來了,誰知道你是不是使了什麼賤招迷住他?方小姐,就算我求你,我們都要訂婚了,請你別再來打擾了,行嗎?」

  真是好笑,方世珍沒見過有人在求人時,氣焰還如此囂張的。

  「請你相信,我已好些日子沒和你未婚夫碰面了。」

  「可是阿慎沒有回家啊!」她不像在說謊,但除了來找方世珍外,杜慎之還能去哪裡?

  「你找錯人了,失蹤人口應該找警方協助找尋,我幫不上忙。對不起,我急著回家。」方世珍語氣淡然的說。

  留下來是一個要不得的錯誤,她不想再知道有關杜慎之的事,那會更教她放不下……

  「等等。」林玉賢伸出一隻手,擋住她的去路。

  「還有什麼事?」

  「我希望你牢記今天所說的話,不要再和阿慎有所牽扯了。」

  她知道要如何報復杜慎之的無情了,只要讓方世珍不再接受他,相信他會痛不欲生的!

  方世珍倉皇地點頭,匆匆轉身,她不要別人看到她違背良心的淚水!



  滿地的啤酒罐,滿溢的煙灰缸與散落周旁的煙蒂,說明有人的心情正處極度的低潮。

  客廳的地毯躺著兩個男人,一個滿臉鬍渣,頂著一頭看似好幾天沒梳理過的亂髮,另一個則只有衣服稍顯凌亂。

  「阿慎,你該回去了。」胡庭宇雙手枕在腦後開口說道。

  「怎麼,你下逐客令?」杜慎之老大不爽地瞪著他,「我不過來你這裡窩幾天,你就不高興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是那麼久的死黨了,我會在意這些嗎?以前你高興住多久我都不在乎,也很歡迎,可是現在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應該多陪陪小賢,不要老泡在我這裡。」胡庭寧語重心長的說。

  好友的意志消沉他看在眼裡,除了安慰外,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別人這麼說我,我可以裝聾作啞,但你我相交多年,卻說出這樣的話,真教我失望。」

  「阿慎,你想過嗎?你天天賴在我這裡,小賢找不到你會有多著急,既然都決定要結婚了,你就別再逃避了。」

  「但這卻不是我所希望的,你最清楚我愛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方世珍!我等了那麼多年,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杜慎之的語氣蕭索無奈。

  「也許你們無緣吧。」

  胡庭宇下了個結論,現在他只希望好友快點回去,他實在不想看到小賢焦急而生氣的表情。

  盯視他好一會兒,一聲痛苦的吼聲自杜慎之的喉嚨發出,「不!你不瞭解,你們都不瞭解,我對小珍是絕對真心的,但卻在我發覺她似乎開始接受我時,發生了這種事,一場不安分的酒醉,做出了對不起她,也無法對小賢解釋的荒唐事……」

  他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多希望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原來只是個夢。

  「回去吧,小賢……」

  「別跟我談起她,如果你還要這段友誼。」杜慎之憤怒地打斷他的話。

  「能不提就好了,你該知道,再過一陣子她就會是你的妻子了,大家一起長大,你不能抹煞她對你的感情,這對她不公平。」傷害誰他都不忍呀!

  「你錯了,要我娶她對我才是不公平。小賢根本不愛我,她只是習慣生活中,有我這麼一個依靠,而今我愛上別的女人,她心裡直覺會失去我,所以不擇手段想綁住我。她不過是想報復,她要讓我痛苦,你懂嗎?」

  伸手抓起一個啤酒罐,倒過來搖了搖,沒酒了,又拿起另一罐,還是同樣的情形……難道他想藉酒澆愁,都不能如願嗎?

  「我懂,我當然懂!可是這已是注定好的事實,你終究得勇敢去面對。」

  無法和最愛的女人廝守一輩子,這種苦他何嘗不知?但環境和一些因素的阻隔,他又能說些什麼?

  「是呀,我若勇敢面對之後,那你呢?」

  胡庭字先是愣了愣,繼而眼神閃爍,不敢直接對上杜慎之的眸心。

  「我怎樣?」

  「一旦我娶了小賢,那麼你該怎麼辦?失去了你最珍愛的女人,心情如何?」

  杜慎之不是傻子,好友對小賢的愛慕之情他瞭解,他明白胡庭宇等待只為小賢能夠幸福,只願換得她一個快樂的笑容,即使得不到她的點頭牽手走過一生。

  胡庭宇聞言,露出一個淒慘的苦笑,早該知道以杜慎之的敏銳,以及多年好友的情誼,自己對小賢的感情是瞞不過的。

  「能給她幸福的男人不是我,她期待的情人也一直不是我。」他苦澀的說,這項認知他還有的。

  「但你卻是最愛她的男人……」

  「這又有什麼用。」胡庭宇長歎一聲,「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

  「我會娶她,但你們所說的要好好待她,我做不到!畢竟有誰能原諒一個下藥逼你就範的女人?我不會再碰她,就讓我們當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吧!」

  那是他最痛苦也最痛心的一次,他毫無任何感覺,卻換來一個一世悔恨的結果。

  望著好友凝肅的神情、斬釘截鐵的語氣,胡庭宇知道不能怪他作出這樣的決定,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將小賢交給他是否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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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6 01:42:55
第九章   

  林玉賢在節奏浪漫的樂聲中,緩緩走下樓梯,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要將自己,交給一個愛她至極的男人了。

  然而內心的一個聲音,卻一直提醒著她事實,那只是她的美夢,而眼前這一切都是作假的;她必須假裝杜慎之是愛她的,必須假裝從小到大的美夢終於成真了。

  她要做一場最完美的演出,就算準新郎不屑陪在她身邊也一樣。情況不會變的,她注定是杜家的媳婦,杜慎之的妻子。

  甫步下階梯,高中時的朋友和現在的同事,立即迎了過來,她的臉上立即堆起了微笑,「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訂婚宴。」

  「玉賢,你真的好漂亮耶,我結婚的時候都沒穿這麼漂亮的禮服。」一名高中女同學羨慕的說。

  「對啊,我們等了好久,終於讓我們看到你披婚紗的美麗身段了!」

  「杜慎之還是沒變,愈來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我想他對你應該和以前一樣溫柔吧?」

  笑容始終不曾消失在林玉賢臉上,不管他們說的是否僅是奉承之辭,她也不在乎,在這種場合她丟不起臉的。

  「你們自己逛逛吧,這是我世伯的花園別墅,很大的,後面還有一個小花房,你們可以去參觀,儀式等會兒才開始。」

  今天是她與杜慎之的訂婚宴,場地不是在什麼大飯店,他們選擇在一位世伯家舉行,因為這邊的場地很大,可以容納更多的客人,一方面也是她的堅持,她喜歡露天的感覺。

  至於男主角則沒什麼意見,因為他直至今天才出現,所有訂婚事宜都是她一個人在忙,彷彿訂婚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她理所當然會生氣,不過沒關係,所有的屈辱她會在他身上討回來的。

  婚後的日子,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杜慎之肯定不會再碰她一次,甚至不會再與她說任何一句話,但無所謂,她林玉賢又豈是會為這點小事而哭泣的女人?丈夫不疼自己,她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無論如何,這個婚姻她絕不會放棄的,得不到幸福也無妨,反正她也不會讓杜慎之和方世珍得到幸福……林玉賢陰鬱的想。

  目光調往未來夫婿所站的位置,發現他竟連領帶也未系,怒火霎時湧上心頭。

  如果他的用意,只為了表達他有多麼不同意這樁婚姻,那麼他做到了,相信所有的客人都知道了這一點,她林玉賢不過是個丈夫不愛的妻子!

  迅疾地走到他跟前,林玉賢奪下他手中的酒杯,「如果你有點誠意,那麼請你記住,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如果你有點良知,那麼請你不要忘了,是你奪走我的清白!還有,娶我若讓你那麼難受,你該後悔那晚不該那麼衝動!」

  她恨不得將手上的酒往他臉上潑去。

  「我的確很後悔!」端起另一隻酒杯,杜慎之說話的聲音,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好,很好,既然你明白告訴我,你有多討厭我,我也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吸了口氣,林玉賢咬牙說道:「我懷孕了,想擺脫我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昨天確認了這個消息。她的經期慢了,本以為籌備婚禮造成太大的壓力,所以沒多注意,然連日來的不尋常噁心感,卻教她心生懷疑,於是抽空上了一趟婦產科,醫生給了她這個震撼的答案。

  她該高興的,因為自己更有理由讓他接受地了,可這卻不是計畫中的一部分,她根本還沒有當媽媽的心理準備。

  她的話像一記悶雷,轟得杜慎之暈頭轉向的。老天爺確實擅長捉弄人的本領,他徹底輸了,今生抱得心愛女人歸,恐怕是個奢望了。

  「恭喜你!」淡淡地吐出祝福,那語氣彷似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當爸爸也許該是雀躍的心情,可是他笑不出來,只因孩子的母親不是他心愛的女人。

  「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快去準備,議長都來了,訂婚宴就要開始了!」林母的出現化解了一場還來不及引發的爭吵。

  她愉悅地推著他們往前走,今天的訂婚請來議長主持,兩家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各位,很高興大家前來參加這場婚宴,我也不多說廢話了,請大家與我一起祝福——今天的男主角杜慎之先生與女主角林玉賢小姐……」

  「等一下!這場訂婚無效,林玉賢的未婚夫應該是我!」

  一道突如其來的男性嗓音,介入了這場訂婚宴,引起驚濤駭浪——全場頓時嘩然。


  房裡分別坐著兩男一女,三人臉上的表情皆不相同。

  「胡庭宇,你剛才是不是瘋了?你只是在開玩笑,對不對?」林玉賢拉著他的手臂,用力搖晃,無措且惶然的淚水奔竄落下。

  方纔的混亂仍教她心頭亂糟糟,她只記得因為他的一句話,全場立刻躁動了起來,一陣一陣的談論聲浪,她的耳朵一句也接收不了。

  「慎之,你不想知道嗎?」看著一直靜默的杜慎之,胡庭宇問道。

  這個決定經過他一個多月的考慮之後,更加堅定信念,和杜慎之結婚,小賢絕對得不到幸福。

  他清楚地看到好友對待小賢的冷漠,小賢所有的面部表情他都盡收眼底。現在的她,已教憤恨給沖昏、主宰了,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必須拉她一把,挽救一樁憾事的發生。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我等你自己開口。」杜慎之語氣鎮定的說。

  他心裡真的感謝胡庭宇適時阻止婚事進行,不管他的理由為何,他都衷心感謝他讓自己有喘口氣的機會。

  他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為了這個不情願的婚事。

  「你到底說是不說?為了你的一句玩笑話,中斷了我們的訂婚,你究竟存著什麼心?」林玉賢憤惱地質問,為何她的未婚夫會是他?

  「小賢,我想知道,你是否因為阿慎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所以堅持嫁給他?」胡庭宇鼓起勇氣問出他最想確定的問題。

  驀地,顯現林玉賢臉上的,是一片黯然的神色,「我都不是清白之身了,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娶我?」

  她的心裡其實有著缺憾,少女時候夢想著自己的初夜,是在萬般珍視的情況下獻出,希望她的男人愛她,慢慢地誘導她成為女人,而非這般不知不覺的失去童貞,甚至變成一段簡單、可遺忘的過去……

  她不願強求一段幸福,可是她就是嚥不下那口氣,她受不了杜慎之的背棄!

  我願意啊!胡庭宇在心中大喊。

  接著,深吸一口氣,決定睹下自己的幸福,「小賢,嫁給我吧!」

  林玉賢震驚地瞠大眼眸,「嫁給你?!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她瞪著他,激動地握拳,「不好笑!不好笑……」淚水成串滑落。

  老天爺存心作弄人嗎?她想嫁的男人不肯給她承諾,她只視為好友的男人,偏對她求婚……

  真是諷刺極了!

  一旁的杜慎之一樣怔住了,這傢伙什麼時候不表白,偏偏選在已成定局的時刻出來搗蛋,別說小賢納悶他的動機,就連他也不曉得。

  胡庭宇來回看著他們,投下了一枚爆炸性十足的炸彈,「小賢的第一個男人,是我。」

  「什麼?!」兩人都因驚嚇而彈跳起來,尤其林玉賢臉色更見蒼白,久久不發一語。

  過了半響,她才找回聲音,回駁吼道:「騙人!你騙人!我知道了,這一定是你們搞的把戲,阿慎不想娶我,所以找你來演這齣戲,是不是?」

  林玉賢雙手緊握,情緒一下子爬到顛峰。

  「庭宇,你最好趕快說明,這究竟怎麼回事!」相較之下,杜慎之較為冷靜。他的心裡抱著一絲期待,期待好友所言不假,那麼自己心底的內疚也不會那麼深刻。

  「那天我打電話到你的公寓,想找你出來喝幾杯,但方世珍卻告訴我,你回家拿東西,於是我便改撥你家的電話,接的人是……」說到這裡,胡庭宇瞥了林玉賢一眼。

  「是我!那天只喂一聲就掛的怪電話,是你打的?」林玉賢音調尖銳的問。

  她的確在杜慎之抵達家門之前,接到一通電話,因為對方沒有出聲,直覺認為是通誤撥號碼的電話,並沒有想太多。

  胡庭宇點點頭,語氣平緩,「是我打的。我會立刻掛上電話,是因為心裡正為你因何待在杜家而想不透。

  倘若杜伯伯,杜伯母在家的話,相信電話不會是你接的,而阿慎那段時間根本不住家裡,所以你會出現在那裡令我懷疑。

  我左思右想始終理不出答案,於是我就開車過去,沒想到竟看到你們兩個醉倒在吧檯旁,我將阿慎扶到床上,此時你卻一直往我身上摩蹭……」

  迴避她可能指責的目光,「我不是君子,當然拒絕不了你的誘惑……」

  林玉賢摀住雙耳,整個人瀕臨崩潰邊緣,「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怎麼會?她和母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為何突然跑出一個程咬金?她不要啊!

  「小賢,對不起,我會負責到底的。」事後,胡庭字從好友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預謀,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沒抓到最想要的,卻讓自己踏入不是為他而設的圈套。

  「嫁給我好不好?你其實不愛阿慎的,而我卻偷偷愛了你好多年……」他好誠懇的求婚,「我真的很想給你幸福……」

  胡庭宇跪了下來,仰頭等著她的回答。

  聽著聽著,林玉賢感動得哽咽,雙肩更因為啜泣而抽動不止,她並非是個其貌不揚的醜女,但卻沒有男人跟她說過這麼美麗的諾言。

  她的心思他明瞭,他是真的不希望她婚後過著不快樂的日子,所以選擇在此時坦白心意……他才是能夠給她安全感的男人啊!

  也許,該是她走出迷霧的時候了。

  被愛與愛人,依賴性重的她會選擇前者,她要胡庭宇的愛,然後她會努力讓自己愛上他的,從朋友進步到情人,最後是永不分離的夫妻關係。

  「誰要你負責?」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她嬌嗔。

  忽而,她想起一事,「你……哇!你——我懷孕了啦!」這下男主角臨場換了人,她該如何向母親交代?

  「真的?我就要當爸爸了?!」胡庭宇興奮不已,轉頭望著好友,希望能夠得到祝福,但杜慎之卻給了他一記責怪的白眼。

  「你欠我一頓打。」

  「我知道,但可不可以先欠著?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胡庭宇指指了倒在懷裡哭得浙瀝嘩啦的女人。

  「暫時放你一馬,外面的事情我幫你去解釋。」杜慎之旋即開門走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外面的天空一定晴朗無比,他的心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輕鬆過了。

  明天,就是他重新追求真愛的時候了。


  一走進辦公室,方世珍的視線,立刻被桌上一束百合花給吸引了去。不過她很快的回神。

  這應該不是送她的,在她的記憶中,鮮花似乎與自己搭不上邊。

  她伸手按下內線,「江小姐,我桌上的花是你的嗎?」公司裡常常收到花的,大概就是這個創意副總監。

  「不是,花店小弟剛才送來,指名送你的,不過你還沒到公司,所以小芳就先幫你簽收了。」

  「喔,謝謝!」掛上電話,方世珍的眼睛仍盯著百合看。送她的?誰啊?

  就在她百思不解時,答案自動上門了。

  「總經理,這位先生找你。」

  聽到行政秘書甜美的聲音,方世珍馬上旋身,看見嬌小的她後頭跟著的男人,表情倏地凝結。

  「美貞,你先出去吧。」

  當辦公室門一被關上,杜慎之立刻迫不及待地,迎向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請別靠我太近。」方世珍阻擋他的貼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口吻。

  「我送的花你喜歡嗎?我特別為你挑的,純潔的女人配上高貴的百合,多美呀!」

  「杜先生,我想你送錯地方、送錯對象了。」看他滿面春風,方世珍認為他是來向她示威的。

  大跨步走到她身旁,杜慎之露出迷人的笑容,「別懷疑,我第一次送花給女人,那個就是你,既沒有送錯地方,也沒有送錯人。」

  他一靠近,方世珍立刻發覺全身血液沸騰了起來,她迭步後退,退至沙發後頭,冰冷的說:「請你自重一點,你可是個快有家室的男人了,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讓尊夫人誤會。」

  欺人太甚了!想忘記他已是一件困難的事,為何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炫耀幸福?他難道不知道這會讓她更痛苦嗎?

  「她不會誤會的,因為我現在正在和她調情呢!」他又跟了過來。

  緩緩地抬起她的下顎,杜慎之目光深情炯熱地凝視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帶著滿滿的愛意。

  方世珍癡望了他好一會兒,以為一切又恢復了,直到一個女人的臉孔乍然出現腦海中,她隨即回過神,用力撥掉他不安分的動作。

  「不要這樣說,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能背叛林小姐!」拆散一個家庭……不,那種背棄良心的事,她做不出來!

  「小賢找過你?」剎那間,杜慎之聽出一些頭緒了。

  「沒錯,你該回去了,你太太正等著你呢。」抓起一本雜誌,企圖掩飾自已心湖因他而起的波紋。

  發覺身旁的沙發深陷下去,她害怕地抬首,正巧對上了他柔情蜜意的雙眸。

  「告訴我,你在我眼底看見了什麼?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愛。我愛你,這句誓言,今生今世我不會再對別的女人說了。」

  「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卻是事實……」再次提醒自己這個殘忍的事情,她心痛如絞,「林小姐比我更需要你,你們認識那麼久了,彼此的父母也很熟,而我……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罷了,相信你很快就會忘掉我的。」

  多麼令人心酸,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們卻不能在一起……

  杜慎之幾乎明白她的心意了,她居然想犧牲小我,成全他與林玉賢?唉,他愛上一個什麼性格的女人啊,連心愛的男人都可以「孔融讓梨」。

  她那副好強的個性何時變了?為何遇上愛情,她卻不力爭到底呢?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必須對小賢負責而這麼說,但現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和她之間其實什麼也沒發生……」他將前因後果一次說明,「庭宇對小賢一直是愛在心裡口難開,所以一碰上她醉態撩人的樣子,當然把持不住。」

  聽到這裡,方世珍一個月來沉重的心情立時好轉,但仍有些疑惑,「胡庭宇為什麼過了那麼久才說?」

  「因為他一直認為小賢是愛我的,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會快樂,直到發現小賢對我的感情,已從原本的依賴轉為怨恨,為了不讓她再繼續錯下去,終於坦白心跡。」

  「那你……」

  「我現在是自由身了,只等一個最愛的女人來將我綁住。」杜慎之誠摯的臉上滿是柔情。

  「誰啊?」她嘟起紅唇,故意問道。好久不曾這麼開心了。

  「MyLover你確定要繼續裝傻嗎?我的慾火只有你能夠點燃,你該相信我的。現在如果你不嫁給我,我可會被慾火給焚身。」

  說完,杜慎之冷不防地降下雙唇,欲品嚐想念已久的甜蜜。

  但方世珍卻不解風情地推開他,他的父母是否同意仍是個未知數。

  「怎麼了?」再不滿足他,他就要爆炸了。

  「你父母那麼保守,要是他們知道,我們倆在婚前就做過那件事,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因為我不是清白之身,就不喜歡我?」方世珍擔心的與盈滿杜慎之腦海的事,一個正經,一個帶點顏色。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他的頭又要俯下,一雙柔荑不配合地繼續圍擋,護住城池。

  「你騙我!」她不依的叫,這可是大事耶,他怎能漠不關心?

  杜慎之歎口氣,正想出聲安撫她的情緒,一個想法霍地竄進腦海。

  「你太多慮了,你的第一次是給他們兒子,他們怎能嫌棄你?如果你那擔心他們不喜歡你,我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們不但會接受你成為杜家的媳婦,而且還會列隊歡迎呢!」

  「什麼辦法?」方世珍迫切想要知道。

  「替杜家生個孫子啊!」他用唇瓣堵住她的抗議,霸道地執行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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