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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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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22:15:02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阮正賓也在這時紅了眼睛,他沒想到阮東陽小小年紀氣性這麼大,又如此有原則。

  “東陽。”謝玉芬、於棠同時喊。

  “謝阿姨,您來了。”阮東陽有氣無力地說。

  “嗯,餓了吧?”

  “不餓。”

  “怎麼會不餓呢?三天都沒吃了。”謝玉芬看著阮東陽發白的臉,忍不住心疼地勸著:“你不是說謝阿姨煮的稀飯好吃嗎?謝阿姨給你帶來了,你吃點吧。”

  “我不——”

  “吃吧。”孟方蘭伸手抹一下眼睛,,打斷阮東陽的話,平復一下情緒,看著阮東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你吃飯吧,媽錯了,媽向你認錯,媽不該說那些難聽的話,媽以後再也不再別人背後說壞話了。一會兒你吃過飯,媽向你謝阿姨賠禮道歉,行嗎?”

  阮東陽目光微微閃動,而後點頭。

  孟方蘭還是放下身段了,謝玉芬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她轉頭看向於棠。

  於棠心中一喜,立刻扶著阮東陽說:“東陽,走,進房喝點稀飯。”

  阮東陽這次沒有拒絕吃飯,任由於棠拉著走。

  謝玉芬看一眼孟方蘭,沒有說什麼,跟著於棠進了阮東陽的房內。

  房外孟方蘭暗暗透了一口氣。

  阮正賓放低聲音說:“方蘭啊,兒子雖然年紀小,調皮,但是原則性上的事情,他沒有錯過。也沒有讓我們操過心吶。”

  孟方蘭沒有反對阮正賓的說法,她算是再次見識了兒子的脾性。當年工作繁忙,她無暇照顧兒子,就把兒子交給他奶奶帶著,一帶帶到兒子上小學,兒子再回來時,為人處事,深受她奶奶影響,強起來,再打再罵都不行,孟方蘭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在他喝完稀飯後,孟方蘭正式向謝玉芬道歉。

  “當時於棠砸破東陽的腦袋,是於棠不對。”謝玉芬說。

  “當然是於棠不對。”孟方蘭直接說。

  謝玉芬愣了下,旋即想到孟方蘭強勢的個性,又笑著說:“所以,這一次和上一次算是扯平了,我們兩家誰也不欠誰的了,至於於棠和東陽玩得好,那就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了。”

  孟方蘭點頭。

  “既然東陽沒事兒,那我就走了。”謝玉芬笑著說。

  在謝玉芬轉身時,孟方蘭喊住她:“等一下。”

  謝玉芬回頭。

  “今天,謝謝你,謝謝你能過來。”孟方蘭聲音放軟和了,真心實意地說,不然真不知道阮東陽會絕食到什麼時候。

  謝玉芬笑了笑,說:“是我女兒讓我過來的,不然我也不會過來。”

  “於棠?”

  “沒錯。是棠棠硬讓我過來的。”說完謝玉芬走了。

  於棠?孟方蘭微微側首,正好透過虛掩的房門,看到阮東陽房內的於棠,於棠扎個馬尾,穿著一件米色碎花連衣裙子,正在收拾飯盒,細小的雙手利索地將飯盒合上,然後從房內走出來,小臉水嫩嫩的,額頭處有細小的絨毛,一雙眼睛水汪汪像極了謝玉芬,身上柔柔的氣韻也和謝玉芬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這丫頭似乎比謝玉芬更美,孟方蘭才驚覺於棠竟然這麼好看了,以後再大一點,該是多麼漂亮啊。

  “阮叔叔,孟阿姨,我走了。”於棠禮貌地和阮正賓、孟方蘭說。

  “別走了,晚上在這兒吃飯吧。”阮正賓熱情挽留。

  於棠笑著說:“謝謝阮叔叔,我媽都做好晚飯了。”

  “那行,下次來吃飯。”

  “嗯好。”

  一旁的孟方蘭一直沒有吭聲。

  送走於棠,阮正賓回來和孟方蘭說:“於棠這丫頭挺聰明,竟然知道東陽是想讓你向謝玉芬道歉,我就說吧,於棠是很聰明的,這下好了,東陽終於吃飯了。”

  孟方蘭本能地想諷刺阮正賓幾句,但一想起兒子反感她這樣,話到嘴邊就吞了下去,她做了退步,並不代表她就喜歡謝玉芬和於棠,當然,也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敵對她們。

  她純粹是對阮東陽的讓步。

  阮東陽鬧這一次的目的達到後,沒過兩天又開始生龍活虎了,再次將之前沒有做好的木箱子做起來,小胖看著恢復正常的阮東陽問:“東陽,那三天你不餓嗎?”

  “餓啊。”阮東陽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吃,怎麼做到的?”

  “忍著唄。”

  “就想讓孟阿姨向謝阿姨道歉?”

  “嗯。”孟方蘭雖然是媽媽,但是她的一些行為舉止他實在看不慣,比如工作上為難謝玉芬,平時裡看不上別人,這非常不好,可是媽媽性子太剛硬,爸爸奶奶都杠不過,所以媽媽才更加肆無忌憚,他只是想讓媽媽意識到她也有不對的地方。

  “東陽你太牛了!我餓一頓就受不了了!別說三天了。”小胖一臉佩服,接著又擔憂地說:“照你這樣的脾氣,你以後要是喜歡上哪個姑娘,哪個姑娘要嫁給別人,你不得餓死啊?”

  “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我喜歡的姑娘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萬一呢?”小胖反問。

  “萬一……”阮東陽忍不住就看身邊的於棠,於棠也看著阮東陽,她的記憶裡阮東陽沒有戀愛過,好像。

  “沒有萬一!”阮東陽說。

  “萬一的話,你肯定一輩子不結婚吧。”小胖笑嘻嘻地說,惹得阮東陽一陣毒打。

  於棠在旁邊護著小胖:“你別打他了,別打了。”

  阮東陽打歸打,不一會兒,又和小胖湊在一起將做好的木箱子綁在自行車後座上,裡面放上干淨的小被子,然後兩個人一起拿著阮東陽的獎學金去冰棒廠批發各種冰棒,之後穿梭在北州市旁邊的鄉村賣冰棒賺辛苦錢。

  幾天下來煙廠家屬院都知道阮東陽、小胖販賣冰棒,不少小朋友拿著錢過來買。

  每天賣不完的冰棒,阮東陽都把它們凍在冰箱裡,以及送給於棠吃。

  於棠在整個暑假裡,除了月經期,幾乎是一天一根不要錢的冰棒來降暑。

  阮東陽、小胖雖然在穿街走巷時曬黑了,但賺了不小的一筆,小胖高興地說:“小於棠,要不你也入股,大家一起賺錢?”

  於棠問:“怎麼賺錢?”

  阮東陽說:“幫我和小胖寫暑假作業,就帶你分錢。”

  於棠果斷拒絕,她暑假也不是無事可做,語文老師特意誇獎了她作文寫的好,說是有股靈氣,告訴她可以投稿試試看。所以,自從放暑假起,於棠就買了信紙信封郵票,開始了投稿之旅,雖然投出去的稿子,暫時無回音,但於棠從中得到了樂趣。

  一整個暑假,阮東陽、於棠、小胖,三個人雖然各忙各的,但還是有大把時間聚在一起,最熱的那幾天,阮東陽家開著空調,把於棠、小胖叫到家中吃西瓜、看電視、抄暑假作業,以及煮黑暗料理吃。天氣還未涼爽時,煙廠中學開學了,阮東陽、於棠、小胖正式升入初三。

  這一天不是九月一號,是八月二十三號。

  “媽,樓下信箱有我的信嗎?”一大早,於棠就問投稿信的事兒,整個暑假她寫了不下二十篇作文,投了十篇,都石沉大海了嗎?

  “沒有呢。”謝玉芬回答。

  “真是的,雜志社、出版社沒有錄取也不給個回信,告訴我哪裡寫的不對。真是的,真是的。”於棠失望地嘀咕兩句,穿上校服後問:“對了,媽,文思回來了嗎?”

  “沒呢。”

  “我們都開學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報到呀?”

  “你徐叔叔說,明後天就回來了。”

  然而,兩天之後徐文思並沒有來到,而是在一個星期後,初三(3)班正式上課時,徐文思來到。

  這天開學的新鮮感還沒有過去,上課前大家還在嘁嘁喳喳說誰誰一個暑假吃成胖子,誰誰一個暑假變的又高又帥,誰誰誰和誰誰誰在暑假談戀愛了!早戀了!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很新奇似的。

  於棠邊給阮東陽、小胖包書皮,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八卦。

  正在這時徐文思就到了。

  初三(3)班登時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聚集在徐文思身上,徐文思穿著白色短袖,休閑褲,手上抱著新書,身材頎長,面容干淨,微微一笑十分清澈帥氣,如同夏日裡一股清涼的風吹過來,視覺、感覺上同時驚艷了不少初三(3)班的少女。

  “哇,好帥啊。”

  “有沒有動漫男主角的感覺,有沒有?”

  “是來我們班的嗎?以後就是我們同學了?”

  教室裡已經有女生忍不住開始贊嘆了。

  徐文思終於來了。

  於棠不由得停下手中包書皮的活兒,坐正了身體。

  阮東陽看到徐文思後,下意識地轉頭看於棠,看到的就是於棠目不轉睛地盯著徐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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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0:05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同學們,安靜一下,安靜一下。今天你們班主任有事不在,有什麼事情你們直接找我。另外,今天班裡來了個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向來嚴厲的英語老師,此時面對徐文思是相當和顏悅色。

  於棠不禁感慨,長得好看連老師都會溫柔以待。

  “是來咱們班的新同學!”

  “太好了!太好了!”

  “咱們班除了阮東陽又老了一個大帥哥!”

  “他和阮東陽是不一樣的。”

  “嗯嗯,好帥!”

  女同學又激動地交頭接耳。

  “安靜,安靜,讓新同學來自我介紹一下。”英語老師笑著看向徐文思說:“徐文思同學,可以向同學們自我介紹一下嗎?”

  “可以。”徐文思站在黑板前,平視下方,笑容淺淺,聲音清潤:“大家好,我叫徐文思,雙人徐,文思。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徐文思微微鞠躬,十分禮貌。

  “好好好。”同學們相當捧場,熱烈鼓掌。

  於棠也跟著興奮拍手,開心極了。

  阮東陽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再看於棠。

  放學之後,於棠特意到徐文思桌前,說:“文思,你來了啊。”

  “嗯,我來了。”徐文思看著於棠,笑容治愈,說:“棠棠歡迎嗎?”

  “歡迎啊。”上輩子徐文思很照顧於棠,這輩子於棠也想多多關懷徐文思,看著他桌子上的新書,笑著問:“你帶書包來了嗎?”

  “沒有,我今天下車就過來了。書包沒有來得及拿。”

  “沒關系,書先放我書包裡。”

  “可以嗎?”

  “當然可以。”於棠已經伸手把徐文思的書往她書包裡放。

  徐文思沒有想到於棠比兩個月前又活潑了幾分,眉眼間透著三分笑意,嬌俏的模樣好看極了。

  “於棠!於棠!放學了!”小胖背著書包在門口大聲喊。

  “好,我知道了。”於棠應。

  “知道了還不快點,你下次再這麼慢,晚自習我和東陽也不等你了,嚇死你!”小胖又威脅於棠了,初三開始於棠、阮東陽、小胖已經開始上晚自習,每天九點下晚自習,三個人每天都是一起放學。

  “我這不是來了嗎?”於棠和徐文思一起走到阮東陽、小胖面前。

  四個人一起回煙廠家屬院,因為阮東陽、小胖沒有和徐文思接觸過,有點拘謹,拘謹了半路,小胖先開口,問:“文思,你學習好嗎?你學習要是也不好,那就好了!”

  阮東陽:“……”

  於棠:“……”這是什麼開場白,能不能長點腦子。

  徐文思沒有介意,笑著說:“我學習還行?”

  “能及格嗎?”小胖問。

  “能。”

  “那你一般在你們學校考試都是第多少名?說平均就行,我學習也不好的。”

  “都是第一名。”

  小胖:“……”他立刻不想和徐文思說話了,本來以為煙廠家屬院來個學渣於棠,他就有盟友了,結果於棠刷刷刷地學習,三個月衝到全校第二名,讓他孤軍守城,這次他又以為徐文思學習差,畢竟長得好看又學習好的只有阮東陽和於棠兩個人,像徐文思長這麼帥的,一定是學渣,沒想到是萬年第一名。

  小胖眨巴兩下小眼睛說:“東陽也都是第一名!”

  小胖這一句話挑起了徐文思和阮東陽之間無聲無息的戰火,畢竟大家都是靠學習吃飯的學生,分數、名次最大。

  於棠再次汗顏。小胖太會說話了。

  徐文思看向阮東陽。

  阮東陽看向徐文思。

  徐文思溫和一笑:“東陽,你好,多多指教。”

  阮東陽看一眼於棠,說:“嗯!”

  嗯——什麼意思?

  於棠突然難以理解小胖和阮東陽的腦回路了,不過,謝玉芬一直擔心阮東陽欺負徐文思的事情沒有發生,阮東陽、小胖對待徐文思還不錯,平時大家一起上學放學,尤其初三開始上晚自習,每天九點鐘放學,黑夜和青春讓四個人關系輕松拉進。

  這令於棠很高興,小胖也很高興,因為他數學、物理、化學有很多題目不會,雖然於棠投稿結果都是石沉大海,但於棠除了學習外,還是堅持投稿。他覺得總拿問題打擾於棠不好。問阮東陽的話,阮東陽反問他一句他回答不上來,阮東陽立刻拽出初一或者初二的書,讓他自己找知識點,找不到就要接受暴風雨般的懲罰。

  問徐文思就不會有煩惱,徐文思真的是優等生,不但深入淺出地說明,而且脾氣特別好,特別溫暖。

  就是徐文思這樣招人喜歡的性格,導致於棠、小胖一有時間就抱著書去徐文思房間裡做作業。

  這天星期天,阮東陽起床後,把大黃、大橘、小花喂一遍之後,沒有聽到小胖嘰嘰喳喳的聲音,於棠也沒有來找他,他納罕。

  等了一個上午,還沒有見到於棠和小胖這兩個笨蛋,中午時,孟方蘭從煙廠外帶三個豬蹄回來,阮東陽拎著就去找小胖。

  李金花說:“我家傳進上午就去找於棠了啊!沒有找你嗎?”

  於是阮東陽來到於棠家拍於棠的門,拍半天沒有人應,他下意識抬頭向樓上看,然後向三樓走了兩步,三樓徐文思家門開著,裡面傳來小胖的聲音:“於棠,你個笨蛋!這個題目不是這麼解的!”

  小胖在這兒呢。

  阮東陽拎著豬蹄走到徐文思門口,看到於棠、徐文思、小胖三個人正趴在客廳的桌子上嘻嘻哈哈做題目。

  小胖一轉頭看到阮東陽,開心地喊:“東陽,你來了!”

  “東陽!”於棠、徐文思一起喊。

  “東陽,你來啊!”小胖向阮東陽招手。

  阮東陽拎著豬蹄走進徐文思家客廳,把豬蹄放到桌上,說:“給你們吃的。”然後轉頭就走了。

  “東陽。”小胖喊。

  “東陽。”於棠也喊:“你怎麼走了?東陽。”

  阮東陽頭也不回地下樓,一路疾走,走回自己家院子,走進自己房間,坐在房間的地毯上,拿起地上的小起子,開始修他的復讀機,心裡卻不是滋味,大約是被忽略的悵惘,他第一次嘗到成長的孤獨,長大了以後注定要一個人經歷一些事情,不可能人人都以他為主角,人人都有自己想要融入的圈子。

  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東陽。”突然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

  阮東陽一看,於棠趴在門上,探出小腦袋,衝著他微笑,僅僅是一個笑容,就像一束光,瞬間打碎了他剛才的矯情感悟,僅僅是因為她來了,他覺得心裡溫暖了。

  “東陽。”小胖腦袋從於棠的下方探出來,是於棠腦袋的兩倍大。

  於棠、小胖身後又站著徐文思。

  “你不是說你今天上午去給大黃檢查身體的嗎?”於棠走進來說。

  “你不是說上午不要來找你,下午才來找你的嗎?”小胖跟著於棠坐到阮東陽家的地毯上。

  徐文思也跟著走過來,不打招呼地坐到阮東陽房間的墊子上。

  “誰讓你坐的?”阮東陽問徐文思。

  於棠、小胖一愣。

  徐文思笑著說:“你也沒有說不讓我坐。”

  “你不要臉!”阮東陽罵徐文思。

  “你太幼稚了,棠棠、小胖不過沒喊你來我家玩一會兒,瞧你矯情勁兒。”

  “你說誰矯情?”

  “說別人對不起你,矯情!”

  “大爺的,我看你欠揍!”阮東陽撲上去就揍徐文思,徐文思笑起來。

  於棠、小胖趕緊拉架。

  於棠拉徐文思。

  小胖抱阮東陽。

  拉架、打架的最好都滾成一團了,於棠喊著:“小胖!你弄錯了,你拉我干嘛!”

  然後小胖就被阮東陽踢了一腳。

  四個人打了幾分鐘之後,終於不打了,頭發蓬亂的坐在地毯上,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哈哈笑起來。

  秋日的暖陽,從一樓高高的窗子裡照進來,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浮動,阮東陽房間裡安安靜靜的。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個人圍著三個豬蹄,虎視眈眈。

  “小胖!你看李阿姨來了!”阮東陽突然往門口一指。

  小胖立刻轉頭,門口並沒有人,轉過頭來,於棠、阮東陽、徐文思一人拿一個豬蹄正准備啃。

  “你、你、你們——你們坑我!”小胖倏地盯著於棠,毫無預兆,伸手一把將於棠手中的豬蹄搶過來就往嘴裡塞。

  “啊!我的!”於棠喊。

  阮東陽立刻伸腿就踢小胖,打小胖:“誰讓你搶她的,還給她!還給她!”

  小胖吃的小嘴油汪汪的爬起來往外跑,說:“我都啃了,我都啃了!我有口臭的,我有口臭的!會傳染,別跟我搶!”

  小胖死皮賴臉地不還於棠豬蹄,而且已經吃了兩口於棠也不會要了,她一回頭,面前多了兩個豬蹄。

  “我的給你。”阮東陽、徐文思同時說。

  於棠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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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0:17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於棠沒想到阮東陽、徐文思都把豬蹄給她吃,她看一眼阮東陽,又看一眼徐文思,踟躕片刻後,說:“那個,那個,我、我還是不吃了吧。”

  “不行。”阮東陽說。

  “必須吃一個。”徐文思也說。

  於棠:“……”

  阮東陽、徐文思誰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於棠看著兩個豬蹄,吃哪個都似乎對不住另一個,左右為難好一會兒,突然爬起來,學著小胖的樣子,立刻向外跑,說:“東陽,文思,我好像聽到我媽在喊我了,我先回家了,再見。”

  阮東陽:“……”

  徐文思:“……”

  於棠一路跑回家,看阮東陽、徐文思沒有追上來,松了一口氣,打開房門看到徐牧成挺拔地站在她家客廳中。

  “徐叔叔。”於棠喊一聲。

  徐牧成笑著轉過身來:“棠棠回來了。”

  “嗯,徐叔叔你來找文思?”

  “不是,是你媽媽說要給我份餃子餡兒,讓我來拿一下。”

  “哦,我媽拌的餃子餡兒特別好吃呢。徐叔叔你多吃點,還有文思在東陽家,我去看書了。”

  徐牧成不由得露出和藹的笑容說:“去吧。”

  “嗯!”於棠笑著走進房內,聽著謝玉芬、徐牧成溫聲細語地說話,心裡極為舒坦,日子完全和上輩子不一樣了,處處充滿歡笑,真好。她坐到桌前,打開信紙,帶著微笑,繼續寫文章,寫自己心中所想的內容,這一次她沒有磕磕絆絆,而是一口氣寫完,寫完之後放下筆,甩甩右手,讀一遍之後,認認真真地重新謄寫一片,裝入信封,貼上郵票,第二天早上上學時,塞進煙廠家屬院二十三棟單元樓前的信箱。

  “哎喲,你還投著稿吶。”小胖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一手拿一個又白又大的包子,邊吃邊走過來埋汰於棠:“小於棠,光郵票你花了多少錢了啊?有回報嗎?”

  “關你什麼事兒。”於棠白了小胖一眼,這個白眼還是跟阮東陽學的。

  “你再投下來,你那點獎學金都沒了。”

  “我高興。”

  “窮死你!”小胖咬一口包子,笑嘻嘻地說。

  “沒關系,棠棠,我支持你,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創作出《百年孤獨》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成功的節奏。”徐文思從單元樓出來笑著說:“不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本身就會快樂。”

  於棠衝小胖昂起下巴說:“聽到沒有?還是文思說得對。”

  小胖反問:“聽到什麼?文思說的什麼?《百年孤獨》是什麼玩意兒?”

  “……”於棠、徐文思都不理小胖了,兩個人朝阮東陽家走,小胖在後面追著。

  阮東陽正在院子裡等著,看到三人出現,忙從院裡出來說:“快點吧,今天要升旗呢。”四個人一起跑到學校,參加升旗儀式完畢之後,班主任開班會,開始是講中考,講紀律,講學習風氣等等,末了,眼神一正,來了一句:“現在是初三了,覺得自己是大人了,是不是?別以為你們那些悄悄的信老師不知道,告訴你們,你們那些悄悄的信,少遞!”

  一句“悄悄的信”,在初三(3)班激起不小的波瀾,什麼叫悄悄的信?就是情書啊。

  不會是這誰誰誰談戀愛被發現了吧?

  應該是那誰誰誰戀愛被老班知道了,上次還看到那誰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呢。

  懵懵懂懂的少男少女對愛情的理解純潔的要命,但凡男生女生走得近些,就會被一些好事者說成在戀愛,傳的久了,有的真成了情侶,現在所謂的情侶不過就比朋友多一道“面紅耳赤”的表情而已,倒是有那麼一兩對牽過小手,頓時被當成天大秘密傳播。

  其實說是愛,不如說是對異性的好奇、憧憬,如果發展正常,長大後,回憶起來是非常寶貴而且美妙的感覺。

  “談戀愛是什麼感覺?”正在上晚自習的路上,小胖突然問,連小胖也被班主任“悄悄的信”勾起了想法。

  於棠:“……”

  “不知道。”徐文思說。

  “不知道。”阮東陽說。

  “東陽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都收那麼多份悄悄的信了,我一封都沒有收到過!”小胖質疑阮東陽。

  “我收信和談戀愛有關系嗎?”阮東陽反問。

  “收信不是談戀愛的前提嗎?你都具備了談戀愛的前提,你能不知道什麼感覺嗎?”小胖問的阮東陽啞口無言,阮東陽指著小胖半天說不出話來:“你——”

  “我怎麼了?”

  “你要是學習這麼有邏輯,你至於次次考這麼差嗎?”

  “……”小胖無言以對。

  徐文思、於棠不加入這種話題,這時,昏暗的四周突然一亮,四人同時抬頭,看到天邊一道閃電閃過。

  “要下雨了。”於棠捂著耳朵怕打雷,大聲說。

  “我們趕緊跑,說不定到教室還沒有下雨呢。”

  四個人又是一起跑,結果晚一步跑進教室,豆大雨滴啪嗒啪嗒打在四個人身上,好在秋老虎余威尚在並不冷,而且四個人只淋到一點點而已,四人剛站定,語文老師喊於棠到辦公室,初三開學後,初三(3)班重新評選班長、各科代表,當時阮東陽和於棠票數很高,但班主任不讓阮東陽當課代表,怕他把其他同學帶壞。

  於是於棠以高票數順利成為語文課代表,關於語文各方面的事兒,都由她來負責,於棠平時催作業、催試卷、催作文,還會給同學們講解文言文,相當敬業。剛開學那段時間,阮東陽、小胖都笑話於棠屁大的烏紗帽,她當皇冠戴,忙的跟成功人士似的。

  於棠不理二人,每天能夠幫助同學,她心裡還挺美的。

  “你們三個先去教室吧,我要去辦公室一趟了。”於棠說。

  “去吧,要是需要搬東西,來喊我們。”徐文思體貼地說。

  “嗯,我知道的。”於棠點頭,去了教師辦公室,語文老師老師不知道從哪個學校淘來試卷,說是新題目,相當貼近中考,可以試做一下,有好處的。順便讓於棠收一下最近布置的作文,看一下大家的作文水平怎麼樣。

  “好,我馬上讓他們交。”於棠認真地說。

  “交上來,你抱得動嗎?”語文老師見於棠瘦瘦柔柔,笑了笑說:“要是抱不動,讓班裡男同學幫你。”

  於棠微汗,她看上去那麼弱嗎?怎麼可能幾十本語文作文本都搬不動,但她還是笑著說:“好。”

  於棠抱著試卷走出教師辦公室,走在走道裡,外面正刮著狂風,下著暴雨,電閃雷鳴的,可真嚇人。於棠快步走進教室,教室內燈光通亮,於棠先是把試卷發下去,然後挨個收作文本,因為還沒有到上課時間,所以大家伙都嘰嘰喳喳在說話,尤其像阮東陽這樣下課就是瘋子的人,玩的可樂了。

  “東陽,阮東陽。”於棠昂著頭喊阮東陽。

  阮東陽回頭,問:“干什麼?”

  “你作文本呢?”於棠說:“語文老師說馬上要交上來。”

  “什麼作文本?”阮東陽反問。

  “老師布置的一篇議論文,一篇散文啊。”

  “什麼時候的事兒?”阮東陽問。

  於棠瞪著眼睛看阮東陽,小臉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可愛極了。這模樣可比剛來家屬院時,好看多了。

  阮東陽不交作文,非但沒有心虛,反而樂呵呵地逗於棠:“課代表,作文布置了嗎?我怎麼不知道?”說完還哈哈地笑起來。

  於棠生氣了。

  徐文思在不遠處看著,正要上來說一說時,突然教室外“砰”的一聲驚雷,差不多同一時間,教室裡一片黑暗,像是魔鬼封鎖了天門似的,驟然駭人。

  “啊!”

  “啊——啊!”

  教室內瞬間一陣尖叫,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步子,教室內吱吱呀呀地傳出來,碰到桌子、凳子的聲音,亂成一片。不過大家很快意識到停電了,但就有那麼一些調皮的同學捏著嗓聲或者粗著嗓子,故意學鬼哭狼嚎嚇唬女孩子,膽小的女孩子已經坐不住了,教室裡瞬間就亂了。

  “棠棠。”徐文思在這時喊。

  “於棠。”阮東陽也喊。

  “我在這兒。”於棠應一聲。

  也不知道是誰撞了於棠一下,於棠向前一個踉蹌,正正巧巧撲到阮東陽懷裡。

  黑暗中,阮東陽登時一愣,感覺到懷裡軟軟的香香的,和摟著小胖打,是不一樣的感覺,雖然教室裡一片漆黑,但是他知道是於棠,他的手在她撞上來的那刻似乎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他心裡莫名地一陣亂跳,又莫名其妙地連動也不敢動。

  “東陽?”黑暗中於棠不確定地喊一聲。

  “嗯。”阮東陽感覺臉發燙。

  “對不起啊,剛才撞到你了,你沒事兒吧?”

  “沒、我沒、沒事兒。”阮東陽結結巴巴地說。

  於棠趕緊扶著阮東陽站好。

  “安靜,大家安靜一下。”班長的聲音隨著一根蠟燭的亮起而響起:“女生們不要怕,男生們也不要使壞,使壞的是混蛋,只是停電,只是停電而已,帶蠟燭的可以把蠟燭點起來。”

  因為這小小的一只蠟燭,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阮東陽的小心髒卻似乎怎麼都安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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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7-8-30 01:40:31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初三(3)班教室內,每個人都在班長的安排下點起了蠟燭,教室被照亮,人像在牆壁上浮動,影影綽綽。這時,班主任匆匆忙忙地趕過來,說是風太大,把學校附近的一棵樹刮斷了,砸斷一根電線,才導致全校停電,估計今天是不會有電了。但是現在雨正大,不便回家,大家只好再在教室等一等。防止失火等隱患,班主任特意坐鎮講台,教室內隨即安靜下來,大家趴俯在蠟燭前,埋頭做題目,教室外是雷雨轟隆,亦如阮東陽此時的心緒。

  阮東陽安靜不下來。

  一點兒都安靜不下來。

  他試探著側首看於棠,才剛瞄一眼,立刻轉回頭來,心砰砰跳不停,他覺得他生病了,病的特別嚴重,他轉頭去看小胖,就沒有這種病態的感覺。

  “東陽!”小胖忽然在耳邊喊。

  阮東陽如夢初醒一般,看著小胖。

  “東陽!放學啦!”小胖說。

  阮東陽這才驚覺,他發呆了一整個晚自習。

  “不過,還在下雨,雨還不小,一直都不小。”於棠說。

  阮東陽一聽到於棠的聲音就不自在,全身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一直持續到他到家。

  “東陽,回來了?”孟方蘭笑著迎接。

  “嗯。”

  “餓嗎?”

  “不餓,有點困,我想睡覺了。”自從上次孟方蘭向謝玉芬道歉之後,阮東陽比從前待孟方蘭好一點,也僅僅是好一點。

  “好好,去睡吧,一會兒,我給你送杯熱牛奶。”

  阮東陽喝完牛奶之後,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狂風疾雨,將窗子拍的啪啪響,又透著雨水淅瀝瀝的聲音,他心裡有種忐忑,有種失落,還有種莫名其妙的憧憬,至於憧憬什麼,他不太清楚,只隱隱感覺到一種美好。

  就這麼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纏繞著,在這個尋常又不尋常的雨夜裡,他陷入夢中,夢中光怪陸離,又繾綣多情,還有一些不可描述的行為,等到他醒來時,房內灰蒙蒙一片,身下多了些液體,他一愣,倏地坐起來,看著床單上濕的一片,忽然想起初二生物書上關於男生生理描寫。

  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將床單扯掉,趁著阮正賓、孟方蘭還沒有起來,抱起床單進衛生間,三下五除二洗干淨,晾在院子裡。

  “東陽?”孟方蘭剛起床,就看到兒子在晾床單,十分奇怪。

  “嗯,我、我、床單沾上藍墨水了,我洗一洗。”

  “哦。”

  “我回房了。”阮東陽趕緊進了房間。

  孟方蘭沒多想,進房做飯。

  阮東陽回到房間後,翻箱倒櫃地找書,終於找到初二生物書,生物書上寫,這是正常現像,要保持心情愉快等等,阮東陽心裡安定許多,抬頭看一眼自窗外照射進來的太陽,忽然覺得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假想,假想一些莫須有的事兒,這麼一想,他心裡開闊了許多。

  “東陽!”

  “東陽!”

  門外傳來於棠、小胖的喊聲:“上學了!”

  阮東陽趕緊收拾書本。

  孟方蘭走過來說:“東陽,我這飯還沒有做好呢。”

  “沒事兒,我拿杯牛奶。”

  “再拿兩個包子吧。”

  “好。”

  阮東陽拿牛奶時,手上一停,多拿了瓶牛奶,然後帶著包子出門,看見於棠、小胖、徐文思就站在他家院外,他三步兩步走過去,把牛奶往於棠手上一塞,說:“走吧。”

  “你今天怎麼這麼慢?”小胖問。

  “我爸出差了,是我媽做飯,所以晚了。”

  “哦。”

  阮東陽邊吃邊拿眼尾打量於棠,見於棠又把牛奶還給他,他問:“干什麼?”

  “我不喝,你自己喝。”

  “不喝拉倒。”阮東陽把牛奶給小胖喝。

  小胖拿著牛奶高興地說:“謝謝。”

  “喝吧。”

  “嗯。我可喜歡喝牛奶了!”

  於棠則問:“東陽,你作文寫完嗎?”

  “完了完了。”

  “完了就交上來啊。”

  “交,到學校就交。”

  “拖拖拉拉的。”於棠埋怨。

  “誰拖拉?”

  上學的路上,阮東陽一直和於棠吵個不停,這個“吵”讓阮東陽感覺到真實感,告訴自己,昨天以及昨晚的夢都是虛假的,只有此時此刻才是真的。

  這麼想著,阮東陽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昨天真的都是多想。

  “文思,你的作文也要交。”於棠說。

  徐文思笑著說:“好。”

  “小胖,你的。”

  “交交交。”

  於棠一到教室就開始收作文本,因為昨天暴雨導致的線路問題,煙廠中學仍舊沒有電,連上課都是老師手動打鈴,所以晚自習也就不上了。

  一不上晚自習,大家伙就樂了。

  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去阮東陽家打游戲,於棠本來要回家寫作文的,結果被阮東陽、小胖磨的,也跑到阮東陽家中和小胖玩起了一部小游戲機,玩的雷霆戰機這個游戲,於棠玩的上癮,霸占著小游戲機。

  “小於棠,給我玩玩啊。”

  “我還有三條命呢。”

  小胖看大游是阮東陽和徐文思玩,小游戲是於棠玩,他什麼都玩不了,一急之下,搶過於棠手裡的小游戲,說:“你看書去吧,我來玩!”

  於棠還沒有反應,阮東陽已經扔下游戲機把,把小胖摁地上打:“讓你欺負她,讓你欺負她!”

  小胖立刻喊著:“我錯了,我錯了,我現在就還給她,還給她。”

  阮東陽這才放開小胖,坐到電視機前繼續打游戲。

  徐文思不由得轉眸看阮東陽。

  “看什麼?”阮東陽問。

  “你對棠棠真好。”徐文思問。

  阮東陽心虛了一下,說:“我對誰都好。”

  “你對棠棠是特別好。”

  阮東陽裝作沒聽到,轉而喊:“跳,跳,不然就死了!”

  徐文思:“……”

  四個人在一起玩到晚上八點半,於棠、徐文思一起回家,正巧謝玉芬、徐牧成加班回來。

  “棠棠。”謝玉芬喊。

  “媽,徐叔叔。”

  “爸,謝阿姨。”

  “去東陽那兒玩呢?”徐牧成問。

  “嗯。”徐文思、於棠一起說。

  “不能老想著玩,明年六月份就要中考了,你們要多看書啊。”徐牧成說。

  於棠、徐文思點頭:“知道了。”

  進了單元樓之後,徐牧成說起煙廠職工組織旅游的事兒,徐牧成剛來煙廠不久,不參加集體活動不太好,所以他准備去。

  “媽,你也去嗎?”於棠問謝玉芬。

  “我、我就不去了。”謝玉芬說。

  “為什麼啊?”於棠問。

  “我去了你怎麼辦?”

  “我自己會做飯啊。”

  “那睡覺呢,你一個人不安全。”

  “劉奶奶住樓下,文思住樓上,怎麼不安全了?”於棠極力勸謝玉芬參加煙廠組織的旅行,上輩子媽媽付出那麼多,這輩子她不想媽媽再為她放棄那麼多。

  徐牧成也在旁邊勸著。

  謝玉芬還是左右為難,她放心不下於棠,於棠連勸了幾天,謝玉芬終於報了名,參加為期四天市外軌跡,同去的有徐牧成、李金花、孟方蘭、阮正賓,三家留下來的家長是小胖的爸爸,人稱大胖,大胖是個心寬體胖的人,不然也不會吃那麼胖了,所以幾家人走前交代大胖,讓大胖管著點各家孩子,大胖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其他人一走,他就和幾個孩子說:“好好上學,別調皮。”然後就繼續自己的生活了。

  正好這天是星期六,家長們嚴禁不許進游戲機房,如今家長不在家,阮東陽、小胖手就癢癢了,拉著徐文思和於棠,一起去游戲機房。

  於棠嚴肅地拒絕,並試圖教育阮東陽、徐文思和小胖,結果硬是被三人拽到游戲機房。

  與此同時,徐牧成、謝玉芬正坐在煙廠的大巴上,大巴穿過一條條筆直的大道,車上的人靠著車座在懶洋洋的車座上入睡。

  謝玉芬靠著車窗看窗外。

  徐牧成從包裡掏出一瓶水,擰開,遞給謝玉芬,問:“還擔心棠棠呢?”

  “嗯。”謝玉芬接過水。

  “別擔心,現在棠棠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她還是膽小,雖然十四五歲了,其實她晚熟,比不得文思獨立。”

  “我瞧著棠棠挺懂事的。”

  謝玉芬嘆息一聲說:“其實並不是,可能是她爸以前喝酒、賭博、耍酒瘋,給她造成了心理陰影,所以棠棠一直都脆弱,小性,沒轉學到這邊時,都上初一了,一個小學三年級學生都能把她欺負哭了。”

  “小孩子總要成長的嘛,不用擔心 ,我家文思也會顧著於棠一點的。既然出來玩,就好好玩。”

  “嗯。”謝玉芬點點頭。

  徐牧成喝一口水,側首看著謝玉芬,謝玉芬今天穿的是米色長袖,橢圓領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鎖骨往上是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臉蛋,風情水潤的眼睛,僅僅是一個轉眸,都令他頓時無措。

  “謝謝你。”謝玉芬說。

  “什麼?”

  “謝謝你讓文思多顧著點棠棠。”

  “應該的。”徐牧成說。

  “嗯?”謝玉芬看著徐牧成問,怎麼就成了應該的呢?

  徐牧成倏地緊張起來,一些話盤旋在喉頭,他見車上人眾多,雖然都睡著,但是也不能亂說話,於是他忍了一路,到晚上進賓館,分房間的時候,才和謝玉芬說:“玉芬,棠棠爸去世那麼久了,你沒有想過再開始新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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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7-8-30 01:40:44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謝玉芬看向徐牧成的目光微有異色,但她沒有回答徐牧成的問題,而是微微低頭。

  徐牧成又說:“我也離婚很久了。”

  謝玉芬聽言,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兩下,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出幾絲恍惚,片刻後,輕聲問:“然後呢?”

  “我們兩個可以試一試。”徐牧成說。

  謝玉芬微微一怔,著實沒有想到徐牧成會這麼直接。

  徐牧成也是掙扎了許久,謝玉芬性子太被動,他不主動,他們永遠都沒有結果,他喜歡謝玉芬,想愛護她和於棠,做她們的靠山,這麼想著他大步向謝玉芬走。

  謝玉芬有一瞬間怔忡,感覺到高大挺拔的徐牧成靠近自己,一股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時,她忽然想到什麼,連連後退,驚慌地說:“不不不,不行。”

  “玉芬。”徐牧成詫異地喊。

  謝玉芬說:“我得問一問棠棠。”

  “問她干什麼,你是你,她是她。”

  “我生了她,就得對她負責。”謝玉芬即刻反駁徐牧成,之後聲音放緩了說:“她爸爸給她的陰影太大了,我不能不考慮一下她的感受。我不能。”說完謝玉芬轉身朝房內進。

  徐牧成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甚至輕呼出聲。

  “你的意思是你對我是滿意的?”徐牧成握著她柔軟的手問。

  謝玉芬微微一愣。

  “是不是?”徐牧成問。

  正在這時,李金花、孟方蘭的聲音傳過來。

  謝玉芬嚇的趕緊掙脫徐牧成的手,急急進了房間,站在門邊,心頭加速地靠著門板,聽到徐牧成與孟方蘭、李金花打招呼,然後走道外安靜下來,謝玉芬才知道徐牧成、孟方蘭、李金花已經離開,她也隨之離開房門,朝衛生間內走,打開衛生間內的燈,在衛生間的燈光下,從鏡子中看到自己的面容,她右手還有被徐牧成握過的溫度,她低頭看了眼,然後伸出右手,纖細的手指摸著臉龐,摸著眼角淺淺幾乎看不見的細紋,自問,她老了嗎?

  她怎麼就老了呢?

  她三十五歲了,三十五歲啊,多尷尬的年齡,她突然間惶恐起來,為自己的年紀而惶恐,三十五歲到底是老,還是年輕啊?

  如果是老,為什麼當初從老太太口中得知徐牧成要去小鎮時,她會精心打扮一番呢?這不是年輕的心,才會做的舉動嗎?

  如果是年輕,為什麼面對徐牧成的表白,她不能夠像二十歲答應嫁給於棠爸那樣勇敢呢?這明明是年長後的顧忌啊。

  她能不顧忌嗎?棠棠剛剛從陰郁中走出來,如果棠棠不能接受徐牧成,棠棠會不會又變成以前那個連話都不大說的小孩子?她已經讓於棠跟著她受了那麼多苦了,不能讓於棠再像以前那樣封閉。

  謝玉芬久久地站在鏡子前思考。

  這時,房門被叩響。

  謝玉芬驚醒過來,問一句:“是誰?”

  “是我,傳進媽,李金花。”

  謝玉芬趕緊收拾一下情緒,打開房門,李金花笑著站在門外。

  “玉芬,還沒有洗澡吧,正好,我剛和東陽媽買了點水果,給你一點吃。”李金花拎著一袋水果過來。

  “你太客氣了。”謝玉芬說。

  李金花走進房間說:“和你同屋的去逛夜市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我陪你坐坐吧。”

  “好啊。”謝玉芬溫柔地笑說。

  “你剛才在干嘛呢?是在想於棠吧?”

  “嗯,我跟劉奶奶、門外都交待了一聲,讓他們幫忙留意著點棠棠。”

  “哎呀,放心,我跟你說,你家棠棠現在可討人喜歡了,東陽、我們家傳進,還有文思都對她好著呢,不用你說,就會護著她,不過,就怕東陽和我們家傳進調皮。”

  阮東陽、傳進調皮?

  阮東陽、小胖此時的確在調皮,二人上午帶著於棠、徐文思去游戲機房,一整個上午於棠不停地說叨地在三人耳邊說教,讓阮東陽、小胖、徐文思回家好好學習之類,三個人沒有玩盡興就跟著於棠回家了,下午阮東陽、小胖、徐文思三個人再去游戲機房時,不帶於棠了,於棠正巧在家裡寫作文准備投稿。

  小胖的爸爸大胖打算做晚飯時,過來詢問於棠晚上吃什麼,於棠才發現阮東陽、小胖、徐文思都不在家,為了防止大胖教訓小胖,她說了兩個自己想吃的菜,然後單獨跑去游戲機房找三人。

  游戲機房一排排游戲機房,幾乎坐滿,都是學生模樣。於棠找了一會兒,找到小胖,喊:“小胖,吃晚飯了!”

  小胖回頭看一眼於棠,笑著說:“小於棠,你來了啊。”

  “吃飯了!”於棠說。

  小胖像是沒有聽到似的,順手抓兩個游戲幣,打發於棠,說:“給,找個機子去玩吧。”

  於棠:“……”

  於棠就去喊徐文思。

  徐文思正跟游戲機房老板PK,旁邊圍了一圈人,她擠不進去,不過,她看到了不遠處的阮東陽,阮東陽正一手握手把,一手按按扭,游戲機劈裡啪啦的,游戲機屏幕裡也是精彩的硝煙四起,她走上前,拍拍阮東陽的肩膀,聲音本能地柔和,說:“東陽,回家吃飯了。”

  阮東陽回頭一看,頓時驚喜:“於棠,你來了啊,快,坐。”阮東陽說這話時,手上動作還沒有停。

  “吃飯了!”

  “吃什麼飯?”

  “毛叔叔做的飯。”

  “那就時間還早呢。”阮東陽又把臉看向游戲機屏幕。

  “我來時毛叔叔都開始做飯了。”於棠說。

  “毛叔叔做飯特別慢,你等著吧,沒有一個半小時,他做不好飯。”

  於棠:“……你別玩了。”

  阮東陽又玩了一會兒,轉過頭看於棠,於棠正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烏溜溜的眼睛裡有點怒氣,還有點可憐相,阮東陽咧嘴一笑,一把將於棠拉到跟前,和他坐一張長凳子說:“來,我教你玩玩,可好玩了,我們兩個PK兩盤,就兩盤,玩完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那你明天也別來打游戲了。”於棠說。

  “好。”阮東陽答應。

  阮東陽雖然行為做風有點隨意,但是從來都說話算話,所以阮東陽一旦答應了,她就相信,玩兩盤游戲就玩兩盤,玩完就可以回家了。

  阮東陽手把手教於棠使用游戲機手把和按鈕,這樣是踢腿,那樣是爆技能,這樣是出拳,這樣是旋轉後退等等。

  “聽懂了嗎?”阮東陽問。

  於棠點頭:“聽懂了。”

  “那我們開始吧。”

  “好。”

  阮東陽才剛往游戲機裡塞兩個游戲幣,游戲機房的簾子突然被拉來,一個眼熟的男生,像是初三(2)班的男生,大喊一聲:“初三(3)班的班主任人來抓人了!快跑!”

  男生說完,立刻跑走。

  幾乎是同一時間,游戲機房裡站起來四五個男生,狂奔出游戲機房。

  “小胖、文思,快跑!我們老班來了!”阮東陽拉起於棠就跑。

  小胖熟練地跳出人群跟著跑起來。

  徐文思也不生疏,緊隨其後。

  四個人才剛出游戲房就看到不遠處班主任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跑,凶神惡煞地伸手指著他們:“別跑,你們別跑!我認出你們來了!都給我站住!站住我讓你們少寫兩百字檢查!”

  “快跑!”阮東陽喊。

  “老班騙人,他近視,根本認不出來我們。”小胖說話。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個人跟著六七個學生用力地跑,起先阮東陽還占優勢,跑的挺快,跑著跑著,於棠跑不動了,阮東陽也跟著慢下來。

  有同學喊:“東陽,松開於棠,她是女生,被老班逮著也沒事的,咱們男生趕緊跑啊。”

  “是啊,東陽,你放開於棠,她是女生沒事兒的。”小胖說。

  徐文思看著於棠慢下了步子。

  這時不知是誰撞了一下於棠,於棠踉蹌了一下,鞋子掉了,她立刻甩手,手從阮東陽的手中滑掉,阮東陽慣性地向前跑兩步,然後立刻停住,回頭看於棠。

  於棠氣喘吁吁往回跑拾鞋子,一抬頭,班主任黑著臉跑到了她的身邊了。

  “張、張、張老師。”於棠心虛地喊。

  班主任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眼前的人是於棠,問:“於棠?你也來打游戲?”

  “她沒有打,我打的。”一個喘著的聲音傳過來。

  於棠、班主任同時循聲看過去,就見阮東陽喘著粗氣走過來,身後跟著正往這邊跑來的是徐文思,於棠還看到了躲在不遠處牆角裡探出腦袋的小胖。

  小胖此刻急的直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狠狠瞪阮東陽和徐文思,接著又跺了幾次腳之後,下定決定似的,一跺腳從牆角跑出來,朝於棠這邊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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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0:57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初三(3)班班主任教齡二十三年,育人無數,抓早戀、抓沉迷游戲生也無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抓抓住全校第一名和全校第二名來,簡直匪夷所思。

  “張老師。”徐文思隨後出現。

  據說徐文思這個新生也是優等生的,怎麼也來打游戲?班主任盯著徐文思看。

  “張老師。”小胖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還有毛傳進!

  班主任一下怒了,指著旁邊的牆,說:“去,都到那邊給我站好了!”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乖乖地去站牆根。

  小胖嘀咕一聲:“小於棠,都怪你,不然我們就跑了。”

  阮東陽往他腿上踢了一下。

  小胖立刻閉嘴。

  四個人並排站在牆根半個小時,班主任開始厲害說教,從打游戲說到學習,說到中考,再說到大清帝國的滅亡,以及鴉片戰爭,小日本鬼子的歷史,接著回歸到語、數、外、政、史、地、理、化、生的學習,最終以“一人一篇三千字的檢討書,星期一升旗儀式”結束。

  “下次還打游戲嗎?”班主任問。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人同時回答:“不玩了。”

  “大聲點!”

  “不玩了!”

  “好,回去吧。”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以為這事兒,班主任就這麼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畢竟檢討書都要寫三千字了,誰知道四個人剛到小胖家,班主任的電話就打到了小胖家,並且“添油加醋”地說明四個人沉迷游戲的事情。

  大胖大怒,勒令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不能吃飯,於棠可以吃。

  “為什麼小於棠能吃,我不能吃?”小胖委屈地問。

  “於棠沒玩游戲!”大胖吼,其實是於棠長相柔弱可人,好像不管她做錯什麼事情,只要向對方眨巴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對方就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反正,大胖就是不忍心懲罰於棠。

  小胖委屈,從於棠面前經過時,說:“小於棠,給我藏個雞腿,我就不怪你拖後腿了。”

  於棠自然沒給他留。

  小胖也不敢說於棠,畢竟說於棠一句,就會挨東陽一頓揍,瞧瞧埋汰於棠幾句,就專心地寫起檢討書,一整個星期天,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都沒有去玩耍,都在寫三千字檢討。

  期間於棠到劉奶奶家接了一次謝玉芬的電話,向謝玉芬說及去游戲機玩的事兒。

  “你也去了?”謝玉芬問。

  “我去喊他們吃飯。”於棠回答。

  “文思也玩了?”

  “嗯。”

  “文思看著乖乖的,怎麼也跟東陽、小胖混起來了。”

  於棠微汗,媽媽到底是對徐文思有什麼誤解?徐文思性子溫和,為人和善,長相無害沒錯,可是徐文思內心並不是如此,平時阮東陽、小胖玩鬧起來,他從不缺席,可以說,段位遠遠高於小胖呢。

  “棠棠,你可別跟東陽、小胖鬧太厲害了。”謝玉芬在電話裡又叮囑於棠一些事情。

  於棠一一聽著。

  剛掛上電話,小胖在二十三棟外喊:“於棠,小於棠,去食堂吃飯了!”

  “好。”

  “快點啊!”

  “知道了。”於棠和劉奶奶說一聲後,跑出劉奶奶家,阮東陽、徐文思、小胖正在單元樓外等著。

  “走吧。”徐文思說。

  “嗯。”

  四個人正准備煙廠食堂走時,煙廠家屬院內一個穿著綠色制服,騎著二八架自行車的男人,衝著二十三棟就喊:“二零二,於棠在嗎?”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同時停步,回頭看向男人,以及男人自行車,男人長相端正,騎著的自行車後座上,搭兩個綠色的大包,大包上印著綠色的六個大字——北州市郵政局。

  郵政局?找於棠干什麼?

  “二零二,於棠在嗎?”男人還在樓下喊。

  “於棠在這兒呢,什麼事?”阮東陽問。

  “你是於棠?”男人問。

  “我是。”於棠當學生當久了,回答問題時不由得舉起了右手,問:“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男人打量於棠一眼,然後說:“回家拿一下戶口本,簽一下彙款單。”

  “彙款單?”於棠問。

  “什麼彙款單?”阮東陽、徐文思同時問。

  “彙什麼款?”小胖也問。

  “稿費。”

  稿費?

  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同時一驚。

  於棠更是吃驚極了。她投的那麼多稿子,終於有一封過稿了嗎?過稿也沒有過稿信,直接打錢回來?還是說前幾天暴雨原因,影響了送信速度,反正現在於棠就是不敢相信。

  “愣著干什麼,去拿戶口本來簽彙款單。”阮東陽開心地說。

  於棠反應過來,連忙跑回家,跑到媽媽臥室裡,翻了一會兒,找到戶口本,趕緊跑下來,簽收彙款單之後,呆呆地看著單子,整個人都蒙了。

  “多少錢,多少錢?”小胖問。

  “二十。”於棠說。

  “撲哧”小胖笑出聲:“還不夠你郵票錢呢。”

  “你懂個屁,萬丈高樓平地起,二十塊錢雖少,但這是成功的基石。”阮東陽反駁小胖。

  “沒錯。”徐文思。

  小胖被駁斥了也不生氣,開心地看著於棠。

  於棠太激動了,除去兩百塊錢獎學金,這二十塊錢,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賺的錢,她賺錢了,然而這並不是僅僅是金錢而已,是他人對她作品的肯定,她太興奮了,那份在心點冒出嫩芽的自信,似乎又長高了一分,昂首抻向太陽。於棠想大叫,想告訴媽媽這事兒,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聯系謝玉芬,只能等謝玉芬打電話給她,但這並不妨礙她此時的開心。

  “小於棠,你挺厲害的嘛。”小胖說。

  “真棒!”阮東陽說。

  “不錯不錯。”徐文思伸手摸摸於棠的頭發,於棠抬起小臉,衝著徐文思輕輕一笑。

  阮東陽在旁邊看到後,眼神暗了一下,繼而煩躁地說:“走了走了,去吃飯!”

  “走走,去吃飯去。”小胖附和。

  於棠、徐文思則看著彙款單小聲說著。

  阮東陽回頭看一眼說:“拿著彙款單去郵局取錢就行了,研究什麼研究!”

  “你怎麼知道的?”小胖問。

  阮東陽答:“我小學五年級投的稿就上北州市報紙了。”

  “這麼厲害。”

  “有什麼厲害的,等你讀者滿天飛,再高興吧。”

  於棠:“……”

  徐文思:“……”

  真不知道阮東陽哪根筋搭錯了,又陰陽怪氣了。但這並不能阻止於棠的高興,她不和阮東陽比,她就和她自己比,和過去的自己、和上輩子的自己比較,所以二十塊錢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要取出來嗎?”在煙廠食堂吃過午飯後,回到二十三棟准備午休時,徐文思問。

  “嗯。”

  “我陪你取。”

  “不用啦。”於棠笑著說:“我等我媽媽回來後,和媽媽一起去郵局取。”

  “也行,謝阿姨一定特別開心。”

  “嗯嗯。不過,你要是沒事兒,我們可以去買些郵票和信紙。我的郵票都用完了。”於棠笑著,露出一口小白牙,恬靜可愛極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

  於棠回家一趟,拿了錢之後,就跟徐文思一起出了煙廠家屬院,兩人跑了幾家文具店,買了藍色鋼筆水、信紙、郵票,還有圓珠筆。

  付錢時,徐文思掏錢,於棠不讓,兩個人就推搡起來。

  於棠沒有搶過徐文思,所以買東西的錢,就由徐文思付,然後兩個說說笑笑離開文具店,正巧被煙廠三個初三學生看到,兩人議論。

  “剛才那兩個是徐文思和於棠對不對?”

  “對啊,徐文思好帥好好看啊。”

  “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什麼?他們談戀愛了?”

  “他們談戀愛了!”

  “你看到沒有,剛才徐文思的手都碰到於棠的手了,還有啊,於棠買東西是徐文思付錢的,你再看看,他們兩個現在還有說有笑的。”

  “不會吧,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於棠、徐文思並沒有聽到這些談話,兩個人回到煙廠家屬阮時,煙廠家屬院的人都在轉於棠拿稿費的事兒,錢雖少,但意義重大啊,大家見到於棠都和和氣氣地詢問和誇獎於棠是大作家。

  於棠囧囧的,她要是大作家,那五年級就上報紙的阮東陽豈不是超級大作家了。於棠開心歸開心,也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她不急,慢慢體會生活。

  當天晚上,於棠就把彙款單放在床頭,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就是升旗式,升完棋之後,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就去教師辦公交檢討書。

  班主任把四份手寫檢討書粗略看了一遍,打量四人一眼,然後卷起檢討書朝阮東陽頭上砸了一下說:“要是,這次月考,你的成績下滑了,我饒不了你!”阮東陽是班主任手下最拿得出手的愛將,班主任一直以來對阮東陽都是非常看重的。

  阮東陽嘿嘿笑。

  “回去上課吧。”班主任說。

  阮東陽就和於棠、徐文思、小胖回初三(3)班教室,剛一坐下,身後就有人戳他一下,他回頭,後桌表情神秘,壓著聲音問:“東陽,於棠和徐文思真的在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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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7-8-30 01:41:10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什麼?你再說一遍。”阮東陽問。

  後桌曖昧衝阮東陽眨眼,說:“大家都在傳於棠和徐文思談戀愛,是真的嗎?”

  “大家是誰?”阮東陽問。

  “別裝了,大家都知道的。”後桌笑嘻嘻地說。

  “誰他媽跟你裝了!”阮東陽倏地拔高聲音,嚇了後桌一跳,後桌這才發現阮東陽已經變臉,並且怒氣衝衝。

  “誰傳的!”阮東陽吼。

  後桌嚇的身體微微後仰。

  不少同學紛紛側目看過來,不明所以。

  小胖看到情況後,眼見阮東陽就要發火,小胖連忙跑過來拉住阮東陽,說:“東陽,你干什麼?”

  阮東陽指著後桌說:“誰他媽傳的,說,證據呢?”

  哪有什麼證據,不過就是流言蜚語而已,後桌嚇的不敢吭聲。

  其他同學紛紛看過來。

  於棠納悶。

  徐文思也不明所以。

  小胖知道阮東陽脾氣壞,但從來不是無理取鬧人,發脾氣的原因基本都是對方有錯,所以他是無條件站阮東陽這邊的,可是,現在在學校,他怕阮東陽跟人干起來,連忙以課前上廁所為由,把阮東陽硬拉出教室。

  教室內一片安靜。

  於棠、徐文思看向阮東陽的後桌。

  阮東陽的後桌心有余悸地俯在桌上看書,對剛才的情景不置一詞,但同在教室,怎麼可能他不說就沒人知道呢?大家伙很快明白,阮東陽發火是因為有人惡意傳於棠和徐文思戀愛的事兒,阮東陽這是護著於棠和徐文思,夠朋友。剛有些人覺得阮東陽可能喜歡於棠時,又被小胖暗暗轉移緋聞風向,表示阮東陽純屬是夠義氣,這才沒有傳“三角戀”一說。

  也沒有人敢明面上傳於棠和徐文思戀愛這事兒,尤其是在阮東陽面前。

  可是,於棠、徐文思還是聽說了一些風聲,於棠驚訝極了,她完全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傳聞的。

  徐文思一笑而過。

  阮東陽老大不高興了兩天,直到於棠花一塊錢買只鋼筆送給他,他才轉好。

  於棠拿著新鋼筆,擰開桌上的藍墨水,吸了滿滿一管子藍筆水,用衛生紙擦了擦筆頭,擰好,遞給阮東陽說:“給。”

  阮東陽看她一眼。

  於棠說:“謝謝你啊。”

  “謝我什麼?”

  “那天你因為我和文思,才懟的你後桌吧?”

  “不是,我就看他不順眼。”阮東陽說。

  於棠明白阮東陽是口是心非的人,也不介意,笑著趴在桌上,看著阮東陽,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阮東陽抬眸的瞬間,瞥見笑著露出一口小白牙的於棠,這笑容像是山間的泉水一般清澈涼爽,明明只是一個笑容,他似乎聽到了泉水叮咚的聲音似的。

  “東陽!”這時,小胖的聲音傳過來。

  阮東陽連忙回神。

  於棠轉頭看向門口,小胖、文思走進來。

  “小於棠,你媽媽回來了,你知道嗎?”小胖說。

  於棠立刻站起來,問:“我媽真的回來了?”

  “嗯,應該剛到家。”

  於棠看向徐文思。

  徐文思衝她點點頭,她立刻高興起來,忙朝門口走,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麼,回頭對徐文思和小胖說:“文思,小胖,桌上還有兩只鋼筆,是我送你們的。”

  說完於棠跑走了。

  阮東陽轉頭一看,果然看到桌上還有兩只鋼筆,原來於棠不是只給他買的。

  阮東陽臉上又是不高興。

  於棠則快步跑向二十三棟,才剛爬樓梯就喊:“媽,媽,媽!”

  “棠棠。”謝玉芬聽到聲音跑出來。

  “媽。”於棠衝上去開心地抱住謝玉芬的腰:“你回來了呀!”

  謝玉芬愣了下,著實沒想到才四天沒見於棠,於棠會同她這麼親近的,高興地摟住於棠,問:“你去哪兒了?”

  “我在東陽家。”於棠說完,拉著謝玉芬的手,說:“媽,媽,我賺錢了,你來看。”

  “賺錢了?”謝玉芬驚訝。

  “嗯。”於棠坐枕頭下,把彙款單、回稿信、樣刊都拿給謝玉芬看,說:“媽,你看,這是我上次投的稿,被錄用了。”

  謝玉芬不敢相信地看著信和彙款單上的“於棠”二字,問:“真是你寫的。”

  “嗯。”於棠點頭。

  “寫的什麼?”

  “寫的我在奶奶家的故事。”

  “好,好,好。”謝玉芬連說了三個“好”字,雙手不住地顫抖,再抬頭看於棠時,於棠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是開心的笑容,眼神中不再是疏離,而是對她難以掩飾的親昵。

  謝玉芬這四天來因為徐牧成而忐忑的心,驟然因為這份親昵而安定下來,她開心地誇獎於棠的賺錢技能,而後拉著於棠左看右看,確定於棠完好無損,她才放心。然後拉著於棠,看她買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是給於棠的,於棠看著媽媽拿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感覺幸福極了,她特意讓媽媽陪她去郵局取了二十塊錢稿費,回來的路上,煙廠職工不住地當著媽媽的面誇她,她看到媽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她打心眼裡覺得快樂,快樂持續到初三第一次月考,這次月考她又是全校第二名,第一名是阮東陽、徐文思並列。

  徐文思在初三年級一炮而紅,也在煙廠家屬院好名聲大噪。

  在學校裡性情溫和的徐文思人氣直接蓋過脾氣不好的阮東陽。

  在煙廠家屬院禮貌清爽的徐文思又特別討大人喜歡,於是大家對待徐文思、徐牧成也相當和善。

  唯獨小胖的成績停滯不前,李金花愁壞了,每次見到於棠、阮東陽、徐文思都會說:

  “棠棠呀,你教教我們傳進數學唄。”

  “東陽,你別光帶我們傳進玩兒。”

  “文思,你學習那麼好都是怎麼學的,教教我們傳進吧。”

  於是在期末考試過後,於棠、阮東陽、徐文思約好了,去阮東陽家給小胖補習功課。

  一大早,徐文思來敲於棠家的門。

  謝玉芬開門把徐文思請進來,喊:“棠棠,文思來找你了。”

  “哦,文思你等一下,我找兩本書就出來。”於棠在房內輕聲喊。

  “好,不急。”

  謝玉芬給徐文思倒杯熱水,提醒於棠說:“棠棠,外面冷,你穿厚點,把棉服穿上。”

  “好。”

  “外面還飄著雪呢,你把帽子圍巾都戴上。”

  “嗯。”

  於棠從房間裡出來時,就是穿著厚厚的白色棉服,戴著毛絨絨的小紅帽子,系著紅色的圍巾,全身上下只留出小小白白的臉蛋,烏溜溜的大眼睛,分外好看可愛。

  徐文思看著笑。

  “手套,手套戴上。”謝玉芬唯恐把於棠給凍感冒了。

  於棠、徐文思下樓時,謝玉芬還交待著:“地上都是雪,你走慢點。”

  “嗯。”

  “中午別去食堂吃飯,回來家吃。”

  “知道了,媽,你也別凍著了。”

  “好。”

  整個煙廠家屬院在一夜飛雪之後,被老天爺穿上厚厚的白衣,整個煙廠家屬院靜謐、干淨,如同童話裡面的一楨場景似的,空氣中淨是清冽的空氣。

  “好漂亮呀!”於棠極目看去。

  “嗯,沒想到一九九八年第一場雪,下的這麼大。”

  “嗯,好看極了。”於棠說。

  徐文思轉頭看向於棠,於棠白色棉服幾乎與白雪融為一色,可是她的小紅帽和紅色圍巾卻分外顯眼,如同她整個人一樣地奪目,不管她站在哪裡,他總能第一眼看到她,忽然間,他又想起班裡傳的那個“於棠和徐文思在談戀愛”的流言……

  “啪”的一聲,突然一團雪砸到徐文思身上。

  徐文思、於棠同時一愣,下意識地朝阮東陽家看,就看到阮東陽穿著深藍色棉服,趴在他家的柵欄院牆上,手裡握著一團雪,胳膊上趴著大橘,笑眯眯地看著徐文思和於棠。

  “東陽!你砸人干嘛?”於棠瞪著阮東陽問,阮東陽進入青春期後,個子瘋長,僅僅是過一個學期,他已經比於棠高了一個頭,連略帶嬰兒肥的臉龐,都初具上輩子英挺的雛形,令越來越多的女生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上個月還有高中二年級的女生向他表白呢。於棠毫不懷疑,再過兩三年,阮東陽會帥的令人心驚動魄,饒是她上輩子對阮東陽無感,她不得不承認阮東陽是真的帥,有底蘊氣質的帥。

  只是阮東陽這脾氣,這放蕩不羈的性子,一點也沒變。

  徐文思沒有惹他,他就往徐文思身上砸雪球。

  “我高興砸。”阮東陽嘿嘿笑著說,剛一說完,“啪嗒”的一聲,一個雪球趴到阮東陽的臉上,把他胳膊上的大橘都嚇跑了,於棠一驚,阮東陽扒掉臉上的雪,大罵:“徐文思!你大爺的!”

  “你大爺的。”徐文思也罵阮東陽。

  阮東陽倏地從柵欄上跳下來,抓起地上的雪就往徐文思身上砸。

  徐文思也不相讓。

  於棠怕冷,趕緊跑。

  阮東陽抓起一把雪去追於棠,三步兩步追上於棠,往於棠臉上一糊。

  於棠冰的啊啊大叫,戴著厚厚手套的手往阮東陽臉上打。

  阮東陽哈哈大笑。

  隨後趕緊來的小胖,看於棠穿的像企鵝似的,分外可愛,也抓一把雪往於棠臉上糊,於棠才剛叫一聲,阮東陽一腳踹出去,追著小胖打。

  小胖喊著:“你也糊她了,你怎麼不打你自己。”

  “你跟我比,你跟我比!”

  阮東陽把小胖摁雪地裡,讓小胖吃幾口雪,才算完事兒。

  四個人鬧騰了一會兒,進到阮東陽家裡,打空調,四個熱乎乎地看書,並且給小胖補習功課。

  小胖學數學學的特別吃力,難過地說:“為什麼世界上會有數學這一門科,簡直不讓人有活路。”

  “別埋怨了,還有四個多月就中考了,趕緊好好惡補一下,不然中考考不了好學校。”徐文思說。

  小胖又哀嚎一聲,被於棠、阮東陽、徐文思逼著學習一整天,一直到天黑,他最後一個離開阮東陽家,因為學習了一天,他內心充實無比,感覺此時要是舉辦一場考試,他可以拳打徐文思,腳踢阮東陽,成為全校第一名,就是帶著這種得瑟,小胖在寂靜的黑暗中走著,忽然間看到前方兩個人影貼在一起。

  小胖一愣,那不是徐叔叔和謝阿姨嗎?他們在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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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7-8-30 01:41:20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小胖朝前走兩步,准備和徐牧成、謝玉芬打招呼,卻看見謝玉芬忽然後退兩步,像是怕什麼似的。

  “徐叔叔,謝阿姨。”小胖直接喊。

  徐牧成、謝玉芬驚愕地看向小胖。

  小胖雖然比於棠、阮東陽大一歲,但他遺傳了他爸爸大胖的粗枝大葉,又因為性格討喜,受家屬院職工及阮東陽的愛護,心思極其單純,看的也都是星爺、發哥的電影,看不懂《梁祝》的感人在哪裡,就覺得梁山伯特傻,於是在初二、初三時學生們多多少少萌動一些情愫時,他關心的仍舊是吃、玩,眼裡最重要的是阮東陽,所以對於徐牧成、謝玉芬這樣的行為,他完全沒有想別的,而是問:“你們下班了?”

  謝玉芬驚慌無措。

  徐牧成鎮定自若地說:“是傳進啊,你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

  “我在東陽家復習功課呢。”

  “是快中考了吧?”

  “嗯,還有四五個月。”小胖笑嘻嘻地說完,喊一聲:“謝阿姨。”

  謝玉芬心頭一緊,看向小胖。

  小胖笑著說:“於棠的鋼筆落在東陽家了。”說著小胖從文件袋裡掏出一只鋼筆遞給謝玉芬。

  幸而是天黑,所以謝玉芬臉上的尷尬都被掩蓋,她接過鋼筆,說:“謝謝你,傳進。”

  “不用客氣,我回家了。”

  “好,路上滑,注意安全。”

  “嗯。”

  小胖興衝衝地走回家,向李金花、大胖吹噓自己今天學習特用功,於棠、阮東陽、徐文思都沒有他學的多,照這樣下去,於棠、阮東陽、徐文思都不是他的對手。

  大胖及時制止,說:“兒子,別吹了,差不多就行了。”

  小胖也不在意,低頭喝白開水。

  李金花從廚房裡給小胖端來宵夜,問:“那於棠、文思都早早回家了,就你一個人在東陽家看書?”

  “嗯。東陽家有空調,暖和。”

  “外面冷吧。”

  “嗯,我進來時,又飄雪花了。”

  “那路上該沒有人了吧?你一個人回來不害怕嗎?”李金花笑著說:“下次再晚回來,讓你爸去接你。”

  “一個大男孩,接什麼接,又不是不認識路,多遠啊。”大胖不同意李金花的說法。

  小胖邊吃邊說:“不用接我,今天我回來時還碰到徐叔叔和謝阿姨呢。”

  “怎麼碰到他們的?”李金花問。

  “就那樣碰到的,他們一起從煙廠下班。”

  “下班?”李金花轉頭問大胖:“你們部門要加班嗎?”

  “沒有啊。”大胖說。

  李金花看一眼小胖,湊到小胖面前說:“傳進,你看到你徐叔叔和謝阿姨時,他們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啊,不就都住在二十三棟一起回家嗎?”小胖喝著湯說。

  “那——”

  “金花!”大胖喝止她。

  小胖不明所以地看一眼李金花,又看一眼大胖,問:“怎麼了?”

  “沒事兒,沒事兒,吃飯吧,吃完趕緊去睡,明天繼續跟著東陽他們學習。”大胖說。

  晚上臨睡前,大胖關上臥室的門就和李金花說:“你以後說話注意點兒。”

  “我說什麼了?”李金花反問。

  “你用那口吻打聽徐牧成、謝玉芬的事兒干什麼,我告訴你,咱們傳進和於棠、文思可是好朋友,你可不能亂說。”

  “是吧,你也覺得徐牧成看上謝玉芬了是不是?”李金花笑著問。

  “我沒覺得!”

  “凶什麼凶,我和於棠媽是好姐妹,才不是你想的那樣!真是的。”

  李金花埋怨大胖兩句,這事兒就拋之腦後了,倒是謝玉芬看待她的目光微微躲閃。

  臨近年關,各個部門極其忙碌,不但李金花、謝玉芬來不及回家做飯給孩子吃,連她們自己吃飯,也都是最後一批到食堂的。

  這天李金花打好了飯菜,正找座位坐時看到謝玉芬坐在窗口處,李金花笑著走上去問:“於棠沒來和你一起吃飯?”

  “你還不知道嗎?我們要是不回家做飯,他們四個早早地就來食堂打飯吃了。”謝玉芬笑著說。

  “也對,有我們家傳進在,他們餓不著。”

  謝玉芬笑起來。

  李金花、謝玉芬兩人難得休息一會兒,不由得就放慢了吃飯的速度,邊吃邊聊,這時,徐牧成也走進食堂打飯,謝玉芬沒有看到,李金花看到後,笑著說:“這徐牧成也這麼晚來吃飯啊!”

  謝玉芬轉頭看一眼,然後看向李金花,從李金花的目光中讀出幾分狡黠,謝玉芬心裡陡然一驚,忽然又想起那天她和徐牧成一起下班時,碰到了小胖。可是這些天,煙廠家屬院都沒有動靜啊,還是說又有別的事情?不等謝玉芬反復思量,李金花已經開口說了:“那天小胖看到你和徐牧成了。”

  謝玉芬微微一怔。

  李金花問:“你和徐牧成真的有那方面的想法?”

  謝玉芬抬眸看著李金花,不知道怎麼和李金花說,她自小喪父,媽媽辛苦地帶著她們姐妹三人,在七八十年代,沒有兒子意味著沒有勞力,會被人嘲笑“絕後”,會被人欺負欺負。但媽媽是個勇敢的女人,是個堅強的女人,也是另類的女人,媽媽經歷過那個時代對女性的鄙視、壓迫,深知其中的苦,所以在她和媽媽一樣經歷喪夫時,她媽媽鼓勵她再婚,鼓勵她開始新生活,但她知道很多封建思想的捍衛者是鄙視她這樣心思活條的寡婦。

  所以,她心裡所有的彷徨、難過、孤寂,除了和媽媽說以外,沒有和任何人談過。

  “既然有,那就試試唄。”李金花說。

  謝玉芬抬眸看著李金花。

  “男未婚女未嫁,合適再婚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李金花說。

  謝玉芬又是愣了愣。

  “難道你想一直一個人?”李金花又說:“現在於棠在你身邊你不覺得什麼,等到於棠出去上大學、戀愛、結婚、生子,成為別人家的人時,你就會知道孤獨了。”

  謝玉芬直直地看著李金花。

  李金花說:“你現在還年輕,才三十五歲,還很漂亮,人生那麼長,遇不到合適的人就算了,既然遇到了,為什麼不抓緊呢?於棠都十四歲了,你不能總讓她這麼嬌弱,試著和她說一下,我想她可以明白的。”

  謝玉芬一直聽著李金花的話,直到食堂的人悉數走光,兩人才將托盤放置在托盤箱子裡,二人一起去上班,上班的時間謝玉芬來不及多想其他,一下班,謝玉芬忍不住就想起李金花的那些話,其實多兩個人對於棠好,會不會更好呢?

  於棠都十四歲了,她應該可以和她說一說的,這麼想著,謝玉芬就鼓足了勇氣,還未走到二十三棟前,於棠就從單元樓裡跑出來,看到謝玉芬便說:“媽,大姨打電話來說外婆腳崴了!”

  謝玉芬嚇了一跳,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昨天,被積雪滑倒的。大姨問我能不能回去,和表姐一起照顧外婆。”

  “我先打電話回去問問情況,你再去。”

  “嗯。”

  謝玉芬、於棠再從劉奶奶家出來時,正巧徐牧成、徐文思從外面回來。

  “玉芬,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徐牧成問。

  “我媽腳崴了。”謝玉芬說。

  “怎麼樣?”

  謝玉芬簡單地將事情說給徐牧成聽,表示一會兒送於棠回小鎮,幫忙照顧老太太。

  “棠棠一個人回去嗎?”徐牧成問。

  “嗯,我暫時回不去,我媽也不讓回去,說是馬上就過年了。”

  徐牧成聽後沉思,轉頭看向徐文思說:“文思,你和棠棠一起回小鎮吧,順便去看看你姑姑。”

  徐文思答應說:“好。”

  不一會兒,徐牧成、謝玉芬就給徐文思、於棠收拾了行李,把他們送到汽車站站牌,看著兩個孩子上了公共汽車,徐牧成喊著:“文思,照顧著點棠棠。”

  “好。”徐文思答應,坐到座位上後,徐文思將車窗關上,遞給於棠一個桔子,說:“省的暈車。”

  “我不暈車。”

  “那吃了心裡也舒服點。”

  於棠接過桔子問:“你和東陽、小胖說我們回小鎮了嗎?”

  “沒有。”

  “那東陽肯定會不高興的。”

  徐文思笑說:“反正他也夠不著罵我們。”

  於棠也笑。

  阮東陽此時正在在家院子裡,抱著大橘說大橘胖,抬眸一看看到徐牧成、謝玉芬從門口經過,連忙客氣地喊:“謝阿姨,徐叔叔。”

  “東陽在喂貓呢。”

  “嗯。”

  “真有愛心。”謝玉芬誇獎阮東陽一句之後說:“對了,東陽,棠棠回小鎮了,估計要年後開學才能回來。”

  阮東陽忙問:“什麼時候回去的?她一個人能行嗎?”

  “剛才才坐上車,文思和她一起回去的。”

  阮東陽立刻問:“為什麼文思會和她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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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1:32 |只看該作者
第28章

  “因為文思的姑姑也住在小鎮上。”謝玉芬溫柔地笑說。

  阮東陽聽後仍舊很不高興。

  謝玉芬並沒有發現。

  徐牧成問:“東陽,你過年也去奶奶家過吧?”

  “嗯。”阮東陽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快了,下星期就放年假了。”

  阮東陽沒接話,抱著大橘失神,心裡想著於棠。

  於棠和徐文思坐在公共汽車上,公共汽車已經駛出北州市,行入坑坑窪窪的泥路上,左搖右擺地向前晃著。

  於棠、徐文思坐在最後座的地方吃橘子。

  “酸嗎?”徐文思問。

  “不酸,甜的。”於棠衝徐文思一笑,露出白白的小牙齒,小臉漂亮的要發光似的,格外好看。

  “再給你一個橘子。”徐文思說。

  “不了,我吃不完了。”

  “那一會兒給奶奶吃。”

  “好吧。”

  正在這時,車子顛簸的幅度更大,導致不少乘客坐不穩,徐文思拉著於棠的胳膊,免得她撞到貨架及玻璃。就這麼晃悠悠地走了四五十分鐘,快要到小鎮時,車子忽然停了,乘客們慣性向前傾。

  司機推門下車檢查了一下,便和乘客們說車子壞了,因為這是末班車,如果等待公共汽車派車幫忙,大約要到一個小時以後,此時天已黑了,又開始飄雪花了,乘客們吵吵嚷嚷十多分鐘之後,架不住天氣冷,紛紛下車,步行去小鎮。
  於棠也凍的受不了。

  “要不,我們也走著到小鎮吧。”徐文思說。

  “可是要走半個多小時才能到我外婆家。”於棠說。

  “那總比在這兒凍一個小時強一點。”

  “我怕我走不動。”

  “沒事兒,有我呢。”

  事實情況,於棠確實走不動,一九九八年小鎮上還沒有修路,通往外婆家的小路比想像中泥濘、坑窪、黑暗,於棠腳下的鞋子不但濕了,腳內還鑽進了泥水,加上風雪不斷,於棠凍的牙齒打顫。

  “棠棠。”徐文思拉著於棠的手,壓根看清楚於棠的臉。

  於棠腳下突然踩空,跪在了泥水上,她輕呼一聲。

  “棠棠。”

  於棠抓著徐文思的胳膊站起來。

  “我來背你吧。”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走。”沒走兩步,於棠又打滑了一下。

  徐文思實在看不下去了,彎腰站到於棠面前,說:“上來,我背著你。”

  “不用。”

  “上來!”徐文思這次是命令的口吻。

  於棠猶豫了一下,徐文思一敲於棠腿彎,於棠就趴在了徐文思背上,徐文思緩緩地站起來,說:“摟緊了。”

  於棠摟著徐文思的脖子,她這才發現,徐文思平時看著挺單薄,其實很結實,背部、肩膀很有力量的樣子,至少比她強太多,可是這時候的徐文思不過才十五歲。

  於棠又想起上輩子徐文思對她的好,盡管她後來無理地疏遠他躲避他,他仍舊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找了她數十次,可是她就是那麼不懂事,一直避著他,現在回想起來,她每拒見他一次,是不是就是在傷害她一次?於棠一陣心疼,微微俯身,聲音軟軟地喊:“文思。”

  徐文思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應:“嗯。”

  “我重不重?”

  “不重。”

  “你冷不冷?”

  “不冷。”

  “你累不累?”

  徐文思在這時發出一陣輕笑,說:“我不累,不渴,也不餓,我背著你比你自己走速度快多了,我們也可以早一點到外婆家,你把帽子戴好了,別凍著了,雪好像又下大了。”

  於棠微微側首,冷冷的冬風,夾雜著細碎的雪花,刮到臉上,冰冷刺人,在她把臉往棉服裡縮時,目光瞥見黑乎乎的四周,遠方星星的燈光模糊可見,不但不覺溫暖,更添了雪夜的寒冷,尤其是路邊張牙舞爪的樹枝,微微晃動,更加駭人。整個小路上,好像只有她和徐文思了,兩輩子都極其膽小怕黑的她,下意識地收緊雙臂,摟緊徐文思。

  徐文思察覺到後,問:“害怕了?”

  “一點兒。”

  “沒事兒,我們一會兒就到外婆家了。”

  “嗯。”

  “你多久沒回外婆家了?”

  “上次是國慶節回家的。”

  “中秋沒回?”

  “沒呀,你不記得了,中秋節那天東陽、小胖,還有你和我,我們四個人一起吃的月餅啊。”

  “啊,我想起來了。”徐文思笑笑,故意和於棠說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兒,轉移於棠的注意力,自從他轉學到煙廠中學後,他幾乎沒有和於棠獨處的機會,此時聽著她細細軟軟的聲音,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再次想起學校裡傳播的緋聞,說他在和於棠戀愛,說他和於棠很般配。

  般配嗎?

  起初他對這些流言蜚語是不在意的,可是傳播的多了,他的潛意識裡受到影響,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集中在了於棠身上,漸漸地發現於棠很特別,時而柔弱時而堅強,時而單純時而成熟,時而自卑時而自信,明明是矛盾的特性,卻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地發揮,就像她的筆觸。

  他看過她寫的文章,就像那個編輯給她的評價一樣,有種“看透世事的天真和純淨”,讓人讀起來內心溫暖安靜,於棠本人身上也是有種未泯的童心,可以成人也可以孩子,很吸引人。

  “文思,快到外婆家了。”於棠突然提高聲音。

  徐文思抬眸一看,老太太家可不就在眼前了,徐文思伸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而後卯足了勁兒,加快步伐往老太太家跑。

  “文思,慢點慢點。”於棠喊著。

  徐文思非得到了老太太家才停下來。

  “哎呀,這是文思嗎?”老太太坐在床上,看著徐文思,不敢相信地說。

  “外婆。”徐文思跟著於棠喊老太太外婆。

  “哎!朝我這兒過來一點,讓外婆好好看看你。”老太太眼睛早就花了,離得遠,她連五官都看不清楚。

  徐文思靠近老太太兩步。

  老太太笑著說:“文思又長好看了呀。”

  徐文思害羞地別過臉。

  老太太朗笑起來。

  於棠見外婆笑聲中氣十足,只是腳崴了,躺在床上,暫時不能動,於棠也就稍稍放點心,她在外婆的督促下,燒了熱水,和徐文思洗了手、臉、腳,洗出一盆又一盆的泥水來。

  老太太看著心疼,生氣地罵著公交公司不厚道,居然不把兩孩子送到家門。

  於棠、徐文思都笑了。

  “啊,我忘了!要給我媽和徐叔叔打個電話。”於棠突然叫出聲。

  老太太說:“對對對,趕緊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已經來了幾個電話詢問了。”

  於棠趕緊跑到堂屋去撥電話,後面徐文思就拿著軍大衣跑出來,把於棠裹嚴實了,說:“別凍感冒了。”

  於棠握著話筒,烏溜溜的大眼睛轉向徐文思。

  徐文思摸摸於棠的頭發,問:“打通了嗎?”

  “喂,是文思嗎?”彼端傳來徐牧成低沉的嗓音。

  “徐叔叔,我不是文思,我是棠棠。”於棠說。

  “棠棠啊,你們終於到了,還好嗎?”徐牧成趕緊問。

  “很好,我和文思都很好的,就是中途汽車出了點問題,所以到外婆家就晚了點兒。徐叔叔,麻煩你跟我媽說一聲,我到了,外婆只是腳崴了,不嚴重的,我會好好照顧外婆的,讓她放心,我在這兒等她回來過年。”

  “好好好。”徐牧成在彼端笑起來:“棠棠可真棒。”

  於棠輕輕地笑了下。

  徐牧成又說:“一會兒我就和你媽媽說去,你先讓文思接下電話。”

  於棠把電話交給徐文思。

  徐牧成交待了徐文思幾句之後,掛上電話,松了一口長氣,而後下樓,叩響謝玉芬房子的門。

  謝玉芬幾乎是立刻打開,急急地問:“牧成,是棠棠、文思安全到達了嗎?”

  “嗯。”

  “怎麼會這麼晚才到?”謝玉芬往後退了兩步,徐牧成跨進玄關,一一向謝玉芬說明,並說老太太沒有大事,精神很好。

  謝玉芬緊繃的一根弦終於松下來,她這才意識到,她與徐牧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明顯地是,徐牧成沒有告辭的打算。

  謝玉芬立刻局促起來。

  “又下雪了。”徐牧成說。

  謝玉芬點頭:“嗯。”

  “挺冷的。”徐牧成說。

  謝玉芬說:“是啊,挺冷的。”

  “你穿的有點薄。”徐牧成又說,聲音是繃著的,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謝玉芬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穿著,因為一直沒有於棠和徐文思的電話,她擔憂的身心冒火,就把外套脫掉了,此時穿的是一件緊身雞心領毛衣,修飾的她纖細有料,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白皙,她抬手無意識地摸下光裸的脖子,在低眉時,看到徐牧成的手,放到了她的腰間。

  謝玉芬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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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1:42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謝玉芬呼吸一滯,一瞬不瞬地盯著徐牧成的手。

  徐牧成修長干淨的手指突然微微彎曲,頓了頓,然後手指摸上她的毛衣,鎮靜地說:“你這毛衣也很薄。”

  “嗯。”謝玉芬膽戰心驚地回答。

  “下次穿厚點,別感冒了。”徐牧成手緩慢地收回來,而後插進褲兜裡。

  “嗯。”謝玉芬小聲應。

  “那、我走了。”

  “好。”

  徐牧成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轉身,擰開房門,走了出去,門隨即被關上,剛才玄關彌漫他的氣息,漸漸散去,謝玉芬怔怔地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她回到房內坐著,窗子沒關,借著路燈昏黃的光線,她看見大片大片的雪芬飛舞,她輕輕摸下腰,似乎還有點徐牧成的溫度。

  是不是她拒絕他太多次了,所以他已經不敢向前一步?

  謝玉芬躺到床上,抬頭看著天花板,心裡想著樓上就是徐牧成,徐牧成剛才心裡在想什麼呢。

  徐牧成回到三樓,脫掉外套,回到臥室,坐在床上,低頭看著地板,心裡想著,樓下就是謝玉芬,剛才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抱住謝玉芬了,就差一下,差這一點也告訴他,他和她的關系也差那麼一點。

  徐牧成躺到就床上,微閉著眼睛,思考許多,然後漸漸沉入夢中。

  煙廠家屬院內,大片大片的雪花飛舞著,一片又一片將地面完完全全覆蓋,也將路燈的燈殼、燈泡都裹上一層雪,突然路燈燈泡嗤嗤兩聲,“啪”的一下,燈泡熄滅,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路燈沒有再亮,燈殼完全被白雪蓋住,整個煙廠家屬院一片潔淨。

  “大黃!大黃!出來!出來!”一大早,阮東陽穿著棉睡衣,踩著繡花棉鞋,拿著鐵锨准備鏟狗屋前的積雪:“大黃!”

  大黃聽到阮東陽的聲音,倏地從狗屋鑽出來,對著阮東陽晃頭搖尾巴地朝阮東陽身邊湊,好不親熱。

  “去去去,別耽誤老子干活。”阮東陽用腿把大黃撥弄到一邊站著去。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

  “叫屁叫,我給你鏟門前雪是你八輩子修來的服氣,你晚上睡覺時偷著樂吧你。”

  “汪汪!”大黃抬起前蹄往阮東陽身上撲。

  “滾,我正心情不好,再嘚瑟我一鐵锨拍死你。”阮東陽惡狠狠地說。

  大黃被阮東陽嚇著了,耷拉著腦袋離阮東陽遠遠的,阮東陽三下五除二把狗屋前的雪鏟的干干淨淨,把大黃牽出來說:“走,帶你去溜達去。”

  阮東陽把狗繩往大黃頭上一繞,讓大黃不受束縛,大黃立刻撒歡地在雪裡狂奔。

  小花不知道抱哪兒去了,阮東陽抱著大橘,無精打采地在雪裡走,踩的雪面咯吱作響,一直走到二十三棟,正巧謝玉芬上班,看到阮東陽說:“東陽,一大早就起來了啊。”

  “謝阿姨早上好。”阮東陽禮貌地打招呼。

  “好,你干什麼呢?”

  “遛狗遛貓。”

  謝玉芬看著不遠處的大黃,及阮東陽懷裡的大橘,笑起來說:“別凍著了,謝阿姨去上班了。”

  “嗯。”

  謝玉芬走遠了一會兒,阮東陽又問:“那個,謝阿姨,於棠年前真不回來了嗎?”

  “是啊。”謝玉芬回頭笑著說:“這隔三差五的下雪,小鎮路也不好,肯定是年後開學才回來了。”

  “哦。”

  阮東陽抱著大橘繼續朝前走,大黃在他身後跑來跑去,瞎刨雪撒尿,倏地跑到阮東陽前面,前蹄繼續刨雪,刨的又快又有力,濺了阮東陽一身,阮東陽彎腰抓一把雪,往大黃身上砸,吼:“大黃!我日你大爺!”

  大黃嚇的嗷嗚一聲趕緊跑。

  阮東陽繼續抱著大橘朝小胖家走,一直走到小胖房裡,小胖還呼呼地睡著,李金花、大胖都喊不醒,阮東陽走到跟前,把大橘放下,掀開小胖被子的一角,把一團雪往小胖褲襠裡一放,冰的小胖嗷嗷叫著坐起來。

  阮東陽頓時哈哈大笑的肩膀抖起來。

  小胖睜大小眼睛看著阮東陽,委屈地說:“東陽,你干什麼啊?”

  阮東陽笑容一收,坐在小胖房間的地毯上,把電視打開,放上碟片,開始看電影。

  “東陽,你干什麼啊?”小胖揉著眼睛說。

  “看電影。”

  “大早上就看電影,你也不怕看吐。”

  “我高興。”

  “誰惹你不高興了啊。”小胖眯著眼睛穿衣服,說:“小於棠到她外婆那兒去了啊。”

  阮東陽不高興地哼一聲。

  “她真是沒良心,走也不跟兄弟們打聲招呼。”

  阮東陽:“哼!”

  “下次就不帶她完了。”小胖埋怨。

  阮東陽:“哼!”

  “傳進,爸爸媽媽去上班了,飯在廚房煤球爐上,別忘了吃。”李金花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

  “好,我知道了。”

  “中午你就和東陽一起去食堂吃吧,爸爸媽媽們都要加班,再加班幾天就放年假,到時候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知道了。”小胖在床上喊。

  以前中午去食堂吃飯,即使沒有徐文思,還是有於棠的,可是今天只有阮東陽、小胖,頓時感覺少了很多人似的,阮東陽、小胖也不搶菜了,阮東陽甚至覺得菜也不香了,沒吃幾口就把托盤往旁邊一推。

  小胖睜大小眼睛問:“東陽,你不吃啦?”

  “不吃了!”阮東陽回答。

  “那我吃!”小胖把阮東陽的托盤拿過來,菜和饅頭都往自己托盤上扒拉,大快朵頤地吃起來。第二天,小胖又一次吃了阮東陽的午飯,說:“東陽,你這兩天怎麼垂頭喪氣的,是不是想我們的小於棠了啊?”

  “胡說八道!”阮東陽立刻否定,然後又回一句:“你才想她呢!”

  “嗯。我怪想小於棠的,也不知道她在她外婆家干什麼呢,聽說小鎮上樹多,會更冷,哎喲,小於棠那慫樣兒,說不定凍一凍就會凍哭呢。”小胖邊吃邊說:“要不是我奶奶今天下午來我家准備過年,我都去看小於棠了。”

  看小於棠?

  小胖的這句話像是給了阮東陽一個提醒似的,阮東陽頓時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倏地站起來往家跑,丟給小胖一句:“你慢慢吃,我走了。”

  “去哪兒啊?”

  當然是去看於棠啊。

  阮東陽回到家後,從衣櫃裡扯出書包,裝了兩件換洗內衣褲襪子,把小豬存錢罐肚子下面的塞子拔掉,裡面的紙幣都拿出來之後,抱著小豬往書包裡倒錢,嘩啦啦地倒完之後,他背著書包狂奔出煙廠家屬院,連跑了三個超市,買了一頂毛絨絨粉色帽子,一條毛絨絨的粉色圍巾,一雙毛絨絨的粉色手套,興奮地塞到書包裡,又買了蘋果、香蕉,買的挺多,拎著快速地跑上去往小鎮的公共汽車,抱著書包坐在窗戶口,高興地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全程心情愉悅,期間還給一個老奶奶讓了座位,給一個小弟弟一根香蕉吃。

  下了車之後,阮東陽踩著泥濘先到了於棠外婆的小診所,小診所門關著,阮東陽就到處問人,問於棠外婆家住在哪裡,結果小鎮上開小診所的不止一人,而且都是一個姓,他跑錯了一家,出來時,天空又開始飄雪花了,越飄越大,他就背了一個書包,拎了蘋果和香蕉,傘什麼的都沒戴,硬著頭皮淋著雪,在小鎮上走來找去,好在小鎮並不大,阮東陽終於停在了於棠外婆家的老宅子前。

  老宅子是七八十年代的宅子,青磚蓋的房子,青磚砌的院牆,大門是木頭做的,門檻特別高,大門左右有兩間青磚房子,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於棠外婆養兔子的兔子房,門檻高就是防止途中跑出去,這些都是於棠說過的。

  就是這座老宅子,沒錯。

  阮東陽興衝衝地朝老宅子走,剛站到大門口,就看到坐在堂屋裡趴俯在小桌上的於棠,於棠穿著厚厚的棉服,柔順光亮的頭發散下來,襯的她眼睛又黑又亮,小臉又白又嫩,小手抱著暖水袋,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作業題,阮東陽心裡登時喜悅,可是當他看到於棠目光看的是徐文思的題目,並且徐文思就在旁邊輕聲給她講題時,他臉又拉下來了。

  “這個數學題目,涉及了兩個代數定理,一個幾何定理。”徐文思手持鉛筆說著。

  “嗯。”

  “你別嗯,你知道是哪三個定理嗎?”徐文思問。

  於棠嘿嘿一笑,正要拿數學書時,余光瞥見門口站一個人,她定睛看去,看到阮東陽的剎那,差點沒認出來,阮東陽背著書包,一手拎蘋果,一手拎香蕉,頭上身上都拎了一層厚厚的雪,褲腳被泥巴糊到了小腿肚上面,已經看不清楚褲子的本色。

  “東陽。”於棠驚訝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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