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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念眉 -【黑豹的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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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0 09:40: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下雨的市郊靜如死城。

  倚在落地窗前聆聽大雨敲打在玻璃上清脆聲響的金末世,在夜裏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

  「……」

  「哪位?」體內的神經驀然敏銳地清醒,他站直了身軀,聽見自己期待卻不確定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這麼靜的夜裏,她還沒睡嗎?她還會打電話來嗎?

  電話那頭仍是沉默不語,連呼吸都很細微。

  「海虹,是你嗎?!」

  「是我……我可以去你那邊嗎?」敖海虹握著行動電話的手在顫抖,潤潤乾燥的雙唇,語氣懇求。

  「你要過來?」猜測期待了老半天,比不上她一句肯定的話語。

  敖海虹以為他不願意,連忙說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她羞窘地急欲掛上電話,卻聽見他這麼問: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現在人在外頭,十分鐘後就到。」

  「好,我等你。」



  門鈴響了第一聲,金末世即開了大門,仿佛早已守在門後。

  「你的衣服濕了!」他發現她被雨滴打濕的衣裙,就連發絲也有些沾黏在額際。

  「剛剛從酒吧出來,淋到一些雨。」在他的注視下,敖海虹緊張地隨便整理自己狼狽的樣子,故作輕快,無謂的說道。

  然後,她終於抬眼看他,就在這一眼,所有寂寞翻倒,她用力咬著下唇,不讓情緒傾泄。

  「你去喝酒了?」

  「嗯。」眼睛東張西望,不再看他,似在降低眼眶灼熱的溫度。

  只要一看見他就覺得好滿足,為什麼她以前不知道他對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人是不是常會因為習慣而遺忘重要的感覺?

  「要不要換上幹的衣服?」

  「我沒有……」她想說她已沒有衣服留在這兒了,就連鑰匙也交還給他了……他們之間劃分得好清楚了,除了感情……

  「我拿浴袍給你換,不要感冒了。」

  「你感冒了?」她察覺了他的鼻音。

  「嗯,所以不希望你也嘗到這種痛苦。」

  「你要不要緊?」感冒病毒讓他的聲音變得危險而沙啞,她必須戰戰兢兢地提醒自己,才能堅守告誡自己的條律。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不能破壞他的感情,對他未斷的情愫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知曉。

  這陣子常和郭璋哲聊天,經過他的指點,她看清了自己的盲點;在這段感情裏,她總是自私的一方,向來只顧著自己,卻忽略了他的心情、他的想法,身為金家的長孫,他身上背負的成家壓力比起其他兄弟來得大。

  他一直那麼優秀,一定不願意家中長輩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而擔心;而她說風即雨的個性,想必令他很苦惱吧?

  那天黃至華到公司找她,告訴她他誤將未婚妻助眠的藥物錯當助興的春藥給金末世吃了,所以一夜睡死的金末世和那個女人之間,根本什麼也沒辦法發生。

  其實,她很早就相信他了,橫直在兩人之間的,是她被栓桔的心態與他是否轉淡的情意。

  「有人陪著,就不覺得當個病人很難受了。」這是事實,她的到來給他意外的驚喜,在這下雨的夜裏。

  「你女朋友不在嗎?」

  「我沒讓其他女人進來過這間房子。」

  這樣與她交談,金末世內心平靜已久的感情世界再度刮起狂風暴雨,徹底蹂躪了好幾回。對她的感情仍然鮮明如昨,強烈得無法控制,他確定再也不會有任何女子,能引爆他狂炙的熱情。

  只要她願意回來,他根本就不介意過去的事,更不怕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他不想再隱瞞了。

  「是嗎?」

  「你……可不可以陪我躺一會兒?」他的口氣中有著深深的不確定感,好像知道她一定不會答應似的。

  敖海虹被他突如其來的要求嚇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愣愣地望著他,在眼神無言交會的時刻裏,她清楚地看出他的懇切,讓她不忍心拒絕。

  看著他專注的神情,一陣猛烈的心疼撞擊著她的心扉,濃烈得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你……不想要我嗎?」敖海虹走至他面前,雙手在他的頸後交叉,製造曖昧的氛圍。

  金末世氣息一窒,因她勾引的舉動,「你願意嗎?」

  他不得不承認,幾年的歷練,已使得她成為一個真正成熟的女人了,以前的敖海虹充其量只能說麗質天生,現在的她則是兼具知性與感性,尤其她不經意散發的自信風采,更是讓他為之著迷。

  「落合園子……會不會生氣?」警告自己不能再錯一次了,她硬是不讓聲音洩露嫉妒得發狂的情緒。

  「她只是小女孩。」金末世開始吻她,當唇遊移在她的唇邊,他擔憂的問:「把感冒傳染給你,沒關係吧?」

  「沒關係。」什麼都沒關係了……

  敖海虹勾下他的頭顱,與他熱烈的纏吻,一路吻進了臥室,雙雙倒在床上。

  她輕歎一聲,無法抗拒他的撫觸,「她很靜,就像個無聲的情人,再適合你不過了。」

  「什麼?」金末世意會不了她的話。

  「落合園子。」他獨特的男人氣息呼在她耳邊、鼻間,是讓人忍不住想沉淪的味道。

  「你在鼓勵我嗎,為什麼?」他啄遍她臉上的每一寸,邊問著邊感受她微顫的反應。

  他要知道,這樣的她是不是在嫉妒。

  「她很年輕。」她看著他褪去身上已經半濕的衣物,抽了口氣。

  「可是我不愛她,園子是日本方面合作廠商的千金,我父親拜託我當她在臺灣的導遊。她住在飯店,不曾來過這兒。」

  「你說真的?」落合園子不是他的女朋友?是她誤會了?

  決定要徹底死心的她,聽見他的澄清,心竟割捨不下了。

  「你呢?來我這邊男朋友不會生氣嗎?」金末世手指停留在她的發尾,以極親昵的姿態撥弄,複雜的眼神令她無法逼視。

  她與郭璋哲的關係……她是否每晚像這樣偎在他的懷裏?自從看過他們相擁的畫面,他每天都讓這個疑問折磨著。

  「今晚我只想要你……」這個男人清楚的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知道哪里敏感,哪里可以引起她的反應。

  今晚,不提別人、不問瑣事,她只希望他將自己抱緊。

  金末世想問她為何仍不回來他的身邊?卻又怕問題一出,此刻的美好就要粉碎。

  於是他三緘其口,似乎想窮盡一身的力氣,只為了在她的身上烙下他的痕跡,深入淺出,不忍須臾離開她絲滑熱燙的體內。

  敖海虹的理智防線已完全崩潰,激情由體內釋出,在他一波波充滿熱情的愛撫下,任由他予取予求,直至他的氣力用罄……

  金末世摟著她,讓她偎靠在他胸膛落入深沉的夢,倦倦的呼吸吹拂,像咒語釋放他久禁的魂魄——



  約莫過了一個鐘頭,半夢半醒的兩人,讓一陣電話鈴響吵醒。

  金末世接起電話,只聽到抽泣不止的聲音。

  「園子,你怎麼了?為什麼在哭?」他辨認出對方的聲音。

  聽到自金末世口中喊出的名字,敖海虹全身的細胞倏地凍結,跟著坐了起來。

  「園子,別哭,來,跟著金大哥深呼吸……好,現在告訴金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金末世耐心的勸誘落合園子平撫情緒,柔聲問道。

  好冷!五月,已經是夏天了,但他對其他女人溫柔的口吻,冰涼了敖海虹的心。

  不只是她,金末世對別的女人更是體貼,享有這項權利的女人,不光是她……他的溫情關懷原來不是專屬於她的特權。

  「金大哥,我做惡夢了,夢到你不理我了……」電話那頭,落合園子嗚咽泣訴。

  「傻女孩,金大哥怎可能不理你,夢都是騙人的。」記得父親的叮嚀,金末世知道這是落合園子發病的徵兆,在她不安的時候,就會產生兩極化的情緒反應。

  「金大哥,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去飯店陪你嗎……」金末世很為難地望向身旁的敖海虹,她板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嘴角掛著譏諷的嘲弄。

  「要不然這樣好了,金大哥去接你過來,你今晚住金大哥這兒,好不好?」當金末世說出這句話,敖海虹先是一愣,而後整副嬌軀沒有預警地疊上他,令他承受不住地往後躺下。

  他騙人,他說沒讓其他女人進過他們的房子,現在卻要去帶落合園子過來……他怎能當著她的面說謊?

  「好……金大哥你趕快過來,我等你。」

  「海虹,你做什麼?」掛上電話,金末世立刻設法起身。

  「別去,我不讓你去!」敖海虹霸住他的身體,不讓他離開。

  「海虹,別鬧了,人命關天,園子可能會出事!」金末世害怕推力太大,會讓她受傷,試著和她講理。

  「她做惡夢了是不?做個惡夢能出什麼事?」她冷哼,只是做個惡夢就能得到他的垂憐,做惡夢就能得到他的安慰,那她呢?

  她比落合園子更需要他的擁抱,她連夢鄉都進不去,多少個日子她神智恍惚地迎接旭日東昇?

  「你們真的沒關係嗎?她真的只是小女孩?她在半夜打電話來,而你比誰都關心她!」她質疑他的說辭,認為那是最虛偽的欺騙!

  「園子在臺灣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我!」握住她的雙手,阻斷了一方施力點,金末世成功將她移至一旁的床鋪躺下。

  「園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有三年病史的憂鬱症,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會讓她發病。」

  敖海虹愣在當下,他的語氣中隱含著怒氣,似是在容忍她的任性。她同情一個小女孩竟生了如此重病,但為了愛,她必須自私,她只能為自己設想。

  「我不管,你不能去!」她再度纏上他的手臂,可悲地覺得自己和個失寵的妻子無異。

  她怕他會讓年輕女孩搶去,她的生命向來都只有他一個人……

  敖海虹想盡辦法要絆住他,而她的身體一直最教他抗拒不了,她讓胸脯壓住他的手臂,腳趾蜷曲愛撫他的大腿內側,可是他竟推開她,憤怒地站起——

  「海虹,你鬧夠了沒有?!」

  冷冽挾帶怒氣的低吼猶如利刃劃開無力防守的心,一刀接著一刀,足以致命的深痕意外地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一瞬間意識抽離、靈魂抽離,從一分為二的傷口汨出鮮紅的液體,一滴一滴,她仿佛聽見血液滑落的聲音。

  「她比我好嗎?」如夢初醒,她喃喃問了句。

  「以園子的年齡來說,她懂事得惹人心疼,而近來的你只會鬧脾氣、反復不定,你的轉變速我都吃不消!」

  敖海虹無法相信,她莫大的決心竟換來他這樣的結論,如果之前她有過任何求和的念頭,此刻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你是這麼看我?」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果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瞭解她的需要,她再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她知道自己情緒化,也許更是霸道不講理,但這些事實自他口中陳述出來,竟成了最銳利的箭,射入她的心房。

  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的身影?為何他眼底的溫柔都消逝無蹤了,全給了落合園子嗎?昔日的那個金末世到哪去了?

  「海虹,終止這場鬧劇吧,不好玩,我厭煩了!」仿佛被獵人逼至盡頭的猛獅,再怎樣堅強也要露出挫敗,「你究竟要怎麼樣?請你說清楚!你要分手,我答應了;你交了新男友,即使痛苦,我也願意給予祝福;這樣的你,卻接受我的求愛,主動誘惑我……你讓我徹底茫亂了!」

  「我究竟是哪里做錯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你真的要將我判刑,至少該讓我知道我犯了什麼罪,不要讓我一個人胡思亂想,連天塌下來了都還不知道原因,好嗎?」

  他試圖壓抑自己的無力和挫折感,卻是徒勞無功,看見敖海虹在他的手下疼痛地畏縮、皺眉,才無奈地放開她。

  頓覺荒唐地仰天長笑,笑到躺在地上,只怕傷心的是他自己,憔悴的也是他自己,她呢?

  她看起來似乎更添清麗了,以前他就常常懷疑她怎麼能脂粉不施仍顯得明豔動人,昨夜乍見她時,這個疑問不減反增。

  是愛情的滋潤嗎?是那個叫郭璋哲的男人……既然如此,方才那場縱情歡愛算什麼?他僅是她填補寂寞的代替品嗎?

  敖海虹轉身想逃離主臥室,她沒辦法面對他,她的心比他的還亂,可是背後卻傳來他顯得局促的聲音。

  「海虹……」金末世生怕大自己一段話說得太沖,會造成挽回不了的局面。

  敖海虹挫折得幾乎想撞牆,她無法再往前走去,他的聲音自有一道引力拉她回頭。

  「我很愛很愛你,遠超乎你能想像……愛你每一個樣子……但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會不顧一切想佔有完完全全的你,想得到你全部的愛,不能忍受你擁別的女人入懷,便會在意你的心有沒有我的位置,我的愛會困死你。」她不知道自己平時的自信、灑脫到哪兒去了,只知道她要和他一樣說出埋藏在最底層的心事。

  「我的愛就像兩面刃,可以想像嗎?我的愛不只會讓你憎惡,也會逼瘋我,我已經禁不起這樣一再傷害了。你總是很好,對每個人都很好……我不像你有副悲天憫人的好心腸,我很自私,心裏只有你,希望你的眼裏只能看到我一個人……」眼淚像雨點紛落,她從不知道自己會脆弱至此。

  「我的眼裏心裏,從認識你之後,就只有你一人。」金末世敢對天發誓自己對她的感情。

  「可你還是要去,不是嗎?」敖海虹只想藉著這個過程厘清自己的心態——即使真相會讓自己痛苦。

  他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儘管敖海虹已有心理準備,他的誠實仍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很抱歉,小心眼的我容許不了這樣的行為。」



  敖海虹靜靜地靠坐在落地窗前的雙人躺椅上,望著遠處猶罩在薄霧中的低緩丘陵,即使一夜未闔眼,眼眸仍晶瑩清澈。

  她的身上僅著了件寬大的白色純棉襯衫,從衣服的尺寸來看,顯然是男人的;袖子在她的手腕處反摺了兩褶,襯衫的下擺則親密地依著她白皙修長的玉腿,襯托出一身的慵懶,也顯出單調的寂寞,恰似她沉澱後的心情。

  陣陣清晨的涼風從落地窗吹進房裏,揚起水藍色的窗簾,也吹起她披肩的波浪長髮,如潮汐般起起落落,隨著風的暫歇,柔細的發瀑也棲回了她的肩頭。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時,眼眶中竟含著閃閃的淚光。

  夠了,真的夠了,她坐了一夜、等了一夜、盼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卻沒想到真正等到之時,竟會如此地教人痛心。

  金末世一手摧毀了她對他最後的一絲信任,她在等他帶回落合園子,她要觀察他與小女孩的相處情形,這是她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重新努力愛他的機會……可是他卻對她說謊了。

  為了避嫌,他要她暫且別走,說會帶女孩回來有她的地方,證明他們的清白……她真的沒有走,相信他的話耐心等待,但他卻一夜未歸。

  她不願想他們一起在飯店裏做什麼事,因為她不想要沉溺在難過之中了。

  經過了一夜纏綿細密的雨絲,此刻的空氣是清涼宜人的,拂曉的煦日輕快地躍出地平線,燦爛地灑下一地繽紛,宣示著這將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望著亮燦的天空,敖海虹淒苦地笑了,覺得自己的心死了。

  愛是毒藥,傷心是沉淪,回憶是死亡,而她,讓淚滴成了心傷。

  所有愛的感覺她全都體會,卻是以自己做為代價。



  金末世回到公寓已經是兩天后的事情了,他心裏早有預感她已不在了。

  房間的大床上攤著一件他的襯衫,而這是敖海虹惟一留下的線索,因為她不見了,打電話到公司或是她的老家,都沒有人知曉她去了哪里。

  曾經以愛為名,字字句句向他聲討的戰鬥女神,收拾起所有圍繞在他身上的情愛,瀟灑的消失。

  他很急,急著跟她解釋,那晚沒回來是因為讓落合園子折騰了一整夜,他打了電話想告訴她一聲,她卻執意不接,在抽不開身的情況下,他只好對她爽約了。

  然後天一亮,他又為了落合園子回日本的事情而奔忙,替她聯繫日本的家人,買機票劃位,並想辦法安排了一位專業醫生隨侍在側,不讓她有任何意外。

  當他忙完所有的事打電話回家,她已不在了。

  心裏清楚她對他的行為會有多失望,當兩人甫發生爭吵,感情已出現了裂縫,他這樣的行為不啻是加速淪陷的催化劑,給了她最糟的聯想。

  他發現自己對她永遠放不下,該是上天給予的試煉太難,註定要他對她優柔寡斷,一輩子牽扯不清。

  他願意讓她的愛困死,只要她願意愛他、還是愛他。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奢求,聽見她親口說愛他。

  他的心一樣很小,小得只能容納一個位置,那個位置他向來留給她,以前她不在乎,他關上心門,現在她來索討了,他當然樂意敞開心胸,讓她進來。

  她不夠懂他;她的愛是他的想望,她怎會以為她的愛是一種折磨,除了她,他的胸膛與手臂沒想過摟擁其他女人。

  不是男人就特別灑脫,就算他是金家的男人,是女性目光追逐的焦點,但他的目光只追逐她一人,他是專情的,他對她的專情,有時候會教她刺痛。

  不是落合園子,不是其他女人,倘若她的問題只是擔心他的愛不會持久,那麼他大可明白的告訴她,除非她真的不再眷戀他們的感情,否則他同樣執著。

  解決完別人的問題,他告訴自己,他亦是自私的,為情自私,接下來的時間他什麼事都不管了,既然讓他知道她仍心系於他,他不會放棄她,絕對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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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0 09:40: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子夜一點。

  金末世突然想起還有個人被他忽略了。

  他找上了郭璋哲,失去耐性的鬱躁,讓他按住電鈴不放,在寂靜的夜裏,鈴聲大噪。

  郭璋哲匆忙披了一件衣服就來應門。

  「海虹呢?」金末世揪住他的衣領,劈頭就問。

  長達半年的情緒壓抑,一下子爆發,他儼然成了負傷的野獸,兇狠的朝認知裏的情敵攻擊。

  看遍所有的報導與照片,郭璋哲知道的金末世是精明冷靜的,那副合宜的笑臉,教人不禁懷疑他是否會有失控的時候……現在他看到了,心情注人焦慌的金末世,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所有的氣度不再,他和個為情為愛急苦的男人無異。

  「我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怎會知道她去哪里?」海虹說在金末世的心裏別人比她重要,他不信。

  「她明明向我介紹你是她的男朋友。」以為他拋棄了海虹,金末世的拳頭立刻朝他飛去。

  也許這樣的發展正是他想要的,然而驕傲如敖海虹,怎能容許自己被拋棄,郭璋哲傷了她的自尊,確實該揍。

  郭璋哲被這冷不防的一拳揍得一陣昏眩,撞倒了玄關的花瓶,驚動了房間裏的同居人。

  「璋哲,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聲音,是男人的。

  「他才是我的女朋友,你懂嗎?」郭璋哲忍住痛楚,拉來同性愛人。「我是同性戀,我和海虹只是互相掩飾;海虹主動向父母提出相親的要求,之後卻立刻發現自己永遠無法愛上除了你以外的男人,生怕愧對父母的期望,只好夥同我一起演戲。」

  「你應該是最懂她的人,她好勝不肯服輸,但卻無法抗壓,於是壓力將她逼成惶恐不安的女人;你的家世給她壓力,你對其他女人一樣體貼的溫柔也是她的壓力……她很無助,既愛你又怕配不上你,你若願意,重新給她一個承諾吧。」

  金末世一時之間竟消化不了這許多的驚撼。

  半年來,疲憊與無力感充斥於全身的筋骨脈絡,孤寂感壓入心底,利用工作所築起的高牆,禁不起郭璋哲殘忍犀利的實話,一會兒工夫便崩解頹倒。

  她愛他嗎?不,離去不會是愛的表達。

  怎麼會不明白她少有的熱情是為了離開做準備,才會盡其所能的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烙下印記,她成功的整得他躁鬱不安,冰冷的身子沾染她暖暖的余溫,至今都不消散,一閉眼、一閃神,屬於她的馨香氣息就會層層圍繞他。

  她取走的、還回的,都對他造成了衝擊,那只顧顛覆他心的女巫卻低估了自己的分量,以為她擁有的不夠換取他。

  「她在哪里?!」

  「她昨天早上便到香港去了,好像去拜訪一位世伯,聽說她的公司有點小問題,她去找敖伯伯以前的好友幫忙……」



  冠蓋雲集、名流音萃,政商學界各路菁英齊聚於此。

  敖海虹搖晃手裏的高腳杯,半滿的金黃色酒汁閃耀出流光,倚在角落,她一身冷而絕美、令人迷惑的氣質,暗暗吸引了眾多在場男士的目光,那孤傲的隔離感卻也令欲上前搭訕的富家子弟望之卻步。

  一切或許都是報應……她詛咒別人的幸福,壞心地阻止金末世去安慰落合園子……所以,公正的老天爺出面懲戒她了,她要她的公司面臨倒閉的命運,要她失去了金末世,連公司也留不住,愧對所有人對她寄予的厚望。

  酒汁苦,她的心更苦……

  「敖小姐,一個人啊?」陳文龍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冷笑。

  「滾開!」心情欠佳的敖海虹,將酒液往前潑灑,似在阻隔他的靠近。

  陳文龍被她這個舉動激怒,「你這個臭婊子,你以為自己還有以前的行情嗎?只要你願意陪我睡幾夜,我就考慮幫你救回公司。」

  「多謝你的雪中送炭,不過我會自己想辦法!」即使公司岌岌可危,她仍是一派驕傲地維持自尊。

  他仰頭怪笑了幾聲,「你若有辦法,還需要出來釣男人嗎?我告訴你,不會有人再上你的當了,現在大夥兒都知道你敖海虹只可以看不能摸,沒有人會傻得將合約簽給你了!」

  上回被她所騙,他仍記恨至今,等著哪個男人慕他出口氣,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教他等到了,敖海虹這回總算踢到了鐵板,讓葉氏小開反設計,簽下一隻巨額的契約,殊不知自己已走進了圈套,必須負擔慘重的損失。

  「再怎樣悲慘,我想我敖海虹不至於淪落至陪睡的地步!」

  「她說得沒錯,有金嚳集團背書代為償還海門的債務,你認為夠不夠?」凝著怒意的低嗓,為金末世所有,他朝著兩人走來。

  敖海虹想要堅強、想要裝出無事的模樣,可是連日來到處奔波借錢受到的屈辱與壓力,在看到他時傾巢而出,她無聲掉淚。

  公司的危機是她咎由自取,無意撩撥惹來的是非,她不敢讓父母知道擔憂,只能一個人努力奔走借錢……

  郭璋哲清楚她的痛苦,要她打通電話給金末世,並告訴她他找過她,還說他一定會幫她,可是她沒有臉找他,她活該遭逢這樣的巨變。

  她任性的時候,眼裏看不到其他的人事……她該記取這個教訓。

  「你和敖海虹是……」陳文龍聽王志洋說過他們認識,當他繪聲繪影描述金末世當時的緊張,他斥為無稽,認為不可能,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相關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在一起。

  可現在他看到了金末世的表情,開始相信王志洋的猜測。

  「敖小姐倘若願意回答,即是你知道的時候。」

  敖海虹不語,至今他還是將說與不說的決定權交給她,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他寧願把所有的痛苦、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扛,也不願意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

  不管任何時刻,他都會以她的需要為前提,甚至在她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需要時,他便已為她想好了。

  陳文龍感覺得出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很想留下來瞭解八卦,然而金末世的眼神令他一刻也不敢久留。

  「謝謝你……」敖海虹期期艾艾的開口,乾澀的音波似乎從千萬裏外傳來,不像是她的。

  「為什麼不來找我幫忙?」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說罷,她急著要離去,好怕在他面前崩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飛奔進他的懷裏。

  「你又要去哪里了?你還是選擇躲避嗎?」

  聆聽著身後敏捷的步伐聲,心虛和心慌像揮也揮不去的罪惡感直啃噬著她,每當他朝她跨出一步,那分罪惡感就更深人她的肌理血脈一分,也益發難以拔除,一步又一步,踩在心版上的聲音是那麼沉那麼重,也格外揪心刺耳。

  「海虹,我們還要這樣折磨彼此嗎?」金末世在她身後淡淡地問,故作的淡然中,已蘊涵了無數感情。

  敖海虹住腳轉身,望進那對眸子裏,很深邃、很遙遠,看著他像隔了一層迷霧……

  那實在不像他這般成熟男子會說的缺乏自信的話,這些話也一字字地融進她靈魂裏。

  「我一直在嫉妒,放縱自己就為了要得到你關切的注意……」她道破了計謀,暴露了自己的敗績。

  「我若是承諾一輩子不離開你,你是否願意為我而成長?」聽見她的自白,金末世的眉眼之間淨是如釋重負。

  「你……」

  敖海虹感動的說不出話,懸浮彼此之間的擔心消失了,他依舊是他,沒有別的女人會跳出來跟她示威,她的噩夢仿佛只是她自己胡思亂想……

  是啊,他們都將培養的愛情加壓保溫,好好保存直到今日。

  是她變蠢了、變得敏感,尤其對象是他時,一向聰明絕頂的她頓時成了笨刺蝟,一有風吹草動便豎起刺來,想不到防不了外來的侵害,卻傷了自己。

  「願意嗎?我甘願一生伴著你,只要你能為我一點一滴的改變,以後別再困在死胡同裏。」金末世等著她的回答,雙手一如以往地伸向她。

  「這是……求婚嗎?」內心充溢著激動,她一步步走向他。他說了,他終於又說了……

  「還不到時候,別忘了我是商人,沒見到契機,我是不會貿然下注的。一也就是說他要看到她的轉變,就算是一點點也好。

  「我……配得上你嗎?」

  「我要娶的人是敖海虹,就只是敖海虹這個人,包括她的喜怒哀樂與個性脾氣,但不包括她的家世,你懂嗎?」

  「我好傻,是不是?」她的眼神下移到他的胸前,雙手無意識地幫他整理著衣服,一面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分析著自己的心情,「我明明知道不應該理會那些流言的,明知道你值得我相信,畢竟,像你這樣有魅力的男人,身邊難免有些花蝴蝶圍著你飛來飛去,這或許不是你願意的……」

  「當然不是我願意。」金末世肯定的說。

  「我愛你……能不能請你重新愛我?」她好卑微的問著,淚珠跌落眼眶。

  「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停止過。」

  他愛她,好愛好愛!

  她第一次離開他的時候,他始終沒放棄她;她第二次離開他的時候,他沒有阻止她,但是他的神情好痛苦、好痛苦……她不忍看。

  終於知道,再堅強的女人也是需要男人的保護,只要有他的保護,她可以不用努力假裝強勢了……

  「爺爺過幾天一定會來問我們的事,你要我怎麼回答?」在公開場合上演複合戲,一些熱心人士絕對會將消息送到老人家的耳裏。

  「等我確定自己已經變回從前那個成熟自主的敖海虹,請你帶我去見爺爺。」這是她給他的承諾。

  「海虹,你終於回來了!我認識的敖海虹……」金末世眼神閃耀奇異的色彩,低頭吻住她的紅唇,藉著這一吻傳達自己的憤怒,因為她做了太多令他生氣的事,但也因為她的淚讓他安心。

  「謝謝你帶我走出迷霧……」幸好她沒有失去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你可以依賴我,我絕不向任何人說,你大可繼續扮演厲害女強人的角色。」他說過,他會縱容她一輩子。

  偎在他的懷裏,敖海虹搖了搖頭,明白自己不想再當女強人了,以前她的不夠體貼、不夠溫柔,她會努力補償他,在日後的歲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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