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惡作劇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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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點披薩啊！別再來啦！」晚上八點多，在一戶田中別墅門口，停了好幾輛披薩的外送機車，幾名服務人員正圍著一名老頭，而老頭滿臉通紅，放聲大吼。
    「那披薩的錢……」人群中仍有搞不清楚狀況的外送員開口問。
    「不是我叫的幹嘛給！去找打電話的人啊！」老頭再度大吼。
    外送員們自討沒趣，大都打電話回店裡報告後，就摸摸鼻子走了。
    「媽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都不曉得第幾次了，要是被我抓到，絕對把他打死。」老頭重重往牆上敲了一記，隨即進門去了。
    不久之後，機車逐漸遠去，四處再度回復了晚間的平靜。
    然而，一名和剛剛老頭年紀相當的男人，這才從附近的竹林裡露出身子，臉上卻是忍俊不禁，將拿在手中的米酒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好笑，你居然會氣成那個樣子，我以前就對阿才你看不慣了，明明和我做一樣的生意，要不是運氣好搶到那個美國客戶，早就跟我一樣破產了。不，根本就是你把我的客戶搶走了，只是這樣報復你怎麼夠？」他講著講著，臉上表情從笑容逐漸轉為憤怒，然後拿出了手機。
    這老頭名叫小廣，已經重複這樣的行為好幾次了，他曾經叫過麥當勞、飲料外送、報過警，通報過救護車，但其實他和阿才沒甚麼過節，就只是因為忌妒對方生意成功，才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乾脆叫全套吧。」小廣這麼說完，播出了電話。反正今晚他閒得很，更想多看幾次阿才跳腳的樣子。
    結果半小時後，好幾台警車、救護車、消防車都來了，過分的是，連送殯車也來了幾台。
    阿才果然再度暴跳如雷，畢竟年紀大了，對於這種觸霉頭的事十分在意，這讓躲在暗處的小廣樂呵了好一陣子。阿才不斷對員警解釋，但似乎因為太過氣憤，結果解釋得不清不楚，讓員警只好不斷安撫他，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好啦，今天就玩到這啦。」小廣總算覺得膩了，正要從竹林出來騎腳踏車回家去，卻發現原本還剩一瓶，放在腳邊的米酒居然不見了。
    「不可能啊，我清楚記得還剩下一支……」他四下尋找著，但仍沒看見，最後他轉頭望進了竹林深處當中。幾秒後，當他眼睛適應了黑暗，便看見了──
    兩個半透明，像是人形的物體，正把那瓶米酒弄翻在地上，趴著背對小廣，吐出手臂長的舌頭，貪婪舔舐。
    或許察覺到小廣的視線，它們突然停下動作，然後，身體不動，直接緩緩將頭轉了180度，用混濁的瞳孔望向他，咧出了裂到耳際的笑容。
    「嗚，嗚啊！」小廣哪還顧得了酒，他嚇到差點尿出來，踉蹌的從竹林中衝出，但一個腳步不穩踩空，拖鞋從腳上脫落，人從路邊高高摔下，頭撞在灌溉溝渠旁水泥角上，噴濺出濃濃鮮血，脖子也發出了輕脆聲響。
    他的身體屈在溝渠中不斷抽蓄，雙眼翻白，最後終於沒了氣息。

    「啊──！」
    幾分鐘後，一名夜歸的女上班族騎車經過，看到掉在路邊的拖鞋，好奇往溝渠中一看，隨即放聲尖叫，引起了仍在阿才屋前的員警注意。

    「已經確認死亡。」救護車人員這麼說道，遺憾的搖了搖頭。
    員警們點點頭，從小廣身上酒味和現場情況判斷，他是酒後失足摔死，應該沒什麼問題。
    幾名檳葬業者討論了一陣子，最後決定讓他的屍體上了其中一台車，最終所有人都離開了現場，還給夜一片寂靜。
    忽然，一個空酒瓶突然從竹林中咕嚕咕嚕滾了出來，越過路面，掉進了溝渠之中。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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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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