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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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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小主母威武(長女就是狂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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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4:34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翌日,一個天朗氣清的好天氣,其人的心情很鬱悶。

    “翁氏上回被小的在半夜裡喂了一顆吃喝不下的藥丸,這陣子清瘦不少,如今藥效已過,是需要換藥?還是半夜再去喂同樣的一顆?”

    “賀大小姐對馮姑娘還沒消氣,命了丫鬟到廚房交代,讓廚房送去的吃食只能是殘羹剩飯,因事關馮姑娘的健康,所以,小的已自作主張,以主子名義介入,所以,廚房送去的仍是新鮮現作的吃食。”

    賀喬殷已用完早膳,坐在院子的亭台裡喝茶,一邊聽著秦劍報告事情,但他說到這裡就停住了,賀喬殷抬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的表情很扭曲,像是憋笑憋到變形的樣子,“怎、麼冋事?”

    秦劍連忙繃緊臉皮,“馮姑娘一早食欲不佳,在百合離開屋內後,她就自言自語起來,她說——咳——噗——咳咳咳——”他全在忍俊不禁的低頭,很努力的忍住笑意,但幾度破功,只能以咳嗽掩飾。

    何松在賀喬殷身後侍候著,一臉訝異的看著秦劍,他一向冷靜自持,怎麼會在主子面前如此失控?念頭一轉,他即眼睛發亮,肯定有聽到好玩的事兒。

    賀喬殷悶悶的盯著秦劍憋得辛苦的臉龐,他知道那個女人一定說了什麼。

    馮雨璿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直接認定他是躺在男人身下賺皮肉錢的……

    “她說了什麼?”他揉揉顏際,明知聽了會吐血,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秦劍差點失笑,但仍憋著笑意回答,“咳——她說,嗯——呃——主子做嗯——肯定是不得已的,她又不會瞧不起,人為五斗米折腰,她知道——嗯——咳——主子的心一定受傷了,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然後,就說——咳——被迫那個時,眼一閉,牙一咬,就當是被狗咬了,雖然這樣對狗也不公平,污辱到狗兒。”他實在沒膽子直說爺當妓,只能以嗯代替。

    這是安慰?!賀喬殷臉黑,頭都要疼了,他沒好氣的朝其個已經全身在抖動的下屬揮揮手。

    秦劍很快的拱手出去,想找個地方好好大笑去,免得得內傷。

    何松還呆愣在後,他有點聽不明白啊,仔細想,努力想——他眼睛倏地瞪直了,抖著手指,無法置信的提高了聲音,“天啊,馮姑娘以為爺是男——”

    一道冷光狠狠的瞪了過來,他連忙閉口,但眼睛開始變成兩道彎月,雙肩也開始可疑的抖動起來,只能噗噗噗的吐出“小的肚疼”,接著逃往茅廁大笑去。

    賀喬殷吐了口長氣,緩緩的啜飲香茗,想著想著,自己也笑了出來。

    半個時辰後,何松笑臉回來,還不時的憋笑。

    接下來,是府裡管事依例前來報告府內這幾日的狀況。

    “大小姐要將花園裡的花都剷除,重新種一片蘭花。”

    “三少爺又收了一名小妾,是在外的老相好,已經懷了八個月身孕,穆姨娘付了三百兩給女方家的人,將人從後門帶進來玉和院。”

    “已經出嫁的三小姐又搬回來,鬧著要休夫,對方卻直言除非她再付千兩黃金,賠償打壞的一屋子傢俱古董,不然,也不必回去了。”

    管事咽了一口唾液,一件一件的報告賀家主子們這兩日如何敗家的荒唐事。

    賀喬殷只是沉默,神情平靜的揮揮手,就讓管事退了出去。

    這座宅院烏煙痛氣,雞飛狗跳,三年前,就是如此一大堆槽心事,他才乾脆一走了之,看來現在,又有不少人要故技重施,讓他再度離開。

    這種技倆,連長年待候他的小廝都看出來了。

    “爺這回可別又撒手不管,這裡的坑越來越大洞,再不處理,爺又得搬一座金山過來填,填也沒關係,偏偏沒人感恩,以為錢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何松跳腳啊,他替主子抱不平,這些人都我行我素,行事很沒天良。

    他的確不能離開——賀喬殷知道自己還不夠狠,畢竟是一家人,但讓另一個人出手,倒是可行,而且,或許是一種直覺,他知道才智雙全的馮雨璿有能力可以處理,只是再想到她昨天所說,還有秦劍今日說的話,他的臉就又要黑了。

    他哭笑不得,但也難得,在誤以為他是男妓後,她還願意當他是朋友。

    他思索一會兒,下了決定。

    “大少爺請我過去?我?!”

    夜雲軒內,馮雨璿一臉驚訝的看著前來傳話的秀氣小廝。

    為什麼這麼突然,發生什麼事了?他要將她趕出賀府了嗎?不過,這也太巧了,她才想在這兩天擬好合約找他借款,怎麼他也主動找上自己了?

    “我身子虛弱,恐無法走到廳堂。”

    不行,她都還沒準備好呢,她就先用拖字訣拖著吧,反正,她在賀家的形象就是體弱多病,個性怯懦沒膽量。

    “我家少爺說了,姑娘如果虛弱到無法走,那就讓人抬過去。”何松很努力的忍著笑意,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她柳眉一蹙,那傢伙知道她會找理由搪塞不去?不可能,肯定是她多想了。

    見那小廝回頭真的喚來兩名粗壯的老嬤嬤,她連忙開口,“不用勞煩兩位嬤嬤,我走就是了。”

    說來,她只離開這座小院落一次,那次是被拖拉著往三少爺的院子去,可這回走的是另一個方向,聽聞,賀喬殷所住的萬譽閣才是賀府最豪奢精巧的院落。

    在秀氣小廝的帶領下,她邊看邊走,才發覺這院落一重一重的,雕樑畫柱,影壁垂花門,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看得她都眼花繚亂了。

    一路進到富麗堂皇的廳堂,小廝與兩名嬤嬤停下腳步,要她一個人再繼續往裡走,穿堂而過,她進到一內室,這內室中間又擺放一大型薄如蟬翼的刺繡屏風。

    金色陽光灑入室內,清楚可見屏風後方一男子的身影坐在案桌後,手上正拿著茶杯就口,當他放下茶杯時,這杯子敲到桌上的聲音,都讓她心驚肉跳。

    他突然找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才想著,一名小廝打扮,但高壯的年輕男子走出屏風,向她拱手行個禮後,道:“我們大少爺說馮姑娘留在這裡也夠久了,考慮到馮姑娘目前的難處及處境,他打算給馮姑娘一個機會。”

    “機會?”

    “是,只要姑娘可以擺平賀府裡的烏煙瘴氣,讓府中人別再鉤心鬥角,各守本分過日子,大少爺就放馮姑娘自由,而且,這段日子在這裡的吃穿用度等所有費用一筆勾銷外,另會備上一筆優渥酬勞。”

    石傑忠實的轉述主子交代的話。

    馮雨璿一愣,她聽錯了嗎?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事?

    不可能,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又是什麼鬼陷阱吧,不然,兩人連面都沒見過,賀喬殷就丟出這種好康來?再說了,沒聽說賀喬殷是個啞巴啊,怎麼需要別人替他傳話?

    “大少爺在開雨璿的玩笑吧?雨璿哪有那種能力?”她說得坦率,“倒是大少爺若能大發慈悲,讓雨璿與大少爺另寫一份借據,先借雨璿一筆五十兩銀,並允諾讓雨璿分期償付欠款,雨璿他日若有出息,定當雙倍償還。”

    她邊說邊注意屏風後方的動靜,見賀喬殷起身,似乎看向該名小廝,就見那名小廝向她說——

    “我家大少爺請你進去。”

    她吞咽口口水,聽話的越過屏風,卻是一愣。

    只見賀喬殷雙手負於身後的背對著她,身形挺拔如松,僅僅是背影,身上便散發著一股攝人的霸氣,讓她覺得這男人不怎麼好應付呢,還是先裝弱好了。

    賀喬殷微側頭,以眼角餘光看著仍習慣低頭的馮而璿,注意到她不忘微微顫抖,完美的飾演一個膽怯的小人兒。

    腦海裡,不由得浮視她那雙水潤大眼仰望星空的樣子,還有與他高談闊論府內八卦,甚至說他是男倌的歉疚神情,靈動又逗人,讓他眸中再現笑意,也不小心的輕笑出聲。

    笑?她低頭思忖,她是演得不好,讓他笑了?!不對,這笑聲怎麼有點兒耳熟,是啊,就是——

    她好笑的輕拍自己的額頭一下,怎麼可能是他?

    只是才抬頭,馮雨璿頓時有一種被雷劈了的感覺,這、這、這不就是他嗎?!

    臉龐如玉,鼻骨挺秀,一雙黑臉邪魅,全身散發著一股強悍與剛硬的氣息。

    她吞咽了 口口水,喃喃低語,“我見鬼了嗎?每晚跟著我爬樹聊天的就是賀喬殷?!不可能!還是我搞錯了?他其實不是三少爺的男倌,而是賀喬殷的,對喔,他的五名通房丫頭都在守活寡,天天盼著他,那是掩人耳目,只是裝飾用的,所以,他在賀喬殷的屋裡也是正常了——”

    乍見到他,她都昏頭了,以為只是在心裡想想,沒想到,竟一字一句的吐出來了。

    賀喬殷也覺得自己被雷劈了,臉都黑了,本想整她一下所以還搞了屏風這東西,沒想到,依舊被誤認為為男倌,只是換了個恩客——什麼亂七八槽的!他怒氣衝天 $真的不知道她腦袋在想什麼?

    “噗噗——對不起,大少爺,你別瞪我,我馬上出去,唉喲,馮姑娘,你到底哪裡來的?想像力實在非比尋常啊。”

    石傑跟何松是哥倆好,早聽聞這段“誤會”了,可沒想到,睱下這段讓他笑到噴淚,他只能抱著肚子跑出去。

    “馮雨璿,你到底搞清楚我是誰了沒有?”賀喬殷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她眨眨眼,賀喬殷的男人?不,不對,尤其那雙彷佛洞悉她什麼秘密的深邃黑眸,此刻冒出了熊熊怒火,不似過去的溫柔平和……

    她終於回了魂,心驚膽顫,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她竟將叱吒商場的賀喬殷當成男妓?!

    “大、大、大少爺,小女子有眼無珠,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小女子計較啊。”她抽抽噎噎的哭著,一雙淚眸惹人憐愛,雙頻因哭泣浮現兩抹嫣紅,神情上有幾分羞慚、幾分無助,還有幾分的生氣——

    對,她的表情轉換很快,此刻,竟然冒出火來了,賀殷喬原本要發飆,沒想到她變臉速度這麼快。

    “不對啊,大少爺,我視你為朋友,因你的悲慘遭遇還想著怎麼解救你出水深火熱之中,為你煩,為你憂,哈!你倒好,裝什麼萌樣的來誑我,明知我為了死皮賴臉的在這裡生活,在外人面前演很大,在你這個‘朋友’面前又是怎樣?你看得很愉快吧?是吧,是吧?!”

    惡劣啊!她越說越氣,口氣越來越差明明身高只到某人的胳肢窩,卻硬是咄咄逼人的一步步向前,硬是抬高下巴的往人家身前湊,兩人距離只有咫尺,這倒讓掛在某個不遠處的屋簷下方偷看的秦劍跟越瓦納,在見到她如此“勇敢”的逼近主子時,實在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主子可不是沒脾氣的人啊,兇殘暴怒起來,可是驚天動地的,果然——主子動了,動手了,還雙手……呃?

    賀喬殷伸手將馮雨璿抱到懷裡,黑眸中熊熊怒火在她的這一番話後消失於無形竟然又趁機劫色了?屋簷下的兩人眼角抽搐,嘴角微抽。

    賀喬殷俯望眼前的小女人,她因為生氣,雙眸冒火,粉頻嫣紅,更美了。

    她沒好氣的推他的胸膛,“幹什麼?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她仰首瞪他。

    他挑眉輕笑,“你跌在我身上兩回,怎麼不見你說這句話?”

    她杏眼圓睜,“你還敢說,聽說大少爺是文武全才,怎麼只能當肉墊?”

    他溫柔的答,“怕你摔疼了。”

    內室裡寂靜無聲。

    肉麻兮兮……這是他們不愛女色的主子嗎?!秦劍、越瓦納雞皮疙瘩陡起,內力一時沒撐住,倒掛的身子砰砰兩聲跌入樹叢裡。

    內室裡,馮雨璿輕咬下唇,目光仍瞅著賀喬殷,“為什麼?第一次,我們甚至連見面都不曾……”

    “我說了我以為你是仙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仙子,也沒有凡人捨得仙子受傷。”他說得很真誠,雖然這是謊話。

    一句話驀地閃過腦海——我以為仙子沒有重量。她困窘的紅了臉,輕咳一聲,“好吧,那之後呢?為什麼不說明白自己的身分?”

    “這個家是什麼樣子,你也很清楚,你不知道我的身分,我們才有機會當‘朋友’,我可以暫時逃離賀喬殷的身分與責任,那是我可以放鬆的時候。”他誠摯的凝睇著她,“如果你知道我是賀喬殷,你會跟我做朋友嗎?”

    “當然不可能,無奸不成商,更甭提,我可聽說了你也是只精明又危險的老狐狸——呃——”她低頭,她幹麼這麼誠實啊。

    他突然大笑出聲,由於他還抱著她,這一笑,他的胞膛起伏震動,兩人貼得緊啊,她不禁臉紅心跳,心裡有抹莫名的情緒閃過,“放——先放開我。”

    他微笑放開她,“坐吧。”

    她臉兒莫名紅紅的,但她還是坐了下來接過他倒的茶,喝了一口,順便好好打量他的房間,他身後就是張看來很好躺的柔軟大床,還綢緞簾子再加珠簾咧,一旁的櫃子則放了古董花瓶及唐三彩的陶馬。

    他也靜靜的喝茶,但含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東張西望的粉臉上,他知道她在思考,在考慮他提的事。

    她再喝口茶,這才一臉認真的看著他,“你是真的要我來——那個嗎?”

    他點頭,“不是有人說過‘女人對付女人,應該比較容易,所謂的女人心,海底針’嗎。”

    “那只是口頭隨便說說,行動力才是真的。”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而是,這賀家一家子——沒見過的大家長賀敬哲不說——好像沒什麼善類啊。

    “你對自己的能耐質疑,這麼沒信心?可我卻對你很有信心。”他再為她倒上一杯茶。

    她握著茶杯,秀眉微蹙,“怎麼做都行?只要達到你要的效果?”

    “是,你想怎麼樣都成,你可以先回去思考個幾天。”他頓了一下又道:“這是我替你想的方法,咱們互惠算是做生意,如何?”當然,他從不做虧本生意,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讓她窺見他的居心叵測。

    她擰起柳眉,來回打量他臉上的誠摯神情,心裡琢磨著,才道:“好,我回去再想清楚,再給你答案。”

    接著,皇城連下了兩日大雨,悶雷怒吼,到處濕淋淋。

    馮雨璿坐在屋內,望著窗外淅瀝瀝雨景,心倒是意外平靜,思緒也更清晰。

    所謂富貴險中求,很多事都要冒險才有機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在這古代好好存活下去,而且能力更生,找個有錢有勢的人抱大腿是要的,再來,等她有錢,身後有勢,也能平順的過日子吧。

    馮雨璿很努力的思索兩個晝夜後,有了萬中選一的好答案,她坐在圓桌前,特意挑了百合不在身旁侍候的時間,偷偷寫了好幾頁的合作契約。

    然後在雨停的這晚,正想爬到老松上與他會面時,一名小廝走了過來——

    “小的是大少爺的貼身小廝石傑,大少爺正在書齋等馮姑娘。”

    她點頭,跟在石傑身後一路彎來彎去,遠遠的,已看到萬譽閣的書齋,只是她很好奇,“咱們這一路走來,怎麼都沒見半個人?”

    “大少爺還不想讓府裡的其他人知道他跟你見面的事。”石傑說。

    所以早已先行掃除路障,她明白的點點頭,也是,翁氏不是要讓自己日子難過嗎?但聽百合說,她近來身子欠安,已請大夫進府看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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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4:4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思緒間,她已來到書齋前,石傑與另一名一臉笑咪眯、她也曾見過的小廝留在門口,讓她自行進去。

    一進門內,她就聞到淡淡的墨香味,他雖是個商人,但室內的佈置卻極有書香氣,倒沒銅臭味呢。

    賀喬殷就坐在案桌後方,見到她後,他立即起身,一身湛藍綢緞的長袍,繡功繁複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也將他這人襯托得更美。

    她打量著他,再見他一次,就覺得他比記憶中更俊更美,而且,她也看出點端倪來了,這傢伙跟她在一起時總會裝得特無辜、特溫和,特意收斂了懾人氣質,才會讓她腦袋進水的想歪了,不然,這兩次見面,他身上無形散發的雍容霸氣這麼明顯,跟卑微的男妓怎麼也沾不上邊啊。

    一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又氣得牙癢癢的,但想到待會兒要談的,她咬著下唇,忽然又綻放親切的笑容,氣弱啊,她有求於人,還擺什麼高姿態啊?

    賀喬殷真的很喜歡看她,就她臉上的神情轉變就堪稱一絕,見多識廣的他,也沒見過有哪個像她表情這麼豐富的,他還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疊紙,那也是頭一回他特別交代秦劍他們別看她寫的內容,他想親耳聽她說。

    她在他的示意下,在他對面坐下。

    “我可以認定你要接了這筆生意?”

    他問,見她用力點頭,他笑著再問:“你也已經想好方法了?”

    她再次點頭,“方法很簡單,就兩個字娶我。”

    他黑眸倏地一眯,接著,沒說話,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奸商啊奸商,讓對方說話,自己再耍個高深莫測啊,她在心裡無邊無際的唾棄一番後,輕咳一聲,正襟危坐的道:“當然,我得先聲明,我這絕不是癡心妄想、不知羞恥喔,我也知道這個位置有很多女人肖想,所以,我不是貪婪,也不是把你當傻瓜來耍——”

    她頓了一下,將手上那疊資料揚一揚,笑得歡快,“而是,要整治賀府、整治那些囂張跋扈的賀家人,總得要有權勢、有個身分才能管中饋啊,那只能是誰?當然就得是當家主母才有的權勢,是不?我們就寫契約,像做生意一樣。”她恭恭敬敬的將那一疊一式兩份的合約交給他。

    黑眸閃過一道精光,他伸手接過,也極力忍住心中的雀躍,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料事之精准,畢竟與她當了一陣子的“朋友”,他多少能清楚她的思維。

    但他沒想到她想的比他預想的還周到兩份合約,兩人各留一份,內容上也頗為仔細,時間上以半年為期,一旦她成功完成任務,他必須給她一張和離書,放她自由外,在府裡的吃穿用度所有費用一筆勾銷,再給一筆千兩銀為酬勞,還有他看向她,“借用我的名義,將你母親跟妹妹從和郡侯府接出來,還得讓她們與侯府一刀兩斷,日後再無關聯,而此事須從長計議……這也在合約條件內?”

    她很認真的點頭,索性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那個家很不好,我從那裡出來的嘛,我就怕她們被虐,吃不飽,穿不暖。”

    她上輩子沒親人,這輩子多了娘跟妹妹,她當然得好好保護,原身的記憶中,母親非常呵護她,妹妹雖然才六歲,但老是屁顫屁顛的跟在她這個原身的身後,原身哭,小妹妹也跟著哭。

    他想起先前兩人在這方面差點起了口角,僅是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她寫的契約,但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提供隱衛兩名?”

    “是啊。”她很認真的點點頭,“隱衛啊,就是那種可以飛簷走壁,隱藏到無聲無息,無人察覺,還可以隔空點穴的高手。”

    他忍住笑意,“你認真的,對吧?”

    “當然,有人保護很重要啊,哪——我來說比較快,就幾個你比較會有疑問的地方。”她乾脆翻開自己那一份,“最好還有幾包不同種類的藥粉,讓人小小中毒,別害死人的,全身癢的,臉發痘變醜,瀉藥,還有睡藥——這都叫有備無雖啊,所謂的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沒命還能幹麼呢?”

    她在現代可說是十項全能秘書,商場上的爾虐我詐見識了不少,但也因為是小財奴兼小小孤兒一枚,宅在家看電視電影學來的也不少,那些可是最省錢的娛樂,她都不知看了多少宮鬥、宅鬥的相關影片,拿來做參考的資料可有好幾座山高咧。

    “還有這一條,隨身丫鬟我自己挑行嗎?不是我喜新厭舊,百合非常嫌棄我這個主子,大多時候比我還像主子,她會叛主,哪天死在她手上多冤啊。”

    她煞有其事的看著、念著,再對他稍微解釋,一雙清澈眼眸習慣性的低下,讓人看不到裡面的慧黯與淘氣。

    但賀喬殷曾夜夜與她並肩坐在樹上聊天,她嬌俏的神情變化,他看了多次,從她聲音的抑揚頓挫,也能想像她眼中的神采,他專注的聽著她說話,沒發覺自己臉上也有一抹寵愛的笑意。

    微微小開的書齋門外,石傑跟何松耳朵堅得直直的,不時交換著詫異的眸光,再齊齊看向那個不時側著臉思索一下,再說話,偶而輕咬下唇,凝睇著主子的女孩,她有時睽在眼,有時微翻白眼,有時又無奈,有時又充滿慧黯,有時讓主子的話堵在話頭,先是一愣,接著尷尬,但又笑開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雙會說話的澈淨明眸實在太吸睛了。

    此時,就見她正心不甘情不願的撇撇嘴,“好吧,這一點就照大少爺說的,也寫進合約裡,成親後,在外人面前,必要時可以容許大少爺對我動手動腳——”

    賀喬殷挑高濃眉,“本少爺剛剛好像不是用‘動手動腳’這個詞兒。”

    有差嗎?不就是想在她身上占點便宜嘛,心裡雖然這麼嘀咕著,她還是很識相的微笑改口,“是我說錯了,是為解除外人對我們婚姻的疑慮,得以互動親密。”

    他微笑點頭。

    “另外,大少爺院裡的幾名通房丫頭,我也不會做任何安排,她們原本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當然——”她巧笑倩兮的看著他,“咱們醜話說在前,若是她們主動招惹我,我很不會客氣的,屆時,大少爺就算心疼也不能替她們出氣。”

    連她們也想到了,這馮姑娘的心思真細,只是,膽子也不小就是了。石傑跟何松很想對她堅起大拇指。

    “還有自由出入賀府?”賀喬殷看了看,又指著其中一條問。

    她笑得眼兒彎彎,極為諂媚,“是啊,可以吧?如果可以,我明早就想出府,不對,等會兒就出去,我窩在夜雲軒都快發黴了呢。”從傷重進來到復原,她的世界就只有那座棲身小偏院。

    “這麼嚴重?”他笑問。

    “反正你一條一條都答應了,還差這一條嗎?”她撒嬌的笑問。

    的確,這一疊合約條文不少,他幾乎含可怎麼辦呢?瞧她笑得開心,他還臭不忍心拒絕,但他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論心機,她還敵不過他,所以,即使應了她再多條件,他將到手的好處絕對高於他所付出的,這筆交易,怎麼算都值得,也划算了!

    不過,他一手撐著下顎,另一手指著合約,“這一條,如果你惹出禍來,不管是非對錯,天大的事我都得擔待?”這一點不會太無賴?

    她偏著頭,睨看著他,“當然,成親後,就算是假的夫妻,丈夫就是天,天多大啊。”她眼睛骨碌碌的一轉,“若有事夫君當然得替我頂著,不過,有福共用,有難同當,你放心,我也很講義氣的——”

    她拍拍胸膛,活力充沛又俏皮的模樣,讓賀喬殷眼神越發溫柔,應了一條條在兩名小廝聽來都不平等的條款外,也很佩服馮雨璿聰敏過人的小腦袋。

    馮雨璿笑容滿面的回到夜雲軒時,已過了午後。

    她在萬譽閣跟賀喬殷用了一頓色香味倶全的午餐,兩人又談了接下來要面對的些事,賀喬殷不愧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要她準備好如何在賀府大展身手就好,至於兩人成親肯定會引起的風被,他都會一手搞定。

    真好,從穿越過來當古人,她就今天過得最舒服,對未來更是充滿了期待。不過,一回夜雲軒,她就得上工演戲,這就是人生啊。

    她深吸一口氣,端坐在椅子,等啊等的,終於等到百合回來了,然後,她一臉苦惱的告訴她,“我一早就被請到萬譽閣去,大少爺在聽明白我爹絕不會為我付錢,我再留在這裡也是白白浪費銀兩後,要我們主僕收拾收拾,最晚在晚膳前一定要離開,不然,他也會派人將我們趕出去!”她撒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百合又惱又氣,“小姐你是怎麼說話的?我們能去哪裡? ”

    “回侯府吧,只是我們沒馬車,沒盤纏,可能得一路步行回慶州,百合,你會陪我一起吧?”她幾乎是以祈求的眼神看著她。

    百合只是瞪著她,突然轉身就跑出去。

    “百合!百合!”她意思意思的哀叫兩聲,就笑咪咪的坐下來。

    這次演戲,她有同伴呢,賀喬殷還是編劇,信心滿滿的要她放心,他絕對能讓她甩掉百合,當然,如果百合還有心護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百合一臉喜孜孜的回來,身邊還多了一個男人。

    她看來就像剛被男人吃過,眉宇間有種淫蕩風情,脖頸也被種了草莓。

    吃她的男人應該就是站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一身淡藍袍服,一看到自己,眼睛差點都沒瞪直了,一副色鬼樣。

    百合開始忙碌的收拾起包袱,一邊從一個櫃子後方抽出一張紙,看著一臉茫然的主子道:“小姐,這張是我的賣身契,其實,我早就可以走了,若不是還念在主僕情我才留下,但從今而後,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小姐好自為之吧。”

    馮雨璿注意到她收拾時,連她的首飾盒也放進包袱,“你不留半點給我嗎?”

    百合手腳俐落,很快的收拾好包袱,眉飛色舞的走到男子身邊,“我跟他晚點就要去南方,這一趟路可遠了,大少爺突然看重他,說什麼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不是,他又只是個小管事,身上也沒多少銀兩,還要帶著我,我們也不容易啊。”

    她說得可憐,但臉上又帶笑,“可小姐不同,一旦回到候府,吃住都不是問題。”

    百合當真以為她是個蠢的?馮雨璿的更變陡地一變,變得漠然,“你認為我爹會讓我進去?若真如此,我在都幾個月了,他怎會一次探望都沒有?再說了,這裡離慶州用走的也要走一天,珠寶發飾雖然舊了,但賣點錢或換點食物也是可以的,你真這麼狠?”

    她真的心寒,原本是想再給百合一次機會,如果百合願意跟著她共患難,她就會好好安排她的未來,但她卻迫不及待的要丟下自己。

    “百合,還是讓你家小姐跟著我們走吧,不然,她一個人也很可憐。”

    男子突然開了口,那一雙色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張讓人心癢難耐的天仙容貌。

    百合一愣,嫵媚的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男子眯起眼睛,再看看那張幾乎要把他的魂勾出來的絕色容顏,才吞了口口水笑道:“你放心,我會對你更好的,你不是很愛我嗎?但你主子這樣的美人兒,我還是生平第一汷見,要想嗜上滋味更不可能,你——”

    啪地一聲,百合火冒三丈的甩了他一耳光,“你怎麼說得出口?我們才剛歡愛一場,你馬上見異思遷?”

    男子也不惱,笑咪咪的將她擁在懷裡,不顧她氣憤的粉拳直往他身上招呼,俯身將她吻得嬌喘吁吁,“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一直都知道你的男人有多強,每回歡愛,不是一直唉聲求饒嗎?多一個女人侍候,你才不會那麼辛苦,不是嗎?”

    百合被吻得頭昏腦脹,神情迷離,再加上他一隻不安分的大手溜進肚兜搓揉,叫她整個人酥麻癱軟,嗯嗯啊啊的,根本無力反抗。

    眼前這兩人檫槍走火的恩愛秀太超過,馮雨璿也怕得針眼了, “你們可以回到自己的若是等不及,外面有花園、有草叢,再不濟,茅廁也不遠——”

    “噗——”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噴笑聲,同一時間,房門被踢了開來。

    一個嚴峻的聲音跟著響起,“好大的狗膽,連即將入門的大少奶奶都敢調戲,甚至在她面前做起下流事,來人,將這對狗男女杖打三十大板,趕出賀府!”

    “是!大少爺。”

    石傑跟何松立即上前將這兩個不知羞恥的人給拖拉出去。

    男子怎麼也沒想到尊貴的大少爺會來到這無人在乎的偏院,而且,還說什麼……即將入門的大少奶奶?!

    百合更是傻了,她從來也沒見過大少爺,聽過他長相極好,漂亮得不輸女子,卻未曾想到是如此俊美無儔的偉岸男人,她後悔了,她怎麼巴上一個小管事,“大少爺,大少爺,奴家——”

    賀喬殷根本不想聽她說話,一個隔空點穴,就讓她閉嘴。

    百合只能祈求的看著瞪大了眼的主子,她還有好多話想說,主子是什麼時候勾引上大少爺的?為什麼騙她?她不甘願啊,但還是硬被拖出門外。

    賀喬殷看著端坐的馮雨璿,臉色不太好,“看那麼久,也自髒了你的眼。”

    她輕撫額頭,表情也很無奈,“所以我才叫他們換地方啊。”

    他一愣,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反應真是異于常人,尋常姑娘家不是會羞慚或困窘或辱駡,她竟然睜眼看著。

    “咦?聽起來,你也看很久了?”她慢半拍的反問,狡黯的表情似乎在問他“你是不是也很愛看”的意思。

    “咳咳咳——”他莫名的嗆了氣,咳了起來,臉也紅了,真是的,她是女子嗎?見她還伸手拍他的背,一邊還調皮的朝他擠眉弄眼,他真的好氣又好笑。

    “別說了,你不是要到府外看看,我想我應該有時間陪你走一走,順便也去賀家的各個店鋪走走,丟丟我們要成親的炸彈。”

    事實上,從南方回來扶持賀家至今,他東忙西忙,大多時間都在萬譽閣處理事務,也鮮少能放慢腳步。

    馮雨璿實在愛極了他的行動力,他也說了,要成親的事全看他。

    他跟她同行,就是刻意將事情鬧大嘛,讓賀家老爺、翁氏還有其他妾室、他嫡庶出弟妹也能很快的得知消息,當然,還有皇城的老百姓們。

    她很開心,不過,聽到外面百今跟小管事哭天喊地的哀號聲,她柳眉一皺,“罷了,大少爺放過那兩個吧。”

    “要整治賀家,馮姑娘這麼心軟可不成。”一個含笑的聲音響起。

    馮雨璿詫異的看過去,就見到曾有一面之緣的三十多歲婦人走了進來,她先向賀喬殷行個禮,再笑咪咪的看著她。

    賀喬殷則給了石傑一個眼神,石傑明白的拱手走出去,不一會兒,外面就沒再響起任何哀號聲。

    “老奴見過未來的大少奶奶。”秦嬤嬤向馮雨璿行禮。

    馮雨璿連忙側身閃了一下,直覺告詆她,能在賀喬殷面前說得上話,還笑得如此自在的婦人肯定不是一般奴僕而已。

    果不其然,他輕咳一聲,“你別跟雨璿行禮,我視你如母。”

    秦嬤嬤慈愛的瞪他一眼,“胡鬧,我不過是大少爺母親的陪嫁丫頭。”

    “但是你養大我的。”他笑著走到馮雨璿身前,介紹秦嬤嬤給她,“府裡沒人敢得罪她,連我爹也離她遠遠的,而且,她會晚來,是因為她在看我們寫的合作契約。”

    馮雨璿粉臉羞紅,她很清楚裡面不平等條款一大堆,賀喬殷算割地又賠款,她占多利,但她可是發誓過,一定要發揮十項全能的工作力來回報。

    不過,從兩人良好溫馨的互動看,兩人還真像一對母子呢。

    “我很看好大少奶奶。”秦嬤嬤笑得很開心,親切的握住她的手。

    “別——別啊,夫人叫我雨璿就好。”馮雨璿馬上揺頭。

    “什麼夫人?你跟著大少爺叫我秦嬤嬤吧。”她笑咪咪的看著這張美麗的臉孔,“我也聽說了,你一直以為大少爺是三少爺的呵呵呵——”她笑出來。

    “別說了,秦嬤嬤,我很糗啊,大少爺都冒火了,這事咱們就別提了。”她尷尬的摸摸鼻子,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呢。

    賀喬殷則揺頭,“是別再提,我看普天下,也只有你這腦袋瓜子想得出來。”

    這種口氣不見怒火,根本帶著點寵溺,要是換成其他人,賀喬殷絕對不是這般反應,再想到那一疊厚厚的合約,秦嬤嬤忍不住低頭偷笑,她眼睛比誰都還利,大少爺另有算計呢。

    賀喬殷既介紹了秦嬤嬤,也將兩個信得過的貼身侍衛、兩名貼身小廝全介紹給他未來的妻子。

    眾人相見歡,馮雨璿更覺得四名侍衛、小廝都很親切,看她時都笑得很開心,卻不知她也白白娛樂他們不少時日。

    一行人大大方方的穿堂過院,出了賀府大門,坐上馬車上街。

    不意外的,這等大陣付,尤其賀喬殷還帶著可以說是被半幽禁在夜雲軒的馮雨璿出門的消息,很快的傳遍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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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5:04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旭日皇朝算是繁華盛世,尤其皇城這裡的老百姓過得更是富足安樂。

    賀養殷等人在街角一隅,下了馬車。

    馮雨璿興奮極了,古代世界果真跟電視劇裡的場景一樣啊,酒樓茶肆,各式商家,熙來攘往的好不熱鬧,她也屬於人來瘋型,什麼都想嘗試,一些小吃,一些玩意兒,她興高采烈的逛著,吃著,臉上全是笑意。

    賀喬殷也沒想到她如此活潑,像飛出鳥籠的快樂小鳥,更沒想到她跟秦嬤嬤能這麼快就處得來。

    “秦嬤嬤,你看起來很年輕,別穿得這麼老啊,試試這件。”

    他們這會兒來到賀家所開的綢緞鋪子,裡面布匹琳琅滿目,還有裁制好的女衣、男裝,當賀喬殷帶著一行人走進來時,管事及夥計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畢竟這名如神一般存在的商業巨擘要忙的事實在太多,鮮少自己過來巡視店面秦嬤嬤被馮雨璿拉到內室,換穿一件淡淡的月白色織錦,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即使仍是盤髻,卻年輕好幾歲,讓眾人也是驚歎連連。

    馮雨璿自己則換穿了一件活潑的水藍色裙服,襯得她膚若凝脂,更為水靈。

    賀喬殷看著她,呼吸微微一停,眸中盡是驚豔,“美極了。”

    “是啊,太美了。”秦嬤嬤幾人也大聲替善。

    賀喬殷沒隱藏馮雨璿的身分,包括她是先前沖喜的馮家六姑娘,包括再過不久,她將成為賀府的大少奶奶。

    這鋪子裡可不只有他們,三姑六婆也不少,尤其賀喬設那張俊美的容顏,也不是每個皇城老百姓都有幸見到的,再加上馮雨璿讓人看得出神的天仙容貌,一對璧人的驚天更訊,幾個長舌婦吱吱喳唼的急急走出去散播這第一手消息。

    其實也不需她們,賀喬殷寵未來妻子無極限,一連進了好幾家珠寶商行、玉鋪及胭脂鋪,為她添購首飾脂粉,也進到賀家所開的客棧用餐歇腳。

    於是,這消息迅速的傳了開來,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那個沒名沒分,像個皮球被踢來踢去也沒人要的馮家庶女,竟然近水褸台先得月,摘下賀家嫡長子賀喬殷!

    “那樣的出身,賀家老爺能接受嗎?”

    “賀家老爺能奈何的了賀大少爺?笑話,賀家沒有大少爺,幾年前就該坐吃山空,成破落戶了,怎麼反對?更何況,他在南方的航運生意做得比皇城大,了不起回南方去,誰比較吃虧?”

    在老百姓們的議論紛紛中,一行人坐上馬車,返回賀府。

    不意外的,賀府其它人幾乎全聚集在大廳,坐了滿滿一桌,桌上也有半涼的茶水,顯然已等候他們一段時間了。

    認真來說,賀家十多口從來沒到得這麼齊,賀喬殷卻不在乎每個人怪異難看的臉色,順便將賀老爺、翁氏、一個嫡出妹妹及其他的妾室姨娘、庶出弟妹,依排行——向她介紹。

    馮雨璿大方點頭,有幾個人早就與她打過不少照面,其中兩個還是找碴大咖,就是將自己弄得豔光四射的賀大小姐,以及精神看來略微委靡的三少爺。

    但馮雨璿倒是沒想到最受寵的穆姨娘長得如此嫵媚,顧盼間盡是風情,相較之下,翁氏長相雖端莊,相貌就差了些,雖然看來有些憔悴,但一股當家氣勢還是很懾人。

    “相信大家都認識雨璿,她即將成為我的妻子。”

    賀喬殷很理所當然的牽著馮雨璿的手,黑眸中盡是笑意。

    媽雨璿不介意被牽牽小手,她都抱過他了呀。

    她身上一襲新買的水雲色綢服,頭上插著剛買的藍寶珠花髮髻,戴著同款耳環,再無其他首飾,但整個人看來嬌俏靈動,非常迷人。

    賀喬殷話說完,她便對著眾人盈盈一福,並未說話。

    秦嬤嬤站在她身邊,朝她微微一笑。

    賀怡秀一見她粉臉上的動人風采,火氣就往胸口竄,她將手上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砰”地一聲,“大哥是瘋了嗎?她是什麼貨色?不過是個小賤貨,看似怯懦愛哭卻陰險偽善,怎麼能當哥的妻子?真是恬不知恥!”

    賀喬書也不滿,看著大哥的春風滿面,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礙了他的路,才被罰禁欲三個月,看來那一夜裝神弄鬼嚇得他屁滾尿流的事肯定也跟大哥脫不了關係,但他哪敢將氣往大哥身上出?

    只能惡狠狠的瞪著馮雨璿那張動人容顏,“哼,你膽子大,心也大,竟覬覦起大哥,大哥是什麼人?我看你應該是妖魔鬼怪,才能迷惑住大哥,將大哥玩弄于股掌之中,大哥,這女人應該要放火活活燒了她!”

    馮雨璿表情意外的沉靜,但賀喬殷仍很敏銳的在她雙眸中捕捉到一抹興奮,這讓他有點困惑,她的表現一直都很出乎他的意料,或許,這就是她真正吸引自己的原因。

    賀喬殷沒理會賀喬書,只當他是狗兒在亂吠,但感受到他握著的手微微一緊,他看向馮雨璿,給她一個天塌下來,他也會頂著的笑意。

    但馮雨璿只是激動,還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所以只是朝他嫣然一笑。

    事實上,她挺興奮的,如此針鋒相對的場景也只在戲劇電影中看到過,但現在真槍實彈的上演,她身邊還有賀喬殷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她都要熱血拂騰。

    賀敬哲見每個人都一副悻悻然,兒女們伶牙俐齒的大聲反對,穆姨娘更是哀怨的瞅著他看,他尷尬避開,卻正好對上翁氏看著他的一雙冷眼。

    他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從椅上站起身來,大聲喝斥,“喬殷,你這成什麼體統?馮姑娘只是侯府庶女,哪配得上你?”

    賀喬殷黑眸閃過一道精光,“二弟也是嫡子,她都能嫁他了,我是嫡長子,為什麼就不能?”

    他一愣,張了張嘴,“呃,也對——”不知誰咳了好幾聲,他連忙困窘改口,“不對,那是為了沖喜啊。”

    “咱們賀家,家世不顯赫,並非什麼皇親國戚,反之,雨璿還能沾點皇族遠親的邊,本身又是候府所出,哪裡配不上我這渾身鐧臭味的商人?”賀喬殷感覺他握著的手一緊,他將目光移回馮雨璿的臉上,見她一臉燦笑。

    其它人見兩人目光相對,臉上都是幸福笑意,又恨又氣,陰沉鬱怒。

    “子女婚事,理當由父母作主。”翁氏看不過去,也起身說話。

    “我已非稚兒,更何況,父親娶妻納妾,除了我早逝的母親是祖父安排指婚外,其它的像是母親,還有接下來的各位姨娘,父親也是一意孤行,不採納祖父意見。”賀喬殷是皮笑肉不笑。

    翁氏閉嘴,賀敬哲憋屈,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

    馮雨璿見眾人無話可說了,這可是她穿越過來後,頭一回有種能耀武揚威的感覺,太好了,她身後有賀喬殷為她撐腹,這座重量級大山,誰敢去揺?她抬頭看看他,以袖子半掩,悄悄的朝他豎起大拇指。

    他嘴角微彎。

    “難得大家都在,我就一次把話說白了,我們成親後,她就是賀府的當家主母。”

    賀喬殷此話一出,眾人又怒了。

    “那只說話像貓的庶女有管家的能力?呵,別笑死人了,就連進來到現在,除了點頭或行禮,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賀怡秀反應最大,馬上衝口而出。

    “這不行,母親管這個家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人?”賀喬書也出聲反對。

    “怎麼不可以?再說了,管這個家好好的?別說你們忘得這麼快,院子內少的東西都還鎖在萬譽閣的庫房內。”

    經賀喬殷這一提醒,每個人臉色青白各異,但閉嘴了。

    賀喬殷黑眸微闇,“話再說白一點,婚後雨璿身為當家主母,我會放手讓她做,你們誰也不得干涉,若不答應就分家,我會請管事結算賀家財產,屬於父親的部分,就讓在座所有的人分,當然,我一分不要,我的妻子亦是。”他深深的凝視看她,嘴角含笑。

    她回以一笑,也深深凝眸,雖然兩人之間有契約,但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她還是覺得一顆心熱呼呼的,說來,他是她倒楣穿越過來後,待她最好的人了。

    聞言,每個人表情千變萬化,有興奮,有遲疑,也有生氣,但漸漸的,開始變得凝重,不安,甚至有些慌了。

    尤其是賀敬哲、翁氏及穆姨娘,他們比誰都凊楚賀家產業若沒有賀喬殷,早已坐吃山空,而目,賀喬殷話中有話,他一拿,代表的是他會算得極為清楚,不屬於他的,他一分力也不會出,一分錢也不會再給。

    這影響的將是,由他一手在皇城擴展、甚至一手建立的店鋪盈餘,他將錙銖必較,另外,賀氏家族祖傳下來的店鋪內,也有他特意安排鎮店的能人管事,他會讓他們全部撒走,若真如此,那賀府還留下什麼?

    另外,商人在旭日皇朝社會地位低下,他在南方與多名官家來往,交情極好,雖然南方的油水,她們在皇城撈不到,但有些時候,遇到棘手的事,也是有賴賀喬般穿針引線,才讓官家睜隻眼閉隻眼,含混過關,這益處可謂多多啊,若一分家,啥也沒了。

    眾人不時的交換目光,最後,賀敬哲跟穆姨娘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翁氏身上,畢竟現在賀喬殷要的就是她當家主母的翁氏臉色鐵青,雖然心裡不舒服,但一想到馮雨璿那副小家子的懦弱模樣,根本上不了檯面,此刻雖然看來靈活許多,但不就仗著賀喬殷在身邊嗎?

    哼,想來日後也是個好拿捏的,能翻出什麼天來?

    素來眼高於頂的她,撇撇嘴角應了,“就照喬殷的意思吧。”

    聽見她答應,眾人皆松了一口氣,沒辦法,比較之下,分家絕對會苦了自己。

    接下來,賀喬殷就直接宣佈將籌備婚事事宜,他也很“體貼”的表示不需要家人幫忙,他有狠多人可以動用,宴客名單若有必須宴請的貴客,只要將名單直接送給府中管事,他會處理。

    語畢,他即心滿意足的牽著馮雨璿的小手離開大廳,一直出了院落,離大廳有一段距離了,他們仍能聽到大廳內後來才爆開的爭執聲。

    鬧烘烘的,馮雨璿是聽不清楚,但她相信賀喬殷絕對可以,她抬頭看著他。

    “我父親被圍攻了,但我一點也不同情他,你——”他突然站定,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會不會覺得我不孝?不尊重我的父親?讓他陷於此——”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莞爾一笑,“一個父親不像父親,該盡的責任沒盡,該享受的倒是享受全了,還就算誰孝順呢?更何況。”她很大方的再握回他的手,“你做的夠多了,易地而處,我肯定讓他吃更多苦頭,所以,我挺你。”

    我挺你?多麼直率又溫暖的一句話,賀喬殷心頭一緊,伸手一攬,將她擁入懷裡。

    “呃——有人在看耶。”她空著的另一手輕點他的胸膛,一旁的兩名小廝正低頭偷笑呢,讓她瞼紅紅,怪不好意思的。

    “朋友。”他突然笑說。

    她愣十一下,想到上一回——

    她笑了笑,大方的擁抱回去,“是啊,朋友。”也是她最好的閨蜜呢。

    再來便是夫妻了!賀喬殷在心裡想著,雙手緊緊擁著她,感受她纖細的身子貼靠著自己的胸膛,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第二日,晴空萬里,皇城的大街小巷,老百姓七嘴八舌的談論賀家最新的八卦,一傳十,十傳百的,眾人興奮談論,再加上賀府的奴才出採買蔬食魚肉等日用所需,又長舌的供出賀府連當家王母也將跟著易主,由馮雨璿出任,更讓眾人多了嚼舌根的事兒,加油添醋的聊個沒完。

    至於賀府,也為賀喬殷的婚事動起來了。

    有錢好辦事,加上秦嬤嬤、石傑、何松、秦劍、越瓦納等這幾個跟他感情最親的心腹,早已主動攬事籌備,分頭行事,不管是擇黃道吉日,選購新郎、新娘服飾、新房佈置等林林總總的細節,想的到都先去做了。

    “倒是和郡侯府那邊不必去知會一下嗎?”秦嬤嬤問道。

    “雨璿在這裡時,可有人在乎?”賀喬殷揺揺頭,“放心,我想有人會不請自來的,畢竟,雨璿現在又有價值了。”

    秦嬤嬤倒是聽明白了,和郡侯府的侯爺賣女求榮的事,她也曾聽聞。

    “我們走吧,管事不是把所有的奴僕都叫到夜雲軒,要他們認識認識未來的當家主母。”他笑著起身。

    她也跟著站起,笑問:“這麼著急,不是讓石傑跟越瓦納先過去了?我想你對馮姑娘不是只照合約裡所寫的,在她完成任務後,就不當夫妻了吧?”

    “知我者,秦嬤嬤是也。”他可也是奸商一枚,簽下那麼多不平等條款,另一個當事人怎麼可以不負責任的拍拍屁股走瞧見他黑眸裡的志在必得,她不禁失笑。

    兩人步出書齋,穿堂過院的轉往夜雲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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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7-10-10 00:35:20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就見小小庭院裡塞了黑壓壓的一群下人,兩人站在老松樹下,沒去驚動任何人,倒是面對兩人的馮雨璿一眼就瞧見他們,笑笑的朝他們點點頭。

    她身旁的石傑、越瓦納及老管事則拱手行禮,三人的舉動,讓奴僕們全好竒的轉回頭,一見大少爺跟秦嬤嬤也來了,眾人急急的轉身行禮,在賀喬殷摔手示意下,眾人再回過身,個個站得直挺挺的,動都不敢亂動。

    “再過十日,馮姑娘即將成為我們賀府的大少奶奶,成為賀府的當家主母,她就是府裡的規矩,人只有聽話的分兒,知不知道?”白髮蒼蒼的老管事一臉嚴肅的說。

    “是!”眾人異口同聲,中氣十足。

    老管事說完後,即畢恭畢敬的請馮雨璿上前說話。

    走到廳堂門前,馮雨璿深吸口氣,清澈明眸——梭巡過下頭黑壓壓的丫鬟、小廝及嬤嬤等人。

    每仝人都很嚴肅的看著即將接掌當家主母的天仙美女,但心裡皆有不安與評判,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肯定要說上一長串的訓話吧,畢竟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心計城府非比常人。

    氣氛肅靜中,馮雨璿輕咳一聲,開口,“這世上只有兩種人。”

    開始了,要威嚇他們了,他們個個心驚膽顫。

    “活人跟死人。”她又說,然後停頓不語。

    全員呆若木雞,啥意思?接下來呢?

    管事跟石傑則是滿臉黑線,這是打算撂重話?還是要下馬威?

    她輕咳一聲,很認真的又說:“其實我說的也不對,這世上還有另外兩種人。”

    眾人屏氣凝神的看著她。

    “男人跟女人。”她又說。

    什麼啊?!大家全傻了,忍不住面面相覷。

    “這孩子不是在逗大家笑吧?”秦嬤嬤都想笑了。

    賀養殷黑眸裡滿是興味,在商場上見多識廣,也遇過不少人,但如此特別的女子,他的確是生平首見。

    “噗噗噗——不好笑嗎?你們好嚴肅啊,我都不知怎麼開口了。”馮雨璿突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這一笑,整個人更亮,更讓人驚豔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笑的,反正,這如銀鈴般的笑聲像會傳染似的,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許多。

    馮雨璿拍拍手,一臉滿意,“太好了,這才好說話嘛,做事情呢,要細心,要用心,但太嚴肅,對身子也不好,擺臭臉似的,主子們見了還以為欠你們好幾年的工錢呢。”

    “哈哈哈——”眾人又笑了。

    馮雨璿甜甜一笑,“其實呢,我現在還沒什麼資格跟你們說話,但是,前任當家主母突然生病了,剛剛還差身邊的嬤嬤來跟我說,我現在就可以上任。”

    聽到這裡,每個人又安靜了。

    秦嬤嬤也看了賀喬殷一眼,“這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所以,才讓管事將奴僕都叫來,有人迫不及待要雨璿出糗,我總得替她先鋪路。”他笑說著,但眼睛仍未從馮雨璿的臉上移開。

    “你倒是寵她呢。”她笑著道。

    “我不管過去當家主母有沒有很強勢?有沒有說一不二?或者,有沒有偏心。”馮雨璿仍在跟奴僕們說話,“就我而言,日後呢,你們各司其職,我會分配工作,還分組打分數,屆時,哪一組人員做得最好,另外有獎金,分數太低的,不僅得扣薪,還采整組連坐法,總之,得一起承擔好壞就是了。”

    奴僕們互看一眼,怎麼好像很複雜?

    “放心,相關辦法一定會讓各位明白的,若有不平想申訴者,我也會設定管道,還有,什麼下絆子、陷害來陷害去的手法,一經發現並查證屬實,掃地出門,回家吃自己,賞罰分明。”

    她說話軟軟甜甜的,但言之有物,態度更是親切大方,這讓最初那兩名閑來無事就偷溜來這裡嚼舌根的嬤嬤,簡直看直了眼。

    瞧瞧,聲音不再如蚊蚋,頭也不再垂得低低的,反之,整個人因為那雙靈活慧黯的星眸顯得光采動人,一張我見猶憐的出色容貌少了點仙味,多了些凡人氣息,這哪是當時被奚落嘲笑,習難辱駡的侯門庶女?

    馮雨璿說得差不多了,就讓兩位嬤嬤留下後,讓其他人全幹活去了。

    兩位嬤嬤連忙行禮,心頭直打鼓。

    “我身邊沒人,管事要我看順眼的留下,就勞兩位留在我院裡幫忙吧。”

    兩人眼睛一亮,這不是肥缺嗎?在未來的當家主母身邊。

    “馮姑娘動作倒快,不過,兩位老嬤嬤已育年紀,還是得找兩個年輕點的近身侍候較妥當。”秦嬤嬤說。

    “我也有同感,那就麻煩秦嬤嬤了。”賀喬殷也點頭附和。

    “真的覺得麻煩,就早點弄假成真,我想抱娃兒。”秦嬤嬤說到這,像是想到什麼,蹙眉道:“那幾個通房問我,可否過來夜雲軒見見未來的少奶奶?”

    “我們大婚之後,再去吵她吧。”他說。

    “你還真的很疼她呢。”秦嬤嬤笑說兩人說話間,馮雨璿已經走過來,身後還跟著石傑、越瓦納,兩位老嬤嬤則被老管事叫去,吩咐她們在夜雲軒日後要做的事。

    “我說的還可以吧?”馮雨璿笑咪咪的看著他們。

    “很好。”賀喬殷笑說。

    她眼睛熠熠發亮的再看向秦嬤嬤。

    “大少爺都說很好了,我還能說不好啊?”秦嬤嬤出言調侃。

    “當然可以啊,每個人看法不同,提出來討論,才能改進。”她很認真的說著秦嬤嬤笑著直點“這點很可取,我相信大少奶奶一定可以當一個很好的當家主母。”

    “我也相信。”賀喬殷凝睇著馮雨璿的目光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我還得回書齋去處理一些事,你有什麼事可以找秦嬤嬤幫忙,或找管事也成。”

    “嗯。”莫名的,她被看得一顆心撲通亂跳。

    他朝她微笑,再看秦嬤嬤一眼,便在石傑的隨行下離開。

    秦嬤嬤主動向馮雨璿提及丫鬟一事,“大少奶奶成了當家主母后,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是不夠的。”

    馮雨璿從善如流,而秦嬤嬤更是個行動派,翌日,她已從人牙婆子那裡選了兩名看來就賞心悅目的小丫鬟,她們皆被訓練過怎麼做事及侍候人。

    一個叫春黎,一個叫秋蓉,兩人都長得眉清目秀,乾乾淨淨的。

    一個活潑,一個文靜,馮雨璿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她們了。

    秦嬤嬤留下兩人,便先行離開。

    馮雨璿也喚來兩個嬤嬤介紹給兩個丫頭,然後,再一臉認真的說:“我這個人很護短,但前提是,我的人是忠誠不二,不耍嘴皮,不陽奉陰違。”

    她眼眸清澈的看著戰戰兢兢的丫頭,還有頭髮灰白的嬤嬤,“一旦你們成了這樣的人,不管誰出了任何差錯,我這個主子都會一肩扛下。”

    兩人詫異的看著她,但隨即很有默契的跪下,“春黎(秋蓉)謝主子。”兩位嬤嬤也馬上要屈膝下跪。

    “別別別都起來!”馮雨璿連忙上前拉起她們,一臉認真的說:“我這裡不玩這種的,你們千萬別跪,我會扣薪餉的,記著沒?”

    四人飛快的交換目光,但也很認真的點點頭,“奴婢記著了。”

    就在賀府的婚事如火如荼的籌備時,慶州的和郡侯府也得到消息,府裡上下又驚又喜,賀喬殷乃商業巨擘,南方航運大富豪,皇城多少店鋪,南方又有多少店鋪,日進鬥金,而侯府所出的庶女就要成了當家主母。

    和郡侯馮萬里大樂啊!他笑容滿面的喊著,“來人,快,快備份厚禮,備馬車,我得馬上去見見親家公、親家母啊。”

    侯爺的臉皮有銅牆鐵壁那般厚吧,府裡小廝丫鬟暗暗在心裡鄙視著,當初六小姐馮雨璿去沖喜,侯府沒半點嫁女兒的喜氣,整座宅子靜悄悄的。

    這回可不同了,府裡見風轉舵的人精不少,不過一會兒功夫,侯爺夫人及幾名妾室全笑眼眯眯的往側院去。

    馮雨璿的生母岳氏與年歲差距甚多的庶妹就住這裡,大夥兒或站或坐,向兩人通知這天大的好消息。

    “真的?雨璿耍尚賀府嫡出大少爺的正妻?”嶽氏不敢置信,但喜悅的淚水已不自禁的流下。

    “這消息都從皇城傳到咱們慶州來了,多少人上門恭賀呢,侯爺更是迫不及待的坐馬車到皇城去了。”

    侯爺夫人王氏心裡著實妒嫉,賀喬殷可不是泛泛之輩,雖然是商人,但在南方與多名皇親官商交情深厚,誰不賣他面子,他可是他們眼中的金山銀礦啊。

    她真後悔,早知道有這麼好康的事兒,當時賀府輾轉派媒人上門媒合沖喜一事,她就該把自己的女兒推出去,而不是對侯爺吹枕邊風,讓懦弱的馮雨璿去。

    “你哭什麼啊,你女兒好命了,你還會差到哪兒去嗎?”侯府棑行第一位的姨娘受不了的說了句。

    岳氏將小女兒抱在懷裡,沒理會那幾個尖酸刻薄的臉孔,“映璿,姊姊能過好日子了,老天爺總算想到你那可憐的姊姊了。”

    “那娘別哭啊,要高興,替姊姊高興。”小小的馮映璿早熟的為娘親拭淚。

    “嗯,不哭,娘不哭。”岳氏將小女兒抱得更緊,淚還是拼命的落。

    另一方面,馮萬里已乘著馬車,約兩個時辰後,抵達皇城的賀應。

    但他沒想到隨行的小廝在報上自己的身分時,他竟然還被人晾在門外好一會兒,待裡面去請示主子後,才讓人引進府。

    賀府裡處處雕樑畫棟,並且正在粉刷、裝飾,佈置得喜氣洋洋,隨處可見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讓他羨慕不已,但更讓他意外且不解的是,賀府內竟沒半個主子現身招待他這未來的親家公,這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帶路的奴才早在大少爺的指示下,直接領著馮萬里一路往府宅深處的夜雲軒去。

    雖是偏僻別院,但四周花繁葉茂,屋裡的擺飾傢俱也比寒酸的和郡侯府好上許多,馮萬里在椅子上坐下,來回打量這不大不小但雅致的廳堂,一名老嬤嬤為他倒了杯茶,隨即退到一旁,而引領他過來的小廝也退到門外去了。

    他百無聊賴的喝著茶,等到不耐煩正要喊人時——

    門口一抹藍影映入眼簾,老嬤嬤跟小廝似乎喊了一聲“小姐”。

    他沒好氣的起身要罵人,卻是眨了眨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輕移蓮步走到面前的女子,眉頭也攏緊了,這、這張出色的臉龐的確是馮雨璿,但她又不太像馮雨璿,那神態、氣質都不像他那怯懦軟弱的女兒。

    馮雨璿是第一次看到原身的父親,透過原身的記憶,她忍不住在心裡哺:棄這個格局太小、沒眼界、沒胸懷、沒親情、沒血沒心沒肝沒肺的爛咖父親。

    馮萬里吞咽了口口水,眼見這一雙澄澈明眸裡的厭惡與不屑一波波的往他殺過來,這——這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個只會哭得全身發抖的儒弱女兒身上?

    馮萬里被嚇得跌坐回椅子上,抖著手指著她,“你、你是雨璿?”

    她突然嫣然一笑,“爹糊塗了嗎?我這張臉不是雨璿是誰?”

    他呐呐的道:“是、是沒錯,可是——你……這模樣、這性子……”

    “變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氣,低頭,深斂眼底的悲哀,不願讓他看見,屬於原身的記憶,讓她的情緒變得有些沉重。

    她在他對面坐下,丫鬟上前為兩人倒了杯茶,再退了出去。

    “女兒怎麼能不變? 一個人被丟在賀府,若不學會自立自強,怎麼可能扭轉自己的命運?你說是不是?父親。”她定定的注視著他。

    馮萬里笑得尷尬,但他也不愧是讀書人,引經據典、出口成章的說起他的無奈、他的苦衷、他的不舍,在動之以情後,竟還厚臉皮的希望一旦她成了賀家的主母后,能偷渡些金銀珠寶回娘家,還說其他嫁得好的姊妹們也是如此,大家都非常孝順,能體諒他要養一大家子的艱辛。

    馮雨璿抿緊唇看著他厚顏無恥、滔滔不絕的說著,簡直、簡直——太噁心了,她真想吐了,竟還教她如何挖賀家的錢。

    “男人都不喜歡太情明的女人,賀家大少爺的父親就是一例,你成了當家主母更要切記,小心扮豬吃老虎。”萬里自以為慈愛的看著她,諄諄教誨著,“當然,賀家隨處一看都充滿了粗鄙的銅臭味,他們一開始願意與咱們候府結成親家過是想提高自家地位,附庸風雅,所以,咱們是各取所需,你這孩子千萬別覺得內疚,要知道,沒錢可是萬萬不能的啊吧啦吧啦,怎麼一個男人可以如此長舌?

    也難怪啦,她這算是鹹魚大翻身!她懶得聽內容,免得怒火高漲,就當他在唱歌吧,但聽得久了,聽到她都困了,他還是說個不停,她只能拿起茶杯喝口茶,邊神遊去也。

    “對了,賀家人都不在嗎?醜媳婦也要見公婆,賀大公子也該見見我這准岳丈吧,婚禮不是在籌備,不必派媒人上門嗎?下聘的禮呢?”

    馮萬里愈說愈不高興,忍不住拍桌了“砰”地一聲,讓馮雨璿回神,看著他斯文臉上的怒火,她突然明白賀喬殷為什麼不許賀家人見馮萬里,甚至連他也不會見他,而只交代她一些話……

    “我的准夫婿只交代一些話,耍我轉述給父親。”她放下杯子,淡淡說著。

    “什麼話?”馮萬里心頭突然有一股不安的預感。

    “前債清了,父親要的都會有,但他若是父親,他會安靜的讓我成親,不做任何要求,或許他還會盡盡半子的責任,不然,後悔的絕對會是父親。”她垂下眼睫,嘴角一揚。

    弦外之音就是前債的金額絕對超乎他的預料,讓他悔不當初。

    馮萬里臉色難看的看著她。

    她抬頭,目光澄澈的回視。

    許久後,他悶悶的撩袍起身,無聲離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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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5:4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幾日倏忽而過,明日就是賀喬殷跟馮雨璿成親的黃道吉日。

    二更天,馮雨璿讓丫鬟、嬤嬤下去歇息,獨自步出屋子,往老松樹走去,似是心有感觸,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燭火映亮的夜雲軒,穿越來古代,她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成親後,就不住在這裡了。

    她靜靜看了許久,這才回身,來到老松樹旁,抬頭看著月光下,枝影茂密的老松樹,“謝謝你,不會說話卻陪了我最久的好朋友。”

    她輕輕的撫摸樹幹,笑了笑,拉起裙擺,開始爬樹,一直到老位置半躺下來後,凝望著老樹說:“你放心,我會時常過來看你的,我這個人,很重朋友,不會身分不同了,就忘了對我好的人、樹,你肯定是樹爺爺了吧。”

    她微微一笑,輕輕闔上眼,回想穿越後的點點滴滴,也打了個呵欠。

    “別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賀喬殷溫柔的熟悉嗓音在身旁響起。

    她陡地睜開眼,見到坐在身旁的賀喬殷,她也跟著坐起身來,一下子沒了睡意,“你怎麼來了?而且,怎麼半點聲音都沒……啊,你會武功,對呀,我都忘了跟你算一些帳了。”

    他笑意不減,“明天我們成了夫妻,你再慢慢算。”

    “罷了,我有新任務呢,這些前債就讓它隨風而逝吧,人要往前走的。”她很灑脫的道。

    他攬臂抱住她,她一愣,“嘿——”

    他勾起嘴角一笑,“為了以防萬一,讓明天的婚禮能如期舉行,我還是抱著你,免得你待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往我撲過來了。”

    “也是,不能有任何差錯。”她很放鬆的靠在他懷裡。

    他低頭微笑,喜歡她依賴自己的感覺,喜歡她信任的貼靠著他,他知道他對她一直有很多的喜歡。

    兩人靜靜的坐在樹上,仰望夜空星月交輝,待明日,兩人關係便要不同了。

    “賀喬殷。”她突然低聲喚他。

    “嗯?”他低頭看她,這才發覺她眼眶紅紅的,“怎麼要哭了? ”

    “沒有,不是想哭,而是,突然有好多感觸,而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有多麼高興遇見你。”她突然哽咽一聲,但隨即又笑了出來,“我可不是跟你告白或示愛,只是,我真的以為我會窩在這小院一輩子,謝謝你的出現。”

    “小傻瓜,不是說了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他趁機將她擁得更緊。

    “對,我們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她沒多想的緊緊回抱。

    他沒有反駁,他要的更多,但“朋友”這詞對她真的太好用了,想抱她時就能抱,他能感受兩人間僅隔著衣物,她熨貼著他的柔軟曲線,他已知足。

    相擁的兩人享受這寧靜月色片刻,才各自回房。

    翌日,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皇城許多老百姓時不時的就繞過來賀府探看,因為新娘子可沒先到某家客棧入住,等著男方迎娶。

    賀府倒是大方,眼見紅銅大門前越聚越多的人潮,管事接到賀喬殷的命令,讓廚房煮了甜湯、蒸了甜糕分送給眾人,也讓他們分享喜悅。

    時間一晃到了傍晚,客似雲來,賀府中大擺宴席,處處張燈結綵,紅綢高掛,熱熱鬧鬧的辦了婚禮。

    由於馮雨璿已經坐了一次花轎,人也在賀府住了大半年,再加上先前沖喜不成、和郡侯府對她不聞不問,因此,各方來客都能理解,賀府在迎娶上的安排,僅是在鞭炮鑼鼓聲下,讓馮雨璿直接在這小院出嫁,一對新人即在喜幛高掛的大廳拜堂成親,也在眾賓客的恭賀聲下,送入洞房。

    當然,賓客們不免會在私下議論這門親事,在宴席間交頭接耳,畢竟,高坐在堂上接受晚輩拜堂叩首的賀敬哲及翁氏,看得出來笑得有些勉強。

    其它賀家人雖然都盛裝出席,也是笑得極僵,看來,賀府接下來恐怕將暗潮洶湧,不會平靜。

    賀喬殷與新娘子進房後,便再出來招呼客人,畢竟這些賓客大多是他在商場上的友人,他——敬酒答謝他們出席。

    “春宵一刻值千金,別耗在我們這裡了。”

    “就是,聽說新娘子長得極美,今晚讓賀大少先陪少夫人,恩愛幾日,下回可記得讓我們這些兄弟見見,看有多嬌俏啊。”

    幾個商場友人笑鬧一番,賀喬殷舉起酒杯,仰頭一飲,一襲新郎紅袍襯得那張漂亮的俊面更加驚銫,也在眾人注目下,他拱手離席。

    遠離大廳的喧囂,萬譽閣前的門廊懸掛著大紅燈籠,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龍鳳喜燭的柔和燭光下,馮雨璿一身風冠霞帔,端坐在鋪了桂圓、花生的鴛意喜被上,另一旁則站著丫襞、喜娘。

    唉,古今當新娘子都很可憐,肚子空空的,她好餓啊。

    “大少奶奶,這個……”春黎突然遞東西過來,她從紅巾下看去,本以為是吃的,結果竟是——

    舂黎跪坐在地,仰頭看著紅蓋頭下的主子,臉紅紅的交代來處,“這本是該壓在嫁妝箱裡的春宮冊,秦嬤嬤想說大少奶奶沒有,就幫忙準備,呃,昨日忙忘了,趁這時讓您看看……”

    馮雨璿一愣,秦嬤嬤明知她跟賀喬殷之間只是一筆生意啊,還是要做做樣子,做給別人看,讓外人認為他們是真的成親洞房?

    唉,實在太無聊了,又沒東西吃,看看也好——她一張張翻看,嗯,面得栩栩如生,各種男歡女愛的姿勢引人遐思,但有的實在不符合人體工學。

    基於現代網路發達,她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更激烈的活色生香肉搏戰,她都曾點進去看過,所以,這種靜態版的畫冊,實在有如小兒科。

    但若是跟賀喬殷……畫冊上,圖中男女交歡姿態瞬間在腦海成了有聲電影——她粉臉燒燙起來,邪惡!天啊,她餓昏頭了唄,肯定是,不然她怎麼會想到那麼邪惡的有聲畫面?

    她急急的闔上書本,“快收起來,羞死人了。”

    喜娘憋聲偷笑,春黎也微笑的將那本書拿走,放回另一旁的櫥櫃裡。

    此時,外面傳來一聲聲的恭賀聲,“恭喜大少爺。”

    “來了,來了,大少爺來了。”

    守在門口的秋蓉連忙通知,接著,就見美若神只的新郎官走了進來。

    秋蓉、春黎屈膝一福的含笑道喜,喜娘也眉開眼笑的連聲恭賀。

    賀喬殷笑容滿面的走到圓桌前,靜靜的看著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娘,拿起喜娘遞過來的喜秤,走近她。

    紅蓋頭被掀起,馮雨璿下意識的眨眨眼睛,這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挺拔男子。

    賀喬殷真的好適合穿紅色,在大紅喜袍的映襯下,他整個人看更是俊美得不可思議,黑眸幽亮,紅唇微勾,但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眼中的她,淡掃娥眉、否眼粉唇,在燭光照映下格外的如夢似幻,動人心弦。

    “你好漂亮。”他衷心讚美。

    “謝謝,你也很漂亮又英俊。”她大方的稱讚回去。

    他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的大笑出聲,一旁的喜娘及丫鬟也忍俊不禁的低聲笑了出來。

    唉呀,含蓄、矜持啊,她怎麼就忘了要裝得羞答答的,回答個屁啊。

    在馮雨璿羞窘低頭時,賀喬殷含笑示意其它人全退出房外,將門給帶上了。他微笑的拿起兩杯酒走到床邊坐下,她抬頭發現房裡只剩他們兩人,頓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看著他遞給她的酒,她揺頭蹙眉,“合巹酒就不必了。”

    “不行,戲得演足。”他很堅持。

    不過是一杯酒,她聳肩,兩人各執一杯,兩手一勾,喝了交杯酒。

    她微微吐了吐舌,這杯酒不會太烈嗎?喉頭與肚子都熱起來了。

    他看著她的目光微微一闇,暗吐口氣,壓抑其個地方的亢奮,隨即起身,讓下人送晚膳進來。

    她雖然餓極了,倒沒吃多,怕不好入睡,他胃口倒是不錯,她笑咪咪的看著他,好看的男生連吃飯的樣子都萌翻了。

    “夫君。”她突然叫他,明眸閃動著調皮的慧黯。

    “嗯?”他挑眉,眼裡有著笑意,顯然喜歡她這麼喊他。

    “你日後要叫我什麼?”她好奇呢。

    “馮氏。”

    她倐地瞎大了眼,“不要,難聽死了。”

    他低聲笑著,凝睇著她,“你喜歡我叫你什麼?”

    她咬著唇瓣,“你先前叫我姑娘,現在我成了人妻,你叫我老婆——婆娘?”

    見他錯愕的瞪大了眼,她忍著笑意,不確定古人有沒有“老婆”這詞,結果臨時改成“婆娘”倒嚇到他了,“算了,叫璿兒好了,雨璿不夠親密。”她不勉強這古人了。

    他目光幽深,醇厚嗓音緩緩吐出,“璿兒。”

    她心頭莫名的一緊,是燈光美?氣氛佳?他喊她怎麼莫名的很有FU?那她喊他“夫君。”她也學他稍微放慢速度的喊道。

    “嗯?”他臉上笑意不減,她一連又嗲嗲的喊了好幾聲,他很清楚她是叫著好玩的,卻得他心癢癢的,忍不住伸出手,輕捏她的小鼻子,“調皮。”

    沒想到,小東西也伸出手,輕捏他的鼻子,笑道:“公平。”

    賀喬殷忍著笑意,收回手,改握住馮雨璿的小手,她不自覺的也放開手,卻見他將她的手心向上,低頭輕吻。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蜻蜓點水的吻,他卻主動將手伸到她眼前,掌心向上,“公平。”

    她眨眨眼,瞪大眼,似乎在控訴他怎麼可以動手動腳。

    他突然傾身靠近她,就著她耳畔說了句,“第二十一條。”

    灼熱的呼吸吹拂耳朵,她粉臉頓時如火燒,她明白那一條就是允許可以動手動腳的條款,她看著他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她竟然化身成小孬孬,“我去洗澡了。”

    她從椅上跳起身,開口喚了守在門外等著侍候的丫鬟進米,她臉紅紅的讓秋蓉跟春黎扶著她,進到後方的浴池侍候她梳洗。

    “小姐這身肌膚真美,大少爺一定會很喜歡的。”

    兩個丫鬟以玫瑰花瓣為她淨身,讓她一身白皙瑩潤的肌膚散發著淡淡花香。

    她的心怦怦狂跳,她是怎麼了? 一開始就說好是朋友,她可不能弄假成真,他是在幫她,她可不能得寸進尺,真將他吃幹抹淨,這樣太不道德了。

    對,好朋友不可欺,不可淫,重新整理好思緒,丫鬟們幫她將長髮拭幹,穿著一身紅色中衣再回寢臥,賀喬殷卻不在房裡,應該也是去梳洗了。

    “爺今天,真的與少奶奶分房——呃——我閉嘴……”何松一邊侍候一邊忍不住問,他跟石傑都很清楚,大少爺為了消耗今晚的體能,抓著秦劍跟越瓦納對打了好幾個時辰,讓兩人差點累趴,無法參加喜宴呢。

    賀喬殷黑眸一瞪,仍然放鬆的靠在浴桶。

    何松也看得出來主子的心情極好,眼睛、嘴角都是笑容。

    秦嬤嬤可偷偷跟他們說了,好好待候大少奶奶,不需要太久,她絕對會成為貨真價實的大少奶奶。

    賀喬殷的心情的確非常好,他在外經商多年,最引以為傲的便是目光精准、心思慎密,幾平是在看到馮雨璿的第一眼,在見到她那雙狡黯明亮的雙眸時,他就萌生出一股不曾有過的意念——有趣。

    對女色可有可無的他,竟對一個女人起了興趣,這是極為希罕的。

    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主動接近她,她的行為舉止也都令他大開眼界——想到這裡,他俊臉上的笑意更濃。

    而馮雨璿此時正坐在臨窗的貴妃椅上,溫曖燭光下,她雙手交抱在胸前,盯著不遠處那張看來就軟軟的、很舒服的大床,先前上頭灑滿的桂圓、花生、棗子早收拾好了。

    罷了,她困了,前兩日,賀喬殷也已經帶她參觀萬譽閣,也介紹過她的“新房”,她起身自動的往與主臥僅有一牆之隔的書齋走去。

    其實這間寬敞、藏書豐富的書齋共有兩個出入口,可由主臥進去,也可從院子的另一邊進去,上一回,她就是從另一頭進去的。

    而這間書齋更被賀府上下稱為禁地中的禁地。

    第一個禁地指的是萬譽閣,不管賀喬殷有沒有在皇城,平時也只有賀喬殷特許的人可以進入或打掃,但這間書齋就是一律禁入,除非他在或有特例。

    從今而後,她就成了特例之一。

    她進到燈火通明的書齋內,這裡的擺飾與上回進來無異,唯一不同,就是在稍靠書櫃旁彎進的一個空間,多放置一張舒服柔軟的床補,這就是她的新房。

    她拍拍柔軟床鋪,躺了上去,拉上被子,很快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後,賀喬殷也走過來,他佇立在床邊,溫柔的看著她的睡容,柔軟烏黑的長髮柔順的披在床上,長長睫毛垂下,紅嫩的唇微張,睡得可真熟。

    “小壞蛋,竟然能睡得這麼好,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

    黑眸眸光幽亮,閃動幾簇火花,只是俯身靠近,一抹少女芳香撲鼻而來,他身體驀地繃緊,卻只能努力的將欲念搌棄,以食指輕輕撫過她的眉、鼻,再往下,到那粉嫩誘人的唇,輕輕撫摸後,他僅在她額頭輕輕的印上一吻,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翌日,賀喬殷很早便起床了,當馮雨璿睡眼惺忪的從一牆之隔的書齋像阿飄般的飄過來時,就見他連衣服都穿好了,而且,還是一身帶喜氣的粉色調綢緞袍服,讓他看來更為魅惑出色,在從窗外躍進的燦爛陽光照耀下,閃動著金光,令她一時竟看得出神了。

    在她怔愣時,賀喬殷已神采奕奕的走到她面前,佯裝不知她看自己看癡了,“怎麼了?”

    她一愣,連忙回神,“呃——沒怎——怎麼了,只是,你這麼早起,我不用侍候你穿衣,這妻子當得有點不及格。”

    “晚上,讓你脫衣侍候梳洗。”他一點也不介意給她機會。

    她粉臉一紅,“呃,不用不用,我開玩笑的。”

    賀喬殷在心裡說了句“膽小鬼”,笑笑的走到床邊,拿了把小刀往手臂一劃,見她急急的走過來,看著他手臂上滴落幾滴紅花在床上的白巾上。

    他將小刀收好,回身再喚人進來,一會兒後,一名看來嚴肅的老嬤嬤向兩人行禮,然後,面無表情的拿了那只白帕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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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5:5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馮雨璿自始至終都呆立在床畔,愣愣的想著原來電影裡的劇情都是真的。新婚夜,一對新人沒有同床共眠,但第二日,證明兩人洞房的帕子還是被收走了,上面沾染的紅花,的確是男主角拿刀貢獻的。

    喬殷突然覺得有趣,她頭垂得低低的,但看得出一張粉臉漲得紅通通外,還有一抹好奇的神態,但接著,臉又更紅了,“怎麼了?璿兒。”

    “沒有,你的手不用塗藥嗎?”她一臉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他,真是的,兩人明明沒做什麼,她卻腦袋進水的想到那本春宮冊。老天爺,她怎麼會變得如此不純潔啊!

    “小傷而已,我先出去,讓兩個丫鬟進來替你梳妝。”他往門口走去,不過三步,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他又回身,走到她身前,給她一個擁抱,“朋友。”

    她愣了愣,心跳加速了一下,這才緩緩的伸手環抱住他,“朋友。”

    當他粗縫手指緩緩梳過她的長髮,她的心跳得好快,連忙放開手後退,他也順勢放開她,卻是俯身低頭,在她耳畔輕聲說著,“你睡醒的樣子更像仙子。”他微微一笑,直起腰杆,步出新房。

    她卻臉紅心跳,長長眼睫微微顫動著,忍不住輕拍自己發燙的臉頰,“回魂,回魂啊!”

    兩個丫鬟隨即進來,一見到馮雨璿的怪動作及笑得羞窘的尷尬笑意,兩人心下還替主子開心不已,但就在替主子更農時,卻發現她身上看得到的地方,皆是光潔柔嫩,並沒有被大少狠狠愛過的痕跡,兩人驚訝的對上目光。

    “怎麼了?”馮雨璿看了兩人的神情,一臉困惑。

    “沒、沒有,沒事。”她們不明白,但也不敢多言。

    馮雨璿很快的打扮好,賀喬殷已再度進房,見她身上一襲上好的刺繡百合料色錦衣,挽起的髮髻插著一安貴氣寶石步揺,婷婷玉立,他俊美臉上是驚豔,看得她莫名又臉紅心跳了。

    他嘴角一揚,擁著有點手足無措的她走到桌前坐下。

    接著,兩名小廝送來早膳,馮雨璿想到敬茶一事。

    “不急,吃飽再去。”賀喬殷溫柔的說。

    她微微一笑,賀喬殷讓丫鬟們布好菜就讓她們下去了,馮雨璿很自在的吃早餐,而且,吃的量還不少。

    賀喬殷邊吃邊笑,女子這麼能吃的著實少見,更甭提在他這個俊美男人面前,也能這麼不顧形象的吃,雖然姿態還算優雅。

    兩人飽餐一頓,手牽手一起上戰場了。

    富麗堂皇的大廳早已坐滿人,齊齊等待一對新人的到來。

    當俊美無儔的賀喬殷挽著貌若天仙的馮雨璿,身後跟著秦嬤嬤、丫鬟、小廝,姍姍的走進大廳時,眾人表情都不太好,但又不得不擠出笑意。

    賀家家規,新嫁娘先向長輩奉茶敬禮,再來是同輩見禮,接著,晚輩也得奉茶敬禮。

    但不管什麼輩分,只要想著從今而後,他們都得放下身段,視馮雨璿為當家生母,心裡的怨氣就直冒,這其中,恐怕也只有大家長賀敬哲的敵意小。

    認真說來,從第一次見到她時,他都不得不承認她長得脫俗姿態端生優雅,也的確有侯府千金的風範,至於精不精明、能不能掌主母之位?從前的翁氏他就管不了,換一個,他一樣管不了。

    馮雨璿——敬茶——收禮,努力維持臉上的端生笑意,但心裡對這些演技失敗的賀家人,她幾回都想翻白眼。

    公公賀敬哲一臉的無聊,但看賀喬殷時,表情很不自在,婆婆翁氏臉色緊繃,最受寵的穆姨娘笑得最美,可惜笑意不及眼睛,其它姨娘臉上的笑也很勉強,至於被她整過的賀喬書,臉色則很臭。

    這會兒,與她交手過的賀怡秀朝她敬酒,漂亮的臉上有著藏都藏不住的恨意,她遲疑著該不該伸手接過她的茶,會不會出現什麼下毒橋段啊?

    賀怡秀端著茶,心裡極怨,她從前可以對馮雨璿頤指氣使,現在竟然要伏低作小?再想到上回兩人的舊仇,眼睛一閃而過一道厲光,她下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傾,手上的熱茶就往馮雨璿那張令人憎惡的臉龐灑過去——

    馮雨璿一時呆了,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身影突然擋在她前方——

    “大少爺!”石傑跟何松驚呼出聲,秦嬤嬤臉色也發白了。

    “啊”淒慘的尖叫聲陡起,卻是來自賀怡秀,她跌坐地上,雙手捂著臉,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面對賀喬殷的賀敬哲、翁氏及穆姨娘等人都看到剛剛那一幕,眼見熱茶就要潑到馮雨璿的臉上,賀喬殷快如閃電的掠身向前,一掌同時揮出,那茶水竟被那掌風給打回賀怡秀的瞼上。

    翁氏在怔愣一秒後,急急的叫下人拿涼布巾來,再去叫大夫,一陣混亂後,賀怡秀臉頰紅腫,即使以涼布巾一再敷臉,仍疼痛的在母親懷裡痛哭,一邊恨恨的瞪向馮雨璿,“賤人,全是你害的,我要毀容了! ”

    “來人,將大小姐送到莊子去一個月。”賀喬殷突然冷聲下令。

    “什、什麼?大哥,是她故意弄到我的啊,這個賤人,你以為你是誰?是不是暗地裡挑撥我跟大哥的感情嗚嗚……好痛啊,娘。”她緊緊抱著母親的手,不讓石傑跟何松碰她。

    兩名小廝無奈的看向主子。

    “對著剛進門的嫂子喊‘賤人’,這是我們賀府養出來的嫡出小姐?”賀喬殷——看過在場的眾人,“何況,大家都沒長眼睛嗎?熱茶是怎麼到她臉上的?幹璿兒什麼事?!”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翁氏急了,拼命給賀敬哲使眼色,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對著賀喬殷道:“怡秀是不對,但你是她大哥,你武功又好,怎麼就不能將掌風往另一個方向打?她總是個女子,留了什麼皰,可會影響她一生——”

    “請問父親,媳婦就不是女子?臉上留了什麼疤,丈夫厭疼寵了怎麼辦?丈夫不疼寵,媳婦就生不了娃兒,沒了娃兒就沒有依仗,一生就要孤苦無依,父親就不在乎?還是,反正我的只是媳婦,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馮雨璿已經猜出個大概,她不願躲在貿喬殷的羽翼下,抬頭挺胸的走到前面,淚眼汪汪的直視兩鬢斑白的賀敬哲,可父親知道嗎?怡秀妹子終究會出嫁,益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而媳婦從今往後就是賀家的人跟賀家的鬼,您要老了、病了、死了,都得賴媳婦給您張羅一切,4親不對我好一點,我是不是也可以對父壽壞一點?畢竟人應該是互相的,禮尚往另不是?”

    所有人都安靜了,賀敬哲張了張嘴,再看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賀怡秀,可不是嗎?女兒不久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是賠錢貨啊。

    賀喬殷眼中閃過笑意,秦嬤嬤、石傑、何松也低頭忍住笑意,兩名丫鬟忍功不夠,只能暗暗捏疼自己的手,才能不笑出來。

    “你這新婦也太惡毒了,才進門就挑撥他們父女感情。”翁氏反應過來,恨恨的道。

    “敢問母親,怎麼父親跟怡秀妹子的感情就那麼好挑撥?還是這屋子裡的人,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冬,親情如紙薄,以利為先,以錢當橋,不知感恩,不懂感激。”她毫無畏懼的對上翁氏越來越陰狠冒火的眼眸,突然又轉向賀喬殷,嫣然一笑,“真是糟糕,我好像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沒關係,有我這個天為你頂著。”

    他笑著回應,“這出鬧劇該結朿了,我們走吧。”

    他擁著她往外走,在其它人,包括他的父親怒聲斥責他們太沒將他放在眼底時,他僅是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道:“從今日開始,璿兒就是賀府的當家主母,除了我能念她一句,其他人的話都不必在意,當然,誰對她不好,我就對誰不好,誰沒將她放在眼底,我也不會將他放在眼底。”

    所有的人,二度安靜。

    華麗登場的新婚夫妻也不再回頭看表情各異的賀家人,手牽著手返回萬譽閣。

    馮雨璿的心情實在太好了,想起他的力挺言行,讓她心頭曖燙,“謝謝你罩我。 ”

    她忍不住的踮起腳尖,朝他的臉頻親了一下,但見他臉色一愣,她這才發覺自己太衝動了。這是古代啊,親臉頰可能不代表謝謝的意思吧?何況,秦嬤嬤、秋蓉、春黎、何松及石傑都在呢,她羞得無地自容。

    但賀喬殷反應也快,他是商人,怎能錯過她主動的好機會,先示意笑得闔不攏嘴的秦嬤嬤等人退遠後,他傾身,也在她臉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公平,不過剛剛是你主動。”

    她還搞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他又俯身在她光滑額際印上一吻,而她怔愕間,他竟然將她打橫抱起,緩緩的低頭靠近她,“要公平。”

    她暗暗呻吟一聲,她是不是做了壞示範?但看他期待的眼神,俊俏到幾近漂亮的臉蛋,她還是很可恥的中招了,她心跳破百,輕輕的在他額際吻上一吻,她也有些飄飄然啊,但在見到他闇黑的眼眸往下看著她的唇時——

    她馬上捂住自己的唇,“別啊,朋友最多就是額頭、臉頰,嘴是不成的。”

    他看來有些失望,但還是笑了笑,放她下來。

    怎麼那麼聽話?!馮雨璿也莫名的覺得可惜——但理性很快回籠。

    一輩子被一個男人箍住,若是一夫一妻,白頭偕老,她便賭上這一生,但一想到,古代男人還有通房妾室呢!三從四德的鬼禮教,她是無法苟同的,更何況,愛情在她眼裡還是太神聖,成了分享餐就廉價了。

    雖然是新婚頭一天,但賀喬殷還有很多事要辦,他逕自要前往書齋時,秦嬤嬤連忙上前過來提醒他們,後院幾名通房已經在正廳裡等候請安。

    “你想見就見,不必勉強。”賀喬殷溫柔的看著馮雨璿,然後便在何松、石傑的隨侍下轉往書齋,刻意繞過正廳。

    馮雨璿看著秦嬤嬤,臉莫名燒紅,開口想解釋剛剛兩人的小親親其實只是——

    “我知道,總得演得像一點嘛。”秦嬤嬤非常善解人意,也看出新嫁娘的害羞,隨即改變話題,“大少奶奶別認為大少爺無情,幾名通房在幾年前,爺要下南方時,就給她們選擇,看是要拿一筆優渥足以過下半輩子的錢離開,或是留在賀府衣食無優。”奏嬤嬤微笑的看著馮雨璿。

    呼,秦嬤嬤沒誤會就好。聽了秦嬤嬤的話,知道那些女人只是裝飾用的,隨即,她靠近秦嬤嬤的耳畔,小小聲說:“大少爺不近女色,不是某個地方有障礙吧?”

    秦嬤嬤先是詫異的看著她,接著忍俊不禁的低聲笑了出來。

    “大少奶奶放心,爺是碰過這幾個通房的,而且,在南方還有幾名美妾,那幾個侍候大少爺也有三、五年了,爺沒讓她們生孩子而已。”

    秦嬤嬤知道他們是名不副實的假夫妻,只是,她這樣代賀喬殷解釋,卻讓馮雨璿的心情變得不大好。

    但幹麼不好?賀喬殷長得那麼好看,又那麼誘人,到處都有美人侍寢很正常啊。

    她心情糾結的在秦嬤嬤的陪同下走進正廳,看幾個美人,她不得不說,賀喬殷豔福不淺,他對自己很好,這些美人各有姿色,有的清麗像睡有的嬌豔如牡丹、有的水靈得纖弱、也有美得圓潤,環肥燕瘦皆有。

    這些人不過是通房,什麼地位也沒有,馮雨璿還是以禮相待,各給了個荷包,“雖然我成了這院裡的主子,但過去,你們該幹麼就幹麼,基本上,我沒找你們,你們也不必到我面前晃。”

    幾個人互相對看幾眼,這什麼意思?不准她們在她面前出現?果然,她容不下她們,其中一名通房突然站了出來,“大少奶奶,雖然很不應該,但芸荷還是想說些話。”

    “你說。”她看著顯然是其中長得最美的通房。

    “我們幾人在皇城已經不少年,大少爺在南方住了三年,這中間雖曾短暫來回,但很多日子,我們都是獨守空閨。”

    芸荷深吸口氣,“好不容易盼到大少爺娶妻,未來,大少奶奶就是我們的頭,希望我們能在待候少爺之余,也可以幫大少奶奶分優解勞。”

    “不,我就不必了,我不喜歡帶著一大串粽子做事,我話也說白了,虛與委蛇、笑裡藏刀,還是什麼爾虐我詐等手段,只要被我發現一次,人就不必留。”

    芸荷雙手藏在衣裙內,攥成拳頭,氣得渾身微微顫抖,這意思不就要她們幾人繼續枯守在後院!

    但馮雨璿已乏了,她揮揮手,秦嬤嬤向幾人點頭,她們也只能行禮退下去。

    晚膳時,賀喬殷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要當當家主母嘛,請管事將上回召見的,府裡的管事、嬤嬤、丫鬟、粗使下人等等一個個叫來讓我認識,一個一個的離開。”她笑著說。

    “也看到那幾名通房?”他又問。

    “嗯,每個都美。”

    “沒有你美。”

    “那當然,不過,我是你的朋友,你的生意夥伴,這一點記得啊。”她很認真的看著他,其實,在心裡也很認真的提醒自己吧,這男人太帥就麻煩,女人都會主動撲上來的。

    他微笑點頭,卻突然伸出手,直接以拇指輕輕劃過她的唇角,“有醬汁。”熱氣爬上她的粉臉,被他碰觸的唇更是麻麻的,她還沒說話,賀喬殷已經很順手的將指腮上的醬汁舔去。

    她莫名的口乾舌燥,急急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咳咳咳——”該死,她嗆到了。

    賀喬殷沒等丫鬟上前,他立即從椅上起身,快步走到她身後,溫柔的拍背,擔心的黑眸還不時的看著她。

    厚,還頻頻放電,馮雨璿暗暗深呼吸,再在心裡拼命提醒自己,只有朋友是長久的,男女朋友或是夫妻會有太多磨難,她可千萬不能對他動情。

    這一夜,她睡得不好,最槽糕的是,她還作了春夢,染指的物件就是賀喬殷。

    事實上,這個月光特別皎潔的夜晚,很多賀家人都輾轉難眠,賀府等於變天了,賀怡秀最後雖沒有被送到莊子去住,但賀喬殷派人去撂了狠話,若再聽到她喊馮雨璿賤人,他會立即安排她出嫁。

    至於賀喬殷,則是耳力太好睡不好,一牆之隔,某人的春夢發出嗯嗯呻吟,像小貓的夢囈在深夜中撩得他心癢癢的,只得大半夜的找秦劍練拳去,降降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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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6:12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翌日,馮雨璿沒意外的睡晚了,但相同的是,她披頭散髮像阿飄——但在賀喬殷眼中像仙子的回到寢臥時,賀喬殷已經穿戴整齊,俊秀的容貌,一身銀白長袍衣袂飄飄的走向她,她不禁有些呆愣,以為仙人下凡來。

    但在他走近時,她才注意到他眼睛下方有點青色,一想到昨晚的春夢,馮雨璿頓時有了罪惡感,不會是自己的意淫造成的吧?那也太瞎了!

    “你沒睡好?”他關切的上前。

    她肯定多了一雙熊貓眼,她想。

    “你昨晚作惡夢是嗎?我聽到一些聲音,本想去看看你,但後來你又沒聲音了,我就沒有過去。”他神情擔心,但在見到她粉臉頓時燒紅時,心晨的笑意差點沒憋住的沖出口,這才公平,誰讓他即使打了大半夜的拳法也還睡不安寧。

    她頭低到不能再低,根本不敢看他。

    她昨晚發出的聲音絕對不可能是惡夢,她在夢裡很享受啊——嗚嗚嗚,他也太善良了,怕她難堪,才說她作惡夢吧。

    賀喬殷忍著笑意,但捉弄適可而止,亊實上,從她羞看他的目光,他很樂觀的想著昨晚在夢裡讓她嗯嗯啊啊的人是自己。

    隨後,兩人用了早膳,從賀喬殷口中,她才知道這賀府門外很熱鬧,很多好奇的老百姓守著,想看看他們這對新婚夫妻會不會在今日回門?

    事實上,一大早,外頭早有和郡侯府的人在等著了,是她父親派人來請她回門的。

    “這種面子不必給了,當初沖喜不成,被丟在這裡沒人理,再來,我也不是在侯府出嫁的,回門做啥?”馮雨璿可不領情。

    他蹙眉,“怨你的爹娘?”

    “怨爹不怨娘,冤有頭,債有主,不能一視同仁的。”她很認真的回答。真正的馮雨璿已經死了,她這個人記仇,要回門也不必一早就回,讓他們慢慢等唄。

    不意外的,這一天下來,侯府管事就來探頭好幾回,但連馮雨璿的面都沒見到,只有丫鬟代為轉告的話,他也不得不駕車回侯府稟報。

    馮萬里氣得渾身發抖,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奔側院,太可惡了,賀家總是娶走他一個女兒啊,不是說會盡半子責任?那就該準備回門禮回門啊,賀家不是自詡是富豪之家,敘大氣粗的,備些黃金、銀兩、布匹或古董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竟然連回門都不肯!

    他怒火滔天的來到側院,岳氏跟馮映璿今日特別打扮了下,而且,還是他派人過來服侍的,就是怕賀喬殷夫妻回門要見她們,但誰知根本是做白工了。

    他怒斥眼前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嶽氏,“你養的好女兒!讓我在皇城成了笑話了!”一揚手,“啪”地一聲,嶽氏臉上出現紅紅的掌印,馮映璿嚇得立即跑上前,雙手抓看父親的手,“爹,你別打母親——”

    “什麼母親?你要叫她‘六姨娘’!”他憤怒至極的推開她。

    她跌坐地上哭泣,嶽氏立即上前將她拉起來,擔心的問:“有沒有怎樣?”

    馮萬里愈看愈火大,“怎麼,有靠山了是嗎?也對,你的乖女兒說了,她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你跟映璿進房間,將你們好好檢查一番,是否瘦了,身上有無傷痕?只要有任何一項,她就將你們帶走,也會與候府一刀兩斷。”

    嶽氏驚恐的抱著女兒,看著他愈加陰狠的表情,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怕嗎?難道雨璿不是你教出來的?你可真會教啊,我就看看,她哪來的魄力!”馮萬里將一肚子怒火全朝她發洩,狠踹了她好幾腳,馮映璿年紀雖小,卻是沖上去擋,儘管嶽氏又將她護在懷裡,小小身子也被踢了一腳。

    萬里還覺得不解氣,將桌上茶具乒乒乓乓打落地上後,見母女還哭哭啼啼,他怒不可遏的甩袖離去。

    什麼皇城賀家、什麼商業巨擘賀喬殷,我呸!他怒氣衝衝的往前廳走去,一到回廊轉角,差點跟急著跑來的總管撞成一團,氣得他怒吼,“趕死啊!”

    老總管被撞倒在地,還起不了身,喘著氣兒道,“侯、侯爺,呼呼——來了——來了,共三輛——三輛豪華馬車停在門口,賀家大少爺——”

    馮萬里眼睛一亮,沒耐性聽他說完,就急急的拔腿奔往大廳。

    果不其然,大廳裡賀喬殷一身紫袍大袖,貴氣十足的端坐著,在她身旁的馮雨璿穿了同款布料的裙裝,臉上畫了淡妝,看來容光換發,身上的首飾一見就知價值不菲,讓她添了貴氣。

    有錢就有勢,兩人看來就是一身富貴氣兒,而他明明也算沾了點皇親國戚,但怎麼都覺得這座還算富麗的大廳多了股.寒酸味兒,連帶地,也無法提高他的氣勢,此時他的正室王氏也已得到消息,急急的趕了過來。

    小倆口沒失了禮數,喊了聲,“父親、母親。”

    但被喊的兩人可不敢托大,招呼兩人坐下,還沒好好談談,門口又陸續進來幾名年輕窈窕的繽紛身影。

    馮萬里跟王氏一看,臉色微微一變。

    馮雨璿就算沒有原身記憶,也看得出這兒個看來不怎麼安分的姊妹們都精心打扮,一雙雙含羞帶怯的眼眸已不知偷瞄她親親相公幾回了,侯府教育真的很失敗啊。

    但這些人都來得這麼快,怎麼就不見她的親娘跟親妹妹?

    她有些心急,耐著性子,聽著馮萬里向賀喬殷介紹家裡的成員後,正要開口,賀喬殷握住她的手,微笑的看著侯爺,“女婿想見見璿兒的娘親跟妹妹。”

    馮萬里心裡後悔極了,自己剛剛怎麼那麼衝動?他尷尬一笑,“她們母女倆剛好身子不舒服,歇著呢。”

    “我去看看。”馮雨璿立刻起身,但他朝她揺揺頭,再看著馮萬里說:“若非璿兒想見她們,我是不肯帶她回門的,畢竟,你這個女兒原本就是被丟棄在我賀府,昨天成親,您也未出席,既然岳父沒打算讓她們出來見璿兒,我們就走吧。”最後一句,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妻子身上。

    成親大禮,是他們不想去的嗎?沒人邀請,他們去吃閉門羹?!大廳裡沒有一人有好臉色,心裡全怨著,也氣賀喬殷亳不給面子的當眾洗臉,哼,果真是最低層的商戶!

    馮雨璿聽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好,我們走。”

    “等等,呃——女婿,你這話不能這麼說啊,雨璿若沒此番際遇,又怎麼能比家中姊妹有更好的歸宿麻雀變鳳凰?”馮萬里連忙開口。

    “所以說,侯府所出盡是麻雀?”他煞有其事的將目光——掃過那些等著飛上枝頭的馮家女兒。

    馮萬里臉色突變,王氏更是臉都黑了,佢能反駁嗎?瞧那幾個嫡庶女兒眼神透著蕩漾春心,桃紅染頻。

    馮雨璿忍俊不禁的輕聲笑出來,賀喬殷也是個腹黑男嘛。

    馮萬里眼見他們頗有不見嶽氏母女就要走人的態勢,也只能硬著頭皮讓人去帶過來,還使了個眼色。

    下人明白點頭,很快就離開,過一會兒,嶽氏母女就讓人帶來大廳,但馮雨璿一見嶽氏那腫得半高的右臉頰,厚厚脂粉下,眼睛也是微腫的,還有馮映璿走路時一拐一拐,雙眸還腫如核桃……

    馮雨璿立即怒了,連父親也不願叫,怒指著馮萬里,“堂堂一個侯爺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妻女?這是侯爺從哪裡學到的鬼教養? !”她鼻腔忍不住泛酸,喉頭哽咽。

    馮萬里正要回話。

    “岳氏才不是妻,只是侯爺的妾——”王氏不愉快的更正。

    “不都是侯爺的女人嗎?而且堂堂一個侯爺這麼對待自己的妻女,你這個當妻子的很光榮7還是你也很想被拳打腳踢?需不需要我幫忙?!”馮雨璿火冒三丈的吼了回去。

    王氏臉色一白,悶悶閉嘴。

    馮雨璿抿著唇,再走近岳氏跟馮映璿,淚光閃動,雖然不是原身,可是原身的深厚親情就在她的骨血裡,她好難過,好傷心啊,“很痛吧?”

    賀喬殷看著淚光閃閃的妻子,再看著岳氏及馮映璿,三人五官極像,只在年齡上有差別,但論神態便顯得不同,馮雨璿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晶瑩剔透、活潑靈動,而嶽氏或許歷經滄桑,晦暗了點,神情中透著楚楚可憐。

    “唉唉,雨璿誤會了,這也是我不讓你見她們的原因,嶽氏昨晚在花園階梯上摔了一跤,臉上還沒消腫,當時她牽著映璿,害著她一起滾下來,就拐到了,是不是?”馮萬里微笑的看著兩人,但眼裡一閃而過的冷光,母女倆也沒錯過。

    嶽氏嚇得低頭,連忙回答,“是啊,大少奶奶千萬別誤會侯爺,真是奴家自己不小心的。”

    簡直欺人太甚!馮雨璿真想掄拳頭了,“你以為我眼瞎沒看到你那雙討人厭的——”

    賀喬殷突然握住她的小手,柔聲的說:“你不是想跟你娘跟妹妹說些體己話嗎?”

    她咬著下唇,望著怯怯看著自己的母親,她眼中也是祈求,她不想要她跟父親杠上吧,這個原身的母親許多苦都是自己獨吞——她咬咬牙,不管有沒有禮貌,她左右手各拉起母親跟妹妹就往後方走去。

    馮萬里火大的要起身罵人時,兩道冷光突然射向他,他臉色一白,看著賀喬殷傳臉上的冷冽,頓時不敢開口了。

    馮雨璿在側院與母親及妹妹聊了許多她在賀府的點點滴滴,她報喜不報憂,沒提其他賀家人,“所以,你們跟我到賀府去住吧!呃——若覺得不自在,也可以另外租個房子給你們住的。”

    嶽氏的手緊緊握著女兒,“不行!你不能仗著大少爺疼寵你就亂來,哪有女兒出嫁,另外租屋養娘親與妹妹的道理?何況,你爹還在,還有你母親——”

    “那種爹我要不起,至於娘口中的母親對我有多壞,你也知道,總之呢。”她雙手握住娘親痩弱的小手,“我是娘所出的長女,這個家就我來撐,不用太久的,再忍幾個月,我一定有辦法將你們帶離這裡,過好日子的。”

    “傻孩子,娘跟映璿衣無缺,過得很好,你好好的跟大少爺過日子,來日生個胖娃娃,娘就開心了。”岳氏慈愛的說著。

    “嗯嗯,妹妹也想看姊姊的娃娃。”

    馮映璿也認真點頭。

    馮雨璿淚眼看著兩個傻親人,一心只要她好,自己怎麼過都沒關係,她不要啊,她努力的勸,伹兩人都不肯,映璿是見母親堅定拒絕,也跟著說不要,勸了幾回,直到嶽氏保證不會再有委屈,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允諾一定會找時間再來看她們。

    最終,小倆口並沒有在和郡侯府用午膳,馮萬里很是心疼那桌山珍海味,卻也沒有辦法。

    見馬車走遠了,他急急回頭問管事,“那些回門禮呢?”

    老管事拱手答,“稟侯爺,共有兩輛主,奴才看了,裝得滿滿的——”

    他眼睛一亮,“放到哪裡去了?庫房?”

    “沒啊,小姐吩咐車夫沒她的話,不許下…所以,剛剛又整車子載回去了……”

    馮萬里簡直氣到槌心肝,瞪著早已不見車影的街道,無聲的在心裡痛駡一番。

    而遠去的馬車內,馮雨璿的臉色也很難看,感覺到賀喬殷凝睇的目光,她做了個深呼吸,“抱歉,讓你看我這張臭臉,但再給我一點兒時間。”

    她其實又生氣又心疼,嶽氏不願跟她走,她明白嶽氏是不想她因為自己而遭外人非議,讓賀家上下看不起她,所以,寧願守著侯府的小院子,悲慘的過日子。

    雖然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伹她還是忍不住想哭,她佔用原身的身子,卻幫不了原身的母親,好廢哦! “對不起,你的懷抱借我一下。”熱淚奪眶而出,她撲進他的懷裡痛哭出聲。

    一股心疼湧上心坎,賀喬殷雙手將她緊緊環抱。

    隨著馬車晃動,他感受到她柔軟的窩在自己懷裡的嬌軀,聽著那壓抑的哭聲,他伸手在她的後腦杓輕柔地撫著,“不哭了,我會派人送些藥膏跟補身湯藥去,也會另外派人暗中替你守著你娘親跟妹妹,再有狀況,我會想辦法,讓她們離開侯府的,你別傷心了。”

    她用力點點頭,她知道他有能耐,而且,也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她哭了會兒,心情平復些後,才抬頭看他,哽咽開口,“謝謝,你放心,你這麼對我,我也會加倍對你好的,真的,我以我的生命發誓。”

    他凝睇著她佈滿淚痕的臉龐,含淚的雙眸閃動著堅定光芒。

    她怎麼會如此讓他心動?他拿起帕子,動作輕柔的檫拭她臉上的淚珠,“我相信你,我呢,就等著看你怎麼加倍對我好。 ”

    “嗯,一言為定,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大哭一場,此刻放下心後,昨夜沒睡好的濃濃困意跟著襲來,她打個呵欠,安心的窩在他懷裡睡了。

    微微低頭,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仍有淚痕的睡顏,他心疼又不舍的輕輕以手為她拭去。

    接下來的日子,馮雨璿開始擔起賀家當家主母的責任,賀家人除了賀敬哲外,其他人倒挺有同仇敵愾的團結之心,等著看她笑話,若是她有什麼事向翁氏請教,翁氏就裝生病不見。

    看清這一家人的鳥樣,她也不介意,賀府極大,大小事情多,外頭的店鋪也不少,半個月的時間,她進出賀府,仔細觀察,從府裡及店鋪中找了幾個年輕但有管理資質的男女來府裡,當培訓幹部。

    她很清楚的跟賀喬殷說,半年後,她會離開,他也不可能永遠待在皇城,南方還有他的事業,所以,栽培些自己的心腹來打理賀府,才能一勞永逸。

    不過,那些幹部與賀府沒血緣,賀家人又難搞,她只能栽培他們管事的能力,但如何讓賀家人不敢動他們,還得聽他們的話,那就得看他的了。

    賀喬殷聽明白了,這不就是兩人簽定合作契約裡的其幾條嗎? 能讓人聽話的藥粉外,還有隱衛等等。

    “藥粉使用過了嗎?”他問。

    “用過了。”她笑得很開心,“配合隱衛一起使用的。”

    她巧笑倩兮的告訴他,賀喬書在外又招惹了良家婦女,人家求償一百兩,他偷拿家中古董賤賣,她讓隱衛給他喂了顆癢癢藥,手癢嘛,愛偷摸姑娘,手癢嘛,愛偷東西,讓他癢個十天半個月的,看他的反省態度來決定要不要再喂下一顆。

    至於賀怡秀則是另一個蠢到無藥醫的黑心女,竟命人在她的點心裡放瀉藥,隱衛發觀,她就讓隱衛加了雙倍的瀉藥放到她的茶水裡,害人害己,讓她親身感受嘍。

    他微微一笑,在他撥了另外兩名侍衛給她後,他就沒讓越瓦納跟秦劍繼續暗中保護她,也讓兩人回去南方,幫忙那些管事打理航運等事,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他要為馮雨璿的離開鋪路,一段讓她圓夢的路。

    他始終記得皎皎月光下,那一個俏皮的坐在老松樹下,笑意盈盈的望著遠方,說著她要遠離皇城、慶州這兩個太多人知道她的地方,帶著她的親娘、妹妹開間買賣商品的店鋪,快樂過日子的姑娘。

    秦劍跟越瓦納雖然知道自己肩負的住務,但還是有些依依不捨,覺得賀府的好戲看不到,實在是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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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7-10-10 00:36:28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賀喬殷收斂思緒,目光回到馮雨璿身上,“對了,你早上去找父親說話?”

    她用力點點賀家人也只有父親還願意見我,我跟他說了些話,有點重,他聽了不太高興。

    “你說了什麼?”他很好奇。

    “你真的是個父親嗎?怎麼半點擔當都沒有?你其實也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你卻辜負了你的年歲,這輩子就這麼醉生夢死的過……”

    她邊說邊回想賀敬哲鐵青著臉的模樣,“我替他惋惜,覺得他可憐,外面說起他都是負評,人死留名啊,他還活著,還有機會扭轉形象,怎麼就不所握?”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在激怒他。”

    她勾起嘴一笑,“當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啊,呃——你是例外,伹我是認真的,父親他沒有父親的樣子,不願承擔責任,下面的子女有樣學樣,我努力的觀察了半個月,都找不到半個可以來當你的接班人。”

    “你有心了。”

    “是很有心。”說到這個,她可自豪了,“謝謝你為我娘跟妹妹做的,七天就接她們來府裡玩,這下子我爹可不敢對她們動手動了,所以,我不是說要加倍對你好嗎?這家裡的人都不心疼你的付出,我來疼。”

    賀喬殷瞧她如個女漢子柏拍自己的胸膛,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月來,只要時間允許,她都盡可能的會與他一起用餐。

    她坦承,嫁他之前,她就知道這個家人口多也不在吃飯,親情也淡薄,男子各自尋樂女的呢?睡晚的,出門的都不少,旭日皇朝對女子的管束並不嚴,很是自由,伹她曾以為她成了大少奶奶,他們多少會假裝一下,至少一家人吃個飯,但沒有,她實在太高看他們了。

    賀喬殷有時得到外面巡視商行,有時留在書齋處理事情,三餐極為不定,但她硬性規定,他跟她有三餐之約,除非彼此有什麼排不開的事,不然,兩人肯定要一起用餐。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們才在書齋裡用了午膳。

    原本他有重要書信得回,事關南方一筆大生意,他得先看完相關資料,所以原本要她先吃,沒想到,她竟然過來了,還主動餵食。

    “你專心看資料,我喂你吃。”

    他回想她說的話,想著她挾起熱菜,嘟嘴吹了吹,再送到他口中,一次一次的,他凝睇著她,心裡暖暖的,眸中浮現溫柔笑意。

    此時,兩人漫步院子消食,幾個奴僕丫鬟都被遣走。

    夏蟬唧唧,綠蔭處處,賀喬殷覺得時間若就此停住,人生多麼美好。

    兩人步出萬譽閣,一對麗人在午後陽光下漫步,立即引來不少奴僕們的目光。

    至於各院的主子,近來可乖了,幾乎不踏出自家院子的。

    “對了。”她想了一下,看著走在身旁的賀喬殷,“即使我們成親,只要夫君喜歡,仍是可以叫後院的幾名通房丫頭來侍候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可真大度,不過,咱們才成親多久,一個不受寵的正室說的話,下人們豈會敬為當家主母?其它長輩們又會怎麼笑話你?”

    他輕點一下她的額頭,很自然的就將她擁在懷裡。

    言之有理,但她怎麼有一種被陰了的感覺?而且,這時候擁抱對嗎?

    明明她沒說話,伹他卻像是她肚裡的蛔蟲,在她耳畔低聲,“在人多的時候,表演一下情意綿綿,也是替你立威啊。”

    他的氣息噴在她耳畔,她覺得麻麻癢癢的,忍不住稍微側了身,“不懂。”

    他卻靠近過來,笑了笑,“我越在乎你,其它的賀家人就越不敢亂動你,奴才們更不敢小看你。”

    經他這一說,她才終於明白某人的用心良苦,放眼望去,在這美景處處的大花園裡,的確有不少奴僕在幹活,即使都隔了段距離,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但絕對看得到他們之間的互動。

    奴僕們眼睛都是雪亮的,這個家都是賀喬殷在扛,賀喬殷最在乎的是大少奶奶,再笨的也知道要服從、巴結誰嘍。

    幾日後,賀喬殷讓石傑拿了一疊疊厚厚的帳本放到寢臥前廳的圓桌上,由於書齋為他私用,前廳則權充馮雨璿的臨時書房。

    “這些帳待你有空時,你也可以看看他進一步的向她解釋,除了他自己建立的事業外,賀家這幾年來,如果不是他幾度來回皇城並往虧損的店鋪裡撥款,填補周轉資金不足的大洞,賀家早就是個死局,要過得像今日如此風光,根本是奢望,而這些帳本,就是這三年多來,金錢進出的私帳。

    “你要整治賀家,總得明白這家人是怎麼花用的。”語畢,他很自然的握握她的手,再輕吻她的額際一下,才笑著離開馮雨璿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還留有他的溫度,左手抬起,再摸著額頭,上面也溫溫的,這傢伙最近吃她豆腐吃得越來越上手,她怎麼好像也被吃得很習慣?

    春黎、秋蓉噗嗤的嬌笑出聲,她才慢半拍的發覺自己這個姿勢不就像h笨蛋嗎?她臉紅心跳的連忙坐下來,打開帳本翻看,這不看不知道,看了真的會嚇很多跳“這家人很廢呀,好吃懶做,花錢如流水,真是太同戈戈了。”她很不屑。

    “貝戈戈?”兩個丫鬟一臉問號。

    “呃——沒事。”才怪,賤呀,這賀家人腦袋全裝豆腐?坐吃山空很容易,若不是有個太會賺的賀喬殷,這一大家子早該債臺高築的去喝西北風了。

    她翻看許久,心裡OS不少,看到累了,她毫無形象的走到床邊,大字形的趴躺在床上,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替她按縻起來“你們手累了,就自動歇了。”她舒服的閉著眼說。

    “是。”兩人異口同聲。

    說來,馮雨璿這個主子真的很好,沒什麼架子,在她們面前還會嘀咕些讓她們哭笑不得的話,吃東西時,見不錯吃,還要她們都靠近她,她一人喂上一口,累了,也會發牢騷。

    兩人侍侯她原本就是應該的,她私下也不忘說聲謝謝,再跟她們解釋,在外就得做做樣子,她就不說謝謝了,還特意向她們解釋呢。

    接下來幾日,馮雨璿大多在看這些帳本,有時看到賀喬殷時,還忍不住揺頭,要不要這麼優秀啊?難怪賀家其它人不動腦也不動手,吃定他就夠了啊。

    怪不得他需要她來幫忙整治,他下不了手。

    這一天上午,她大動作的召集府內管事奴僕,宣佈一件名為“秘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活動。

    活動?沒人搞得清楚這是啥玩意?

    見她讓下人搬來不少桌椅放在大大的庭院內,還刻意隔開距離,像夫子上課似的,桌上皆有文房四寶,她將幾個奴僕分組,所有人都坐下來,強迫每個人都得寫,不識字的就用畫的,至於寫什麼、畫什麼?最終只有她會知道。

    但到底要寫什麼?畫什麼?

    老管事宣佈了,“誰透露的秘密價值最高,大少奶奶將依三十兩、二十八兩、二十六兩、二十四兩逐步降二兩的打賞,而且,絕對保密,不透露身分。”

    哇,大家的月例才多少?每個人眼睛都亮了,拼命埋頭的寫啊畫的。

    人在書齋的賀喬殷聽聞,也只是笑了笑,讓馮雨璿盡興的去玩,沒多干涉。

    到了近午時,她喜孜孜的拿了那一大疊沾了筆墨的紙張來跟他分享府中的“秘密”。

    呃——認真說來,看了心情不會太好,賀家人在乎的就是錢,貪的也只有錢,這也是此次活動收集到秘密之大宗,換言之,過去幾年,他的確對賀家人太包容了。

    幾天後,馮雨璿又有了新動作,有人倒大楣了,而且還是幾個開銷甚大的主子這幾個主子依過去慣例,向帳房領月例,同時再預領下一個月的月例,一樣要脅不可記上帳本,沒想到,帳房說話了,當家主母下令不可預領下月月例外,還在這個月的月例扣了部分,說是要讓他們分期償還前債,這讓幾個衝動的主子,氣呼呼的沖到萬譽閣前大吼大叫,膽子敢這麼大,自然是確定賀喬殷外出中啊。

    “敢苛扣我們的月例,當家主母了不起?”

    “我們平常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就是一個婦道人家,賀家的錢不是都大哥的,日後,也有我們庶出兄弟的!”

    馮雨璿站在萬譽閣門前,神情不見半點畏懼。她怕什麼?她身邊有隱衛、有小廝、丫鬟、嬤嬤呢。

    她冷冷的看著這幾個耍廢的庶出少爺,“什麼叫平常要多少有多少?那是月例,不叫日例,叫你們讀書不讀書,整個笨得不要不要的。”

    幾個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意思是罵他們蠢得無藥醫?幾個人還要吼——“要我灑這粉嗎?聽說可以讓人啞上一個月,你們的嘴巴可以休息,我耳朵也能清靜,兩全其美呢!”馮雨璿笑咪咪的作勢從袖子裡拿出一小瓷瓶。

    幾個人面面相覷,想起賀怡秀還虛弱的躺在床上,賀喬書全身搔癢到連那張俊秀的臉皮都抓破了,氣焰頓消,急急走人原本在一旁擔心的奴僕,幾乎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馮雨璿。

    但大家都放心的太早了,接下來一連幾天,竟然有主子絕食抗議,說月例給不足,就是要他們餓死,這一吵又吵到翁氏跟賀敬哲那裡去。

    兩人不約而同的又將馮雨璿找了過去,狠狠念了一頓。

    “不就是錢嗎?賀府家大業大,天天不是在賺錢?除了喬殷外,也只有嫡出的怡秀,其他的全是庶出,你是當家主母,如此苛扣月例,不怕丟了喬殷的面子,外面又會怎麼說?賀家還要不要在皇城生存?”

    翁氏恨啊,親生女兒被她害到氣虛臥床,她的月例也因有借了未還的前債記錄,同樣被扣,氣到她們母女倆身子都有礙了。

    賀敬哲也撫著額際,頭疼的看著馮雨璿,“怎麼你當家事情那麼多?到底要不要讓人活啊,不就是錢嗎?賀府什麼不多,就是錢多。”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是強調賀家的錢滿坑滿谷,她能不能別生事?

    “Fuck you!錢多是你們賺來的嗎!”

    馮雨璿的怒火指數蹭蹭蹭地直往上竄!她很少爆粗話,即使小小孤女一枚,她樂觀自在,每日找點小確幸,她就感恩了,即使讓老天爺安排了一趟穿越,她也認命知命,努力的活著。

    可是,賀家人呢?吃飽穿暖住的又好,生活品質巳比大多數人好上太多,卻總是不懂得安分,老找她麻煩!不怕被雷劈了?很難得的,她在心裡將賀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賀敬哲跟翁氏是聽不懂她一開始那句是什麼意思,但瞧她漂亮臉上的怒火,也能猜出那絕對不是一句好話,“你這什麼態度?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在翁氏身邊的杜嬤嬤立即出言指責。

    沒想到,馮雨璿氣焰更盛,白眼一瞪,“你這個老奴才又是什麼態度?有你這麼跟當家主母說話的?是想呼巴掌?還是打上幾十大板!”

    “呃-我——老奴錯了。”她一下子弱了,主動打了自己兩耳光。

    馮雨璿也懶得理她,戰鬥火力全集中到兩個長輩身上,“對你們而言,錢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那好啊,從今而後,你們就坐在這裡,等著錢掉下來,再拿那些錢去買吃的用的,然後,再去嘲笑街上那些乞丐,他們頭頂上的天怎麼不掉錢?只能蹲在街角喝西北風!”

    “你!”翁氏氣到語塞。

    “我很想尊重你們,畢竟你們是我夫君的長輩,可是你們像長輩嗎?你們心疼過我家夫君三餐不定,天天早起晚睡、日日有處理不完的事嗎?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尤其在你們都巴不得他趕緊離開時?”她是越說越火,慷慨激昂,沒注意到門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他笨死了,回到南方,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他擔子多輕鬆?為什麼留下來你們想過嗎?貪這裡的財富?我呸,我看過南方的帳了,那裡賺的不只是河運的收入,還有船隊收取的運費,那錢是多到這輩子都花不完。”

    她真的是快恨死這一家不懂得感激的廢物,“他不為錢,為的是什麼?我也不懂,說親人嘛?哪個像親人?關心?沒有,要錢,多的是;幹活,沒停過,還有什麼?你們說他不笨嗎?!”她惱極,氣極,眼眶悲憤含淚了。

    賀喬殷走到她身邊,大手牽住她的小手。

    她一愣,抬頭望去,伹他並沒看她,而是盯著兩個臉色蒼白的長輩,俊臉上波瀾不興,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開口, “我已經吩咐下去,那幾個鬧得要死要活的弟妹都關到柴房去,不吃不喝三天,死了就死了,若還有一口氣的就好好的活著,日後,任何人再要胡亂絕食鬧騰就分家。”

    賀敬哲、翁氏臉色丕變,大廳內更是靜寂無聲。

    杜嬤嬤看到翁氏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大少爺,老奴斗膽,夫人過去也管家的,伹不能大少奶奶沒能力管,就分家,這怎麼有些在耍無賴的樣子……啊——”她突然覺得膝蓋一痛,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的跪跌在地。

    “下次再聽到你少奶奶無禮,我教人生生的將你的舌頭拔出來。”

    賀喬殷冷颼颼的睨視著她,嚇得杜嬤嬤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動也不敢動。賀喬殷丟下話,看也沒看兩位長輩一眼,就擁著馮雨璿離開。

    兩人靜靜的走回萬譽閣,身後的丫鬟、小廝也已經很習慣的離兩人遠遠的。

    “你說我很笨?”

    他停下步,望著馮雨璿說,黑眸裡卻是滿滿的溫柔。

    “朋友間是不能說假話的,對!你是笨。”她紅唇彎彎的笑著,再輕咬著下唇,“也好在你笨,不然,你怎麼會簽下我寫的合作契約呢。”

    “三個月了,你表現得很好。”他說。

    “那全仗你的力挺,謝謝你。”她很自然的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賀喬殷薄唇微彎,埋首在她發中,將她摟得更緊,他更想謝謝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剛剛她在大廳說的那一席話,讓他差點沒有落下男兒淚,從來沒有人——即使秦嬤嬤也不曾,因為心疼他,面對面的怒斥他的父親,只有她,只有她。

    她滿足的闔上眼,貼靠他溫暖寬厚的懷抱,她知道自己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幹活或罵人,全因為背後有他這麼一座大靠山。

    這三個月來,他不問緣由的支持,全力力挺,讓她極為受用。

    每日,一見到他,她心裡總有一抹說不清又道不明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慢慢的,因為賀喬殷的全力支持,馮雨璿再來個各個擊破——向賀家主子出招,以愛馴服,迫得這座藏汙納垢的賀家大宅院裡,鉤心鬥角的主僕都不得不漸漸的歇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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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10-10 00:36:4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時序由夏入秋,皇城染上秋意,街上處處可見枯黃落葉或轉紅的楓葉。

    秋意微寒,賀府的主僕換上秋裝,府內氣氛在改變,下人們的態度也在改變,在賀家人眼中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賀敬哲也在改變,雖然是被迫改變的原因還是出在馮雨璿身上,她這近半個月來,也不知吃錯什麼藥,天天拉著賀敬哲跟著她忙進忙出,也去巡了店鋪,就連培訓管事的相關課程,她也強迫他在旁看著、學著,說來也奇怪,還真的讓賀敬哲學出點興趣來,近日一回院子就累得倒頭就睡,沒讓妻妾侍寢。

    這一日,黑夜降臨,賀府燈火——亮起。

    在西院,過往充當客房的一間雅室裡,賀喬書、賀怡秀、翁氏、穆姨娘皆未帶隨侍的丫鬟、小廝,單獨前來。

    今晚的聚會,本不該只有這幾人,只是,其它賀家人都真心感受到賀府的氛圍變得安靜平和,少了些你死我活的陰謀算計,凡事公平公正,皆照著規矩來,他們對刁難馮雨璿的事半點興趣也無,因此都缺席了。

    不過這四個人娶在一起,除了連聲抱怨外,好像也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想的。

    但他們實在不甘願啊,過去,他們可以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現在全不行了。

    為了不被分家,他們沒人敢再鬧騰,但心裡的怨氣卻愈積愈深,就只能打奴才們出氣。

    結果,真奇了,若是哪個主子打了或虐了奴才,莫名的就有眼線去通知馮雨璿,她便將奴才喚了去,給了傷藥,再問被打的原因。

    合理的,她沒說什麼,要不合理的,主子就會被請過去,被她曉以大義後,該名被打的小廝或丫鬟就會被轉到別的院子去工作,重點是,被轉出的院子不會再補人。

    幾回下來,主子也不敢動不動就打下人,下人們對馮雨璿感激之外,也更忠心,哪院有什麼事,都會主動當眼線,迫得主子們不得不循規蹈矩起來。

    再加上,馮雨璿剛管家時,就讓奴才們各司其職,搞什麼分配工作、分組打分數,分數高的有額外的津貼獎金,他們這些主子就算要下人們刻意找碴鬧騰,讓馮雨璿添堵,下人們也陽奉陰違,掀不了波濤。

    燭火下,四人悶悶的喝著茶水。

    其中,賀喬書的心情該是最複雜的,他在馮雨璿手下吃了不少苦頭,伹不知怎的,他老是想到她最初在夜雲軒養病時,那斂首低眉的說著貓語——小小聲的虛軟模樣,伹再看看成了當家主母的她……

    沒錯,他曾好幾次遠遠的看著她,見她清澈雙眸多了抹俏皮的狡黯,骨碌碌的極為靈動迷人,相較之下,他院子裡多是花枝招展的女人,個個_聲歎氣,卻讓他越看越沒勁,一個兩個的給了錢全趕出去。

    更自己因惑的是,他還偷窺她上了癮,每天不去看她一眼,就覺得渾身沒力,伹也因為看久了,硬是讓他看出點不對勁來。

    哼!賀喬殷跟馮雨璿根本不是一對真夫妻!

    “喬書,在想什麼?想到什麼點子對付她沒有?”

    賀怡秀整個人削瘦許多,但一顆心積壓的怒火越燒越旺,近日來,皇城各大富商女眷太太都廣發請帖,邀賀府女眷參與各種名義的宴會,賞花、看戲、茶宴等等,她卻被馮雨璿整到起不了床,當然也沒出席。

    馮雨璿呢?卻頂著賀府大少奶奶的頭銜,帶著厚禮前往,就自己丫鬟打聽到的,外界對她的評價極高,說她貌若天仙、氣質優雅,很有大家風笵。

    她的擔心成真了,未來幾個月的帖子裡,全都有馮雨璿的名字!

    “你想怎麼樣?”賀喬書心情也欠佳“我恨死她了,巴不得她去死。”她神情浄狩的咬牙低吼。

    他沒好氣的撇撇嘴,“那就讓她去死啊,下毒還難嗎?”

    實在太無聊了,他沒想再待著,起身先行離開。

    翁氏蹙眉,她今晚來,其實也很掙扎,雖然她同樣不喜歡馮雨璿,伹不可否認的是,賀府的確平靜多了,就連老巴著穆姨娘的丈夫也變了,喜歡到店裡去巡視,上次還來跟她說——

    “大媳婦說,我是這個家的大家長,就該有那個樣子,但我怕別人看不起,老躲在賀府內,怕別人看不起,不爭氣又沒志氣,更沒骨氣,到底是怎麼生得出那麼優秀的喬殷?她就算無緣見到早逝的喬殷他娘,可難道賀府的血脈真那麼差?大媳婦說話雖然很刺耳,卻句句在理,還說,別有了新人忘舊人,尤其是你,失去兒子,心裡的痛苦,沒有丈夫在旁陪著,也太可憐了。”賀敬哲愧疚的自責著。

    說來,馮雨璿是唯一惦記著她兒子的人,也只有她想到她這個當娘的會有多傷心,所以,她今天來是想斤,來此的賀家人會不會對她不利,沒想到,敵意最深、最恨馮雨璿的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怡秀。”翁氏伸手握住女兒略微冰涼的小1苦心勸著,“聽母親的話,別胡來,喬殷他怎麼護妻,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她出意外,喬殷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賀怡秀冷笑的抽回手,“娘也被那賤人收買了?哼,你走,我想做什麼,不幹你的事。”

    “我是你親娘啊,我會害你嗎?”她難過的道。

    “我被她整成這副鬼樣子?你幫過我嗎?”她的氣色灰白,肌膚沒了光澤,她惱恨的朝她怒吼,“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翁氏失望的不得不離開,但離開前,拜託唯一留下的穆姨娘,“你勸勸她。”

    “我會的,姊姊。”穆姨娘低頭行禮。

    翁氏離開後,她直起身,目光陰冷的看著哭倒在桌上的賀怡秀,走到她身邊,輕柏她的肩,“別哭了,大小姐,還有一個人也來了,只不過她不是主子,但她認為她可以幫幫你——”

    門外,一個腳步聲輕輕響起,一道黑影漸行漸近。

    賀怡秀驚疑不定的看著慢慢走進燈光下的女子。

    秋涼如水,楓紅層層。

    賀府大門前,一輛馬車停下,馮雨璿在秋蓉跟春黎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車簾掀起,車內坐著岳氏跟馮映璿,兩人氣色極佳,身上衣物也很昂貴。

    更重要的是,她們現在的日子過得極為舒心,又能定時到皇城與馮雨璿上街出遊,也因此,馮萬里有所顧忌,不曾再對兩人動手。

    “娘,妹妹,再見。”馮雨錐開心的揮手。

    車上,岳氏跟馮映璿笑容滿面的朝她直揮手,“再見。”

    馮雨璿目送馬車消失在街角後,這才轉身步入賀府大門。

    “大少奶奶,為什麼你老是只帶夫人跟小姐吃喝遊玩,卻不給她們一些銀兩傍身呢?”秋蓉好奇的問。

    “當然不給,回去啊,肯定會被我爹拿走的,我幹麼當散財童子?”她微笑的答。

    “你就不怕馮老爺會為難夫人跟小姐嗎?”春黎也忍不住問。

    “我爹才不敢,你家大少爺呢,派人暗中保護我娘跟妹妹外,三不五時的又派人去接她們來這裡,我爹敢對我吼罵,對你家大少爺總得忌憚三分。”

    她想到賀喬殷,臉上的笑臉能有多甜就有多甜,“再說了,我也教我娘跟我爹說了,為什麼我只招待吃喝,沒給錢,就怕賀家人當我這媳婦吃裡扒外,到時被退貨,娘家又不肯收留,那可怎麼辦?”她悄皮的說著。

    “噗——”兩個丫鬟忍俊不禁的同時不遠處,賀喬書正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一身紫綢裙裝的馮雨璿,秋天曖陽落在她臉上,將那張帶著調皮笑容的麗顏抹上動人的金光,讓他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主僕三人說說笑笑的倒沒發現他,直到他大步走過來。

    “你們先退下。”他正經八百的朝兩個丫鬟揮揮手。

    秋蓉跟春黎一愣,不安的看著主子,眼下可是賀府最風流的三少爺啊。

    “她們為什麼要退下?你要說什麼就說。”

    馮雨璿知道這傢伙是偷窺狂,她身邊一直有兩名隱衛在暗中保護她,也早就向她報告他的變態行為,但礙於人家也沒有其它動作,她也就任他看了,反正,姊長得美是事實,也不會少塊肉。

    “你、你不會想讓她們聽到的。”他一張俊秀的臉竟然紅了。

    她一愣,兩世加起來,她也是看過不少人的,這傢伙其實才十八歲吧,根本就是個小屁孩,能對她怎麼樣?

    向兩個丫鬟點點頭,讓她們退到另一旁,她逕自往前方的亭台走進去。

    小屁孩也很聰明的跟上來,她坐下,他也然後,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竟然臉紅紅的又別開了臉。

    “拜託,就賀府的男性而言,你是裡面最不純潔的,卻在我面前紅著臉裝純情,是想讓我吐嗎?”馮雨璿拍著額頭,翻了個白眼。

    賀喬書被她嘲諷,也不惱,反而臉更紅,“我?……你以為我愛玩女人嗎?我從小看我爹三妻四妾,我娘也只在乎爹會不會叫她去侍候,我從小就這麼長大的“等等,我一點都不想、也沒空聽你三少爺的成長中,有話快說,我想去見我丈夫了。”她甜滋滋的說著。

    沒想到,他竟撇撇嘴,一臉不屑的看著她,“你裝什麼啊?我大哥一定對你不好,我知道你們晚上根本沒有一起睡覺,我十一歲就開暈,這幾年有過多少女人?我一看你的背影就知道你還是個姑娘!”

    怎麼可能?從背影就能看得出來是不是處女?這小屁孩有沒有玩那麼多的女人啊?不可能,肯定是猜的!那不過是片薄薄的膜而已,怎麼看?!

    她火大的拍了桌子一下,“我聽你鬼扯,再說了,我得天獨厚不成嗎?成了人妻看來也還是個姑娘,你嫉妒——不對,是幹你屁——啥事啊!”

    她差點飆髒話,好不容思賀府煥然一新,主子知道善待下人,不敢胡亂貪財搞小動作,這小屁孩是找不到事來點火,特意來亂的嗎?

    她繃著一張臉,甩袖轉身步出亭台。

    賀喬書卻不死心的追了上來,在她身後說著,“是不關我的事,但你們肯定有問題,你以當家主母身分管賀府,卻不是我大哥真正的妻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大哥那樣可以呼風喚雨的男人,任何想要的,不擇手段都會得到手,你是不是答應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跟豺狼虎豹在打交道?”

    她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

    沒想到,他竟然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大張的擋住她的去路。

    不遠處,秋蓉跟春黎已看出不對勁,跑了過來。

    “賀喬書,我可以很自以為是的認為你在關心我嗎?”她雙手環胸的瞪著他問關心?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臉燒紅得發燙,結結巴巴起來,“胡、胡、胡說,我瘋、瘋了嗎?我會關心一個給我、我下了癢、癢藥的人?”

    看她嘴角揚起一抹忍笑的弧度,他莫名的更悶了,他恨恨的別開臉,卻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伹他就是認定她跟大哥一定有問題,還是——

    他回過頭來看著她,“我看你們根本也沒親過抱過,不然,就是大哥根本不是男人。”

    沒錯,他自己就是男人,像馮雨璿這樣一個天生尤物,一張天仙容貌,還有一看就凹凸有致的成熟胴體,不可能沒半點欲望?不可能同床共眠,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若是一生都守活寡,你、你——我——”他想幹什麼?他其實也不是很懂,但怎麼是這種關心的口吻?可他就是不忍心,她才十六歲吧,比他還小呢,那種銷魂滋味一輩子都沒嘗過,這也太可憐了。

    什麼一生守活寡?幹麼詛咒她!她嫁兩次都沒洞房呢,就期待第三回啊,馮雨璿心中一把怒火狂燒,在她兇悍的正要上前,近距離怒駡這個管太寬又腦袋進水的死小孩時——

    她腰間陡地一緊,下顎被人一執,她莫名其妙的轉過頭看,卻怡怡迎向其人的唇。

    她倏地瞪大了眼,賀喬殷!

    她驚愕的急喘口氣,下意識的將頭往後,避開他大膽的唇。

    他卻傾身靠近,迫得她不得不再往後仰,但這傢伙有病嗎?還跟著貼過來,沒發現她的腰已經呈現不符合人體工學的角度了嗎?

    俯身吻上她誘人的唇瓣,這吻多了侵略性,他吸吮、舔舐,她渾身微顫緊繃,理智漸漸模糊,若也的手支撐著她的腰身,她肯定軟倒在地了。

    賀喬書瞪著兩人要著火似的親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關心跟驢肝肺有差嗎?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他胸臆間蔓延著,有點苦苦的、悶悶的、惆悵低落伹又怒火騰騰,他咬咬牙,怒氣衝衝的轉身跑開,還撞到了非禮勿視而低著頭的秋蓉。

    好在一旁的石傑抓住她,不然她肯定摔疼了,她連忙跟石傑道謝。

    沒想到,石傑臉紅了,“不客氣。”

    兩人目光對視,不約而同的又低頭。

    另一邊還站著何松跟春黎,兩人笑咪咪的瞅著這裡一對,還有不遠處,要他們站著別動,卻自己飛身掠過去,一把就將大少奶奶親下去的大少爺。

    唉唉,真讓人臉紅心跳,他們的眼睛也不知該往哪裡擱了。

    終於,賀喬殷結朿了這個熱呼呼的吻,也讓小蠻腰快折斷的某人得以站直。

    伹她還是微微喘著氣兒,眼神迷離,“你、你這個……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幾近著迷的看著動人的嫣紅染透她無瑕白透的臉頰。

    “這樣不行,這個已逾禮悖矩,與契約——”

    她話還沒說完,他卻再度以吻封緘,緩慢的、溫柔的再吻她一次。

    在她呵出如蘭的喘息聲時,俊俏臉孔移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臉頰她心跳如擂鼓的聽到他徐聲說著,“契約第二十-條,若有必要,為消除他人我等為夫妻之疑慮,允許對方做出能解除他人疑慮的必要行為。”

    是啊,她略微暈眩的看著他挺直腰杆,一臉笑意的凝視自己。

    所以是她當時沒努力再抗辯,這會兒,真的被拿來當成揩油的正當理由了,可是,賀喬書的確質疑他們的夫妻關係……

    “呃,我明白了,是照著合約走,沒錯。”她粉臉羞紅,伹努力的讓神情保持自然。

    “是。”賀喬殷眸光閃爍的看著又忍不住低頭的馮雨璿,無聲淺笑,第一個吻是如此,然而第二個吻,她不知道賀喬書早就跑走,而丫鬟、小廝也全被他以手揮了揮,主動退到視線之外了。

    奸商啊,兩個藏在暗處的隱衛突然明白越瓦納跟秦劍捨不得離開皇城的主因,原來主子賴皮無恥的這一面,只有在面對大少奶奶時,他們才有幸得見呀!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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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0 00:36:58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這一晚,馮雨璿輾轉難眠,不是她想故意回味,而是兩世加起來,她也只被雄性動物吻過這一回,這是初吻啊,而且,一次雙向炮,狂野的、溫柔的都嘗到了,她不知道男人的唇原來那麼軟Q,噢,老天,她會不會太不知羞了?!

    第二日,她頂著對熊貓眼,在寢臥看到賀喬殷時,她的臉兒馬上就紅了。

    好在賀喬殷一貫的善良,沒提及她的黑眼圈跟紅臉兒,讓她能自在的開始這一天。

    但接下來的時間,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總是若有所思,而且,還會追著賀喬殷的身影,沒理由啊,不過是照合約走的吻——

    但他吻得太犯規,害她無法專心幹活,最後,她不得不讓時不時看著她低頭偷笑的丫鬟閃邊去,不用隨侍,人獨自來到兩層樓高的閣樓上,打算放空。

    沒想到,她還是看到賀喬殷坐在不遠處的亭台與一名來家裡談生意的客人喝茶議事。

    亭台旁,有一株黃紅參雜的楓樹,如此俯看,他就像身在古畫裡。

    即使有點距離,她的腦海仍能清楚描繪出他的臉——飛眉入鬢,雙眸光影流動,如天上星辰,高挺的鼻樑,唇形姣好,他真真是個很出色的男人。

    伹在古代,這種男人就是禍害,對,大禍害,讓她的心漸漸沉淪。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嬤嬤找到閣樓來,就見她整個人懶懶的靠在雕欄上,一顆頭似乎很重,就擱在交疊的雙手上。

    她走到她身邊,就見她一雙眼眸直勾勾的凝睇著亭台裡的;爺,不禁微微一笑,“大少爺是個很好的良人,大少奶奶可別錯過了。”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著笑眼眯眯的秦嬤嬤,再想到她說的話,頓時像是被逮著的偷兒般,粉臉爆紅,“我可沒在偷看他,也沒在想他。”

    “噗嗤——”秦嬤嬤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她不好說太多,大少爺可交代了,馮雨璿的心守得很緊,若是嚇到她了,極有可能會逃走,那就得不償失了。

    馮雨璿自己都覺得好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歎了一聲,坦承道:“秦嬤嬤,夫君他真的很好,可是不適合我。

    “怎麼不適合?”她訝異的問。

    怎麼說? 一想到他後院的通房,還有在南方的美妾們,就算她弄假成真,當了他的正室又如何?賀喬殷有容貌、有才氣、有勢力、有錢財,註定不會只有一個女人,而且,在古代,像這樣條件的男人會專情,鐵樹都能開花了。

    她吐了口長氣,揺揺頭,“算了,一言難盡,秦嬤嬤找我有事?”

    “我也不想來吵你,但後院幾個通房丫頭,終於想通了,她們打算離府,希望跟大少奶奶見上一面,當然,也想知道化年前,大少爺曾經承諾過要給的優渥生活費,大少奶奶會不會給?”她開心的說著,同為女人,她能將心比心。

    馮雨璿一聽,心情也好了不少,這陣子那些通房丫頭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到她跟前鬧,伹卻私下讓丫鬟傳話要請安或請求安排工作,她拒絕她們的請安,她們的工作則轉由另一名管事去安排。

    畢竟她們在名義上,都是賀喬殷的女人,她安排的過與不及,都會招人說話,倒不如一邊涼快去。

    伹她也知道對管事的安排,幾個美人兒都不滿意,所以還是在後院無所事事。

    思緒間,她跟著秦嬤嬤下了閣樓,穿過回廊、中間的庭園,即來到後院,說是後院,其實就是個獨立院子,她沒想到她第一次踏進來,就是要送走幾個終於想開的美人。

    飄著茶香的大廳內,站著芸荷在內的幾名嬌滴滴美人,個個香腮如雪,各有風情。

    一見她走進來,眾人立即斂裙行禮,“大少奶奶好。”

    她微點螓首,在圓桌前與秦嬤嬤一起坐下,示意幾人也一起落坐。

    氣氛有點幹,馮雨璿還真不知該說什麼?

    好在秦嬤嬤看出她的困窘,主動開口,提及她們願意離開賀府的事後,她才介面,“我答應你們,大少爺先前答應你們的條件,一個不少。”

    隨即又道:“外面的風景很美,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大家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她很誠懇的說著。

    “謝謝大少奶奶。”芸荷幾人動作輕柔的起身,再度異口同聲。

    其中,芸荷斂著袖子,拿起桌上沏了好一會兒的一壺茶,將茶水倒入瓷杯,再一一分送到每人面前,微笑的看著馮雨璿,“大少奶奶,芸荷及姊妹們以茶代酒,謝謝大少奶奶的成全,我等福薄,日後無法再侍候女少爺,請大少奶奶跟秦嬤嬤好好照顧大少爺,替大少爺分憂解勞。”

    語畢,芸荷等人同時拿起茶杯。

    馮雨璿跟秦嬤嬤也拿起杯子,眾人紛紛輕啜口茶。

    “對了,你們打算往哪裡去?回老家嗎?”馮雨璿將茶杯放在桌上,看著當發言代表的芸荷。

    “我們都打算回老家。”芸荷回答,其它人點頭附和,個個看起來淚光盈盈“你們收拾收拾,待會兒大少奶奶會讓帳房送銀票來給各位。”秦嬤嬤起身,馮雨璿也覺得在這種氣氛下,自己也不適合留下。

    在幾人目送下,她起身,秦嬤嬤陪同,兩人一起往大廳門口走去。

    “大少奶奶知道嗎?有時候,不曾擁有比較幸福,不會死心塌地,不會太過執著,不會有那種我得不到,憑什麼別的女人可以擁有的怨恨。”

    芸荷突然開口,她唇邊一揚,眼睛卻帶著讓人膽寒的惡意,“允其對方還是一個沖喜不成,厚顏無恥留下的侯門庶女。

    馮雨璿腳步歇,猛地回過頭來一看,臉色刷地一白。

    同一時間,其它人尖叫出聲,嚇得頻頻後退。

    芸荷吐血了,吐的還是黑色鮮血,但她的表情浄狩又帶著詭異的笑意,“馮雨璿,你很幸福吧?但你的幸福也到此為止了,哈哈哈……”

    “你在胡說什麼?你又做了什麼?!”秦嬤嬤神情驚恐,她急急的看著馮雨錐,“我們快走,我帶你去見大少爺!”她有種預感,肯定出事了。

    “我——”馮雨璿正想安撫她,突然之間,她覺得身體變得沉重無比,股劇痛在胸臆間擴散開來,一股腥甜從她口中噴了出來,“嘔”了一聲,她吐出一道黑色血箭。

    “天啊。”秦嬤嬤臉色煞白,一邊扶著她一邊淚喊,“快去叫人來啊!”

    “啊——”幾個女人的尖叫聲又起。

    同時,芸荷倒地,身體抽搐幾下後,睜眼咽下最後一口氣。

    馮雨璿一手撫著再度劇痛的胸口,她想說些什麼?想交代些話,可下一秒,她眼前一黑,身子頹然軟倒。

    秦嬤嬤及時抱住她,大聲哭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怏請大夫啊——”

    賀府騷動了起來,奴才們哭喪著臉四下奔走,管事們急急外出請大夫,幾名主子腳步雜遝的急忙前往萬譽閣,卻被硬生生的擋在萬譽閣門外。

    賀喬殷早在第一時間,用最快的速度飛掠進到後院,親自抱起臉色發黑的馮雨璿回到寢室,喂給她解毒丸,但她臉色仍灰暗,昏迷不醒。

    大夫來了又走,另一個大夫又被請來,接著又走了,他們對這種不知名的毒束手無策,揺頭離去,接著,又是一個一個大夫被請了來。

    賀喬殷透過與南方交好的官員,輾轉請到皇宮的太醫,伹診脈過後,太醫也揺頭。

    白天過了,黑夜降臨,接著又是白日,然後黑夜再來……

    賀府上下,每個人的心都是糾結的。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難得這府裡的主子們歇了心思,沒一天一大鬧,奴僕們做事井然有序,各司其職,也算順風順水的過日子,怎麼出題的卻是最讓人喜歡的大少奶奶?!

    秦嬤嬤好自責,秋蓉、春黎也哭得眼睛紅腫,就連大多都在院裡攸涼缺的兩個嬤嬤也是難過的頻掉淚,怎麼大少奶奶這麼歹命,好不容易否極泰來,讓大少爺給疼上了心,卻讓芸荷給下毒,若不是芸荷那丫頭死得快,不然,她們絕對也要殺了她的。

    馮雨璿這昏厥,整整躺了三天,臉色蒼白,呼吸極淺,依舊不醒。

    寢臥裡,寂靜無聲。

    賀喬殷坐在床榻,有時伸手輕撫她的臉,有時為她的唇沾點水,她卻沒有任何反應,看得他心口疼痛,肝膽欲碎。

    隨侍的石傑跟何松也只能沉默,兩名隱衛也極為自責,但出事的是在萬譽閣後院,那一直是他們不需警戒的地方。

    他們都難過,都自責,都能感覺得到主子全身肌肉都是緊繃的,他內心的怒火沸騰成了燎原大火,這把火也燒向賀府的每一個人,不論主僕。

    與芸荷在一起的另幾名通房丫頭被集中在後院,由賀喬殷親自嚴刑拷間,他要知道芸荷的毒從何而來?又跟誰見過面?

    但她們答不出來,她們是真的想離開了,沒想到,芸荷竟然會對大少奶奶下毒“不知道,活著做什麼?”賀喬殷唇邊的冷笑,讓她們膽寒,又見他直接拿著火把,一步步的走向她們,赤紅的雙。如索命閻羅,她們滿臉驚恐,看著他將火把漸漸移到她們已被鞭打破碎的衣衫……

    大少爺要活活燒死她們? “不!不!我們真的不知道!”她們放聲哭求。

    “等等,大哥,我抓到害璿兒的兇手了!”

    賀喬書的大吼聲陡起,他正要回頭怒斥是誰准許他進到萬譽閣時,一個嬌小身影被丟到他眼前,撲跌在地。

    賀怡秀黑髮淩亂,一臉驚恐的抬頭看著他,抬手抓著他的衣服,“大哥,我沒有,真的沒有啊,喬書他搞錯了。”

    “我搞錯了?你要璿兒死,我親眼、親耳聽到的。”賀喬書氣憤的指證。

    她也朝他怒吼,“那你呢?你不也說了下毒還難嗎?怎麼不說是你下的毒?”

    “我才不會,我喜歡她——”賀喬書氣憤的脫口而出,伹一出口,臉色尷尬了,“大哥,我、我沒想對璿兒怎樣的,只是她很特別,很勇敢又很聰明,但我沒別的心思,我沒想對她做壞事的,可是他看大哥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唉呀,現在不是問這些事的時候,大夫們不都說了,這毒藥詭異,你快問賀怡秀這惡毒婆娘,到底給璿兒下了什麼毒藥?才能替璿——大嫂解毒啊。”終於發現自己的稱謂不對,他急急改口。

    “不是我,我沒有下毒,也沒有將毒抹在杯子邊緣,真的,那些通通都不是我做的啊!”賀怡秀膽戰心驚,尤其大哥那浄獰的表情狠狠的瞪著自己。

    伹她說錯什麼?大哥眼祌猛戾,下一秒,她尖叫出聲,“啊——”

    賀喬殷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指關節泛白,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痛得她五官扭曲,眼淚都掉下來。

    他冷冷的看著渾身發抖的她,“你怎麼知道杯子邊緣被抹了毒藥?這件事,知情的只有少數幾人。”

    她的臉瞬間慘白如雪,急急的說:“我猜的、我猜的,那天喝茶的還有這幾個通房,怎麼就芸荷跟那賤大嫂中毒?”她嚇得頻頻發抖。

    突然,他手勁再一次用力。

    “啊——”她痛叫出聲,臉色刷地一白,她的右臂被狠狠的、活生生的卸了下來。

    “不說,再來就是左臂。”他冷著臉一字一字說著,強忍著將她一掌打死的衝動。

    賀怡秀眼裡全是恐懼,看到他上前扣住了她的左臂,“不要啊,我說了,是穆姨娘給我的藥,是穆姨娘把芸荷帶到我面前,可她說不會死人的,只是會變醜,我也只想嚇嚇她——”

    “你胡說!我把你抓來,你就將髒水往我娘身上潑。”賀喬書臉色大變的沖上前,揚手就要摑她耳光,但被賀喬殷一把抓住。

    “是真的,大哥,你可以叫人去將穆姨娘帶來,我可以跟她對質的D”她淚流滿面的哭求。

    “好,你等著,我自己去帶我娘過來。”賀喬書恨恨的抽回手,轉身就跑了。

    然後,穆姨娘被帶來了,接著,是哭聲,慘叫聲,尖叫聲,後來,賀敬哲也來了,然後是翁氏,接著,又是哭聲,慘叫聲,尖叫聲——

    這個無月又多雲的漆黑夜晚,有血有淚,變得極為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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