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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吳夏娃 -【繼承者的密婚交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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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6 01:49:54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辛家警衛接到電話,提早把大門打開,一輛白色跑車有如一陣風掃過,直接開到主屋前。

    辛雅風下車就趕往曾祖母的房間問候……

    “太奶奶,很抱歉,苦薏讓您受驚了,您身體還好嗎?我請醫生過來看看?”

    “雅風啊……別擔心我,我很好,而且啊……我玩得很開心,呵呵。”老人家的房間在一樓左側後方,有個門直通屋外小花園,她就坐在花園的涼椅打盹,享受微風。

    “玩……您不是被苦薏帶到田裡工作嗎?”把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家帶到田裡幹活,辛雅風接到電話時,眼前一片黑暗,急匆匆地就趕了回來,他卻看曾祖母……一臉笑容?

    “我這把年紀了,能做多少工作,不礙事就不錯了。你不要誤會她的用心,她是想讓我活動、活動筋骨,找點事情給我做,瞧我精神都來了。我在一旁,她時時分心照顧我,耽誤她不少工作是真的。”老人家笑著搖搖頭。

    “不過,她拿農用三輪車載您……”辛雅風聽到這件事時,已經無言。

    “呵呵……那是因為我跟她說時代變遷得很快,在以前我那個年代,雖然沒有現在來得便利,不過沒有那麼多的污染源,那時候空氣好,天空又高又藍,三輪車滿街跑,真想再坐一次三輪車。你媳婦聽到我這麼說,才跑去跟阿源借三輪車。結果阿源那台三輪車好像不太好踩,哈哈哈……我一想起她費勁踩三輪車的模樣就想笑呢。”

    “太奶奶……久沒見您笑得如此開懷,我就放心了。不過我擔心這件事情被曾祖父知道,恐怕他會責問苦薏的沒規矩。”所謂家有家規,辛家有辛家的傳統和生活模式,苦薏的亂來,辛雅風只怕她會給自己找罪受。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你曾祖父回來,就說車子是我讓她去借的,不會怪到她身上。”

    “謝謝太奶奶。”辛雅風希望有曾祖母的維護,苦薏可以少受點罪。

    “你媳婦真可愛,她問我以前跟你曾祖父談戀愛的往事呢,哈哈哈……”辛家的太老夫人笑開了,沒看到辛雅風臉上三條線。

    那個八卦王……

    “雅風,她種的那片花開得好香,沒有農藥味,土壤生氣勃勃,雜草長不少,呵呵……她說她和田裡的小夥子經常得和雜草奮戰,你有空也去幫她除草啊。”

    “……田裡的小夥子?”那片田除了她和合夥人小夜,還有別人?

    “啊……我說溜嘴了,人老了話特多啊……呵呵,你媳婦交代我,說你是大醋桶,她說你以為小夜是女生,才放心讓他們一塊兒工作,所以千萬別讓你知道小夜其實是個大男生。”太奶奶今天笑容滿面的,看得出來她果然是來了精神,心情特別好。

    辛雅風正在收拾苦薏闖的禍,沒想到這丫頭在背後玩他,讓他誤會她合夥人的性別,還向曾祖母造謠。

    太奶奶拉著曾孫的手拍了拍,“雅風,男孩子要有度量,我看她跟小夜都很認真在工作,你可別去怪她。”

    “我知道了。太奶奶,您平安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母親。”苦薏闖的禍還沒完,辛雅風還得趕場。

    “好——你快去看看,別讓你母親太責怪她,你多護著她。”太奶奶不方便出面,畢竟是婆婆在管教媳婦的場合,身為長輩,頂多私底下為曾孫媳說兩句話。

    ***

    接近正午,豔陽高照,辛家的主屋二樓傳出哭聲——

    “嗚嗚嗚……嗚……”

    “你還有臉哭!太奶奶近百歲的老人家,你叫她去幫你剪花,你有沒有腦袋!”

    “嗚嗚……媽……”

    “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種不孝媳婦,如此違逆天理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嗚……對不起,媽……”

    “你把老人家帶到田裡去,還故意不接電話,你是不是打算氣死我——”

    “媽,我的電話……”

    叩叩……

    辛雅風推門進來,他在門外就聽見母親的罵聲和苦薏的哭哭啼啼。

    “媽,聽說您受傷了,您不要緊吧?”他踏進房門,面對房裡的情景怔了一下,才走到床邊。

    “你瞧瞧我這個樣子,像不要緊嗎?”見兒子回來,辛母怒意更盛,讓兒子看看她裹著紗布的手和腳,氣到聲音又飆高。

    “怎麼會傷成這樣?”辛雅風察言觀色,看母親還是跟平常一樣氣焰高張,倒是讓他放心許多。反觀苦薏……

    本以為她跪在床邊只是做做樣子,低頭卻見她哭紅了雙眼,是真哭了?

    苦薏住進辛家這段時間,獨力面對辛家的長輩各種刁難和不合理的要求,她不曾求助辛雅風,經常都是她把事情處理完才找他清理內心的垃圾。

    她始終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無畏態度,辛雅風還不曾見她掉過一滴眼淚。眼前,苦薏吸著鼻子,哭腫雙眼的模樣,一時之間讓辛雅風不知所措——

    “嗚嗚……我看媽跌倒,鞋跟陷進土裡,我自告奮勇把她背起來……嗚嗚……媽看起來很瘦,沒想到……”

    “沒想到我很重嗎?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自量力、多管閒事,你還敢怪到我頭上來!”她自己不小心絆倒沒什麼事,卻被這個多事的媳婦一肩扛起來摔了個四腳朝天,摔出一身傷來。

    “嗚嗚……媽,你本來就很痩,只是你伸展台模特兒的高度跟我這種小個子比起來確實是比較重啊,像你這種纖細高姚的美人身段根本就不瞭解我這種小矮子的心情,嗚嗚……”苦薏說著、說著,又把她的內心話給說出來了,她對高姚美人向來是忌妒又羡慕,而她婆婆就是這類型的高姚美人。

    “你……你又雞同鴨講,我真是被你氣死!”女人不管到幾歲,愛美的習性是不會改變的,被媳婦拐著彎吹捧,哪一個婆婆不愛聽。

    苦薏見兩人有交集了,趕緊爬到婆婆身邊,拉著婆婆的衣角。

    “嗚……媽,我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是因為我的手機故障,鈴聲經常不會響,我給你另一支號碼,以後你要找我,就打我的合夥人的電話,我大部分時間都跟他在一起工作,如果沒在一起,他也會通知我,以後你就不會找不到我了。”

    再怎麼說,兩人身分證配偶欄上互填對方的名字,辛雅風站在苦薏身後——聽到要找她,還得打其他男人的電話,當場臉拉下來。

    苦薏背後沒長眼睛,她現在只顧著安撫受傷的婆婆,紅著一雙眼睛,抹去眼淚殷勤說道:“媽,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家裡有廚子,你不要再給我生事了!”辛母不領情,向兒子告狀,“辛雅風,我這個傷就算了,我無法容忍的是她無禮的行為!我們這個家裡,哪怕是一杯茶水都幫太奶奶倒得好好的,誰敢讓太奶奶動一根手指?本來我是想給她機會,才讓她陪太奶奶聊天走動,她竟然用一部農用三輪車載太奶奶出去,還讓太奶奶下田幫她幹活!像這樣目無尊長的女生,我沒有辦法當成兒媳婦看待!趁你們的婚事還沒曝光,你趕快處理掉,不然我就請太爺爺出面了!”

    辛雅風還沒說話,苦薏已經搶先一步抗議。

    “媽——我跟阿風結婚都還不到四個月,這麼快又到戶政事務所辦離婚,人家要是

    問起來,我只好說是我婆婆看我不順眼,不肯多給新手媳婦一點學習的時間,強行拆散有情人,那以後……誰還敢嫁給你兒子?”

    “你……我這身傷是拜誰所賜!你還敢說這種話!”

    “媽,害你受傷我很難過,聽你還有力氣罵我,我就放心多了。”苦薏仰著一張健康膚色的小臉對婆婆露出賴皮的笑容,順勢撒嬌道..“媽,您多給我一點時間,再多教教我,就算要讓我離開阿風,您也得讓我心服口服嘛……是不是?”

    辛母一怔,瞪著她的笑顏,伸手很難打笑臉人……加上,辛雅風站在苦薏身後,雖然沒有幫苦薏說話,但他正用一雙眼神、一副態度在背後默默支持著苦薏。

    兒子曾幾何時正眼瞧過一個女孩子了?而且還是一個把家裡搞得雞飛狗跳的女生!身為辛雅風的母親,她已經嗅出兒子的不尋常,恐怕她再多加責備苦薏一句,對苦薏只有加分的效果。

    辛母聽說兩個年輕人是為了土地去辦登記,根本沒有共結連理,牽手到老的打算,但是太爺爺親口答應讓苦薏留下來,她也沒有辦法。

    雖然辛家太爺爺應該是有他的想法,但身為母親她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耗掉三年時光,所以聯合奶奶惡整苦薏,讓她受不了自動捲舖蓋走人。

    辛母沒料到,奶奶和苦薏處得愈來愈開心,最近兩人已經像朋友,奶奶甚至還幫苦薏說起話來。

    她也不是會欺負媳婦的人,只是希望一場鬧劇趕快結束,讓她優秀的兒子找到更好的對象,了卻她一樁心事。

    “媽,苦薏她……”已經跪了很久,先讓她起來再說。辛雅風才打開嘴巴,話還沒說完,苦薏獨立自主的本性就展現出來了。

    “媽,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跪得腳好酸,膝蓋好痛,讓我起來好不好?”苦薏一張苦瓜臉,兩手摸著膝蓋。

    “我叫你跪了嗎?”辛母眼下無法把苦薏趕出去,懶得再發脾氣了,“辛雅風,把你的好媳婦帶出去,看見她我就煩!”

    “媽,您好好休息。”辛雅風伸手把苦薏拉起來。

    苦薏跪到腳麻,攀著辛雅風的手臂,咬著嘴唇,始終沒看他一眼。

    兩人走出主屋就分成兩路,背對背,各自回自己的住處去。

    辛雅風走到——半,回頭才發現她沒跟上來……

    ***

    每次一有事情就像只蒼蠅纏著他,繞著他噏嗡叫個不停,直到她甘願為止。

    這回又哭又跪,被他母親罵得那麼慘,她怎麼一聲不吭了?

    辛雅風把門一推,踏進蘑菇屋來——

    地板上,扔了一雙袖套,苦薏在脫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她從腰際掀起棉衫正準備從頭頂拉下來,裡頭,只穿著黑色胸罩……

    “咳咳!”辛雅風迅速轉開眼睛,但是他有如攝影機般的眼球已經攝下撩人的一幕,自動歸檔存入記憶中……纖細的腰身,細緻的肌膚,渾圓的胸部,還有——垂在乳溝之間的菊花墜子,冷卻了他眼裡的熱度。

    苦薏聽見聲音,脫到一半的衣服趕緊又穿回去,看見是紳士辛雅風,她松了口氣。“嚇我一跳,原來是你……我剛才走神,沒聽到聲音,你有敲門嗎?”她只是隨口問問,人家可是辛雅風呢。

    “……你沒事吧?”辛雅風也是人,也有一時忘記敲門的時候,他面色薄紅,避重就輕反問她,緩緩把移開的視線轉回來。

    “我有什麼事?”苦薏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辛雅風歎了口氣,向她走過來。

    苦薏見他抬起手,那只手朝她的臉伸過來,她打著問號的焦距跟隨他的手往上仰,冰山王子的手掌心朝她的頭頂接近——

    “幹麼?”苦薏立馬兩隻手刀阻擋!

    她闖了禍,以為冰山王子終於也失控氣到要敲她的頭……

    辛雅風拉下她的手,掌心貼上她的額頭,又用手背貼她的臉頰。

    “你……我又沒發燒。”臉紅紅,小人之心難為情。

    辛雅風似乎還是不放心,把她從上到下看一遍,發現她長褲上左小腿到膝蓋沾了特別多的泥土,他低下身體拉起她左腿的褲管查看。

    “喂,你幹麼……你以為我藏著傷口不講嗎?”辛雅風王子竟然彎下膝蓋蹲跪在她的面前,苦薏被他卷起褲管時,心跳突然加快,雙頰燒了起來。

    “既然你沒事,怎麼看起來這麼沒精神?”辛雅風看她除了眼眶紅和跪紅的膝蓋,沒有其他地方受傷,才幫她拉下褲管,站起身來。

    冰山王子突來溫暖的舉動,熨燙得她心口暖烘烘,苦薏看著辛雅風,忍不住皺眉頁……

    “不然呢,我應該興高采烈歡呼我把婆婆撂倒了?害一個老人家受傷下不了床,我又不是沒心沒肺、不知反省的人。”苦薏的難過是真的,內心愧疚讓她沒臉見辛雅風。

    “你只是無心之過,不要自責。剛才我去探望太奶奶,她老人家說今天玩得很開心。”辛雅風看她環抱雙手,繃著一張臉別開眼睛,想起剛才的情況,他問道:“……還是你怪我,剛才在母親面前沒為你說話?”

    “婆婆在氣頭上,你還袒護我,只會害我被罵得更慘,這點道理我還懂——我怪你做什麼。”

    辛雅風眼底生熱,望著她的明事理點了點頭,“那麼……你為什麼又突然一臉不高興,你不是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因為辛雅風你這樣實在很犯規。”苦薏想了想,老實話跟他講,“我們的婚姻僅僅是一場交易,你對我沒有任何義務——我是害你母親受傷的人,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你道歉,而你沒有責備我,反過來關心我,你這種行為搞得我一顆少女心胡亂跳。”

    苦薏搖搖頭,歎了口氣,拍拍他的手臂好心提醒他,“辛雅風,你可是你死黨東方潦口中‘動靜皆風景’的大帥哥,而且他還把你列為‘國家風景保護區’的級別,所以你在紙上妻子我面前要更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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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6 01:50:12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辛雅風必須承認,每天和她共事的合夥人竟然是個大男生,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也看得出來兩人相處沒有距離,和她是打情罵俏沒有界線的好哥兒們,就算不到打翻醋罎子的程度,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快……

    此時此刻,聽到她的心臟為他跳動,心底一片烏雲散去,眼前突然明朗,他若有所思問道:“……在你眼裡也是嗎?”

    “那還用說,就因為你是等級很高的大帥哥,婆婆才那麼痛心高貴的月亮照在路邊野花上,浪費了迷人月光。所以我告訴你,以後你別隨便在我面前蹲跪下來,那是王子跟公主求婚的標準姿勢,會害人想入非非的,萬一我因此淪陷,巴住你不放,你可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我。”苦薏和夜家樺一個樣,兩人都愛耍嘴皮子,講話口無遮攔,自找麻煩。

    “……原來你吃這套。”辛雅風隱隱揚起嘴角。

    “女孩子都吃這套的。”苦薏笑了笑,對他眨眨眼,“以後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剛才那麼做就對了,我保證你輕易擄獲美人心——”

    “像這樣嗎?”辛雅風長臂伸向她,一把勾住她纖細的腰,把她攬向自己,他低頭貼近她的臉,貼靠得好近、好近……嘴唇對上她……

    苦薏被他出其不意的動作嚇到張大嘴巴,一張特寫的帥臉,害她兩隻眼睛瞪成鬥雞眼,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被他那雙深邃的奪魂眼吸入了,眼看辛雅風和她就要超越朋友的那條界線,三年的紙上婚姻麻煩了——

    “少爺,你的手機落在車裡……”剛剛載著總裁回來的司機小張聽到少爺車裡的手機在響,車門又沒鎖,他很熱心的幫少爺送手機,拿著手機到處找人,有人看見少爺走進蘑菇屋,他走過來。

    大白天的,蘑菇屋門又開著,小張才邊說話邊走進來,不巧就撞見了……

    “呃,剛才你的手機在響,我是怕有急事,所以拿過來給你。打擾了,請繼續。”年輕的小張把手機擱在門邊的矮櫃上,體貼地幫兩人關門,奔踏著噴鼻血的步伐離開。

    腳步聲遠去……

    被司機小張這麼一闖,苦薏瞪著辛雅風那雙鬥雞眼恢復正常,神魂歸位了,伸手……拍拍辛雅風的肩膀——

    “做得好、做得好,幸虧你有聽到腳步聲,反應真夠快的,佩服、佩服。”

    辛雅風手臂還勾著她的腰,來不及解釋,苦薏已經從他的懷中溜開,連問都沒問他,自己就下了結論,逕自解讀,把他的舉動當做演戲,還哈哈笑道:“老實說,我本來還擔心一個人唱獨角戲,早晚會破功,現在看來你還滿可靠的,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苦薏……”

    苦薏搗著嘴偷笑,打開窗戶看了看,確信窗外沒有人了,回來拉著辛雅風說道……“嘻嘻,我告訴你,小張正在跟房務部的小美交往。你不要看小張平常嘴巴很嚴實,他在女朋友面前很八卦,小美有個綽號叫擴音筒,所以我推測不出幾天的時間,你

    到蘑菇屋來找我親熱的緋聞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傳到太爺爺耳朵裡也是早晚的事,那麼太爺爺就不會再懷疑我們是為了土地結婚,把我們盯在眼皮底下了,只要通過太爺爺這一關,接下來討得公公、婆婆歡心,就沒有人會強迫我們離婚,安心度過剩下的兩年八個多月以後……呵呵呵,我就可以和我的千秋大人在一起了。”

    苦薏說得好開心,眼裡懷抱夢想,她的夢想是要跟著西門千秋一起實現的,她的夢想原來始終……不曾有過西門千秋以外的人!

    辛雅風心口一刺,眼底方才爬升的熱度瞬間降到冰點,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最近一連串的反常是怎麼回事——

    ***

    辛雅風從主屋搬到積木屋來,圖的就是一份清靜,不過自從苦薏住進來以後,積木屋的夜晚就不得安寧。

    她的吵雜蓋過夏日的蟬聲,她的擅闖比辛家老人們還擾人。

    但是辛雅風覺得困擾嗎?

    在她大搖大擺地坐在他的客廳轉遙控器……

    在她沖來沖去玩溜滑梯,還瘋狂大笑時……

    在她去廚房端來宵夜,跑進他重要的工作室吃,留下久久散不掉的泡菜味時……

    在她溜到他的寢室,把她的衣服掛進他的衣櫃,說是要製造假像……

    在她從玻璃帷幕外瞥見有人經過,趕緊湊到他身邊,鑽進他懷裡,假裝抱他……積木屋的夜晚,有苦薏時不時地跑來當女主人,辛雅風偶爾是覺得頭疼,慢慢也就習慣了。

    這個習慣,在奶奶加入戰局,占住苦薏夜晚的閒置時間以後有了轉變。

    積木屋夜晚大門敞開,數日只有清風吹來……未聞菊花香……

    野菊花不再撒野,積木屋恢復昔日寧靜,辛雅風重新聽到窗外樹梢蟬啼,重拾一片安寧,本該慶倖,豈料——

    才短短數月,野菊影響深遠。

    辛雅風開會時,野菊爽朗的大笑聲出來攪局。

    辛雅風餐會時,野菊的幻影陪坐在身邊,偶爾還會對他扮鬼臉。

    辛雅風和人說話,都彷佛聽見她的聲音在一旁插嘴。

    在外面,野菊花的聲和影無所不在。

    在家裡,辛雅風下意識搜尋她的身影。

    不知不覺間,一朵野菊花已經開在腦海裡!

    當苦薏說,她因為他而心跳加快時,他的心情悸動……

    當苦薏鼓勵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要如法炮製時,他不加思索就對她伸出手……

    當苦薏在他面前編織著她和西門千秋的未來,辛雅風眼裡容不下一粒沙,終於發現——

    在朝夕相處的時間裡,他已經情不自禁喜歡上苦薏。

    他看上了……那朵愛笑又愛鬧他的野菊花。

    他聽見弄人的命運正在嘲笑他,因為這朵野菊花一心只盼著兩年八個月後開到西門家。

    過去討厭纏人的女生,他卻戀上已經心有所屬的苦薏,如今要他做出過去自己討厭的行為,要他去苦苦癡纏一個眼裡沒有自己的女生……辛雅風是天之驕子,心高氣傲,不容許自己活得窩囊!

    眼前,戀情剛萌芽……

    辛雅風相信他能揮劍斬情絲,從此遠離野菊花。

    ***

    積木屋的大門深鎖,不再待菊花開。

    辛雅風關起心門,剛好要到國外出差,隔天就飛出去了。

    飛機才離開國門,大太陽底下,積木屋外玻璃帷幕有如照妖鏡,主人不在,群魔亂舞,趁著午休時間跑到屋子後面嗑瓜子把閒話配——

    “哇啊——少爺是來真的?”

    “對啊,聽說被小張看到了,少爺把少奶奶抱得緊緊的,兩人正在屋裡親熱呢。”

    “真的假的?可是我聽說少爺他是不耐煩家裡老是設局讓他相親,故意隨便娶個不登對的人進來,存心要惹老人家生氣來著,不是真心愛少奶奶,所以連婚禮都沒辦。”

    “我不相信,小張看錯了吧?你們想想看,少奶奶搬進來那麼久了,老爺夫人們沒承認少奶奶的身分,讓少奶奶一個人住在蘑菇屋,也不見少爺吭聲,真要有愛,哪會讓愛人受委屈。”

    “是啊,少爺回來也都是直接回積木屋,每次都是少奶奶去找少爺,一直都只看到少奶奶一頭熱。”

    “別這麼說,少奶奶個性好,又沒架子,而且其實……我也看到了。”

    “小梅你?”

    “嗯,有一回少奶奶在少爺的工作室打翻牛肉麵,少爺受不了那股腥味,叫我進去收拾;後來我把小蘇打粉忘在工作室,回去拿的時候就看到……”小梅還挺懂得製造效果,說到緊要時刻她就開始拖拍子了。

    “喂,你快說啊,看到什麼?”

    “對啊,快說嘛!”眾人催促道。

    小梅這才掩著嘴邊笑邊說道:“那時候啊,少奶奶在躺椅睡著了,少爺坐在少奶奶的身旁,一直看著少奶奶,我正要敲門進去時……少爺突然把手伸向少奶奶的鈕扣——”

    “騙人!”少爺粉絲團頭號迷驚嚷抗議。

    “別吵!然後呢?解開了嗎?”

    “沒,少爺的手就停在少奶奶的鈕扣上,停了好久,害我在外面把蚊子都喂飽了,終於忍不住打死一隻,少爺聽到聲音,看見我,就起身給我開門了。”

    “切——”小梅才說完,馬上一片噓聲。

    “幹麼啊,我只是告訴你們,少爺還是對少奶奶有興趣……”

    大太陽底下,有個移動的人影停住腳步。

    苦薏聽說大夥兒聚在這裡聊天,吃飽飽的,她散步過來想加入大家,不巧,負責打掃積木屋的小梅被眾人包圍正說得起勁,聽得她這個當事人臉紅紅,都不好意思了——國家風景區對路邊野菊有興趣?

    她真沒想到辛雅風會做這種事,竟然趁她睡著企圖解她扣子!

    苦薏的確是嚇一跳,不過……

    她低頭看看自己藏在衣服裡面的菊花墜子,千年奇楠貼著體熱陣陣飄香……唔,為了獲取香氣秘密,不惜答應西門千秋的條件和她簽三年婚約,這道香氣對辛雅風而言至為重要吧?

    這條菊花項鍊,辛雅風多次向她借都借不到,每天看著吊在嘴邊的豬肉卻吃不到,辛雅風大概已經忍到極限了吧……

    換個立場來想,她亟欲栽培出稀有的黑色品種的花朵,今天如果是辛雅風的脖子上掛著培育秘方?,垂在他的胸膛,藏在襯衫內的正是她苦思不著、培育不出的珍貴良方……

    苦薏吞了一下口水,讓小梅繼續口沫橫飛,她摸摸鼻子默默離開,任緋聞去滿天飛。

    撕!

    ……嘩啦啦……

    換成是她的話,早就兩手一扒,讓襯衫的鈕扣掉滿地,從辛雅風的胸口抓下墜子了,她哪受得了誘惑!

    唔,還好、還好,辛雅風是正人君子,就算一時被欲望迷惑,也僅僅是一時鬼遮眼,紳士要變成強盜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怕、不怕。

    在苦薏拍拍胸口離開時,眾人還在嗑瓜子……

    “人要相處過後才知道,我是覺得少奶奶跟少爺很登對,兩人能順順利利最好不過了。”

    “要是老爺夫人們肯承認少奶奶的身分,我們這些底下的人也好辦事,不會搞得這麼為難。”

    “是啊,明明少爺就已經結婚了,還得對外封鎖消息。”

    “我有個朋友在戶政事務所上班,知道少爺結婚,問我少奶奶是怎麼樣的人,我只能裝傻。”

    “講實在話,既然都已經完成登記了,結婚是事實,老爺夫人們還想讓兩人分開,這麼做有點不講道理。”

    “讓少奶奶一個人住在那間蘑菇屋,做的也真是夠絕的。”

    “少奶奶是沒讓家裡的人知道嗎?說實話,我要是少奶奶家裡的人,絕對忍不下這口氣!”

    如苦薏所料,她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時候,就像個破嗓子的丑角在唱戲,所有人都當

    這樁婚姻是場鬧劇,丑角聲音吵雜,大夥兒路過、走過,沒有人想搬板凳坐下來看戲,只等著看什麼時候散戲過來拆棚子。

    而辛雅風一上場,主角不愧是主角,受保護的國家風景果然視覺效果十足,僅僅只有一次的出場就捉住眾人目光,連雞犬都升天,丑角一秒變女主角,台下板凳、沙發都搬來占位置,把戲棚子搭得穩穩當當——

    看來再撐個兩年八個月不是問題了!

    苦薏終於松了口氣,安安心心的種花去。

    苦薏疏忽了……人生意外不斷,人生的考驗總是來得意想不到!

    辛雅風對苦薏有情,兩人一場恩愛劇傳到辛家三代老人耳裡,六個老人家意見分歧,有人樂見其成,有人大力反對,有人……冷哼一聲——

    那就是辛家的太爺。

    沒有人知道太爺到底是接受苦薏當辛家的媳婦,還是反對到底,老人家只有一句話——

    “有趣,我倒要看看小猴子怎麼翻出我的手掌心。”

    太爺笑了,小猴子要倒大楣了!

    但這只小猴子指的是誰?

    是他的曾孫辛雅風,還是掛名的曾孫媳婦苦薏?或者……是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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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聽說婆婆喜歡玫瑰花,自從害婆婆受傷以後,苦薏這幾天都趁著露珠未幹時,先去田裡剪一大把紅得發黑的玫瑰花,插在婆婆的房間裡。

    可惜,苦薏還是沒能討得婆婆歡心,婆婆一個笑容都不給她。

    這不打緊,辛雅風才出國幾天,蘑菇屋裡的傢俱全被清出來,貨車開往夜色花園,所有的傢俱都搬回小木屋!

    前幾天,婆婆在花田跌倒,苦薏情急喊了一聲“媽”——

    為了這一聲“媽”,在夜家樺面前,苦薏多了一個“乾媽”,也順理成章的住到乾媽家去,給了她那些家當合理的歸處,苦薏終於不用再整天被夜家樺盤問時……

    滿天夕陽紅,夜家樺接了一通電話,接到一筆大訂單,回去整理包貨,他前腳才走,苦薏就聽到車聲,眼看著貨車開到家門口,後頭跟著幾輛車,下來一群人……

    夜色花園裡,苦薏拿著鐮刀,掉了下巴,晴天霹靂——

    辛家的管家還是那一身旗袍,手裡拿著紀錄本,忙碌地指揮一群人,一一把傢俱歸位。

    “真、真花姨,我婆婆……終於要把我趕出來了嗎?”

    偏偏又是辛雅風出國的時候!

    苦薏臉色慘白,腦袋裡一幕幕的走馬燈,每一個畫面都是擷取自連續劇橋段——豪門婆婆趁著兒子不在家,把媳婦趕出門!

    有錢的婆婆好辦事,一紙離婚協議書丟在媳婦的臉上,逼媳婦簽名蓋章!

    失去丈夫這座擋風遮雨的靠山,可憐小媳婦抵擋不住富貴婆婆種種脅迫恐嚇,只有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名的分……

    財大氣粗的婆婆為了徹底斬斷兩人的戀情,把錢撒在媳婦面前,逼媳婦遠走他鄉,從她兒子的世界裡消失,再也不准出現!

    苦薏以為送送玫瑰花,就算不能讓婆婆消氣,日子也能一天一天耗下去,現在有辛雅風的配合了,她本來很有信心可以混過這三年,沒想到辛雅風才踏出國門,她的行李就被丟出辛家大門——

    她要是被迫離婚,三年後拿不到土地,草兒還有命活嗎?

    保不住她和辛雅風的婚姻,無法順利取得土地,西門家無法遷移宗祠,風水不轉,死咒不解,厄運難開,千秋大人、小桃兒和西門家上下一族人怎麼辦?

    苦薏曾經天真的考慮過找太爺爺攤牌,把西門家的秘密說出來,求太爺爺大發慈悲,讓辛雅風能夠自由賣地,或許不用再等三年。

    但是住進辛家,苦薏默默觀察發現……

    辛雅風不信邪有遺傳,辛家的太爺爺是不拿香的,太爺爺向來不問鬼神,只信自己。

    西門千秋和太爺爺多次交手,都不能拿下土地,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再等兩年八個月就能把土地拿到手了……

    苦薏更得步步為營,不能壞了大計——

    她火速掏出手機,打求救電話,偏偏二十三代小黑在緊要關頭使性子,這會兒連螢幕都不給開。

    “真花姨,你有存辛雅……我老公的電話吧?拜託,你的手機借我打國際電話,這個月的帳單我幫你付!”

    現在,只有強大的主角再次登場,才救得了她這丑角了……

    ***

    景觀燈跟隨人影在移動,燈光一閃一閃的,好像地上的星星……

    天色未亮,已經有人起來走動。

    星星閃在美麗的童話世界裡,這裡有城堡、蘑菇屋,遼闊的草皮,精雕細琢的花園和湖泊及掉落的楓紅。

    今天的風好平靜——哇啊,好冷!

    以為沒有風,苦薏才打開窗子就被一股冷意凍醒。

    從窗口的方向對出去,遠處是蘑菇屋的屋頂,這裡是積木屋二樓,也就是辛雅風的寢室。

    聽爺爺說,積木屋是辛雅風出生那年蓋的,最初的規劃是用來當兒童遊樂室使用,所以才有溜滑梯的設計。

    可惜辛家人丁單薄,辛雅風個性過於成熟穩重,從小就不像個小孩子,積木屋只有親戚朋友的小孩來時才有人氣,十幾年過去,設施老舊就自然淘汰了。

    辛雅風搬進積木屋,除了樓下特別隔出一間工作室,整體結構沒有多大改變,樓梯走上去,辛雅風的寢室一目了然,完全沒有隱私空間。

    辛雅風把整棟積木屋當做個人空間在使用,他當初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朵菊花跑來撒野吧。

    二樓長方形的空間,在溜滑梯那塊區域採用大量玻璃帷幕,日照充足,陽光直射到樓下,這裡擺了兩盆高大的綠色植物和一組茶几。

    樓梯上去的區域,一面大型電視牆直對一張大床,木質地板踩起來冰冰涼涼,床頭櫃後面一扇霧面玻璃拉門隔出一個空間,這裡是辛雅風的更衣室,另外旁邊還有一扇門打開——

    就是苦薏正在看風景的地方……

    裡頭採用幹濕分離,浴缸有按摩功能,整體米白色簡潔明亮的空間,洗手台寬敞的大理石檯面擱著兩個漱口杯、一對牙刷,還有許多瓶瓶罐罐的美白產品和一束紅得發黑的玫瑰花,盛開的玫瑰花瓣被摘到剩下花苞,看來昨晚有人又洗了花瓣浴……

    苦薏從洗手台旁的視窗轉回目光,拿起牙刷擠牙膏,邊刷牙邊拉起袖子看她光滑水嫩的皮膚——好像有變白了一點點?

    難得有豪華舒適的按摩浴缸可用,玫瑰花有美白效果,每天泡澡洗玫瑰花瓣浴,長久下來……不多,再給她兩年半的時間,也許她也能像草兒一樣白泡泡幼綿綿,當一個白裡透紅的美麗新娘,到時候站在白皙的千秋大人身邊就不會太難看了。

    苦薏放下袖子,兩隻眼睛又移到窗口外。

    天空積著濃重的烏雲,一副要下大雨的模樣,看來今天的工作泡湯了,那要做什麼好呢……

    難得的空閒,苦薏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小桃兒和千秋大人,想著、想著,心口正評評跳時,窗外不遠處一台腳踏車正往這兒騎過來,她漱完口剛好來得及打招呼。

    “爺爺,早安——”她從視窗揮手,嘹亮的聲音都可以傳到蘑菇屋去了。

    “早啊……雅風回來了嗎?”老人家牽著腳踏車停在窗口下。

    辛爺爺對辛家的事業沒有興趣,早早就把擔子丟給辛雅風的父親,他現在是個快樂的志工。

    “已經回來了,還在睡呢。爺爺,今天會下雨,你有什麼活動?”苦薏很喜歡辛爺爺——尤其在她知道蘑菇屋和積木屋都是爺爺設計出來,整座家園幾乎都是辛爺爺親手打造以後,更是崇拜。

    “我要到辛夷大學去,今天圍牆要翻修,幾棵老樹生根破壞牆面,學校要鋸掉,我想先移回來種在家裡,以後看哪兒有需要再移過去。”辛爺爺一大早騎著腳踏車晃,就是在幫老樹找個舒適的住所。

    “爺爺,我跟你去好不好?我去幫你搬。”苦薏聽到辛爺爺要去辛夷市可開心了,東方潦和西門草兒正在為搬回苦味廚房做準備,最近常回去,說不定能巧遇兩人,她又可以敲東方潦一鍋牛肉湯。

    “你?哈哈……謝謝你的好意,雅風這一趟出去有半個多月了吧?你們夫妻小別勝新婚,你還是留下來陪他吧。”辛爺爺和辛雅風兩人高度差不多,背影很像,只差在辛爺爺滿頭斑白。

    “爺爺,今天不是假日,他一會兒起來還要去上班呢,我今天想跟爺爺約會。”

    苦薏爽朗的聲音讓辛爺爺直笑,他正要開口時,瞥見另一扇窗推開來……

    “爺爺,早。”辛雅風從房裡打開窗戶,身上還是睡衣。

    “雅風……哈哈,你是被我們吵醒了嗎?”

    辛雅風和苦薏隔著一面牆,兩人各站在一個視窗。

    “老公,你今天要上班吧?我跟爺爺去搬樹。”苦薏半個身體探出窗外,朝著另一個視窗甜甜地喊了一聲“老公”。

    “……小心摔下去。”辛雅風看見她那張臉,皺起眉頭。

    “雅風,你這陣子是不是很忙?別把身體忙壞了。”辛爺爺仰頭望著孫子和孫媳婦,意有所指地勸道。

    “公司正在推新產品,是比較忙一點——已經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休息。”辛雅風站在房間的視窗才說完,就聽到浴室的視窗傳來唉聲歎氣,他望著老人家揚起嘴角。

    “嗯,好、好,那很好。”辛爺爺滿意地點點頭,就是希望小夫妻多點時間在一起,趕緊為辛家開枝散葉,讓積木屋恢復原本的功能。

    辛爺爺騎上腳踏車,笑著繼續去找老樹的家。

    苦薏洗了把臉,走出浴室,辛雅風已經又爬回床上去夢周公了……

    “老公——對不起哦,是不是我聲音太大把你吵醒了?你那麼晚下飛機,深夜一點多才到家,又忙到三點才睡,還不到六點就被我吵醒,真是辛苦你了,有什麼需要老婆服務的地方嗎?”

    辛雅風才闓眼,苦薏撲到床邊,一會兒拉棉被玩波浪舞,一會兒捶床墊存心不讓他好睡。

    “……你在報復?”辛雅風把棉被拉高到頭頂,還是抵擋不了她的吵鬧,只好拉下被子瞪著她。

    “哪有,我才不會這麼小心眼。”

    “那就別鬧我。”一張大床上,一個枕頭擺在正中央,辛雅風卷起棉被翻身繼續睡。

    “我哪有鬧你,除非你也知道擾人清夢有多胡鬧,不然我只是有樣學樣而已。”苦薏只是想讓辛雅風也嘗一嘗睡到半夜三點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滋味,差不多就像他現在這樣子。

    辛雅風充耳不聞,苦薏就跳上床,在床上蹦蹦跳跳。

    “……你跟爺爺去搬樹,快去。”辛雅風已經快兩晚沒闔眼,受不了她的吵鬧,叫她滾。

    “來不及了,你剛才沒幫我說話,現在我跟去,爺爺會怪我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苦薏一屁股坐在床上,翻辛雅風的眼皮,扯他的頭髮,她打的主意是——趁他精神疲勞、意志薄弱和他開戰贏面比較大。

    “……你想怎樣?”辛雅風抓下她搗蛋的兩隻手,緊緊抓在手裡,張開了眼睛。

    “耶誕節都過去了,寒流一波一波來,我們只有一條被子一件毯子,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辛雅風,有關於這張床的使用權,我要求重新分配!”昨晚吃到苦頭了,苦薏決定爭取權益。

    苦薏盤腿坐在床上,被辛雅風扣住雙手,她卻只當辛雅風的手是冰冷的手銬,體會不到辛雅風手掌心的溫度和指尖的接觸,不見他……

    辛雅風眼底流動著複雜的情愫,緊扣她的雙手有股想把她拉進懷裡的衝動……他認為她很機伶,但她遲鈍到至今還以為他為了一張床和她鬧不愉快,他是否該讓她受點教勖了?

    辛雅風生氣,為苦薏的自作主張,自找罪受。

    苦薏生氣,因辛雅風的沒紳士風度,沒義氣。

    兩人這一杠兩個多月了——至今沒有和談曙光。

    戰火點起,是在那天,眼看著小木屋的傢俱歸位,辛家已經沒有她的位置——

    ***

    夕陽紅翻了天,貨車上的傢俱都卸下了。

    苦薏在情急之下打越洋電話給辛雅風,一股腦兒把電視連續劇的劇情都搬出來了,拜託他趕快回來,卻被辛雅風吐槽……

    “趕回去……簽離婚協議書嗎?誰告訴你,你口中所謂的財大氣粗、有權有勢的豪門長輩可以為所欲為,無視法律的存在,不經當事人同意,擅自幫成年子女辦理離婚完成手續?”

    “你說的情況——叫協定離婚,那才需要雙方當事人出面辦理,但是離婚還有其他方法,豪門大戶都有龐大的律師團隊待命,就是為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還要我教你?隨隨便便我都能想出幾十種手段給法院判決離婚,何況是婆婆的律師團隊!”

    “你那是犯罪行為。”

    “我要是活到七老八十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卻給我娶了一個不稱頭的媳婦,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你看我的行李都被丟出來了,事實就是我已經被你家趕出來了!”

    “你正苦無藉口搬回去,這不是正好嗎?”

    “辛雅風!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難不成你想和我私奔嗎?”辛家五代單傳的命根子,要是離開家裡選擇她,她怕三年還沒到,她就成為失蹤人口了,而前提是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停止你無聊的想像。”

    看吧,她才一句話偏離主題,馬上就被辛雅風叫停了。

    兩人又不是真夫妻,別說不是真心相愛,連曖昧情愫都沒個影,辛雅風為了得到她脖子上的項鍊才肯犧牲三年單身貴族的身分,而她是為了幫西門千秋拿到土地才和他去登記。

    即便辛雅風有那麼一點點人情味,考慮到東方潦的心情有心幫忙而堅持走完三年婚姻,太爺爺、太奶奶都多少歲了,家裡有三代老人家,辛雅風不可能也不應該為了“義氣”兩個字就氣死一家子。

    “老公,還有什麼比你百忙之中風塵僕僕趕回來更能夠證明我倆愛的決心?”苦薏在李管家面前對辛雅風溫情喊話,搗起話筒,轉過臉去,低聲懇求他,“拜託,就這一次,日後我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只要辛雅風肯拋下工作回來保住兩人的婚姻,這次撐三年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苦薏的如意算盤,就是一次解決麻煩,所以她才會演這齣戲。

    哪知道……結婚才不過短短四個多月,辛雅風和她這個兵不厭詐、口沒遮攔的在一起耳濡目染,她把冰山王子帶壞了,辛雅風竟然開口——

    “如果有人願意拿下脖子上的項鍊,協助完成新商品的開發,在沒有理由四處奔走的情況之下,我的秘書應該能夠馬上訂到回國的機票。”

    換句話說,苦薏得交出菊花墜子,讓他得到香氣秘方,他才同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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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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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6 01:50:44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苦薏聽完,大張著嘴巴,難以置信她聽到了什麼……

    “……你放輕鬆,不是多大的事情,你先留在小木屋住幾天,等我回去再處理。我要忙了。”

    辛雅風說完就把電話掛了,苦薏拿著手機還處在驚訝之中——

    辛雅風究竟是隨口說說,還是認真的?

    如果這種話出自她或東方潦的口,不管是認真或開玩笑都是小事一樁,但是教養好、修養好,品性端正的辛雅風——這片受保護的國家風景區吐出邪氣來——

    慘了……

    東方潦知道了會痛心疾首……

    恐怕他會大聲哀號人間最後一塊淨土種上野菊花,終於還是被污染、被糟蹋了!

    “真花姨,謝謝你……”苦薏把手機還給李管家,望著李管家,眼睛眨巴、眨巴地眨,既然遠水救不了近火,冰山不是她的靠山,苦薏只好靠自己了。“真花姨,天黑了,我還可以回去吃晚餐嗎?”

    “……夫人不想看到你。這次夫人受傷,雖然太奶奶幫你說話,太爺還是很不高興,不過太爺有交代,你若有不滿,讓你回去說清楚。”

    苦薏聽到李管家最後一句話,大松了一口氣——

    “真花姨,我餓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她就怕開不了辛家那扇黑色大門,只要還能擠得進去,憑她機靈的腦袋一定能夠想到辦法留下來,先回去吃飽再說。

    辛雅風快刀斬亂麻,利用出國的時間拔光情苗,聽到她被趕回小木屋,他反而松一口氣,從此能和她劃清界線。

    至於,三年婚姻綁地這件事,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句話全憑曾祖父那只老狐狸。老人家對於苦薏抱持的想法和計算,辛雅風也很清楚——

    家裡有只貓,極為挑食,養貓的老人拋出姜太公那支魚竿釣魚想餵食。

    老人大概是對自己所用的魚餌過於自信,以為一竿甩出就能釣上大魚,哪知道跳上來吃魚餌的卻是蝦。

    小蝦咬住魚鉤不放,老人想釣大魚不肯拉上岸,同時看到挑食的貓望著小蝦舔了嘴巴。

    老人看不上小蝦,卻又擔心整池子只剩下這只小蝦讓貓有胃口,於是老人心一橫,把小蝦當魚餌,繼續掛在姜太公那支魚竿上,讓貓在岸邊看著。

    貓可以選擇撲上去,自己把小蝦給吃了。

    貓也可以就站在岸邊等,等待三年過去,小蝦脫鉤,老人只能收竿。

    或者貓……願意讓步,看看池中的大魚,那麼小蝦不用再被吊在半空中風吹日曬,即使不能脫鉤,也能回到池中喝水,等待脫鉤的日子。

    辛雅風已經有心理準備,他讓這一步,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例如——

    他再也不能拒絕不堪其擾的相親宴,甚至得隨傳隨到。

    他可能得接受老人家對他管理的公司無理的人事干預,恐怕他花心血成立品牌所經營的香水公司將淪為一堆千金小姐的娛樂場。

    儘管如此,辛雅風也決定和曾祖父攤牌!

    一個禮拜以後,辛雅風辦完事情出差回來,正準備和曾祖父談這件事時……

    苦薏用行動再次證明路是人走出來的,一個人只要有決心,有毅力,一步一腳印,即使沒有靠山,依然能揚眉吐氣。

    這回合,她順利保住辛家媳婦的位置,而且脫離實習小媳婦的苦難,還一口氣幫自己爭取到兩年的緩衝時間。

    “……你乾脆說三年更省事。”辛雅風回來看見她還在,聽她得意洋洋宣告她大獲全勝的戰績,他複雜的臉色很難看。

    已經告訴她,他回來會處理,她究竟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或者不相信他有能力處理……她竟然自己闖禍!

    “那麼敏感的數字,太爺爺一聽就知道我們是為了土地假結婚,為了不讓太爺爺起疑,經過我精密計算,兩——年就是我們的幸運數字!”苦薏很驕傲地比出勝利的手勢,就像她當著三代老人們的面前伸出兩根手指,誇下海口——

    媽,阿風他是您的獨生子,您相當瞭解他,他這個人講好聽是老成持重,性情內斂,講白了其實就是老頭子性格,感情被動又孤僻註定孤老一……呃,我的意思是說,要讓阿風敞開心懷去愛一個人那真的是百年一遇,只有天時地利人和才有的緣分。

    我不敢說阿風除了我不會再看上別人,不過辛家五代單傳,如今全指望阿風一個人……你們給他那麼重的擔子,我看了也心疼。

    太爺爺、太奶奶,爺爺、奶奶,爸、媽,能不能請您們給我一次機會,兩年內我若沒有懷上孩子,我就自動走出辛家大門!

    “嘻嘻嘻……我這麼說出來時,連婆婆都沒有話說了,太奶奶和奶奶還為我鼓掌呢,精明的太爺爺也沒有發現我只是說要走出你家大門,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離婚兩個字。”苦薏在辛雅風面前嘻嘻哈哈,其實內心是千萬個對不起老人家們,若非人命關天,她也不敢昧著良心欺騙老人們的感情。

    辛雅風望著她……

    所以……為了懷上他的孩子,她搬進積木屋,打算和他同床共枕,和他過夫妻生活……

    “所以呢……你搬進我房裡,打算……怎麼做?”說他沒有期待,是自欺欺人,他鼓動的心臟悄悄打著情動的節拍,才狠狠摘除初冒出頭的情苗,一片心田馬上又“啵啵啵”冒了滿地芽——

    “只好委屈你了。”

    “……委屈我?”

    “因為辛雅風你是紳士,你會把床讓給女生睡,所以只好委屈你睡地板了。”苦薏都幫他看好位置了,她指著床頭櫃後面的更衣室,霧面玻璃拉門隔起一片小天地,那裡以後就是紳士辛雅風睡覺的地方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怕出事?”辛雅風瞇起一雙有如狼般的利眸凝視她。

    “哈哈哈——”苦薏大笑回擊,兩手一攤,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辛雅風,你想嚇唬誰啊,當初訂了一大堆條件,連罰則都非要白紙黑字寫清楚,深怕被碰到一根寒毛的人是誰?枕頭自己拿,各自睡吧,好夢。”

    在田裡工作一整天,苦薏已經累了,她伸個懶腰就爬上床鑽進被子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了。

    “……所以,你篤定這兩年我都不會碰你……兩年後你打算怎麼辦?”辛雅風看他的寢室已經到處是她的雜物,她隨手擱著的書、筆記本,各色原子筆,床頭上還有她的鬧鐘和水杯,她已經在他的房裡生活了一個禮拜,睡在他的床上了……

    “兩年後啊……不是我自誇,我個性好、人緣好,老少鹹宜。有一種感情叫日久生情,這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總是會有感情,到時候靠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幫太爺爺、太奶奶捶捶背,陪奶奶跳跳舞,和爺爺一起去做公益,中午幫公公送便當,唔……頂多每天晚上去婆婆房裡跪一跪,反正厚著臉皮撐完最後幾個月,等土地過戶,我再負荊請罪——以後我們就自由了!”苦薏抱著滿床柔軟的被子,一腳跨在被子上,把臉埋進充滿陽光香氣的被子裡。

    每天都有專人整理床鋪曬被子,白天在田裡忙碌一天,晚上洗過澡後躺在乾乾淨淨的床上,抱著這床被子是她最大的享受了!

    “你從來都沒想過……”

    辛雅風說到一半,沒了聲音。

    苦薏抱住被子就想打哈欠,但是隔壁更衣室的主人還不滾過去,頻頻出聲干擾她的睡眠,她揉著眼皮催促他,“想過什麼?”

    她從來都沒想過……就此成為他的妻子,和他一起生活……嗎?

    “另——種情況,也有可能日久生情的人換成……你和我。”內心滴滴答答,小水滴慢慢淌流進心田,灌溉了冒芽的愛苗。

    苦薏張大著嘴巴又打了一個哈欠,周公拚命來找她,她的眼睛都快張不開了,還聽他說夢話,真是——

    “唉……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你這個人真的是很多慮,我又不能剖心肝給你看,證明我心裡只有千秋大人一個人……好吧,實話跟你說,跟你結婚之前千秋大人他親口允諾,他願意等我三年。所以呢,你放一百二十萬個心吧,你這片國家風景是受保護的,風向再怎麼改變,野菊花也不會吹進國家風景區去……野菊花的花粉啊,就算沒有一陣風來,也會自己飄進西門家……去找我的千秋大人共結連理……呵呵呵……”

    說得苦薏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說著說著咯咯直笑,眼睛一閉準備帶著周公去發她的“千秋”大夢,突然地震一樣——

    辛雅風把她身上的被子抽走,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用行動宣示了主權。

    苦薏一臉錯愕,沒想到辛雅風會來這招,本來她還打算死皮賴臉賴在床上不起來,看誰能撐到最後一刻得床位,但是等了老半天,“枕邊人”一躺下來就沒動靜了。

    苦薏轉過臉瞪著他,辛雅風來真的?他真的不打算把床讓給她……

    苦薏吞了一下口水,張口一聲花癡的讚歎,“哇啊……真不愧是國家風景保護區,橫看、豎看,貼近看,枕頭上這張側臉怎麼看都是完美啊!怎麼辦,我心慌慌,我情意亂,我心猿意馬,我要親——”

    苦薏說到自己臉都紅了,緊握著一隻拳頭捶胸,氣到她從床上跳起來,指著他大罵。

    “辛雅風,身為一個紳士,你這樣有失風度吧?”

    “你不必把我當紳士。”

    哇啊……好冷的口氣,她幾時得罪他了?

    “嗚嗚,辛雅風……就算你不把我當女生看,我還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只是看起來黑黑幹乾瘦巴巴罷了。”苦薏兩腳一跪,坐在床上擦眼淚。

    “我從來都把你當女生看……不過是你叫我放一百二十萬個心的,不是嗎?”辛雅風冰冷的聲音鎖著悶著炸不開的酸味。

    “可是你再怎麼放心也不能爬到女孩子的床上來啊!你讀四書五經的人,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你會不知道嗎?”苦薏抓著剛才還屬於她的棉被數落他。

    “你說大話之前先看清楚,這裡是誰的房間,誰爬到床上來?占地就想為王,你是土匪嗎?”

    苦薏一怔,冷冰冰的辛雅風,像吃了炸藥的辛雅風……他也跟女人一樣有月事來嗎?

    “嗚……辛雅風……”

    苦薏不死心地拉著棉被假哭,辛雅風一個動作把被子卷在身上,碰都不讓碰。

    “我奶奶說,地板寒氣重,女孩子不能躺地上睡,會讓子宮受寒,要是我以後生不出孩子來,你將會因為今天的惡行內疚一輩子……辛雅風,我連祖母都搬出來了,你怎麼還能夠無動於衷?”

    辛雅風是因為出差太累,還是因為她入侵他的地盤沒事先通知他,很少看他臉色這麼難看……

    苦薏眼看著大床沒她的分,連充滿陽光味道的棉被都離她遠去,沒轍了……今晚只好暫時由她來當隔壁更衣室的主人。

    “嗚嗚……”苦薏還故意嗚咽兩聲,存心讓辛雅風內疚,才抱著枕頭走進更衣室。

    狹長的空間整齊吊掛著辛雅風的衣服,她搬進來以後,也占了一格的位置,不過大部分衣物還放在小木屋。

    她和辛雅風扮演恩愛夫妻,她還揚言兩年內要懷上辛雅風的孩子,總不能辛雅風才1回來,她就跑去主屋要床墊、要被子……

    積木屋白天都有人進來打掃,不能被發現她和辛雅風沒睡在一張床上,她明天還得記得把枕頭擺回床上去。

    苦薏望著一杆子衣服,本來想找一件來當被子蓋,突然她望著一排大衣靈機一動,走過去一把抓住——

    本來是想一把抓下來,沒想到大衣太重搬都搬不動,做人果然不應該貪心啊……苦薏把一杆子的大衣往地上扔,鋪一鋪,迭一迭,再踩一踩,果然……

    辛雅風夠高,大衣夠長,衣料夠厚,再把枕頭擺上去,苦薏整個人撲上去剛剛好……

    唔——質感真好,又軟又暖,比起她鋪在小木屋那塊床墊來絲毫不遜色,不愧件件是名牌,這堆大衣加起來賽過外頭那塊名牌床墊了。

    苦薏把一件大衣的扣子解開往身上蓋,然後她忍不住就開心地笑了——

    科科科……一想到辛雅風明天早上打開更衣室看到他的名貴大衣被她拿來當墊背,壓得像一堆鹹菜幹,不難想像——冰山一秒變火山,當場氣到整個炸開來!

    噗噗噗……光想到他臉上的表情,苦薏作夢都會笑了。

    希望她明天早上裝得出一臉無辜來,就說她鄉下土包子,小小花農不識名脾貨,盼他高抬貴手,大人不記小人過。

    苦薏在腦袋裡“懲罰”完辛雅風,就帶著一臉笑容去夢周公了。

    無法上鎖的玻璃拉門裡,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辛雅風爬起來,拿著床上的被子打開拉門,低頭一看——

    好像一點都不需要擔心她。

    苦薏躺在他的大衣上,手裡抱著他的大衣,看起來就像……睡在他的懷裡。

    兩年後啊……不是我自誇,我個性好、人緣好,老少鹹宜。有一種感情叫日久生情,這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總是會有感情……

    辛雅風嘴角生了笑容——望著她懷抱著他的大衣,就已經牽動他的感情,未來兩年看著這張睡顏的日子要怎麼過?

    好吧,實話跟你說,跟你結婚之前千秋大人他親口允諾,他願意等我三年——

    辛雅風關起拉門,把被子扔回床上,免得他克制不了衝動……去掐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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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西門千秋也喜歡苦薏嗎?

    從常理推論,西門千秋根本在欺騙苦薏的感情。

    因為沒有任何理由,西門千秋要把自己喜歡的女孩送到他身邊,只除了……

    辛雅風抓著她的手,凝視她靈動的眼睛,她滔滔不絕的嘴唇,她脖子上刺眼的項鍊——

    “喂,辛雅風,你是睜著眼睛昏睡過去了嗎?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苦薏傾身貼近觀察他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什麼?”一張臉突然在眼前放大,辛雅風心臟撞了一下,隱隱扯眉在想,她靠得這麼近,存心誘惑他嗎?如果他順勢一拉,她張張合合的唇瓣就會落在……

    “你很過分耶,我說冬天很冷,應該換我睡床,你去睡地板,夏天我再跟你換,這樣才——啊……”苦薏叫了一聲,身子往前撲,嘴唇貼到辛雅風的……嘴唇邊!

    辛雅風一怔,一張臉火速的熱了,他沒有喝酒卻失控,行動竟被意念操控,神智不清,把她——

    “唔……好險,我有刷牙了。”苦薏第一個念頭是沒讓辛雅風聞到她的口臭,然後才呻吟著挺直腰杆,一副老態說道:“哦……好痛。人需要吃才會有營養,花也是一樣,要有肥沃的土壤才能夠長得妖嬌美麗,我昨天一整天都在搬土,腰超酸的。抱歉哦。”

    辛雅風以為是他終於失控,對她伸出魔爪,不料是小羊自己撲過來……卻也不是野菊花轉了風向,只是因為她搬了一天的土壤,一時腰沒力讓身子滑了一下……

    苦薏扯回被他抓住的手,扶著腰,捶著背,沒看辛雅風整個變臉,掀起棉被跳下床!

    苦薏才捶了幾下,浴室的門“砰”地一聲——

    苦薏還坐在床上,小舌頭在嘴唇上繞了一圈,偷偷吐舌頭……好險、好險,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和辛雅風接吻了。

    “喂……你可不要去跟東方潦打小報告哦,不然你那個死黨又要哀哀叫了。上次我不小心說溜嘴,被他知道我搬進你房間,結果要給我的一箱梅子酒馬上搬去藏,說什麼我跟野草兒一樣不勝酒力,怕我酒後亂性對你怎麼樣,毀了一片國家風景區,說這什麼話嘛……都已經是大老闆了,給一箱梅子酒也這麼小氣,還是野草兒比較好,她趁阿潦沒注意,塞了幾瓶到我車上。”

    房裡的聲音細碎地抱怨著東方潦,辛雅風關在浴室裡,面對鏡中狼狽的自己——狼狽的一張臉,露出饑渴的神情,藏不住對她的感情和欲望,尤其經過昨晚……她嘴裡濃濃的梅子酒味——

    深夜,刺骨的寒氣逼人,他回到家時,全家人都已經睡了,他直接回到積木屋……辛雅風打開燈,走上樓梯,靈敏的鼻子已經聞到一股酒味。

    十多天沒回來,整個房間已經變成她的,她又搬進來一堆書和雜物,把他清爽寬敞的寢室堆放得像狗窩。

    她人大搖大擺地睡在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懷裡還抱著他的枕頭……

    “嗝……”

    地板上,一隻空酒瓶,她喝到連睡著都打酒嗝,吐著酒氣。

    辛雅風洗完澡,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副醉樣,嘴角漾出笑容,忍不住輕掐她的臉頰。他伸手……想從她懷裡抽出枕頭。

    看她熟睡的模樣,再看下去……他恐怕保不住理性……

    辛雅風的床被占走,只好抱著枕頭到更衣室窩一晚,他本來是如此打算,哪知道苦薏不但喝醉了,而且抱著枕頭正在作夢。

    辛雅風才把枕頭抽走,苦薏眼睛隨即張開來,半個身子像殯屍一樣彈起來,望著辛雅風看了老半天……

    “你回來了?”

    “……嗯。”

    以為她醉了,原來還醒著。

    兩人十多天沒見了,辛雅風出門前,苦薏一再耳提面命叫他要帶禮物回來,說什麼耶誕節,他出國就應該順手幫大家買聖誕禮物,順便給“愛妻”買一份。

    “咳……你的禮物我放在樓下,明天——”

    辛雅風一臉靦腆,話還沒說完,苦薏突然兩手一抱,摟住他的腰,投入他懷裡!

    “你……不過是一份禮物……咳……你當真……這麼開心?”辛雅風一顆心都融化了,想不到送她禮物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枉費他為了這份禮物花了許多心思。苦薏仰起臉,用一雙迷蒙的眼神凝望他,伸手……把他拉上床。

    “開心……我好開心……”

    辛雅風被她壓在床上,完全任她擺佈。

    苦薏垂下臉兒,和他臉貼著臉,一會兒摸他,一會兒吻他,慢慢完全放開來,吸吮他的唇……

    她的撩撥和挑逗,沒一會兒就讓冰山融化,理性瓦解。

    辛雅風緩緩摟住她的腰,把她摟在懷裡,緊貼著自己火熱的欲望。

    他又聞到了……藏在她胸口那條項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香氣,一股甜膩醉人的氣味有如迷魂催情香,刺激他狂熱的……

    想要她……

    他撩起她的衣服,她光滑如絲的肌膚吸住他的手指……

    他輕喘著,激烈的心跳,脹滿的欲望已經淩駕一切,蓋過理智,著魔似的渴求擁有她……

    她的身子緊緊貼著他,她熱情的吻毫不保留獻給他,她的雙手緊緊攀著他,說明她也想要他——

    “千秋……唔嗯……我愛你,千秋大人……”

    呢喃的愛語,或者說醉言醉語,比深夜裡寒風還刺骨,把辛雅風滾燙的身體,火熱的心都凍成冰!

    在寒冷的天氣裡,一個男人在半夜三點把一個女孩子從床上挖起來,趕到更衣室去睡。

    辛雅風自認為沒把她扔出積木屋,已經是大發慈悲!

    窗外,天色濛濛亮起,鏡子裡那張狼狽的臉緩緩吐出深沉的歎氣。

    東方潦是對的,闖禍的女人渾然不知自己酒後亂性,還在房裡叨叨絮絮,抱怨東方潦的小氣……

    “我們一家子人口眾多,只有幾瓶真的不夠塞牙縫,我自己只留下一瓶,昨晚就喝光了。冬天就應該喝梅子酒,昨晚我一個人喝得好爽快,還作了一個美夢,唔呵呵——千秋大人的嘴唇又香又軟,體格也真是好,抱起來真是——回味無窮啊!”苦薏把口沒遮攔發揮到淋漓盡致了。

    辛雅風瞪著鏡子裡的自己竟然因為她的話而有了反應,他既無奈又懊惱……

    想當初,他指責東方潦迷戀一根毒草,眼巴巴指望著不甩他的前妻回頭,根本是丟盡男人的臉,窩囊到極點!

    曾幾何時,他會淪落到被當成替身看,竟還為了她幾句胡話心跳加快,暗自竊喜……辛雅風何止狼狽,他大概會有好——段時間沒臉去見東方潦了。

    “喂,辛雅風,你去跟阿潦要梅子酒吧?就當做你送給我的聖誕禮物好了,反正你一定沒買禮物回來給我。”苦薏抓著胸口的項鍊玩,想著昨晚的好夢,她又摸了摸嘴唇……

    唔,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夢裡的觸感真實到……好像剛才——

    喀。

    苦薏聽見開門聲,看見辛雅風終於從浴室出來,冰山王子還是那麼從容不迫,一臉淡然說——

    “你的禮物在樓下,自己去拿。”

    ***

    雨,滴滴答答。

    “真花姨,你看,這是我老公買給我的禮物。”

    “少爺真有心,非常適合你。”

    “嘻嘻嘻……阿源大師——傅,你看,我有禮物呢,這是阿風買的。”

    “嗯——很好看。”

    “呵呵呵……奶奶!一大早你就不見人影,阿風有買禮物給你呢,然後你看,這是我老公買給我的。”

    “阿風會買禮物……我孫子是哪根筋不對了?”

    “經過愛情滋潤的男人是會成長的。奶奶,阿風送給我的戒指好不好看?”

    “嘖嘖……瞧你眉開眼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後了。”奶奶年輕的時候是相當多人

    追求的大美人,如今是風趣開朗的熟齡美人,“婚禮也沒辦——結婚登記都半年了才記得買戒指給你,這樣也值得開心?”

    “嘻嘻嘻……還是奶奶眼力好,這是——婚——戒——哦!”

    鏘鏘鏘鏘……

    重點來了,沒有錯,這就是結婚戒指!

    一整天陰雨綿綿,外頭又濕又冷,辛家的小媳婦卻像顆火熱熱的小太陽,趁著出差回國的老公補眠的時間,一個人撐著一把火紅的小雨傘,把右手伸得長長的到處轉,深怕有人沒發現——

    辛家的少爺給少奶奶戴上結婚戒指了!

    辛雅風終於送出結婚戒指,這背後意義重大,意味深長——代表兩人的婚姻是貨真價實的存在,代表這對夫妻是真心相愛?

    不不不……這代表的是這段婚姻有了結婚戒指的加持,她暫時可以脫離每天都被盯著肚皮看的窘境。

    往後再有人問她“有沒有消息”時,她就伸出右手遮住嘴巴“唔呵呵”地笑出曖昧的笑聲,用無名指上又大又亮的閃光來轉移焦點。

    所以啦,辛雅風出差前,苦薏跟他討禮物時就一再暗示兼明示,她的無名指上空蕩

    蕩的,讓他們的婚姻看起來“好空虛”,他日理萬機、事業繁忙,時間就是金錢,真的不要太為禮物傷腦筋,給“愛妻”的禮物只要簡單一——大——顆——就夠了。

    辛雅風這回算是有心了,苦薏無名指上一顆大黃寶石鑲著一圈白碎鑽,看起來就像一朵閃閃發亮的野菊花,足以閃瞎眾人的眼了。

    “奶奶,你瞧瞧這戒台跟這圈碎鑽還有這顆寶石切面做得多精緻啊,我老公真的是很用心呢!”苦薏終於找到識貨的來宣揚辛雅風的愛妻舉動。

    “我看看……哇啊……這是彩鑽呢,豔彩黃的鑽石相當稀少,阿風上哪兒找到的?”奶奶戴上老花眼鏡仔細研究,眼睛都亮了。

    “奶奶,我給你換一副眼鏡吧,阿風說這顆是黃水晶啦,不過設計師相當有名,所以這枚戒指也要不少錢呢。”苦薏捂著嘴“唔呵呵”地笑,把“三千寵愛在一身”表現得淋漓盡致。

    “傻瓜,水晶哪來鑽石的光芒,這顆是黃鑽。黃鑽是比較常見的彩鑽,不過要達到豔彩黃的等級可是稀有難求,尤其是這麼大顆的,那是可遇不可求——”老人家發現自己的孫子這一回是來真的,滿心喜悅藏不住,差點就把辛雅風的真心捅出來,幸虧及時收住口。

    苦薏嘴巴開開的,眼裡有——絲驚嚇,因為她聽說奶奶年輕時當過寶石設計師,對鑽石相當有研究——

    “唔呵呵……這樣就把你嚇到,還敢跑來跟老人家炫耀,你不知道我年輕時當過寶石設計師嗎?你就是太容易滿足,阿風才敢隨隨便便買顆水晶給你。你去告訴我那揠門的孫子,憑辛家的實力,婚戒呢,起碼也要像我剛剛說的等級才拿得出手,知道嗎?”

    辛奶奶捂著嘴笑著往屋裡走,把一臉空白的苦薏丟在腦後。

    ……她現在是被耍了嗎?

    “奶奶,你很愛捉弄人耶!好歹也是你孫子,不過是買顆婚戒,有必要把阿風搞到破產嗎?”

    苦薏撐著傘,走回積木屋的路上,頻頻望著戒指看……花她是有研究啦,寶石這種東西要認真研究起來可就花錢花時間了,要有這些美國時間和金錢,她寧願投資在她的花花世界裡鑽研黑色花朵。

    話說回來,辛雅風要真這麼捨得對她花錢——買像這種套在手指上還嫌重的累贅品要花掉幾棟樓房的錢,還不如把這些錢拿來投資她的黑花世界,那她當真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呢。

    對了,說到投資……

    大紅雨傘下,一雙眼睛溜溜轉,把戒指看了老半天……苦薏突然踩著雀躍的腳步奔回積木屋。

    辛雅風睡飽了,回復精神,正要進工作室,瞥見她在門口收傘,一進來就朝他直奔而來,一張收不住的笑臉——很有事……

    “老公——你香水公司很需要花吧?你老婆我是種花的專家,你給我蓋間自動調控溫濕度還有自動灑水系統的溫室,每個月幫我繳電費,我幫你做研究,培育會開出超濃超香花朵的花苗——”

    辛雅風眼見她展開一雙手臂準備過來抱搖錢樹,他單手貼住她的額頭往外推,擋住她的可疑行跡。

    “燒錢的賠本生意別找我,我不想捲入你的‘黑色事業’,等你研究成功再來談合作的可能性。”

    “老公——我是你心愛的老婆耶!你考慮、考慮……”

    “去找西門千秋。”辛雅風甩都不甩她,直接走進工作室。

    一個愛妻的老公,會叫老婆去找情夫要錢嗎?苦薏再低頭看——看又大又亮的戒指……她真的是被奶奶給捉弄了,這顆肯定是水晶無誤!

    奶奶真是不瞭解她孫子,碰一下都死要錢的傢伙,連床都不讓給她睡,哪可能給她買稀有罕見的大彩鑽,辛雅風又不是頭殼壞去。

    ***

    不過,既然辛雅風都開口了……

    隔天下午,苦薏就開著小貨車喜孜孜地跑來找西門千秋了——

    藏在山林內,儼然與世隔絕,有如世外桃源的西門家,庭前小橋流水,潺潺流水聲,聲聲不息。

    西門千秋懷裡抱著女兒,一對父女靜靜地坐在庭院曬太陽,彷佛入定般,和幽靜迷蒙的山林景色融為一體。

    苦薏每回踏入西門家的庭院都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穿越時空,掉入古代裡,見到仙一樣的人物。

    她的千秋大人有精緻的五官,雪般白的肌膚,風雅氣質飄出陰柔美感,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不管任何時候看見他,他都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總是一臉的淡定淡然,即便……

    “你醒著?”她伸手掐他的臉頰——

    “嗯……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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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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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哇啊……真不愧是她崇拜的千秋大人,在她的惡作劇之下,仍然望著她笑出迷人風采!

    苦薏被電得魂飄飄的,咧嘴跟著笑了一會兒,又想到……這要是換成那只冰山王子,她猜想她還沒碰到他的臉,他的自動防備系統早早就打開了吧,哪允許她隨便掐他的臉……是吧?!

    “小桃子睡得好熟,都流口水了。”踩著草皮,兩人坐在魚池邊的石頭上,苦薏手伸進西門千秋懷中,用衣袖幫小女孩擦口水。

    西門千秋請保母過來把小孩抱進屋裡睡,才轉回目光問她,“苦薏,你在辛家一切可安好?”

    西門千秋不經意地一眼飄過她穿著高領毛衣的胸口,使苦薏不明白讓他掛懷的是她,或只是她胸前的項鍊?

    不管如何,苦薏還是笑著點點頭……她想釋懷,但心裡卻過不去,總覺得她不做點什麼,對不起自己……

    “千秋,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嗎?”

    苦薏突來驚人之語,似乎也沒把西門千秋嚇著,他沉默著凝視她好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但是西門千秋應該是沒有想到——

    苦薏竟學小桃子爬到他腿上坐,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的反應。

    西門千秋白皙的臉皮泛出一層薄紅,面露窘色。

    苦薏低下頭,兩個額頭碰在一起,呼吸聲音……好近……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西門千秋很快就察覺她浮動不安的心。

    苦薏沒有說話,把臉頰貼著他的臉,讓自己熟悉他的體溫,他的皮膚的觸感……還有他的懷抱,他的胸膛的厚度,腰的寬度,身上的肌肉和厚實感……她最後抱著他,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才說……

    “哈哈……千秋,我作了一個夢,你想聽嗎?”

    “……你說。”

    “我夢到結婚進行曲響起,我和辛雅風舉行婚禮……那是我在辛家撐過兩年,好不容易剩下一年就可以恢復單身和你在一起時,辛家的……老人家們,逼著我們辦婚禮,辛雅風為了他自己的好處不肯拒絕——我硬著頭皮進禮堂……滿場賓客,我被催促著說結婚誓詞,但是我說不出口,我……一直在等著你出現,希望你來搶婚,是不是很任性?”

    苦薏眼底有苦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作這樣的夢?是她對老人家們懷有罪惡感,還是她對辛雅風……對西門千秋……有不滿,有所求?

    西門千秋伸手……彷佛有一股摟緊她的衝動,但他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對她充滿歉意說道:“我很抱歉,累你受苦,讓你為難了。”

    苦薏深深吸了口氣,轉瞬間眼眶紅,眼泛淚光。

    她並不怪西門千秋,是她自己拍胸脯保證她可以完成這項任務,她本以為只是一件單純的紙上合約,只要辦完結婚登記等著三年一到辦離婚就收場,即便她被押進辛家當實習媳婦,她都還是覺得沒什麼困難的……

    明明沒什麼困難,為什麼她望著西門千秋卻又不滿,又想哭?

    那個……你願意等我三年嗎?

    你若不嫌棄,三年後有緣再聚。

    “千秋……你為什麼不把我抱緊一點?身為一個男人,你應該緊緊抱住你喜歡的女人,誓不放手……我們之間,有三年之約啊!”反而要一個女生來緊緊抱住他,怪不得她欲求不滿吧?

    “苦薏……”西門千秋輕撫她的臉,對她心疼不舍,他把她摟入懷裡,收緊了雙臂。

    苦薏終於被西門千秋緊緊的抱在懷中,但……她卻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不安……她仰起臉,試探地問他……

    “千秋,你要不要吻我?”

    夜色花園。

    一片八成種植玫瑰花的田地,主人把這塊田地當成花園,在入口處立了一塊木板,綠色枝葉、黑色花瓣形狀的木板,用桃紅色油漆寫著“夜色花園”四個字。

    辛雅風想起苦薏也曾經用黑色卡片剪成花朵形狀寫收據給他,她……

    “這裡不開放參觀,請離開……唔,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夜家樺騎著腳踏車,手把上掛著紙袋,從家裡騎過來,看見花園入口有個男人駐足,他正要趕人時,認出停在路邊那輛白色進口跑車,以前也看過,“……野菊朋友?”

    辛雅風望著他……軍色風衣,黝黑膚色,像豔麗花朵的男人——頭髮又更長了。

    “嗯,以前見過,你可能忘記了。”辛雅風提早下班,看天色還沒暗,想到苦薏應該還在田裡,他就把車停下來了。

    “是嗎……你找我家野菊有什麼事?”夜家樺把人上下打量一遍——長得人模人樣,穿著名牌,開名車,態度還不錯,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的傢伙,怎麼他愈看愈不順眼?

    我家野菊……

    “沒什麼事,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辛雅風話一出口,就在心裡歎氣,他的人生被一朵野菊搞得烏煙瘴氣,竟忍不下一句刺耳的話,風度蕩然無存。

    夜家樺一怔,瞪著眼前的男人——怪不得這麼看他不順眼,原來是他……

    辛家太奶奶喜歡上這片花園,經常在午後帶著點心過來這兒喝茶聊天,很快就被來串門子的鄰居認出來,辛家太奶奶的身分就曝光了。

    所以現在夜家樺已經知道,苦薏——是因為和太奶奶結緣,才被辛家收為乾女兒。

    “你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辛家少爺啊……小野菊這陣子住在你家,已經很打擾了,還讓身分如此尊貴的辛家少爺來接她——真是不巧,你們在一個屋簷下,應該是不常接觸吧?所以你不知道我家野菊今天下午沒有工作,帶了一大包的花茶跑去追星了。”

    “……追星?”辛雅風和苦薏朝夕相處,從來不知道她是追星族,房間裡也沒見過一張海報——

    “她經常都把‘千秋大人’掛在嘴邊,你連這都沒聽過?”夜家樺只是愛耍嘴皮,站在“野菊的哥兒們兼保護者”的立場,辛家少爺那句“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相當

    挑釁,才故意嘲弄他一番,夜家樺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辛家少爺的銳氣給滅了……

    一下子彷佛天色暗下來,一股冷風吹過,辛雅風一臉陰沉沉的,一個轉身就回到車上。

    夜家樺逞完口舌之能,眼見辛家少爺被他的口水噴得灰頭土臉,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他在欺負人了?

    “等一下……這是要轉交給野菊的禮物,一個國外朋友寄來的,就麻煩你順便幫她帶回去好了。”夜家樺把提來的袋子遞給他,看他點了點頭,關上車門就把油門一踩——

    不愧是跑車,一下子看不到車尾燈。

    不過辛家少爺突然整個人一副死氣沉沉凍死人的肅色是怎麼回事?

    夜家樺把腳踏車停在入口處,走進田裡剪了些花朵準備帶回家,腦袋裡不停思索……似乎是在他提到“千秋大人”時,辛家少爺的臉上才出現像被狠砍一刀的表情。夜家樺又搞不懂了,野菊去找她的千秋大人,是關辛家少爺什麼事了?

    ***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辛家的主屋燈火通明,晚餐的時間,幾位老人家陸續走進餐廳。

    “太奶奶。”辛雅風起身幫曾祖母拉椅子。

    “雅風今天在家吃飯啊……小野菊呢?”天氣冷,太奶奶一個下午都在睡覺,看到曾孫就想到曾孫媳婦兒了。

    辛雅風看向一旁的李管家。

    “太奶奶,少奶奶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今天在外面用餐。”李管家掌握了辛家上下所有人的動向。

    “爺爺、奶奶。”

    “雅風已經下班了……小薏呢?”辛爺爺和辛奶奶早上就出門去探望一個生病的朋友,回來剛好趕上晚餐。

    “你今天是吹了什麼風啊……怎麼反而我那收了一枚名貴婚戒的孫媳婦兒不見人影?”一見苦薏不在場,奶奶就調侃起孫子來了。

    “少奶奶有朋友生日,晚餐在外面吃。太爺、先生、夫人都有應酬,人數已經到齊了,請慢用。”

    “真花——你也坐下來吃飯吧,一塊兒聊聊。”辛家上下的用餐時間一致,平常辛家的員工就在隔壁吃飯,辛家的太爺不在時,餐桌上就很隨意。

    “是的,老夫人。”

    “真花啊,我那孫媳婦兒今天還有舉著她那只手到處炫耀她那枚名貴婚戒嗎?”

    “哈哈……少奶奶早上說怕把戒指弄壞,去田裡時就拔下來了。我看少奶奶昨天一整天相當開心呢。”

    “呵呵呵……她昨天啊,一大早就來我房裡,興奮的要叫我看她的戒指,那時候我在洗手間,她以為床上的人是我,爬上床翻了太爺爺的棉被……呵呵呵,我以為發生什麼事,出來一看,她被太爺爺罵,還把手伸到太爺爺面前,笑得嘴都咧開了呢……”太奶奶趁老伴不在才笑著說出來。

    餐桌上幾個老人都笑了,只有辛雅風笑不出來。

    “阿風,你哪兒不舒服,我看你好像發燒了。”辛奶奶剛才進餐廳就發現孫子臉色不太對勁了。

    “我沒事。”

    “沒事的話,你也讓我學學你用叉子喝湯的本事吧?你什麼時候多了這特異功能。”

    奶奶話才說完,幾雙眼睛全盯著拿叉子喝湯的辛雅風看……突然,一片鴉雀無聲。

    “……我在想公事,一時閃神。”辛雅風耳熱,緩緩放下叉子,換上湯匙,故作鎮定。

    “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瞧你臉上一副要把野菊拿來——提煉成香水的苦苦相思……啊,應該說是苦思苦相。你是一時閃神,奶奶是一時嘴快了,呵呵。”辛奶奶把孫子的心事都看穿了,還忍不住轉頭問管家說:“真花啊,送水晶吹噓是鑽石這是愛慕虛榮的心態,我想大家都懂,不過要是煞費苦心買來一顆價值連城的彩鑽當定情物送出去,卻要硬拗說成送的只是一顆水晶,你說這是什麼道理呢?”

    辛奶奶調侃孫子,順便也要宣揚苦薏手上那枚婚戒的真正價值——貴不在彩鑽的價值連城,而是在這番用心良苦的背後,藏著一顆鐵漢柔情的真心,說明送出這枚戒指的男人已經墜入愛河裡!

    過去,把相親照片當廢紙處理,把一群風情萬種的名媛淑女當空氣看,能讓他動心的只有迷人香味,能讓他動情的只有高級香水,他完全是把工作當成樂趣,把調香化為資料,滿腦袋只有一堆資料的男人……

    這樣的冰山王子,花了心思,去尋找寶石,找設計師,量身訂做出來的一枚戒指,他卻用一根羽毛的重量輕描淡寫帶過戒指的價值哄騙對方戴上——

    辛雅風的改變,辛家三代老人全看在眼裡,一票老人家們心照不宣,後續……相信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對寶石稍有認識的李管家只是一臉笑,不過辛奶奶聲音大到連隔壁吃飯的員工們都聽得到,等於是讓大家知道,少爺鍾情于少奶奶,雖然還沒有舉行婚禮,不過辛家少奶奶的寶座是非苦薏莫屬了!

    不一會兒,門口伸長了一堆脖子正騷動時,李管家的手機響起……

    “抱歉,是少奶奶打的,我接一下。”李管家正要離席到一旁去接聽電話,手機突然從手上不見了。

    這回,門口滑倒一堆人,連爺爺手上的筷子都掉了,有長眼睛的都看到最令他們感到崇拜和驕傲的很有修養的少爺,竟一聲不響地從管家手中奪過手機,拿著管家的手機離開餐廳……

    辛雅風從夜色花圔離開後,連續打了幾通電話,苦薏的手機始終打不通,東方潦曾在西門家住過——陣子,他曾說過在西門家無法使用手機。

    苦薏跑去找西門千秋,就算西門千秋那張臉再好看,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也該看飽了!

    不過,既然她的手機能打出來了,就表示她離開西門家……了吧?

    辛雅風接起手機,放到耳邊,苦薏撒嬌的聲音傳來……

    “真花——姨——你也知道今天是我朋友生日嘛,大家開開心心的就把酒開了,打算來個不醉不歸,我想我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不過要是被媽知道我在外面喝醉回不了家,媽會打斷我的腿,所以你能不能幫我跟媽說我的小貨車拋錨,深山裡叫不到車,今天我睡朋友家?好不好——”

    “哪個朋友家?”

    “咦!辛雅風?我才開始喝就撥錯電話了嗎……不對啊,是真花姨的電話沒有錯,怎麼是你接的?”

    “……你希望是我接到——還是媽接到?”經過苦薏的磨練,辛雅風模糊焦點的技巧愈來愈高明了。

    “比起媽的話,當然是你接比較好,所以說你已經下班在家了?”苦薏是懶得跟他扯,不然她打的是真花姨的電話,當然是希望真花姨接了,那還用說嗎?

    “嗯。”辛雅風知道她交遊廣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和她稱兄道弟的異性朋友一大堆,聽到她要在外面過夜,還不醉不歸,他深吸了口氣,無論如何得找個理由把她叫回來,“我跟你說,媽……”

    “哈哈,太好了,那你等等,我找你的愛人跟你說。”苦薏開心地把電話交給他的愛人。

    愛人?辛雅風一頭霧水……

    “喂……阿風,你下班啦?時間還早,過來一起玩吧!”是東方潦。

    原來苦薏是跑到東方潦家去找西門草兒……辛雅風臉色一寬,緊繃的神經松了。“今天……誰生日?”

    有人過生日,總不好空手過去。

    “不用客氣,人到就好……你來就知道了。”朋友就是有默契,東方潦一聽就知道他的用意在哪裡。

    辛雅風只是狐疑,阿潦的聲音怎麼有氣無力?

    “辛雅風,你來之前要跟媽說我是跟你一起的哦!”苦薏接過電話叮嚀他。

    “……知道了。”辛雅風一如往常淡然應道。

    等他走回餐廳,把手機還給管家時,臉上掛著“戀愛中的男人”的笑容而不自知。不過大夥兒都看到了……少爺的心情已經歸少奶奶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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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7-10-26 01:51:55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白色跑車疾馳在蜿蜒的山路,滿山白花掩在夜色中,佇立山頭至高點的龜殼屋成為唯一的亮點,彷佛大海中指引的燈塔。

    辛雅風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龜殼屋,他把車子停在苦薏的小貨車旁。

    不知道是誰過生日,所以他帶了一支粉紅香檳。

    他在庭院就聽到裡頭已經放著音樂在唱生日快樂歌,人都不在客廳,辛雅風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進東方潦的開放式廚房兼餐廳,看到了……

    光線幽暗,只有東方潦視為神聖的工作臺上燭光閃閃,大蛋糕上插滿蠟燭。

    一對姊妹花穿插在幾個穿布偶裝的身影中,用聲嘶力竭的聲音大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阿龜永遠快樂——”

    阿龜是誰?

    辛雅風走進來,目光先和東方潦接觸到,他點個頭,準備看壽星吹蠟燭時——

    流有苦家血液有遺傳基因沒三杯就醉的姊妹花一起鼓起嘴巴,大口氣吹向蠟燭。閃閃火光不滅,怎麼吹都不滅,於是一對姊妹花又開始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阿龜永遠快樂——”

    辛雅風趕來時,東方潦已經聽了一個小時的生日快樂歌,整個人在崩潰邊緣。

    西門草兒離開西門家時,向西門千秋要了一隻萬年龜,取名叫阿龜,她把這只萬年龜送給東方潦,用來取代不久後就要被鏟平的龜殼屋。

    辛雅風看見一對瘋狂的表姊妹把一隻大烏龜擺在工作臺上任其爬行,龜殼上系了大大的蝴蝶結,背著黑色花瓣的卡片,寫著“今日壽星”。

    整個餐廳裡只有這對姊妹繞著大烏龜又唱又跳,其他穿布偶裝的人動也不動……辛雅風發現了,閃動的光影中佇立不動的……全部是等人高的布偶,五、六只用來湊人數的忍者龜,現場真正只有三個人!

    辛雅風手拿一支粉紅香檳緊緊握住——

    二話不說就調頭走人!

    “阿風!你來了啊——哈哈哈!快,阿風來了,我們來切蛋糕!”東方潦哪有可能放過他,把燈打開,收起蠟燭,一發現他要逃跑馬上喊人。

    “放手!”辛雅風萬萬沒想到龜殼屋是在幫烏龜開派對,他竟然還認真挑了酒來給烏龜祝壽,真是瘋了!

    “我老婆和她表妹說要給烏龜祝壽,我人微言輕,有什麼辦法?幫幫忙,阿博那臭小子弄來幾隻忍者龜人就溜了,我一次照顧不了兩隻醉鬼。”東方潦搭著辛雅風的肩膀陪笑道,為了把人留下來,他的目光一直不敢接觸那瓶“貴松松”的粉紅香檳,以免忍不住爆笑出聲。

    “荒唐,你徹底淪為老婆奴了!男人的尊嚴何存!”辛雅風不齒與他為伍,揮開東

    方潦,撞倒一隻忍者龜。

    他甩脫東方潦,一臉昂然跨出男人的步伐,堅決從一場鬧劇中抽身!

    “哇啊……粉紅香檳!”沒了蠟燭可唱生日快樂歌,醉野菊兩隻眼睛被色彩夢幻的粉紅液體吸引,眼見粉紅香檳要跑了,她沖上來猛力抱住。

    身後,苦薏的身子貼上來,緊抓著他不放,辛雅風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邁開的腳步停下來。

    “咦……是千秋大人的背耶……還有千秋大人的胸膛……”醉野菊把人一抱,兩手上下亂摸,開心地把人抱得更緊,“千秋大人——”

    “喂!你想幹什麼?你這個破壞狂,抱你的酒瓶就好,走開、走開!”東方潦正在處理一根醉草,見一朵醉菊侵入國家風景區,趕忙扯開,把辛雅風手裡的粉紅香檳塞給她。

    東方潦像一堵牆,防堵野菊的酒氣污染國家風景區的空氣。

    “野草兒——你看,好夢幻的粉紅香檳!快,開瓶器,我們跟阿龜來喝粉紅香檳!”酒到手,醉鬼就跑去找醉鬼了。

    “開瓶器……開瓶器在——”破壞力十足的西門醉草用力拉開一個抽屜,把整個抽屜抽出來,翻倒了東方潦收藏的名貴餐盤——

    鏗鏗鏘鏘……真是碎碎平安了。

    “草兒——你沒受傷吧?”東方潦跑過去,趕緊把老婆抱離滿地碎瓷片。

    “……阿潦,那些餐盤是我幫你從國外帶回來的吧?當初你怕運送過程有小碰撞留下小瑕疵,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路提回來,飛了十幾個小時,現在……變成一堆垃圾,你絲毫不心疼?”辛雅風站在他身旁,看他只顧著抱住闖禍的草當寶,讓他看不下去。

    “開瓶器……開瓶器在哪……”抱著粉紅香檳的醉菊也在找開瓶器,往滿地碎瓷片一腳踩下去——

    辛雅風眼睛才離開苦薏一會兒,把東方潦數落完回過頭來,看見苦薏正踩在碎瓷片上,他一怔……

    本來穿著鞋子踩也不會有什麼事,只有東方潦會窮緊張,但是……苦薏只穿著一雙襪子,腳上的鞋已經不知道脫到哪兒去!

    辛雅風整個喉嚨收住了……

    東方潦才把老婆放下來,正在查看她有沒有被碎瓷片噴濺到,突然一陣風從身邊掃過,他抬頭傻眼地看著……

    辛雅風從身邊沖過去,把苦薏抱起來,轉身是一張慘白的臉,抱著苦薏沖出廚房。“阿風……”

    連他的叫聲都不理,緊張的程度比起他這個老婆奴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什麼情況?

    ***

    “千秋大人……”

    “不要動。”

    “千秋大人耶……是千秋大人……”

    “你乖乖坐好!”

    “我的千秋大人——親一下!”

    啵!

    龜殼屋的廚房一片狼藉,一隻烏龜還在工作臺上爬來爬去。

    龜殼屋的客廳裡,兩個男人一人照顧一隻醉鬼。

    西門醉草爬在東方潦的背上,在他的耳邊唱兒歌。

    醉野菊一腳踩在碎瓷片上,她這一腳踩得不輕,右腳上的黑襪子濕答答……染上了血。

    辛雅風正在幫她清理傷口,她一會兒摸他的臉,一會兒抓他的手晃來晃去,一會兒又要從沙發跳下來,當辛雅風抓住她時,她直接捧住他的臉,嘴對嘴親下去——

    “哇啊……親親……阿潦……我也要親親!”一根醉草從後頭抱住東方潦的脖子猛往他臉上舔。

    東方潦嘴巴張得好開,眼睛都瞪直了,不管西門醉草怎麼親他、舔他,他都無法把視線移開——

    坐在沙發對面的人,真是辛雅風?

    任憑苦薏摸他、鬧他、玩他——還親他!

    啵啵啵——

    東方潦親眼見到醉野菊在摧毀國家風景,捧著辛雅風的臉親不停,他眼睛瞪到充血,仍然……

    不見辛雅風有一絲惱怒。

    東方潦瞪著雙眼在問:你——是——誰——啊!

    永遠和女人保持最佳距離以策安全的辛雅風,就算有女人在他面前醉死了也視若無睹的辛雅風——已經成往事?

    “血還在流,你先讓我包紮傷口……”

    啵——

    “聽話,先把傷口處理好,一會兒再親……”辛雅風剛才沒把她看好,讓她受了傷,現在為了幫她止血,他又哄又騙。

    東方潦掏了掏耳朵,深深吸了口氣……

    “唉——男人的顏面何存!”

    東方潦唉聲歎氣,辛雅風充耳不聞,當著東方潦的面,在他的歎息聲下……

    又被醉野菊親了好幾口,摸了好幾下,等到她滿足願意安靜了,他抓著苦薏的腳丫子,幫她敷上貼皮,又用紗布包紮,細心又耐心地把傷口處理好。

    “你們什麼時候發展成這種關係?”東方潦完全不知道。

    “……她喝醉了,酒醒後什麼也不會記得。”辛雅風把她抱在懷中,低頭看她一臉滿足的笑容,他皺起眉頭。

    “不過我看你照顧她很樂在其中,你真的……喜歡上苦薏了?”

    “……她還不知道,別告訴她。”辛雅風瞅著東方潦,兩人交換了眼神,彼此都知道的,眼前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局面。

    “阿風……苦薏下午還去找過西門千秋,她連喝醉酒都喊他的名字,這樣你也無所謂?”東方潦要不是親眼看到,絕對無法相信辛雅風會愛上苦薏,他明知她喜歡的是西門千秋。

    “……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她會認清自己只是西門千秋棋盤上的一隻棋子罷了。”原來她下午還是去找西門千秋了。辛雅風屈指一彈,把她的額頭當西瓜皮敲了好幾下。

    “我聽草兒說,西門千秋也喜歡苦薏,你別太輕敵。”東方潦若有所思的觀察著好友,忍不住為他擔心。

    “安排我和苦薏結婚的人是他。你們還沒複合之前,你曾經警告我,不准我碰你的草,哪怕只是掛名夫妻都不行,如今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倘若西門千秋對她有情,難道他能例外?”

    “信仰是個人自由,風水一門我是門外漢,不予置評,不過為了草兒,我當然希望西門千秋的推論是正確的,因此我能體會西門千秋他所背負的重擔,雖然我個人只要能和草兒攜手到老就夠了,不過西門千秋身為族長,為了西門氏一族的命運,我想他是絕無法把個人情愛擺在第一順位。”而這正是東方潦所擔心的,他相當瞭解辛雅風,所謂君子有成人之美,偏偏辛雅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君子。

    東方潦望著他問:“阿風,當初就說好,你和苦薏簽的是紙上婚約,三年後必須離婚。如果西門千秋他的確是不得已才把苦薏送到你身邊……等於他和苦薏是兩情相悅,倘若發生這種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不得已……只除了苦薏口口聲聲所稱的,她和西門草兒感情很好,樂於幫助,讓西門千秋更放心把香氣藏在苦薏身上加以利用外,辛雅風想不出來西門千秋有何不得已的苦衷。

    辛雅風就是不相信西門千秋對苦薏有真心,為了給她幸福,他才決心把苦薏留在身邊。

    但是倘若是他推測錯誤,西門千秋和苦薏是真心相愛……

    “果真如此……也難以強求。”辛雅風才說完,敲著苦薏額頭的那根手指就被醉野菊抓下來一口狠狠啃下去。

    辛雅風悶聲喊痛,被咬的痛,還有內心莫名的痛……她一整個下午都和西門千秋在一起,兩人都做了什麼?

    “阿風,愛情是自私的,真心不該退讓,而是各憑本事,所以我奉勸你,你如果當真愛她,趁著人還在你身邊時,把握時間抓住她吧!”

    辛雅風聽到東方潦的勸告,望著他若有所思……

    ***

    唔……好溫暖。

    這麼冷的天,好想多睡一會兒……唔,不行,帥哥廚師說今天早餐要做他的私房料理,她得比太爺爺早一步上餐桌——先去偷吃一下——

    “肚子餓了?”

    “嗯……好餓……”苦薏想到帥哥廚師的料理才讓自己醒過來,張開眼睛怎麼……她好像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不放一樣……她抱著誰?

    辛雅風聽到她的肚子在打鼓,“不知道阿潦起來了沒?要去廚房看看嗎?”

    不是帥哥廚師在廚房,而是阿潦——

    苦薏想起來了,昨晚她打算留在阿潦家過夜,打電話回家把辛雅風叫來,後來她跟野草兒趁阿潦沒注意的時候直接就把酒瓶拿來乾杯……

    “嗚……喉嚨好痛……我的聲音是怎麼回事……我感冒了嗎?”

    “你唱了一整晚的生日歌——還能有聲音算不錯了。”

    辛雅風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一條棉被蓋著兩個人,拉到辛雅風的肩膀,只看到苦薏的半顆頭。

    “……阿潦跟草兒都知道我們不是真夫妻,我們為什麼還睡一張床?”無尾熊只有一張嘴巴動,埋在棉被裡的身子動也不動。

    “等你肯把手放開,我想就能找到答案了。”辛雅風正在等她自己鑽出棉被來。

    “……你的意思是,我喝醉酒,死命抱住你不放?”

    “我希望你現在是清醒的狀態。”辛雅風委婉的提醒她。

    “辛雅風……我怎麼沒被你打死?”苦薏想到自己黏在他身上還能平安活過一個晚上,忍不住嘖嘖稱奇,又想到事已至此……難得有機會擁抱國家美景,那就多抱一會兒。

    “我不打女人。”

    “但你也不是紳士,你昨天……不,前一天晚上還拒絕協議,把我趕回更衣室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你曾經讚揚我的大衣又軟又暖。”辛雅風糾正她,她不是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但是為了不被發現,隔天早上還要把你的大衣吊掛回去,每天搬來搬去很辛苦,那張大衣床墊’就愈鋪愈薄,跟睡地板也沒兩樣了。”苦薏長長一口氣吐在他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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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7-10-26 01:52:03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二樓的客房,一抹微光穿透窗簾隙縫,室內是幽暗靜悄悄的氛圍,只有床上兩人慵懶的對話聲。

    “……所以呢?”

    “所以我再也不想睡地板了,回家以後我要睡在床上。”

    “……不然?”

    “不然,我就跟大家說你睡相太差,又打呼又磨牙,半夜還會尖叫說夢話,我為了改善睡眠品質只好忍痛跟我的親愛老公分床睡,叫真花姨再買一張床給我。”無尾熊懶洋洋的擁抱國家風景吸收芬多精,盡情吐邪氣。

    “這招不會太狠嗎?”

    “人生啊,到底是過程重要,還是結果重要?我認為兩者都很重要,所以我安排讓你有機會學習到犠牲小我的精神,讓我們吵不停的床鋪事件圓滿落幕,這招是皆大歡喜。”吐完邪氣還要硬逼國家風景區忍下這口氣。

    “聽你這麼說,我想我們默契不錯,本來我還對你感到很抱歉,如此一來我心裡舒坦多了。恭喜你,你的床下午就會送到家了。”

    辛雅風說完,床上安靜無聲,向來國家風景保護區裡都是開大燈、走大路,光明晶落,一派正氣,像狡猾多端、陰險狡詐都是只有路邊野菊想得到的事,過去跟國家風景是沾不上邊的,所以苦薏跟辛雅風說話從來都不太花腦筋,因此慢了好幾拍才聽出來——

    國家風景跟路邊野菊混久了,出於求生本能,終於踏上邪魔歪道一途——辛雅風已經搶她一步先下手為強!

    “啊——你好賊!”苦薏終於從棉被鑽出來,而且是氣得跳腳,但下一刻就悲劇了……

    當她站起來氣呼呼的跺腳時,右腳像是被挑斷了筋,踩踏在床鋪上的腳板痛得她撕心裂肺,眼淚噴發出來,瞬間跌回到辛雅風身上!

    辛雅風一整夜都沒睡好,人在半夢半醒的狀態,等她掀掉棉被跳起來他才張開眼睛,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

    “你真是……你沒神經嗎?”不知道自己腳受傷!她重摔在他身上的力道,可以想像她踩這一腳有多痛,讓辛雅風都生氣到忍不住惱火罵了她。

    “嗚嗚……好歹我跟你也是登記結婚的關係,只不過是喝醉了把你當尤加利樹,你有必要挑斷我的腳筋嗎?我想不到你這麼狠……嗚嗚嗚……”苦薏痛得趴在他身上起不來。

    “我看看……又出血,得重新包紮了。”辛雅風深沉地歎了口氣,看她痛到整個人埋在他懷裡沒動靜,他又不能分擔她的痛楚,只好抱著她,等她的疼痛過去。

    苦薏是不喊疼的人,而且她也不是怕疼的人,只是剛才踩那一腳實在太痛了。

    她等到眼前一片金星過去,才扭過頭去看——哇啊,好稀奇,她的腳上纏著紗布!……唔,原來喝到太醉,連痛覺神經都會麻痹,她居然對她怎麼受傷的過程沒半點記憶。

    到底她是怎麼受的傷?苦薏回頭望著辛雅風那張難看的臉色露出詢問的眼神……

    “別問我,我現在不想說話。”辛雅風起身把毛衣套回去,正要跟她說,他要到樓下去拿醫藥箱,叫她等一會兒,回頭卻看見她已經從另一邊跟著要下床——

    “你做什麼?”方才還痛到爬不起來的人!

    “我肚子餓,我要去翻廚房。”

    “……腳在流血還會餓?”

    “就是因為失血才需要補充養分,不然我頭昏眼花的,一定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貧血,我阿爸說食療勝過藥補——”苦薏話還沒說完,就被毛衣蓋頭。

    “早上冷,外套都在樓下,先穿我的衣服。”辛雅風把剛套上去的毛衣脫下來,穿在她身上。

    苦薏仰頭望著他,寬大的米白色毛衣上有辛雅風的味道,她突然心跳加快了……

    “你……你又幹麼?”她才魂飛了一下下,辛雅風的舉動又嚇到她。

    “醫藥箱在樓下,反正要一起下去。”辛雅風一把抱起她來。

    苦薏一張臉熱,看著他下巴的線條完美到令女人忌妒,兩手圈住他的脖子,有點小尷尬,心臟跳得也太快了,讓她很想聒噪一下,挑挑他的毛病也好。

    “……你摧毀一個淑女的形象,跟大家說我睡相太差,又打呼又磨牙,半夜還會尖叫說夢話,你也會內疚了吧?”

    “我只是說睡眠習慣不同。”

    “辛雅風,從你嘴裡說出睡眠習慣不同’,你知道這句話留給大家多少想像空間嗎?有好到哪裡去!傳出去我怎麼嫁人啊?”

    “你還想嫁?打算犯重婚罪嗎?”辛雅風抱著她走下樓梯。

    “哇啊……辛雅風,你今天嘴巴抹了油嗎?我昨晚是讓你吃多少苦頭,你這麼咬牙切齒,一句話都不讓我。”

    “這是事實。”辛雅風停在階梯上,低頭凝視她。

    辛雅風眼底說明的事實是,苦薏已經嫁給他,她現在和他一起吃,一起住,她已經當了辛家的媳婦,兩人的身分證配偶欄上互相寫著對方的名字,辛雅風和苦薏是合法登記的夫妻,毫無爭議!

    頂著辛雅風妻子的身分……她還想嫁給誰?

    苦薏心臟評枰評地跳動,看得出來辛雅風昨晚沒睡好,一張疲勞臉色不好的臉……卻還是無損國家風景的美色,用這麼帥的一張臉,逼人的眼神靠近她,口氣還那麼認真——

    苦薏嘴巴張得開開的,往下面一看,還有好幾個階梯才到地面,這要是被丟下去不得了……

    她兩隻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難得的……乖得像只貓。

    “不頂嘴了?”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過我是女丈夫,我的小名叫‘俊傑’。”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舉凡“兩人不過是紙上夫妻,婚姻有效期限只有三年”、“雖然在法律上是嫁給他了,不過她精神上、肉體上都還是維持在單身的狀態,這才是不爭的事實”,像這種隨便說說都能夠講贏他,讓他面子掛不住不小心就把手鬆開的話,苦薏都憋在嘴巴裡。

    辛雅風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眼裡盡是笑意,跨出勝利的步伐走下階梯。

    ***

    萬物蕭索的嚴寒季節裡,滿山梅花吐蕊開放的盛況……

    一年僅只一次,讓龜殼屋置身在白色仙穀中。

    為了拿到這片土地,辛雅風和曾祖父簽下荒誕的條款。

    為了蓋這棟充滿夢想的房子,東方潦付出心血和汗水。

    兩人的犠牲和努力,成就眼前這一片美景。

    身處絕佳的視野,推開窗戶……

    “飛花如瀑傳暗香……”

    “來年此情此景成追憶。”

    遺憾的是,龜殼屋終究難逃要被拆除的命運,窗外的幻白花海成絕景,兩個男人守在視窗感傷,遙望明年此時再也無緣一片如詩如畫。

    身後,姊妹花的聲音傳來——

    “野草兒……”

    “嗯,野菊兒?”

    “滿山頭的梅花……會很壯觀吧?”

    會?

    “嗯……缺人。”

    “真是期待,我有空就過來。”

    這對表姊妹通靈嗎?這樣也聊得起來。

    “好,阿潦手腳很快,你的紙上老公好用嗎?”

    ……問這是什麼話?

    “你都說是紙上的了,好用也輪不到我用,別指望他,我們自己來吧。”

    ……說這是什麼話!

    “真可惜。”

    “上次跟我家的帥哥廚師提過,他沒玩過想試試,到時候我再帶他來。”

    “好。”

    身後兩個女生的對話,讓辛雅風臉色都變了!

    “別在意,不是聊什麼不堪入耳的事。”東方潦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要習慣這兩姊妹的對話方式。

    “……什麼事?”辛雅風聽苦薏的口氣,她已經和家裡的廚師打成一片……能不在意?

    “我翻譯給你聽——你的紙上老婆問,開了這麼多梅花,接下來結成果實,採收起來會很壯觀吧?我老婆回答,對,不過採收期很缺人。你那一個就說,她有空會過來幫忙採收。我老婆是誇我采梅子的手腳很俐落,問你的身手如何?你那一個說你們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身手再好,她也叫不動你,還是自己來。你家那個年輕廚師來過我店裡吃飯,我見過,他說沒采過梅子,有機會也想體會采梅樂。以上。”不愧是和姊妹花有十年交情的東方潦。

    “她們平常對話都這副樣子?”辛雅風聽完確實是松了口氣,卻也扯起眉頭。

    “差不多。”

    東方潦舉杯和辛雅風輕碰一下,兩人繼續喝著粉紅香檳,辛雅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在這個時候?”

    “……是啊。”

    眼前如詩如畫,白花如瀑,此情此景……

    當兩個男人深深被夢幻絕景吸引恨不能把時間留住時,兩隻酒鬼在等梅花落,想著采梅釀酒——

    “……唉!”

    情何以堪!

    兩個優質好男人一聲長歎——自己怎麼會愛上此等俗物!

    兩個醉了一夜的女人被禁止再接近酒瓶,眼巴巴地看著窗前兩個男人開了一瓶顏色很夢幻的粉紅香檳沒她們的分……

    兩個女人舔著嘴,話匣子又打開了。

    “野菊兒,昨天說到哪兒?”西門草兒會搬出酒瓶和苦薏乾杯,多少和西門千秋有關,昨天她們正在聊苦薏去找西門千秋都做了什麼。

    “我想想……稱呼吧。”

    “哦……堂嫂。”

    “嗯,乖,到時候我把太奶奶也帶來幫忙好了。”

    “嗯,我見到千秋會跟他說,你喜歡積極有行動力的男人。”

    “是嘛,是男人就應該拿出魄力來,老是在意枝微末節的小事,你回去要好好開導他。”

    “嗯……但說來你目前是已婚身分,是有點太衝動了,硬是要千秋吻一個有夫之婦,千秋的心臟還沒那麼強——”

    砰鏘……

    西門草兒話才說到一半,前面兩個正在喝酒的男人手一滑,兩隻高腳杯同時落地,酒杯摔碎也就算了,粉紅色液體流滿地——

    “好浪費。”西門草兒舔了一下嘴巴。

    “就是啊。”苦薏也看著一地的粉紅香檳,回頭接著西門草兒的話說:“那就從入門的送花開始好了。”

    這對殘忍的姊妹花真打算當著辛雅風的面,討論要怎麼讓西門千秋動起來,和苦薏發展戀情?

    東方潦瞥見好友一張臉色鐵青,本想轉移話題,被辛雅風阻止了。

    東方潦想了想,讓辛雅風瞭解西門千秋和苦薏目前的進展,也許對他有幫助,於是默默的起身去拿掃把和抹布。

    不過兩個女人聊天向來不掌握方向的,東方潦才走開,話題就轉向了……

    “阿潦沒有入門就進門了。”西門草兒突然想到她沒收過東方潦送的花,兩人就結婚了。

    “那已經趕出門幹麼還要再回收。”連花都沒送過的男人,離婚也就算了,幹麼還要再複合。苦薏忍不住又問:“當真交往、結婚,一束花都沒有?”

    “嗯,連花茶包都沒個影。”

    兩個女人沒酒喝,只能喝苦薏帶來的花茶解酒。

    “所以說嘛!這叫我們這些花農怎麼生存?”苦薏一隻茶杯砰地一聲,等到東方潦拿著清掃用具回來,她開始說教,“阿潦!你是男人就應該抱著一大束讓女人雙手捧不住的花來讓你的女人感動到痛哭流涕,這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不是花農的詭計?”東方潦把玻璃碎片仔仔細細的掃乾淨,提著水桶和抹布擦地。

    “賺錢是順便而已,你曉得開——朵花得付出花農多少心血嗎?只用——束花就能幫你傳達心意,已經很便宜你了。身為男人要知道,花是附加價值,最重要的是送花的這個動作,手捧大花束的這份誠意!再怎麼說我們家野草兒也是辛夷之花,你大學還沒畢業就把人娶回家,學生時代沒時間搞浪漫就算了,堂堂一個大老闆……”苦薏正噴得到處是口水時,看見東方潦舉起手裡的大掃把指向窗口外。

    窗口外有什麼……

    兩朵瞎了眼的姊妹花往窗外望去——不就是等著結果實的梅樹開花嘛,有什麼……“當初我跟草兒求婚時,我跟她承諾要在這裡蓋房子,讓她在梅花開的季節裡,置身花穀中。現在我履行諾言了,你認為我送的這片花海不夠誠意?比不上一大束花?”

    東方潦轉頭問好友,“阿風,你聽過路邊的野草、野菊懂得浪漫這回事嗎?你相信路邊的野草、野菊收到花束能夠感動到痛哭流涕?不是抹露珠當眼淚!”

    “阿潦……你也真是夠辛苦的。”辛雅風以前聽到這種話還會斥責好友自作自受,現在……他是感同身受。

    身為花農,苦薏沒成功把自家種的花推銷出去就算了,還被一把激動的掃把揚得滿身灰,她伸手拍拍衣服,抖落灰塵,把已經開始放空的西門草兒抓回來,拉著手開心地繼續聊。

    “野草兒,我跟你說,昨晚我又夢到我跟我的千秋大人親得死去活來,我在他的胸口種了好多草莓說——”

    東方潦手上的掃把掉了,下巴也掉了,轉向好友的胸口看時,只見一陣風過……

    “我們先回去了,改天見。”辛雅風火速沖過來,把腳受傷的苦薏一把抱起來。

    “……野菊兒的小貨車怎麼辦?”人都已經走了,慢了好幾拍的西門草兒才望著門外的車說道。

    “阿風會派人來開。”

    “嗯……情況好像變得很麻煩。”變成三角戀的情況了。

    “嘖嘖嘖,真是難得,你這麼粗神經的人竟然看得出來——”東方潦說到一半,轉頭望著老婆,“是你表妹跟你說了什麼?”

    “……嗯,她本來想叫你多送幾箱梅子酒給她,又怕喝太多……”

    “不是這件事,我是問你表妹有沒有跟你提到阿風?”急性子的東方潦打斷老婆的話。

    “……所以說,梅子酒就不……”

    “有,一大早我就搬好幾箱到阿風車上去了!我現在是問你,她和阿風有沒有可能?”

    “酒……載回去了?”

    “你們兩人昨晚發了一夜酒瘋,想起來就頭皮發麻,別再跟我提酒了!說起來,昨天阿風照顧了她一晚上,多少有感動到那朵野菊吧?”

    “阿潦,你幹麼每次手腳都這麼快?偏偏在這個時候才送她……那她又會去見夢裡的千秋大人了……”西門草兒忍不住責怪老公。

    “你的意思是,她喜歡的還是西門千秋,阿風沒指望了?”

    “我說的是夢裡千秋大人……阿潦,你很笨耶。”

    “你這根草有資格罵我笨——”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年,西門草兒私心……是希望西門千秋和苦薏攜手幸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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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10-26 01:52:20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傍晚,兩人回到家,當辛雅風抱著苦薏下車時,苦薏發現主屋外頭好熱鬧啊,一群人都圍在……圍了過來——怎、怎麼回事?

    “少奶奶!你受傷了?”

    “少奶奶,你還好吧?”

    “少奶奶,你哪兒不舒服?”

    “少奶奶,你有沒有傷到肚子?”

    “少奶奶,晚上想吃什麼?”

    “少奶奶,想吃宵夜的時候儘管吩咐!”

    苦薏兩手勾著辛雅風的脖子,眼見辛家五代單傳最嬌貴的少爺被當成空氣,只顧著對她噓寒問暖,到底——

    “小薏腳受傷了嗎?”

    “爺……”爺爺果然是關心她的。

    “孫媳婦兒,你還好吧?阿風,怎麼有你跟著,還讓我的寶貝孫媳婦兒受傷呢?”

    “奶……”奶奶一向都護著她。

    “媳婦兒,疼不疼?雅風,怎麼不小心點!”

    “媽……”你沒事吧?

    “野菊啊,怎麼回事?阿風沒把你照顧好嗎?”

    太奶奶,就知道你疼我。

    “阿風,你連一個老婆都照顧不好,將來怎麼接管辛家的事業!”

    哇啊……太爺爺這也扯太遠了吧?

    苦薏張大著嘴巴,眼花撩亂的看著一群人,向來只有她搶話的分,第一次有人能搶她的話,而且一次這麼多人搶到她只能張著嘴巴來不及出聲。

    苦薏好後悔,要是早讓她知道她和辛雅風在外面過一夜,回家馬上被當寶,她進辛家的第一天,就把辛雅風拐出去外面過夜了——還等到現在!

    不過說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以往的冬天,積木屋的夜晚總是靜悄悄,一片清冷。

    今年,只是多個人,屋裡的氛圍就完全變了,空氣裡到處飄著希望、期待、雀躍,散發著一股甜膩膩的滋味。

    “喂,辛雅風……”

    床,送來了。

    但是這張床明顯有侮辱苦家基因的嫌疑,就像在嘲笑她又矮又小似的——

    “這張床怎麼看都是兒童床吧?”

    白色的床架,走可愛風格,硬是比單人床小一號。

    苦薏跪在地板上仔細研究,這張床原來還有機關,只要把中間床墊往下降,周圍花朵形狀的木架再往上拉高,兒童床……立馬變嬰兒床。

    辛雅風洗完澡出來拿吹風機,看她一隻腳踩不了地,還圍繞著床爬來爬去,皺起眉頭,“你就不能安靜坐著嗎……頭髮還沒吹幹?”

    “這張床一定是太爺爺的陰謀,古代有句踐臥薪嚐膽,現代有辛家媳婦睡嬰兒床,太爺爺就是要我睡在這張床上,無時無刻都不能忘記自己是辛家媳婦,有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再不努力點就要掃地出門。”苦薏洗好澡,毛巾還包著一頭濕發,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床鋪,“你說我晚上睡在這張床上,會不會像睡在針氈,半夜會作惡夢吧?”

    “我剛才已經跟你說先把頭髮吹幹。”辛雅風把她抱起來,坐到梳粧檯前,打開吹風機,幫她吹頭髮。

    “喂,辛雅風……我好像沒喂蜂蜜給你吃吧?”又沒給他甜頭,他突然對她這麼好。苦薏狐疑地從化妝鏡看著他。

    吹風機的熱風呼呼呼地吹著她一把長髮,看他的手指那麼自然地穿插在她髮絲間,這叫她的心臟怎麼受得了啊!

    “……不喜歡?”辛雅風從鏡子裡瞥她一眼,依然維持著他一貫從容淡然的風格,準備把吹風機交到她手上。

    “那當然——沒有人會不喜歡的。頭皮要完全吹幹哦。”苦薏沒給他蜂蜜吃,但馬上給他一臉甜笑,兩手把腿盤起來,坐得舒舒服服的享受辛家少爺的服務。

    她伸手摸著連同床——起送來的化妝台,米白色系走的是辛雅風的高雅風格,“我比較喜歡黑色的說。”

    “為什麼喜歡黑色?”

    說到她喜歡黑色的原因嘛……

    苦薏拉起袖子,拉過他的手來一比——辛雅風的膚色明顯白了一截,相較之下,苦薏本來就不白的皮膚就顯得更黑了。

    “因為只有黑才能襯托出我的白。”

    “……只是這個原因?”

    “這是很嚴肅的話題,你那是什麼表情?”這就是天生曬不黑的人惹人厭的地方。

    “我以為跟你想培育出珍貴稀有的黑色花朵有關……例如一份堅持,一種精神表徵。”一張床都能讓她聯想到太爺爺的陰謀,扯出長篇大論來,她喜歡黑色的理由,顯得過於簡單,難以說服他。

    “你可……活得真辛苦。”苦薏給他拍拍手,贊他好厲害,“我又不當偉人,哪來的偉大情操。我想培育黑色花朵,也不是因為它的珍貴稀有性,做為一個凡夫俗子,地球上重要的一顆小螺絲,能夠在每天一成不變的工作裡找到樂趣,這才是平凡人不平凡的生活態度,所以我的人生目標呢,就是有一天我要站在一片黑鴉鴉的黑色花朵中,在我的夜色花園裡——讓自己看起來白一點!哈哈哈!”

    面對苦薏得意開朗的大笑聲,辛雅風拉起她一把長髮,把吹風口轉向她的嘴巴……

    “呸呸呸!”苦薏吃了一嘴的頭髮,仰頭瞪著他警告,“你好大的膽子,辛家少奶奶你都敢隨便欺負,罰你晚上睡嬰兒床!”

    苦薏說完,腦袋裡自動跑出辛雅風擠在那張小床上,一雙長腿還伸不直可憐兮兮的畫面,忍不住“噗哧”笑了。

    辛雅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扯起嘴角。

    “不過辛雅風……今天是怎麼回事?平常很嚴肅的太爺爺開口關心我,連媽都對著我笑,要不是我很確定跟你沒做過那種事,我都以為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種呢,結果

    我晚餐吃得膽戰心驚的,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

    “我也注意到了……你做了什麼事?”辛雅風心知肚明,他的態度,和他送給她的戒指,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愛上她的事實,他卻故意裝傻。

    “我就是沒做什麼事才覺得害怕啊!”苦薏打了個哆嗦。

    “好了。”辛雅風把她的頭髮都吹幹了,吹風機才往自己的頭髮吹。

    苦薏就在他吹頭髮的時間裡,爬回到床上,鑽進被子裡,舒舒服服地躺成大字形——

    “啊……真是人間天堂!”

    辛雅風看她像個小霸王一樣躺上去就想霸佔大床,其實他也沒想到只是很單純的吩咐管家再準備一張床,都能讓家裡的老人家們拿來大做文章,簡直等不及要把生米煮成熟飯……

    全家人的態度轉變,嚴格說起來要歸功於她自己的努力。

    是她打破這個家的沉寂,帶來笑聲。

    是她時時都充滿活力和熱情,給這個家注入生命力。

    是她讓絲毫無結婚意念的他,有了組織家庭的想法。

    所以,連原本反對她,一心要把她趕出門的曾祖父和母親,在這半年的相處之後,也開始把她當成家人。

    辛雅風很清楚,辛家人都有其固執和堅持己見的一面,若非苦薏已經收服老人家們的心,光是他愛上她,也是沒有用的。

    說起來,辛雅風還得感謝她,因為她的努力,讓他在接下來追求她的路上,可以走得平順沒有阻力。

    這段時間……她為了配合他的家人,打亂自己的生活步調,犠牲自己的休閒時間,每到假日還得走進她最討厭的廚房,真是辛苦她了。

    而他……能為她做些什麼?

    “喂,辛雅風,我的‘月季雜交美學——天堂接近了’那本筆記放在哪?”苦薏趴在床上,指揮著辛雅風幫她找筆記。

    為了完成她生活中的黑美學,她所有的筆記本清一色都是黑的,而且大量採購有折扣,所以她的筆記本全部長得一模一樣,差別只在於上頭內頁貼的彩色標籤不同。

    以前住在小木屋時,她把筆記本擱在床的周圍,以方位分放排成一圈,她只要記住方位,隨手一拿就有了。

    現在房間天天有人整理,井然有序到她經常找不到東西。

    苦薏雙手托著下巴,看辛雅風表演他的神乎其技,他只花一秒的時間就從牆櫃上一整排的黑色筆記裡抽出一本。

    “你能正經點命名嗎?”辛雅風把她的“月季雜交美學——天堂接近了”扔到床上給她。

    “說起來玫瑰是大部分人的通稱,其實薔薇科薔薇屬的植物原生種數目大概就有兩百種,雜交品種數量超過三、四萬,這些植物在國外通稱為Rose。在中國,原生種稱為野生薔薇,非原生古老品種稱為古老月季,現代品種稱為現代月季,就是近代透過不同品種混合雜交而衍生出來的新品種花朵。我稱月季雜交美學,哪裡不正經?”

    “……‘天堂接近了’呢?”

    “‘打開地獄之門’、‘下油鍋’、‘轉生為人’、‘我戀愛了’、‘高潮’、‘天堂接近了’,這是我一步一腳印,黑花栽培之路的爬升過程。辛雅風,你意見很多耶,我自己的筆記要怎麼命名還要經過你開會同意不成?”苦薏把兩個枕頭拿來當靠枕,話才說完,突然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快了……

    辛雅風看她視線又對上來,咬著嘴唇凝望他,一臉“饑渴”的表情——

    “又想要什麼?”

    “我從頭想了一遍,深切的反省過後,我想以後我會多多採納你的意見。所以那個……你能不能……給我高潮——那本筆記。”苦薏說完,馬上把臉垂得低低的。

    “只需要筆記嗎?”辛雅風幫她把“月季雜交美學——高潮”拿過來,嘴角掛著促狹的笑容。

    “哇啊……辛雅風,你變邪惡了,阿潦又要怪我了。”苦薏連聲“嘖嘖嘖”,對他搖著手指頭,叫他不要學壞。

    辛雅風看她埋首工作,翻著兩本筆記對照培植紀錄資料,他也抽了一本書,陪在一旁。

    他偶爾會抬頭看看她,她臉上可愛的小雀斑,披在肩膀上的長髮,和吻起來香甜柔軟的嘴唇……只除了脖子上那條項鍊,一切都是那麼順眼,愈看愈讓他迷戀。

    他希望兩個人的生活,就這樣維持下去,直到白頭……

    阿風,愛情是自私的,真心不該退讓,而是各憑本事,所以我奉勸你,你如果當真愛她,趁著人還在你身邊時,把握時間抓住她吧!

    他想,阿潦是對的。

    ***

    風,愈來愈熱了。

    六月初,還在梅雨季節裡,連夜晚的風也是又濕又黏又熱……

    “過來。”

    辛雅風一喊,趴在地板上翻雜誌的苦薏,懶洋洋地拿著雜誌爬上床。

    大床上有她剛才看電視的遙控器,她翻看的筆記本,還有一包餅乾,她都撥到一邊去,然後靠著枕頭坐在床上——伸出手來當貴妃。

    這個男人,老愛拿她當實驗品,往她的身上抹東抹西。

    辛雅風說,他的香水公司正在研發香氛系列的保養品,都是針對乾燥皮膚而設計,有身體乳、護手霜、腿部按摩霜。

    苦薏平常在田裡工作,一雙粗糙的手再加上幹性膚質,龜裂的皮膚,就被辛雅風看上了。

    苦薏喜歡泡澡,因為泡在浴缸裡還可以翻書看雜誌,但是要叫她把時間花在塗抹這些瓶瓶罐罐上面……只有她心血來潮,還有約會的日子。

    不過做人嘛——在這個家裡,吃他的、用他的,偶爾也應該有所回饋,她就三兩下抹一抹。

    這個龜毛王子就有意見了,說她糟蹋產品,要讓皮膚吸收精華,得要仔細塗抹加上按摩——這個坐辦公室的,真想抓他到田裡去勞改,讓他體會一整天勞動下來,只想癱在床上當廢人的滋味。

    既然他意見這麼多,苦薏就叫他自己動手。

    所以兩人達成共識,每天晚上洗好澡,在她看書的時候,她提供人體給他做實驗,由辛雅風塗抹兼按摩。

    幾個月下來,辛雅風練出一身按摩的好功夫,反而讓苦薏撿了便宜。

    “唔……可是你這個好像沒什麼味道,賣得出去嗎?”苦薏嗅了嗅,低頭翻著雜誌。

    以香氛系列為名的保養品來說,苦薏老覺得辛雅風抹在她身上的幾款乳液,只有隱隱約約一點點恬淡的香氣,而且一下子就在空氣裡散掉了,純粹就只有滋潤效果而已。

    托他的福,她的皮膚因此變得光亮柔嫩倒是真的。

    “你怎麼又受傷了?”辛雅風看她手臂一條長長的紅色刺痕,上面有幾點結痂的血跡。

    “咦,可是我今天都在溫室……大概是昨天突然一陣大雨來得太快,我忙著把工作收完被玫瑰刺刮到的吧。”前兩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辛雅風出差了。

    “以後小心。”辛雅風總是不厭其煩叮嚀她。

    苦薏翻著雜誌點點頭。

    “換手。”辛雅風把她的手臂,手背,甚至連手指縫都細心的抹上乳液,仔細的按摩——才叫她換另一隻手。

    苦薏轉身趴在床上,長臂一伸,繼續翻她的植物雜誌。

    她穿著寬鬆涼快的背心,掛在她脖子上的墜子掉出來,辛雅風看見……她把墜子做了布套,包得密密實實的,藏住菊花墜子——防他像防賊一樣。

    辛雅風見她很不優雅地抓起墜子就往低低的領口塞,一點都沒考慮到他正坐在身邊,他忍不住就往她的頭頂敲了一記。

    “幹麼啊?”苦薏仰頭瞥他一眼——看他瞪著她的胸口……這個正經八百的保守男人,老是看不慣她的衣著和大刺刺的動作,不過是趴在床上露了點胸……唔,半個胸。

    苦薏低頭看了看,才從床上坐起身子,“真不知道你活在哪一個時代,現在很多女孩子都還故意把擠乳溝的照片拿來當大頭照,網路上一大堆,早就司空見慣了,只有你大驚小怪。”

    辛雅風充耳不聞,把乳液抹在她手指上,幾番思慮以後,才用不經意的口氣開口問她,“這麼長一段時間,你的家人都沒起疑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苦薏跪坐著,把一頁雜誌折起來,繼續往下翻。

    “我奶奶一個人住在山上,高山上很偏僻,醫療資源不足,去年村裡的老醫生過世,我奶奶就把我阿爸拐上山去接替老醫生的位置,我媽也跟著搬到山上去了,所以家裡就剩下我哥一個人啦。這次過年我跟我哥一起到山上,我阿爸還一再叮嚀我哥要照顧我,偶爾要過來看我,不過我哥是外科醫生——在我三舅舅的醫院幫忙——三舅舅沒有子女,又很喜歡我哥,正在培養他當接班人,經常把他操得半死,我哥都是命令我回去給他看,我大概半個月回去陪他吃一次午餐,很輕鬆就可以把他打發了。嘻嘻,這叫好人有好報,連老天爺都幫忙。”

    老天爺幫忙,讓她的家人到現在都沒發現她偷偷嫁了人,苦家的戶口名簿長女苦薏的配偶欄已經不再是空白。

    老天爺幫忙的意思就是……沒有用得著辛雅風的地方。

    看她笑得開懷,辛雅風卻很想掐她那一臉僥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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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6 01:52:37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我媽很喜歡熱鬧,以前我常帶朋友回家,像小夜、雙胞胎、阿猛、阿默、阿酉、酋長,都跟我家人很熟,阿默是搬家公司的老闆,去年搬家就是阿默幫忙的,我媽還發邀請函找我那群朋友到山上去開搬家派對,那時候還被太爺爺盯在眼皮底下,所以我只敢跟太爺爺請兩天假回去幫忙搬家……哈哈,結果都是我的朋友出力,我一路坐著車跟著到山上去狂歡,隔天還喝到宿醉,幸虧我搭小夜的車,不然就回不來了。”

    “……這些人都是男生?”

    “雙胞胎是龍鳳胎,大船是男生,小船是女生,不過小船嫁到國外去了。唔……你沒提,我都沒想到,可能是因為我媽是標準的帥哥迷,我朋友裡面長相不錯的,去我家都有好東西吃,所以比較常去我家的的確是男生比較多。”

    “去年……哪時候的事,我記得你都在家。你有出門?”辛雅風內心隱隱溢著酸味,抓著她的手指用力了些。

    “差不多……是我們結婚兩個多月那時候吧,你可能出差去了。”苦薏又笑了,

    “因為太爺爺還沒承認我們嘛,我家又不曉得我跟你登記了,所以你出差的時候,我都跟太爺爺說我得回去當孝順父母的乖女兒,每次都可以請到幾天假,哈哈哈!”

    “……每次都跟你那群哥兒們出去玩?”

    “幾乎啦,也會去找千秋,或去阿潦那裡騙吃騙喝。”苦薏轉頭看他按摩的力道愈來愈重,因為很舒服,她又笑著說:“前天你不在家——我本來是跟我哥約好吃飯,結果他臨時有事,我就去找千秋了。”

    辛雅風心裡給醋罎子灑了,他瞇著眼提醒自己……到底,她還是“自由之身”,兩人的婚姻僅只于一張紙,他還在追求階段。

    辛雅風深吸了口氣,揚起嘴角說道:“我最近比較有空,你想不想去山上走走,順便回去探望你的父母,我們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那可不行。”苦薏斬釘截鐵地拒絕。

    “只要說是朋友……”

    “我不是怕被誤會,是你這張臉太偶像了,講話太有教養,你那種王子式的舉手投足,准會把我媽吸引得魂飄飄的!你跟我——起去奶奶家,我媽會在半夜拿繩子把你跟我綁在一起——等到白天再叫大家來看,說你爬到我床上,叫你要對我負責,當天就在村裡辦桌,抓你來當女婿了。”苦薏相當清楚她母親喜歡的類型,辛雅風在她母親的眼裡絕對是一個讓她連聲尖叫的驚喜。

    “我的媽啊,才不管自己的女兒長一張平凡的臉,對我媽來說,相由心生,她的女兒跟她一樣長得又正又漂亮,你能娶到我叫三生有幸,就像我阿爸娶到她一樣。”苦薏搖著手指頭,勸辛雅風不要冒這個險。

    辛雅風伸手輕撫她的臉……

    苦薏仰起頭,望著他迷蒙的雙眸,“辛雅風……你這是看美女的眼神,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也認同我媽說的話,說我長得又正又漂亮,我很清楚我全身上下能吸引你的也只有菊花墜子,勸你不要白費工夫。”

    如果他說他喜歡她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是否把他擱進心裡了,或者她還是……執著於西門千秋?

    辛雅風掌心貼著她的臉頰,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終於還是把一罎子醋給打翻了。

    “啊!你打我……還說你不打女人,老是食言。”苦薏摸著被他碰觸的臉,摸到了他的掌心的溫度,默默的臉熱。

    “……你去找西門千秋做什麼?”

    王子的臉又冷了,苦薏有發覺到,最近提起西門千秋,辛雅風一張臉就馬上拉下來,他真的是對學風水的西門千秋很感冒……不過怎麼辦呢?苦薏怕說出來會被打死,但是她真的是覺得國家風景區就適合吹這股冷颼颼的風,真的是愈冷愈帥。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勾引他,誘惑他,用我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等我恢復單身後把我娶回家,哈哈哈。”路邊野菊嘴很賤,就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故意要讓國家風景區下雪。

    路邊野菊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她是已經忘記那張兒童床是怎麼來的,能勝出成為稀有的國家風景區可不是靠運氣,大門口橫幅就掛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要防堵路邊野菊爬出牆,國家風景區自有一套方法。

    “說到恢復單身……我們之前簽的‘秘密結婚契約’,還有用嗎?”辛雅風把她乾裂的手保養好了。

    “當然有用啊,只是後來充滿變數,沒有照著契約走而已,我這個人就是優點太多了,大方又不像某人愛計較就是其中一點,要不然一條、一條跟你算,算到你破產。”

    “這倒是不用擔心,——切照著合約走,該算的帳還是得算給你。”辛雅風起身去拿合約。

    苦薏從雜誌移開目光,看辛雅風的背影,怎麼突然有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

    辛雅風居然把那張紙收在保險櫃裡鎖著,如此慎重,看來是認真要把帳算給她——這麼好心?

    說起來,苦薏只記得辛雅風最後增列的第七條,萬一婚事曝光,要自行承擔責任,各自的親友各自處理,不能牽連到對方的生活。

    因為這一條,讓她敲過他一筆,其他的……她自己寫過什麼,她都忘了。

    “哇啊……你保存得真好,都快一年了,紙張還這麼新。”辛雅風拿過來,苦薏趕緊先搶來看——

    第二條,辛雅風不得逼迫苦薏進入辛家當媳婦,並且不得以丈夫之名隨意進出苦薏的住處、碰觸其身體——辛雅風沒有逼她,是她自己為了保住婚姻,硬要留下來。他也沒去過她的小木屋,唯一碰她身體的時候只有幫她擦乳液,那還是她叫他動的手。

    第四條……苦薏和辛雅風登記之後……不得以妻子之名任意出入辛雅風的住所,碰觸其身體——她為了不被趕出去,趁他出差,佔據他的窩,為了做戲,沒經過他的同意,動不動就在人前勾他的手臂,躺進他懷裡。

    第六條,兩人在三年婚姻期間不得干涉對方的生活,不得對外透露已婚事實——她強迫他買禮物,跟他搶床位,騷擾他,還拿著婚戒在整個家裡炫耀宣告。

    更別提……那張兒童床翻個身就會摔下去,好幾次她迷迷糊糊地爬上床,結果醒來發現她爬到大床上,不但搶了他的被子,還把腳跨在他身上。

    另外,假日輪到她進廚房的時候,他在積木屋喝咖啡讓她很不爽,她就把他抓進廚房一起幫忙。

    還有幾次跟奶奶一起喝到茫,聽說每次都是被他扛回積木屋,鬧了他一整夜,隔天還緊貼在他懷裡醒過來,害他掛著熊貓眼的紀錄。

    加上她偶爾還是很天兵的惹太爺爺、婆婆生氣,每次都是辛雅風出來收拾殘局。

    這要認真算下來,一次罰十萬,別說破產了,她賣身給他當女僕都不夠還!

    “哈哈哈……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也算是有緣,都是這麼熟的朋友了,何必斤斤計較。我那張紙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我們互相尊重,互相信任就好了,哈哈哈。”苦薏趕緊揉一揉,揉成一團紙,扔進垃圾桶裡。

    “嗯,在這個家裡,我們是夫妻,既然結婚已經不是秘密,這張契約就此作廢,你同意嗎?”

    “再同意不過了!明智的抉擇!”不用破產,不用賣身給他當女僕,苦薏沒有道理不同意。

    “不過,如果要作廢,不算這筆帳,就必須針對現況重新擬一張結婚契約,你同意嗎?”辛雅風望著被她扔進垃圾桶的紙團,一張臉擺著隨時都可以撿起來鋪平繼續使用的表情。

    “針對現況……是不准我再把你拖到廚房,不准再喝醉酒折磨你,不准我睡錯床,不准把房間搞成狗窩、不准在床上吃東西,不准到你的工作室拿香水玩?要是限制這麼多,我還是一樣被你罰到破產啊,一點都不好玩。”苦薏腮幫子鼓鼓的,看樣子苦日子要來了。

    “結婚契約是簽好玩的嗎……你既然喜歡玩,我跟你玩一個遊戲。”辛雅風拿出空白的紙張,先在上面簽名蓋章,“這張契約,無論雙方在上面寫什麼,都必須無條件同意,不過一人只准寫一則結婚條款,並且不能重複。例如,你可以在一則條文裡面,否決以上的限制,我就不能再重複。我們猜拳決——”

    “怪不得奶奶常常誇你有禮貌、有風度,任何場合都一定是女士優先,還是奶奶瞭解你,我不能贊同更多了。”辛雅風都已經簽名蓋章的空白紙張上,路邊野菊當然是耍賤招,大力誇獎他的同時,“扒”過紙張,洋洋灑灑的把她所能想到的全部寫上去——

    “結婚條款一:辛雅風身為苦薏的身分證配偶欄上的丈夫,同居期間,假日必須到廚房幫忙煮飯?,積木屋是兩人共同的生活範圍,苦薏有完全使用權,辛雅風均不得干涉.,苦薏為完美扮演辛家媳婦,與長輩交際應酬喝醉難免,做為後援辛雅風有照顧的義務,同上理由,苦薏對辛雅風的肢體接觸有免責權.,往後長輩對苦薏提出的任何要求,

    辛雅風有責任共同承擔。辛雅風若是加班,回家必須幫苦薏帶宵夜。以上,辛雅風違反約定一次罰金十萬!”

    “……你的要求不會太多?”辛雅風現在才知道,她在這個家生活,原來有這麼多苦水。

    “還好啦,我是一諾千金的人,我們就照著合約走,不管對方寫什麼,都必須履行約定。”苦薏喜孜孜地在合約上簽名蓋章,有了這張合約,以後她在辛家就可以橫著走了,哈哈哈。

    “換你寫。”苦薏很大方的把合約遞給他。只是她能寫的都寫進去了,在條件不能重複的情況之下,就不知道辛雅風還能寫什麼——哇哈哈!

    辛雅風默默接過紙張,——支筆行雲流水,一會兒就寫好給她。

    “這麼快?”苦薏還以為她要翻好幾頁雜誌等他,沒想到她看不到幾行字,辛雅風已經寫好了。

    她光是看著結婚條款一,作夢都會笑,嘴巴笑咧咧地念起結婚條款二——

    “因不可抗力的發生,苦薏成為辛家媳婦,搬進辛家與丈夫同居,身為辛雅風的妻子,自有責任維護丈夫的名譽,避免流言蜚語纏身,落人口實,往後在外過夜須經丈夫同意,任何聚餐約會,須有丈夫陪同,違背條款一次禁足積木屋一個月……”

    苦薏念完辛雅風的結婚條款,簡直難以置信——

    “你活在古代啊?現在誰會這麼做!”

    “的確,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我本來也相信你自有分寸,才和你維持默契,但是從剛才的談話裡面,我發現你完全忘記你現在的身分是我的妻子,就不能怪我因人制宜。”辛雅風從她手裡抽回契約,上面早已經有她的簽名蓋章,還有她的“一諾千金”。

    “剛才……我說了什麼?”苦薏看他的態度很認真,讓她頭皮很麻,很困惑,到底——他又記住了什麼,記得這麼深!

    “你去誘惑西門千秋,用你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顛倒,這是一個有夫之婦能做的?”

    原來是她嘴賤惹的禍。

    “我發‘四’,我只是去找小桃子玩,說去誘惑千秋大人,那是開玩笑的,純屬虛構!”苦薏舉起四根手指頭,另一隻“扒手”伸向那張紙——啦!

    辛雅風拍掉她的手,他打翻的醋還不只這一_,“包括我出差時,你跟一票哥兒們玩到瘋,也是開玩笑,純屬虛構?”

    “你出你的差,我又不是真的嫁給你了,我找朋友紆壓很稀鬆平常……”苦薏搞不懂辛雅風沒事幹麼搬到海邊去住,管得這麼寬,一個白眼扔過去,扔到辛雅風的臉上,她突然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表情——

    那是……那個把西門草兒當成生命在疼、眼裡只有老婆的東方潦臉上的表情!苦薏嘴巴張得開開的,腦袋轟地一聲,望著一臉酸澀又苦悶的辛雅風——

    ***

    老實說——她也曾經懷疑過……

    當時奶奶揭開婚戒的面紗,她發現辛雅風送她那顆戒指的價值,確實嚇了一跳,心兒怦怦地刺探了他,但他反應冷淡,她也就覺得是自己多疑,因此而放心了,繼續玩辛家媳婦的遊戲。

    現在,回想兩人相處……

    她剛進辛家時,辛雅風把她當成麻煩,遇事置身事外,對她置之不理,完全沒把兩人扮演夫妻當一回事。

    過一段時間,大概是她經常跑去和他聊天,接觸機會多,他開始有笑容,和她有說有笑,也會關心她了。

    然後,她趁他不在時搬進積木屋,當時她以為是占了他地盤的緣故,他又恢復冷冰冰,陰陽怪氣,對她若即若離,時好時壞。

    到他給她買婚戒那次,他出差深夜回來,把她從香甜的睡夢中叫醒趕下床……

    那天,她喝醉了,夢到她和西門千秋纏綿。

    她以為是夢,但是隔天早上,她不小心碰到辛雅風的嘴唇,忽然不確定她究竟是作夢,還是真實吻了人,所以她才去找西門千秋。

    雖然她不記得喝醉時夢裡的男人了,但是她的身體記得……那個男人的胸膛,他的體溫,他的觸感,他的唇……

    如果只是一場夢,她的身體不該有記憶,不該記得醉夢裡的胸膛、體溫,嘴唇、觸感,完完全全吻合的……偏偏不是西門千秋,而是她喝醉酒時照顧她一整夜的男人——辛雅風。

    為這件事情,她也暗自苦惱過。

    明明,她心底是喜歡西門千秋的,她的憧憬,她的崇拜,她小女人的一面……都給了西門千秋。

    至於她對辛雅風的感覺……其實最初的印象不太好,她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冷冰冰、渾身是距離的態度,所以忍不住就會想整他、想鬧他,然後她也確實徹底的把他整了、鬧了,看他飽受困擾的表情,她心情就很好,所以住在辛家,她一直都還玩得滿開心的。

    只除了她喝醉酒醒來都和辛雅風抱在一起這件事。

    她和西門千秋的擁抱,很舒服,很歡喜,很雀躍,心兒狂跳,那是想抱住不放的……對偶像的崇拜,景仰的心情。

    但是對辛雅風的感覺那是一個男人的身軀,結實的胸肌,火熱的臂彎,又濕又黏的吻,活生生的血肉之軀,男與女的纏綿——

    因為心臟跳動得太真實,把她搞到很懊惱,讓她後來不敢在積木屋喝酒,結果幾次被奶奶叫去喝,她又一次一次……不知道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辛氏集團未來接班人,辛家五代單傳的稀有鑽石,本身還是一片國家風景保護區的優雅貴公子,為了怕她糾纏,和她簽有秘密結婚條款——這樣一個男人,打從一開始她就排除兩人之間的可能性,壓根不曾去想過和辛雅風會有未來!

    所以……

    “辛雅風,你說……完美又多金的辛家五代單傳的少爺愛上一個又黑又矮又幹又長得平凡的種花女——這種事,有可能嗎?”苦薏當然是覺得不可能,才會那麼放心的窩在他的床上。

    “不然呢?你認為我會讓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在我懷裡發酒瘋,把我當成另一個男人擁抱,抱著哄一整夜——我是這種人嗎?”辛雅風不認為她有這麼遲鈍,她靈活的腦袋早應該想到了。

    “那是……聽你這麼說是有些不尋常,但是我看你跟阿潦也是會互相照應對方,那麼自然相處,而且我喝醉的時候,小夜也是會照顧我,我以為你是跟我混熟了,把我當

    哥兒們……你幹麼那種臉色瞪我?”苦薏又嚇一跳了,國家風景區風雲變色,一臉淒厲,嚇得她抱住枕頭,瑟瑟發抖。

    路邊野菊被國家風景區看上這種天塌下來都不會發生的事居然詭異地發生了,這麼恐怖!這片國家風景區還瞬間烏雲密佈,整片陰森森,是要逼她坦承自己“惡人沒膽”嘛!

    “你跟小夜……你和他也接吻——”

    “沒有!我喝醉頂多就是唱歌、鬧一鬧,小夜說我每次喝醉酒都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他才不敢碰我呢。”

    苦薏嚇死了,心慌的瞭解到一件事——國家風景區到底也是血肉之軀。男人吃起醋來,哪管你是過去還是現在!

    “你醒來都不記得,你會知道你做過什麼事!”辛雅風冒火起來原來這麼恐怖!

    “就是因為我醒來還記得我跟你接吻,所以我才清楚我以前喝醉沒有吻過人!”苦薏抱著枕頭,又抓了被子,剛剛還被當貴妃伺候著,現在是被國家風景區掉下來的招牌砸到她措手不及,嚇得身子抖不停。

    “……你吻的人是西門千秋。”辛雅風隱隱褪去了一層厲色,冷著臉。

    “哪是,明明就是你——”苦薏話說到一半,眼睜睜看著國家風景區掉下來的招牌

    又扶正了,剛才的風狂雨打,大樹連根拔起,險些把人給打死的驚險場面像是拍電影一樣,都是假的……

    辛雅風嘴角勾著笑容,眉飛色舞的,眼裡還透著流動生輝的光芒,擺明在告訴苦薏她……

    上當了。

    “你竟然把我的招數都學去了,還拿來對付我!”國家風景區也跟著路邊野菊學會演戲了,苦薏直接就把懷裡的枕頭砸過去!

    “我是沒想到你這麼壞,明明都記得,從來不認帳。”辛雅風把枕頭丟回床上,在床沿坐下來,拉起她的手——才碰到她的手,她就抽回去了。

    苦薏不肯牽他的手,她從辛雅風的臉上轉開目光,毫不遲疑——趕緊把床上的東西收一收,從大床爬到小床上,把被子蓋到頭上!

    “苦薏……”

    “辛雅風……我的腦袋太混亂了,今天你可不可以放過我……拜託你……”

    “……好吧,我給你時間整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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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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