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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問晴 -【小氣羅密歐(我的鐵公雞男友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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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5: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6
小氣羅密歐【我的鐵公雞男友 2】作者:問晴

都是為了弟弟的「性」福著想,她才會假扮成溫柔公主去相親,
且都是冰塊男惹的禍,幹麻像塊大磁鐵般吸引她的目光,
害她為了當見義勇為的女英雄,竟把相親對像嚇的夾著尾巴跑了,
他不但不感激,還罵她雞婆,他就最好不要讓她遇到……
咦!這個來租房子的臭男人,不就是那個知恩不報的傢伙,
怎麼他的表情老像是被欠了幾百萬似的,
但他的冷漠眼神讓她的心「咚」了一下耶!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啥嘛!這次她豁出去了,
可……她追他怎麼像隔座喜馬拉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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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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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5:5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喝!」

「喝!」

「哈!喝!」

初夏的午後,「唐家道館」一如往常的傳出精神抖擻的打鬥聲,而道館裡最精彩的當數唐家道館的經營者唐育維的大女兒唐琳與同門師兄賴志平的相互較勁,一陣纏鬥後,她利落的扣住賴志平的肩頭,腳一勾,手一抓,「砰」的一聲,將他來個過肩摔。

「噢——」賴志平撫著頭,平躺在地上,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頂著一頭雞窩頭後面扎個馬尾巴的唐琳則洋洋得意的俯視著他,「我贏了,師兄,這次六月在日本舉辦的長洲杯柔道賽,你得讓賢了!」

方面大耳的賴志平坐起身來,沒回答她,卻在偌大的道場裡四處張望,想尋找一個熱悉的身影,但他的目光在練習柔道、空手道跟跆拳道的男女老少身上轉來轉去,就是沒有看到他要找的那個人。

「別看了,師兄,我老媽跟我爸去參加一個喜宴,還沒回來呢。」唐琳那雙黑白大眼一閃而過一道狡黠眸光。

唐琳的五官其實不賴,但從小到大,她跟一群練武的男學員混在一起習慣了,也不愛漂亮,甚至可以說是邋遢的,常常身上就是一件寬鬆的T 恤、牛仔褲,要不就是練柔道時穿的白色袍子。

唐琳的母親紀茹詩一直到她十八歲時,才驚覺她快變成一個男人婆了,然後開始叮囑她要適時的穿裙子、涼鞋、高跟鞋等等較女性化的服飾,也不准她再練柔道,當然更不許已經拿下了一大堆獎盃、獎牌的她再去比賽。

可是唐琳比小她兩歲的弟弟更熱衷於柔道,一天沒跟人打鬥扭轉一番,她會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勁。

所以她今天是偷溜來道館的,而賴志平剛好少個人當對手,所以他們兩人就上場切磋一番了。

賴志平原本是心存僥倖,認為唐琳已經被禁足在家許久,不能來道場練習,他「應該」可以勝過她,沒想到反而被她摔得奇慘無比。

而這會兒又聽到唐琳說師娘不在,他也只能躺在地上歎氣了。

「姐!姐!」。

此時,二十一歲的弟弟唐慶和一臉氣呼呼的樣子走進道場,一手揪住唐琳的手就往道場後的辦公室走去。

「弟,你幹嗎?」唐琳皺著眉頭,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我幹嗎?!」唐慶和那張年輕俊秀的臉龐滿怒火,「你害我跟我學長在咖啡屋等了兩個多小時,你說我幹嗎?」

唐琳眨眨眼,這才想到她昨兒有答應弟弟要去相親呢!

「呃——對不起,我忘了,我現在跟你去吧。」

「現在!」

唐慶和咬咬牙,看著唐琳一頭烏絲亂七八糟、僅是隨意扎個馬尾,而前額的厚重劉海幾乎全遮住了唐家那雙出名的璀璨水翦黑眸,,而她本來出色的五官上也因為打鬥沾到了些灰塵,看起來髒兮兮的,而她身那件寬鬆的袍子更是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他仰頭翻了翻白眼,天,愛美不是女人的天性嗎?

唐琳蹙眉,拉拉自己的袍子,「怎麼?我穿這樣不適合去?」

「姐,我拜託你行不行?你像個女孩子好不好?你才二十三歲——」

「好啦好啦,你知道我最討厭人家碎碎念的,到底怎樣?你要我相親我就去,但若覺得我的穿著不適合那就甭去了。」她沒好氣的打斷弟弟的話。

唐慶和覺得太陽穴在隱隱抽痛,「姐,你答應我要找個男朋友的。」

「我那是不得不答應的,誰叫我們的媽訂了那個怪規矩!」她氣憤的撇撇嘴角。

說什麼除非她交了男朋友,否則她這個俊逸斯文的弟弟也不准交女朋友,氣得她這個弟弟在抗議無效後,只得拚命幫她介紹他在醫學院裡的一大堆學長、教授、副教授,要她拚命的相親啊……

「姐!」唐慶和一張俊臉苦哈哈的,「我拜託你把自己打扮打扮,我有把握把你推銷出去的。」

「我就是這個樣子。」唐琳抓抓那頭亂七八糟的長髮,再送給弟弟一記大白眼,「要嘛,你介紹的那些人就是喜歡我這樣子,要我裝淑女,那是絕不可能的。」

他就知道,那,他也只好使出最後的殺手鑭了!

「可是,可是,我——我怕會來不及啊!」唐慶和裝出一臉焦慮。

「來不及?」唐琳一臉困惑。

他抿緊了唇,看著這個從小到大,個性和他截然不同,但感情絕對百分百的好姐姐,「我跟你說一件事,可你得答應我一定、盡快的交個男朋友好不好?」

「到底什麼事?」

他附耳在她耳畔說了些話。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弟弟,「你是說——」她嚥了一口口水,「你是說,你已經跟一個女孩上床,而她可能已經懷孕了,因為你忘了做保護措施?!」

「是啊,姐,拜託你,你趕快交個男朋友,我也好將女朋友帶回家來。」

唐琳難以置信的瞪著弟弟,老天爺,她二十三歲就算年紀大了?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懦弱斯文的弟弟還流著兩條鼻涕,哇哇大哭的躲在她這個悍姐姐的背後,看著她教訓那幾個欺侮他的鄰居小孩,而這會兒,他居然已經是個……呃,男人了?!

「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呃——」她覺得有點無法接受,但還是答應了,「好啦好啦,你去安排,我就去相親,只要看得還算順眼的,我就讓他當我男朋友,成吧?」

唐慶和露齒一笑,「謝謝你,姐,那你可不可以稍微打扮一下?」

「好啦。」煩死人了

就這樣,唐琳開始了穿裙裝相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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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日本東京

唐琳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第五十次相親會是在日本,而且就在她剛打完一場柔道比賽後,她被對手打了個落花流水,全身被摔得五臟六腑全換了位置,渾身酸痛,積壓了一肚子不甘心的怒火之下要去相親……

「別一臉不甘願的表情,媽特別通融你去比賽,可是因為你答應了要乖乖的讓我打扮,而且會表現得像個淑女。」

溫柔婉約的紀茹詩五十歲了,但保養得宜,看起來像四十幾歲,一身簡裁大方的白色套裝,讓風韻猶存的她看起來更具氣質美。

看到唐琳還是悶悶不樂,她又說了,「比賽輸了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要靠獎牌吃飯,趕快找一個對像結婚……」。

「媽,我才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唐琳打斷了紀茹詩的話。她就不懂,媽跟弟弟湊什麼熱鬧?也在幫她安排相親人選。

「我十五歲就交男朋友,十八歲就嫁給你爸……」

「好啦,媽,你的故事我聽了N 遍了」她受不了的再度打斷母親的「講古」。

紀茹詩不介意的露齒一笑,「好,不說就不說,但做媽的還是要說一句,你這個年紀可以挑的男人比較多,一且到了二十八二十九,甚至三十多歲,那就只有讓人家挑的分了。」

「媽!」她快受不了了。

「好,不說;媽的工作也完成了!」紀茹詩笑嘻嘻的看著她花了一個多小時打扮好的日本娃娃。

唐琳那頭自然卷的長髮,在她的巧手及慕絲的幫忙下,以珍珠髮夾擊了個公主頭,一身跟日本友人借來的上等綢緞百合圖樣的粉紅、月牙雙色和服穿在她身上更顯得高雅有氣質,而那張遺傳自她這個媽的美麗臉蜜,淡抹胭脂後,活脫脫的就像個從日本古畫裡步出的美麗公主•。

這也是托她那名日本友人的福氣,待會兒要跟女兒相親的對象他家可是日本有名望的大家族,所以,為了要讓對方有很好的第一印象,她特別要女兒穿上和服,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但唐琳對鏡子裡脫胎換骨的自己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在老爸,還有那些前來參賽的學員們看到她時,驚為天人的看傻了眼的反應也是毫無感覺。

她一直在想剛剛的那一場戰役,她怎麼會輸得那麼慘?就算經期來了,肚子疼,她的表現也不該……

心情欠佳的她穿著那雙略有高度的日本木屐,在紀茹詩的扶持下,從下榻的飯店搭車前往一家豪華的餐廳。

一進餐廳,唐琳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臉上撲了白粉,活像殭屍的一名嚴謹的日本中年婦女穿著和服坐在位子上,她的身旁坐著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長相清秀,看來還不錯。

不過,在另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灰色長褲的男士走進來後,唐琳的目光馬上被吸引過去。

雖然他的襯衫前兩個扣子沒扣,袖子也捲至手肘處,那張俊逸的五官也面無表情,而那一頭微卷及耳的黑髮也顯得有些凌亂,但這在在都讓她感覺備感親切,更想伸出手幫他抓一抓他那頭凌亂的黑髮。

「琳兒。」紀茹詩壓低嗓音適時的提醒目光遲退沒有收回的女兒。

唐琳愣了一下,、這才勉強的將凝睇在那名男子身上的眸光收回來,移到坐在她正對面名叫什麼「卡桑」的男子身上。

看到他朝自己微微一笑,她也回以一笑,其實這男生看起來還不錯,而老媽要她扮成這種日本娃娃,顯然也有先見之明,他看來好像也挺滿意的。

但兩人對看一會兒後,唐琳覺得實在好無聊,她的視線遂越過他,來到他身後的玻璃鏡上,她看著鏡裡的自己,裝出一張巧笑倩兮的笑,再裝出傻乎乎又有點單純白癡的笑,然後再挑挑眉——

喀,她那兩道柳眉也讓老媽給修得很好,她再皺皺那個微微翹起的鼻子,露齒一笑,伸出手壓住鼻頭往上推,做了個豬鼻子,再吐吐舌頭,做了好幾個擠眉弄眼的大鬼臉……

「噗 —噗噗——哧——哈哈哈……」一陣爆笑聲陡起。

「琳兒,」紀茹詩正跟未來的親家母聊她的女兒有多優秀又有多乖巧;沒想到坐在身旁的她竟調皮的做起鬼臉!

「哈哈哈哈……」那個他卡桑在捧腹大笑後,居然「哈—哈——哈——哈」突然地笑聲中斷,還有點喘不過氣來;臉色更是轉為蒼白。

唐琳錯愕的看著他一臉痛楚,再見到他母親飛快的從皮包裡拿出一個東西讓他用力的吸了吸,他才漸漸的恢復血色。

「我的兒子有氣喘,如果你想當我家的媳婦就端莊點,別像個沒教養的女孩——」林田智子以流利的中又冷冷的提醒著看呆了眼的唐琳。

不過,一聽到她說的話,唐琳馬上變臉的看著紀茹詩,「媽,她說我……」

「你就小聲點,我不是對你耳提面命,豪門有豪門家的規矩,你就別再說了。」紀茹詩朝女兒搖搖頭。

唐琳抿著唇,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一肚子的火壓了下來,但再來又聽到林田智子細數當她的媳婦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洋洋灑灑的說得口沫橫飛,也不怕噎著後,她勉強掛在柔和唇瓣上的那一抹淺笑巳在微微抽動了。

再看看不時的拿著那個吸氣的東西在吸的卡桑,她搖搖頭,這個男人的心臟肯定不夠堅強,哪天被她的大腳一踹,也許就一命嗚呼了。

唉,她已經確定她會有第五十一次的相親了!

無聊的,她將目光再度移回那個正在啜飲咖啡的俊男身上。

她的視線從他那張輪廓深刻的五官,脖頸及前胸斜露出的古銅色胸肌,再來到他端著咖啡,看來修長有力的手指後,她微微一笑,要是相親的對象換成他多好!

雖然他那張臉冷冰冰的,但他渾身上下有著一股卓爾不凡的氣勢,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抹天生的優雅,不像她,她老弟常說她像只未馴服的野貓。

「站起來。」林田智子那冷若冰霜的聲音突地劈進唐琳的耳膜,她還沒反應過來,她老媽已經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她不解的看著林田智子走到她身邊,搓搓她的手臂、肩膀,再走到另一邊,居然一把捏住她的臀部。

「嘿,你幹什麼?!」唐琳嚇了一跳,急忙跳離座位,沒想到那個該死的木屐居然卡到椅子,害得她整個人狼狽不堪的往前撲倒在地。

就在此時,突然有四五名西裝筆挺,個個看來都面貌俊秀的男土踏進餐廳,走近那名她盯了許久的俊男身邊。

「請少爺跟我們回去。」

唐琳看著一名明顯是帶頭的三十多歲男子畢恭畢敬的跟那名男子鞠躬。

哇塞,什麼大人物?她起身看著那個「少爺」。

「我不會回去的,你去跟老頭子說,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黎崇倫面無表情的看著「黎氏財團」的總管謝少偉。

「少爺,請別為難我——」

「是你在為難我,還有,少爺兩字我承擔不起。」

謝少偉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看來少爺是不肯自己走了,那就不能怪我對少爺不禮貌了。」

語畢,他看著仍坐著不動的黎崇倫,回過頭,跟那幾名公司的保全人員點點頭,他們立即上前,說了聲「抱歉」就將黎崇倫架了起來。

黎崇倫是黎老爺外遇所生的兒子,雖然是一名私生子,但他們可不敢有一絲的鄙視,反而羨慕極了。

因為黎崇倫比他們會投胎,不僅承襲了黎家男子俊雅外貌之外,他的個性內斂,也具才氣。

再者,黎老爺的元配楊美琳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雞,所以他可是黎家第三代惟一的接班人。

莫怪乎,黎太爺與黎老爺毫不在乎他只是一樁不光彩的外遇事件下的遺腹子,費盡心力的也要將他找回台灣去繼承「黎氏財團」,這可是一間上市公司,財團總市值超過百億美元的海、陸、空運的龐大商業集團呢。

而黎崇倫被架著往外走,並沒有掙扎,只是沉著一張俊臉。但那並不意味著他就會乖乖的回到那兩個黎老頭的身邊去,這兒是二樓,他要跑也得等到一樓才跑,但顯然有人比他還撩不住性子,先跳出來了。

「等一等,你們怎麼可以當眾擄人?!」唐琳見義勇為的拎著那雙木屐走了過去,因為這雙鞋子只有淑女能穿,至於她這只野貓是絕對不適合的啦。

「這不是擄人,但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謝少偉看到這個氣質出眾的美女倒是眼睛一亮,尤其那雙水靈靈的秋瞳煞是迷人,但她手上拿木屐?

「可是他並不想跟你們去,你們就不該勉強他!」

「琳兒!」紀茹詩臉色發白的要將女兒拉回來,「我們只是來相親……」

「媽,我拜託你好不好?那種人——」唐琳不客氣的指指那個剛剛在她身上又搓又揉的女人,「她把我當麻薯搓耶,你真的要我去當她的媳婦呀?」

「呃——她只是看看你的體格好不好?能不能生?」

「媽,那等我管好閒事後,你再看看她敢不敢讓我當她的媳婦好了?」她眸中閃過一道惡作劇的光芒,突地就將那雙木屐扔向謝少偉。

謝少偉一時反應不及,被一雙木屐敲個正著,頭昏眼花的跌坐在地。

「放不放人?」她一挑柳眉,看著眼前那幾個面面相覷的男人。

「好!不放人,那就讓你們看看我是穿幾號鞋的!」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她拉起和服的裙子,一腳一腳的踢向他們,四個男人頓時傻眼,他們著實沒想到這個像極了日本娃娃的女孩幹起架來居然這麼野蠻。

而他們四個人只是保全人員,有的會柔道、有的只會一些自衛的基本功夫,但見這個漂亮的女娃兒一下子空手道、跆拳道、柔道三項功夫齊來,又踢又劈的,打得他們是無力招架只有挨打的分。

坐在一旁的林田智子母子早就看呆了眼,在看到那四名男子連滾帶爬的逃走後,他們也臉色蒼白的快步離去。

「等一等,等一等,林田夫人——」紀茹詩還想挽救,但一想到那個「他卡桑」弱不禁風的,萬一被女兒的大腳一踹……

她歎了一口氣,坐下身來,喝了口涼掉的咖啡,再側轉過頭,看著女兒從進來這兒,大部分時間,目光都盯著不放的男人。

同為女人,她不得不承認女兒的眼光還真不錯。

而尚未離開的謝少偉先是盯著面無表情的黎崇倫,再看看站在他旁邊笑瞇瞇的美麗女子,「請問小姐芳名?」

「我叫唐琳。」

黎崇倫蹙眉,沒想到她會答得這麼爽快,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這個一直將目光凝視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渾身上下有一股不同於其他女孩的豪邁氣質。

謝少偉看看唐琳,再看著黎崇倫道:「這一次沒有辦法帶少爺走,是我們沒本事,但請少爺多想想兩位老爺子的思念之情,我也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語畢,謝少偉轉身離開。

唐琳則得意揚揚的看著這名「少爺」,本以為他會說聲謝謝什麼的,沒想到他居然一聲不吭的就往樓下走。

「嘿,嘿,你就這樣走了?」唐琳馬上迫上去攔住他。

「還有事?」

「我——」她瞪著一臉淡漠的他,再看看她老媽已經一副放棄她的沮喪表情,她潤潤唇,「先生,怎麼說我也是為了你才打架的,你不用說什麼嗎?」

「是你自己愛多管閒事!」

唐琳眉頭一皺,看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既冷硬又沉靜,好像什麼事都撼動不了他似的,但奇怪的是,這樣的眼神卻讓她的心跳「咚」地漏跳一拍,然後失序狂跳……

這個感覺真是超級對了!對她前五十名「環肥燕瘦」的相親對像來說,眼前這個男人可真的救她動了心呢。

一見他越過她又往樓下走,她急忙追了去,「先生,因為你,我的相親對像被嚇跑了,你一句『多管閒事』就算了?」

「那你想如何?」黎崇倫停下步伐,冷眼睨她。

唐琳的黑眸骨碌碌地轉了一轉,她的老弟在她隨團到日本比賽前可「警告」過她,他女朋友的MC已經一個多月沒來了,她再不找個男肪友,他女朋友的肚子也許就真的大到來不及藏了,既然如此……

「我想要你取代剛剛那個男人,當我的男朋友。」

黎崇倫是習慣了女人傾慕的眸光,但他從沒有碰過這麼大方表白的女人,他抿了抿唇,越過她就要走,但唐琳可不打算讓他溜了。

「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他難掩怒火的瞪視著三度攔他路的女人。

「這句話很傷人耶,尤其對一個剛救了你的救命恩人而言。」

「不想受傷就讓路。」

她怔怔的瞪著他那雙沒有溫度的黑眸,也不知道是那樣冰冷的眸光,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絕氣勢?她居然乖乖的退到一邊,看著那個她在二十三年的生命中惟一看得順眼且動心的男人走離她的視線。

*********

七月,一個星期天的午後,唐琳頂著炎炎烈日,拿著一疊「吉屋出租」的紅單子先在日式老房子外貼上一張後,再騎著腳踏車,往路口街角幾處有公欄的地方貼上單子後,再轉回來。接著,她再到另一邊的四周繞了一圈,貼完手上的單子後,騎著腳踏車回到老房子,她打開紅木門,走進前院,停好腳蹬車後,抬起頭來,看著那棵已結實纍纍的蓮霧樹。

她抓抓頭髮,脫下鞋子,赤腳爬上樹後,坐在粗壯的枝幹間,順手摘下一顆蓮霧,在黃色T 恤上隨手擦了兩下,拿起來就吃。

大學畢業後的日子實在很難過,尤其對她這個體育系畢業的人來說更是難過!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穿得美美的去什麼公司上班,可學校安排她擔任體育系助教,甚至到某個小學當體育老師,她老媽卻自作主張全幫她拒絕了。

說什麼不希望她繼續當個粗線條的女人,還立誓要將她改造成一個氣質美女,然後覓個好人家嫁了。

老天爺,她老媽還因此提前跟上了二十多年班的公司辦理退休,因為她自責,她覺得她這個女兒會不注重儀容、不愛漂亮,沒有女性自覺,都是因為她任由她跟著她老爸在道場裡打打摔摔造成的,所以她要補償她。

唉,她才不要她的補償呢!

思緒百轉的她將蓮霧的果蒂以拋擲的方式,扔到放在院子旁的一隻垃圾桶內。再看看這個她從小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的老房子。

爺爺奶奶跟著舅舅移民到美國享福去了,這個地方原本是要賣掉的,但房價一直沒起色,空了一年多,他們放棄賣掉,改為租屋,還說什麼,房子沒人住會壞掉其實不管賣掉還是租掉,她都捨不得,畢竟她在這兒住了好幾年,連這株蓮霧樹也是她種的,所以前陣子每每看到一個「你偷吃我家蓮霧」的房屋廣告時,她總會湧起一股心酸感。

因此,在爺爺、奶奶打算出租後,她甚至鼓起勇氣的說由她住這兒就成了,但兩位老人家跟爸媽全拒絕了,他們說一個女孩子住這個四周只有低矮圍牆的一樓老屋子,太危險了,即使她具有自保能力也不成。

唉,但她跟老爸、老媽還有弟弟住在一條街遠的高樓大廈裡實在不好玩,雖然什麼游泳池、健身房、中庭花園那裡都有,但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個老房子純樸的感覺。

「叮咚!」有人按了門鈴。

八成是來看房子的,她沒搭理,雖然她照爸媽的意思到外面貼紅單,但她是陽奉陰違,她才不希望房子租出去呢。

所以連今天貼的紅單子來算,她已經貼了好幾次,然後晚上再去撕掉,等老爸、老媽又在罵可能是什麼房屋仲介偷偷撕走要她再去貼時,她再去貼……

「叮咚!叮咚!」

誰啊,這麼有耐性?按了老半天!

她煩躁的坐直了身子,順手摘了一顆蓮霧打算丟人時,目光一瞥向門口,卻見到一張漠然但極為熟悉的俊臉。

她眸光突地一亮,一時忘了自己是在樹上,她興奮的站起身,頭頂到樹枝,腳沒站穩,「啪啦啪啦」地摔了下去,瞬間還打落了不少蓮霧跟枝葉,好在院子的泥土軟、草也長,她這摔下來,屁股疼了些,手肘擦傷了些,其他倒沒啥大礙。

「叮咚!」

黎崇倫又按了一下門鈴,看到隔壁鄰居正以眼神告訴他裡面有人,示意他繼續按門鈴。

可問題是,他按了許久,還是沒人來開門。

他抿緊了唇,看了身旁的行李一眼,這黎家老頭派了一大堆人在到處搜尋不到他後,肯定沒料到他會跑回台灣吧。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希望能有一小段清靜的日子好過。

「我來了!來了!」唐琳將身上的枯枝樹葉拉掉後,這才出聲,她忙著順順頭髮,再拍拍屁股,趕忙跑過去開門。

「嗨!」她笑嘻嘻的看著在日本僅有一面之緣但印象深刻的酷帥哥,不過,他看起來似乎沒有認出她。

「你好,我想租房子。」他禮貌的說,但表情很冷漠。

「呃——那當然沒問題,可是你認不出我嗎?」唐琳不知道她此刻的頭髮像雞窩頭,劉海遮住了一大半眼睛,一身簡單的T 恤、牛仔褲,這跟一個月前,美麗的日本娃娃可是判若兩人,再加上黎崇倫也僅瞥了她幾眼,他哪認得出她?。

所以當他聽到她的疑問後,也僅是敷衍的在她的臉上停留兩秒,隨即搖搖頭,便將目光移到這個看來頗為清靜的日式老房子。

一個小小的日式庭園,一株高大的蓮霧樹、木造的玄關、架高的四方迴廊,由敞開的日式滑門望進去,裡面的原木客廳看來也非常舒服,「我可以進去看看?」

她愣了一下,「呃——當然。」

黎崇倫走到玄關,脫了鞋子走進去,分別參觀了主臥室、兩間客房、一個廚房、衛浴、後面的小院子,在繞了一圈回到客廳後,他對這個環境相當滿意,而房子的地點又在台北東區鬧中取靜之處,步行約十分鐘,就有一家大型的百貨公司,這對他的生活與工作都極具便利性。

但他一臉滿意,唐琳可不滿意,他居然認不出她來?

黎崇倫在客廳的坐墊上坐下,看著坐在他對面臭著一張臉的年輕屋主,「請問月租多少?」

「兩萬。」她凶巴巴的回答。

還算合理,他點點頭,對她那張臭臉仍不做任何反應,「我決定承租,而且就從今天開始,你先寫一份合約書給我,我可以馬上付押金銀三個月的租金。」

厚,他是真的認不出她呢!唐琳有點生氣,再怎麼說,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對她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租了!」她雙手環胸。

他皺眉,不解的看著她,「不租了?」

她撇撇嘴角,「我說不租就不租了,你請走吧。」

他抿抿唇沒說話,即站起身走下階梯,穿上鞋子,就要離開。

「等一等!」就這麼放他走,她實在也不甘願,「你真的不認得我?」她凶巴巴的瞪著他。

他還是蹙眉。

唐琳咬咬牙,一把將劉海爬到後面,霹出那張乾淨的臉,再將她救他的事連珠炮的說了出來,火冒三丈的怒道:「你想起來了沒呀,你?」

經她這麼一說,還將那頭亂七八糟的頭髮扒開,他當然是認出來了,但——

「我有沒有想起來,跟我要租這房子有什麼關係?」

她被問得語塞,是啊,有什麼關係?因為他沒認出她,所以她不租給他?

豬頭,這又不是她的房子!

「算了算了!你要租就租吧,晚一會兒,我叫我媽拿租賃的合約書來給你。」她頓一下,目光移到他擺在院子裡的行李,「你現在也沒地方去了吧?那就留下嘍!」

黎崇倫沒理會她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反正他只是租個地方,一次付足三個月租金,他跟房東接觸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她看著他真的還大大方方的將行李拿到屋裡,又對她視而不見,她真是氣得想罵人,虧她這段時間還常惦記著他呢。

她悶悶不樂的騎著腳踏車回家,將有人要租房子的事告訴老媽,一會兒,就看見她老媽準備好合約要過去老屋子簽約。

「你不跟我去?」紀茹詩看著動也不動的女兒。

唐琳搖搖頭,心情欠佳。

紀茹詩再瞥了女兒一眼,只得一個人前去簽約,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來租房子的竟然會是那個在日本有過一面之緣,還讓女兒的目光幾乎黏住不放的美男子。

「還真是有緣呢。」

黎崇倫僅點點頭,隨即乾淨利落的簽了一張十萬元的支票給紀茹詩,兩個月的押金及三個月的租金一次付清。

紀茹詩還想跟這個叫黎崇倫的男於多聊聊,順便探探自己的女兒跟他有沒有機會,但他顯然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不過他也很清楚的表達自己沒有交女朋友的意願,更希望他在這裡的日子,能愈少人來打擾愈好。

她回去之後,告訴家人,房子租出去了,他們就不必老過去那邊走動或整理環境。

不過,對那個如脫韁野馬的女兒,她是沒啥信心,因此,她還對她耳提面命,但事後證明,她仍將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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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什麼?!你們將人給看丟了!」

陽明山上,一處名為「翡冷山莊」,風景優美、佔地千坪的雙併別墅裡傳來一聲雷霆怒吼。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八十四歲的黎威精銳瘦削的老臉上滿怒火,而在一旁的黎家第二代,五十九歲的黎信元,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站在兩人面前的謝少偉及身後的四名手下至低著頭,吭也不敢吭一聲。

自從在日本東京碰到黎崇倫那一次後,他便提著隨身行李,在日本四處遊走,好幾回他們正面碰上,卻又讓他給逃了,之後,他還搭機飛往法國,他們幾個人晚了一班班機追去,卻再也找不到他了。

「再去找!再去找!沒找到他,你們也甭回來了!」黎威咆哮出聲。

五官清秀但帶著一股沉穩氣質的謝少偉在點頭後,即帶隊離開。

對於這次找人的苦差事,他這個原本負責山莊大小事的總管可真的是苦不堪言,黎崇倫善於找個民宅長住隱身,一旦斷了線,要再找到他,還得費上好多的時間跟精力呢!

而黎信元在看到謝少偉一行人離開後,那震怒的表情也立即被一股沉重的落寞給取代了,「爸,我看算了。」

黎威濃眉一蹙,瞪著兒子,「什麼算了?你是要我不要找孫子了?」

黎信元歎了一聲,那張成熟穩重、兩鬢飛白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無奈,「你也聽到少偉的話了,崇倫他根本不想回來。」

「他是我黎家的骨肉,由不得他不想回來。」

「就算強迫他回來了,他會乖乖的繼承黎家的事業嗎?」

「我說了,只要他是黎家的骨肉,他該負的責任一樣都少不了!」黎威怒氣沖沖的撂下話後,拄著枴杖,氣呼呼的回身步往後面的房間,「砰」的一聲,用力的將門給甩上。

黎信元沉痛的闔上眼睛,雙手撫著額頭,低頭不語。

「自己種下的惡果,還是得自己嘗了吧?」一個帶著幸災樂禍的嘲諷嗓音響起。

黎信元抿緊了唇,抬起頭來,冷冷的睨視了妻子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起身越過她,往門外走去。

「等一等,別把我當隱形人,小心你那個私生子踏進這個家門後,我會虐待他的!」楊美琳雙手環胸,那張艷麗的臉蛋有著壓抑的怒火。

「呵!」他嗤笑一聲,「崇倫也不屑進來,他跟他母親的脾氣、做法都一樣。」

她臉色一沉,「別跟我提那個女人!」

「不提?!」黎信元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捶著自己的胸口,「難道你忘了,在你跟別的男人鬼混時,就是張彤在身邊撫慰我這被妻子背叛而受傷的靈魂!」

「所以你以牙還牙……」

「我是,而且我還很高興她為我生下了孩子,雖然,她始終不肯鑽進這個家門!」

「但她死了,就連死,她也不肯進到黎家墓園———」

「那是她的堅持,我尊重她的決定,而你,」他以極鄙夷的眸光冷睨著她,「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能厚顏無恥的繼續待在這個家!」語畢,他一臉冷硬的越過她,步出門口。

不久,楊美琳即聽到車子引擎的怒吼聲呼嘯而去,至此,她勉強偽裝的面具全卸了下來,她垮著雙肩,跌坐在沙發椅上蒙面痛哭。

天知道她會厚著臉皮繼續待在黎家,就是因為她還深愛著他啊,她會一時迷了心志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也實在是因為她太寂寞了。

黎信元是個工作狂,鮮少有時間陪伴自己,而她在驚覺到自己已成了一個紅杏出牆的蕩婦後,也被自己的行為嚇到了,她緊急踩了煞車,但一切都太遲了,丈夫的心已經不在她的身上了。

偏偏她的肚子不爭氣,如今,公公極力要將黎崇倫找回來,屆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楊美琳嚥下喉間的苦澀,走到一旁的吧台,拿起一瓶XO,打開瓶蓋,仰頭灌下一口又一口的苦澀哀愁

蟬鳴唧唧的午後,黎崇倫在房裡待了一個多小時,走出庭院準備伸展一下筋骨,一抬眼就瞧見那棵粗大的蓮霧樹上又坐了一個不請自來的訪客。

雖說她是房東的女兒,但這每天都往他這兒跑,讓他覺得有些煩人。

他視而不見的就要轉身回屋內。

「黎崇倫,你找房子,都是帶著家當一起找的嗎?」

「黎崇倫,你的三餐都在7-11買的,不是三明治、國民便當就是鐵路便當,你吃不膩嗎?」

「黎崇倫,你不吃水果嗎?我種的這棵蓮霧樹結的果很甜耶!」

坐在樹幹上的唐琳一連串的蹦出好幾個問題,基本上,這些都是她這幾天來念了N 次的問題,但他愈不屑回答,她就每天重複問,比比看誰有耐心。

反正她是「英英美代子」,道館她媽不准她去,弟弟要她趕快去找男朋友,所以這裡當然就是她最該來的地方了。

黎崇倫抿緊了性感的薄唇,回過身來,看著窩在枝幹間,一件簡單的白色T 恤、牛仔褲,頭髮還是像天天都沒梳,亂翹一番的唐琳,冷冷的道:「你走不走?」

又來了!她發現這個人很吝嗇耶,不僅不回答她的問題,就連跟她說的話也絕對不超過十個宇。

「不走,你幹嗎這麼距人於千里之外,你天天一個人不孤單嗎?」

「我有機會孤單?」他一臉嘲諷。

她露齒一笑,「瞧吧,有我在,你至少有個人可以交談。」

「不需要。」

「為什麼?我沒有很差勁吧?我還曾經收過一些小學生的情書,說我很厲害……」

黎崇倫抿緊了唇,不等她說完,即轉身走回室內撥了一通電話給房東,但有個人像個猴子似的飛快的跳下樹,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了進去,火速的切掉電話。

「別再叫我媽來拉我回家了,行不行?」她凶巴巴的瞪著他。

「那就離開。」他的口氣淡漠。

「黎崇倫,怎麼說我也救過你……」

「走不走?」他作勢要再拿起電話。

「走走走,走就走。」她鼓著腮幫子就往外走,看到垂掛在紅木門旁上方的一串蓮霧,她往上一跳,一把扯下那串蓮霧,騎上她那輛老舊的腳踏車,就往一條街外的道館去。

五分多鐘後,她將腳踏車隨意的往道館門口一擺,拿著那串蓮霧踏進這間也是由爺爺奶奶擁有的另一間日式老房子改建成的道館。

這會兒,裡面的學員在她老爸的指示下,全躺在木質地板上做起熱身的柔軟操,唐育維一看到她,連忙要身邊的老學員去帶其他學員,他則跑向她,「你怎麼來了?你要害你老爹被你媽念一整天?」

唐琳嘟起嘴兒,瞪著這個超怕她老媽的老爸,「爸,我拜託你好不好?我整天沒事幹,全身的零件都快鬆掉了。」言下之意,她就是要來活動筋骨的。

「不成不成,上回讓你進來扭打一場,你媽連床都不讓我睡,害我只能睡冷冰冰的地板。」

留個平頭、身體健壯、草根性十足的老爸此時看起來真的很惶恐,可她很煩啊!她抓抓頭髮,將手上的蓮霧扔給他,「那你說嘛,我能做什麼?」

「你媽告訴我,你看上咱們家那個房客了,你不是天天往他那裡去?」

唐琳點點頭。

唐育維露齒一笑,「那你就早點跟他成一對,嫁給他,這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我們哪能再管你?你愛來這兒扭打敵對一番,又有什麼問題?」

她瞪了老爹一眼,「爸,我嫁人就沒你們的事了嗎?」

「沒有沒有,你還是老爹最喜歡的女兒,但你媽那一關,得要等到你嫁人後才能自由啊。」他邊說邊將手中的蓮霧拿給跑過來的一個小學員。

自由,這兩個字聽起來挺好的,問題是她對黎崇倫有意思,可人家對她沒意思啊!

「好了,你快回去,免得你媽待會兒來這兒看到你,我又慘了。」

「是哦——」

她—挑柳眉,眸中突然露出一抹惡作劇的眸光,她一把揪住她老爹的手臂,就要將他來個過肩摔,可唐育維學習柔道可超過四十載了,女兒手一使力,他也借力使力的要將她回摔過去,但唐琳極有天賦,對力道的應用與速度的敏銳感極佳,所以他並沒有得逞,而她仗勢著嬌小的輕巧體形,靈活的躍過老爸的攻擊。

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精彩,道場的眾多子弟全停了下來,看著這場龍爭虎鬥。

就在戰況愈趨激烈時,紀茹詩的一聲怒吼像平地乍響的春雷劈進了道館,「唐育維!」

唐育維驚聞妻子的雷霆獅吼,渾身顫了一下,而唐琳便利用這個時間點,「砰」的一聲,利落的將她這個身材高壯的老爹來個過肩摔。

「痛!」他被摔得眼冒金星,頭發昏了。

「痛!你活該!」紀茹詩一看到女兒又在道場扭打,對像還是自己的老公後,她怒不可遏的拎起老公的耳朵,「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天的晚餐,你甭吃了!」

「老婆,是女兒先偷襲我的……」

唐琳看著老爹苦苦哀求,但老媽怒髮衝冠的凶樣,她偷偷的吐吐舌頭,轉身就要溜,但才走那麼一步,老媽的大手一抓,氣呼呼的道:「你還敢走?!」

紀茹詩將她拖到道場旁一個寫著整理服裝儀容的連身鏡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就知道你老媽我為什麼不准你再在這個地方摔來摔去了!」

呃,的確是有點兒慘啦!唐琳瞪著鏡中的自己,那頭隨便紮起的長髮在一番打鬥下,掉下了不少被在兩頰,再加上她滿臉的汗水,所以頭髮也就黏著臉了,然後她的馬尾巴也不再像馬尾巴,這從額頭到後腦勺反倒像一個垮掉的大香姑,而那些亂翹的發尾也挺像掃把……再看看她身上那件歪七扭八,還小露了一截肩膀的T 恤——她拉好衣服,吐了口氣,她看來還真的是很慘。,「看出來了嗎?你這個樣子若是有男人會動心,那他一定是個瞎子!」紀茹詩還是一肚子火。

「媽,你話幹嗎說得那麼難聽?」她一把扯下頭髮上的橡皮筋,隨便抓了抓、順了順,但看來還是很狼狽。

紀茹詩真的受不了了,她一把拉著女兒走出道館,準備要去做一件她這幾天一直想做卻還在等待的事。

她本以為女兒喜歡上黎崇倫後,會懂得愛美,再想到女孩子留長髮看來比較有氣質,她也就不理她了。

但罷了,她受不了了!她將女兒揪到熟識的理髮店,在理髮師的巧手下,那頭雞窩長髮、厚重劉海全不見了,及耳的層次削薄短髮讓那張清靈的瓜子臉全露了出來後,她再將女兒拉到附近的SOGO百貨,買了一堆淑女裙裝、高跟鞋、涼鞋,然後語帶威脅的警告,她膽敢再穿那些T 恤、牛仔褲、布鞋,膽敢再到道館去找人較量,她就將這個女兒「登報作廢」!

唐琳傻眼了,但看著這個眼內冒火,渾身也冒火的老媽,她知道她是認真的,但為什麼這麼認真呢?

紀茹詩當然要認真了,這台灣話有句俗諺是這麼說的,「心壞沒人知,但嘴壞是眾人知。」

剛剛她去菜市場買菜,就聽到一堆三姑六婆在說她的女兒。

「笑死人了,人家男生是長得多英俊啊,那個愛爬蓮霧樹像隻猴子沒半點氣質的女孩,還想喜歡人家。」

「就是嘛,還天天去耶,女孩子怎麼那麼厚臉皮啦。」

「丟臉哦,從小到大就是個野女孩,大學畢業還是一樣野,連個小姐樣子都沒有。」

「那要怪她媽啦,不在家顧小孩去上什麼班?女兒全丟給老公顧,會變野女孩也正常。」

正背對著她們在一攤菜販前買菜的紀茹詩哪能容忍她們這樣批評她和她女兒?!她火臂三丈的跟這幾個鄰居對罵,雙方你來我往,一直罵到她氣喘如牛才回家。

本想對女兒好好的耳提面命一番,沒想到她又不在家,到老家那邊去找她,黎崇倫說她剛剛離開,所以她轉向道館去,卻看見她跟丈夫正在打鬥,她怎能不冒火?!

所以,從今天開始,她的眼睛要盯著女兒,絕對要將她改造成淑女,讓那些該死的三姑六婆閉嘴!

唐琳從紀茹詩的口中得知她是為了那幾個三姑六婆而對她緊迫盯人後,她可受不了,她往東,老媽也往東;她往北,老媽絕不往西走,更讓她不解的是,道場不能去也就算了,連黎崇倫那兒,她也不准去,老媽天天盯著她的服裝儀容、行為舉止,她實在受不了的要大聲抗議啦!

「媽,求求你饒了我吧!」位於「陽光華廈」第十五層樓住家客廳裡,唐琳雙手合十的向老媽請求拜託。

但紀茹詩看著身著一件白色洋裝卻盤腿而坐的女兒時,她覺得她的血壓上升,就要腦溢血了!

為什麼?她就算嫁了一個草根性十足的老公,但她好歹也是個都會女子嘛,連兒子慶和都知道要將自己弄得乾乾淨淨,舉止合宜,怎麼這個女兒……

「媽!」

「你給我閉嘴!」她的頭疼死了,她得想想有什麼法子讓女兒的女性自覺可以甦醒過來,多少也像個淑女。

唐琳沮喪的瞟了龍媽一眼,再抓了抓頭髮。

「該死的,不准再給我抓頭髮,這個動作給我改掉!」紀茹詩又是一陣怒吼。

「是!」她長歎一聲,一張小臉兒苦哈哈的。

此時,門開了,唐慶和從學校下課回來,一看到唐琳那張臉,他笑道:「又被盯啦?姐。」

「你給我惦惦!」

唐慶和連忙閒嘴,但再想到姐要他不必再排人跟她相親,是因為她對黎崇倫有好感,他還是主動的提供了情報,「可是我剛剛經過老家時,有看到一個女人進去找黎崇倫。」

「什麼?!」她緊張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由於裙子被壓在她的屁股上,她這一跳又被裙於絆倒,結果,鼻子先著地。

紀茹詩重重的拍了一下額頭,仰頭翻了翻白眼,無力的癱坐在沙發椅上。

「姐,你沒事吧?」唐慶和急忙扶起捂著鼻子的唐琳。

她皺皺紅通通的鼻子,「有事,有女人去找黎祟倫怎麼會沒事了!她頓了一下,看著一臉絕望韻老媽,」我可不可以去那裡?媽。「。

她好幾天沒去,還真的有點想念那張跟殭屍沒兩樣的俊臉。

紀茹詩歎了一聲,她禁止女兒去,還不是想將女兒調教成窈窕淑女後,好讓黎崇倫眼睛—亮,但——

門開了。

她趴在牆上,看到一個長髮飄逸、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孩淚眼汪汪的看著黎崇倫後,突地撲向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她注意到黎崇倫的眸中也閃過一道痛苦的眸光,接著,他便看到她了。

他眼眸一冷,突然無情的推開那名女孩,那名女孩哽咽失聲的轉身跑了出去,這時,又有另一名帶著金眶眼鏡、穿西裝的斯文男子快步的從屋裡跑出來,追上前去。

怪了,怎麼屋裡還有另一位男士,慶和沒看到嗎?她蹙眉想著。

黎崇倫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轉身將紅木門給關上。

她皺眉,還是翻牆而過,但穿長裙爬牆實在太礙手礙腳了,她人下來一半,裙子不知勾到了什麼,居然卡住了,然後「嘶」的一聲,她的裙子裂開了一大截,她用力一扯,人著地,裙子也變短了。

她皺起了柳眉,什麼鬼裙子!她將掛在牆上的半截裙布拉下來扔進垃圾桶,走進屋子,一眼就瞧見黎崇倫臉色陰沉的瞪著窗外。

她潤潤唇,抓抓輕薄的短髮,走到他的視線內,「黎崇倫,你看看我有什麼改變?」

他沒理她,視線好像穿過她的身體,仍看著窗外。

她抿抿唇,拉拉到達大腿處的洋裝,連咳了兩聲,但他還是沒理她,她有些不開心,難道——「剛剛那個女生是誰?」不會是女朋友吧?

他表情冷冰冰的,還是沒說話。

唐琳真的很受不了,她長這麼大也沒碰過這麼悶葫蘆的人,而且惜字如金。

管他的,為了她的自由、弟弟的幸福,還有讓她老媽可以一吐怨氣,她一定要把到這個冷冰冰的超級帥哥。

她深吸一口氣,倏地低頭,「求求你,請你當我的男朋友吧!」

聞言,黎崇倫錯愕的看著這個髮型變了、服裝變了,但言行舉止顯然沒變的直率女孩。

但他對女人沒興趣,尤其在舊情人剛找上門來的時候。

「你走吧。」

又來了,老是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她抿著唇,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

「求求你,我是很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何況,我對一個發育不良的黃毛丫頭沒興趣。」

「我二十三歲,大學畢業了,不是黃毛丫頭。」

「那就改個說法,我對飛機場的女人沒興趣。」

什麼?有沒有搞錯?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對女人罩杯大小也這麼計較?」

他冷笑一聲,「沒錯,我對這一點絕對是斤斤計較,而且尺寸、大小、一絲一毫全都馬虎不得。」

這麼嚴厲?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胸部,她只有B 罩杯,的確是小了點,但她實在很難想像這麼冷的男人居然也會跟一些膚淺的男人一樣這麼在乎這兩坨肉的大小?!

怎麼辦?現在吃青木瓜燉排骨來得及嗎?還是吃什麼通乳丸?

「請你離開。」

「我——」她抬起頭來,正視著這個談論胸部大小還能一臉冷颼颼的男人,「還是請你當我的男朋友吧,我一定會努力讓它們長大的。」

黎崇倫知道她誤解了他的話,但他也不打算解釋,「那就等長大後再說吧。」

聽起來好像還有些機會,但得看她胸前這兩蛇肉爭不爭氣了!

她很快的跑回家,要求她母親將一些豐胸配方的藥膳及湯湯水水的燉給她喝,內服外用,再擦些豐胸藥膏,天天高唱,「期待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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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熙來攘往的忠孝東路四段,唐慶和在走進SOGO百貨後,即搭乘電梯到文具用品的樓層,雖然人潮很多,但他一眼就瞧見了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

「思薇。」他大步的走過去。

祝思薇也開心的走向他,五官精緻的她是一名護校學生,氣質清新,一身簡單的針織連身洋裝,讓她看來更顯得清麗嬌小。

他們是在一次校外聯誼認識的,彼此都有好感,但進一步交往後,每一次的約會卻都得小心翼翼的,

就怕不小心撞見一些多事的親朋好友。

因為唐慶和有個規定姐姐沒有男朋友,就不准他交女朋友的母親,所以兩人約會時總得四處瞄瞄有沒有認識的熟面孔。

「你姐現在的情形如何了?」祝思薇跟唐慶和邊逛街,邊瞭解唐琳的情形。

「她最近忙著豐胸,但效果不佳。」一想到餐桌老是有青木瓜燉排骨、花生豬腳,他就有點反胃想吐。

「這樣——」祝思薇想了想,不安的又道:「如果你姐知道我們假裝懷孕的事全是為了逼她趕快去交個男朋友,她會不會生氣?」

「你放心,我那個老姐大刺刺的,男人婆一個,她不會生氣的,而且看到她現在懂得『女為悅己者容』,我也替她高興……」

兩人邊談邊注意四周,一樓一樓的逛著,跟外面三十多度的夏日高溫相比,百貨公司裡有冷氣、人潮又多,他們可以放心的手牽手聊天。

「咦?」唐慶和突地看到一張他僅在老家門口巧遇過一次,但印象深刻的俊顏。

「怎麼了?有熟人嗎?」祝思薇有些緊張,連忙放開了跟他十指相握的手。

「那不是黎祟倫?」他困惑的看著站在一堆胸罩專櫃間的黎崇倫,他正一一的挑著各式各樣的女性丁字褲。

「你說他就是你姐看上的房客?!」祝思薇也好奇的看著他,他其實非常顯眼,那俊美的五官與那一身名牌的衣著讓他看來非常的吸引人,而且,他又站在女性的內衣櫃中,更顯突兀。

不過,最讓人好奇的是他的表情,他看那些丁字褲非常的專注,還不時的摸摸質料,前後的看著款式。

這感覺真的挺詭異的,雖然現在有不少男人也會幫老婆、女友買內衣褲,但大多也是包了就走,這麼摸來摸去,還一件件拿起來看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

唐慶和也覺得怪怪的,所以這一天的約會,他拉著祝思薇尾隨在黎崇倫之後,看到黎祟倫不僅買了幾件丁字褲,還到了泳裝部,刷卡買了不少比基尼泳裝。

在跟女友分開後,唐慶和一回到家,就將這事告訴他老姐。

「騙人!」唐琳才不相信。

「真的!」他舉起手發誓,「姐,你說,他買那些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呃,也許就是上回我們看到的那個長髮女孩,還是他根本就是一個收集女生內衣的變……」

「不准你將那個『態』字說出來哦!」她馬上凶巴巴的怒斥弟弟。

「姐,可你也知道,有些人心術不正……」

「不可能!我也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我更不相信我的眼光那麼差,會看上一個變態!」她想了一下,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找他。」

「姐,不要啦!」他這個未來的准醫生,總覺得這件事很怪異。

「你放心,他不會吃掉我的。」她沒理會弟弟,逕自走出房間跟在客廳看電視的爸媽揮了揮手,「我出去一下。」就出門去了。

而這兩個人心知肚明,她的出去一下通常是幾個小時,而且地點就是老家。

唐琳到了老家,特別輕聲輕腳的爬上圍牆,攀到蓮霧樹上,小心翼翼的抓了一串蓮霧擋著自己的臉,再將自己藏身在枝葉茂盛的樹幹間偷瞄,沒想到這一瞄,卻讓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還驚愕得差點摔下去

老天爺,這屋裡有兩個男人,除了黎崇倫以外,還有一個上回她曾見過的那個戴著金邊眼鏡,長相斯文的男子,而一旁的桌上則擺放了好多好多的比基尼泳裝和不同款式的丁字褲。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名戴眼鏡的斯文男子竟將桌上的比基尼胸罩連套了好幾件在他那件條紋襯衫外,還煞有其事的拿起幾件丁字褲在他的腰間比來比去天!看來黎崇倫不是個變態,而是個Gay !

晴天霹靂!唐琳忍著滿腹翻騰的噁心感,想要偷偷的爬下樹來,但她實在被嚇得腿都軟了,一時沒有抓穩,再次演出了「啪啦啪啦」摔下來的戲碼。

「誰?」蘇光男聽到那樹葉掉落及枝幹折斷的聲音,一回身,就看到一個短發俏麗、明眸皓齒的小美人兒撫著屁股,跌坐在院子裡。

黎祟倫看到她,倒沒什麼表情變化,反正她這個來去自如的房東女兒,他也管不著。

蘇光男放下了手中的丁字褲,笑瞇瞇的走近她,要拉她起來,沒想到她一臉驚恐的連忙倒退,「不要——不要靠近我。」

他皺眉,再看到她的目光就緊盯在他的胸前,他莞爾一笑,「呵呵呵……我忘了。」他將那些胸罩拿起來,回身扔給黎崇倫。

唐琳看到黎崇倫接得那麼順手,全身更是雞皮疙瘩掉滿地。

「我——我要走了、我——我不會再來了——」她想站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而事實上,她好想哭,她早就聽說過帥帥的男生有很多都是同性戀,沒想到她看中意的酷帥哥也是……

「讓我扶你一下吧!」

蘇光男一手拉起她,可唐琳實在嚇壞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倒扣住他的手,直接將他摔了出去。

「砰」的一聲,蘇光男被翻了個觔斗,跌在軟軟的泥土上,他難以置信的瞪著那個看來體重絕對沒有超過四十五公斤的女孩,他可是一個六十八公斤的男人「你這只野貓,到底在幹什麼?」黎崇倫從客廳走了出來,將蘇光男扶起身後,黑眸半瞇的瞪著她。

「我——我錯了,可是我——」她的心兒怦怦狂跳,一時之間,實在還不能接受他是個同性戀者,「我不會再來纏你了,呃——但是你放心,我對同性戀者沒有任何歧視,我只是——我只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打擾了你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同性戀?!」蘇光男皺眉,看著沉著一張俊臉的黎崇倫『,再看到眼神惶恐的小美人,他噗哧一聲,隨即爆出大笑,「哈哈哈……」

「你——你慢慢笑,我先走了,謝謝再聯絡,呃——不、不用聯絡了。」唐琳已經語無倫次了。

但她要走,蘇光男可不讓她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等一等,事情沒搞清楚前,你哪也不能走?」

「不用搞清楚了……還有,請你別拉我的手好不好?待會我一不小心又摔了你……」

「光男,放她走。」黎祟倫懶得理這個自己嚇自己的笨蛋。

「不成,我可不想讓人以為我是個同性戀,雖然我對同性戀也沒有歧視。」

蘇光男話語一歇,帶笑的眸光立即轉到唐琳身上,「小姐,黎崇倫的母親是個出色的泳裝設計師,而他繼承母志且青出於藍,是法國著名的內衣、泳裝『蓮爾瑪莎』品牌系列的首席設計師,而我,則是他的助理兼好友,但最主要的工作是負責與他這個浪跡天涯、居無定所,老是搬來搬去的設計師定期聯絡,以免公司找不到人的倒霉鬼,這樣,你聽清楚了沒有?」

原來「啊哈哈……」她乾笑兩聲,撫著差點停止跳動的心臟,喃喃的道,「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蘇光男看著額上冒了不少冷汗的美人,再瞧瞧一直面無表情的好友,他的眸中閃爍著一抹玩味,「原來有這個小美人纏著你,所以你拒絕舊情人重回懷抱啊?」

「你想太多了。」黎崇倫的面容緊繃。

「舊情人,是上回那個長髮飄逸的女人嗎?」危機解除,唐琳也恢復了正常的表達能力。

「你知道朱采蘭?」蘇光男震驚,他沒想到那個吝於談論感情世界的黎崇倫會跟這個小美人提到朱采蘭。

「你別想太多,是因為那天采蘭來,有人掛在牆上偷看。」黎崇倫特別做了解釋,他不想這個長舌的好友,也是采蘭的學長,將這件事說給采蘭聽。

「是嗎?」蘇光男覺得這個小美人很有趣,而且不知怎的!他有一種直覺,這個帶著直率的清麗美人將成為朱采蘭重回黎崇倫懷中的最大絆腳石。

他對她露齒一笑,「你好,我叫蘇光男。」

「蘇光男?輸得精光的男人?好慘的名字哦,哈哈哈……」唐琳琅不給面子的來個直接翻譯,還爆笑出聲。

但蘇光男一點都不介意,他父母給他取的這個名字,讓他從小到大被笑慣了,而且這個小美人兒的笑很純真、直率,讓他也忍不住的跟著笑起來。

「介紹完了,我們該做事了吧?」

黎崇倫冷言一出,馬上打住兩個相視而笑的男女。

蘇光男聳聳肩,轉身往客廳走去,黎崇倫瞥了她一眼,轉身也走了。

她皺皺鼻子,想了一下,也跟在他的後面。

黎崇倫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冷聲問:「你還有事?」

「我好奇,想看看你怎麼設計那些很女性的……」

「走開!」他連話都不讓她說完。

「幹嗎這麼吝嗇?」

「走!」

什麼嘛,簡直像在攆狗似的!唐琳不悅的瞪著他,轉身就走,但不是離開,而是爬上了她的老位置——蓮霧樹上。

他對她沒轍,只得進到客廳後,直接將日式滑門給拉上,阻止那雙偷窺的眼睛。

小氣鬼、吝嗇鬼、鐵公雞、瓷公雞……她嘟啷嚷嚷的念個不停,就不信他的耳朵不癢。

一連幾天,唐琳都是將這些形容詞當成「咒語」在念,一天三餐外加宵夜,因為她天天到這兒報到,有人天天給她一張大便臉看,還將日式滑門緊閉。

好!她繼續跟他比耐心,看看Who 怕Who ?

癢癢癢……黎崇倫的耳朵簡直癢得快不行了!

他緊繃著俊顏,拿著鉛筆的手,忍不住的伸去掏掏耳朵。

蘇光男坐在他的對面,捂著嘴偷笑,但心裡對外面仍坐在蓮霧樹上的小美人實在很佩服,她的耐力與「閒功夫」實在是一等一。

黎崇倫可沒錯過好友的好笑眸光,但他的心情可沒他的好。

他放下鉛筆,將那些設計稿擺好,站起身,正要拉開滑門,叫那個閒閒沒事干來他這兒看看那棵蓮霧樹有沒有被人拔走的女孩滾遠些時,一個五音不至的歌聲突地響起。

「黎崇倫是個小氣鬼,黎崇倫是個吝嗇鬼,黎崇倫是個鐵公雞,黎崇倫是個……」

蘇光男愣愣的眨眨眼,聽著這突然響起自編自唱、荒腔走板又不成調的女聲後,他噗哧一聲,再也忍不住的,抱著肚子爆笑出聲。

該死的,!黎崇倫確定他再待在這個屬於裡,他不瘋了才怪!

他一把拉開滑門,火冒三丈的瞪著在蓮霧樹上笑嘻嘻看著他的唐琳。

很好!她還嘻皮笑臉的!

他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頭也沒回的對著蘇光男道:「我出去一下。」

蘇光男被那個歌聲笑癱在地上,只能以滿含笑意的聲音「嗯」了一聲當回答。

而唐琳知道自己的歌藝欠佳,會如此獻醜實在是因為她念那些咒語念得太累了,所以乾脆就用唱的,就不信她這破鑼嗓子,加上音樂成績總是拿六十分過關的音癡不會把那個酷酷的鐵公雞男給逼出來。但這個男人對她還是很吝嗇,只給她一記淡漠的冷光後,什麼也沒說就直接步出紅木門。

她當然要跟嘍,她利落的爬下樹,很快的追上他。

「你要去逛百貨公司?再去找靈感?還是再買些比較別緻的泳裝或內衣回來感覺感覺?」

這個女人這麼小看他?哼!他可是法國設計圈裡公認的天才設計師,他會去買那些東西,完全是因為蘇光男說他買不起他這個名設計師設計的泳裝,所以要他幫他挑些平價但質料、樣式都不錯的泳裝,好讓他拿去分送給他正在交往中的五個女朋友。

「黎崇倫,其實你設計的東西,就是給女孩子穿的嘛,我就是消費者,我可以提供意見,也可以提供你一些靈感,我很喜歡那種藍色有海洋圖樣的泳裝……」

他實在很佩服她,他沒理她,她也可以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

黃昏的夕陽把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紅色,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台北東區附近有許多的咖啡屋,黎崇倫特別選了一家裝潢較高級的走進去。

不同於其他人聲鼎沸的咖啡店,這個裝飾典雅的咖啡館散發著濃醇的咖啡香,播放著鋼琴演奏的輕音樂,座位大概坐了七分滿,但男女客人看來個個都很有氣質。

黎崇倫會選這個地方,無非是要讓那個音調不小的女人收斂。

而事實證明效果不錯,唐琳原本連珠炮的聲音突然停止,她尷尬的看著那些因她的大嗓門而投在在她身上的目光。

在服務生引領黎崇倫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她紅著臉也跟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

「呃——她是跟先生一起來的?」女服務生看著這俊美無儔但表情淡漠的男客人。

「我當然是跟他一起來的。」唐琳搶先一步回答。

女服務生看他仍面無表情,即朝唐琳尷尬一笑,再將手中的Menu交給黎祟倫,另一本拿給她,「請問兩位需要些什麼?」

黎崇倫僅翻了一頁就點了一杯藍山咖啡,唐琳看了半天,卻點不下手,因為好貴哦,連杯果汁都要一百八十元,更甭論每一杯咖啡都要價兩百元以上,而且她又沒帶錢……

「小姐要點些什麼?」女服務生再次詢問。

管他的,她跟他一起來的,賬單就寫在一起,他不可能不付吧?

「我也要一杯藍山咖啡。」

黎祟倫透著窗戶的玻璃反光,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唐琳。

對一個緊纏著他不放的女孩而言,他應該很討厭她的,但他的心裡明白,她跟以前那些纏著他不放的女孩截然不同,她不像她們八爪女似的賴在他身上,也不像她們嗲聲嗲氣、假裝是個溫柔的小女人。

她甚至可以說是粗魯、不可愛的,但那張老是與粉紅色的蓮霧和翠綠的葉子湊在一起的亮麗俏臉,卻很吸引人。

就像現在,窗外盆栽裡的紅花綠葉映著她那張笑盈盈的粉臉,還有那雙總是漾著單純眸光的黑白眸子,讓她的臉看來更顯青春氣息。

但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何況他從朱采蘭的身上領悟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女人的身上花錢、花時間、用情,根本就是一種浪費時間、生命、金錢的白癡做法!

思緒至此,他面色一冷,在一口一口的啜飲完咖啡後,拿出皮夾抽出三百元,起身就要離開。

但唐琳毫不遲疑的拉住他的手,「賬單上不止三百元吧?」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人家喝咖啡都是很慢的,怎麼他連這個也要講求速度?而且只掏出三百元?

「我只喝一杯咖啡。」他的表情還是很冷。、她愣了愣,「那我的呢?」

「自己付。」

「可我沒帶錢。」

「那就自己想辦法。」他甩開她的手就要離開。

沒錢付賬多窘啊,怎麼說,她也要死命的位住他,「拜託拜託,你先幫我付,我回家再拿給你,好不好?」

他抿緊了唇,從皮夾裡再抽出三百元,就要離開,但她又拉住他,「又怎麼了?」

「既然我們來喝咖啡,那就聊聊嘛。」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口氣相當不悅。

唐琳吐吐舌頭,「我要你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我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生,我可以保護你,不讓你被人欺負……」

「截至目前為止,惟一欺負我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她愣了愣,四周看了看,再想了想,不解的指指自己,「是我?」

「難道不是?天天上門煩人,又嘰嘰喳喳念個沒完沒了,剛剛還魔音傳腦。」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她笑得尷尬,「我可以算是你生活中的調劑品,不然,你會很無聊的。」

「我一點都不無聊,如果你能少到我住的房子那裡去,我會生活得更好。」

好無情!她真的有點兒給他不爽,但女人不就是人家越不愛你,你越愛人家?

再想到她的媽跟弟弟……她抿抿唇,很認真的再做了一次請求,「請你當我的男朋友,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女朋友。」

她還真是鍥而不捨!黎崇倫兩泓深潭似的黑眸若有所思地凝睇了她好一會兒後,目光移到室內將近十多名的顧客,還有窗外紅磚道上,那熙來攘往的人潮後,他將目光再移回她的臉上,「好,如果你敢當眾脫光光,我就讓你當我的女朋友。」

唐琳杏眼圓睜,驚嚇得眼珠子差點沒彈跳出來。

「開——開玩笑的吧?」她喉嚨艱澀的開口。

他扯掉她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這——難怪有句話叫好的不靈,壞的靈,她曾隨口說了句「脫光衣服勾引他也成」,沒想到這會兒就得當眾脫衣服好讓他說Yes.

她牙一咬,跟他拼了,她一個箭步在門口前攔住他,「好,我脫。」

黎崇倫冷冷的看著她,壓根不信她有那個膽。

唐琳先吞嚥了一口口水,深吸了口氣,伸手脫下了身上的T 恤,露出那白皙的肌膚與白色蕾絲的胸罩。

他突地皺眉,也注意到店內的服務生及客人全停下交談,驚愕的看著他們。

唐琳咬著牙脫,可心裡其實怕得要死,但一想到這一脫可比等胸前那兩坨肉肉長大還早當這個男人的女朋友後,她再解開皮帶,鬆開牛仔褲的扣子,拉開拉鏈,告訴自己,這兒是沙灘,她就當穿比基尼,再脫光做日光浴……

黎崇倫半瞇起黑眸,他知道這只野貓是來真的了。

他一把撿起地上的T 恤扔回她的胸前,「穿上。」

她眨眨眼,看著他那雙深邃卻也高深莫測的黑眸,「不用……」

「不用脫了!」他的口氣很冷。

她露齒一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急忙將衣服套上,牛仔褲拉好,這才注意到門外也擠了一堆人,而咖啡屋裡的客人及服務生也至驚訝的瞪著她看。

呼!好險這個男人懂得收手,要不然,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膽子脫光光。

其實黎崇倫只是要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然真有那個膽!

「你簡直像只野貓。」他沒理會那些好奇不解的眸光,轉身就往外面走。

唐琳也沒理會那些人,一想到她的目的達成了,她還是笑得很得意,她主動的走近他,挽住他的手,仰頭看他,「那我們開始談戀愛吧!」

她笑得燦爛,但黎崇倫還是一號的淡漠表情。

總算是一個新開始了,不過,新的開始,不見得就是好的開始,再說,黎崇倫還真的收下她還他的三百元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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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6: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黎崇倫,你找房子,都是帶著家當一起找的嗎?」

「黎崇倫,你的三餐都在7-11買的,不是三明治、國民便當就是鐵路便當,你吃不膩嗎?」

「黎崇倫,你不吃水果嗎?我種的這棵蓮霧很甜耶!」

好熟悉的問句啊,但對唐琳而言,交上一個難得應上一聲的男朋友,天天拿著紙跟筆獨坐在客廳或客房的桌上塗鴉……呃一不是,畫那些五顏六色的Bra 、泳裝、丁字褲等設計圖稿的男人,她是從一個人嘰裡呱啦的談自己、談家人、談求學過程、談朋友,再要他談談自己,這樣兩人才能相知相惜,感情才能培養,但這個男人吝於說話、吝於談他自己;甚至吝於理她那麼一下下。

所以,她有話說到沒話,只得將先前那些曾經問了他N 遍但從沒得到答案的問題再拿出來「複習」。

但他還是沒理她!

連問了三個老問題後,她在坐墊上坐直了腰桿,看著仍專注的在畫稿子的黎崇倫。

唐琳歎了一聲,真不知道其他的男女朋友在一起時都做些什麼?

好無聊,這就是談戀愛?

啐,軟的不行,只好采硬的了!

她站起身,到廚房拿了一杯水後走回來,語帶威脅的道:「黎崇倫,你再不將眼睛從那些紙張移開,正視著你這個剛交往一星期的女朋友,我手上的這杯水就要倒下去了。」

黎崇倫停下筆,抬頭看著站得高高,俯視著他的唐琳,淡淡的說:「我看了你一眼,可以了吧?」

「當然不可以,你答應要當我的男朋友,那至少也要像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樣,去吃個飯、看個電影。」

「我沒時間,我有工作。」

「我知道你有工作,但我們要談戀愛吧?就算不出去……」

「好,給你五分鐘。」他撇撇嘴角,有點煩躁的放下筆,直勾勾的瞪著她。

唐琳傻眼,「有沒有搞錯?談戀愛的時間還有限時?就只有五分鐘?你怎麼那麼吝嗇?

「要不要隨便你。」

五分鐘?有總比沒有好?她看到他還煞有其事的看了手錶一眼,急得她不知該問什麼好,「那那那—一那就回答我剛剛那三個問題。」這是她現在能想到的。

「第一個問題我保留;第二個問題我很忙,超商用餐方便;第三個問題仍然是我很忙,吃完了飯就要做事,沒時間吃水果。」

其實第一個問題,他會提著行李找房子,而沒有去住飯店,自然是要逃避老頭子僱請的追兵,祖屋是他這幾年四處閃避的最佳方法,但這點他不想也不願意跟她說。

她眨眨眼,呆呆的看著就這麼三言兩語回答完問題的男人。

「你還有兩分鐘。」

天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這樣的男朋友,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哦,那個——那個——你還愛你的舊情人嗎?」

「沒有。」

好乾脆!「那——那個上回叫你少爺的那些人,呃……算了,你家有什麼人?你家在哪裡?」

「我唯一的親人就只有我母親,但她幾年前過世了,至於我的家,目前就是這裡。」他說完話,再看了手錶一眼,「時間到了。」

見他又低頭開始畫稿子,唐琳有種想要拔光頭髮的衝動,她氣呼呼的走到院子,慢慢的踱回家去。

到了晚上,老媽要她帶男朋友回家吃飯。

「免了啦,媽,你請了他幾次,他不都說他很忙嗎?」這個戀愛,她談得有氣無力的。

「媽,不管如何,姐就是有男朋友了,我可不可以交女朋友?」唐慶和夾了一個蝦仁吃下肚後,期待的問著。

「不行,他們看來還不像情人,那些菜市場的人都沒有看到他們手牽手的去逛街。」

唐琳瞥了頓時變成一張苦瓜臉的弟弟一眼,雖然在前兩天,他告訴她,他女朋友那個來了,是「誤判懷孕」,但她還是警告他,做愛做的事最好要戴受保險套,不然,誰曉得下回是不是真的有了?

「老婆,我待會兒拿些酒到我未來的女婿那兒去喝兩杯,包準讓他開竅,明兒個就牽女兒的手去逛街。」

唐育雄前兩天也特地回老家去看看女兒喜歡的對象,那個黎崇倫有一張無懈可擊的俊臉,態度雖然冷了點,但感覺還不錯。

紀茹詩看著一臉無力的女兒,瞧她情路不顧,她這個做媽的也很擔心。

「我看就今晚吧,我們就把這些菜全打包到他那裡去,你帶些酒,大家聯絡、聯絡感情也挺好的。」

「挺好?你們不要被他悶壞就好了。」唐琳咕噥一聲,提醒他們。

但大家仍興致勃勃的將一些湯湯水水打包,唐育維還特別拿出酒櫃裡的兩瓶高級洋酒,一家四口就往老家出發。

但一到門口,卻發現老家牆外,有一大堆道館裡的大小學員約十幾個,伸直了脖子跳啊跳的往屋裡面看。

「你們在幹什麼?」唐育維不解的看著這些應該在家吃晚餐的學員。

賴志平、薛智信兩個二十多歲的老學員馬上被那群學員推了出來;兩人尷尬的摸摸頭,由薛智信開口解釋,「沒有啦,老師,前兩天聽你說唐琳交到一個男朋友,大家都很好奇誰有那個膽子交到那個腰力、扭力、蠻力一等一的虎姑婆……」

「智信!」賴志平連忙用手肘頂了好友的腰際一下,看著雙眼突地冒火的唐琳。

薛智信連忙住口,但當然來不及了,只是在道館裡;大家都這麼說這個長得不錯,但實在不像個女孩子的唐琳嘛!

唐琳很生氣,但她發現她沒有體力去將師兄扭打在地,因為屋裡的那個悶葫蘆,讓她意興闌珊,沒氣沒力的。

「呃——既然好奇——」唐育維對那個什麼名設計師的未來女婿也算滿意,因此也不擔心讓學員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但紀茹詩的動作更快,「那就一起進去吧,我煮了些東西,可能還不夠,我去街口的海鮮樓再炒些東西,智信,你跟我去,搬些啤酒、飲料回來,今天就在這兒開同樂會。」

「媽?!」唐琳難以置信,那個悶葫蘆會殺了她耶。

但紀茹詩有自己的打算,就讓這群小蘿蔔頭去散佈唐琳跟黎崇倫成了一對,好氣死那些菜市場的三八婆!

紀茹詩帶著薛智信先走了,個性豪邁的唐育維則帶著一些大小朋友開門進去,唐慶和笑瞇瞇的拍拍一臉大難臨頭表情的唐琳的肩膀,這才跟著走進去。

「不好意思,黎先生,過來打擾了,這些都是我開的道館裡的孩子們,大家想跟你交個朋友……」

唐琳站在門口,聽著老爹說了一大串的話,卻始終沒有聽到黎崇倫的聲音。

她歎了一聲,舉步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他被一群大小朋友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問他一堆問題。

「你覺得她像女孩子嗎?」

「你膽子好大,我們都沒膽子把她呢!」

拜託,這群白癡難道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有多麼冷漠?她抿緊唇,走到玄關,脫下鞋子,走到他身邊,立即感到一股犀利的冷光掃向她。

她看著他那不悅的冷眼,也只能聳聳肩,表示這可不干她的事。

結果,這一晚上在老爹那兩瓶高級洋酒、兩打啤酒的酒精作祟下,一大半的人,包括老爹跟她老媽都醉了,她跟弟弟扛著爸媽回家後,又回來帶那些醉茫茫的學員回到附近的住家,等全部送回去都已經大半夜了。

至於那個滴酒不沾的傢伙,竟然在眾人大玩特玩之際、僅以一句「我還得趕一些工作」就窩回房間去了。

唉,—她沮喪的看著臉也喝得紅紅的老弟,「怎麼辦?這一相情願的交往,好累哦。」

「姐,別喪氣嘛,他是你相親這幾十回來,頭一個看中意的男人,所謂寧缺勿濫,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又怎能放他走呢?」唐慶和為姐姐加油打氣。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笑了笑,是啊,她一定要再接再厲!

陽明山上的翡冷山莊,在這個微風輕拂的午後,來了一個訪客。

朱采蘭一身香奈兒名牌套裝,拿著LV皮包,端坐在黎家這個三層水晶吊燈下的豪華客廳裡。黎威跟黎信元坐在她的對面,雍容華貴的黎家老太婆廖其君及媳婦楊美琳則坐在她的右手邊。

「我知道你們還沒找到崇倫,」朱采蘭的目光看過四個人,再回到黎威的臉上,「但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裡了。」

黎威看著這個幾年前就認識的女娃兒,再看到她特意前來告訴他們這個信息,可見是有所求,「說吧,賣出這個情報,你想要什麼?」

聞言,她的粉臉「刷」地一白,眼眶卻泛紅了,「我沒有要什麼,黎太爺,我只想贏回崇倫的愛。」

「但你被他甩了。」這是直述句。

「那是因為我愚蠢的一再洩漏他的行蹤,在他知道我背叛他,告訴你們他的行蹤後,他就不要我了。」一想到這裡,朱采蘭幾乎痛哭失聲。

「那你這次再來這兒,又說了這樣的話,難道不是再一次的洩漏他的行蹤?」楊美琳冷冷的嘲諷聲,立即引來黎威父子的一記白眼。

廖宜君畢竟善於交際,身為女人,她更能明白媳婦的苦,尤其丈夫跟兒子都一味的要將第三者的骨肉帶進黎家大門,媳婦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她先是拍拍媳婦的手,略微安撫後,看著已控制住情緒的朱采蘭,「采蘭,別說什麼你愚蠢的話,當年你是認為崇倫能認祖歸宗是件好事,才與我們保持聯系,只可惜崇倫那孩子跟他的父親、甚至爺爺的脾氣一樣,冥頑不靈……」

「宜君,批評人別批評到我這兒來。」黎威馬上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她笑了笑,當了幾十年的夫妻了,還不瞭解他嗎?「總之,你既然知道崇倫在哪裡,又特別來這兒了,那就請你告訴我們,他在哪裡行嗎?」

朱采蘭看著這個慈祥的老奶奶,若說黎家有什麼較溫和的人,大概就數她了。

她咬著下唇,「呃——可是黎奶奶,我——我有一個條件。」

「哼,果然是來要錢的,當年,她出賣崇倫時,還不是拿了不少錢。」楊美琳馬上不屑的嫩嘴道。

「不是的,這一次絕對不是的!」朱采蘭覺得難堪,因為當時她年輕,黎家給她一次又一次幾百萬元的即期支票,她全收下了,但那是因為在她的認知裡,日後她就是黎家的媳婦,拿那些錢有什麼關係?

但那卻是造成她跟黎崇倫之間最大的裂痕。

「沒關係,你慢慢說,你的條件是什麼?」廖宜君慈愛的拍拍她的手鼓勵。

她潤潤乾澀的唇,「我告訴你們崇倫在哪裡,但你們得給我一個保證,保證崇倫能重新接受我,而且我是你們黎家惟一的孫媳婦。」

「呵!太好笑了,這跟要錢有什麼差別?」楊美琳嗤之以鼻。

「你給我安靜!」黎信元怒斥。

黎威也給了她一記冷光,楊美琳只好閉嘴。

黎威靜靜的凝睇著淚眼婆娑的朱采蘭,以她的美貌、才情,讓她當黎家的孫媳婦並不是難事。

而且她出身豪門,但是他很清楚她跟崇倫之間的裂痕太大了!

「基本上,我兒子跟媳婦的婚姻狀況已經讓我很感冒了,所以你的條件,我無法接受。」

黎威的這一句話說得黎信元跟楊美琳都無言駁斥。

但朱采蘭卻因為這句話而低頭啜泣

「就我所知,這一次你負責『蓮爾瑪莎』九月在台灣泳裝秀的執行公關,而我那個設計女人玩意兒的孫子就是主秀的設計師,是不?」黎威定定的看著飛快的抬起頭來,錯愕的瞪著他看的淚人兒。

「黎太爺知道這件事?」朱采蘭一臉驚愕。

這件消息還沒對外公佈,就連「蓮爾瑪莎」法國公司對這次的主秀也保持高度機密,因為總裁的大公子羅勃森打算以一個新的系列攻進台灣泳裝市場,而這一次也是黎崇倫好不容易點頭答應的設計主秀,更是以這個消費能力逐年高昇的台灣市場當做首秀地點。明眼人都知道羅勃森本來就看黎崇倫不顧眼,因此也不甘讓他獨佔鰲頭,所以刻意挑釁,總裁勸阻無效,只得將其視為一次進軍台灣市場的兩波造勢活動,這兩天才指示她,可以開始進行媒體宣傳。

黎威冷冷的看著她,「我想你是個聰明人,大概也可以猜出,我已經知道我的孫子人在台灣,只是他跟以前一樣,租用民宅,且深居簡出,因此少偉至今還沒有查到他的住處。」

她急著道:「可我知道他在哪,只要黎太爺肯答應我的條件——」

「我說了,家裡有一對冷漠對待,要不就吵個不停的夫妻就夠了,我不想再看到另外一對。」黎威嚴肅的定視著她,「你要說就說,不願意說,我相信再過不久,少偉也能查得出來。」

她遲疑了,當年也是謝少偉先找上她,所以她毫不懷疑他找人的能力。

思忖再三後,朱采蘭為了日後能保持良好的關係,她只好將黎崇倫的地址告知他們後,落寞的離去。

「好,這次我要親自出馬去將他帶回來。」黎威一臉堅決的派人去開車。

「我也去,爸。」得知兒子離自己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黎信元也很激動。

「等一等,還是先按兵不動吧。」廖宜君阻止了興高采烈的兩人。

「什麼叫按兵不動?」黎威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她。

「我有方法可以終止這幾年來捉迷藏的煩人遊戲,不過,還要再給我一些時間。」

「有方法現在就提出來。」黎威著急的說。

廖宜君搖搖頭,「這一次就聽我的好不好,反正我們知道他在哪裡,而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的行蹤了,就再等一些日子,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將黎崇倫勸回來。」

黎威不知道老婆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看她那麼有信心,還是暫時妥協了。但為了那個寶貝孫子的安全,他仍要謝少偉找家徵信社將孫子租屋的房東一家人還有接觸的人的家世背景查個清楚,好確認他的安全無虞。

楊美琳的心情則非常不好,看著黎家三人交談的神情,她更覺得淒涼。

**********

七月底,火紅的日頭高掛天際,有人的心情也一樣的火,雖然這間日式的老屋子因為綠意盎然而涼風徐徐,但這終究還是滅不了唐琳那一肚子累積了數日的怒火。

此刻,她正以一雙死魚眼瞪著天天說忙的黎崇倫。沒錯,他很忙,忙九月的泳裝設計展,所以交往的這段時間以來,他真的沒有一天有空的。而且,他有泳裝秀的事,還是蘇光男告訴她的,這個男人連說都不會說。更可惡的是,她難得洗手做羹湯幫他煮飯燒菜,還想幫他洗衣服,但這個男人全說NO,理由是,他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被麻煩,這是他的生活原則。

所以她這個女朋友只能晾在一邊涼快,連泡個咖啡給他,他也不喝,只說要喝,他自己會泡。

她不懂,為什麼什麼事他都這麼計較,她閒嘛,多做一點有什麼關係?

但這個男人說不要就是不要,原則過了頭,一點都不可愛。

「黎崇倫,我在這兒陪你兩個小時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唐琳悶悶不樂的抱怨。

他「從善如流」的瞥了她一眼,眼睛又回到設計稿上。

「黎崇倫——」她快瘋了。

「只給你說兩句話,說完你就可以走了。」他的態度冷淡又傲然,有眼睛的人絕對看不出來他是在跟女朋友說話。

她真的很不爽,她扁起小嘴兒,「只能兩句話?」

「只剩一句。」

耶?她先是一愣,隨即失聲道:「這樣也算?」

「兩句話,時間到了!」

唐琳忍不住哇哇大叫,「有沒有搞錯?」

「受不了,你可以不當我的女朋友。」

「當當當;我當然當!」她說得咬牙切齒,氣得是五臟翻騰,這段時間下來,她已經把他列為「鐵公雞級」的男友,但那不是金錢上的小氣鬼,而是時間、談戀愛、說話都吝嗇的小氣鬼!

「叮咚!」門鈴聲響起。

一定是蘇光男,這個男人跟蘇光男就不吝嗇了,兩人談論那些服裝秀的事可以連說好幾個鐘頭,若不是知道蘇光男有好幾個女朋友,她還真的會懷疑黎崇倫是個同性戀咧!

不然,他跟一個男人可以說那麼多,跟她這個女朋友只說兩句就賺太多!

唐琳嘀嘀咕咕的前去開門,沒想到門一打開,居然是黎崇倫的前女友朱采蘭。

朱采蘭也沒料到跟她分手後,再也沒有跟任何女人交往過的黎崇倫,屋子裡居然會出現一個女孩。

兩個女人,四目交錯,都在打量著對方;

唐琳看著眼前這個長髮飄逸、柔順亮眼,那張淡抹胭脂的白皙美麗臉蛋,還有一身充滿女人味的粉紅色洋裝,她看來氣質優雅很吸引人;朱采蘭也細看著這個短髮俏麗的女子,雖然她的身上只是一件簡單的白色T 恤、牛仔褲,純淨的瓜子臉上沒有上任何妝,可那雙璀璨的黑白明眸,那帶著調皮微翹的鼻子,還有那總一直帶著笑意的微揚紅唇,讓人看起來是如此的舒服順眼。

朱采蘭二十八歲了,對這個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女孩竟不自覺的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妒意。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不願再看這張臉蛋,她的視線越過她看向裡面「我找崇倫。」

崇掄?叫得好親熱!唐琳聽起來很刺耳,但她只能點點頭,讓她進入院子,看她踏上玄關,進入客廳後,與黎崇倫面對面的坐著。

唐琳看著他將眸光瞥向自己,複雜的眸子沉澱著一抹思索,但隨即被朱采蘭給喚回了視線。

兩人開始交談。

唐琳站在紅木門,愈看愈眼紅,愈看愈心酸,她氣呼呼的走進去,不客氣的坐在黎崇倫的身邊,一手挽住他的手臂,「為什麼我只能限制說兩句話?她就能說那麼久?」

「廢話別那麼多,回去。」

回去?然後讓自己的男朋友跟舊情人同處一室?她頭殼又沒有壞去,萬一兩人舊情復燃怎麼辦?

唐琳沒理他,要她當木頭人或隱形人都無所謂。

只是看兩人說得那麼專注,她不自覺的屏息傾聽,聽著聽著,倒聽出些端倪,朱采蘭好像是這一回負責黎崇倫泳裝秀的執行公關,兩人就公事上討論著。她來回的看著兩人,覺得這對氣質相近的俊男美女怎麼愈看愈速配?

唐琳屏息的瞪著、聽著、想著,這緊繃的心弦叮咚叮咚的響,還有她的肺,怎麼有種快要爆掉的感覺?好像快沒氣了?

她急忙吸了一大口氣,撫著胸口紊亂的跳動,喘著氣兒,突地明白,她這個大白癡專注得過了頭,差點忘了呼吸,窒息了!

而黎崇倫僅以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在一旁猛吸氣、呼氣的唐琳,便將注意力再放回朱采蘭身上。

蘇光男第一次帶她來找他的,即通知這次負責執行的公關仍是她。

他很清楚他跟她的互動會增加,但他也表明立場,兩人之間的互動僅在公事上,若是談到私事,他會毫不猶豫的請她離開,就像上一回一樣。

所以這次朱采蘭也是一見面就該公事,不敢在感情上多有著墨。

唐琳看著兩人,一股醋意湧上喉間,她感傷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了的滾落而下,她倏地站起身。

黎崇倫蹙眉,抬頭看著流著兩行清淚的唐琳,他的眉頭糾得更緊。

「你談你的公事,我不打擾了,嗚嗚鳴……」她哭得稀裡嘩啦的跑回家去。

黎崇倫凝視著她飛快跑離的身影,久久移不看視線。

「崇倫,在模特兒方面,我已經接洽了『風華模特兒經紀公司』……」

朱采蘭繼續談論著公事,卻發現他的目光仍看著外面。

瞬間,她嘗到一股酸澀,他的心已經遺落在那個短髮女孩的身上了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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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夜色如墨,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

蘇光男看看手錶,已經十點了,他打起了呵欠,再看看坐在他對面,正在收拾設計稿的黎崇倫。

他看著他,注意到他的眸光不自覺的瞥了庭院外的紅木門一眼,再轉回來。

他勾起嘴角一笑,「不會是你被唐琳纏慣了,她連著七天沒來,你開始想念她了?」

「無聊!」他撇撇嘴角,但心裡卻湧上一股心虛感。

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想念她,相反的,他覺得那只是一種被纏習慣後的自然反應。

畢竟她一天數回在他這兒進進出出,笑嘻嘻又嘰嘰喳喳的念個沒完沒了,然後,她突然淚灑這兒,哽咽跑開。

七天了,她沒再出現,他當然會覺得怪怪的。

「我一直覺得唐琳跟你挺搭的,你知道,你這個人在采蘭那件事後,變得黯淡無光,但她卻像一顆太陽,整個人好亮……」

「閉嘴!」他根本不想再跟任何女人有感情上的瓜葛。

蘇光男聳聳肩,「不想談就算了,這幾天跟你混得這麼晚,我那幾個女朋友都在抗議了。」他邊說邊起身走到玄關,「我拿把傘走了。」

黎祟倫點點頭。

蘇光男撐起傘走入前院,突地想起一件事,轉頭看著正轉身回房的好友,「忘了告訴你,你的死對頭下星期天要搭機來台灣了,應該會跟你碰面。」

黎崇倫蹙眉,羅勃森這麼快就要來台灣了?他抿抿唇,「我知道了。」

蘇光男看到他神情淡漠的又轉身進房間,搖搖頭步出紅木門將門關上,甫轉過身子,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靠在另一邊的矮牆上。

他皺眉,走了過去,一看清是唐琳後,不由得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現在下的僅是毛毛細雨,她全身卻已濕了大半,他預估她來了好一段時間了。唐琳是特意來等他的,沒想到他這個長舌公,聊到了快十點才要走。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好不好?」

他挑眉笑了笑,沒有錯過她那雙明眸中的極度不悅,「你全身濕透了,要不要到我家去換件衣服?」

「不用了,我家會比你家遠嗎?」她沒好氣的拒絕了。

她心情很煩,這幾天以來,她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決定不再折磨自己,所以來找黎崇倫的這個知已談一談。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知道連跟她說個話都很吝嗇的男人是什麼性子後,或許她就不會這麼悶了。

而蘇光男一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的心情甚差,也就不勉強她了,他帶她到他的車子裡,體貼的開了暖氣,讓她不至於著涼。

唐琳看著斯文俊逸的他,難怪他可以一次交四五個女朋友,他還真是體貼,怎麼她看上的那一個就不會這麼對她?

她潤潤唇,將自己想知道黎崇倫的一切家世、背景、個性,還有他跟朱采蘭交往始末等事向他全數說來。

蘇光男可沒想到她的問題那麼多,但這涉及太多好友的隱私,在說與不說之間,還真是讓他挺掙扎的。

他沉思了一會兒,反問她,「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得先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崇倫跟朱采蘭交往了四年,兩人的親密程度是上床,可你跟他到了幾壘?」

那兩人已有肌膚之親了!唉,她咬著下唇,心情更是低落。

「你不會不懂何謂幾壘吧?就是牽手、親吻還是……」

「我知道什麼是幾壘啦!」她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但我跟他……除了我主動牽手外,什麼也沒有。」她的口氣還真是很哀怨。

果然!蘇光男播搖頭,「你們兩人的交往程度還是太淺了,所以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只能說抱歉了。」

「抱歉?」

「嗯,我不能多嘴,那些事情,你只能找他問。」

「找他問?」她嗤之以鼻,「我跟他在一起,他只給我五分鐘的時間,要不,就是兩句話的時間,要問完那些事,要花上幾年?而要等他回答我,又要花上幾年?請你告訴我啊!」

他楞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

笑?!呵!她覺得一點都不好笑,簡直哀怨死了!

「罷了!罷了!不說就算了!那你幫我約一下那個朱采蘭。」她提出另一個請求。

他愣了一下,「你找她做什麼?」

「那是我的事。」

「可是……」

「蘇光男,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就算了,不會連幫我約一下都不肯吧?你跟黎崇倫同樣都是吝嗇鬼?」

他看著唐琳那難掩傷心的難過神色,皺眉,「你真的愛上崇倫了,是不是?」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幾天,她逼自己不要再來這兒當電燈泡,但她的心好苦好澀,最討厭的是她還拚命做噩夢,夢到黎崇倫跟朱采蘭舊情復燃,兩人含情脈脈的相擁而吻。

意識到自己要哭了,她連忙拿起車上的小本子跟筆,寫下家裡的電話後,塞給他,「約好了,再打電話告訴我,我先謝謝你了。」她很快的下車,快步離去。

蘇光男凝睇著她被夜色淹沒的身影;歎了一聲,愛上個性極為纖細敏感的黎崇倫其實是自討苦吃。

尤其在朱采蘭背叛黎崇倫,洩漏他的行蹤後,要黎崇倫再去愛一個女人,那可真的是比登天還要難了。

不過,蘇光男在思索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幫唐琳約了朱采蘭。

沒想到朱采蘭很快就答應了,而且還立即定下午後三點之約,地點就是她下榻的晶華酒店。

蘇光男將信息傳達給唐琳,在下午約三點時,他也來到中山北路的晶華酒店大廳,而準時赴約的唐琳看到他時感到很訝異,「奇怪,你怎麼也來了?」

他蹙眉,「嗯,我不知道采蘭會跟你說什麼?只是好奇。」

她沒有錯過他那關心的眼神,「你是擔心她會說什麼讓我難過的話吧?」

他露齒一笑沒有辯解。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蘇光男。」她真是不明白。

「我不是對你好,而是對崇倫好,其實我還是很希望像太陽的你能讓那個對愛情死了心的男人再振作起來——」他歎了一聲,「但是我又很清楚如果他知道是我告訴你那麼多的隱私,他鐵定會將我這個好朋友判死刑的。」

「所以,我若是從他的前女友口中得知關於他的一切,就沒關係了,是不?」

「沒錯,而且他也不會追究,因為對她,在私事上,他是連一句話都不願跟她說的。」

在兩人相偕搭乘電梯前往朱采蘭的房間後,朱采蘭卻拒絕了蘇光男的進入,「我想單獨跟唐小姐談。」

「采蘭,我又不是外人,再說,你跟崇倫的事,我哪一樣不知道?」

「此一時彼一時,何況,我有些事,只想跟她說。」

「也好,蘇光男,謝謝你。」唐琳朝他點點頭,蘇光男只得聳聳肩,先行離開,到樓下的咖啡屋去等了。

唐琳進到這間佈置高雅的客房,看著女人味十足的朱采蘭泡了一杯咖啡給她,她道了聲謝謝,拿起來喝了一口後,正想開口。

朱采蘭卻先說了,「我想請你不要再對崇倫糾纏不清了。」

「耶?」唐琳錯愕的瞪著這神情變得陰冷的漂亮女人。

「崇倫還愛著我,是我做了一件讓他生氣的事,他才不理我,而我打算利用這次九月的活動要將那個裂痕補起來,請你別破壞我們的復合。」

唐琳眨眨眼,有點兒被搞糊塗了。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定定的看著她,「老實說,我不知道崇倫還愛不愛你,但我知道他答應做我的男朋友,應該不會再跟你復合的。」雖然他是被半強迫答應的。

「那是我們的事,你只要滾得遠遠的就可以了!」

「不可能,不過,我來這兒,原本是想從你這兒知道他的一些事,但看樣子,這一趟我是白來了。」

說完,唐琳便起身要離開,但宋采蘭卻喊住她,「等一等。」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

「坐下吧。」

她蹙眉,但還是坐了下來。

令她意外的,朱采蘭竟開始談起黎崇倫的身世背景,包括他是台灣商界龍頭黎氏財團的第二代繼承人黎信元外遇下的私生子、未來的繼任總裁,還有他的生母拒絕黎家人金錢上的支援,獨力撫養栽培他卻因此而過勞死,所以他也不願回黎家等等的事……

而朱采蘭在談完他的顯赫家世後,再談她跟黎崇倫在蓮爾瑪莎相遇相知相愛的經過,包括黎崇倫對她的溫馨接送情,噓寒問暖、溫柔呵護……

唐琳昕了,說不嫉妒是騙人的,但她比較在乎的是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黎崇倫毅然決然的了斷這份情?

可她問了,朱采蘭卻拒絕回答,只道:「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世背景,應該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了。」

難怪她突然改變主意了,原來是想叫自己放棄!

她可不是笨蛋,雖然她的運動神經比她的腦神經還要發達,「配不配其實是我跟他之間的問題,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告訴我這麼多有關黎崇倫的事,但是我也要告訴你——」她摸摸鼻子,微微一笑,「聽了這麼多後,我更不會放棄他了。」

朱采蘭錯愕的看著眉開眼笑的唐琳轉身離開。

而唐琳在將房門隨手關上後,慢慢的吐了一口長氣,隨即笑了笑,搭乘電梯到了飯店大廳,竟意外的看到蘇光男還在那等她。

「她說了什麼?」

唐琳簡潔的將朱采蘭提到的事轉述給他聽。

他感到不可思議,也不明白朱采蘭為何會跟唐琳說那麼多。

看到他那困惑的眸光,唐琳故意不跟他提朱采蘭之所以跟說這麼多,就是要她稱稱自己的斤兩,不過,有件事,她只得從他口中套出來了。

「其實——」她故意拉長了尾音,又大歎一聲,「她連她做了那件讓黎崇倫生氣的事,也說了呢。」

「你說她收了支票,洩漏崇倫行蹤給黎家老爺的事也都說了?」蘇光男大為震驚,但在看到她也驚愕的瞪大眼睛後,頓時明白了她要的小計謀,「你騙我!」

「我是騙你,但我沒想到——」她難以置信的頻搖頭,光朱采蘭那個行為,她就不相信她有多愛崇倫了。

「我覺得黎崇倫好可憐。」她頓了一下,突地跑出大廳,招了輛計程就坐了進去。

他不解的跑向前追問,「你去哪?」

「安慰人。」她笑瞇瞇的跟他擺擺手,開心的坐車離去。

蘇光男看著遠去的車影,笑了。

但唐琳並沒有直接去找黎崇倫,而是先回家,硬拉著老媽先教她炒幾樣菜。

「天要下紅雨啦?你要學炒菜?」紀茹詩語帶調侃,但她的心情可是隨著這一個禮拜來悶悶不樂的女兒重展笑靨後,才跟著轉好呢。

「媽,快點啦,一定要來得及吃晚餐。」她想做一個「愛的便當」。

紀茹詩笑笑的點點頭,看著女兒飛快的從冰箱裡搬出一大堆材料,母女倆邊洗萊切菜,再到烹調,唐琳是個廚房萊鳥,但紀茹詩廚藝一流,適時的幫女兒注意火候,這一樣樣的紅燒豆腐、豆瓣魚、風梨蝦球、快炒青菜、竹筍雞湯等等看來還有模有樣,色香味俱全呢。

唐琳很快的拿了保溫壺裝了湯,再拿了便當裝了飯菜後,就騎了腳踏車往老家去。

黎崇倫的錯愕自是不在話下,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在消失一個多星期後,一出現,就為他帶了便當跟湯。

「吃吧,這全是我親手做的。」她一臉開心。

「不用了,我去超商買個……」他還是很震驚。

「不行,這是我的愛心便當,你一定得吃。」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去買個便當,但唐琳立即上前張開雙臂擋路,「我跟朱采蘭不一樣,我不會背叛你的,請你接受我吧。」

「你在胡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事了,我也知道你對愛情沒有信心,但我一定會對你很忠誠的。」

他抿緊了唇,冷冷的道:「是蘇光男告訴你的?」

「不是,是朱采蘭。」

她?黎祟倫濃眉一皺。

「她告訴我很多有關你的事,但其實是要我打退堂鼓,但我不會退縮的,相反的,我會努力再努力,絕對要贏得你的心。」「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好像在宣誓的唐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執著?

「反正你已經當了我的男朋友了,那男朋友吃女朋友做的便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就請你別再拒絕了,拜託!拜託。」她笑盈盈的雙手合十,不停的鞠躬。

黎祟倫吃超商的便當也的確吃怕了,再看到這張笑容可掏的美麗笑靨,他發覺自己拒絕不了。

「那我吃完後,你就離開。」他不忘跟她談好條件。

又來了!他就是要她走得遠遠的,但一想到他被朱采蘭傷害過,她又告訴自己別急,要慢慢的來,她用力的點點頭,「好。」

如此一來,黎崇倫也不推拒了,他吃完她的愛心便當跟湯後,她也沒囉嗦的回家了。

從那天起,唐琳天天跟母親上菜市場,做三餐給黎崇倫吃,或許是沉浸在愛河裡,唐琳看起來愈來愈漂亮。

那些菜市場的三姑六婆對她的批評也愈來愈少,反而見她天天笑嘻嘻的,還愈看愈順眼。

所以,有些人開始懊惱,這麼一個笑口常開的美人討回來當媳婦也是很賞心悅目的嘛,怎麼當初都沒發現?

而唐琳意外的鹹魚翻身,可讓當媽的紀茹詩是走路有風,得意極了。

但唐育雄可是有點小小的吃醋了,因為女兒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上市場買菜、進廚房,還去幫黎崇倫打掃屋子、洗衣服。

「這女兒算不算白養啦?」他忿忿不平的問著老婆。

「怎能算白養?女兒就算嫁出去了,也還是咱們的女兒。」紀茹詩瞪了他一眼。

「是嗎?」

「當然是,而且只要女兒挑的女婿好,咱們就多了一個半子來孝順。」

「可是我看他對琳兒挺冷淡的。」他的口氣還是有點小小的不滿,女兒沒伺候老爸去伺候他,那小子可一點兒都不感動。

紀茹詩拿起茶壺起身去添些開水後,回來泡茶給唐育維喝,「他的事,琳兒不是都告訴我們了?所以我們該給他多一點時間去感覺琳兒的真心。」

「看來你很看好那個私生子?」唐育維挑起眉頭。

紀茹詩笑了笑,「我跟女兒在日本遇到他,回台灣後,老房子租那麼久也投租出去,結果他來租了,這說來說去不都代表他跟我們有緣嗎?」

他無言反駁,但衷心希望那個心曾受了傷的男人別讓琳兒吃太多的苦,他這個當爸爸的也會心疼啊。

*************

時序來到八月,一身簡單高雅白色套裝的朱采蘭現身在中正機場。

約半個小時後,她工作的蓮爾瑪莎法國公司的總裁之子羅勃森走進入境大廳,她迎向前去,可美麗的眸中難掩困惑。

這一次公司舉辦的兩場大型泳裝秀,她負責黎崇倫的部分,而羅勃森方面,則由另一名法籍的公關組組長多恩負責,而多思已於三日前先抵達台灣了,但羅勃森卻指名要她前來接機,她真的有點猜不透他的用意。

羅勃森是個金髮碧眼的帥哥,精通英、法、拉丁文,在與朱采蘭前往下榻的凱悅飯店後,即開門見山的說出他找上她的原因,「我要你幫我擊垮黎崇倫。」

朱采蘭錯愕的瞪著他。

羅勃森勾起嘴角一笑,「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我要將他踩在腳下,讓他搞清楚他的才華是在我之下。」

「這——可是總裁他——」

「我知道我爸有多欣賞他,但只要他這一次出了差錯,我就有法子將他拉下首席的設計師寶座。」說到這件事,他的臉就沉了下來。

「對不起,我無法答應。」

「為什麼?因為你還愛他?」他嗤笑一聲,「別笑死人了,你忘了你出賣他的事?」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她的臉色倏地一白。

羅勃森定定的看著她,「你們從一對戀人變成陌生人,公司的耳語怎麼會少?既然有流言,當然就有人去挖了。」他頓了一下,「但那不是重點,只要你答應跟我合作,幫我將他這次的泳裝秀搞砸了,你的好處絕對少不了。」

「搞砸了,我還能在公司工作?」她冷笑一聲,她還沒笨到那種程度。

「當然不行,不過,你將會成為蓮爾瑪莎公司未來的總裁夫人。」

她驚愕的看著他俯下身,執起她的下傾,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法式舌吻,她想抗拒的,但可憐她那空虛的身心靈,在他將她推到床上後,她竟無力抵抗,反而沉浸在狂熱的慾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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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7: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翡冷山莊的客廳裡,黎威瞪著窗外天空那一輪橘紅色的夕陽,愈看是愈煩躁,所謂「日薄西山」,老婆要他等等等,他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可以等?!•「我決定了,我還是要親自出馬去將他逮回來!」

他火冒三丈的拄著枴杖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廖宜君連忙前去攔阻。

「還要等?!我等得不夠久?兒子等得不夠久嗎?」

他氣沖沖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再指指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愁眉不展的黎信元。

黎信元無言的看著母親,其實他在這個「等」字下,已是備受煎熬了,母親要大家等,但他們一日等一日,耐心盡失了。

廖宜君看著家中的兩個男人,明白他們已經等不下去了,可是離張彤的三周年忌日也還有五天呢!

罷了,「好吧,你們等一等,我去拿封信給你們看。」

她起身上樓到了書房,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封信,這封信是張彤在意識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後寄給她的。

信中詳述了她那個個性敏感、纖細卻又好強的兒子,而她對廖宜君這個曾經數度造訪,不停釋放善意的老太婆也表達了感激之情。

也因為張彤太瞭解她的兒子了,所以她知道她兒子是渴望父愛的,即便她那麼努力的母兼父職。

所以她寫了這封信給她;她相信依黎老爺子的強硬個性一定會尋回黎家在外的骨肉,但以黎崇倫的個性,他也一定會拒絕,不管他的內心有多麼渴望親情的包圍。

因此,這封信也等於是她的遺囑,她期望黎家是以親情將他喚回去,但若在她死後三年,他們仍無法將她的兒子帶回黎家時,就請老夫人出示這封遺囑給他。

她要黎崇倫回黎家,去盡自己為人子、為人孫的責任,畢竟他的血液裡流著黎家的血液,而孑然一身的她,已擁有他二十多年的愛了。

廖宜君看著手中的信,搖搖頭轉身下樓,將這封信交給黎威和黎信元。

黎威在看過內容後,大表不滿,「你搞什麼?為何不將這封信早點拿出來去逼那個頑固小子回家?」

廖宜君先瞥了黎信元一眼,看到他看完信後的眼眶泛紅了。

她拍拍他的手,這才回答丈夫的問題,「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就因為他頑固,所以早拿這封信給他,看也沒用。」

「為什麼沒用?!」

「張彤會在信內言明三年,除了希望我們在這段時間是以親情將他喚回來外,也希望能給崇倫三年的時間去自我成長,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三年期限若未到,崇倫還是不會回來的。」

黎威不得不承認老婆說的言之有理,他跟兒子在交換自光後,決定再等五天,而這一次的等待,不似前些日子的煩躁不安,而是篤定得多了。

**********

炎炎烈日下,氣溫高達三十八度,但唐琳的日式老家得天獨厚,不時有涼風輕拂,樹葉發出沙沙的愉悅輕快聲,而這也是寧靜的午後,這裡惟一的聲音。

黎崇倫坐在客廳裡,看似在為所有的設計稿做最後的修改,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注意力有一半以上是落在坐在另一邊,看著「無聲電視」的唐琳。

並非電視壞了,而是她怕電視聲音會干擾到他,所以她按了靜音鈕。

不過,看她只看字幕,卻還是能看得津津有味,他感到有點迷惑。

他甚至不明白為何在他吝惜的給她談話時間,甚至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看的情形下,她還能天天來這兒陪他,煮三餐給他吃,還為他做家事當免費女傭?

即便他已說了N 次,他不需要女傭,她還是一意孤行。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欠她的債,所以他每拿一次她做的便當,就付她一次餐費,她若打掃屋子,他就另外給清潔費,洗衣服另外有洗衣費。

而他刻意算得這麼清楚,無非是要她明白他對她毫無意思,不然,男女朋友哪需要如此計較?但她不介意,也不囉嗦的就收下,只說她要將錢存起來,將來可以當成結婚基金或蜜月基金。

在他的思緒間,唐琳正看著連戲劇,劇情是女配角懷孕了,她要男主角負責,要他一定要娶她。

她柳眉一皺,回過頭,看著仍低頭看著設計稿的黎崇倫,這方法對他有效嗎?如果她有了——

她吐吐舌頭,她會有了才怪,他連親都沒親過她,更何況是做愛做的事,她怎麼可能有呢?

真是哀怨,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了,他卻一點都不感動,就那麼吝於給她一句讚美,一句鼓舞的話,甚至一個溫柔的擁抱?!

她抓了抓短髮,將電視關掉,轉過身趴在原木地板上,以手肘支撐著頭,凝睇著他俊美的臉蛋。

她專注的眸光讓他有些不自在,而且,這種感覺在這幾日以來已經愈來愈強烈了。

黎崇倫抿緊了唇,冷聲道:「看一次一百元。」

「耶?!」唐琳杏眼圓睜一副疑惑的表情。

「不想花錢就別瞪著我看。」

連看他也要錢?她的眸子骨碌碌的一轉,「看一次一百元,那用一次要多少錢?」

「用?」

「嗯。」她俏皮的嘟嘴,開玩笑的道,「親一次要多少錢?」

他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無價!」

什麼!她不甘示弱的瞪過去,但他已經又將目光移回他的寶貝設計稿上了。

唉!她在心中歎了一聲,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一個人演獨腳戲,實在不好玩,想著想著,她想起了前幾天,她老弟感受到她的苦戀,特別將張學友的一張專輯借給她聽,其中的一首《一路上有你》,她聽來特別有感覺,所以不時的重複聽,倒是聽到會唱了……

唐琳輕咳了兩聲,看到黎崇倫轉過頭來看她後,她笑嘻嘻的以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唱起她常聽的那首歌。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還需要很多勇氣……」

他警告的睨視著她,要她閉嘴,但她還是繼續的唱著,「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是上輩子我欠你的……是天意嗎?好多話說不出去,就是怕你負擔不起……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就算只能在夢裡擁抱你。」唱完了歌,她臉上的表情難掩憂傷,她悶悶的開口問:「黎崇倫,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如果真的是女朋友,不是該牽牽手?抱抱或是……」

「你今天的話變多了。」他的表情有些緊繃。

「那是因為我悶太久了!」她歎了一聲,知道自己還有好長的一段坎坷路要走呢。

還好以她的個性來說,她是會主動找個讓自己舒服、滿足的事來做的。

她主動移動她的位置,將頭枕在他的大腿上,再抽出放在方桌底下的小涼被蓋在身上後,朝面無表情的黎崇倫露齒一笑,便闔上眼睛睡午覺。

黎崇倫沒理會她,繼續看他的設計稿,因為前幾次,他已經試過把她的頭移開,但她還是會跟著再移回來,兩人拔河了幾次,他承認自己沒有時間跟她比耐力,只好隨她去了。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

「我愛你,唐琳。」黎崇倫深情款款的凝瞞著她道。

「這是真的嗎?」唐琳開心得幾乎喜極而泣。

「我怎麼會騙你呢,傻瓜!」他溫柔一笑,傾身吻上了她的唇……

奇怪,他的吻怎麼會讓她的鼻頭癢癢的呢?唐琳不由得皺了皺鼻子。

「起來!」黎崇倫正拿著筆桿輕敲她的鼻頭,雖然不知道她夢到什麼?但看到她那張滿足的甜美睡臉,一種奇妙的情愫隨著這個笑臉在他的心中蕩起了漣漪,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極度的不安……

「起來!起來!」

唐琳迷迷濛濛的睜開眼睛,再眨砭眼,讓失了焦距的眸光定焦後,癡癡的望著他的俊臉,好像還分不清此時是在夢境,還是在真實世界?

但一想到剛剛那個吻,她還是露出了一抹夢幻般的甜美笑容。

「起來,我的腳被你壓到發麻了!」他很不客氣的將她抬起來。

至此,她確定她剛剛是做夢了,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在吻了女朋友後,還會這麼粗魯的。

她撇撇嘴角,「真是的,害我的美夢一下子就破滅了。」

「大白天做什麼夢?」

「夢到你親我嘛——」她脫口而出,但粉臉也在一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見他驚愕的瞪著自己,她是很想逃開他的目光,但這不顯得太沒種了?所以她還是直勾勾的瞪回去,看到他的眼神從驚愕轉為平靜,甚至有一抹難以察覺的好笑眸光一閃而過後,再轉為淡漠。

「你笑我!」她這句話絕對是指控,因為她真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笑意。

「沒有!」他沒想到她的眼睛那麼銳利,連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都注直到了。「我明明看到了!」

「別鬧了!我要做事。」黎崇倫伸手拿起桌上的設計稿。

唐琳隱隱感到有股不同於以往的柔和氣氛正圍繞著兩人,所以她也放大膽的跟他打鬧起來,硬是去搶他手中的設計稿。

「叮咚!」門鈴聲陡地響起。

真是的,是誰來殺風景啊?唐琳實在有點兒懊惱,她看著又趁機工作的黎崇倫,歎了一聲,走去開門,但令人意外的,門外竟是一名笑瞇瞇、銀髮白皮膚、穿著高貴旗袍的一慈祥老奶奶。

「唐琳,你好,我找崇倫,我是他奶奶。」廖宜君帶著一臉笑意的自我介紹著。

「崇倫的奶奶?!呃——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唐琳是一頭霧水。

「因為黎家人習慣找徵信社來調查我身邊所有的人。」黎崇倫冷峻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飛快的轉過頭,看到他的表情跟聲音是一樣的冷。

但即便是如此,廖宜君臉上的笑容依然沒變。

「崇倫說的沒錯,但找徵信社的是我家那老頭子會幹的事,我只是好奇,所以將這段時間徵信社搜集來的資料稍微翻閱了一下。」她頓了一下,溫柔的看著唐琳,「這陣子真的很謝謝你陪伴我這個個性怪裡怪氣的孫子,還容忍他的『斤斤計較』。」

「斤斤計較?」

「是啊,不是什麼錢都得算個一清二楚,而且對你的付出,他也只接收不回饋?」

「老太婆,這是我跟她的事。」黎崇倫一臉不悅。

「好,我不說了,但你不請我這個老太婆進去坐一坐嗎?」

黎崇倫抿緊了唇,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但唐琳對這個笑瞇瞇的老奶奶很有好感,何況她剛剛那一席話又很中聽,她笑笑的對著廖宜君道:「進來坐吧,奶奶,我倒杯冰茶給你消消暑。」

「好,好,謝謝。」

黎崇倫瞥了多事的唐琳一跟,「你賄賂老太婆也沒用,我……」

「我知道,這不會讓你多愛我一些的。」她逕自接下他還沒說完的話,親暱地挽著老奶奶的手走進屋裡。

黎崇倫的薄唇抿成一直線,跟在兩人身後,突然開口和唐琳說:「你被徵信社調查,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們連我跟你之間的事也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唐琳微微一笑,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指的是『反感』嗎?反正我不偷不搶又沒前科,家世清白,存款只有五位數字,有什麼關係?再說到你我之間,我們也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反感的?」廖宜君讚賞的看著她,「唐琳好娃兒,我那個怪孫子如果能像你這麼豁達就好了。」

她被讚美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再次回頭看著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真誠的道:「其實多了一對爸媽、爺爺、奶奶,哪裡不好呢?這可是好多份的愛呢。」

「閉嘴,然後離開。」簡短的兩句話意味著黎崇倫有多麼不悅。

「嘿,別變臉——」

「出去!」他是真的變臉了。

廖宜君微笑的拍拍她的手,「沒關係,你先回家好了,我也想單獨跟我這個怪孫子談談。」

唐琳看看她,再看看一臉鐵青的黎崇倫,只能無奈的點點頭,「那我走先了。」

隨著唐琳的離開,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寧靜。

半晌,黎崇倫瞪著一直笑瞇瞇的看著他的老太婆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我知道,不過,有一封信你應該會有興趣看。」廖宜君從皮包裡拿出一封信交給他,一看到信封上母親熟悉的字跡,他毫不遲疑的接過信打開來看,只是看到內容後,他呆了……

「你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照她的遺言,回到黎家和我們一起生活。」

回去黎家?他的眸光一黯,沉默許久後,才開口,「我需要時間考慮。」

「我明白。」廖宜君也不逼他,慈愛的跟他點點頭,便先行離開了。

當晚,黎崇倫思忖再三後,便收拾行李離開了租屋處。

**********

第二天,唐琳帶早餐來給黎崇倫,卻發現屋子異常的冷清,而且他的東西全不見了。

「他走了……」她喃喃低語,不敢相信他就這麼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

她眼眶一紅,難過的低聲啜泣。

鬱卒!

唐家道館內,穿著白色袍子的唐琳在化悲憤為力量後,這累積了一肚子的郁悶之火都是找這些師兄、師姐們來較量一番才得以宜洩。

「哈!喝!」

連著好幾個人都被她摔得四腳朝天,大家臉上的表情都苦哈哈的,因為這是自從半個多月前,黎崇倫一聲不響的搬走後,就天天上演的戲碼。

唐育維看到眾學員那求饒的目光,他也覺得於心不忍。

但老婆有令,女兒失戀了,這肚子裡的哀與怨若不找個管道宣洩,恐怕會得憂鬱症。

「再來!」唐琳冷著一張粉臉,一手扣住賴志平的肩膀,腳一勾,再次將他重重的摔落在地。另一旁的薛智信一看到她那雙冷颼颼的眸子射向他,他乾笑兩聲,轉身就逃到唐育維的身後,壓低聲音道:「老師,我有事,我先回去了。」也顧不得身上的袍子沒換,他拿起背包就先跑了,因為留在這裡被一個失戀的女人猛K 不走,那不是笨蛋?

薛智信一走,賴志平也連忙跟著跑了,陸陸續續有幾個學員也接著走了,唐育維見女兒將目光射向他,他忍不住的吞嚥了一口口水。

雖說他是她的老子,但要他面對這個全身充滿怒火的女兒也挺可怕的,因為他會手下留情,可女兒卻不會。

「呃——大家今天就練到這兒。」為了他的老命著想,他宣佈提早下課,趕走了其他學員,將道場關好,跟著悶著一張臭臉的女兒並肩離開,而一回到家,唐琳還是跟這段時間一樣,將自己關在房裡。

唐育維跟老婆對看一眼,兩人搖搖頭,因為能說的、不能說的,他們全都說了,但女兒死心眼,就是無法釋懷。

可是要唐琳怎麼釋懷?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怎麼伺候黎崇倫的?他走了,竟然說都不說一聲,也沒留半張短箋,如此無情……

約一個小時後,唐慶和從學校回來了。

最近唐琳的心情不好,他也減少了留校的時間。

對唐琳此時的心情低落,他相當自責,畢竟她會如此努力的追求至愛,他要負大半的責任。

所以他今天也跟祝思薇商量好了,決定跟姐坦誠他們兩人撒下的謊。

他走進她的房間,看著她以手肘支撐著頭,落寞的看著窗外。

「姐。」

唐琳轉過頭來,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你回來啦?」

他點點頭,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我要跟姐自首。」

「自首?」

他坦誠他跟女友有了親密關係,甚至女友懷孕的事都是為了讓她更積極的去相親、交男朋友而撒下的謊。

後來看到她真的跟黎崇倫在交往後,他們才改口是誤判懷孕,而他也清楚神經大條的她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多想、多做猜測,甚至對他們生氣的。

唐琳眨眨眼,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臉愧疚的弟弟,卻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姐。」他是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就算了嗎?我一開始就是為了你而拚命追他的,你知不知道?!而你居然是有預謀的!你這臭小子,你這豬頭,你害慘我了!」她火冒三丈的將桌上的文具用品全仍向他,而沒有摔他或踹他一腳,實在是因為她太清楚這個未來的醫生是禁不起她這麼處罰的。

「幹什麼?幹什麼?」

一聽到唐琳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唐育維夫婦嚇得趕忙衝進去,沒想到迎面飛過來的竟是筆、尺、橡皮擦和書本。

「先逃啊,爸、媽!」唐慶和吆喝著父母往外跑,趕緊將門給關上,再跟父母招了所有的事。

兩人聽了,也不知該不該罵,最重要的是房間裡的唐琳能不能釋懷?

一直到半小時後,三個人才敢拉開唐琳的房門,看著發完火的她已經平躺在床上了。

「琳兒,還在生氣?你弟他都跟我們說了。」紀茹詩將一臉愧疚的唐慶和拉到床邊。

「姐,真的對不起。」

「沒事了。」唐琳聳了一下肩,「反正是我自己神經大條嘛。」

唐慶和頭一低,知道唐琳還在生氣。

唐琳大大的吐了一口悶氣,坐起身來,拍拍弟弟的肩膀,「算了,我真的沒事了,不過,你總該讓我們看看祝思薇的廬山真面目了吧?」

唐慶和皺眉,「這樣好嗎?」尤其她的情傷未癒。

唐育維夫婦也搖頭,時間不對嘛,但唐琳卻很堅持,他們也只好順她的意了。

第二天晚上,唐慶和就帶著祝思薇回家用餐,見見父母跟姐姐。

而唐琳看著眼前一身鵝黃色洋裝的清秀佳人,再看到唐慶和體貼的為她夾菜時,她臉上洋溢的幸福光芒,她突然好想哭。

她努力的維持臉上的笑意,將淚與喉間的酸澀全往肚子裡吞。

她也決定了,一旦讓她遇上了那個該死的黎崇倫,她絕對要一腳將他踹向大西洋的另一端!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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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7: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時序轉至九月。

凱悅飯店的豪華客房裡,黎崇倫、蘇光男跟朱采蘭三人正為即將到來的設計展做各個細節的確認。

朱采蘭其實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仍處在一個掙扎邊緣,因為她對黎崇倫始終無法忘情,卻也清楚他不會再接受她了,而羅勃森的熱情讓她陷人情慾漩渦而無法自拔,所以她的身與心一直在拔河。

黎崇倫在確定所有的細節都沒問題後,他定視著兩人道:「離泳裝秀只剩七天,雖然一切都就緒了,但還是得注意,這幾天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而這——極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的設計展。」

蘇光男和朱采蘭錯愕的看著他,但他的表情也讓兩人明白,他們就是問了,他也不會開口解釋的。

朱采蘭嚥下喉間的酸澀,心裡的空虛感在此時又擴張開了,她極需去找一個人來填補她心中的空虛,「我有事,我先走了。」

蘇光男看著她離去後,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悅,瞪著眼前這個一言不吭就搬離租屋處又搬到凱悅飯店住了快一個月的老朋友,「這到底怎麼回事?」

「哪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為什麼要搬走?又為什麼嚴禁我跟唐琳聯絡,還有剛剛說的最後一次的服裝秀?我是你的助理,也是你的朋友,你懂不懂?!」遇到一個悶葫蘆的朋友,他真的會被他給氣死!

他瞪著沉默以對的黎崇倫,「拜託你好不好?我可是忍到你所有的作品都完成了,才開口問的,你就別折磨我了!」

他定定的看著這個好朋友,他該告訴他母親寄給老太婆的那封信?那封信讓他不得不暫別自己的事業,回到黎家去盡自己該盡的責任。

其實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屈服在母親的遺言,還是如母親在信中所言,他真的渴望親情?

「崇倫……」

「別逼我,我自己也還在找答案。」

尤其是唐琳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連一聲道別都捨不得給?

「崇倫……」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光男看著他煩躁的神情,雖然還有一肚子的問題,也只能先行離去。

黎崇倫走到玻璃帷幕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腦海中浮現的竟是唐琳那張俏麗的笑臉。他眸光一黯,他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那張笑臉給征服了……

而另一方面,朱采蘭在離開黎崇倫的房間後,按捺住心中的慾火,先繞到設在中庭部分的走秀活動會場查看裝潢與佈置的進度後,才搭乘電梯到飯店的總統套房。

這裡是羅勃森舉行泳裝秀的會場。

與中庭那充滿熱帶棕櫚氣息的風格截然不同,他們將會以昂貴的玫瑰花卉來佈置,讓整個套房充滿奢華氣息,而羅勃森的泳裝設計也同樣標榜貴族風格。

她看到羅勃森跟多恩正在交談,但他一看到她,即拍拍多恩的肩膀走向她,一手親密的摟著她的腰,帶著她走到另一間主臥房,然後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面趕工看的工作人員後,他的眸中立刻燃起慾火,他猛地攫住她的櫻唇,兩手也飛快的拉掉她身上的格子套裝,在她如白玉般的胴體上恣意的撫摸揉捏,火熱的舌離開她的唇後,直驅而下探索她的身體……

激情過後,羅勃森擁著她躺在床上,抽起了煙,「那小子有察覺到你跟我之間的關係?」

「沒有,他的眼中除了工作外,什麼也看不見。」她這句話是帶著苦澀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低下頭再給了她一個幾乎奪去呼吸的火辣熱吻,「別太貪心,女人,你的身體渴望我,心卻還在他身上。」

她急促的喘著氣兒,覺得身上的慾火被他這一個吻再度點燃了,但他卻故意不再碰她。

「除非你答應我,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去對付黎崇倫。」

奔騰的慾火讓朱采蘭投降了,她喘著氣兒點點頭,再次沉淪在男女的情慾游戲中。

*********

晚上九點,一輛黑色的加長型勞斯萊斯塞在前往陽明山上的車陣中。

車內的黎威瞪著這一條黑壓壓的車陣,心情更火,這陽明山是愈晚愈熱鬧了。

一大群人不睡覺,上山看夜景、泡溫泉,讓他們回家時間總是因為塞車而晚了一兩個鐘頭。

「我就說別去那個宴會,你偏要去,這下好了吧!竟然要在這裡浪費時間。」黎威忍不住的向坐在一旁的廖宜君發火。

「只是塞車,等一下……」

「等等等,說到等,你那個孫子到底回不回來?下定決心沒有?我的耐心已經快要被他磨光了!」他一想到黎崇倫,火氣更旺了。

先前以為只要再等個幾天,他就會回來了,但等了又等就是不見他回來!

廖宜君笑笑的拍拍丈夫的手,「別那麼沒耐性,我不是告訴過你,就算崇倫決定要回家,那肯定也是在他的泳裝設計展過後。」

「展什麼展?一個大男人設計女人的泳裝像話嗎?!」

「老頭子,這話你可別在他的面前說,要不,氣走了他,你也沒好處。」

黎威當然知道,但他真的不喜歡黎崇倫的職業!他抿著薄唇,瞪著窗外。

好不容易在一個多小時後到家了,他一肚子火的拄起枴杖,也不理會等門的謝少偉,氣沖沖的獨自走回房去。

廖宜君倒是朝謝少偉笑了笑,進門一看兒子的房間還亮著燈,她便轉身走去兒子的房間,沒想到黎信元一看到她,問的也是同樣的問題,「媽,崇倫什麼時候回來?」

「他一定會回來的,我有預感,但什麼時候,我想應該不遠了。」不遠了?黎信元歎了一聲。

「別多想了,快睡吧。」她幫兒子開了小燈,走到門口後,頓了一下,回頭又道:「我若沒猜錯的話,崇倫應該會在服裝秀後回家,所以,我很希望這幾天,你跟美琳的關係也能有所改善。」

他嗤笑一聲,「對一個女酒鬼而言,還是免了吧!」他側過身,拉上被子,表明不想再談了。

廖宜君搖搖頭,將門關上。這個兒子怎麼不懂媳婦的心!美琳天天上PUB 、酒店喝酒就是為了借酒澆愁,而追究下來還不是因為他。

翌日,廖宜君在知道楊美琳又徹夜不歸後,便要謝少偉到她常去的幾個地方去將她找回來。

看她又是喝得醉醺醺的被抬回來後,她也好言勸她別再喝了。

但勸歸勸,一連幾天,她還是又喝得醉醺醺的回來。

夜深了,台北東區的街道也從熱鬧轉為寂靜了。

「嗝!」醉醺醺的楊美琳打了個酒嗝,腳步不穩的走在黑暗的巷弄內,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肥羊。

她的心太苦了,不買醉澆愁怎麼過日子?

尤其今天,婆婆接到黎崇倫的電話了,他答應在這次的服裝展後回到黎家,公公開心得直嚷著要婆婆先列出一些門當戶對的名嬡淑女名單,打算為黎崇倫辦一個宴會,同時也讓他挑一個准媳婦。

因為黎崇倫已經三十歲了,公公說他年紀不小了,既然願意回來,當然得早早成家為黎家生個娃兒,在成家後,他也才能專心的去接黎家集團這個棒子。

私生子要回來了,那她呢?

思緒間,她拿著手中的酒瓶,仰起頭又灌了兩大口,卻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對不起。」

她視線模糊的看著在她眼前晃動的兩名露著邪淫笑意的年輕男子。

「一個人喝酒太悶了。」

「是啊,讓我們兄弟倆陪你喝吧。」,

其中一人奪下她手上的酒瓶,另一人則將她推倒在地,楊美琳酒意頓醒,嚇得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

唐琳騎著腳踏車穿梭在住家附近的巷弄內,最近她老是睡不著,所以在十點多到十一點半之間乾脆騎著腳踏車在外頭晃,騎累了,她回家沖個澡就可以呼呼大睡了。

只是這會兒,她怎麼隱約有聽到一些怪聲音?她頓了一下,便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騎過去。

「唔唔……嗯……嗚嗚……」暗巷內,楊美琳的嘴巴被一個人指住,掙扎的雙手也被另一個人抓住,她早已嚇得淚如雨下了。

前科纍纍的兩兄弟正要對這個身材妖嬈、穿金戴銀、姿色不凡的楊美琳伸出魔爪時,一輛腳踏車突然從黑暗中飛了過來,直接打上他們。

兩人不得不放開楊美琳,躲掉腳踏車後,卻見一名穿著T 恤、牛仔褲,長得清麗可人的女孩跑近那名掙扎著要坐起身來的婦人。

兩人色膽再起,笑了笑,「很好,咱們一人分一個。」

「很好,我就一人送你們一腳!」唐琳微微一笑,卻是手腳齊來,不是摔就是踹的跟他們對打起來,沒幾分鐘,兩人便發現她根本是個狠角色,只好夾著尾巴逃走了。

唐琳拭了拭額上的汗水,扶起那個捲縮在一角,嚇得全身發抖的女人,「你還好吧?」

楊美琳嚥了一下口水,點點頭,「謝謝你,小女孩。」

「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三歲了,呃——你家在哪裡?」她眉頭一皺,「你好像喝了很多酒?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叫你的家人來接你?」

楊美琳搖搖頭,神情轉為落寞,「我……我還不想回去,反正,回去面對的只是丈夫一張冷冰冰的臉,我也睡不著。」

「可惡!又是一個討人厭的男人!」

她不解的看著一臉生氣的女孩。「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也被一個臭男生欺負,愈想愈氣,睡都睡不著,只好出來繞繞。」

楊美琳皺著眉,「你也是嗎?」

兩個同病相憐的女人,頓時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楊美琳突地露齒一笑,「我請你喝酒好不好?今晚被嚇得酒都醒了。」

「好啊,其實我好早就想大醉一場,就是沒膽子也沒有朋友可以陪著喝。」「那就這麼決定了。」

楊美琳帶著唐琳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PUB ,兩個失意的人一杯杯的干杯,黃湯下肚後,大罵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還以「丈夫」、「臭男生」為主詞,細說著彼此的故事……

這一夜,很意外的,兩個萍水相逢的失意女人成為彼此訴苦的對象。

而楊美琳徹夜不歸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黎家人是見怪不怪。

但唐琳可是頭一次沒回家,所以急煞了唐家一家人,但沒超過二十四小時又不能報警,他們也只能拜託道館裡的大小學員們幫忙找。

大夥兒忙了大半夜,天都亮了,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停車場上,一輛高級勞斯萊斯的轎車裡,看到唐琳跟一名貴婦人躺在後座裡熟睡。

他們通知了唐育維夫婦。

但夫婦倆還沒到,卻先來了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而且他二話不說,拿了鑰匙就打開車門,頓時,眾人只覺得一陳酒氣從車裡撲鼻而來,連忙捏住鼻子,卻見他坐上駕駛座,就這麼將車開走了。

「喂,裡面有我們的人……」賴志平跟幾名學員急忙拍打車身追逐,但哪追得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呼嘯而去。

而謝少偉在瞥見夫人跟唐琳是同時醉到不省人事的躺在車上後,隨即打電話通知老太夫人。

「這麼巧?那就一起載她回來,不過,你將車子直接停到車庫去,別讓老太爺跟老爺看到她們。」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廖宜君含笑的聲音。

「我知道了。」約莫半小時後,謝少偉連人帶車的抵達翡冷山莊的車庫,而廖宜君早已和兩名女傭站在那兒等了,女傭們將仍然昏睡的楊美琳攙扶回房後,廖宜君定視著滿身酒味、睡得極香甜的唐琳。

這個女娃兒跟他們黎家還真是有緣。

「老夫人要我將她一起載回來,有何打算?」

她的眼神一閃而過一道若有所思的眸光,「你不是說崇倫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了?」

「嗯,就等著後天的服裝展。」

她微微一笑,「你不也說他看起來很悶?」她一直要謝少偉幫她暗中的「關心」那個孫子。

他點點頭,大概也猜中老夫人的心思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可是老爺子那裡不是已經要老夫人發一些邀請函了?」就他所知,唐琳是被老太爺摒除在外的。

「我知道,但我對唐琳這娃兒很喜歡,我也有我自己的做法,你就將她送到崇倫那兒去。」

「那唐家?」

「我會處理的。」

謝少偉明白的點點頭;便載著唐琳前往凱悅飯店,廖宜君則播了通電話到唐家。「喂,你好,我是黎氏財團的老總裁夫人,你們家的唐琳跟我媳婦喝醉酒了,我將她留在這兒休息,晚一點兒就叫司機載她回家……」

*********

黎崇倫一大早就親自去檢視展示會的場地,並看模特兒綵排走秀後,才在近中午時返回房間,打算沖個澡小憩一下,不過,才到走廊,就遇上了羅勃森。

雖然兩人同屬蓮爾瑪莎旗下的設計師,且羅勃森更是總裁之子,但兩人在公司一向是相看兩相厭,所以彼此之間也懂得保持安全距離。

因此,這次的活動,也是各忙各的,就算在餐廳碰到了,也只是禮貌性的打聲招呼,並沒有作交談。

「一切準備就緒了?」羅勃森對這個一向高傲的首席設計師本來就沒有好感,這一次更是要一舉扳倒他,好讓自己成為公司的首席設計師。

「多謝關心,你也準備就緒了?」

「OK了,而且我有把握,這次媒體報道的篇幅,絕對是我的多過於你。」

「是嗎?那就先說聲恭喜了。」黎崇倫禮貌但淡漠的點頭後,即轉身走入套房,將門關上後,他直接走人浴室,脫下身上的衣服,站在水柱下衝操。

奇怪?怎麼一直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呢?躺在床上的唐琳半夢半醒間,被那水聲吵醒。「噢——」她的頭好痛,好想吐哦!

她從床上坐起來,眨眨跟,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而且四周的窗簾都拉上了,所以房間看起來暗暗的。

她揉揉太陽穴,下了床,將窗簾拉開,但外面刺眼的陽光逼得她馬上又將窗簾拉上,然後一陣噁心感急速湧上,她急忙瞧了瞧,捂著嘴,一頭衝向一旁的浴室,蹲在馬桶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嘔嘔……」

什麼聲音?隔著一道浴簾的黎崇倫皺起了濃眉,一把將浴簾拉開,同時間,唐琳聽到簾子拉開的聲音,也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接著,兩聲倒抽口氣的聲音同時響起。

臉色丕變的黎祟倫飛快的將浴簾再拉起來,關掉蓮蓬頭,拿起架上的大浴巾包住下半身後,又將浴簾拉開。

而唐琳仍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心卜通卜通的狂跳,她她她看到了什麼呀?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眨眨眼,眼睛從他那張冷峻的俊顏,往下移到他那古銅色的胸肌、三頭肌,六塊肌,還有目光繼續往下,她想到剛剛——

天啊,她肯定又在做春夢了?而這次夢得居然這麼「清楚」,她剛剛好像真的有看到某個重點部位,雖然現在有條浴巾遮著……

「快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冷聲的又問。

她皺眉,看著愈來愈生氣的他,「我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在做夢?」

經她這麼一說,黎祟倫才注意到泛著香皂味的浴室裡夾雜著一股濃烈的酒味,再看到那些嘔吐物。

他眉頭一皺,冷冷的拿起蓮蓬頭塞給她,「把這兒弄乾淨後再給我出來。」語畢,他大步的走出浴室。

唐琳的腦筋實在還有些轉不過來,但在她一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在瞬間噴了她滿臉後,她頓時清醒了!

老天,這不是夢,她真的又見到那個臭男人了!

這下子,她的醉意全醒了,她一肚子的怒火在胸口炸開,她洗淨了臉,扔下了蓮蓬頭,火冒三丈的扯下一條毛巾擦拭濕掉的T 恤跟褲子後旋即跑出浴室。

而黎崇倫早巳換上一件乾淨的白襯衫和灰色長褲坐在位於玻璃帷幕旁的沙發上。

她走到他身邊,考慮著要怎麼踢?才能將他踏到大西洋的另一端。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是怎麼溜進來的?」黎崇倫一臉不悅。

唐琳抿著唇,決定那一腳先讓他欠著。

她走到,他對面的位子坐下,眼內冒火的反問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吧?這天底下,有哪一個男朋友可以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跟女朋友說就可以突然不見的?!」那是期限到了。

「耶?」

「我有事要忙,而且我們的關係也不是在你情我願下開始的。」

「你說這什麼話?意思是你在我老家的時間,我付出的一切,還有我在你離開這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睡不著,都是我活該自找的?!」她簡直快要氣炸了。

黎崇倫沒有回話,只是靜默的凝睇著她。

對愛情,他失去了信心,雖然他對這張清秀的容顏的確思念得緊,但他決定讓兩人保持安全距離,讓時間、距離將他那份情不自禁慢慢的稀釋後,再淡化成零。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出去時,房間明明上了鎖。

「我怎麼知道?廠她沒好氣的反駁回去,心情是壞到不能再壞了,他可說白了,一切都是她死纏爛打。

「你不知道?」他半瞇起黑眸。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倏地站起身,轉身就往門口走,逕自開門離去。

但到了大門口,她猶豫了,就這麼走了,她會甘願嗎?

她朝思暮想了一個月,然後,那個吝嗇鬼才說了兩句傷她心的話,她就拍拍屁股走了?

難道他的時間就特別寶貴,她的時間就不值錢?兩句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打發掉她一個月的相思?!

唐琳愈想愈不甘心,她猝然轉身,將擺在口袋裡的皮夾交給飯店櫃台小姐,「請幫我保管一下,我今晚或明天再來跟你拿,謝謝。」

「呃——小姐,小姐!」櫃抬小姐覺得莫名其妙。

而唐琳則飛快的衝進電梯又回到黎崇倫的房間門口,用力的敲門。

黎崇倫前來開門,看到她去而復返,一臉錯愕,但他很快就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漠,「你又回來幹什麼?」

「我的錢包被扒走了。」

他蹙眉,「你也會被扒,我還以為你是神力女超人。」

「你……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吧!」

他定定的看著她,隨即從皮夾裡抽出一千元給她,「你自己坐車回去。」

「我憑什麼拿你的錢?你吃我煮的飯都還得付費,憑白無故的,我怎麼可以收你的錢?」

「那你回來找我做什麼?」

「我累了,想借你的床睡一覺。」她沒理他,便逕自爬上那張看起來舒服極了的床,還是先賴在這兒,再好好想想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黎崇倫沒將她叫起來,反正這兒只是飯店的房間,明天過後,他也不住這兒了,如果她想賴定他,也沒多長的時間了。

而唐琳沒想到自己會真的睡著,可能這段日子老是睡不好吧,再加上一夜宿醉,所以一沾到床就睡著了。

只是醒來後,她看到黎崇倫正坐在椅子上,享受著香噴噴的晚餐;看著看著她的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她下了床,走到他的身邊,但他沒看她,只是繼續吃著那塊看起來非常美味的厚片牛排。

「我醒了。」她只好提醒他。

他瞥了她一眼,點點頭,還是沒說話。

「我也餓了。」

他頓了一下,「肚子餓就回家,已經晚上七點了。」

說來說去,他表現得這樣漠然,就是要趕她回家嘛!;她踱到另一邊,倒了杯水咕嚕咕嚕的灌下後,突地注意到在另一個相通的房間裡有好多好多的泳裝跟內衣。「這就是你設計的內衣和泳裝,是不是?」

唐琳眼睛一亮,看著幾款丁字褲搭配的泳裝系列還有連身、三件式、吊頸、削肩、迷你短裙等等,有的還搭配了美麗的紗龍,且風格上則相當多元化,有牛仔風、非洲圖騰、花卉、復古風、海洋系列、各國國旗等,她看得跟花壕亂了。

「我可以拿一件試穿看看嗎?我保證不會弄髒的。」

他還沒答話,她已經興奮的拿了一套三件式配平板裙的藍色系泳裝,將門鎖
上,快樂的換起衣服來。

那是明天要展示的新款設計服,黎崇倫又深知她的「粗魯」,連忙放下刀叉,走過去敲門,「出來,還有不准穿那套泳衣。」

「別那麼吝嗇行不行,就當我是專屬的模特兒,試穿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該死的,我說不行就不行。」

「我要穿!」她的好心情又被他給破壞了,胸口的火苗也竄了起來,「這整室的衣服,我只是拿一件試穿一下,又不是要拿走,明天的展示會,你還不是要穿在模特兒的身上嗎?」

「那是我的事,而且我也說過了,你的尺寸不合!」

又來了,就直說她的胸部太小了嘛!她氣得牙癢癢的,看著被她脫下來放在一邊的白色胸罩,想都沒想的,她一把拉開門,拿起胸罩,就將它扔到他的臉上,凶巴巴的道:「看清楚,我也是有胸部的!」

黎崇倫錯愕的瞪著僅拿著一件衣服蓋住胸前的女人。

她氣呼呼的將上衣再穿戴好後,第二次開門,面無表情的越過他,步出房門,搭電梯到大廳拿回自己的皮夾後,揚手招了輛計程車離去。

黎崇倫站在玻璃帷幕看著她搭車離去,握緊了手,他其實是很想、很想將她擁入懷中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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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7 00:08: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可回來了!」

唐育維夫婦和唐慶和一看到唐琳平安回來後,這才鬆了口氣。

唐琳的心情實在不太好,但一想到自己讓大家擔心了,還是跟老爸、老媽道了歉,才往房間走去。

「等一等,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怎麼會跑去跟黎老夫人的媳婦喝酒?」

唐育維的話一歇,唐琳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她錯愕的轉過頭來,「你說我跟誰?」

「黎老夫人的媳婦啊。」他將昨晚發生的事前前後後的跟她說了。

什麼?她呆了,那她昨晚救的貴婦人就是黎崇倫的另一個媽了?

那她告訴她,說她的丈夫即將要將外遇對象的私生子接回家中,家裡還要舉行宴會大肆慶祝,還有邀請一堆門當戶對的名嬡淑女讓私生子挑選一個當老婆的事不就是……。

「黎崇倫打算悄悄的將終身給定了?難怪他什麼都沒說就搬走了!」她喃喃低語。

那她呢?她算什麼?

她臉色丕變,一轉身又要出去,但唐育維一個箭步將她攔了下來,「你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現在又要去哪裡?你才剛回來面已,不是嗎?」

「爸,我有急事!」她的臉色愈來愈陰沉,她有一股想打人的衝動。

「急事?什麼急事,我告訴你,你昨天的行蹤沒跟我交代清楚,我是不會准你再出門的。」

「爸,我回來再告訴你好不好?」

「不好!」唐維育答得乾脆。「媽!」她只好轉而求助紀茹詩,沒想到,他們倆站在同一陣線。

「我也贊成你爸的話。」

看家人那樣堅持,她也只好辟里啪啦的將發生的事簡單扼要的說了出來。

「我可以去找他了吧?」她看來很慪呢。

「不行,」唐育維突然大聲否決。

「爸,我交代完了。」唐琳大聲抗議。

「你還不瞭解嗎?女兒,他根本不愛你,你又何必死纏著他?」

她抿了唇,「爸,我沒打算纏他,但我至少要他給我一個交代,我在這段時間的努力,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再說,他要回黎家,他要像個古代皇子選妃的事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

「告訴你又如何?」唐育維反問她。

告訴我又如何?她也問自己。

***********

這一晚,唐琳在狂吃一堆食不知味的東西下肚後,便窩回房間睡覺;一整個晚上,爸、媽、弟弟不時的將門輕聲打開,偷看她的狀況,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繼續閉眼假寐,將傷心的淚往肚子裡吞。

翌日,天氣晴朗,陽光耀眼,的確是一個舉辦清涼泳裝秀的好天氣。

凱悅飯店的露天中庭裡,工作人員都在做最後的確認工作。

但到了下午,離開展時間只剩一個半小時時,卻出現一個大問題。

「不好了!不好了!」

蘇光男急匆匆的跑到黎崇倫的套房,用力敲著門還拚命的大叫。

黎崇倫前來開門,不解的看著好友,「什麼事不好了?」

「模特兒啊,但現在都已經下午兩點,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三點半就要上場了!」

黎崇倫蹙眉,「采蘭呢?」這方面是她負責的。

「叩、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蘇光男轉身去開門,竟是穿著一身黑色套裝的朱采蘭。

「到底怎麼回事?」黎崇倫冷冷的看著她。

她深吸了口氣,看著蘇光男,「請你先出去,我有事想單獨跟崇倫說。」蘇光男雖困惑但仍點點頭,走了出去。

她潤潤乾澀的唇,看著俊美卻也冷漠的黎崇倫,「是我將那群模特兒臨時撤換掉,這時候,可能有人已經到高雄接Case、有人去度假、有人……」

「為什麼這麼做?」他沉著一張臉打斷她的話。

她咬著下唇,突地抱住他,「其實我很後悔的,但我不得不這麼做,這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只要你願意愛我、願意娶我,我願意馬上動員所有的人力去將他們找回來。」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粗暴的推開了她,她踉蹌地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是,我是在威脅你,但那也是因為我愛你啊。」她淚如雨下的看著他,縱然她的身體背叛了她的心,但幾度身心掙扎後,她還是想贏回他。

所以她沒有逃開,反而想趁此機會再賭一次,如果他還愛她……

「這樣的愛太卑劣了,我不想要。」他冷冷的說完話後,越過她一把拉開門,看到蘇光男還站在門口,他馬上指示,「快去找模特兒,能找幾個算幾個。」

「呃,那她——」他看著坐在地上哭的朱采蘭。

「她執行不力,我會自己跟總裁解釋,你暫時先接她的位置,快去。」

蘇光男再瞥了她一眼,點頭離開。

黎崇倫回身冷睨著站起身來的朱采蘭,「出去!」

「他找不到人的,因為羅勃森已經動用關係,要那些經紀公司都不准接你的Case。 」

她凝望著他眸中比刀鋒還要銳利的冷光,她的心頭不由得泛起一層悲哀。

她最後的這把賭注還是輸了,他對她早就沒有感情了。

她淒涼一笑,那她的心只好跟著她的身體走,至少她還能擁有羅勃森的熱情及一個總裁夫人的頭銜。

她拭去了淚水,越過他,決定不再回頭看了。

慘了!這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叫他到哪裡去找模特兒?

蘇光男一個頭兩個大,連打電話給好幾家模特兒經紀公司,得到的答案都是,「全上工了,沒人。」

見鬼!啊有這麼巧的事?連一個模特兒都擠不出來?!

蘇光男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只得邊開車邊找看看有沒有一些沒有登記的小型經紀公司,問問看有沒有人了。

開著開著,蘇光男還是不自覺的繞到唐琳的老家,在他的印象中,這隔壁的大樓裡好像就有一家小型的模特兒經紀公司。

一時之間,找不到停車位,他便將車停到唐家老家的門前,沒想到他一熄火下車,紅木門也開了,走出來的竟是唐琳。

蘇光男看到她有些尷尬。

唐琳也沒想到會再見到他,更沒想到自己心情太悶,回到這兒走走,竟會遇上他。

「門口借我停一下車,我有急事。」

「急事?」她皺了一下柳眉。

蘇光男想了一下,還是將問題簡單扼要的告訴她,「所以我要去問看看那家經紀公司有沒有人?」他指著那在高樓窗戶上一個小小的寫著「歐燕模特兒經紀公司」的黃色招牌。

「不用問了,那個公司早就關了,只是招牌一直沒有拿下來而已。」她著皺眉回答,想必黎崇倫這會兒一定很著急吧。

「那我得趕緊去找人了,可是要到哪兒找呢?」

「要人還不簡單!」

「你有辦法?」蘇光男眼精一亮。她點點頭,要人?她老爹的道館裡這會兒就有一大堆人了。她帶著他到道館去,蘇光男一看都是一些看來很「粗勇」的男女,他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還考慮什麼?只剩半小時而已,時間很趕的。」唐琳提醒他。

「呃——對。」

「我不准,那個男人活該,我絕不幫忙!」唐育維臭著一張臉道,即便瞭解狀況危急,那些學員們在聽到可以走秀後還直說好玩,他也不准。

「爸,只是幫忙嘛,何況大家都很開心,你又何必潑大家冷水,你要不答應,我打電話給老媽,叫她跟你說。」說完,她還真的去拿話筒。

「去去去。」唐育維馬上改變主意,女人嘛,都有婦人之仁的,他老婆一定也會說Yes ,他不准,搞不好還會被她罵呢。

時間真的很趕,蘇光男請所有近二十名的學員搭計程車前往凱悅飯店,統一在門口集合,接著再將他們帶到後台去化妝、換衣服。而黎崇倫怎麼也沒想到蘇光男帶回來的竟會是唐家道館的學員。

但時間緊迫,他只能盡快的幫那些在脫去袍服後,個個線條都還算優美的學員調整身上的帶子,該塞就塞,該修改的就用針線修改,弄了好一會兒,就這麼上場了。

好在泳裝的穿脫時間都很快,且這群菜鳥模特兒膽子又大,還即興的在台上表演跆拳道,而這樣另類的表演,讓黎崇倫的心裡更是七上八下,渾身冒冷汗。但就在一切的表演漸人佳境後,唐琳也忍不住要上場了。

「放心,我前面會拿東西塞,不會撐不起來的。」唐琳指指上圍。

從剛才見面至現在,她都沒給他臉色看,在模特兒出狀況的情形下,他的心情想必夠緊繃了,她不想造成他更多的壓力,所以在這之前她也沒有找他說話。

不過,這件藍色綁帶的時髦小可愛泳裝也太清涼了吧?尤其下半身的丁字褲。

黎崇倫看到她當真拿了些衛生紙努力的在胸前塞出兩團凸出後,看來還頗像樣的,不過他——蹙眉,總覺得她看起來太暴露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拿起一塊同色布,大刀一剪,將其作為紗龍,幫她兜在腰間,綁了一個花結。

唐琳對著鏡子看了看,轉身對他露齒一笑,他不自覺的也回以一個微笑。

老天,這還是她認識他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真正的對她笑呢!

她有一種好幸福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走秀會場上的人潮愈聚愈多時,在總統套房的走秀會場上,一些身材妖嬈的俊男美女也在台上展示羅勃森的設計泳裝。

不過,在後台監控整個走秀流程的羅勃森卻在意到有不少採訪的攝影記者一個一個的離開。

他眸中現出困惑,跟多恩交代,「這兒你看著,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羅勃森快步的從後台離開,見到那些記者都先行下樓了,他也跟著下樓,一走出一樓電梯,就看到中庭擠爆了上千人潮。

更令他震驚的是,台上的男女模特兒互相勾肩搭背,時而表演利落的空手道、合氣逼、柔道等等。

雖然他們身著各式泳裝,但看來卻一點都不突兀,反而讓整個會場充滿一股靈活靈現的調皮風、在熱帶棕櫚與璀璨的陽光下;看來是熱鬧繽紛,活像一個快樂的嘉年華舞會。

朱采蘭騙了他!她聽了他的指示,撤走了那些模特兒,卻幫黎崇倫安排了更特別的展示手法。

「羅勃森——」朱采蘭正好來到他身邊,輕輕的拍了他的肩膀,沒想到,他突地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拖進空無一人的電梯後,門一關,他手一揚就摑了她一記耳光。「該死的,你居然敢耍我!」他火冒三丈的怒聲道。

她怔愕的撫著臉頰瞪著他,「我沒有,那些人不是我找的,我正要跟你說……」「不用再說了!」他怒不可遏的按了電梯開門鈕,拂袖離去。

而這一天一直到秀場結束,兩個設計師都接受了媒體的採訪,但第二天,報章雜誌的報道出來後,諸媒體多對黎崇倫找來非專業模特兒的整體表演及設計風格都給予極高的評價,報道的篇幅也佔得相當大。

相反的,羅勃森的報道僅以一小版,且是夾帶在黎崇倫的篇幅之下,以華麗風等幾行宇簡單帶過。

此時,朱采蘭獨坐飯店套房內,讀著報紙,盈眶的淚一滴滴的流下。

不管她怎麼跟羅勃森解釋,他就是聽不進去,面報章的報道又是一面倒,羅勃森早已經氣得搭乘飛機返回法國了,而自己——

她拭去了頰上的淚水,打開筆記型電腦,將寫好的辭職倍伊媚兒給總公司。

當晚,她也搭機離開台灣,準備以時間來撫平這顆兩頭落空的心……

***********

位於台北東區附近的一家高級法國餐廳裡,在羅曼蒂克的燭光下,黎崇倫請唐琳吃了一頓高檔的晚餐。

至於道館那些臨時模特兒,則由蘇光男發給演出資,外加一頓歐式自助餐。

只是兩人用完餐,唐琳對他道聲恭喜後,兩人間的話題也就此打住,沉默了下來。

黎崇倫直勾勾的凝睇著唐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敞開心房接受她的愛?

唐琳被他那不同於以往的溫柔眸光看得是心頭小鹿亂撞、臉兒發燙。

黎崇倫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沒談兩人之間敏感的話題,反而開口將朱采蘭在這次表演上刻意出差錯而希望他能愛她、娶她的事娓娓道來。

唐琳眨了眨眼,對這事感到詫異,但——「我覺得她很可憐。」

「她可憐?」他無法理解。

「說來說去,她就是太愛你了,而且她在賭,賭你的心裡若對她還有一點點的愛,她就能重回你的身邊,可惜你沒有。」

「你真的這麼想?」

「我也是女孩子嘛,而且跟她一樣,愛你愛得好辛苦。」她脫口而出,但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她實在很想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唐琳,」他深吸了一口氣,坦誠道:「這輩子我只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采蘭,因為我認定了她們,所以我將我這輩子的愛全給了她們……」

「全給了她們?」她皺起柳眉,「什麼意思?這代表你沒有愛可以給我了?」

「我是擔心我沒有愛人的能力了。」

「你幹嗎這樣說?人只要還活著就有愛人的能力,只是看你要不要愛罷了!」

「唐琳……」

「別說了,我早知道是我自己一相情願,但我也要告訴你,這次純粹只是幫忙而已,我可從沒想過,你會因此而感激我、愛我。」

她臭著一張粉臉站起身,但走了兩步,又很不甘願的回過頭來狠狠的給他一記大白眼,「其實在感情上,你真的是一個很吝嗇的人!」

他沒有駁斥,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你不是沒能力愛人而是不敢愛,因為你怕受傷,可別人呢?難道別人就不怕受傷嗎?」

扔下這句話後,唐琳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黎崇倫思索著她的話,獨坐在餐廳半個多小時後才離開。

*********

翌日,縱然心思仍舊煩躁,黎祟倫還是依照承諾回到翡冷山莊。「回來了就對了,回來了就對了。」黎威看著俊美挺拔的孫子,笑得闔不攏嘴。

黎信元看著在一身灰色LV西裝襯托下,氣質過人的兒子,眼眶則微微泛紅。父子倆幾年來形同陌路,如今總算能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叫他怎麼不感動。

廖宜君看著孫子,本想對他的設計展成功道聲恭喜,但又想到剛剛老頭子交代一個字都不准提後,只好閉口,打算兩人獨處時再說。

「崇倫,奶奶帶你到處逛一逛,這山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

「不用了,我想先回房間休息一下。」黎崇倫從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就有一股莫名的煩躁與不安。

這個地方,就是「家」不是嗎?可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那也好,我先帶你上樓去。」廖宜君拍拍他的手,轉身就往樓上走,但黎威等了那麼久才等到孫子回來,結果聽也沒有聽到他喊他一聲「爺爺」。

「等一等,你都不用打招呼?不必喊人嗎?」他難掩不悅。

「黎老先生,我會回來,是因為我媽的遺囑,如果你不滿意我的態度,我可以馬上就走。」黎崇倫頭也不回的回答。

「你——」他臉色倏地一變。

「爸,沒關係,我想崇倫也需要時間適應……」

「喊個人要適應什麼?不就張嘴叫人而已!」他火冒三丈的打斷黎信元的話。

黎威拄著枴杖走到黎崇倫面前,看著眸中也閃爍著冷光的孫子,他頓時明白了,要他乖乖聽話,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我不逼你叫人,但我會辦一場宴會,將你介紹給黎家親友還有邀請一些名嬡淑女讓你……」『「你不需要為了一個私生子這麼大張旗鼓。」黎崇倫冷冷的打斷他說話。

「黎崇倫!」他怒不可遏的看著他,你身上流著我黎家的血液,也是我黎家准一的孫子,你要看輕你自已是你的事,但對我這個老頭子而言,誰敢說那三個字,我絕不饒他!「

黎崇倫蹙眉,他似乎在老頭子那雙犀利的眸光中看到一股強烈的不捨?!可能嗎?

「我再告訴你,在宴會中你要給我選出一個孫媳婦來。」黎戚繼續又道。

「荒謬!」他冷笑。

「爸,這件事不能再緩緩嗎?祟倫剛回家,而且,上回爸不是才說過,家裡有一對冷漠相對,要不就吵個不停的夫妻就夠了,你不是不想再看到另外一對?」黎信元護子心切,而且,這件事,他本來就持反對的意思。

黎威也不否認,「沒錯,我是這麼說過,但我相信祟倫的眼光比你好!」

「可是崇倫看來並沒有意願……」

「沒意願也不成。」黎威頓了一下•,一抹思緒一閃而過腦海,他神情一沉,瞪著黎崇倫道:「我可告訴你,唐琳那個家境小康的野丫頭可不適合做我黎家的媳婦,你要娶她,我絕不會答應的。」

「爸,可是如果他們相愛……」黎信元仍不放棄勸阻,雖然兒子一句話都沒說。

「愛情是可以培養的!」他不耐的打斷黎信元的話,再看著孫子,「反正你在宴會上一定要給我選一個,若真的合不來,我再幫你挑一個。」

「悉聽尊便!」黎祟倫冷冷的說完話,便跟著廖宜君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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