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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魔石(荷米絲的留聲機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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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19: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魔石[荷米絲的留聲機06 ] 作者:香彌
  
參加大學舞會最悲慘的事不是當壁花,
而是被萬人迷帥哥當眾說:妳是我馬子,
變成全校女生公敵,走到哪都被嫌丑,
害她十二月十日學校的「香蕉番石榴節」,
討厭的人要送番石榴,她就收到好幾箱,
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也不想想,
當初他落難街頭,是她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不過說他混黑道去火並,這樣整她!
後來兩人搞曖昧,她想說給彼此機會,
約會看看,可他竟放她鳥,她等到火大,
還不知打哪來的八哥,嘎嘎叫的跟著她,
見鬼了,鳥嘴開口說他附身到鳥身上,
要用詭異出現的留聲機裡的石頭丟鳥,
他的靈魂才會乖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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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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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19: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中年男子懷著某種異樣的期待,灼熱的視線定在前方年輕男子的臉孔上。

  年輕男子坐在一張有著很多奇怪裝置的椅子上,他緊閉著眼,頭上戴著一個看似金屬製成的帽子,椅子旁邊安置了數台看來十分複雜精密的儀器。

  十坪大的室內除了兩人,尚有兩名穿著一紅一白上衣的年輕男子,他們的目光與中年男子一樣,帶著幾許緊張的投注在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身上。

  除了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聲響外,室內闐寂無聲,靜到他們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粗濁的呼吸聲。

  咕嚕,有人輕輕的吞嚥了下口中分泌過於旺盛的唾液。

  忽地,啪答作響,原本明亮的室內忽明忽暗起來。

  「博士,要開始了嗎?」白衣男子低啞的嗓音因為過於興奮而帶著顫音。

  紅衣的男子抬頭瞥了一眼天花板上時閃時滅的日光燈管。「是上面的燈故障了」。

  中年男子用冷漠的音調吩咐,「把它換掉。」

  「那……」白衣男子看了看站在左方無意做任何動作的紅衣男子,有點不情願的開口,「我去拆後面那間房間的燈管過來換。」說完,他朝後方走去。

  椅子上的年輕男子忽然擰起了眉,微張的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博士,這表示要開始分離了嗎?」紅衣男子帶著一絲欣喜的問。

  中年男子雙眸浮現熱切的亢奮,以輕哼一聲代替回答。「嗯。」

  陡地,一台儀器上原本呈現規律波動的綠色線條,忽然拉成了直線,機器發出尖銳的嗶嗶聲響。

  「啊--」椅子上緊闔著眼的男子隨著機器的異響,也發出了充滿痛苦的叫聲,原先沒什麼表情的臉部扭曲起來,宛似正遭受什麼劇烈的痛楚。

  「博士,這是怎麼回事?」紅衣男子驚疑的問。

  中年男子急切的下了個命令,「你去後面看看控制儀器的主計算機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是。」他應了聲急忙去查看。

  中年男子走近椅子上的年輕男子,檢查他頭上戴著的金屬帽子,並確認旁邊其它裝置是否有誤。

  冷不防的,室內倏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他發出怒咆,摸黑快步走到後面的房間,發現裡面也是一片的漆黑。「蘇義,讓你拆個燈管,你幹麼把電源給關了?」

  「博士,好像是跳電,我去檢查看看是不是保險絲燒掉了。」黑暗中有人開口。

  中年男子氣急敗壞的正要發出連串咒罵時,房間內又再恢復光明。

  「咦?電又來了。」白衣男子慌忙的再踏回椅上,趕緊努力的拆下天花板上兩盞日光燈的其中一支燈管。「對、對不起,博士,因為沒有梯子,椅子又不夠高,所以很難拆下這盞燈,我再一下就好了。」

  「快一點。」他冷沉著臉道,朝原房間的主計算機走去,一邊急切的問:「計算機有不斷電裝置,剛才的跳電應該沒有影響到吧?」

  「呃,是沒有受到跳電的影響,不過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在查看計算機情況的紅衣男子說著。

  那博士來到主計算機前,一看見屏幕上的畫面,臉色愀然一變。

  「Shit!怎麼會這樣?」他一把推開紅衣男子,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著,緊急輸入一連串指令。

  忙了好一會,終於讓計算機恢復正常。

  白衣男子終於也拆下燈管,三人先後走回前面。

  「咦,他不見了--」

  驚呼甫落,旋即又響起一聲發自中年男子的厲吼--

  「你們還發什麼愣?還不快去給我找!」



  七月,是颱風的季節,也是考季。

  天空籠罩著厚重的烏雲,遮閉了星月,燠熱凝滯的空氣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晚上八點多,街燈早已一盞盞的亮起,然而偌大的城市裡,仍有街燈投射不到的地方,形成陰暗的一隅。

  莫艾原本是不想走這條沒有路燈的偏僻暗巷,但因為今天委實又累又餓,她急著想早點回到家填飽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所以才抄這條可以節省一半路程的快捷方式。

  她睜著疲憊愛困的眼,想快步的穿越黑漆漆的巷子。

  「哎唷!」冷不防的低呼一聲,她的腳踩到一團可疑的物體上,來不及收回的第二腳再踏了上去,若不是她反應夠快,恐怕就要被絆倒,狠狠跌個狗吃屎,還好只是踉蹌了一下,很快就穩住身子。

  「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把垃圾亂堆在巷口。」不滿的嘟嚷著,她回頭瞥一眼剛才踩到的物體。

  還未來得及細看清楚是什麼東西,耳朵便接收到似有若無的哀鳴聲,以及十分虛弱的咒罵--

  「啊!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踩本少爺……」

  秀眉一動,她趨前查看,赫然發現這團不明物體是個人,他穿著黑衣黑褲倚著牆壁半躺在地上。

  兩雙墨色的眼瞳對上,各自眨動了一下。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幫本少爺叫救護車!」從男人氣弱的嗓音裡,仍可聽出其中頤指氣使的跋扈。

  少爺?她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囂張自大的人,以及混幫派的不良份子。

  瞄一眼渾身黑衫打扮的他,她斷定他一定是幫派份子,才會受了傷躲藏在這條陰暗的巷子裡。

  既然他具備了她討厭的兩樣特質,她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加上疲累的身子讓她的心情也不是太好,她的嗓音帶了絲煙硝。

  「像你這種人渣、敗類,最好早死早超生,哪還需要叫什麼救護車,簡直是浪費社會資源。」撂完話,沒再理會地上的人,她舉步往巷口走去。

  瞥見兩個男人形色匆促的往這裡而來,邊走邊左右張望,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

  她回首瞟一眼身後的人,遲疑須臾,杵在巷口,取過背後的背包打開,低著頭佯裝在找什麼東西,巧妙的擋住後面半躺在地上的人。

  那兩名男人從她面前急急而過,突然,有一人踅了回來開口問道--

  「小姐,請問一下,剛才妳有沒有見到一個全身穿著黑衣黑褲的年輕男孩?」

  「沒有。」她沒有考慮的直接搖頭。

  「我們快點再到別的地方找。」另一個男人叫著同伴。

  在他們轉人另一條街後,她也離開巷子,走了兩步,躊躇著停了下來,拿出了背包裡的手機,撥了通電話。

  通完話,收起手機,雲層中蘊藏的雨絲終於落了下來,她從背包中拿出一把傘,那原來是要用來遮蔽中午毒辣的日頭,不過下雨時也很好用。

  撐開傘,她又遲疑了,向後方瞄了瞄,終究不忍。她無聲的歎息一聲,走回巷裡,將傘遮到男子的頭上,不是很心甘情願的說著,「我幫你這個人渣叫了救護車,車子等一下就到了,你在這裡等等。」

  說完,她把傘留給他,自己將背包舉到頭頂,旋身跑步離開。

  男子睜著一雙黑眸,目送她走。

  他沒有看清她的面容,卻牢牢記住了她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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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很好,還差三分鐘就一個小時了。」莫艾揮開在她面前亂飛的一隻八哥鳥,垂眸覷了一眼腕表,抿緊的唇瓣顯示她不悅的心情。

  寒流來襲,今天的氣溫破紀錄的低得不像話,她整整穿了五件衣服加一件雪衣,還是覺得凍斃了,尤其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時,她蜜色的臉頰被風刮得隱隱生疼。

  抬眼四下的梭望片刻,她深深吐出一口惡氣,拉攏外衣,再朝冰冷的掌心呵了呵暖氣,把手插回口袋裡。

  該死的,那約了她在學校後門見面的混蛋竟然敢給她遲到,而且一遲到就是一個小時。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裡,她之所以還像個傻瓜一樣繼續呆呆站在這裡等,已經不是為了等著和他見面,而是打算在他來的時候狠狠的痛罵他一頓,然後走人,從此不再理這個遲到的混蛋。

  「嘎、嘎、嘎--」

  她人沒等到,卻來了一隻奇怪的鳥直繞著她打轉,還不停的鬼叫著,擾得她等得不耐煩的情緒更加的火大。

  「你這只笨鳥再來吵我,信不信我把你烤來吃?」她朝著莫名其妙糾纏著她的鳥兒惡聲惡氣威脅著。

  「嘎、嘎、嘎、嘎……」全身覆著黑色羽毛的八哥鳥不怕死的回她一串難聽的叫聲。

  「你不信?好啊,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數到三,你再不走,看我怎麼收拾你,一、二、三,好,你死定了。」

  久候不到約她的人已經夠讓莫艾生氣了,現在連隻鳥都不把她的威脅看在眼裡,她惱了,伸手打算抓下這只沒長眼的傻鳥,卻見牠突然像起乩一樣,全身抽搐顫動著。

  牠一下子啄著自己的羽毛、一下子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斜斜的亂飛著,彷彿隨時都要墜地似的。

  莫艾愈看愈詭異,不知牠在做什麼?莫非牠瘋了?這是她此刻唯一閃過的念頭。

  難道鳥也會得神經病?

  接著牠在她的頭頂降落,她直覺的探手抓下牠,瞪著牠的鳥眼,她冷森森的開口,「好呀,這下逮到你了吧。」

  鳥喙一張一闔的叫著,「嘎、嘎、嘎,莫艾……」

  她訝然的睨著手裡的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剛才好像隱約的聽到牠叫了她的名字?!

  厚,真是見鬼了,一定是因為她在這裡等太久,氣到得了幻聽。

  「死笨鳥,我剛才警告過你了,你敢置若罔聞,這下我非拔光你的鳥毛不可!」她只是隨口說說想嚇唬牠罷了,豈知牠--「喂喂喂,你這是幹麼?剛才先裝瘋,現在又給我詐死呀,我說你這隻鳥心機會不會太重了一點?」

  她的手指輕戳了戳牠的鳥頭,卻發現牠似乎真的昏死過去。

  「喂喂喂,我只是嚇嚇你的啦,你快給我醒來,喂喂,死鳥、笨鳥,好啦,算你聰明,你立刻給我張開眼睛,有多遠飛多遠,只要別再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胡鬧,我就饒了你的拔毛之罪。」

  鳥兒還是沒醒,她忍不住輕蹙秀眉,她雖然討厭這只聒噪的鳥,但也不至於希望牠真的就這樣一命嗚呼的死在自己手裡。

  該不會是天氣太冷,牠被凍昏了吧?

  想到獸醫系的系辦就在這附近,她小心的捧著鳥奔過去。

  她在走廊上遇到一個認識的學長,連忙攔下人。

  「洪學長,拜託你幫我看一下這隻鳥好嗎?」

  「牠怎麼了?」

  「牠剛才好像瘋了一樣突然亂飛一陣,然後就昏了過去。」

  洪明銓接過她手上的鳥,初步的檢視了下道:「暫時看不出有什麼異樣,要不然妳先把牠放在這裡,我再幫牠做詳細一點的檢查。」

  「好,謝謝洪學長。」道完謝,莫艾離開獸醫系,走回宿舍。

  寒馨看著進房來的室友,一眼就看出她眉眼間不快的情緒,笑問:「怎麼了?生什麼氣?」

  「冷菘風放了我鴿子,沒來。」莫艾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但隱忍的嗓音中還是些微的洩漏出一絲火氣。

  「咦,他爽約呀?」寒馨清雅娟麗的臉上似乎有點訝異。

  「嗯,」她定到自己的書桌前,發現上頭放了一個紙箱。「這是什麼?」

  「寄給妳的包裹。」

  她隨手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架古董級的留聲機。

  「是誰寄這麼奇怪的東西給我?」她詫訝的翻看著紙箱上的地址,這才發現上頭除了她的名字之外,並沒有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怎麼什麼都沒有寫?」

  寒馨也靠近跟她一起看著這架留聲機,它的底座是桃木色的,背部以鑄鐵製成拱形基架,手搖轉動發聲。

  「不是妳讓人寄來的嗎?」

  「當然不是。」莫艾一臉莫名的搖頭,瞪著以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黃銅材質的喇叭管,懷疑的說:「別說這種東西還能不能用,就算能用,我也沒有可以配合這種留聲機的黑膠唱片呀!」一念閃過,她聳起眉心。「啊,莫非是……」

  「是什麼?」寒馨順著她的話問。

  「不會是冷菘風寄來想惡整我的吧?」這麼一想,她益發覺得以冷菘風幼稚的個性也許真會這麼做,說不定他今天就是故意把她約出去,然後再讓人送來這個東西。

  她立刻戒備的退離留聲機兩步遠,唯恐它待會會彈出一個嚇人的東西,或是發出什麼怪異的聲響。

  寒馨則乾脆將留聲機搬出,詳細的查看了下,發覺底座有個小抽屜,順手拉了下,卻打不開。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樣,這種留聲機現在幾乎很少見到了,他不至於寄這種東西來捉弄妳吧,妳仔細想想,會不會是其它人寄給妳的?」

  「除非我得了健忘症,我不記得有任何人說過要寄這種東西來給我。」

  雖然寒馨說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莫艾還是不放心的再詳詳細細的觀察了一遍,至於底座的抽屜,她剛才瞥見寒馨似乎打不開它,也沒嘗試再去碰。

  寒馨思忖的說:「也許寄給妳的人過幾天就會跟妳聯絡了。」

  「可能吧,那就等等看好了。」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她隨手將它裝回紙箱裡。

  這時窗外突然響起幾聲撞擊玻璃窗的異響,接著就聽到寒馨打開密閉的窗子,發出疑惑的單音。

  「咦?」

  「怎麼了?」抱起留聲機,準備先搬到床底下放置的莫艾抬起頭,望過去,就瞄到一個眼熟的黑色飛行物從窗外飛進寢室。

  「啊,怎麼又是這只笨鳥?!」她訝異於牠的出現,更驚訝牠竟然能找到這裡來。

  「莫艾,妳認得這只八哥鳥呀?」視線盯著剛才頻頻撞擊窗子的黑色鳥兒,寒馨好奇的問。

  「我剛才在等冷菘風的時候,牠就突然飛來,最奇怪的是它居然一直纏著我不肯離開。」她將手中抱著的留聲機放回書桌上,把之前的情形告訴寒馨。

  寒馨看著繞著莫艾打轉的八哥鳥,沉吟了下。「嗯,這真的有點奇怪,況且妳已把牠送到獸醫系系辦那裡去,牠竟然還能飛到這裡來找妳,確實很不尋常。」

  「就是呀,也不知道這只笨鳥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硬要纏著我。」

  「嘎嘎嘎……」八哥鳥叫了幾聲,繞著她飛了一圈,停在她頭上。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哦。」

  莫艾探手要抓下在她頭上降落的飛行物,鳥兒快一步的飛走沒讓她抓著。

  「嘎嘎嘎……」牠聲音高亢的叫著,似乎對自己能夠利落的躲開她十分滿意,又趁機把她的頭當成降落點停棲。

  莫艾惱得再次伸出手,鳥兒機警的快一步飛開,讓她又再次落個空。

  她與飛在半空中嘎嘎叫著向她得意示威的鳥兒大眼瞪小眼,她恫嚇的出聲。

  「笨鳥,你敢再停在我頭上試試看,這次我保證鐵定拔光你的毛,讓你再也飛不起來。」

  「嘎嘎嘎……」八哥鳥看來毫無懼意,且似乎玩得興起,仍繞著她的頭頂打轉,企圖尋找降落的機會。

  寒馨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鳥,忍不住覺得好笑起來。

  「寒馨,妳還笑,還不快點幫我把這只傻鳥抓起來。」橫了室友一眼,莫艾不滿的說。

  「欸,莫艾,我覺得這隻鳥有點像一個人耶。」

  「像誰?」她舉高的手不停的在頭頂揮動,阻止想把她的頭當成電線桿的笨鳥。

  寒馨輕輕的吐出三個字。「冷菘風。」

  「冷菘風?」

  「嘎嘎嘎……」鳥兒忽然激動的高聲叫了起來。

  莫艾對牠投去一記白眼。「你給我閉嘴,吵死了。」再望向寒馨,「為什麼妳會覺得這只笨鳥和冷菘風像?」

  寒馨淡淡的說:「只是一種感覺啦,牠好像特別喜歡招惹妳,從牠飛進來到現在,都一直繞著妳打轉,卻理都不理我,這跟冷菘風很像不是嗎?除了妳,他根本不太理會其它女孩。」

  莫艾看了突然停在床上的鳥兒幾眼。「聽妳這麼說起來,我倒覺得牠囂張的神態跟冷菘風滿像的。」

  聽她居然這麼說,寒馨輕笑出聲。

  八哥鳥不經意又叫了起來。「嘎、嘎、嘎……莫艾……」

  莫艾訝然的瞅著牠,這次她確定從鳥嘴裡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會吧,莫非這隻鳥真的認得她?

  這個不經意浮上的念頭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對於突然出現又執意纏著自己的這隻鳥,似乎又找不出其它更合理的解釋。

  「寒馨,妳剛聽到沒有?牠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寒馨不以為怪的說:「嗯,不過這並不奇怪,八哥鳥會模仿其它鳥的叫聲,也會模仿人語,可能剛才聽我叫妳的名字,所以牠就學起來了。」

  「可剛才我一個人還在等冷菘風的時候,牠似乎也叫了我的名字耶。」

  「是嗎?」寒馨不解的輕攬娟秀的黛眉,「妳想牠會不會是認識妳的人豢養的,一時飛出了主人家,剛好在路上遇見妳,所以才會纏著妳?」

  「不可能啦,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牠,若以前有見過我一定會記得。」莫艾思忖須臾,對著停在床上的鳥兒說:「喂,笨鳥,如果你真的認識我,那就再叫一聲我的名字看看。」

  「嘎嘎……」鳥兒胡亂的叫了一陣,並沒有再叫出她的名字,接著又與先前一樣,牠突然抽搐顫動,接著再一陣歪斜的忽高忽低的亂飛,撞到她書桌旁的四層櫃,上頭幾張放在透明塑料袋中的照片掉了下來。

  莫艾受不了的斥道:「厚,你這只瘋鳥,給我立刻停下來!」

  語聲甫落,鳥兒便失速墜落地上。

  她沒轍的拍了拍額頭,把鳥撈起來,發現這回牠並沒有昏死不醒,只是看起來似乎很虛弱的樣子。

  「你該不會是肚子餓了吧?」她將鳥放到書桌上,拿起一塊早餐沒吃完的麵包,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碎片,先餵牠吃了一片,接著牠就自顧自的吃起來。

  「原來你真的是餓昏了。」

  八哥鳥吃了幾口麵包,忽然定定的注視著窗邊的方向,一抹由透明漸漸凝聚成人形的白袍少女,笑盈盈的朝鳥兒揮了揮手。

  然而莫艾和寒馨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彷彿只有八哥鳥注意到少女的存在。

  寒馨將掉落地上的照片撿起來交給莫艾。

  她接過那幾張照片,眼底映入上頭一個看來猖狂跋扈、神采飛揚的年輕男子,她的思緒不由得被帶回了幾個月之前……



  A大迎新晚會。

  晚會在台上主持群的賣力演出下炒熱了氣氛,緊接下來的現場樂團演出,更將晚會帶入高潮。

  黑壓壓擠入上千人的會場,嘈雜得即使要和同伴說上一句話,都得扯開喉嚨嘶吼才能聽得清楚。

  大部份的人都感染了現場歡愉的氛圍,每張年輕的臉龐上都流露著相仿的興高采烈,有人隨著音樂又吼又叫的擺動肢體,有人高談闊論,有人忙著取用會場準備的飲料,有人忙著結識同學、學長和學姊。

  一雙清亮的黑眸梭巡著偌大的會場,沒有高昂的情緒,也不是厭煩,只是很單純的做著壁上觀而已。

  莫艾從不討厭熱鬧的場面,相反的她喜歡置身於這樣的場合中,隨意的觀察眾人的一舉一動、嬉笑怒罵。

  忽然,前面傳來一陣興奮的騷動,好像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來了,女生的驚呼和尖叫聲一陣一陣的響起,她隱約的聽出她們似乎在叫著什麼「風」的字眼,好奇的抬頭看過去。

  擁擠的人群如摩西分開紅海一般,神奇的自動往兩旁散去,讓出一條路來。

  昏黃的光線和稍遠的距離讓莫艾無法看清來人的長相,只約略的分辨出是三名看來十分挺拔的男子。

  「原來是他們,怪不得那些女生要尖叫成那樣了。」她身旁不遠處的一名男子語帶不屑的開口。

  另一名看來跟她一樣是今年一年級新生的男孩問:「學長,他們是誰?」

  「家裡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中間那個叫冷菘風,右邊那個叫曲揚風,左邊的是古茗風。」回答的音調裡掩不住微微的酸氣。

  他們往中間走來,莫艾終於看清他們的長相。

  有錢有勢加上又長得不錯,那就難怪其它女生著迷了,只是這些女生會不會太過瘋狂了些?

  三人繼續朝她這邊的方向而來,她仔細端詳三人的容貌。

  左邊那個穿著藍色條紋T恤、戴著眼鏡的男子,斯文俊雅中透著剛毅,氣質沉沉穩內斂,舉手投足間讓人直覺他是個十分有涵養的男人,他朝著週遭的那些激動吶喊的女孩們微笑頷首。

  右邊那個穿著綠色襯衫的男子,俊秀的五官細緻得宛如精心雕琢出來般的精巧,然而眉目流轉間卻隱含著一股輕佻邪氣,他揚著爽朗的笑意,神情自若的揮舞著左手向眾人打著招呼,讓那些喊叫的女生們更為亢奮。

  走在中間的男子穿著棕色的V字領休閒衫,英挺俊帥的他可以說是三個人中最招搖也最引人注目的,他全身上下流露出跋扈的氣息,宛如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王子,一副睥睨自傲、目中無人的張狂模樣,此刻他的眼睛四下張望著,似乎是在梭巡著什麼。

  莫艾看著他們,有種錯覺好像是什麼巨星偶像登場,尖銳的喊叫聲幾乎要震裂耳膜。

  不可否認這三人確實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她的視線一時之間也無法從他們身上移開。

  這三個各有特色的男子,其中左右兩邊的男子她看了覺得很賞心悅目,唯獨中間那個張狂的樣子讓她有點不以為然,心中才正生起一股反感之際,沒想到他竟然筆直的朝她而來。

  她奇怪的朝自己的左右看了看。

  「不用看了,我要找的人就是妳。」他在她面前站定腳步,現場音樂也停了下來。

  莫艾訝然的睜大黑眸。「我?」她懷疑的指著自己的鼻尖。

  「沒錯,就是妳。」

  她疑惑的問:「有什麼事嗎?」她訝異的發現他竟有一副醇柔美好的嗓音。

  他揚高俊眉睨視著她,趾高氣揚的宣告,「從今天開始,妳莫艾就是我冷菘風的馬子。」

  他的話彷彿投下一枚震撼彈,週遭騷動的人潮一瞬間鴉雀無聲。

  莫艾驚訝得腦袋一時轉不過來,愣了須臾才愕然出聲,「呃,這是什麼意思?」會是什麼整人的遊戲嗎?「我不認識你吧?」

  「妳不認識我?!」冷菘風低沉的語氣裡似乎帶了一抹咬牙切齒。「沒關係,我認得妳就好了。」

  就在她正想從他怪異的話裡釐清眼前的情況是怎麼回事時,一抹人影倏地朝她罩下來。

  猝不及防的,她的嘴瞬間被人堵住,她震訝得腦袋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停住了。

  半晌,覆住她唇瓣的東西移開,醇柔得意的嗓音裡帶著某種快意,他張狂的撂下話--

  「這樣懂了吧,妳莫艾從此刻起屬於我冷菘風。」

  宣示完,沒等驚呆的人回神,他和兩名同伴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彷彿他就是專程前來昭告這件事情似的。

  她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該狠狠的推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囂張男子,然後再賞他一個火辣的鍋貼,可此時已見不到人影了。

  她感受到一群夾雜著驚訝、好奇、嫉妒的目光投向她。

  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晚會安排的惡整遊戲?而她是那個被挑中的倒霉鬼?

  還是,她遇到了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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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0: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明白的人不只莫艾一個,就連從小和冷菘風一起長大的古茗風和曲揚風,也不明白適才在迎新晚會上,他為何會那麼說,甚至還吻了那個傻住的女孩。

  那女孩勉強還稱得上清秀,但這種不太起眼的女孩街上隨便抓就有一大把,他們真的不了菘風看上她哪裡,竟然還公開宣稱她是他的馬子?!

  三人坐進車裡,坐在後面的曲揚風揚起細緻的眉毛問:「菘風,你拉我們一起到迎新晚會上,該不會就只是為了做剛才那件事吧?」

  冷菘風承認不諱的頷首。

  「你看上她?」曲揚風再次感到驚詫。

  「我怎麼可能看上那種平凡無奇的女人!」話是這麼說,然而他語氣裡卻夾雜著複雜難辨的情緒。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古茗風側首瞟他一眼,開口問:「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曲揚風突然聯想到一件事。「你前天跑來問我要整一個女人,用什麼辦法最好,該不會就是為了她吧?怎麼,她哪裡得罪你冷大少了?」

  前天菘風一臉認真的提問,他那時還好奇的問他想整哪個女人,菘風不肯說,於是他便隨口瞎說--

  「公開承認她是你的馬子,憑你在學校的偶像地位,保證她馬上就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你用不著出手,就有人替你整她了。」

  說是隨口,其實他也是有根據的,他自認很瞭解女人的心性,而他們三人可是學校女生們瘋狂愛慕的對象,所以一旦菘風這麼宣示,自然免不了會引來一堆嫉妒和排擠。

  不過,曲揚風沒料到的是,冷菘風竟然把他的話當真,並且照著做。

  駕車的冷菘風悶不吭聲,沒有回答他的話。

  曲揚風催道:「喂,菘風,你哪時候變得這麼不爽快了,快說呀,她是怎麼惹到你了?」

  古茗風也奇怪的問:「菘風,你真的很討厭那個女孩嗎?」

  默然半晌,他才出聲,「你們還記得我兩個月前被綁架的事嗎?」

  曲揚風應道:「嗯,記得呀,後來你自行脫逃,我們接到你的通知後,趕到你說的那個地點去時,那些人卻已經人去樓空,也找不到你說的那些奇怪的機器,至今還不知道那些綁匪是誰。」

  冷菘風說得咬牙切齒,「當時我恢復意識逃出來的時候,因為體力不支,只好躲進一條暗巷裡,有一個不長眼的女人從巷子走過,竟然可惡的踩了我兩腳,我的手機不見了,要她幫我叫救護車,她竟然罵我是人渣、敗類,最好早死早超生,不要浪費社會資源。」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她當時說的話。

  兩個多月前他被人擊昏綁架,之後他是在頭疼得快要炸開來的痛苦中甦醒過來的,清醒後他發覺自己頭上戴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身上也被連接一堆線路。

  他扯掉那些東西,雖然意識尚有些混沌不明,但直覺想盡快離開那個詭異的地方。

  不過他感到超乎尋常的虛弱,力氣彷彿全被抽光了,沒走多久他就撐不住,本能的躲進暗巷中想避開危險。

  就在他即將要昏厥過去的時候,有人踩了他一腳,拜這一腳所賜,他又清醒過來……

  曲揚風好笑的看向他。「呃,這女人是有點過份,居然那麼說,那,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該不會正好就是莫艾吧?」

  冷菘風軒眉微蹙,回道:「沒錯,就是她。」雖然當時她幫他騙過了那兩個來找他的人,最後也叫了救護車,他才得以脫困,但他可沒忘記她先前那可惡的話,還有踩他的那兩腳。

  古茗風疑惑的出聲。「你不是說那是一條暗巷嗎?你怎麼認得出是她?」

  「她掉了一張准考證。」可能是當時她站在巷口翻找背包時,下小心掉出來的。

  救護車來時,她人早已走了,他特地撿了起來,休養了兩天,體力恢復後,他就找人根據學生證上的名字去調查她的身份。

  這才一路查到,她是A大今年的新生,而且理該會參加今晚的迎新晚會,他讓那個跟蹤調查她的人,在她的身上伺機貼上螢光貼紙做記號,所以他一到會場,沒多久就發現她了。

  古茗風細心的從他的話裡聽出了異樣。「菘風,我記得你提過,你之所以可以躲過那些綁匪的追蹤,是因為有個女的幫了你,她們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嗯。」

  曲揚風悶笑道:「那這麼說來,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至少,也功大於過吧。」

  「所以我才只稍微的懲罰她一下。」否則,哼哼,不整得她脫一層皮,他不叫冷菘風。

  「兄弟,那可不只是稍微呀,」曲揚風笑意更甚了,「女生一旦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去年有個女的因為雨下得太大,又沒帶傘,你看到就順路載了她一程,結果聽說她因為這樣,被他們繫上的女生排擠足足有好幾個月,沒人要跟她說話咧,而你公然宣佈莫艾是你的馬子,我看她以後恐怕沒好日子可以過了。」

  冷菘風眉心輕擰了下。「那……會很嚴重嗎?」

  曲揚風聳了聳肩滿臉笑答,「也不一定啦,說不定看在是你欽點的女朋友上,大家反而想巴結討好她。」

  古茗風勸道:「菘風,再怎麼說她畢竟幫了你,過兩天還是澄清一下吧,免得那些女生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冷菘風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這個……再說吧。」

  曲揚風狐疑的問:「欸,菘風,如果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你剛才幹麼還吻她?」

  他一時啞口,支支吾吾的說:「……那哪叫吻呀,我只不過是把嘴貼到她嘴上而已,是為了想嚇嚇她罷了。」其實他自己也很驚詫會做出那樣的舉動,那時一見她竟然不認得他了,他忍不住上火,然後就……

  就算她當時因為巷子太暗了,沒看清楚他的長相,也該認得他的聲音呀,至少當她一開口時,他就認出她來了。

  冷菘風沒想到的是,當時他的聲音虛弱得宛如貓叫一樣,莫艾怎麼可能將兩者聯想在一塊。

  「是這樣嗎?」瞄到前面有一家便利商店,曲揚風拍了一下他的肩。「停一下車,我要買煙。」車子靠路邊停下來後,他掏了掏口袋準備拿出零錢,發覺忘了帶皮夾出來,「喂,我忘了帶錢,你們誰有零錢?」

  冷菘風拿出皮夾,整個拋給他。

  他打開皮夾抽出一張百元鈔,瞄到裡頭的透明夾頁竟然有一張不屬於冷菘風的東西,他詫異的細看了一下,驚奇的問:「不會吧,菘風,你竟然把莫艾的准考證隨身帶著?!」

  「那是……」冷菘風回頭搶回他手上的皮夾,澄清,「隨手放進去的,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那你幹麼這麼緊張?喂,兄弟,」曲揚風古怪的睨著他調笑,「你不會真看上莫艾了吧?」

  他堅決否認。「哪可能,那種既平凡又沒什麼姿色的女人哪入得了我的眼,是當初撿到時,順手放進去,就一直忘了拿出來。」

  「嘿嘿嘿,菘風,你『順手』把它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每次打開皮夾就可以看到,會兩個多月都沒發現嗎?」

  他語氣微滯,不耐煩的道:「我只不過是要提醒自己,別忘了這該死的女人當初對我的侮辱而已。」

  「是這樣子嗎?」充滿嘲弄的嗓音明顯的不信他的話。

  冷菘風將皮夾收妥,俊臉上有絲惱羞成怒。「就是這樣,你少囉唆了,還買不買煙?不買要走了。」

  「當然要買。」

  曲揚風下車時與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古茗風交換一個玩味的眸光。



  「欸,你們看,就是她。」

  「就是她呀,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就是說呀,長得滿平凡的。」

  迎新晚會後的第二天,莫艾在A大的校園裡每走過一處,身後必然會傳來嘀嘀咕咕的竊竊私語,而只要她一回頭,彷彿在玩一二三木頭人,那些紛紛議論的細語便會立刻停止。

  從小到大一向討厭出鋒頭的她,如今竟成為校園裡的話題人物,讓她有點吃不消,而那些議論絕大多數都帶著敵意和妒意。

  令她不平的是,她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叫冷菘風的男人,卻為了他的一句話,帶給她這麼大的困擾,讓她氣得想狠狠踹他兩腳,揍他兩拳,再賞他兩記鍋貼。

  好,就不要再讓她見到他,否則她一定讓他知道她的鞋子是穿幾號的,還有她的手有多大、指頭有多長。

  背後有人拍了她一下,一句埋怨的話跟著飆向她--

  「欸,莫艾,嘖嘖嘖,妳真是太沒意思了,大家高中時好歹也同學一場,這種事情妳竟然藏著沒說,太不夠朋友了啦。」

  她在心裡歎息一聲,側過頭投去無奈一瞥。

  「尹若晶,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混帳冷菘風,我昨天是第一次見到他,妳相信嗎?」和尹若晶高中時私交並沒有特別好,但也不算太差,不過尹若晶一向就有八卦收集站兼廣播電台之稱,她多少回應一下,或許能從她那裡得知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呃,」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尹若晶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

  「那冷菘風昨天幹麼那麼說?他甚至還……吻了妳耶?」她有些不信的瞅著她。

  「我只能說他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認錯人了,要不就是中邪了。」

  尹若晶疑惑的攏起眉心,定定的打量著莫艾,想從她的神情分辨出她說的話是虛是實,最後她選擇相信同班了三年的莫艾,她看不出來莫艾有什麼理由騙她。

  「我想冷菘風腦袋應該沒問題,也不像中邪的模樣,最大的可能是認錯人了,但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昨天似乎還叫出妳的名字耶。」

  莫艾一臉納悶。「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我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晚會的主辦單位設計出來的整人遊戲。」就像不少綜藝節目那樣,偷偷的設計一個人,然後偷拍下那個人的反應。

  尹若晶否決她的想法。「不太可能,晚會是學生會主辦的,即使那些人有心想這麼安排,可是冷菘風絕對不會配合玩這種遊戲。」

  「妳怎麼知道他不會配合?」她奇怪的問。

  尹若晶反問:「就妳昨天所見,妳覺得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想也沒想的回道:「囂張、跋扈、自以為是、目中無人。」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妳想他可能會配合別人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嗎?」

  「尹若晶,妳對冷菘風很熟?」

  「當然了,不只冷菘風,還有其它A大的風雲人物我也都很熟哦。」尹若晶一臉得意,因為她姊姊今年才剛從A大畢業,學校裡的事她早聽她說過了。

  莫艾疑惑的問:「冷菘風是什麼人?為什麼昨天他和另外兩個男子一進來,一堆女生又是尖叫又是狂吼到不行?」

  對她的孤陋寡聞尹若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拜託,妳真的不知道嗎?妳以前沒聽過『風』嗎?」

  「風?是什麼東東?」

  「噢,我的老天,妳居然不知道!」她瞠大眼,開始解釋,「風是冷菘風、古茗風和曲揚風他們三個表兄弟在大一的時候組的一個樂團名。」

  莫艾插口問:「古茗風和曲揚風就是昨天走在冷菘風左右邊的那兩個人?」

  「沒錯,冷菘風是主唱,古茗風是吉他手、曲揚風是鍵盤手。」

  提到這件事,尹若晶便回想到兩年前曾經去聽他們演唱的情景,眼神霎時漾滿了崇拜的神采。

  「妳沒聽過冷菘風唱歌,他的歌聲簡直就是天籟,我找不到一個形容詞可以形容,反正棒呆了就是。」她語氣一轉,惋惜的再道:「可惜他們只玩了一年的樂團就不玩了,想當初他們的演唱會風靡了北部所有大學和高中,尤其我們學校附設的高中部女學生,迷他們迷得不得了呢。」

  「所以他們還真的算是明星嘍。」莫艾自言自語的說,已經明白昨天那些女生那麼瘋狂的原因了。

  「但是他們上了大二後就沒再公開演唱過了,聽說有不少唱片公司有意找他們出唱片,不過都被回絕,畢竟他們三個都是銜著金湯匙出身的,哪會缺錢用。」

  尹若晶說著瞄了她一眼,繼續道:「他們有令人艷羨的家世,加上不輸偶像明星的容貌,所以有不少女生想接近他們,可惜一直都不曾有人如願成為他們公開的女朋友,也因此在女生之間便形成了一種默契,把他們當成是大家共有的資產,不准任何人獨佔。」

  莫艾輕輕歎息一聲,「這種情況就像是歌迷崇拜偶像歌手對吧?」

  「沒錯,而且他們三個人中要數冷菘風的愛慕者行徑最瘋狂,妳恐怕得自己小心了。」那種瘋狂崇拜偶像的心情她也曾經經歷過,所以她很能理解一旦得知仰慕的偶像有了心儀的對象時的嫉妒心情,那會蒙蔽人的理智,讓人做出一些幼稚的行為。

  「妳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在A大的日子不會好過了?」才短短一天,莫艾已經有深切的感受了,以前人緣不差的她,在今天徹底領教到什麼叫排擠和冷嘲熱諷。

  尹若晶同情的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妳在A大的四年大概也不會有男生敢追求妳,妳最好自己有心理準備,因為既然冷菘風都公開這麼宣告了,應該不會有人敢正面得罪他。」

  綜合上述這些話,莫艾得出了一個結論--

  冷菘風並不是真的打算追求她,而是故意惡整她。

  她該不會在無意中得罪過他吧?



  很好,她的腳踏車已經是第N次被人刺破了輪胎,莫艾無奈的雙手抆腰,這幾天來對她惡意的挑釁不少,其中大部份都是學校附屬高中部的女學生。

  她們一看見她,往往飛來的一句話是--「妳長得這麼醜,也敢去迷惑冷菘風!」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長得醜,也從來沒人這麼說過她,她是平凡了點,但和「丑」這個字絕對搭不上邊,可那些小妹妹們執意要這樣詆毀她,她也沒辦法。

  她沒理會她們,不想跟她們計較,免得沒完沒了,然而她們卻不放過她,以更難入耳的惡言毒語來辱罵她。

  有幾個女高中生甚至還想對她動手,不過她們哪是從小就練習空手道的她的對手,她比劃個三兩下就嚇跑了。

  對這些騷擾莫艾覺得很困擾,可那個公開宣告她是他女朋友的罪魁禍首,從那天起就不曾再出現過。

  原本她打算上他就讀的經濟系去找他,要他公開澄清兩人絕無曖昧關係,卻一再撲了空沒找到人,還受到經濟系一堆女生非常「熱烈」的招待。

  看著腳踏車的慘狀,她不想再浪費錢修理它了,下午沒課,她決定回宿舍睡個大頭覺,看睡醒後這場無妄之災會不會奇跡的結束。

  從側門出去,橫過一條大馬路,再走到底就是宿舍區,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一聲口哨聲響起,她抬首望向對面。

  一個男子坐在一輛車裡,打開車窗,朝她勾了勾食指。

  莫艾臉上倏然綻起陰森森的笑容,真是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她正愁找不到他,他倒自己來找她了。她快步的走了過去。

  「聽說妳四處在找我?」冷菘風揚眉問。

  「沒錯。」送上一記燦爛的微笑,「麻煩你下車一下可以嗎?」她客氣的要求。

  「幹麼?」他雖然不解,但看她態度很友善,便依言推開車門下車。

  他一下車,她迅雷不及掩耳的便抬腳飛快的踹了他一腳,接著再揮動玉臂在他俊容上留下五爪印痕。

  冷菘風沒來得及阻止她飛快的動作,硬生生的承受她一腳和一巴掌,他忿忿的瞪住她怒咆。「妳在幹什麼?!」

  「讓你知道我穿的鞋子有多大,還有我的手指有多長。」呼,算是小小的出了她這幾天受的鳥氣了。

  修長的俊眉擰起,拽住她的手臂,他星眸冒火,用憤怒的眼神鞭撻她。「妳要感謝我不打女人,要不然我一定把妳打趴在地上。」

  無視於他高張的怒火,莫艾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我要你立刻公開澄清迎新晚會上說的話。」

  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休想。」

  接著他惡意的勾唇,笑得猖狂,「怎麼樣,當我女朋友的感覺很爽吧?到哪都大受歡迎對吧。」他已經知道這幾天她遭受到的對待,原本也有意想就此打住,不料她竟不知死活的再次招惹他。

  他果然是故意的。「我不記得我曾經得罪過你。」他這麼整她總有個動機吧?

  冷菘風聞言怒火更熾。「妳不記得?哼哼,我記得就好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妳就好好的享受妳精彩的大學生活吧。」

  莫艾忿忿的打掉他的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在這以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狂傲的瞅睨她。「就憑我是冷菘風。」黝黑的墨瞳中隱隱躍動著兩簇火焰。「如果妳不服氣,妳儘管自己去澄清,看有沒有人會聽信妳的話。」說完,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裡。

  她伸手飛快的擋住車門。「你不要太過份了!你這麼造謠,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麼事惹到你,你也該說個清楚讓我明白呀,這樣不明不白的算什麼?」

  「妳慢慢想吧。」冷菘風粗魯的推開她,重重的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莫艾朝遠揚而去的車子忿忿的丟了一顆石子,她第N次努力搜索著腦袋裡的記憶,然後再次確定她真的不曾見過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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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0: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接下來幾天,冷嘲熱諷或當面惡意挑釁已經不算什麼了,莫艾收到一包大便,她的置物櫃被放了噁心的東西,甚至就在剛才她要出宿舍時,她還被人偷襲了一枚雞蛋。

  她對此遭遇只有一句話:這些女生太瘋狂了。

  慶幸的是跟她同寢室的三個室友非常的理智,且幫了她很多的忙。

  「大家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來?!」寒馨搖頭,幫著她把頭髮上沾到的雞蛋清理乾淨。

  「那些人的生活可能太貧乏了,才會有空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來。」莫艾並不怨怪這些人,真正的元兇是冷菘風,他利用自己的個人魅力,讓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做出排擠她的事來,才是最可惡的。

  「我有幫妳上BBS留言,希望情況能多少改善一點。」

  莫艾感激的言謝。「謝謝,若非有妳這麼幫我,我這段時間恐怕會很難熬。」連他們繫上的女助教都不怎麼給她好臉色看,有意無意的藉故刁難她。

  「不要這麼說,大家都是同學嘛。不過,莫艾,妳有什麼打算?」

  她聳聳肩。「解鈴還需繫鈴人,問題出在冷菘風身上,也只能從他下手了。」她打算今天再去找他,把事情談個清楚。

  「也對。妳去把頭髮洗乾淨吧,我等一下有課,先走了。」

  「嗯。」

  莫艾回寢室去洗完頭,吹乾齊耳的頭髮,朝經濟系教室走去。

  還沒走到,遠遠的就見到她要找的人了,冷菘風站在一株樹下,背倚著樹幹,兩手抱著頭,樣子有點奇怪。

  她走到他身邊。「冷菘風,我想跟你把話說……」

  卻見他陡然蹲了下來,臉色十分蒼白,雙眉痛苦的緊擰著,她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他嘶啞的出聲,兩隻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腦袋。「我的頭好痛。」好像有一股不明的力道在拉扯著他,要將他的靈魂從他的身體裡硬生生的扯出,這種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快承受不住。

  看吧,人不可以做壞事,否則現世報馬上就來。本想涼涼的說幾句話譏諷他,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痛得很厲害,莫艾嚥下舌尖上的話,改口道:「要不要扶你到校醫室去?」

  他無法出聲,全副的精力都用來抵抗這像要扯裂他腦袋的痛楚。

  見他好像挺嚴重的,似乎要撐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人經過,暗忖憑一己之力恐怕也無法撐起高了她半個頭的他走到校醫室,她迅速的取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到系辦找人幫忙。

  「你再忍一忍,待會就有人過來帶你到醫院去了。」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和他談什麼了,因此莫艾決定站在一旁等學校的人過來,她就準備走人了。

  然而望著他緊緊抓著頭的指節都泛白了,似乎非常的疼痛,不到幾分鐘他流的汗多得嚇人。

  她看得不忍,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拿出面紙,幫他拭去他額上大量汗水,注視著他總見跋扈的臉孔竟然痛到扭曲起來,她有點擔心他會突然暈過去。

  「欸,你還好吧?要是真的很痛,你就叫出來呀,不要強忍著嘛。」她感覺得出來他是在刻意強忍,不想讓自己發出呻吟。

  「啊--」突來的尖銳刺痛讓冷菘風終於釋放一直鎖著不肯吐出的呻吟,他隆叫一聲,順長的身子也跟著一軟,倒向她。

  她沒防備的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他的頭倒進她柔軟的胸前。

  「呀,喂,你……」莫艾本能的想推開他,卻看見他緊閉著雙眼,臉色隆白,她猶疑的停住了手,不敢移動,「好像昏過去了,現在該怎麼辦?」

  無措的瞅著他因劇烈疼痛皺起的眉間,突然,她想起以前曾聽老人家說過的話,伸手朝他的人中按壓。

  「啊--」昏厥的人吃痛的驚呼出聲,猛然轉醒,瞠大的眼瞳定定的看著上方一張清秀的小臉,兩雙眼眸對上,各自怔忡了須臾。

  「妳幹麼打我?」回過神的冷菘風怒聲詰問。

  「誰打你了?拜託你搞清楚,我是要救醒你,你剛痛得昏過去了還記不記得?」

  「誰痛昏……」話聲戛然而止,記憶回籠,他剛才確實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劇烈的頭痛,嗯,後來痛到他受不了,接著……就算她真的救了他,但……「妳是怎麼救我的?有必要把我弄得那麼痛嗎?」他強烈懷疑她根本就是挾怨報復,拿什麼尖銳的東西偷刺他。

  看著他半點也不知感激的張狂嘴臉,莫艾冷森森回道:「看清楚了,我是這麼救你的。」

  她冷不防的再伸出手,用力的壓向他的人中,「啊--」很滿意的聽到一聲慘叫。

  揮開她的手,他摀住口鼻之間的痛處,斥道:「妳這個死三八,妳對我做了什麼?!」

  「救你呀,你不知道按壓人中可以幫助休克的人甦醒嗎?而且愈痛效果愈好。」

  「妳根本是故意……」冷菘風察覺兩人的姿勢有點奇怪,她的臉為什麼會在他的上方?

  底下的柔軟讓他霍地明白自己枕在什麼地方,他的心跳驀然失序的漏跳一拍,呼吸急促了起來,耳根微微發紅。

  莫艾沒察覺他的異樣,很不滿意他竟然連個謝字都沒有。

  「喂,好歹我也幫了你,你就是用這種口氣對你救命恩人說話嗎?」

  「救命恩人?」視線看向她,他頭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她的長相。

  她的臉蛋小小的,五官也小小的,單眼皮……不,好像是內雙吧,不是很挺的鼻子上有幾顆雀斑,唇瓣是櫻花的顏色,雖然不特別的出色搶眼,大致而言還算秀麗,跟她准考證上的照片相比,她本人要來得更好看一些。

  見他愣愣的瞪著自己發呆,她拍了拍他的臉頰。「喂,你該不會睜著眼睛又昏過去吧?」

  「咳,沒有啦。」驚覺自己看她看到恍神,冷菘風清了清喉嚨的掩飾失態。

  鼻間嗅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清爽香馨氣味,他的心神一陣蕩漾,輕輕的移動了下頭部。

  胸前的騷動讓莫艾倒抽一口氣,這才發現他竟然還枕著自己的胸部。

  「喂,你既然沒事了,還不給我起來!」說著她不客氣的要推開他,卻發覺迭在身上的重量讓她一時竟推不開。

  他埋怨的嗔她一眼。「欸,妳這個女的怎麼這麼粗魯?我頭還有點暈,讓我靠一不會怎樣。」

  不知道是因為腦袋下枕著的柔軟太舒服,還是貪嗅她身上淡淡清爽的馨香,他竟然不太想從她身上起來。

  混蛋,這傢伙想白白佔她便宜。

  「不要,你給我起來!」她用力的再推他的腦袋。

  冷菘風不滿的出聲。「我警告妳不要再推我,萬一我又被妳推得昏了過去,我找妳算帳哦。」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他當自己是誰呀!

  莫艾沒好臉色的嗔道:「你立刻給我起來,還是你想再嘗嘗鍋貼的滋味?」

  「喂,我說妳知不知道,想這麼讓我躺著的女人有多少?多到繞校園一圈也還有剩,難得本少爺大發好心給妳這個機會,妳鬼吼鬼叫個什麼勁?」他說得張狂。

  她氣極反笑。「冷大少爺!既然有這麼多人等著你的寵幸,麻煩你把這個榮幸賞給別人,本姑娘不希罕。」

  話甫落,她冷不防的揪住他的頭髮,手腳並用的將賴在她身上的人給推開。

  「啊--妳這女人怎麼這麼粗暴!」冷菘風忿忿的瞋住她,她竟然不只推他、踢他,還敢扯他頭髮!

  莫艾站了起來,揮了揮衣服,沒好氣的睨著他,「對你這種爛人有必要溫柔嗎?」她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喂,既然你沒事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

  一名學校職員開了一輛車過來。

  「咦,剛才有人說這裡有同學不舒服需要幫助,是你們其中哪一位?」

  莫艾用下巴指向冷菘風。「呃,是他,他剛才還頭痛到昏過去。」

  「我已經沒事了啦。」

  「既然都痛到昏過去,我看我還是載你去看個醫生比較妥當一點。」那職員建議。

  她也跟著說:「就是呀,你剛才的情況真的不太尋常,說不定是腦子里長了瘤咧。」

  冷菘風俊眉一揚,橫她一眼,「死三八,妳才得了口腔癌咧。妳剛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你電話幾號?我再打電話給你。」

  冷菘風沒有猶豫的立刻報了一組僅有親人才知曉的私人電話給她。



  什麼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該死的混蛋,虧他頭痛的那天,她還那麼好心的幫他,甚至當他免費的靠枕,而他竟是這樣報答她?!莫艾總算知道什麼叫忘恩負義了。

  兩人在電話裡整整吵了兩個小時,沒達成任何共識,她掛斷電話。

  之後,這混蛋竟跑到她打工的咖啡館,每到下午六點她的上班時間,沒多久他也會跟著出現。

  來者是客,況且他每次都會點一杯飲料,她沒辦法趕他出去,最讓她生氣的是他哪裡不好坐,偏偏要坐在吧檯礙她眼。

  莫艾真的不知道冷菘風這麼做究竟意欲為何?兩人每次見面都沒好話,不是怒目相向就是惡言以對,就像她討厭他一樣,他分明也不喜歡她,他們兩人是相看兩相厭。

  然而他又為何頻頻出現在她面前?

  瞄了瞄格調還算不錯的咖啡館,冷菘風突然問:「喂,妳家很窮哦?」

  她白了他一眼,把咖啡豆丟進研磨機裡。

  「跟你冷大少爺的家比起來的話,算是很窮。」父母都是國中教師,她的家境算是小康,小康的家境一旦遇上冷菘風那種名列台灣十大富豪的家庭,哪還有得比。

  可她一點也不羨慕他,對自己的家境和生活,她滿意得很,人貴知足,生活所需夠用就好了。

  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煩惱,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樂。

  飲一口面前的咖啡,冷菘風皺眉批評,「這是給豬喝的呀,難喝死了!搞什麼呀,妳的咖啡怎麼愈煮愈爛了?!」

  「嫌難喝就不要再來呀。」她是故意把他的咖啡弄得又苦又澀,看他明天還敢不敢再來煩她。

  「厚,態度真差勁,信不信我向你們店長投訴妳?」

  莫艾厲色的瞪他。「冷菘風,你要是害我丟了這個工作,我鐵定跟你沒完沒了。」

  「沒完沒了就沒完沒了,我怕妳呀,」他不以為意的支著下巴睞著她,「這種工作有什麼好,每天煮咖啡、洗杯子,看客人臉色,妳不覺得很無聊嗎?如果妳真的這麼缺錢,我可以介紹妳更好的工作做。」

  他有這麼好心介紹她工作?誰知道是不是不懷好意,又想藉機整她。

  「用不著。」她把壺裡的咖啡倒入吧檯上的兩隻杯裡。「無聊是你這種游手好閒的公子哥的專有名詞,我做事都來不及,哪還有空閒想其它的。」

  在托盤裡放入兩包糖包和奶球,一名可愛的外場女服務生笑盈盈的來端走咖啡,還忍不住對冷菘風拋了幾個媚眼。

  可惜他不知是不解風情還是沒看到,拿著小湯匙攪拌著難喝的咖啡,反駁她的批評。

  「我哪有游手好閒?本少爺可忙得很,行程排得滿滿的。」

  莫艾忙著做一杯柳橙汁,將柳橙切片雕成花,裝飾在杯緣,再擺上一顆紅櫻桃。

  「是,大忙人,你既然這麼忙,怎麼還有空跑來這裡鬼混?」他太少爺出現在這裡的這幾天,其它三個工讀的女服務生老是心不在焉的偷偷看他。

  「我就是白天太忙了,所以才把下午茶的時間改在晚上,怎樣,妳有意見呀?」咖啡難喝得無法下嚥,冷菘風索性吃起蛋糕。

  「時間是你的,我是沒什麼意見,但是街上咖啡館這麼多家,你犯得著非要選在我們這家喝你遲來的下午茶嗎?面對著討厭的人,你不覺得會讓你消化不良?」

  「討厭的人?!誰呀?」他一時沒有意會過來,不解的問。

  這傢伙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跟她裝蒜?

  她口氣惡劣的道:「還有誰?你如果不是討厭我,又怎麼會故意說我是你女朋友,讓我變成你那些仰慕者的公敵,惡整我?」

  「我……」冷菘風抬眼看著氣呼呼的她,「要不是妳先惹我,我怎麼會這麼做。」

  「我先惹你?」驚覺到自己的音量略大,莫艾趕緊住口,把手中的柳橙汁弄好,再從冰櫥中取出一份蛋糕盛入小碟子裡,推到另一名女服務生面前,再壓低嗓音開口。

  「大少爺,在迎新晚會之前,我壓根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你莫名其妙非要賴我惹你?!好呀,趁今天,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究竟是怎麼惹你了?」

  瞪著她看了半晌,他低醇的嗓音才徐徐的說:「妳真的還沒想起來?」

  「想起什麼?」

  看出她是真的不記得了,他一聳肩,一口將蛋糕吃完。

  「不記得就算了,我要走了。」將錢丟下,冷菘風起身走人。

  「喂。」莫艾疑惑的目送他出去,聽他的話意,在此之前他們似乎曾經見過面,可是為什麼她對他半點印象也沒有?

  「艾姊,他是妳男朋友呀?」前兩天才新來的工讀生小琪興匆匆的探問。

  「當然不是。」她埋頭將攪成糊狀的鬆餅粉倒入烤盤裡。

  聞言,小琪的眼睛發亮,「那他為什麼連著幾天都來找妳?」

  「我怎麼知道,他大概太無聊了。」她淡淡的回一句。

  「那艾姊,妳可以把他介紹給我嗎?」

  「介紹?妳不是已經認識他了嗎?」

  小琪臉一紅,「可、可是,我跟他說話他都不理人呀,所以我才想透過艾姊妳介紹,看會不會好一點,至少他會來找妳,可見你們倆應該多少有些交情吧。」

  經她一提,莫艾這才想到,這幾天確實是有不少女客主動想跟冷菘風攀談,他卻一副視而末見的模樣,理都不理人家。

  「交情?我跟他之間沒有那種東西,交惡倒有。」睞了小琪一眼,她搖頭道:「他本來就是那種死樣子,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我說的話他要是肯聽,那才有鬼。」

  「艾姊,妳不願意就算了。」當她是有私心所以不想幫她介紹,小琪無趣的走開。

  莫艾咕噥著,「我不是不願意,是沒有能力。」

  況且她認為,如果真的跟那種囂張跋扈的人交往,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那樣的大少爺不會懂得什麼叫溫柔體貼,若當那種人的女朋友,恐怕就像在伺候少爺一樣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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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0: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冷菘風剛把車子停妥。

  突地,砰一聲巨響從車子後面傳來,跟著車體整個震動了一下,他沒好氣的下車,正要破口罵人時,瞥見一輛機車倒在地上,一名婦人和一名小孩跌在一旁,小孩的膝蓋流血了。

  婦人爬起來查看了一下小孩,確定沒什麼大礙後,再看向被自己機車擦撞到的後車廂,瞄了眼車子的廠牌,知道這種有個B字開頭的車子非常昂貴,連忙慌張的迭聲向冷菘風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一時閃了神,所以才來不及煞車,撞上你的車。」

  「媽的,以後妳騎車給我專心一點,尤其載了小孩,居然還閃神,小孩要是怎麼了,我看妳不哭死才怪。」口中罵著,他走過去一把將小孩抱進車裡。

  「先生,請問你要做什麼?」婦人驚疑的問。

  他凶凶的一吼,「載她去看醫生呀,妳還不快點上來,發什麼愣?」

  「可是……」見冷菘風上了車,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急忙坐進車裡,車子駛離停車格,朝醫院而去。

  莫艾走過去幫那女人牽起倒地的機車,將它挪到一旁放置。

  她方才剛要走進打工的咖啡館時,聽到身後傳來異響,回頭就看見整個情況,原本她還以為冷菘風非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不可,沒料到他平常雖然跋扈囂張,居然會幫著婦人將小孩送醫。

  剛才看他抱著那小孩的模樣,她腦袋裡竟然掠過一個想法,這傢伙只是個性張狂,其實心性是滿善良的。

  一個多小時後,冷菘風出現在咖啡館裡。

  這次他喝到的咖啡,比起前幾天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喝太多。

  「喂,妳煮咖啡的技術怎麼一下子進步這麼多?」他好奇的問。

  進步?若非她煮得一手好咖啡,能站在吧檯裡嗎?「好喝?」莫艾笑笑的斜瞅著他。

  「還算可以啦。」怪了,這女人今天對他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她輕哼,「只是可以?」連老闆都對她煮的咖啡讚不絕口,他竟然說只是可以。

  「我這樣說已經很不錯,妳該偷笑了,也不想想前一陣子妳煮的咖啡簡直難喝到不行。」他摸了摸鼻子問:「欸,最近那些女人還有再找妳麻煩嗎?」

  「什麼女人?」她一頭霧水的看苦他。

  「就學校那些女生咩。」

  「嗯,好像比較沒有了。」她這才想到,最近似乎比較少有人再惡意挑釁她了。「難道你跟她們澄清我不是你女朋友的事了?」

  他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我說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絕不會收回。」

  「那大概是風頭過了,她們也玩膩了這種幼稚的把戲吧。」她自言自語,將一杯冰咖啡和一壺奶茶放入托盤,推到前面給一臉著迷的看著冷菘風的小琪。

  拜託,什麼叫風頭過了?那是因為他放話要她們不許再去找她的麻煩,真遲鈍!不過冷菘風只是瞪著她看也沒多做解釋,靜靜的喝著面前的卡布其諾。

  「ㄟ,有一個人想認識你。」

  「誰?」他伸舌輕抿著唇上的咖啡,今天的咖啡真的不錯喝。

  莫艾的心臟有一瞬間漏跳了一拍,剛才她竟覺得他該死的性感,當他伸出粉色的舌頭輕舔著唇瓣時。

  一定是錯覺。她朝小琪招手。

  她走了過來。「什麼事?艾姊。」

  「小琪,我幫妳介紹一下,他叫冷菘風,」莫艾的手再指向小琪,「她叫小琪。」

  「你好。」小琪立刻綻起甜膩到不行的粲笑。

  「嗯。」他懶懶的從鼻子裡哼了聲,視線盯著自己空了的咖啡杯。「莫艾,我還要再一杯,這次要改喝曼特寧。」

  瞄了一眼有點尷尬的小琪,莫艾也沒再說什麼,旋身去拿櫃上的咖啡豆。反正她已經幫小琪介紹,至於冷菘風要不要理她就跟自己無關了。

  將放入研磨機磨成粉狀的咖啡粉倒出來,再放入蒸餾瓶中,眼尾的餘光瞅到小琪悻悻然的去收拾一張剛結帳離開的桌子。

  「喂,你剛才幹麼都不理她?」

  「我幹麼要理她?」冷菘風奇怪的反問。

  「她想認識你呀。」

  「她想認識我,我就一定要認識她嗎?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我每天就有認識不完的人。」

  「你就不會隨便敷衍一下嗎?」

  「不想做的事情我幹麼要逼自己去做?」

  她就知道,這傢伙眼中只有自己,這種從小就被寵壞的少爺,是不會去顧慮別人的感受。

  「大少爺,有些時候你要考慮到別人的想法,即使你不想做的事,還是得敷衍一下顧全別人的面子,這叫人情世故。」她舉例說明,「像我幾個月前在一條巷子裡遇到一個受了傷的流氓混混,即使明知道救了那種人對社會恐怕弊多於利,我還是幫他叫了救護車,因為我雖然痛恨那種人,卻無法見死不救,這是做人的基本良心。」

  說完她頭一抬,發現他瞠大的眼正惡狠狠的睨視著她。

  「喂,你幹麼這麼瞪我?」

  「瞪妳,我還想咬妳咧!」居然把他說成是流氓混混?!「妳這女人只會說別人,妳呢,妳還不是不問青紅皂白就亂給人家扣帽子。」

  莫艾一臉莫名其妙,「我扣誰帽子了?」

  「我哪一點像流氓混混了?」

  「你?」她打量著正滿臉不悅的人。「你是不像流氓混混,你比較像被寵壞的任性小孩。」

  「妳說誰是被寵壞的任性小孩?」冷菘風好看的雙眉攬了起來。

  「等一下,」心念一動,她突然察覺他剛才話裡的不對之處,「你該不會是說,你就是那夜躲在巷子裡的人吧?」

  他磨著牙,放了一張大鈔在桌上後起身走人。

  「喂,你……不會吧,難道真的是他?」莫艾疑惑的目送他走出去。那夜太暗了,她根本沒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但此刻回想,她記得那個人的囂張似乎和冷菘風不相上下,即使在那種情況下還命令她幫他叫救護車。

  唔,不會真是他吧?!



  桌上放著一箱番石榴和一串香蕉,冷菘風將香蕉放進箱子裡,須臾,又拿了出來。

  斟酌的看著香蕉幾秒,他取出幾顆番石榴,將香蕉放進去,再把番石榴放在其上,蓋住黃橙橙的香蕉。

  左右看了看,又覺得不妥,再次把香蕉取了出來,猶疑的盯著裝滿番石榴的箱子,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重大的問題。

  「菘風,你有空嗎?」曲揚風的聲音傳來,人也跟著來到房門口,看到他桌上那箱番石榴,他詫異的問:「你買那麼多番石榴幹麼?」

  「呃,沒有呀。」冷菘風有些心虛的將香蕉塞到身後去。

  古茗風也跟著一塊過來,利眼輕易的就瞟到冷菘風藏到身後的那串香蕉。

  「我記得明天是十二月十日,好像是我們學校的……」

  他忙不迭的攔住古茗風的話。「對啦,所以我才找了這些番石榴。」

  曲揚風呵呵笑問:「你要送給誰?你對誰特別看不順眼嗎?嘖,居然還弄了那麼一大箱,可見這個人跟你有深仇大恨哦。」

  「還有誰。」冷菘風不自在的調整了下姿勢。

  「是莫艾?」

  「對啦!」不耐煩的道,他看向兩名表兄弟,「你們找我幹麼?」

  曲揚風和古茗風交換個有趣的眼神。

  古茗風溫和的道:「本來是要找你去夜店的,不過看來你在忙,我們就不打擾了,你繼續忙吧,我們走了。」

  「嗯。」

  見兩人背對著他走了出去,冷菘風從身後要取過那串香蕉,曲揚風冷不防的回頭,嚇了他一跳,趕緊再把香蕉藏回去。

  「對了,菘風,我忘了跟你說,你那個箱子太大了,最好找個小一點的,免得裝太多人家搬不動,還有。」他戲謔的一笑後再說:「記得別把香蕉放太下面,會壓爛的。」

  冷菘風惱羞成怒的回道:「這香蕉是我自己要吃的,你不要想歪了,要走就快走,別再來煩我。」他起身砰一聲的把房門關上。

  「哈哈哈……」外面傳來曲揚風的笑聲。

  「該死的東西,笑什麼笑。」嘟噥的罵道,看了眼箱子,冷菘風發現他沒說錯,似乎真的太大了點,他只好出去再找了只小一點的箱子。



  有不少大學都有屬於自己特別的節日,像有名的西瓜節、荔枝節、蛋卷節、風車節、草莓節等等,讓同學們可以趁此節日進行感情的交流。

  十二月十日是A大的「香蕉番石榴節」。

  在這一天若是有愛慕的對象,可以送對方一根香蕉來傳送情意,相反的如果對某人有意見,就送對方一顆番石榴。

  所以在這一天,A大人人唯恐收到番石榴。

  而莫艾已經收到很多顆了,她倒不覺得不舒服,反正有免費的番石榴可以吃,何樂而不為,雖然其中夾雜了不少爛掉的番石榴,不過還是有幾顆可以吃。

  「咦,有人送妳香蕉,是哪個愛慕者呀?」莫艾看到寒馨拿了幾根香蕉進寢室,忍不住打趣的問。

  她歎了一口氣搖頭,瞄到她書桌上放的幾顆番石榴,隨口道:「我不喜歡吃香蕉,莫艾,這些跟妳換番石榴好嗎?」

  寒馨溫婉娟秀,是男孩子們喜歡的那型,她會受男生歡迎莫艾並不意外。

  「好呀,我剛好滿喜歡吃香蕉的。」她從書桌上挑了幾顆比較好的番石榴給她,接過她遞來的香蕉。「寒馨,收了這麼多根香蕉,換作是別人一定會覺得很驕傲,妳怎麼好像有點困擾似的?」

  寒馨兩片粉色的蜜唇吐出輕幽幽的嗓音,「收禮也要看對象,如果送東西的人是自己期待的,不論對方送了什麼都會覺得開心,可如果不是,即使送再貴重的禮物也會覺得多餘。」

  莫艾手指輕點著下巴,覷著她沉吟著,「妳心裡有人了?」而這堆香蕉裡並沒有那個人送的?

  寒馨搖頭,看著她桌上的那堆番石榴。「最近那些女生應該比較少找妳的麻煩了吧?」

  「對呀,只送我爛番石榴已經算是不錯了。」她披上一件薄外套,再拿起背包,準備要出去。

  「聽說是因為冷菘風放話要她們不准再找妳麻煩。」

  聞言,莫艾訝然的頓住腳步。「什麼?冷菘風真那麼說過嗎?」

  「是呀,妳不知道嗎?」寒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妳不是說他最近這一陣子每天都到妳打工的咖啡館去,我還以為你們達成了某種共識呢。」

  莫艾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什麼共識?」

  「聽說冷菘風從不跟女孩子主動親近,也不太喜歡跟女孩子講話,所以,我以為他應該是在追求妳吧?難道妳沒有感覺嗎?」她的疑惑不比莫艾少。

  「追求我?哈哈哈,寒馨,妳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那傢伙討厭我都來不及,何況我可能還真的得罪過他,追求我?我看他可能又在想什麼惡毒的方法整我咧,也許他就是故意常常來找我,好讓那些瘋狂的女生更加討厭我。」思索須臾,莫艾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寒馨可不這麼認為。

  「以他那種個性,應該不至於心機這麼深沉吧?」

  「誰知道。欸,我不跟妳多說,我要去打工了。」

  走出宿舍大門,冷不防的迎面飛來一顆水球,砸得莫艾滿頭滿臉都是水,還來不及反應,接著第二顆、第三顆水球又砸來。

  「妳們不要太過份了!」她朝左前方站著的三名高中女生吼道。

  三個女孩輪番惡意的嘲諷。

  「妳才不要臉,自己長得那樣恐怖醜陋還敢出來嚇人!」

  「就是呀,簡直是醜人多做怪。」

  「就不知道像她這樣的醜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勾引冷菘風的?說不定是對他下了蠱,還是施了什麼符咒咧。」

  把臉上的水漬抹去,莫艾忍無可忍的才正要張口,忽然聽到一聲怒斥--

  「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來人,三名女孩顯然都吃了一驚。

  「冷、冷菘風!」

  「是妳們把莫艾弄成那樣的?」他沉著一張俊顏瞋瞪著她們。

  三人都被他的陰鷙嚇到,連連後退了幾步。

  「我、我們只是……」

  他醇厚的嗓音燃著怒焰咆哮,「滾!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妳們,還有,再讓我知道妳們來惹她,就給我小心一點!」

  三名女孩駭得連忙落荒跑走。

  「妳沒事吧?」她們離開後冷菘風看向莫艾。

  「你說呢?」莫艾沒好氣的甩了甩頭,從背包拿出一包面紙,擦乾臉上的水。

  見她的慘樣,他忍不住笑出聲,「像只落湯雞一樣。」

  「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他走上前,將手上的箱子放到地上,脫下身上的外套,整個套上她的頭,幫她把濕漉漉的頭髮擦乾。

  「好了啦。」她推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親暱的動作讓她的心尖隱隱的顫動了下。「你來女生宿舍做什麼?」

  「找妳呀。」想到來此的目的,他將地上的箱子拿起來塞進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她打開來看,發現裡頭裝的竟然是番石榴,忍不住氣得拿出一顆丟向他,「你還嫌我今天番石榴收得不夠多嗎?」可惡,什麼嘛,竟然還送了她一箱。

  想到自從進入A大以來所遭受到的不平對待,她愈想愈氣,拿出一顆又一顆的番石榴砸向他。

  「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王八蛋!你以為你是誰呀,憑什麼這麼對我?」她罵一句丟一顆。

  他左閃右避,躲開她扔過來的番石榴。

  「喂,妳發什麼瘋?夠了哦,還不快住手!」

  「我發瘋,要不是你……」她再伸手進箱子裡,摸到一樣東西拿出來,卻發現竟然是一整串的香蕉。「咦,怎麼會有……香蕉?」莫艾呆了呆,怔怔的看著手中黃橙橙的香蕉,宛似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冷菘風俊顏閃過尷尬的表情,正待要開口說什麼,一旁驀然爆出忍俊不住的笑聲。

  他回頭一瞥,發現竟是古茗風和曲揚風,耳朵登時泛紅,朝莫艾隨口道:「那香蕉是不小心放進去的。」接著他怒視那兩個捧腹而笑的人。「你們兩個跟蹤我?」

  「誰跟蹤你了,我和茗風不過是湊巧也來這裡找人罷了。」曲揚風笑嘻嘻的將手機收了起來。「對了,我把剛才的精彩畫面用手機拍了下來,改天洗出來再拿給你們當做紀念。」

  「你說什麼?」冷菘風和莫艾難得默契絕佳的同聲問道。

  曲揚風不解的看向古茗風。「我剛才的話有這麼難以理解嗎?」

  古茗風一派正經的搖頭。「不會呀,就算五歲小孩應該都可以聽得懂。」

  莫艾翻了翻白眼,眼看打工已經遲到了,她沒再理會三個人,匆匆抱著紙箱趕往咖啡館。

  「揚風,你是不是很久沒試我的拳頭有多硬了?」冷菘風壓了壓左右手的指關節。

  曲揚風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一副好哥們模樣的勾住他的肩膀。

  「欸,菘風,你如果真的看上了那女人,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泡妞的技巧?難得會有你看得上眼的女人,身為兄弟怎麼也該力挺到底。」

  「誰要你雞婆了,我不會嗎?」揮開勾在他肩上的手,冷菘風沒好氣的睨他,「再說我有說我喜歡那個又笨又遲鈍的女人嗎?」

  「哎呀,菘風,男人是不會動不動就把喜歡掛在嘴巴上的,男人都是用行動來表示,你不是送她香蕉傳情了,這就證明……」

  「證明個屁啦,我說過了,那是不小心放錯的。」不再理會這兩個人,他大步離開。

  曲揚風跟上他。

  「喂,我說兄弟,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們面前你害羞個什麼勁,喜歡就喜歡呀,幹麼死不承認,難道你覺得喜歡上莫艾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嗎?」

  古茗風的聲音溫和的響起,「揚風,別再笑菘風了,他是第一次喜歡人,也難怪無法調適。」

  冷菘風橫眉豎目的瞪著他們,「你們兩個煩不煩,我都說了不是那麼回事。」

  古茗風沒再說什麼的笑了笑,轉開話題,「好,不是就不是,對了,你叔叔回來了,你媽叫你今天早點回家。」

  「哪個叔叔?」他爸底下有四個弟弟。

  「你三叔。」

  曲揚風問:「我記得他不是在美國做研究嗎?」

  古茗風想了想,「聽說他是受邀回來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冷菘風眉頭微微一擰,古茗風細心的察覺他神情出現異樣。「有什麼不對嗎?」

  「我好像……算了,可能是弄錯了,不可能會是他。」

  曲揚風追問:「喂,究竟怎麼回事,你直接說呀,幹麼吞吞吐吐的打啞謎呀?」

  他遲疑著,「那件事我並不確定,畢竟我當時意識不清,可能聽錯了。」

  古茗風微訝的看向他,「意識不清?你說的是你幾個月前被綁架的那次?怎麼,你聽到誰的聲音了?」

  冷菘風暗忖了下,搖了搖頭。「人有相似,聲音也可能相仿,一定是我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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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7-10-30 00:2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真的是放錯了嗎?那他的表情幹麼那麼彆扭?他分明就知道箱子裡放了一串香蕉。

  「可是他這麼做又是什麼用意?送我一箱的番石榴,裡面放了一串香蕉,這意味什麼?」一邊吃著香蕉,莫艾一邊喃喃自語的揣測著。「表示對我又討厭又喜歡,愛恨交加?」想著,都覺得這個臆測太滑稽了。

  而他這兩天都沒再來咖啡館。

  她竟然有種……嗒然若失的感覺,上班時間總會不自覺的張望著門口,宛若在期待什麼似的。

  連小琪都問她,「艾姊,冷菘風怎麼沒來,妳跟他吵架了噢?」

  是因為她拿番石榴丟他嗎?還是因為……那串香蕉?

  「莫艾,妳居然在吃香蕉?」尹若晶驚訝的走進教室來。

  她送她一枚白眼。「幹麼,我不能吃香蕉呀?」

  「當然可以,不過,這是妳自己買的吧?」前兩天是香蕉番石榴節,她也收到了兩根香蕉,不過莫艾是絕不可能有人送她的,所以她應該是自個去買香蕉來安慰自己一下吧,可憐!

  莫艾瞟她一眼,看那眼神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懶懶的說道:「是人家送的,我每天都吃好幾根,今天好不容易才吃完這最後一根。」

  「人家送的?!誰呀?」這下尹若晶更吃驚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她輕哼一聲,無意回答。

  尹若晶搖著她的手臂軟語央求。「喂,拜託,告訴我吧,學校居然還有人不怕死的敢送妳香蕉?!妳一定要告訴我是誰,不然我會好奇死的。」

  「老師進來了。」她可沒有義務要滿足尹若晶的好奇心,揮掉她的手,她移到旁邊的位子坐下。

  一下課,莫艾立刻快步走出教室,省得尹若晶又來纏著她追問香蕉是誰送的,走出綜教館就遇到曲揚風。

  「剛好,我正要去找妳呢。」曲揚風笑盈盈的朝她走來。

  「找我有事?」盯著他,莫艾不得不承認上帝是下公平的,為什麼有些人只是隨便穿了一件休閒衫外罩一件夾克,就很俊美迷人,連走起路來都比別人還要瀟灑好看。

  他從書裡翻出一隻透明的塑料封膜,裡面裝了幾張照片。

  「那天的照片。」

  接過來,瞄到第一張,莫艾的臉就綠了。

  那居然是她拿著番石榴恰北北的在丟冷菘風的畫面,照片裡的她齜牙咧嘴的表情像極了兇惡蠻橫的女人,丑斃了!

  天哪,她不要見人了,居然把她照得這麼醜。

  「怎麼樣,很精彩吧,妳回去慢慢欣賞。」

  曲揚風說完要走人,莫艾想起一事叫住他。

  「等一下。」

  「什麼事?」他停下腳步。

  「我們邊走邊說。」發現有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眼神,她跟上他,一邊把照片收進背包裡,「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得罪過冷菘風?」

  「妳還不知道?」

  她搖了搖螓首。「所以我才問你呀。」

  見她一臉的疑惑,他問:「那妳還記不記得妳曾經在一條暗巷幫一個人叫過救護車的事?妳還罵了他人渣、敗類,最好早死早超生,不要浪費社會資源。」

  她忍不住呻吟一聲,果然。

  「噢,那個人真的是他!所以他就一直記恨著我?」其實那天在聽冷菘風那麼說時,她就有幾分懷疑了,「但是不對呀,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那晚我並沒有告訴他呀,而且那裡黑漆漆的他也不可能看得清楚。」

  「妳掉了一樣東西。」曲揚風好心的提醒她。

  「我掉了一樣東西?」莫艾瞇眼思索須臾,啊了一聲,「莫非是我的准考證?怪不得之後我一直找不到。不過那傢伙就算氣我那樣說他,可我好歹還是幫了他叫救護車呀,他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曲揚風好笑的說:「遇到妳之前他被人打昏綁架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聽妳那麼說他,他當然很氣。」

  「可是他在生氣我說那些話之前也得想想,要不是我那時幫他騙過了那兩個來搜查他的綁匪,他可能又被人給抓回去了。」

  「我想他心裡應該也是感激妳的,所以他對妳很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你的意思是說,他那麼對我是在表達他的感激嗎?」她不以為然的道。

  看著薄嗔的莫艾,曲揚風正色回道:「菘風的個性雖然有點跋扈驕縱,但是他的心性很單純,從小到大,從來就只有他給人家恩惠,他不曾接受過別人的幫助。而妳在幫他的時候又說了那些冤枉他的話,別說是他,換做別人,也沒有人會覺得好受吧。」

  他深思的瞥了她一眼,再說:「他並沒有想傷害妳的意思,如果妳跟他多相處一陣子,就會發現他這個人超乎妳想像的善良。」

  聽完他的話,莫艾靜默無語,現在想來,她當時確實有些不問青紅皂白。

  曲揚風掀了掀唇似乎想再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再說,兩人在前面的岔路分手。

  莫艾在回宿舍的路上就被冷菘風攔住。

  「上車。」坐在車裡的他命令的道。

  「你說上車我就要上車呀?」她蹙眉瞪他,當她是什麼?呼之即來揮之隨去的僕人呀。

  冷菘風退了一步,放軟語氣。「我心情煩,陪我去兜兜風。」

  「為什麼你心情煩,我就要陪你去兜風?」她嘟嚷著,卻還是坐上他的車。

  墨色的車子駛上馬路,往附近一條山路而去。

  她手緊握住車把,抗議道:「喂,你可不可以開慢一點,這是山路耶,看到沒有,速限六十,你開到快一百!」

  「放心啦,我的技術開到一百五十也沒問題。」

  「好,你想開快車我不奉陪,停車,我要下車。」早知道剛才就不要上車了,莫艾為自己一時的衝動嘔死了。

  「欸,妳很煩耶,六十慢到像烏龜在爬,怎麼開?」

  她冷著臉沒有商量餘地的道:「冷少爺,你不看重自己的生命,我可很珍惜,立刻停車!」

  「厚,真是膽小鬼。」他放慢車速,保持六十公里的速限。

  她義正辭嚴的駁斥,「這跟膽小膽大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可沒有義務陪你,我還想活著回去見我的爸媽。再說你知不知道你開快車,危險的除了你,還有對面的車子,萬一你一個沒留意,豈不是累及無辜?」

  「妳這個女人真的很愛罵人又囉唆。」想當初他只不過是躲在巷子裡就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他為什麼會對這種女人有……感覺?

  「我囉唆愛罵人?哼,至少比你這個只會頤指氣使的跋扈少爺還好。」

  「我哪裡跋扈了?」

  「全身上下……」莫艾突然意識到他正在開車,她不該跟他吵嘴,萬一他氣到一個分神,豈不是……趕緊緩了口氣轉移話題,她改口問:「你不是說你心情煩,你在煩什麼?」

  斜睨她一眼,他輕輕搖頭。「告訴妳也沒用。」

  「既然這樣,那你幹麼還硬要我陪你出來兜風?」不明白為什麼,她對他的保留覺得不快。

  「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投去一瞥,「妳能瞭解那種感覺嗎?好像一根刺梗在喉嚨卻又吐不出來,很悶。」

  「那你就隨便說吧,你說什麼我聽什麼,說不定可以幫你拼湊出一個梗概。」

  車裡一時靜默無聲,片刻,冷菘風才道:「我七月的時候被人綁架。」

  「我知道。」那天正是她考完指考的日子,因為坐火車回家時,在車上不小心睡著了,坐過頭,坐回來時又被查到,花光了身上的錢補票,所以才會弄得又餓又累,心情有點小糟,火氣大了點。

  「妳知道?」他訝異的問。

  「嗯,曲揚風剛才拿照片給我時告訴我了,」既然提到這件事,她索性把事情解釋清楚,「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因為被綁架逃出而躲在巷子裡,我以為你是參加幫派鬥毆的流氓混混,所以才那樣說你的。」

  他哼了一聲。「下次要罵人前,先把事情弄清楚。」

  「好歹我也幫了你,我們算扯平了吧。」

  斜瞟著她,他勾唇一笑道:「好吧,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妳計較了。」

  「你說誰是小人?」她嗔道,「算了,跟你這種被寵壞的小孩計較,就算爭贏也沒什麼光彩。」

  「誰是被寵壞的小孩?」

  不理他的抗議,莫艾問:「你剛說被綁架,然後呢?」

  冷菘風說得有點困惑。「昏迷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一個熟人的聲音。」

  「誰?」通常綁架不是為了錢就是結了怨,冷氏家大業大,在生意往來上跟人結怨也是極有可能的,況且聽說有不少綁架案都是因為有熟人暗中指點,所以才能成功犯案,也許這個人就是幕後的主使者。

  「但是我又覺得不太可能,他沒有理由這麼做呀。」

  「為什麼?」

  「因為……」他遲疑良久,低醇的嗓音才再響起,「他是我三叔,而且在這之前他都在美國,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綁架我的理由。」

  「說不定他缺錢用,所以想利用你向你爸勒索巨額贖款。」

  「不可能,他是冷氏的股東之一,每年配給他的股利就很驚人,根本不會缺錢用,而他如果真的缺錢,只要跟我爸說一聲,我爸很照顧他底下的弟妹,一定會無條件給他。」

  「那不然就是你無意中得罪過他?」

  「沒有,他住在美國,我一年難得見他一次,要怎麼得罪起?何況他還挺疼我的。」

  「既然如此……」莫艾下了個結論,「可能是音質相近,你聽錯了吧。」

  「我也是這樣想。」然而,音感一向很好的他,絕少錯認過什麼,連狗的叫聲他都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差異,何況是熟人的嗓音。

  她看出他仍覺得困擾。「你不是說他在美國,那應該就是真的聽錯了吧。」

  「他前兩天回來了。」他以前也是那樣對自己說,只是……

  她沉吟了下。「要不然你就盡量保持警覺一點,別太接近他。」

  「妳也覺得他有嫌疑?」

  莫艾搖頭,她根本不瞭解事情的原委,哪會知道那人有沒有嫌疑。

  「是你沒辦法消除對他的疑慮,我看你不如去調查一下他的出入境資料,確認他那時候是不是有回來過台灣,如果有,那麼就可以確認他嫌疑很大,若是沒有的話,就表示跟他無關了。」

  冷菘風驚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到。」

  「現在知道我的智商高過你了吧?」她得意的仰起下巴。

  「呿,妳沒聽人家說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嗎?」他橫去一眼,滿臉笑意。

  「說的也是,你這個愚者思索這麼久的事,還不如我這個智者稍微指點一下就解開迷津了。」

  「ㄟ,妳不知道什麼叫自知之明嗎?人笨看臉就知道了好不好,妳那一臉蠢相,任誰來說都知道妳是愚者。」

  「喂,你對我的長相有什麼意見?」

  他搖頭,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

  「沒有。」說著他把車子停在路旁。「下車,這裡風景還不錯。」

  莫艾推開車門,往前才定了幾步,就聽到他叫了一聲--

  「站住,右腳不要放下。」

  「幹麼?」聽他語氣嚴肅,不像玩笑,她嚇了一跳,抬著右腳不敢落下,回頭望住他。

  冷菘風冷不防伸手抱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起離開方才站著的地方。

  「你幹麼啦?」她推擠著他的胸膛,蜜色的臉龐霎時升起緋紅。

  他用下巴指向她適才要踏上去的地方。「那裡有一隻很小的鳥。」

  她看過去,果然見到地上有一隻小小的雛鳥,好像是從樹上跌下來的。

  「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太規律,臉孔有點發熱,都怪他幹麼突然抱她,怕她踩到小鳥,說一聲不就好了嗎?

  「嗯。」他紅著耳根,卻沒有立刻放開她,低聲喚道:「莫艾。」

  「幹麼?」她垂下眸悶聲應著,搭著他肩膀的手緊張得握緊他的肩頭,空氣彷彿凝結了似的,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我……」冷菘風凝視著她,俊顏悄悄的移近她的臉,就在他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時,她猛地抬首,兩雙黯黑的深瞳對上。

  四目相接的眼神裡似乎隱隱的擦撞出什麼,莫艾心頭突地一悸,慌張的移開視線,

  「欸,不知道那小鳥是從哪株樹上的鳥巢裡跌下來的?」她連忙掙開他的懷抱,彎身從地上捧起那只看起來十分無助的雛鳥,佯裝抬頭在梭巡附近樹上的枝椏,實則是想平息心上奇異的騷動。

  媽呀,冷菘風剛才不是想吻她吧?咚、咚、咚……她覺得心臟鼓動的聲音好激烈哦。

  他也跟著仰頭望著。

  「應該是那一棵吧。」細看後,手指指向左邊的樹上,他耳朵的紅潮尚未退去,斜眸瞄了她一眼。

  莫艾瞇著眼看著,才總算看見那個藏在茂密枝啞間的鳥巢。

  「這麼高,不知道要怎麼把牠放回去?」

  「給我。」冷菘風把外套一脫,交到她手上,再從她手中接過小鳥,小心的放在左胸的口袋裡,利落的爬上去。

  她仰頭注視著他,他掛在她手上的外套偎在她胸前,傳遞來一股暖意,那是他身體的餘溫。

  她低首看著他的外套,只覺得那股溫暖似乎隔著衣料,鑽進了她的心裡,又蕩起一陣悸動。

  見他下來,她將外套遞還給他,咚地一聲,手上的腕表掉在地上。

  她撿起來,發覺是表帶斷了,而經剛才一摔,表面出現一道裂痕,指針也停了。她沒說什麼的將表放進自己的衣袋裡,心想著回去看看還能不能修好。

  冷菘風穿上外套,拉著她走到一個小坡,俯視著底下的城市。

  居高臨下的眺看著下面的風景,莫艾側眸問:「你好像很會爬樹?」

  「小時候我和茗風、揚風常在我們家院子裡玩,夏天一到,我們都會爬到院子裡最大的一棵樹上去看蟬。」

  「看蟬?你們不捉嗎?」

  「捉?蟬只能活一個夏季,還把牠捉來玩那就太可憐了。」

  以為像他這樣的貴公子,一定不會把這些小生物的生命看在眼底,卻沒料到這樣的話竟會出自他的口中,她一時怔住,愣愣的望住他。

  也許曲揚風沒說錯,在冷菘風跋扈的外表下,似乎真的藏著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ㄟ,十二月二十四日耶誕夜,我要參加一個舞會,妳來當我的舞伴。」他的語氣不是徵詢,而是理所當然的要求。對冷菘風來說,他找莫艾當他的舞伴,可以說是一種至高無尚的榮譽,她沒有理由會不答應。

  沒料到得到的回答卻是--

  「不要。」她不喜歡這樣命令的口吻,這傢伙,虧她才略略的對他有所改觀,他馬上又自以為是,他以為他說的話人家都要把它奉成聖旨嗎?

  「為什麼?」他錯愕的問,當他的舞伴可是多少名媛淑女求之不得的榮耀,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一口拒絕。

  「那天我還要到咖啡館打工。」

  冷菘風滿臉不悅的瞪著她。「拜託,那天是耶誕夜耶,妳幹麼還工作?!休息一天會怎樣?」竟然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推拒他的邀約,簡直不知好歹。

  「就因為是耶誕夜,那天店裡的客人會特別的多,所以才更不能休假。」

  「真受不了妳耶,那妳乾脆辭了那個工作,我另外幫妳安排一個待遇更好、星期假日又都有休的工作。」

  「不要,這個工作我很喜歡,不想換。走吧,送我回去,我待會還要打工。」

  「打工、打工,妳的生活裡就只有打工,不會覺得很無趣嗎?」冷菘風略略揚高的嗓音充滿了埋怨。

  「一點也不會。」像他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當然無法理解他們這些升斗小民為了生活而奔波的辛苦,更不會懂得靠自己的雙手賺取生活所得的驕傲和滿足。



  耶誕夜,聖善夜,熱鬧的街道上處處都可聽到耳熱能詳的應景音樂。

  咖啡館也不例外放了一整晚的耶誕音樂。

  莫艾唇畔的笑意從剛剛就不曾斷過,笑瞅著那個笨手笨腳端著托盤,送上餐點給客人的臨時工讀生。

  她沒想到冷菘風竟然會捨棄他華麗熱鬧的耶誕舞會,屈就這間咖啡館。

  更好玩的是店裡的工讀生小琪今天蹺班沒來,人手調度不過來,弄得他一來沒多久,也跟著下場幫忙端咖啡、送餐點。

  想必這是他大少爺第一次端盤子吧?

  已經過了用餐時刻,耶誕套餐差不多都上完了,總算可以略微偷閒,冷菘風坐回吧檯他專屬的位子。

  一口喝完杯裡冷掉的咖啡,他將空杯推到莫艾面前。「我還要一杯拿鐵。」

  她搾了杯新鮮果汁給他。

  他敲著桌面抗議,把果汁推還給她。「喂,妳聾了呀,我要的是咖啡。」

  她把果汁再推回他面前。「咖啡一天最好只喝兩杯,喝過量對身體不好。」

  「妳真囉唆,我說要喝咖啡,妳煮就是了。」他再把果汁推回給她。

  「這杯算我請你,把它喝完。」她沒得商量的睨住他。

  「妳請我?哼,我幫了你們一個晚上,就只請一杯果汁,太小氣了吧,我要吃大餐。」

  她白他一眼。「拜託,你知不知道你砸爛了兩隻咖啡杯、三個水杯,沒叫你賠就不錯了,還想吃大餐?!」

  「賠就賠,妳以為我付不出來呀,不過妳還是欠我一頓大餐。」

  「要欠也是老闆欠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想白賴她一頓,休想。

  「欸,如果我不幫妳,最後妳還不是要兩頭忙,一邊忙吧檯,一邊還要幫著送餐,你們老闆又不會因為這樣就趕來幫妳,所以欠我的是妳,跟他才沒有關係吧?」

  支吾一下,莫艾承認他說的沒錯,人手不足,員工得一個頂兩個用,老闆不會因為這樣就親自過來幫忙,更不會因為這樣再多請一個人,對經營者來說,員工是能少請一個是一個,別想叫他多用一個人。

  「好吧,不過大餐沒有,夜市的小吃要不要?」她每個小時的鐘點費是一百一十元,做一個晚上不過才四百多塊,請他吃一頓大餐,今晚不就白忙了。

  冷菘風覺得新鮮一口答應,「夜市?好呀,那妳十點下班就過去。」剛好他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夜市咧。

  「你還沒吃晚飯嗎?」她洗著杯子,一邊看著他喝下果汁。

  「本來想來這邊吃的,誰知道竟然端了一個晚上的盤子。」

  「是你自己願意做的,又沒人逼你。」一綹髮絲掉下來擋住她的眼睛,她輕輕甩動了下,不讓頭髮妨凝自己的視線。

  冷菘風伸出手替她將那綹髮絲撥到耳後去。

  他溫熱的手掌輕輕劃過她的臉頰,莫艾呼吸微微窒了一下,睞向他。

  「謝謝。」

  他凝睇著她笑了笑。「妳快點收拾,我肚子好餓。」

  她瞄一眼壁上的鐘,還有五分鐘就十點,動作利落的將吧檯收拾乾淨,咖啡館營業到凌晨十二點,她下班後會有一個晚班的服務生過來接手,而每次交接時,她習慣將吧檯清理整齊再走。

  弄好後,她與冷菘風一塊離開。

  「要去哪個夜市?」上車後,他問。

  「就學校附近那個好了,吃完我也可以趕在宿舍十一點門禁前回去。」

  「喏,聖誕節快樂。」他突然拿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塞進她手中,接著發動車子上路。

  訝異的接過,莫艾呆呆的看向他。

  「我……我可沒有準備你的耶誕禮物哦。」

  「我早就知道,沒奢想妳這遲鈍女會準備禮物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誰是遲鈍女呀?」幹麼老是這麼說她,她不滿的嘀咕,拆開禮物,取出裡面的一隻手錶。「啊,你怎麼知道我剛好需要手錶?」上次摔壞的腕表已經壽終正寢無法修復,她這幾天還在想著找一天要去買一支新的說。

  冷菘風看笨蛋一樣的看著她。「拜託,上次載妳去兜風,妳笨手笨腳的把表摔壞的時候,我不是就在旁邊嗎?」

  「誰笨手笨腳呀?那是表帶太過老舊斷裂了,所以才會脫落。」拿起表來端詳了下,發現這只表跟她原來的款式頗雷同,然而質地和手工卻更加細膩精巧。「喂,這支表很貴嗎?」

  她對名牌一向沒什麼研究,如果價格不菲,她就不能收下,畢竟他們倆的交情沒好到可以接受貴重禮物的地步。

  彷彿看出她的顧慮,他道:「一點也不貴,我是挑最便宜的買,像妳這樣的粗魯女,戴太好的表沒多久鐵定又讓妳砸爛,沒必要買太好。」一隻八萬的表對他來說確實不貴。

  莫艾擰眉瞋目。「冷菘風,你這個人的嘴巴可不可以說點好話?」虧他有一副好聽的嗓子,每次出口卻不是罵她就是損她,非這樣貶低別人他才高興嗎?!

  「那也要妳有好話讓我說呀。」

  「就算我沒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可從小到大還沒人嫌棄過我好不好?更沒人說過我遲鈍、愚笨和粗魯。」

  「好吧,如果說妳溫柔、聰明、優雅可以讓妳開心,我不妨就日行一善吧。」冷菘風揚了揚軒眉,俊顏染著笑意。

  「沒半點誠意,算了。」她翻翻白眼,將手錶戴在左手腕上,大小居然剛好,簡直就像合過她的尺寸一樣。

  沒多久到了夜市,冷菘風停妥車子,和莫艾相偕走進入潮擁擠的夜市裡。

  「好多人。」摩肩接踵的人群推擠著他們,他不由得舒臂攬住她的肩頭,不讓那些人擦撞到她。

  「夜市就要人多才熱鬧,你想吃什麼?」垂眸瞄一眼被他攬住的肩頭,莫艾沒有推拒,她明顯的感覺到從他手上傳來的呵護之意,知道並不是有意想吃她豆腐、佔她便宜,而是想藉此保護她。

  她仰起臉側眸望住身邊的人,即使在這麼多面孔的人潮裡,他依然俊帥挺拔得叫人側目。

  她發現自己心底柔軟的一個角落似乎被他觸動了。

  「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她伸指指向左前方。「那一攤的蚵仔煎很好吃。」

  「好吧,就吃那個。」

  坐在小攤子前,看到送上來的食物,冷菘風皺了下眉,這看起來有點噁心的食物真的可以吃嗎?

  轉頭,卻見莫艾逕自埋頭吃了起來,一臉津津有味的模樣。

  他也試吃了下,味道……勉強還可以,但他發誓不會再吃第二次,那軟趴趴的蚵仔有點叫人反胃。

  「咦,那隻猴子好可愛哦。」莫艾看到一隻小彌猴蹲坐在主人的肩上招搖的逛街,那逗趣的表情惹得她忍不住笑。

  睇著她的笑容,他道:「這種猴子我也養了好幾隻,妳喜歡,我星期天帶妳去看。」

  「你有養?」

  「對呀,我有一個動物收容所,裡面收養了被人遺棄的流浪狗、流浪貓,還有受傷不能飛的鳥、猴子,甚至要被人殺來吃的果子狸也有好幾隻。」他醇厚的嗓音含著笑意,墨色的深瞳定定的瞅著她。

  啊,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快淪陷在他迷人的嗓音和專注的注視下,連忙轉移視線望向別處。

  「星期天不行,快期末考了,我要看書。」這傢伙不會是想約她吧?難道,他真的喜歡上了她嗎?

  冷菘風期待的說:「那等期末考完後,我再帶妳去看。」

  「到時候再說吧。」不敢輕易同意是因為她發覺自己有可能抵擋不住他的魅力,成為他西裝褲下的眾多愛慕者之一。

  她騙不了自己,她的心已經在動搖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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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1: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期末考完後,莫艾最終還是答應跟冷菘風去他的動物收容所,兩人約在學校後門見面,但他竟然放她鴿子,讓她枯等了一個小時。

  從回憶中拉回思緒,她甩了甩頭,將照片收了起來,放進抽屜裡。

  「欸,莫艾,妳看那隻鳥?」寒馨用下巴比了比停在她書桌上的八哥鳥。

  她抬起眼,只見渾身漆黑的八哥鳥眼睛定定的注視著窗邊,彷彿那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似的,她望過去,那裡根本就空無一物嘛。

  「牠又在發什麼瘋了?」

  「牠的情況真的有些不太尋常,妳看要不要再把牠送到獸醫系去?」

  瞄一眼腕表快中午了,莫艾想了想說:「吃飽回來再送去好了,寒馨,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也好,我們明天就要各自回家過寒假了,要一個多月後才能再見呢。」

  「就是呀,好快,一個學期就這樣過去了,想想好像才剛入學,然後參加迎新晚會……」她就是在迎新晚會上遇到冷菘風的。

  那混蛋,第一次約她竟然就爽約沒來,好呀,下次別想再約她了。

  「對了,莫艾,妳有打電話聯絡冷菘風嗎?說不定他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

  「打了,沒開機,我看他根本是存心放我鴿子。」她抱起桌上裝進紙箱裡的留聲機,來到床邊準備要放進床底下時,紙箱裡竟然傅來了一陣音樂聲--

  氣象說溫度會驟降,我預言愛情走晴朗,心能感應冷熱變化,眼神它反映著溫差,直覺在瞬間的剎那,這回真的被電到啦……(作詞:天天,作曲:周傑倫)

  莫艾愣住,這首歌她知道,是蔡依林主唱的歌,歌名叫「就是愛」。

  她看了寒馨一眼,兩人臉上都有種見鬼了的驚疑表情。

  她把留聲機放回書桌上,音樂聲忽然停了,她從紙箱裡將留聲機傾斜著抱出來,它底下的抽屜應聲滑了開來,裡面有一顆赭紅色如掌心般大小圓形的扁平石頭。

  莫艾好奇的把石頭拿起來看,扁平的石面十分光滑,被打磨得光可鑒人,她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石頭上,弔詭的是她竟然還看到冷菘風那張跋扈的俊顏,笑嘻嘻的握著她的手,兩人狀極親暱,猶如一雙熱戀中的情侶。

  不會吧?!她驚奇的眨了眨眼,再細望石頭,上面什麼都沒有了,只依稀映出她臉龐模糊的輪廓而已。

  奇怪,剛才自己怎麼會一時眼花,看到那樣的畫面?

  瞥見莫艾的神情有異,寒馨也探過去顱著那塊石頭看,望去一眼,她的臉色同樣也有幾分迷惘。

  她看到的景象和莫艾不同,石頭裡映照出來的是她自己和另一名男子相擁的畫面。

  寢室內忽然詭異的靜默下來,兩人心思各異的恍神須臾,莫艾才開口--

  「這架留聲機果然有點奇怪,裡面竟然放了這麼一顆古怪的石頭。」

  「嗯,是有點怪。」寒馨附和的點頭,思緒仍沉浸在適才看到的畫面。

  「這麼奇怪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寄來給我的?」她喃念著,再仔細的觀察一遍留聲機,盯著它紫銅雕花喇叭和黃銅喇叭管,又來到桃木色的底座,上頭空無一物,她順手轉動了一下旁邊的搖桿,留聲機並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那麼那段音樂到底是打哪發出來的?

  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莫艾將留聲機裝回紙箱裡,把那顆赭紅色的扁平石頭擱在書桌上。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祭完五臟廟,她決定打幾通電話,問問看究竟是誰把這架透著古怪的留聲機寄給她的。

  兩人離開了寢室。

  房裡獨留那只八哥鳥,以及,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女子。

  一陣涼風輕輕拂過,有著一頭褐色波浪般長髮的女子,瞬間來到書桌前,她穿著一襲希臘式的白色長袍,笑盈盈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夢幻般的紫羅蘭色眼眸,帶了點淘氣的瞅著八哥鳥。



  「我看到了哦,你的靈魂居然跑進了這隻鳥的身體裡了。」輕快俏皮的嗓音沒有人聽得見,唯獨那只八哥鳥。

  在八哥鳥裡另一個人類看不見的靈魂發出了疑問,「妳是誰?」

  伴隨著一陣愉快的笑聲,她自我介紹,「我叫荷米絲,你呢?」

  「我叫冷菘風。為什麼妳看得到我?」

  「因為我跟你一樣都是靈體呀。」

  「靈體……意思是……妳已經死了嗎?」即使他經歷了這離奇的靈魂出竅,聽她這麼說他還是覺得很震驚。

  「嗯,我死了很久很久了。」淡然的語氣裡微微的透著一絲憂傷和某種懷念。

  「意思是說,我見到鬼了?!」冷菘風現在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了,要是現在有人告訴他真的有外星人存在,他絕對百分之百同意。

  她托著潔白的下巴好奇的問:「你住在鳥的身體裡不會不舒服嗎?」

  「妳這不是廢話,當然是很不舒服了,尤其這只笨鳥還常常要跟我爭回這身體的主導權。」

  「那你怎麼會跑到牠的身體裡去?」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只記得我今天出門前,頭突然一陣劇烈扯痛,好像有一股很巨大的力道要把我的腦袋活活撕裂,然後我就不省人事了,等我醒來,我已經在這隻鳥的身體裡面。」

  那時他跌跌撞撞的飛到一扇墨色的玻璃前,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嚇得以為自己在作惡夢。

  接著他看到自己失去意識的身體被抱進一輛車裡,他吃驚得摔落地上,跌疼了腳爪,這才不得不相信,他確實變成一隻鳥,或者正確的說,他的靈魂進入了一隻鳥的身體裡。

  他惶恐得毫無目的的亂飛一陣,沒多久就見到莫艾站在學校後門前,他突然想到他和莫艾有約的事,於是便繞著她,試著想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然而這隻鳥的嘴巴只會吐出難聽的嘎嘎鳴叫聲。

  荷米絲紫羅蘭色的眼眸同情的看著他。「聽起來好像滿淒慘的。」

  「ㄟ,既然妳死了很久,這是不是表示妳道行已經很高,有很強的法力,那妳可不可以幫我回到我的身體裡面去?」

  「這個嘛,」她伸出纖白的細指,輕輕的撩動她那頭褐色的波浪長髮,閉目冥思了須臾,搖了搖螓首,「目前恐怕沒辦法。」

  「那難道我要一輩子待在這只笨鳥裡面嗎?」思及可能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冷菘風駭住。

  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荷米絲睜著那雙夢幻色的眼瞳瞅著他。「你別緊張嘛,我說的是目前沒辦法,要等待時機。」

  「時機?什麼時候?」他陡地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還不知道,不過等時機一到,我就立刻能感應到,到時候我再想辦法幫你吧。」

  他沮喪的說:「意思是說,我還得跟這只笨鳥纏在一起就對了。」

  「你就忍耐一下吧。」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欸,我問你哦,你是不是很喜歡剛才那個叫莫艾的女孩?」

  「才沒這回事。」他嘴硬的否認。

  「不是?」她口氣質疑,「可是你的靈體帶著這隻鳥來到莫艾的身邊,這意味著你心中系念著她,所以才會來到她身邊呀。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說唷,不准騙我,要不然我不幫你了。」

  冷菘風難為情的躊躇著,不太願意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呃,靈體,坦誠自己的感情。

  看出他的彆扭,荷米絲笑咪咪的說:「這樣吧,我們交換秘密好了,我告訴你,我也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唷,他叫做雷米爾,我很喜歡很喜歡他噢。」提到生前心愛的人,她眸裡蕩漾著縷縷的柔波,綣繾的深情中雜揉著一絲的遺感。

  感受到她提到雷米爾時那濃烈的愛戀,他不禁問:「那他呢?」

  「他?我都死了很久很久了,他也早就不在了。」她輕搖螓首,收斂起懷念的愁思,看向他,笑道:「我說了我的秘密,該你啦,你喜歡艾莫對不對?」

  「我……」冷菘風支吾須臾,才悶聲說道:「對啦。」

  得到這樣的回答,她似乎很滿意,笑瞇了眼。

  「哎,其實呀,你變成鳥也有一個好處耶。」

  「好處?」他只覺得自己快抓狂了。

  「你剛好可以趁機貼身親近她,她不是說要回家過寒假嗎,你就跟她一起回去,說不定還可以偷看她洗澡、換衣服、睡覺呀。」

  「我、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她歪著頭,一臉不信的打量著他。

  冷菘風辯解,「我又不是急色鬼,說不會就不會,再說我也不能跟她回去,妳不是說要等時機,萬一時機來了我卻不在這裡怎麼辦?我也得回去我的身體那邊看看情況怎麼樣。」

  「我勸你還是跟她回去,你的靈魂離體時心中掛念的是她,所以離體的靈魂會在她週遭徘徊,無法離她太遠。」

  他愣了愣,「妳意思是說,不管她到哪我都要跟著她?」

  「嗯,你會自動飛到她的所在位置,像剛才你不也是從外面飛來找她嗎?」

  冷菘風思付一下點頭。「好像是這樣。」

  剛才他一醒過來,看到面前是個不認得的陌生男子,立刻振翅飛了出來,又宛如有一條無形的繩索拉著他往她住的宿舍飛來。

  「可她去吃飯,我並沒有跟著她一起去呀?」

  「那是因為她就在附近不遠。」荷米絲從椅子上跳下來,「唔,她們回來了,你放心跟她回去吧,時機不會這麼快就到的,我送你一個禮物。」她笑盈盈伸指朝八哥鳥輕輕一指,旋即消失不見。



  寒流來襲,漆黑的夜空下著綿綿的雨絲,又濕又冷。

  泡在浴缸裡的莫艾一臉舒服的樣子,絲毫不受屋外嚴寒的氣候影響,她將溫暖的水潑上自己的肩膀和臉上。

  「小艾、小艾,妳還要洗多久?」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

  「就好了,什麼事?」她扯嗓回問。

  「電話。」

  「噢,知道了,我到房間裡的分機接。」剛好也泡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拿一條浴巾裹住自己,赤腳在浴室外的踏墊上踩了踩,瀝去腳底的水漬,回到房間裡。

  「喂,寒馨呀,嗯,對不起讓妳久等了,我剛好在泡澡……不會啦,剛起來了,我本來還想晚上打電話給妳呢……那隻鳥呀,」她順手拿起一件浴袍披在肩上,瞄了一眼停歇在她書桌上的八哥鳥。

  「好像有比較正常一點了,沒再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嗯,妳也是,好,就這樣了。」

  掛斷電話,莫艾從衣櫥裡拿出一套內衣褲和睡衣要換上,當她拿下披在身上的浴袍和浴巾,套上內衣褲時,冷不防的聽到一聲悶響傳來。

  她抬頭一瞥,見到原本在桌上的八哥鳥竟然跌到地上。

  「怎麼搞的,才剛跟寒馨說你正常了一點,你就又給我出亂子。」將睡衣睡褲穿上,莫艾撈起牠。

  覷見牠一臉呆樣,嘴邊居然掛著可疑的口水,她不禁為之一愣,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住牠,伸出一手敲了敲牠的頭。

  「你這只色鳥!」

  「嘎嘎嘎……」牠吃痛的鳴叫起來。「很痛耶,妳這粗魯女人要把我打成腦震盪呀。」

  「腦震盪,鳥也會腦震盪嗎?」說著,莫艾忽然一呆,睨住手中的八哥鳥,她竟然在跟一隻鳥對話,不會吧?

  「誰說鳥不會腦震盪的?鳥也有腦袋不是嗎,有腦袋自然會……」牠突然住了嘴,彷彿也很訝異自己居然會開口說出人語似的。

  莫艾震訝的盯著八哥鳥看,昨天她準備回家,這隻鳥莫名其妙的非要跟著她不可,趕也趕不走,她只好帶著牠一塊回來了。

  看牠後來都沒有異常的舉動,所以她也沒特別留意牠的情況,沒料到牠竟可以說出這麼流利的人語,雖說八哥鳥善於模仿,但有伶俐到可以跟人對話的地步嗎?

  「喂,我說笨鳥,你真的聽得懂我說的話嗎?」狐疑的瞅著牠良久,莫艾試探的再問。

  「妳不要開口閉口就叫我笨鳥,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好不好。」八哥鳥抗議,嗓音有點尖細,近似在學習說話中的幼兒。

  她把牠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桌前,細細的審視著牠。

  「好吧,那你叫什麼名字?」她好笑的臆測著自己是不是遇上一隻神鳥了。

  「冷菘風。」

  聞言,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瞠大了眼。

  「你、你說你叫冷菘風?!」愣了下,接著她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要是讓冷菘風聽到有一隻鳥自稱跟他同名,不曉得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莫艾,如果我說我就是妳口中所說的那個人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能開口說人語,雖然嗓音很幼稚,但比先前只會嘎嘎叫來得好多了。

  咦,莫非這就是荷米絲說要送他的禮物?

  莫艾一時無法會意過來,半晌才驚疑的瞪住八哥鳥。

  「呃,你說你就是……冷菘風?!」是她聽錯了,還是這隻鳥在跟她開玩笑?

  八哥鳥以很無奈的語氣回答,「我知道妳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是冷菘風,至少是冷菘風的靈魂。」

  「哈哈,我不會是得了幻聽吧?」她的反應是掏了掏耳朵,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後到床邊打開音響,確定自己的聽覺沒有問題。

  「妳沒有聽錯,事情確實很離奇,不過這是真的,我的靈魂跑進這隻鳥的身體裡面了。」八哥鳥在她坐回桌前時,認真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她一臉的不敢置信。

  「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比妳更吃驚。」

  她不可思議的站起身來,繞著房間轉了幾圈,消化這令人震撼的事情。

  「我還是不太相信,」思忖須臾,她開口,「那我問你,耶誕夜那天你送了我什麼東西?」

  「妳手上戴著的手錶。」

  她不死心的再問:「有一次你戴我去兜風,我差一點踩到什麼?」

  「一隻從樹上掉下來的雛鳥。」

  連這也知道!「我再問你,我們第一次在暗巷見面時,你撿到了我的什麼東西?」

  「妳的准考證。」

  莫艾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冷菘風,但……「冷菘風,你怎麼會跑到這隻鳥的身體裡?」

  「我比妳更想知道為什麼。」他將事發當天的情形告訴她。

  聽畢,她無言的瞪視八哥鳥,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現在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我也不知道。」

  陡地思及一事,她危險的瞇起眼。「你剛才看到我沒穿衣服的樣子?!」

  「呃,我又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是妳自己……啊,妳這粗暴的女人想掐死我呀!還不快放手!」從她的手中逃出生天,八哥鳥驚悸的飛到衣帽架上,氣憤的瞪住她。

  莫艾凶巴巴的扠著腰威嚇道:「我警告你,你別以為自己變成了一隻鳥就可以隨便偷窺別人,不想被關進黑漆漆的鳥籠裡,最好給我安份一點。」

  他趾高氣揚的回嘴,「誰偷窺妳了?那種平板的身材,妳求本少爺看,本少爺還不希罕看咧!」

  「嘿嘿嘿,冷菘風,你是不是想試試看變成烤小鳥的滋味呀?」

  「妳敢!」

  在她陰森森的注視下,八哥鳥飛到天花板的吊燈上以策安全。

  她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為什麼不敢?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區區小鳥之身,是鬥不過本姑娘的。」看光了她,還敢那樣批評她,簡直是自找死路。

  他高踞在吊燈上,不甘示弱的說:「喂,妳這女人,難道妳要我昧著良心說妳身材玲瓏有致、婀娜多姿、引人垂涎,讓人看了忍不住血脈僨張嗎?」

  「好呀,既然我那麼沒看頭,那你剛才幹麼看得跌下桌子,還流了滿地的口水咧?」

  「誰、誰流口水了?妳不要亂說。」

  「哼,你還狡辯……」

  叩叩叩,突然門板傳來輕敲聲。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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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誰呀?」莫艾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站著的那抹颯爽高大的英姿,笑開了臉。「仰哥?怎麼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投進一具寬厚的胸膛裡。

  「昨天,聽說妳回家裡過寒假,所以就過來看看妳。怎麼樣,艾丫頭,大學生活還好嗎?」莫仰爽朗一笑的看著一起長大的堂妹。

  「還好,仰哥,你呢?軍中生活好嗎?有人欺負你嗎?」莫仰是長她六歲的堂哥,從小跟她感情很好,今年從研究所畢業後,入伍服兵役了。

  「我是預官,沒人會欺負我的……咦,妳什麼時候養了一隻鳥……」說著,他想揮開朝他撲來的鳥,但還是慢了一步,理著平頭的腦袋被牠偷襲的啄了幾口。

  莫艾見狀連忙喝道:「冷菘風,你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住手!」

  她連忙探手抓住又想再攻擊堂哥的八哥鳥,但沒捉牢,溜出了手裡,牠再飛過去狠狠的啄了一口莫仰的鼻子,不過這會被他逮了個正著。

  「這隻鳥怎麼這麼凶悍,嘿,我拔光你的毛,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囂張。」莫仰大手牢牢的捉住牠,拔了一根黑色羽毛當是懲罰,惹得牠吃痛的嘎叫一聲。

  「啊,仰哥!」莫艾趕緊從他手中把鳥搶回來,護在懷裡,「牠不過是隻鳥,不懂事,你就別跟牠計較了。」

  「小艾,妳幹麼那麼緊張呀?我又不會真的拔光牠的毛。」他好笑的盯著堂妹心疼的模樣。

  「因為他……他很伯生,所以……」她哈哈一笑矇混過去。「對了,仰哥,你這次回來可以休幾天?」

  「三天,明天晚上就收假了。」

  她迎他進房間,思及一件事忙問:「對了,仰哥,我記得你對民俗學有研究,那你對靈魂出竅有什麼看法?」

  「靈魂出竅?妳怎麼會突然對這個有興趣?」

  「那個……」她瞄了一眼窩在她懷裡的八哥鳥,思忖這種駭人聽聞的事還是暫時別讓太多人知道比較好,「在學校時有同學聊到,所以就想再多瞭解一些。仰哥,如果真的有人靈魂出竅的話,還有辦法回去嗎?」

  「那要視情況而定,若是修行的人修練到靈魂出竅的程度,靈魂自然是可以來去自如,但若因為意外的話,恐怕就要看機緣了。」

  「如果出竅的靈魂一直都沒辦法回到自己的肉體裡會怎麼樣?」

  莫仰在她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聳了聳肩回道:「也許就此煙消雲散,也許成為無主孤魂飄蕩人世,也許會去投胎轉世,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眾說紛紜,畢竟目前尚沒有人能確切的掌握靈界的訊息。如果妳想更瞭解這個問題,我建議妳先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待靈魂學會比較好。」

  「現在科學也有在研究這個嗎?」莫艾無法想像無形無體的靈魂要如何拿來做研究。

  「有呀,而且還不少咧,其中有一個科學家的研究還滿有趣的,他主張可以用機器將人的靈魂從肉體分離出來,聽說他最近幾年便致力於研發這種儀器。」

  「真的嗎?」她抱在懷裡的八哥鳥突然躁動了下,她瞟去一眼,心有所感的問:「這位科學家是誰?」

  「他是一位華人,叫冷崧,好像在美國一家知名的機構做研究,他原來是研究生物工程的,近幾年來才轉為研究靈魂學,他發表過不少相關的論文,若是妳有興趣,不妨找來看看。咦?」

  莫仰順手拿起她擱在書桌一角的扁平石頭,瞄了一眼,驀然一震,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

  發覺他的神色有點不太對勁,莫艾關心的問:「怎麼了?仰哥?」

  他甩了甩頭,定睛再細看,並沒有再瞧見適才掠過的奇異畫面,兀自暗笑是自己昨晚太晚睡了,所以才會一時閃神產生幻覺,他怎麼可能跟那個恐怖的女人做那種事,光想就覺得雞皮疙瘩爬滿身。

  「沒什麼,一時眼花而已。」還是盡早回去補個眠好了。

  兩人接著閒話家常的再聊了十幾分鐘,莫仰就離開了。

  他一離開,冷菘風正要開口說什麼,莫艾便詰問--

  「我問你,你剛才幹麼突然攻擊我仰哥?」

  「妳還敢說,妳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提到這件事,冷菘風的話裡也充滿火氣,一時忘了自己適才要說的話。

  她輕擰眉心。「你在胡說什麼,我抱自己的堂哥不可以嗎?」

  「呃,他是妳堂哥?」

  「對啦,就算他不是我堂哥,想抱誰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麼關係呀?哪輪得到你來質疑我。」

  氣憤的仰起鳥頭,他瞠大眼瞅著她,一張一闔的鳥嘴吐出義正辭嚴的人話。

  「妳別忘了我說過妳是我女朋友,我管自己的女朋友,哪裡有錯了?」

  「拜託,那是你故意惡整我才這麼說的,你不要自己把謊言當真了。」話雖這麼說,她卻沒來由的臉微微一紅,因為她嗅到了冷菘風打翻醋罈子散發出來的酸味,他居然在吃堂哥的醋!

  這傢伙……真的喜歡上她了?!

  「妳這個遲鈍的笨女人!」冷菘風咕噥的罵了句,將頭撇到一旁,兀自生著悶氣。

  莫艾神色凝重的瞅著他。「喂,冷菘風。」

  「幹麼啦?」他不悅的悶哼。

  她輕輕的伸指將他的鳥頭移回來,有點擔心的看著他。

  「那個冷崧,不會就是你上次提到的三叔吧?」他們同姓冷,而冷姓又不像陳林張黃那麼常見的姓氏。

  「嗯。」

  「那你上次那個出入境資料查得怎麼樣了?」以為他沒再提起那件事,表示當時真是他聽錯了,但從剛才堂哥說的那番話裡聽來,她覺得事情似乎不太樂觀。

  冷皓風默靜了許久才出聲,「他在七月初的時候有來過台灣。」

  放寒假前三叔又從美國回台,由於心中對他存有疑慮,所以他對三叔保持著某種警戒,沒有太過親近,直到他靈魂出竅的前一天,查到三叔七月回台的入境資料,他既驚且愕,這證明了他當初也許沒有聽錯,那聲音極有可能真是三叔的。

  莫艾呼吸陡然一窒,有點用力的抱緊手中的八哥鳥。

  「也就是說,當初你被綁架,他真的涉嫌重大。你家人知道這件事嗎?」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竟隱隱的為他抽疼著,被自己的親人這樣對待,換做是自己,會有多心痛呀。

  「我被綁架的時候我爸媽他們剛好在國外,我怕他們擔心,所以後來沒把被綁架的事告訴他們,只有茗風和揚風知道而已。現在事過境遷,沒有證據,我一時也無法證明就是他指使的。」

  冷菘風雖這麼說,她卻細心的察覺到他是因為顧念到叔侄的情誼,所以才沒有揭發冷崧對他所做的事。

  她有些激動的開口,「怎麼會沒有證據,當時你聽到了他的聲音,而他又在那個時候回過台灣,事實再清楚不過了。」

  「單單這樣還足不能當成證據,除非找到更具體的實證。」

  這個笨蛋,事實都這麼明顯了,還要什麼證據?

  「我看你之所以靈魂出竅,可能就是他搞的鬼。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冷菘風沉吟了下。「妳幫我打電話給茗風和揚風,告訴他們我現在的情況。」



  在這只會說人語的八哥鳥準確無誤的答出僅有他們三人才知道的秘密後,曲揚風先是一陣錯愕不敢置信,接著瞪著牠看了須臾,冷不防的爆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這真是太扯了,菘風居然變成了一隻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在知道他的離奇遭遇後,沒半點同情也就算了,揚風的反應竟是當成天大的笑話來聽,冷菘風很不是滋味的瞠大鳥眼瞪住他。

  「我不是變成一隻鳥,我是靈魂寄宿在這隻鳥的身體裡!」

  「說的也是,你的身體現在正昏迷不醒的躺在醫院的病房裡。」曲揚風揩了揩笑得太激動噴出的眼淚,將八哥鳥抱到手上,「欸,菘風,當鳥的感覺怎麼樣?」

  「你想試試?」他危險的睨著曲揚風。

  古茗風不讓兩人再吵,一臉的深思。

  「好了,揚風,別鬧菘風了,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幫菘風讓他的靈魂重歸自己的身體裡。」

  「我想如果帶冷菘風到他自己的身體旁邊,說不定他的靈魂就能回去了。」莫艾從廚房端來三杯茶,今天剛好父母都外出不在家,家裡只有他們在。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古茗風語氣略有猶豫的一頓。

  「不過怎樣?」將茶擱在兩人面前,她不解的問。

  曲揚風回道:「自菘風出事後,他三叔一直藉著照顧的名義日夜守在他身旁,我原先看他三叔這麼關心他,還他媽的亂感動一把的咧,剛才聽你們一說,這才瞭解到冷崧根本是另有目的。媽的,回去後我非把他給扁得趴在地上不可。」

  古茗風沉吟的說:「揚風,別衝動,在菘風的靈魂還沒有回到他的身體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把事情鬧大,若是逼急了冷崧,難保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莫艾覺得古茗風的顧慮有理,也附和他,「說的也是,他都敢綁架自己的親侄子來做他可怕的實驗,沒什麼事他做不出來的,最好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古茗風接著說:「目前的問題是,我們一帶著這只八哥鳥出現,冷崧很可能馬上就會察覺到什麼,屆時很難說會發生什麼事。」

  「那要怎麼辦?」莫艾有點著急。「不能想辦法支開冷菘嗎?」

  曲揚風搖頭,「那個冷崧看起來就是個很精明的人,沒那麼容易支開,何況他在輩份上還算是我們的長輩,又很得菘風爸媽的信任。」

  古茗風思忖片刻,「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揚風,我們先把菘風帶回去,找到機會,我立刻通知你,你再帶菘風進醫院。」

  一直沒出聲的冷菘風轉動鳥頭看向莫艾,「不行,莫艾也必須跟著我們。」

  曲揚風調笑的睨住八哥鳥。「不會吧,你已經這麼離不開莫艾了呀?」

  莫艾的臉驀地一紅,輕斥,「你在胡說什麼!」

  冷菘風煩躁的在室內亂飛。

  「變成鳥的我目前沒辦法離莫艾太遠,否則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拉著飛回她身邊。」這是荷米絲告訴他的,在他試過之後也發覺果真如此,不過,不知為什麼,他並不想說出有關荷米絲的事,更不想告訴他們,這是因為他在靈魂出竅之際,他心裡牽掛著莫艾的緣故。

  「這是什麼道理?」曲揚風疑惑的望向古茗風。

  古茗風若有所思盯著盤旋在半空中的鳥兒,以僅有自己才聽得到的音量,喃喃低語,「這大概就是所謂心之所繫、魂之所依吧。」

  在場沒有人聽到,除了靈魂寄宿在鳥身體裡的冷菘風,因為鳥的聽覺比人還敏銳,他將古茗風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了。

  冷菘風的鳥眼對上古茗風的,後者莞爾的揚唇一笑。

  「好吧,那莫艾,就麻煩妳跟我們回去一趟了。」



  萬安醫院VIP的頭等病房十分的寬敞,牆上裝飾著幾幅油畫,整個空間的色調雖仍以白色系為主,但一組柔和的粉色布沙發和幾盆綠色的盆栽以及鮮花,讓室內顯得雅致不俗。

  曲揚風領著莫艾一進來,隨即朝美麗的特別護士笑咪咪的說:「嗨,甜心,麻煩妳先出去一下,這裡有我看著,有事我再找妳。」

  護士害羞的瞋睨他一眼,有點好奇的瞥了一下莫艾,點了點頭走出去。

  「好了,莫艾,快把鳥給放出來,茗風最多只能暫時支開冷崧一、兩個小時,我們得快點把事情辦好。」他將病房的門鎖上,以防有人闖進來。

  「我知道。」莫艾趕緊把塞進大背包裡的八哥鳥放出來。「冷菘風,快點回到你身體裡吧。」

  八哥鳥一得到自由就飛向病床邊。

  莫艾也走了過去,她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冷菘風原來老覆著跋扈的俊顏此刻有些憔悴,肌膚也死氣沉沉的毫無光澤。

  八哥鳥嘎嘎的叫了兩聲,往冷菘風的肉體俯衝下去,牠一頭撞上了他的腦袋,吃痛的跌落在病床上。

  「菘風回去了嗎?」曲揚風目不轉睛的盯著病床上仍緊闔著眼的人看。

  莫艾的雙眸也緊張的盯在冷菘風臉上。

  八哥鳥抖了抖黑漆漆的羽翼,生氣的在床上亂跳。「天哪!我怎麼還在這只笨鳥裡面?!」

  「菘風,你還沒有回去呀?」曲揚風瞪著鳥兒問。

  八哥鳥氣急敗壞的上上下下亂跳亂飛了半晌,「我、我……該死的,我出不來呀,笨鳥,還不快點放我出去!」

  「出不來?」莫艾和曲揚風面面相覷。

  「嘎嘎嘎嘎……」八哥鳥忽然像發瘋似的,咬著自己的羽毛。

  莫艾見牠又像她剛見到八哥鳥時出現的瘋態,趕緊伸手抓住牠。「怎麼回事?冷菘風。」

  「嘎嘎嘎……我也不知道,這隻鳥在跟我爭著想要回自己身體的主導權,嘎嘎嘎……」冷菘風的聲音有一絲慌亂,「笨鳥,不要再吵了啦,你先放我出去,我就把身體還給你了,嘎嘎嘎……」

  鳥兒突然掙脫莫艾的手,一陣沒頭沒腦的亂飛,撞到牆壁時,一幅油畫冷不防的咚的一聲掉了下來,桌上插著鮮花的花瓶也被牠撞落地上。

  乒乒乓乓的聲音驚動了在外面的護士。

  「曲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她受雇為特別看護,病人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她的責任可不小,她在外頭急敲著門想進去。

  「呃,沒、沒什麼事,只是我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而已。」

  「真的沒事嗎?還是讓我進去確認一下吧。」她不放心的問。

  「真的沒事啦,妳不要擔心。」看著八哥鳥失去控制的在病床內亂亂飛,曲揚風暗暗叫苦。八哥鳥要是再不停下來,非驚動醫生和其它人不可。「菘風,你在發什麼瘋?快點停下來!」

  「嘎嘎嘎……我停不下來呀……」

  莫艾也追著鳥兒滿室的跑著,見狀,曲揚風只好加入,幫著抓住八哥鳥,但牠就像喝了酒似的癲癲狂狂、忽高忽低的盲目亂飛,極不容易抓住。

  亂了半天,當冷菘風終於再度取回主導權時,失控的八哥鳥才疲憊不堪的在莫艾的手上停了下來。

  曲揚風的手機響起,他接聽完,俊美的臉龐凝重起來。

  「快點,菘風,我們快沒時間了,茗風拖不住你三叔,他要往這裡回來了,你快點再試試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肉體裡。」

  冷菘風努力的再嘗試了幾次,最後他累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

  「不行,我還是出不來。」

  曲揚風的手機又響了兩聲,那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警示鈴聲,意味著冷崧已朝病房而來。

  「哎,沒時間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莫艾,快點把鳥收回妳的背包裡。」

  他匆匆的將油畫掛回牆上,將打碎的花瓶清理乾淨,打開房門,不忘跟護士交代。

  「嗨,甜心,妳看到冷叔的話,別跟他說我來過。記住呀,拜託了。」他同樣也不忘叮嚀外面駐守的四名保全人員。

  在他們離開三分鐘後,冷崧回到病房,立即敏銳的察覺到異樣,他在地上找到一根黑色的羽毛,而床底下一根金屬製成的棒子,頂端正閃爍著紅色的亮光,那是他特別精心研製的搜靈器。

  只有在發現靈體時,上頭的紅燈才會發亮,這是這支搜靈器研發出來至今,第一次亮起紅燈。

  「剛才有誰來過?」他語聲緩和,眼神卻凌厲無比。

  護士被他看得心慌,只得老實說了出來。「是曲先生帶了一位女孩過來。」

  「是揚風?」他的目光深沉的一斂,低頭尋思,半晌他臉上浮起了熱切的興奮。「莫非他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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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0 00:21: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問題既然出在冷菘風無法自鳥的身體裡解脫出來,幾人商量後,決定分兩邊行事,古茗風和曲揚風負責暗中調查冷崧的研究資料,看能不能查出什麼線索,而莫艾負責保護八哥鳥。

  古茗風他們一查就查了好幾天,沒有什麼突破的進展,所能收集到的資料淨是一些研究的數據,派不上什麼用場。

  卻有一件壞消息,冷菘風的肉體似乎有愈來愈虛弱的傾向,以目前心肺功能逐漸衰竭的態勢研判,他的肉體支撐不過一個月。

  不知是否感應到肉體逐日的衰弱,冷菘風的靈體也跟著日漸虛弱,支配八哥鳥的時間一日比一日短,現在一天之中有一半的時間,是由鳥原來的靈魂取回主導權。

  此刻沉睡的鳥兒又甦醒了,奪回自身肉體的主權。

  「嘎嘎嘎……」牠鼓動著羽翼,急於振翅飛走。

  「我看現在只好用那個方法了。」看著莫艾忙著捉牢恢復神智的八哥鳥,曲揚風沉重的開口。

  古茗風的臉色也有些沉凝。「是沒別的辦法了,我們傍晚就行動。」

  「你們想幹麼?」牢牢將八哥鳥捉住的莫艾不解的問。

  冷冽的語氣出自一向嘻嘻哈哈的曲揚風嘴裡,此刻他俊美的臉上罩著一層凍人的寒霜。「直接抓住冷崧逼問。」

  她被他那一反常態的冷峻駭住,她-直以為曲揚風是他們三個裡面最隨和無害的,不意他竟有如此冷酷的一面。

  古茗風伸指輕輕的撫著八哥鳥。「只有這個方法最快了,菘風的情形不容再拖下去,一有消息我們就通知妳。」

  說完,他和曲揚風一起離開學校。

  他們誰都沒有留意到暗處有一雙窺伺的眼眸。

  莫艾帶著八哥鳥旋身走回宿舍。她以宿舍離醫院較近的理由,婉拒了古茗風邀她住進他家的建議。

  雖是寒假期間,學校仍有一些海外僑生和少數沒有回家的學生,只是人數不多,整棟宿舍顯得十分的冷清。

  回到寢室,她將八哥鳥關進鳥籠裡。

  「對不起,委屈你一下,只要等冷菘風的靈魂回到他的肉體裡,我就放你自由。」她撕了一些麵包給鳥兒吃。「希望事情能順利……」

  盯著八哥鳥,她的神色一郁。她最近查了不少有關靈魂學的研究,但都找不到任何能讓離體的魂魄重新回到肉體的辦法。

  她甚至還向幾個聽說法力高強的道士打聽,可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如果冷菘堅持不肯說出讓靈魂回復的方法,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她順手拿起那塊赭紅色的扁平石頭把玩著,一邊尋思,這種事不知道還有誰能請問?

  注意到籠子裡的水盤沒水了,她拿起一隻杯子,開門出去,走向位於走道底的飲水機。

  三分鐘後她端著一杯水回來,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個蓄著長髮、穿著裙子,背影看來十分魁梧的女子從她的寢室匆匆跑出,懷裡似乎還抱著什麼東西。

  「喂,妳是誰呀?怎麼會從我的寢室出來?」莫艾連忙喝問,心中一驚,急忙跑回寢室,赫然發覺擱在書桌上的鳥籠裡,原該在的八哥鳥失蹤了。

  她駭然叫道:「糟了,冷菘風不見了!」

  舉步要追出去時,突然有一陣風輕輕拂過,一個穿著希臘式白袍的女孩凌空而立,附到她的耳旁急切的說--

  「拿那顆魔石丟他,莫艾,用那顆魔石丟他。」

  她下意識不自覺的回頭抄起擺在桌上的赭紅色石頭,一邊狂喊著,「給我站住,偷鳥賊!不要跑!」

  一路追到外面,眼見那個人就要坐上接應他的車子,她情急之下連忙揚起手,附手中的石頭朝那人扔過去。

  石頭奇準的砸到那個人,那個人的長髮應聲落在地上,露出原本的短髮,原來他竟然是個男人。

  接著石頭落在八哥鳥的頭上,八哥鳥猛地一暈。

  那個人也顧不得被石頭砸疼的頭,緊抓著八哥鳥匆匆坐進車子裡。

  車子急駛而去。

  「不要跑!」莫艾急忙招來一輛出租車,吩附司機牢牢的跟住他們,同時打手機通知曲揚風。

  「什麼?干,一定是冷崧派人下手的!想不到他們居然先行動了,好,妳別急,跟住他們,我和茗風馬上過來。」

  切斷通話後,莫艾焦急的催促著司機,「拜託,再開快一點,司機先生,他們快不見了!」

  「不能再快了啦,會被開紅單柳。」

  「如果被開紅單我來付,麻煩你開快一點,牢牢的跟著他們就對了。」她憂心如焚,深恐會跟丟了那輛車子。

  「那就沒問題了,不是我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想當初我的快車可是出名到不行,沒人敢跟我飆。」司機油門一踩,車子急馳而去。

  車速快到讓莫艾嚇得拉緊握把。

  被這輛出租車牢牢跟著,甩脫不掉,前頭那輛墨色的車也開得飛快,兩輛車子一路奔馳追逐,二十幾分鐘已來到市郊。

  莫艾的手機響起,她連忙接聽。

  「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菘風已經醒過來了,不過,莫艾,妳還是再跟著他們,看看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

  聽完,她又驚又喜的笑開了臉。

  「不用追得那麼緊了,司機先生,你開慢一點,只要遠遠的跟著他們就好。」

  「厚,我飆得正爽說。」不過顧客至上,司機沒轍的只好放緩速度。「小姐,為什麼剛才猛追,現在又要我放慢速度?妳不是急著要抓猴嗎?」

  她笑罵,「誰要抓猴了,你不要亂說,那是因為我要找的人已經不在車上了。」

  「不在車上了?怎麼可能,我剛才追半天,也沒看見那輛車有人下來呀!」

  莫艾半真半假的笑說:「因為他用飛的。」



  A大女生宿舍。

  莫艾的寢室裡,荷米絲輕悠悠的凌空飄落在窗邊,她一襲白袍被冷冽寒風吹得輕輕飄動。

  「雷米爾,你送我的那枚可以讓第一次見到它的人看到自己未來伴侶的魔石,幫助了一個迷路的靈魂回到自己的家了。」她喃喃自語著,眸裡有一抹淘氣,櫻唇向上彎起一個可愛的笑容。

  「呵呵,冷菘風回到他的身體後,接下來應該會向莫艾告白了吧!唔,好期待哦,我最喜歡聽人家求愛的話了,不知道冷菘風會怎麼說……」

  「莫艾,剛才在吵什麼呀,嚷那麼大聲?」有人打開寢室的門,卻發現室內沒有人在,又關了門離開。

  荷米絲一直站在窗邊,紫羅蘭色的眼眸縈繞著一股懷念,神思悠邈。

  「雷米爾,好想你……」



  莫艾匆匆的來到萬安醫院,直奔C棟頂樓的頭等病房。

  病房外駐守四名身穿深色西服的保全人員,上次來的時候因為有曲揚風領著她,所以保全人員並沒有刁難。

  而此刻,她還未定近,旋即有兩名保全上前攔住她。

  「小姐,抱歉,妳不能再往前走了。」

  「為什麼?」

  「這間病房禁止訪客探視。」

  「我是冷菘風的朋友,上次跟曲揚風來過……」

  保全人員生硬有禮的打斷她的話。「很抱歉,除了親人,目前冷先生禁止任何探訪,所以,小姐請妳……」

  在保全人員說話問,兩名中年女子在另一名保全人員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問話的是身穿棕色旗袍,端莊高雅的姜曼娜,她是冷菘風的母親。

  「夫人,這位小姐想探視少爺。」保全人員恭敬有禮的回答。

  姜曼娜一雙凌厲的眼神掃向莫艾,端麗的黛眉微微輕擰,冷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輕蔑,她還沒出聲,站在她身旁的姜雅娜率先朝莫艾溫雅一笑。

  「小姐,謝謝妳來看菘風,不過請妳先回去吧,菘風現在的情況還不適合見客人。」她是姜曼娜的妹妹,也是古茗風的母親。

  莫艾呆呆站著,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倆走進病房,在房門關上前,她聽見兩人的對話從門內飄了出來--

  「妳交代他們,不要讓那些隨隨便便的女孩進來吵到菘風。」

  「大姊,別這樣,她們也是關心菘風嘛。」

  「我們菘風哪有時間去理會那些女孩,他可是冷氏未來的接班人,他要結交的是與他同等身份的對象……」

  莫艾聞言,瞬間宛如被雷殛,轟地一聲,驀然間醒悟到自己和冷菘風的天地差得有多麼的遙遠。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而他是未來將掌管上兆資產集團的大少爺。

  她甚至連當他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哈哈哈,她忍不住為這領悟笑了出來,笑聲裡隱隱的含著幾許苦澀。不再有猶豫,她快步旋身離開。



  房門被推開,病床上的冷菘風隨即伸長頸子探過去,接著難掩失望的躺回床上。

  「幹麼,什麼大便臉,那麼不想看到我們呀?」曲揚風沒好氣的丟了個白眼給他。

  「不是。」冷菘風無精打采的悶哼一聲。他的靈魂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但身體的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體力也有些虛弱,所以還要再調養幾天才能出院。

  古茗風跟在曲揚風後面走了進來,笑盈盈的看向病床上一臉意興闌珊的人。

  「恐怕菘風是等不到期待的人,所以才提不起勁吧。」

  「菘風在等誰?」曲揚風明知故問。「是天豪企業的陳玉涵,還是巨力科技的翁倩倩?」這幾天來探視他的名門淑媛不少,其中有幾個還是他大阿姨、菘風的媽很中意的媳婦人選咧。

  「不要鬼扯了,誰想見那些煩人的女人!」冷菘風按捺不要發作的脾氣,遲疑須臾,問:「那個……呃,你們……有看到她嗎?」

  「她?誰呀?」古茗風和曲揚風很有默契的一起裝傻。

  「就是莫艾啦!」知道他們是故意的,他惱怒的瞪著兩人,「那個可惡的女人死到哪去了?」

  曲揚風撇唇一笑。「哦,原來你說的人是她呀,讓我想一想,」他裝模作樣的抓了抓下巴,看冷皓風一臉迫不及待的著急模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她死回家去了。」

  「她跑回家去了引」冷菘風不敢置信的咆哮一聲,「那個混蛋,她連來看我一眼都沒有就跑回家去了!」

  「哎呀,菘風,你發什麼火,人家莫艾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你變成鳥的時候她收留了你,還想盡辦法的幫你,你生她的氣就有點忘恩負義了。」曲揚風笑嘻嘻的提醒。

  「我知道我他媽的欠了她一次,可是她好歹也該來看我一下呀。」茗風早就通知她,他復元的事了,他以為她會來看他的,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她來,卻左等右等都盼不到人來,愈等心頭的無明火愈燒愈旺。

  「也許她被什麼事絆住了吧。」古茗風溫言道。

  「有什麼天大的事比來看我更重要?」冷菘風低醇的嗓音不悅的揚高了幾度。

  曲揚風將自己丟進布沙發裡,悠悠哉哉的吃起桌上一盤水果。

  「說不定在她眼裡,比你重要的事多得很咧,再說她要不要來看你是她的自由,你就算氣壞自己也沒用呀,我和茗風總不能去把她綁來見你吧。」

  「我……」冷菘風一時氣結,語塞得說不出話來。

  「菘風,你也不用著急,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你再去找她不就好了。」

  他繃著張俊顏咕噥著,「那怎麼一樣!」

  曲揚風耳尖的聽到他的嘟嚷,笑呵呵的嘲弄,「說的也是,你去找她跟她來看你意義上有很大的不同,如果她來看你,就表示她對你至少有那麼一些情份在,可惜人家悶不吭聲就跑回去了,可見,唉……」他以一聲長歎表達自己對他的同情。

  「可見什麼?」冷菘風沉著一張俊顏問,眼底還冒出了一絲火花。

  塞了一顆櫻桃進嘴裡,他不怕死的說道:「可見她不是挺在乎你的。」

  看到病床上的人氣得要跳腳的模樣,古茗風笑盈盈的安撫。

  「揚風,菘風身體才剛復元,你不要刺激他了。」

  冷菘風氣惱的嗔道:「你們在說什麼鬼話!她不在乎我,那你們以為我會在乎她嗎?要不是看在她幫過我的份上,我根本才懶得理那個女人。哼,那種女人滿街都是,本少爺怎麼可能看上她。」他愈說愈火,說到最後重重的捶了一下病床,發洩不滿的怒氣。

  曲揚風見狀,笑歎一聲。「兄弟,你不要再死鴨子嘴硬了,喜歡人家就喜歡嘛,害什麼羞,不過你那個性要改改,追女人可不能像你這樣,動不動就端出少爺脾氣來,你還沒靠近,人家早就被你嚇跑了。」

  「你在胡說什麼,誰會喜歡像她那種遲鈍的女人。」被他直接說中心事,冷菘風難堪的別過頭去,耳根都紅了。

  曲揚風拍掌。「哈,太好了,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客氣的夾起來配嘍。她雖然長得平凡了點,不過好像還滿耐看的,愈看愈有味道。」再裝呀,這傢伙真是有夠不老實的。

  「你敢!」他橫眉瞋目的從床上跳下來。

  「哈哈哈,我不敢、我不敢,行了吧。」曲揚風連忙舉起兩手作投降狀。

  古茗風閑雅的笑道:「揚風,夠了,別再逗菘風了。」他看向冷菘風,「菘風,你向莫艾表白過了嗎?」

  「……沒有。」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你不告訴她,她又怎麼知道你的心意?等你出院後找個機會告訴她吧。」古茗風隱隱察覺到莫艾也對冷菘風有不尋常的感情,否則她不會那麼拚命的幫他,只是感情的事最好還是當事人自己去說開,外人不宜干涉太多。

  「那個笨女人,我都做得那麼明顯了,她怎麼會不知道?」冷菘風低垂著頭,無趣的抓著被單把玩。

  曲揚風搖著頭,說出自己交女友的心得。

  「喜歡若不說出來,放在心裡鬼才知道,尤其是女人,你若不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你喜歡她,她就算知道也沒有安全感,非要聽你親口一遍又一遍的說那些喜歡呀、愛呀的肉麻情話才開心。」

  冷菘風沉默下來,認真的思索古茗風和曲揚風兩人的話,突然思及一事,他問:「對了,我三叔他……有消息了嗎?」

  曲揚風迭起雙腿,斂起嘻笑的神情。「你還叫他三叔?!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不配!」

  那天他和茗風一接到莫艾的電話,便立刻要趕到學校去,結果沒多久就收到嘩士傳來菘風已經甦醒過來的消息,當下他們也顧不得追了,立刻轉回醫院,發現皓風真的醒過來,這才通知莫艾。

  為免冷崧再有機會傷害菘風,他和茗風便將冷崧曾經綁架過菘風的事告訴菘風的父母,他們震怒之下報了警,可惜警方晚到一步,讓冷崧和他的兩個助手脫逃了。

  冷菘風訝然看向他們。「已經抓到三叔了?」

  「我們有他的下落了,這兩天應該就可以抓到他。」古茗風臉色如常,然而眼底卻閃過峻厲的眸光。

  他個性雖然溫和,但是至親的家人都知道,他才是最惹不得的人,一旦惹惱他,他冷酷的手段會讓人膽寒。

  從古茗風的話裡,冷菘風聽出他已經派了人在追查三叔的下落,一起長大,他很清楚茗風的個性和行事作風,他斟酌了須臾,想起幼年時三叔疼寵自己的情景,也不忍心了。

  「茗風,我想還是放他一條生路吧,他畢竟是我親叔叔。」

  「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顧念到你是他的親侄子,居然拿你來做那種恐怖的研究,而你還為他說話?!」一提到冷崧,曲揚風俊美的臉龐流露出一絲冷意。

  古茗風接著說道:「菘風,你知不知道冷崧在美國幹了什麼事?為了做研究,他花錢僱用幾個沒有親人的流浪漢做人體實驗,結果那些人的腦部都遭到重創,成了沒有思考能力的白癡,美國警方已經在注意他,目前正在收集起訴他的罪證。」

  冷菘風沒想到除了他,竟然還有這麼多受害者,一時啞然無言。

  曲揚風哼道:「這樣的人你覺得還能饒了他嗎?我覺得冷崧根本就瘋了,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理論,就拿人命來做實驗,如果還放過他,不知道要在他手上再犧牲多少人。」

  冷菘風的臉色凝重了起來。「茗風,三叔拿我做實驗的事,爸爸他知道嗎?」

  身為老大的父親一直都很照顧弟妹,如果讓他知道三叔做出這樣的事,他一定會很痛心的,因為父親多年來一直無條件的提供龐大的資金,供給三叔做研究之用。

  古茗風回道:「我們只告訴姨丈冷崧綁架過你,並沒有將靈魂實驗的事告訴他,我們也擔心你爸受不了,所以暫時隱瞞他部份事實。」

  曲揚風搖頭,「我真是有點不明白,你爸對冷崧這麼照顧,他怎麼還狠得下心拿你來做實驗?」

  三人再閒聊一陣,古茗風和曲揚風一起離開。

  才走出醫院,古茗風的手機就響起,接聽完,他對身邊的人道:「揚風,你可以當面問他了。」

  「抓到人了?」

  「嗯。不要告訴菘風,我們先過去看看。」

  「也對,菘風太心軟了,他不在,我們比較好辦事。」



  被兩名大漢推入二十來坪大的室內,瞥見屋內擺置的赫然就是他用來做靈魂離體研究的數台儀器,冷崧驚疑不定的問:「你、你們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嘿嘿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曲揚風冷笑的睨視他,示意兩名手下將他押坐上中間特製的椅子,再揮手讓他們出去。

  冷崧雙手被綁在椅子上,這才望見一旁昏死在地上的兩名助手,他驚叫出聲:「你們……殺了我的助手?」

  摸著下巴,曲揚風笑得俊美無儔。「嘿,我們怎麼可能做這種違法的事呢,他們只不過是昏過去而已,至於還會不會再醒來,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他駭然的問:「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麼?」

  「不過就是你對菘風做的事而已。」曲揚風笑咪咪的走近他,親手為他戴上那頂金屬帽。

  「不要、不要!住手--」連串驚恐的呼喊出自冷崧嘴裡,他嚇得臉色慘白。

  一直沒有出聲的古茗風,淡淡的開口,「冷崧,我想問你一件事,菘風是你的親侄子,他父親又待你不薄,為什麼你忍得下心拿他來當實驗的白老鼠?」

  「我、我、我……」被古茗風那冷厲的眸光掃過,冷崧竟沒由來的全身泛起一陣寒慄,直打哆嗦得無法成言。

  「說。」古茗風垂眸瞅他,雲淡風輕的一個字卻夾著無比的威嚇,嚇得他脫口道--

  「因為我提出的理論被國外幾個科學家撰文斥為荒謬無稽,為了證明我的理論絕對是有可能實現的,所以我找了不少流浪漢來做研究,其中有幾個快成功,但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失敗了。」

  在古茗風的逼視下,他畏縮的嚥了嚥口水,繼續說:「我後來發現問題出在腦波的強弱,去年,菘風來看我,我隨手測了一下他的腦波,發現他的腦波能量比常人要高出很多,後來又有兩個流浪漢因為實驗失敗,我……」

  古茗風接口道:「你就打起了菘風的主意,決定拿他來做研究?!」

  「我成功了不是嗎?皓風的靈魂真的離體了!他出竅的靈魂附到那隻鳥身上,對不對?」想到這點,他一掃懼意,眼底陡燃幾許亢奮。

  古茗風唇畔浮起一抹森森冷笑。「你錯了,這只是一齣戲而已,為了演給你看的。」

  「你說什麼?!不可能的,在醫院的時候我的搜靈棒分明偵測到了靈體,你在騙我!」冷崧瞠大眼,一臉的不敢置信。

  接收到古茗風投來的暗示眼神,曲揚風雙手橫胸,配合的道:「你那個兩光的搜靈棒真的能偵測到靈體嗎?告訴你吧,這整件事都是假的,是我們設計出來誘騙你的計劃,菘風沒有昏迷,當然他的靈魂更沒有附在鳥身上。」

  「假的?!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冷崧彷彿遭到重擊般,動彈不得,木然的雙眼沒有焦距的盯著前方。

  「冷崧,現在我們就讓你嘗嘗看自己研製的儀器使用起來的滋味如何。」

  古茗風的嗓音很溫和,但聽在冷崧的耳裡卻宛如一記喪鐘,正宣判著自己的罪刑。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帶我去警察局,我願意去自首。」他駭然的看著一旁的儀器一台台的被啟動,忍不住恐懼的吼著。

  「冷博士,唯有你自己親自來體驗這個實驗,你才能知道你的理論正不正確呀,我們這可是好心在幫助你哦。」曲揚風盈盈笑道,打開最後一台儀器的電源。

  「啊!不要--」

  他啐道:「媽的,這樣就昏過去了,還真是沒用的傢伙。」他們只是嚇嚇他而已,他居然跟他那兩個助手一樣,很配合的直接昏倒。「茗風,現在呢?要把他交給警方嗎?」

  「嗯,就算他服完台灣的刑期,還有美國的無期徒刑在等著他,他注定一輩子要在監獄裡度過了,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實驗曾經成功過。」這對冷崧這樣狂熱於研究的人來說,算是很嚴厲的處罰了。

  「那這幾台儀器呢?」

  「這種害人的東西還是毀掉它吧。」說著古茗風一腳踹向一台儀器,當場讓它解體。

  曲揚風也跟著動起手來,砸爛主計算機和其餘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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