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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珞竹 -【闇王擷月(情誓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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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4: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闇王擷月《情誓2》珞竹

她的純真令他作嘔!
一個殺人如麻的嗜血惡魔,
竟得到個純白如紙的少女,
這是諷刺還是天意?
他沾染過的血,
恐怕比她喝過的水還多。
瞧她一副玲瓏剔透、純淨柔弱的模樣,
一看便知是個未曾嘗過人間疾苦的溫室花朵,
那麼第一步,就由他這個歷經人世殘酷的羅剎,
親手摧殘她純淨無垢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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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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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4:47 |只看該作者
序幕

  床榻上,一位年輕的少婦躺臥其上。她原本紅潤的瓜子臉因久病而顯得蒼白,唯有那雙大眼依然清澄;儘管如此卻絲毫不減她的美麗半分,反而格外惹人憐愛。

  「若華,吃藥了。」姜郎輕喚。

  名喚若華的少婦動了動捲翹的長睫,嚶嚀了聲:「相公……」她睜開眼,勉強地想坐起身子。

  姜郎見狀,立即出聲阻止:「別動,你身子尚未復元呢!」他溫柔地扶著她半臥的身子,愛憐的撫著她的秀髮。

  「相公,我的身子何時才能好?」美眸乞求似地望著姜郎,她帶著一絲希望問。看著自己最愛的妻子,他的心宛如刀割般難受。

  他如何能告訴她,她即將不久於人世?心痛地移開視線,姜郎勉強自己扯開一抹笑容含糊地道:「只要你乖乖吃藥,不久便能痊癒……」

  使盡全力坐起身子,她掙脫他的懷抱,「相公,你不要再騙我了,我就快死了對不對?」姜郎握住她纖瘦的肩,定定地凝視著她,「若華,你不要胡思亂想,大夫昨兒個來過,才說你病情有好轉……」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她打斷。

  她輕抬起手摀住他的唇,「我知道你是怕我難過才會這麼說,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她望著他,怔怔地流下淚。「我早明白自己已經時日不多了……」

  明白再也瞞不住她,他沒有反駁她的話。「若華……」心疼她的敏感纖細,他心痛地拭去她珍珠般的淚。

  「相公,無論如何咱們都已注定得天人永隔了。」她漾起一抹極淡的笑,想再一次好好看清楚他俊秀的臉龐。「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再如何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更何況是愛她至深的姜郎!「你別說了,有事等你好了再說,好嗎?」

  「不,你讓我說……」她激動地道:「我不想抱著遺憾踏上黃泉之路,我一定要聽你親口允諾……咳、咳……」

  由於她的情緒起伏太大,突地一陣猛咳,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若華?如果可以,他願意代她承受一切苦痛!「好、好!只要我做得到,我什麼都答應!」

  「我死後……希望相公能再去找尋幸福,另納一門新妻子……只求相公別忘了若華……」她只求這麼多了。

  若華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連到了這個時候,心裡掛念的還是他的幸福!?面對她如此的情深意重,他又怎能拋棄與她共許下的海誓山盟,忘卻與她曾共度的快樂日子另尋幸福?不!他辦不到!「若華,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他輕撫她蒼白的雙頰,堅定地道:「今生今世,我的妻永遠只有你一人。」「相公……你別這麼傻,世間多的是比我美麗、溫柔的女子;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實在不值得相公如此執著。」她頓了頓,「我只求相公有了新的妻子之後,別忘了若華……」「若華,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只愛你一個人!你以為我會忍心讓你一人獨自上黃泉嗎?」

  她癡癡地望著他,早已說不出話來。

  她的姜郎真傻!「這輩子我和你夫妻緣淺,來世咱們再相見、再續前緣。」他捧著她的臉,緩緩吐出動人誓言:「不只下輩子,我要和你再做五世夫妻!不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一朵笑容浮上她的嘴角,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相公,我等你……

  縹緲人世、物換星移,唯有誓言穿越了時空,永遠不變,期待著有情人再次相聚。陸盈月和聶人故的愛情,便是這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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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5:0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悠然的琴聲,緩緩自竹簾後傳出,如細水般流瀉的琴音,不帶著任何一絲的尖銳,始終平和溫暖。

  微風吹動竹簾,露出簾後撫琴少女的絕世美貌——美,真是美,若非親眼所見,只怕誰都無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脫俗清麗的美貌容顏!發柔如緞醇黑滑順,衣白似雪優雅飄逸,神態空靈優雅至極,只是如此一位清雅出塵的標緻少女卻始終緊繃著臉,不帶一絲表情。

  諍!琴弦忽然斷裂,使得琴音猛然拔高,打斷了整首樂曲的流暢,少女急忙收去置於琴面上的纖白手指,驚恐被斷弦的反彈而劃傷。

  「這麼不專心嗎?盈月。」似笑非笑的柔雅嗓音從簾後傳來。

  走進來的是白楚卿,她的主子。

  「是分心了。」她誠實以報,無意欺瞞。

  「難得一向沉穩的盈月也會分心。」走向前去掀高竹簾,白楚卿看著她悠然的側臉淡然輕笑。「是因為什麼呢?說來我聽聽可好。」

  語氣雖輕柔似低喃,卻不容抗拒。

  總像是魔咒一般,無論是什麼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就會變得撩撥人心,恍若細密的絲線緊緊纏繞人心,教人沉醉。

  「一點小事而已,主子毋需掛心。」

  抬眼望向白楚卿,那一雙閃動的美眸在經過透入的光芒照射後呈現出一種透亮晶瑩的光澤,猶如透明澄澈的琉璃球,沉靜、安穩卻找不到固定的焦距。

  看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若是不瞭解她的人,只怕真要給她鹎騙了。

  不過白楚卿可不會輕易就被她敷衍過去,他從小看她長大的,哪會有看不透她那一點小小心思的道理。

  揚手拂去她頰邊掉落的些許髮絲,白楚卿彎起俊魅笑眼,「盈月,還在怪我要將你送走的事嗎?」

  陸盈月空茫的眼神飄忽,輕輕搖頭:「並沒有,主子多心了。」

  「別把所有事情都悶在心裡,總有一天會悶出病的。」白楚卿寵溺地揉了揉她烏亮的黑髮,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這丫頭的心思一向細如針絲,善於隱藏自己的情感,不管什麼事都往肚裡吞,教人瞧不出端倪,也因此總讓白楚卿十分心疼這個纖弱的小人兒。

  「主子教訓的是。」

  她垂下眼簾,讓人瞧不透她的反應。

  「盈月,不留下你並不代表我不要你。」白楚卿捧住她嬌艷的臉蛋摩挲,萬分愛憐。「你有需要完成的任務,你並不屬於這裡,這是你的命。」

  「我知道。」

  她乖乖地任由他溫柔的大掌輕撫,眉目間滿是崇敬。

  「派你去聶王莊,是因為你屬於那裡,只有在那裡你才能發揮你的『才能』,才能不辜負我的期望。」

  「是。」

  「到了那裡,要處處小心。」他叮嚀,不敢遺漏任何一點可能要命的差錯。「聶王莊一向以殘忍兇惡著稱,到了裡頭不只要小心處處的機關,更要小心人,記住!只要你稍不注意隨時都有可能送了小命。」

  「我記住了。」

  「別讓我失望。」他讓陸盈月輕靠在胸前,聽著自己沉穩的心跳。

  陸盈月倚著他,感受著從小便熟悉的擁抱,聽著令她安心的規律心跳。「我一定會全心達成主子的交代,請主子放心。」

  「該說的都說了,我有點累了。」柔雅的嗓音微沉,似是疲累。「盈月,可否為我彈奏一曲呢?」

  陸盈月淺淡地漾出微笑,開始為主子彈這最後一曲。

  音婉轉動聽,有如女子低語衷情的內斂情愫,兼容海潮洶起的澎湃激昂,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境,卻在她的琴音流轉間巧妙地融合為一。

  這是別離的音,也是開始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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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有人來了。

  似乎是感覺到微風吹拂所帶來的濃烈血腥味,隨著門扉的推開而更加明顯,那濃濃的血味與自她身上所發出的幽香形成強烈的對比。

  還未踏進門,冷冽的氣質已隨風而至,帶動了整個氣氛降至冰點。

  僅僅只是出現,就讓陸盈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這是她在主子身上從未有過的感覺。像是絕望、哀憐,又像是孤高、冷傲,濃濃地隨著他的踏入而灑滿屋室,怎麼也揮之去。聶人故瞇細邪魅的眼瞳,注視著眼前始終背他而立的姣美身影,一向閃動冷冽神采的幽黑冰眸透著一絲猜不出的詭邪。

  「你,就是白楚卿送來的人?」

  「我是。」

  經過她身畔,聶人故走至廳堂之上,高高地觀看著她。

  「叫什麼名字?」

  「陸盈月。」

  輕柔的嗓音,聽得人耳根舒暢。

  這個女人,就是白楚卿送來給他的禮物?聶人故不禁冷覷她一眼,心中早已暗暗評估許久。這個女人看來弱不禁風,說艷麗也比不上花娘,身材也過於纖瘦,獨獨身上那股淡漠的靜謐氣質令人不容忽視。

  白衣飄然,黑髮飛揚,優雅清麗的美麗身影似真似幻,猶如誤闖人間的天上仙女,不染塵俗,令人難忘。

  白楚卿送來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是想幹嘛?「說吧,你來這裡有什麼企圖?白楚卿派你來做什麼?」聶人故沒興趣浪費太多時間,索性開門見山地問。

  「主子只叫我來這裡找你,並沒有說究竟是為了什麼。」陸盈月據實以報。雖然被派到聶王莊,但實際上她卻什麼都不知道,主子的一聲令下她就動作,從來不會去詢問為什麼。

  「是嗎?」他萬分懷疑。

  這些年來,他總是忙於父親的任務,來回穿梭在各大門派之間,很少有機會撥出多餘的空間來插手管修羅門的事,也因此近幾年,兩派的爭鬥也較以往少許多,甚至是絲毫無往來。兩個大門派,也就一直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多年。

  如今白楚卿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卻太為弔詭,教人懷疑。

  「花娘,你以為呢?」聶人故喚住身旁替他包紮右手傷口的花戀昔,問著。「花娘魯鈍。」花戀昔停下手邊的工作,專心回話。

  「算了,不怪你。」他揮揮手,示意花娘退開。「你,抬起頭來。」

  陸盈月依言抬起頭,任聶人故仔細審視。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雖說是與他對望,但那雙淺灰色的暗眸卻無神縹緲地望向遠方,一雙深邃、澄澈眼瞳如深潭般,幽暗不見底。

  「瞎了。」陸盈月回答簡潔。

  「瞎了多久?」

  「不記得了,好像從一出生就瞎了。」

  「白楚卿沒想過要醫治你嗎?」

  「主子曾試過,卻是徒勞無功,久了也就放棄醫治的念頭。」

  關於這雙瞎眼睛,主子曾替她找過無數的名醫前來診視,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雙眼睛可能是在幼時傷及神經所導致,要治癒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就算是勉強治療,頂多也只能恢復兩成視力。

  在她想,恢復兩成視力,只能隱約看見晃動的影子,與什麼都看不見沒什麼兩樣,反正已經瞎這麼多年,突然看見光明也定會有所不便,索性放棄任何可能的機會,乖乖生活在黑暗中。

  然而瞎眼卻未曾給她帶來任何的不便,不可否認的,主子無微不至的悉心照顧確實為她除去許多不方便,但沒了眼睛,也讓她其它的感覺更加敏銳,更因此訓練了她敏銳的聽力與嗅覺。

  他沉吟,像是在思考什麼事又像是在計劃什麼事,過了良久,他朝身後輕聲叫喚:「花娘。」

  「少爺,有何吩咐?」花戀昔恭敬地跪在他身前,聽候命令。

  「拿把刀子給她。」

  「是。」她遵從的領命,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柄短刀,遞給廳中不為所動的陸盈月。陸盈月沉默,靜待他的指示。

  「陸盈月,拿到刀子了吧?」

  她輕輕頷首。

  「現在,我要你在自己的臉上劃下一刀。」「少爺!這怎麼行,人家是女孩子,怎麼能傷了臉——」

  聶人故毫不在意地揮手,要她閉嘴。「你不敢嗎?不願意讓自己的花容月貌上有傷疤是嗎?」她仍是無語,不瞭解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聶人故看出她的遲疑,彎起寫滿犀利與陰鷙的魅麗邪眸,「如果你不敢,就給我滾回白楚卿那兒!」

  「少爺——」花戀昔急了。

  好歹這女子也是白楚卿送來的,少爺這般刁難她,分明是與修羅門過不去,若是她真的受不住跑回白楚卿那兒,肯定教白楚卿找了個好借口來攻打聶王莊,如果事情當真如此發展下去,可就一切都不妙了。

  「仔細考慮、考慮,這可是你最後逃回白楚卿身邊的機會了。」他冷諷。她仍是靜默不語,手卻毫不猶豫地舉起刀子往臉上劃去。

  見刀鋒就要劃上她細緻的美顏,缲的一聲,一粒小圓石不偏不倚的射向刀鋒處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一顆看似輕盈的石子卻被人灌注相當醇厚的內力,當下便將刀刃偏了方向,而使原先對準臉部的刀面改朝她飄逸的黑髮落去。

  偏離的刀鋒割下了她一撮烏絲,卻未曾傷到她一絲一毫。

  好個臨危不亂,白楚卿的人果然不同凡響。聶人故起身,漫步至她眼前,讓自己以極近的距離審視著她始終如一、毫不慌亂的澄麗美顏。

  「好個勇敢的女子。」聶人故冷哼,一點也不憐惜地擰著她優美的下巴。「或者只是一隻愚忠的狗?」

  順著他的手勁,陸盈月仰起絕美的小臉,讓他看盡寫滿眼底的倔強與剛強。「好個白楚卿,居然養了個不畏生死的女人。」他放開她,俊魅的嘴角揚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容。

  纖長的睫毛搧動,陸盈月仍是不發一語。

  「聽著,既然白楚卿將你送給了我,從今天起,你就是聶王莊的人,所做所說與修羅門再無關聯,從今而後你的主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別再讓我聽到你喚別人主子,我所說的話就是命令、就是一切,要是你有任何的不服,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低垂著眼,教人猜不透心思。

  「花娘。」聶人故喚著立於身旁的花戀昔,輕聲交代,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陸盈月。「將她領入冷湘院,好好調教一番。」

  「是的。」花戀昔聽話領命。

  陸盈月立於一旁,始終沉默不語,只是平靜地等待著命運將她引領至另一個她所未知的世界。

  從這一刻起,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時光了,那些與白楚卿相處的美好時光,那些歡笑、悲傷,都在這一刻必須盡數從她的記憶中抹去。她,陸盈月,只能屬於他——聶人故。

  「聽說有人送了你一隻可愛的小寵物,我看看可好?」

  亭中,聶人故專注地翻閱著手上的經書,似乎一點也沒心情去搭理這突如其來的俊朗嗓音。見他毫無反應,莫宣丞索性大方地落座在他身畔的空位上。

  聶人故一點也不驚訝,冷漠地客套著:「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竟然勞駕莫宣丞親臨聶王莊,不知有何貴事?」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沒心情招待客人,沒什麼重要的事要交代就快快滾蛋為上策。

  還是這麼沒耐性?嘖!「可不可以不要我每次來拜訪你,你就擺出一副好似我欠你十萬八萬兩黃金般難看臉色給我看,活像我有多麼不受歡迎。」

  「你確實很不受歡迎。」聶人故懶洋洋地翻頁。

  「真是沒良心,居然對青梅竹馬的好友說這種話。」莫宣丞隨手拿起一杯冷茶,想也不想地仰頭就灌,嘴裡還叨叨念著。

  一揚手,聶人故輕輕鬆鬆就揮去他手裡的那杯茶。

  哇!這人未免將惡劣闡揚得太過吧?想趕人也不是這般趕法。

  「咱倆這麼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小氣得連一杯茶都不給我喝。」

  「要喝茶回自己家去喝個夠,冷湘院裡暫時不供應茶水。」聶人故冷冷地提醒他,話中有話。「那麼沒有戒心,當心被人毒死都不知道。」可惜莫宣丞並沒有聽出他話裡的玄機,仍舊痛心於好友的無情。

  「什麼話嘛,沒心肝的傢伙。」

  聶人故依舊是任他一個人去說,自己則是充耳不聞。

  「天啊!」像是發現什麼似的,莫宣丞指著他垂下的右手臂,怪聲地叫道:「你怎麼又讓自己受傷?還傷得這麼重。」

  「你很煩耶。」

  「我這是關心你,看看你的模樣,哪有人會像你一樣三天一小傷、五天一大傷,天天都有傷掛在身上。」

  「別人有沒有這樣是別人的事,我沒有興趣知道。」

  「誰跟你討論別人?我在說你。」

  聶人故斜睨他一眼,滿臉不耐地起身想走。「喂喂喂!我好不容易來看你一次,才不過說你幾句,你就要走。」莫宣丞扯住他的衣袖,裝出一副沒人要的無辜臉色給他看。這個莫宣丞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個男兒身,卻生了一張女人臉,長相是又艷又美,簡直比女人還要女人。若非他有著一副高挑壯健的好體格,否則以他生在女人窩中染上的濃厚脂粉味來看,要不錯認他是個女人還真的有點困難。

  聶人故被他拉扯之下又再次落座,臉色繃得死緊。

  「你一定又是聽了你爹的話,去滅了哪個門派,才換得這些顯赫的戰績。」「不關你的事。」聶人故冷道。

  「說真格的,聶人故。」莫宣丞收斂起嘻皮笑臉,嚴肅萬分。「你不覺得你的功力有些退步,使刀使劍也變得越來越魯鈍嗎?」

  他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以這些小門小派的三腳貓功夫,若想傷,就算再回去練個十年八年都還不太可能。而如今,他卻是每到一個地方,身上的傷就會多一些,以他所學,這簡直就是笑話。

  「可能吧,我沒什麼注意。」

  他隨口敷衍,心裡卻對莫宣丞的言語有動念,同時也為他過人的觀察力感到震驚,原來他不是像外表一樣的紈缬子弟。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身手確實有退步的跡象,原先矯健的身子總會莫名遲緩無力,這對一個長年練武的人來說,的確有些詭異。

  「你能不能對自己多關心一點啊,別老是想著要怎麼樣引起你爹的注意,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天你被人害死了,都還傻愣愣的不知道。」

  「別說了。」他的眼神登時陰冷。

  又這樣!每次只要一在他面前提起他爹,他就會露出一副像重傷野獸似的神情,活像對每個人都不信任,每個人都是他的敵人。

  真搞不懂他,何必將自己陷入這麼一個進退兩的絕境裡,一天到晚只想著要怎麼引起他老爹的注意,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你啊你,花在你爹身上的時間,比在自己的身上還多。」莫宣丞是越罵越上癮。「想想看,你對你爹忠心得不得了,他何時曾正眼瞧過你?被打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多,被罵的時間比疼愛的時間多。」

  身為他的好友、青梅竹馬兼軍師,最令莫宣丞看不過去的一件事,就是他老是受去尋他爹的晦氣。

  明明是個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卻老要順著他爹的想法行動,不僅拋棄了心智投身血腥地獄,成為殺人高手;更迷電氣化了自己,總是苦苦追尋他爹的眼光,而忘了自己也是人。在莫宣丞的眼裡看來,他爹根本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對他總是像個下屬般嚴厲、殘酷,簡直是毫無人性。

  聶人故隨手塞了一塊糕餅到莫宣丞嘴裡,神情冷淡。「每次都說一樣的話,你不煩嗎?當心咬到舌頭,以後再也不能說話。」

  「換作是別人,我才不屑跟他說這麼多。」莫宣丞勉強吞下口中的糕餅,一張俊臉明顯垮下。

  要不是看在兩人從小是青梅竹馬的份上,他才不會老是不厭其煩地在聶人故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偏偏他一點也不領情,把他的一片好心當破屣。

  「那就不要說。」

  「喔,你真是愚笨得可以。」

  「隨你怎麼說,還有沒有其它的事?如果沒有,我想你該回去了。」聶人故斷然下逐客令,一點也不顧念友情。

  「我才剛來沒多久,連椅子都還沒坐熱,你就要趕我走了?」他簡直不可思議,這就是友情的真諦!「快滾回去與你那一票姐姐妹妹相親相愛去,別在這裡煩我。」聶人故再次重申。「不勞你提醒,等我事情一交代完,自動就會拍拍屁股走人。」

  他真以為他沒事來找挨罵嗎?要不是有要緊的事,他當然寧願窩在那一堆溫香軟玉裡。「快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瞧聶人故那一臉恨不得割斷他舌頭的森冷表情,說有多無情就有多無情,他莫宣丞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白楚卿送你的那個小美人呢?」

  美人?聶人故瞇細一雙俊邪魅眼審視著他。這傢伙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不過短短幾天,居然就知道白楚卿送來一個美人的事。

  不過他的靈通消息也僅限於女性,超出這個範圍以外,管他是姦淫擄掠、殺燒搜括,他一概不理。

  「不知道。」聶人故隨口瞎扯。

  「不知道?可是我聽那些僕役說,你將她安置在冷湘院不是嗎?」

  呵,連底細都探好了。

  冷眼看著他,聶人故依舊一臉淡漠。

  莫宣丞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誰都知道冷湘院一直是聶人故的禁地,尋常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非得像他這種與聶人故有特殊交情的人才可以來去自如。而今,他既把白楚卿送來的小美人安置在冷湘院了,不正代表著小美人的特別?「怎麼了?莫非你對白楚卿送來的人有興趣,要不要送你?」

  「怎麼可能。」莫宣丞俊美的臉當場變色,像是聽到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光是家裡那票姐姐妹妹就夠令我煩惱的,我哪裡還有多餘的心力再照顧一個,又不是想讓自己操勞死。」「那你沒事問這個幹嘛?」

  「我對白楚卿送來的人沒興趣,並不代表我對白楚卿沒興趣。」莫宣丞俊逸貴氣的秀氣面容上漾出一抹邪笑。

  「又讓你查到什麼了?」他太清楚這個人的惡劣,老愛仗著自己的專長四處去探聽別人的隱私。

  「也沒查到什麼,只是一些瑣事。」

  「喔。」

  「你也知道要追查與白楚卿相關的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我出馬也有一定的困難。」

  他清楚莫宣丞這話絕不是誇大,這個白楚卿行事詭異得可以,精明得像隻狐狸,就算是莫宣丞這種一流的探子想要調查他的底細,也是難上加難。

  有好幾次,莫宣丞想探查他的身世來源,卻都遭到不明人士的干擾與阻撓,使得他總是無功而返。這個污點讓他十分不甘心,隨時隨地都等著要一雪前恥,可惜的是老是找不到時機。「不過,最近有關白楚卿的消息卻四處流竄,想不知道也難。」

  「白楚卿是個聰明人,不應該會犯這麼大的錯誤。」

  「沒錯,所以白楚卿鐵定是故意要讓你知道些什麼事,所以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散佈消息。」

  「你的意思是?」

  「知道『修羅非天』吧?」

  聶人故點頭。

  有人說是雕像、有人說是畫,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看過「修羅非天」。有人傳言只要得到修羅非天,就可以獲得想要的一切;但對於修羅門人來說,這修羅非天是修羅門歷代流傳的鎮邪之物,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傳說中此物主掌修羅門的命運,只要此物一毀,修羅門也會跟著慘滅。不過這寶物卻在幾年前修羅門內部的一場鬥爭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寶物流落何處。「現在人人都在說修羅非天出現了,至於究竟是在哪兒出現,卻沒有一個人說得出確切的位置。」

  「白楚卿也不知道嗎?」

  「似乎也是這麼一回事,不過除了修羅非天之外,我還另外查到一些挺有趣的事。」「有關什麼?」

  「白楚卿送來的那個小美人。」

  「她?」

  聶人故一臉狐疑,他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的。

  「聽人說,她並非修羅門人,而是白楚卿撿回來的一個孤女。」

  「那又如何?」

  「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修羅門的門規森嚴,入修羅門必為修羅人,出修羅門必成刀下魂。」

  聶人故若有所思的凝望地面。

  「既然她非修羅門人,又可以在修羅門內來去自如,不正代表著她的身份特殊?」莫宣丞有條有理的分析。「而且據聞,除了與白楚卿較為新近的人見過她幾次面以外,其餘的人壓根兒連她長什麼鬼樣子都沒見過。」

  聶人故的手指輕滑過杯緣,並沒多說什麼。「如果不是她的身份這麼重要,白楚卿何須將她保護得如此周密?」

  「所以你懷疑她與修羅非天的下落有絕對的關聯。」

  「我就是這個意思。」

  「有確切證據嗎?」

  「你瘋啦,怎麼可能會有。」

  「那等你找到證據再來跟我說吧!」聶人故伸了伸懶腰,隨口輕喚。「花娘,替我送莫先生出去。」

  花戀昔恭敬地出現在兩人眼前,粉彩般的衣裳隨風舞動,很是美麗。

  「別怪我祢唆,多照顧自己一點,別老讓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擔心。」離去前,莫宣丞仍不忘叮嚀。

  多照顧自己一點,是嗎?聶人故揚起蒼涼的笑容中,滿含孤寂。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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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冷湘院整個聶王莊共分為五居三院,五居分別是凝香居、凝風居、凝雲居、凝寒居、凝幽居;三院則各是冷豫院、冷桂院以及聶人故所居住的冷湘院。

  冷湘院是距離主居最遠的別院,就算徒步到主居也至少要花個半天以上的時間,整個別院所被一片茂密的竹林圍繞,完全被孤立在聶王莊最偏僻的角落。

  不過這並不代表冷湘院比起其它的院落來得簡陋,事實上,冷湘院一如聶王莊中其它的亭台樓閣一般,皆是佔地廣闊且華美精緻;只悄過自從聶人故住進去之後,整個冷湘院就依他的意思省去許多不必要的累贅裝飾,反而多了許多書本經文任他翻閱。通常閒雜人等沒有聶人故的允許,是不准隨意出入冷湘院。

  陸盈月在的聶人故命令之下破例住進冷湘院時,確實讓許多熟悉他性子的人感到十分驚奇。當然,會讓她住進冷湘院,聶人故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大多數人自然無從得知,許多人都紛紛猜測這個白楚卿送來的女人是什麼樣的身份,竟然能讓一向嚴謹的聶人故為她破了例。

  是夜,窗外偶然吹拂的寒風帶動窗外的冷竹搖動,發出詭異的響聲,彷彿在宣告夜的降臨。靜靜凝視著床榻上沉穩安眠的人兒,聶人故一雙精亮的黑眸在黑夜裡格外清晰而明顯,猶如夜裡的點點繁星,發出燦亮的冷光。

  「起來。」聶人故慣有的命令式語氣,冰冷而絕對,是不容人抗拒的獨斷口吻。躺在床上,陸盈月緩緩睜開雙眼,卻不急著起身。

  相處這些天以來,聶人故的優雅迅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有好幾次若非他刻意出聲,只怕她還不有人在房裡。

  顯然他的武功修為比起她原先想像中的還要來得高,只怕不輸給白楚卿,絕對不容人小覷。像現在,根本教人猜不准他是什麼時候進來房間、坐了多久?「起來。」又一起,冷冷催促著。

  她依言乖乖坐起身子,然而夜的寒冷卻讓剛從暖被中爬起的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聶人故視而不見,一點也不心疼眼前的小美人。

  「替我包札。」他簡短的下了命令。

  這已經是這些天來的第三次了。

  住進來的這幾天,她並沒有如料想中受到許多非人的待遇,相反的,在這裡的生活十分清閒、自在。冷湘院裡除了聶人故、花娘與一些打點平時生活的僕役外,似乎沒有其它人了。陸盈月空茫地往他的方向看去,幽幽的眼眸裡看不清有著什麼想法,隨即便下床取來替他包札所需要各式的藥品以及白布。

  「傷在哪裡?」東西取來之後,她在他身前坐定。

  基本上,陸盈月一點也不懂醫術,以前跟在主子身邊時,這些事情都不會經過她的手,再加上主子鮮少受傷,所以她根本無從學習;雖然偶爾身邊的人受了一些小傷她會主動替人包札,但也都只是些簡易的,真正遇上大傷口就毫無辦法了。

  可是,聶王莊裡,他的話就是命令,不容她抗拒。

  「腰部。」聶人故簡潔的告訴她傷處之後,也不多加指引確切的位置,只是脫去上衣任她摸索療傷。

  陸盈月也不多問,在聽了大概的位置之後,便用一雙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移著,尋找傷口。他很壯,倒也不是猶如渾身肌肉糾結的莽漢一般,他的每一寸肌肉都被鍛煉得十分結實精健,找不到一絲贅肉,活像滿是骨頭的硬排骨,完美得挑不出一點小缺陷。若真要挑剔,應該就是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了,就算不用眼睛去看,光憑手指觸碰的感覺,就可以清楚摸出他身上的傷疤幾乎佔了每一寸肌膚,這些都是他每場激鬥過後所留存下來的慘烈戰績。

  幾乎是每一夜,聶人故都會帶著一身的新傷來她的房間,強制命令她替他包札傷口。這些傷口有大有小、有輕有重、有深有淺,有的時候是像被兵器一般的銳利武器所傷;有的時候又像是被猛抓傷,這些奇奇怪怪的傷口滿佈身體各處,每晚都會新增不同的傷口在身上。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忍下這些疼痛生存到現在的? 「是這裡吧?」她的纖指滑過一處仍淌著血的傷口。

  他不說話,只是任她去做,自己則靜靜地閉目養神。

  應該是刀傷,且傷得不淺,所幸並沒有傷及要害。

  陸盈月一邊在心中暗暗評估,一邊從懷中拿出一隻干帕浸水沾濕,細細地為他洗去傷口旁凝固的血漬。

  她的手十分細緻,一如他所想的一樣,一看就是很少做粗活的女孩,沒有任何的硬繭,一雙手十分白淨誘人,獨獨手指尖端之處比起其它地方的膚觸感比起來較粗,似乎是常在接觸摩擦所造成的。

  「你會彈琴嗎?」聶人故突兀提出疑問。

  通常只有彈琴,才會只造成手指的尖端粗糙。

  「會一點點。」她頭也不抬,全心替他包札傷口。

  金創藥,金創藥在哪裡?陸盈月探出一隻手,在床板上摸索著一瓶瓶的藥罐。

  多虧他這幾天的磨練,讓她從一個完全不懂醫理的人變成能夠準確分辨出每罐藥的用途。「你是想痛死我嗎?」聶人故冷笑,自她手中抽走她以為的藥罐,轉而幫她取來正確的。每瓶藥的形狀都差不多一樣,她又看不見,當然沒有辦法清楚分辨出哪瓶是哪瓶、什麼是什麼,真是一點都不體諒人。

  她拿過藥罐,輕輕地灑在他的傷處。

  確定傷口都已經上過藥之後,她轉而取來白布,小手忙碌地來回穿梭在他的腰間,讓傷口的每一處都能確實地纏裹在白布裡。

  聶人故始終冷眼看著她的舉動。

  「包札好了。」停下手,向他報告。

  「很好,真是迅速。」

  她聽不出這究竟是嘲諷或者是讚美,索性不予理會。

  從這些天的相處,陸盈月發現自己很難準確的掌握他的脾氣,他很善變,往往前一刻還笑嘻嘻的,下一刻馬上就可以對人大吼大叫,尤其對她更是如此,讓她始終捉摸不定他究竟在想什麼。

  「不想問我這些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何必問,還不就是與人相殺得來的。」

  「呵呵。」他輕笑一聲,猶如黑夜的鬼魅逸出的攝魂笑聲。「你說得沒錯,相殺,確實是相殺得來的。」

  陸盈月將眸光移向他,卻不知看不看得見。「你知不知道所謂的相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想知道。」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收拾東西。

  「害怕了嗎?」一手支著頭,聶人故彎起妖異的瞳眸,閃動的光芒好似黑夜裡貓的眼睛般,縱放邪氣。「瞎眼的你,肯定不曾看過人被斬殺的那一剎那,雙眼所迸射的憎恨、怨懟、絕望。」

  「那你看過嗎?」

  「當然。」

  第一次令他震驚的感覺,是來自於小時首次的殺人經驗,早已忘了死在當時年幼的自己手中的是什麼人,卻始終洗不去那人在死時眼中所寫滿的恐懼、絕望、怨恨,那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只是當有了第一次以後,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三十次、第一百次,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看多別人死亡的景象,心似乎也變得麻木,就算有人殆在他面前,感覺起來竟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的正常,彷彿不再會為任何事感動、哀傷、高興,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喪失了人應該有的情感。

  「那為什麼不乾脆放過他們?」

  「你會因為雞死前的咕咕亂叫,而放過它們任憑自己餓得發暈?不,為了逞自己一時的口腹之慾,你還是會殺了那隻雞。」他像看個愚笨的呆子似的看她。「這就是弱肉強食的道理,今天我如果不殺了他們,就換成他們來殺我,在戰場上,你只要對敵人仁慈,就等於是對自己殘忍。」

  陸盈月澄澈的雙眼深深看進他的心,美麗的小臉上有著難以抹滅的堅毅。「你真的相信嗎?」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這是一個千古不變的真理。」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隻狗。

  曾經他好愛好愛那隻狗,天天都與狗一起吃一起睡。有一天,父親來了,他狠狠地打了那隻狗,然後那隻狗像發了瘋似的見人就咬,咬傷了花娘,他又難過又生氣,拚命想讓狗安靜下來,只是早已失了理智的狗怎麼也安靜不下來;最後還咬傷了他,眼看就要撲向父親的時候,他一刀將狗殺了,狗痛苦在地上哀鳴,最後終於死了。當時的他,一點也不想殺那隻狗。只是……他更不想父親受到傷害。

  廢物!這是父親有那時離開之前留下的話,那鄙棄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劃傷他小小的心靈,再也無法痊癒。

  「你真的相信嗎?」她又問一次。

  「你以為呢?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像你幻想中的那麼美好。」他突生一股莫名的怒氣,雙眼充滿陰鷙的流光,只可惜陸盈月看不見所以一點也不知道。

  陸盈月好生懷疑,一點也無法瞭解他所說。「可是你又不是真的想殺他,你是不得已的,既然不想殺他的話,何不放了他一條生路呢?如果你願意放了別人一條生路,說不定以後別人也會放你一條生路。」

  這些話都是她從主子那裡一點一滴聽來的,主子也一直都是這麼告訴她的,而她,始終相信。

  白楚卿為陸盈月建構了一個完全純真無垢的美好世界,在這樣一個宛如仙境的世界中,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輕鬆解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不會有人受到傷害,當然也沒有什麼是非得靠殺戮來化解。

  「看來白楚卿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你才會什麼都不瞭解,純真得令人噁心,讓我告訴你,有些事非得要親身經歷得才能明白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陸盈月聽不懂,不瞭解他語氣中莫名的憤怒究竟是從何而來。

  幾乎是同時的,聶人故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小刀,只見一道銀光飛逝而過,陸盈月一身單薄的單衣竟已被劃開一大片,敞開的衣裳大大方方地將她胸前一片雪白凝脂展露無遺。一陣莫名的涼意侵上她的身子,當她察覺有異時卻已經來不及,一個分心她已被人壓倒在床。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聶人故的眼神陰鬱,活像要殺人。「別穿得這麼少在正常男人面前晃來晃去,這絕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這指責來得根本莫名其妙,讓陸盈月聽得是一頭霧水。明明就是他自己闖進來的,竟還怪她的衣衫不整!「啊!」她赫然驚呼一聲。

  她感到到抹胸裡有一隻冷冰冰的大手猛然竄入,似是逗弄、又像是邪惡的挑釁,擠捏住她渾圓的玉乳,令她重重抽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觸碰她的身體,她根本無法思考,所有的意識卻散落在他所帶來的陌生情潮中。

  「聶人故,你……離我遠一點!」她奮力推著壓在她身上沉甸甸的身子,卻是怎麼用力也推不開。

  他更加放肆地挑弄著她,讓她染上恐懼的澄澈雙眼中寫滿驚恐與無助。

  「嗯,要叫主子。」他遊戲似地滾動著她柔嫩的乳頭,惡意地要惹得她駭然無助,彷彿可以從中獲得快感。

  陸盈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這麼痛恨自己的瞎盲,從來不知道陷入未知的黑暗中也會這麼恐懼,一直以為自己早已適應黑暗,卻沒想到,此刻的黑暗竟會讓她如此無助難過。「你不喜歡這樣、討厭這樣、害怕這樣,對吧?」他冷哼,感覺不到半點憐惜。「那就反擊,護衛自己給我看,你若是不反擊,受到傷害的就是你。」

  「聶……聶人故……我……」陸盈月壓抑地喘息,分不清究竟是內心的驚慌失措,亦或是身體純然的感官反應。

  「我已經警告過你,要叫我主子。」

  他悄然用力,擰捏著她的渾圓飽滿的乳房,激得她畏縮地輕聲抽氣,忍不住蜷曲起身子。她應該要反擊的,應該要……可是她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可憐兮兮地頻頻顫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聶人故張狂地掀起她輕薄的抹胸,張口含住那小巧渾圓的玉峰尖端,靈巧的舌尖熟練地舔咬輕啃著,不時以舌挑動著粉嫩的頂峰。

  她無法克制地縮起肩頭,不喜歡他的惡意挑弄,卻又不知該不該反抗。

  「這麼堅持嗎?」

  他懲罰似地深深吻住她,她來不及回應,只能任他靈巧的舌尖在她齒頰內不住地翻攪,飢渴的索求。

  這樣霸道的吻,幾乎斷絕她的鼻息吐吶,她慌亂地想退開這難以掌控的情勢,卻被他緊扣住後腦,更加重他深沉的攻勢。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經驗,同時承受他張狂的侵略品嚐以及自胸前蓓蕾傳來他惡劣蓄意的挑弄,暗潮般的迷茫襲向她的心,狂熾的氣息幾乎要將她淹沒,一次又一次地摧毀她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打亂她脆弱的而青澀的心。

  「有很多事,不是你想就一定可以達成的。」他毫不憐惜地揉弄著她脆弱的蓓蕾,一會兒以舌挑弄,一會兒粗魯吸吮。「你想放過別人一條生路,別人卻不見得要領情,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咬你一口。」

  他怎麼能這樣?她好害怕,一點也不喜歡他這樣充滿惡意的傷害。

  慌亂的心緒無暇思考,本能激起的反抗意志使得她一隻小手不住往床邊探去,像是想在狂濤的大海中尋得一根救命的浮木。

  猛地,胡亂摸索的小手終於觸摸到一個東西,她來不及細想,一把舉起便要往他身上打去。她不知道自己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刀,一把輕易使人致命的刀。

  「終於反擊了。」眼見刀子就要插入他的背脊,他立刻用單手輕鬆自在的擒住她纖細的皓腕,及時阻止她謀害自己。

  不一會兒,聶人故放開她,讓她逐漸緩和呼吸,同時他也隨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替只著一襲殘破單衣的她罩上。

  「呼……呼……」窩坐在床邊,陸盈月難以平復自己的呼吸,只能痛苦的拚命大口吸氣、吐氣。

  「知道了吧?你若不攻擊別人,受害的只有自己。」他訓誡著,轉身踏出門口,眼底看不見一絲翻湧的情緒。

  「可是、可是……我並不想攻擊你,我只是、只是……」過度的驚恐讓她忘了流淚,只能不住的喘息,直到一張白玉般的小臉漲成紅艷的顏色。

  「只是本能的想保護自己,對不對?」他倚在門邊,冷眼望向她。

  她大概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輕易便能誘人犯罪。無助地縮窩在床邊,小小的臉上神色迷鲱、雙頰暈紅,量雙灰暗的大眼漾滿醉人的霧氣,姿態更是嬌媚動人。

  他不確定如果任事情繼續下去,自己會不會克制不住?畢竟,只要是男人看到這副景象很難不會有想佔有她的衝動。

  「對、對,我只是想保護自己而已,我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陸盈月著急地為自己辯解,並不希望他誤會。

  「沒有想傷害我的意思?」低柔的笑聲自他的唇瓣逸出,像是在嘲笑她的愚魯。「你知不知道剛才手中拿的是一把刀子,一把足以令人致死的尖刀,而你口口聲聲說的保護自己,實際上就是要傷害我。」

  「我……」她簡直百口莫辯。

  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呆子,早點覺悟吧!省得這種笑話說出去給其它人聽見,會笑掉別人的大牙。」他哼笑。「可是受傷會痛啊!受傷——」陸盈月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推動門扉的聲音已然傳進她耳裡。

  他要走了。

  不能……不能讓他走。

  心念一動,陸盈月馬上抓起裹身的薄被追著他離去的步伐而去,想要攔住他,想要辯解清楚,想要、想要……

  「啊!」不小心踩到薄被的一角,她當下整個人猛然一陣踉蹌,整個身子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

  好痛!她跌撲在地上,一時之間薄被也隨著她過大的動作滑落,露出她僅著抹胸的身體,寒夜的涼風順著微敞的抹胸吹入她纖弱的身子,冷得她直打哆嗦。由於她撲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子、椅子等傢俱擺設,狠狠的讓她全身各處浮現大大小小的青紫,摔得她一陣頭重腳輕、全身酸麻。

  他沒有回頭,沒有關心的詢問一下,他討厭她……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突然竄進這樣一個詭譎至極的念頭。

  陸盈月似乎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敵意和排斥,找不出原因的敵意,聶人故就是討厭她。

  她感覺到一陣挫敗感在心裡上下發酵沸騰,一種惱怒卻又無能為力的無助感清清楚楚地傳達到身體各處。

  滴答、滴答!一滴、兩滴!頹敗地坐起身子,陸盈月抹著小臉不讓淚水滑落,眼淚卻像存心與她作對似的。她忙著擦拭滴落下來的眼淚,眼淚卻越落越多,怎麼也擦不完,她光火的將臉整個埋入曲起的膝蓋,低低的嗚咽哭起來。

  她知道,眼淚始終不聽話落下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惡意的挑逗捉弄,而是閃入心底深處的念頭——他,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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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聶人故一大清早突如其來的拜訪,驚動了向來寧靜的莫府。

  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身為莫府當家的莫宣丞了。

  坐在莫府廳堂裡,莫宣丞一臉倦容地盯著好友平靜的面容,心中不知該為他這次的來訪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高興的是,這傢伙鮮少會親自登門拜訪,說穿了也不過就是一個懶字而已,不過像他這種懶人,居然會不辭辛勞的跋涉而來,也正表示他倆的交情自然非一般的點頭之交可比擬的。難過的是,這傢伙親自登門拜訪,而且還挑了個大早,毫不客氣地驚醒莫家每個還陷在睡夢中的人,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與他商量,或者換一個方式說——有事請他代為幫忙一下。「很高興又見到你。」剛自睡夢中清醒,莫宣丞渾沌的大腦裡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太好的開場白,只能隨口問候湊合湊合。

  「嗯。」聶人故靜靜喝著茶,大氣也不吭一聲。

  兩人之間流動著沉默凝窒,卻誰也無意打破。

  一直到嬌滴滴的謾罵聲傳至前廳時,這才打破無形的沉默——「究竟是誰啊,七早八早的,居然隨隨便便跑到人家家裡來撒野,就算是耍無賴也該有個限度,他精神好是他家的事,別以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咱們可是沒興趣跟他一起瞎搞瞎鬧!」

  「哎呀,說話多少注意些,千萬別讓人以為莫爺的女人都同你一樣潑辣,壞了你的名聲不打緊,別連莫爺的名聲一起砸了。」

  「說得對,咱們莫爺好歹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沒了名聲,以後怎麼在道上混下去?」

  「什麼道上、什麼江湖,聽你們把莫爺說得活像江洋大盜似的,要知道莫爺可是當今最富盛名的密探呢。」

  「呵呵,還密探哩!」

  從院內魚貫走進幾名身段妖嬌、相貌美麗的侍妾,一群美人兒說說笑笑地款擺著身子晃進大廳裡。

  「珂羅,你們怎麼全出來了?」

  莫宣丞淡然微笑,無意端起架子嚇人。

  他之所以會如此受姑娘們的歡迎,除了因為他天生一張迷人瀟灑的俊貴臉蛋外,有一半的原因要歸功於他平易近人的好脾氣。他幾乎很少生氣,偶爾……最多也只是擺出一副臭臉給你看,鮮少真的大發雷霆,不過也因為如此,才更顯得他的可怕,畢竟火山一爆發起來,可會死傷無數哩。

  「咱們是特別來看看莫爺的朋友,瞧瞧成天讓你掛在嘴上叨念不停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其中的一名稱作珂羅的侍妾嬌笑,美麗的臉龐竟帶著些許異國色彩,不只因為她一雙眼睛的顏色有別於一般人的黑瞳而是呈現透徹的寶藍色,更因為她給人的感覺不若中國人一般的蒼白嬌弱,獨有一種自信媚態,在一群艷麗的侍妾當中顯得神態雍容,非比尋常。莫家一向以培養密探出名,怎麼會養了這麼多侍妾在家裡呢?事實上,這群看來美麗的侍妾們一個個都是由莫家暗中訓練出來的厲害密探,因為莫家的刻意隱藏,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

  由於外人的誤傳,再加上莫府一向極度神秘,所以使得不瞭解他的外人以為他既風流又花心。

  說實話,莫宣丞擁有不錯的家世背景,雖然一張臉孔漂亮得像個姑娘家,但也算得上是俊逸瀟灑,在各項條件都十分出色的他,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的風流韻事也特別多,也難怪會讓人有所聯想。

  不過也莫宣丞也懶得解釋,就任由流言滿天飛。

  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解釋只是白白浪費口水、消耗精神而已。

  「瞧瞧,這公子比咱們莫爺還俊呢!」其中一名侍妾咯咯嬌笑。

  「還比咱們莫爺多了一絲男子氣概,莫爺啊……活脫脫就像個漂亮的姑娘家,渾身上下都是脂粉味。」另一名侍妾也跟著附和。

  只見這一群姑娘們嘻嘻哈哈的調笑,完全不把莫宣丞看在眼裡,貶他貶得可凶了,簡直把他說得一文不值。

  「喲嘿,你們快看看,不只公子俊,連公子帶來的美人兒都美得不得了,可都要把咱們比下去了。」珂羅笑著,指著聶人故身後畏畏縮縮的小美人。

  被珂羅這麼一叫,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投向聶人故身後那抹纖白瘦弱的美麗倩影上。「好美麗呢!」

  「這美人兒是要給咱們莫爺的嗎?」

  「去去去,這麼美麗的人兒若是送給莫爺,真的是糟蹋了。」珂羅的俏臉上漾著甜笑,看來格外吸引人。

  一群姑娘家七嘴八舌的繞著陸盈月直打轉,嚇得陸盈月只能將身子縮到聶人故身後,躲避她們的打量眼光。

  這究竟是從何而來的無妄之災啊?陸盈月簡直無語問蒼天。

  一大清早,聶人故便將還在睡夢中的她搖醒,趁著她還未清醒之際,一句話都沒說就將她拖上馬,直狂奔而去。

  她根本還來不及搞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人已經到了莫府的大門口,再一眨眼,人已經站在這裡,任由姑娘們看來看去了。

  「聽你們滿口胡言亂語,這小美人才不是給我的。」莫宣丞端起架子,教訓著底下的姑娘們。

  那群姑娘一聽此,討論得更加熱烈,簡直已臻忘我的境界,完全不理會莫宣丞越顯難看的俊秀臉孔。

  「喂喂,你們別太過分了,我與客人有事要商量,你們一群姑娘沒事就快點退下去,別在這裡嘰哩呱啦的吵人。」板起了臉,莫宣丞開始趕人。

  「走就走嘛,莫爺的度量真小。」珂羅朝他扮了個鬼臉,便轉向聶人故,開始苦苦哀求:「公子,可不可以讓這個美人兒陪咱們姐妹一會兒,我們保證不會傷到她一根寒毛,求求你。」

  「隨你們去吧。」聶人故大方得很,一點也沒發現陸盈月垮下的小臉。

  「真是太謝謝公子了。」一票家興高采烈地拉著陸盈月退開了。

  頓時廳裡只剩下兩個沉默以對的男子。

  莫宣丞看著姑娘們離去的背影,輕歎了口氣:「我這些美妾們是一個比一個野,連我都管不住她們了。」他這聽來雖是抱怨,卻隱含著驕傲與無比的寵溺。

  沒辦法,這群下屬野雖野,但實力卻是無與倫比的,美貌與智能並重,完全不負他的苦心調教。「那個美人,就是白楚卿送給你的?對吧。」莫宣丞突然問起。

  「沒錯。」聶人故點點頭。

  「漂亮是漂亮,只是我瞧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是沒什麼特別的。」

  聶人故的口氣平淡,像是對這個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

  「唉。」莫宣丞禁不住又歎一口氣。

  遇上聶人故,他向來就只有歎氣的份。

  「對了,你特地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莫宣丞這才想起聶人故來的目的。「你對於毒有沒有研究?」聶人故問,臉色明顯有些沉重。

  毒?說到毒,珂羅在這方面還頗有研究,但若要說到他的話,則是一點概念也沒有。沒辦法!人各有志嘛,總不好教他又當密探又精通毒,像毒藥這種博大精深的學問,還是交給比較有興趣的人去學習,才不至於糟蹋了。

  「沒有。」莫宣丞老實的回答。

  「想也知道,你一定沒有。」聶人故十足的瞧不起人。

  什麼話嘛!這傢伙實在過分,既然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問呢?害他說了一堆不切實際的話,他真為剛才白白浪費的口水不值。

  「既然從你這裡得不到情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聶人故作勢起身。

  深深覺得自尊心被刺傷,莫宣丞當場不服氣地道:「咳咳,實際上,我也不是全然都不懂,一些基本的概念我還是瞭解的。」

  這可不是他隨口瞎說,一些最最基本的常識,他還是多少懂得一些,只不過瞭解的相當有限。

  「好,那我問你,就你所知能夠化去人功力的毒藥有哪些?」

  「化去功力?你問這幹嘛?」

  「不知道就算了,我沒時間在這陪你瞎耗。」

  「等一等你會死嗎?這麼沒耐性。」莫宣丞不滿地嘟嘟囔囔。「據我所知,能夠化去人功力的毒藥共有兩類,一類是攝魂香,而另一類就是化功散。」

  多虧了珂羅天天在他耳邊叨叨念著,要他小心這、小心那的,有事沒事就提起一大堆毒的名稱、功用。

  「這兩類有什麼差別嗎?」

  「攝魂香必須靠香味、煙來作為傳遞的引子,本質上是攝人心魄以便於控制他人,但若是吸多了攝魂香同樣也會導致功力散失。」

  「那另一類呢?」

  「另一類化功散就比較單純,純粹是化人功力、奪人性命,大部分的人都會將化功散溶於水裡、食物。由於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所以必須累積到一定的藥力才會發作,因為此無色、無味難以察覺,所以中毒者往往是在毒發的前一刻才知道自己中了毒;然而若是此時再來救治已太遲,毒性遍佈全身,輕則全身癱瘓,重則必死無疑,中了此毒就算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不過,此毒只針對有修習過內功心法的人有效,若是對一個全然不懂武術的人來說,就算吃了也不會有影響。」

  「中化功散的徵兆是什麼?」

  「徵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全身虛軟無力、內力無法貫通全身經脈、昏睡、高燒等等。」看著神色越來越凝重的聶人故,不禁有些擔心。「你問這些做什麼?該不會,你中了化功散?」

  「似乎沒錯。」聶人故苦笑。

  「你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還笑得出來!」莫宣丞簡直無法相信耳朵聽見的,立刻衝上去扯住他的領子。「你中了化功散,不是什麼亂七八糟散耶!你居然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低吼,有著許多無奈。

  「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是最近出現毒發前的徵兆。」

  「很早以前」那你早就知道有人下毒害你了?」

  「算是知道吧。」

  「算是?!你怎麼還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有沒有搞錯?」莫宣丞惱火,想不到他一點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雖然他氣聶人故為了他爹拚死拚活,但那些三腳貓畢竟還是傷不了他的命,充其量只是讓他受些小傷罷了,所以也就不怎麼在意,有盡到朋友的關心勸勸就好了;然而,這次不同耶,他是中毒,不是憑武功與人硬拚,根本就毫無勝算,擺明了死路一條。

  而他,竟還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知道了又能怎樣?」聶人故也惱了,一把甩開他的手,俊美的臉孔明顯暗沉,火氣隱隱浮動。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乾脆將下毒之人殺了以絕後患,省得讓人繼續下毒,累積藥力發作。」

  他能對下毒之人怎樣?莫宣丞說得容易,可是他怎麼可能狠得下心。

  莫宣丞不瞭解聶人故心裡反覆的掙扎,更不可能他有多麼矛盾,這個問題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也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

  「不可能的。」他輕輕吐出一句,帶著深沉的哀痛。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莫宣丞當然不瞭解,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惱怒的情緒之中,根本無暇分心兼顧聶人故微妙的心情轉變。

  「你不會瞭解的。」他轉身欲踏出門口,卻在門口的地方與被姑娘們帶回來的陸盈月撞個正著。

  「公子、莫爺,你們快來看看,瞧瞧陸姑娘被我們打扮得美不美麗?」珂羅嬌笑著奔跑進廳內,拉起莫宣丞的手就要往外跑,並沒有發現屋內氣氛不對勁,依舊笑得開開心心。珂羅沒發現,並不代表陸盈月也沒發現,她感覺到了,身旁的聶人故似乎並不開心,而且有著深深的悲痛。

  他怎麼了?陸盈月奇怪地想著,小臉上滿是疑惑。

  「你們怎麼這麼沒有規矩,我們事情還沒談完呢!」莫宣丞心中怒火高漲,卻又不好發在姑娘們的身上。

  「看一下嘛,你們看過我們馬上就會走。來嘛,看一眼,一眼就好了。」珂羅死拖活拉的將他拖出門口,指著陸盈月要他看。「咱們姐妹可是花了不少腦筋,瞧瞧陸姑娘,像不像仙女?」

  仙女?這票丫頭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莫宣丞心中雖然這麼想,可也不敢說出來讓她們聽見,只得乖乖的看向陸盈月。

  這一看,倒教他看呆了。

  這……這一點也沒誇大,除了仙女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適合的形容詞了。瓜子臉上鑲嵌著細緻五官,更顯清雅,一襲若隱若現的淡綠色薄衫將她如粉雕的白皙肌膚隱隱浮現,長髮隨風飛揚,飄飄衣帶隨風浮動,帶起一陣幽幽的熏香。

  天香國色也不過如此吧。

  「美吧?這可是咱們打扮好久的成果。」

  聶人故冷冷地斜睨著身邊的美人兒,心中一把無明火熊熊燃燒。

  「公子,如何?好不好看?」珂羅拉著他問,沒發現他的臉色不對。

  「這是什麼衣服?」聽起來質問的意味比較多。

  「咦?不好看嗎?」

  珂羅好生奇怪,這套薄紗的衣裳穿在陸盈月身上簡直再適合也不過,將她美麗的優點全都展現無遺。

  「這種透明、活像沒穿衣服的薄布能給人穿嗎?」聶人故的口氣沖得不得了,像極逮到老婆不忠的丈夫。

  這薄紗,感覺上只有青樓女子才會穿在身上,該露的地方露,不該露的地方也露,視覺設計上只為了一飽男人的眼福。

  「嗯……會嗎?我們覺得沒什麼不妥呀。」一票姑娘猶如身在五里迷霧,一點也搞不懂聶人故的怒氣從何而來。

  「當然會祢,你們自己瞧瞧這是什麼天氣,這衣服薄得根本不保暖,穿在身上就跟沒有穿一樣,陸姑娘是不忍心破壞你們的興致才沒說,可是你們自己看看人家,凍得都在頻頻發抖了。」莫宣丞脫下身上的一件衣袍走近陸盈月身邊替她披上,順便替掃到風暴的姑娘們圓場。一群姑娘的目光隨著莫宣丞的視線,一致地朝陸盈月看去,果然看見可憐兮兮的小美人在寒風中猛發抖,罪惡感油然而生。

  「我們真是粗心,只顧著幫你打扮,卻忘了這衣服擋不了風、御不了寒,害得你在這裡吹風,我們馬上帶你去換下。」珂羅被陸盈月冷得皺在一起的小臉,當場激出了滿肚子的歉意。「不用麻煩你們換了,我們要走了。」始終在一旁看戲的聶人故,不知是與不歡而散的怒意還未消,亦或是不想再讓那一票姑娘把陸盈月當玩具玩,他一把抓起陸盈月的小手朝門口走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拖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莫府的大門口……連一句再見也沒說,果然夠無情。

  莫宣丞看著離去的背影,猛歎氣。

  他很生氣。

  他真的非常生氣。

  雖然陸盈月一點也不瞭解他究竟在生什麼氣?不過,光從空氣中隱隱浮動的沉悶在判斷,他應該還在氣頭上,而且暫時沒有消退的現象,也就是說火山隨時都有爆發之虞,奉勸閒人最好勿近。

  缲!亭中的趕忙收去置於琴上的手指,省得被弦斷的猛勁割傷。

  她顯得有些懊惱,眉目間悄悄流轉著憂愁。缲!又一根,她索性停下撫琴的動作,轉而向他,那個不停打斷她琴弦的惡劣男子——聶人故。就知道突然叫她彈琴給她聽,絕對不會有好事,分明就是藉機遷怒於她,把滿腔的怒氣都發洩在她身上。

  「怎麼不彈了?」

  琴弦都斷了大半,怎麼可能彈得出一首曲子嘛!「這……我手有點疼,想休息一下。」陸盈月沒膽子當場揭穿他的惡行,索性隨口瞎掰一個理由。

  誰敢在他氣頭上的時候,去招惹他?又不是想早點死。

  「手有點疼,是受傷了嗎?」問話的口氣極輕極柔,卻反而更加突顯他隱藏其中的狂暴怒氣。

  她微笑著不答腔。

  通常在這個時候,還是乖乖的選擇明哲保身最重要,別傻愣愣的搶上前去當炮灰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把手伸過來,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伸手?這這這……只是謊話,教她去哪裡找傷給他看?「不必勞煩了,我只是有點酸痛而已,不礙事的。」陸盈月表面上笑得無邪燦爛,心裡可是波濤洶湧、起伏不定。

  「把手伸過來。」他說。

  「這…」陸盈月猶豫萬分。

  「你不聽我的話?」他彎起一雙邪魅的眼,定定瞧著她的手足無措。

  怎麼辦?怎麼辦?手伸過去,謊言就揭穿了,依他的性子,肯定會非常暴怒,到時候她一定又會有一頓排頭好吃。可是,他是她的主子,至少目前是,他的話對她而言就是絕對的命令,是她非遵守不可的。陸盈月陷入兩難,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盈月?」聶人故輕喚她的名。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乾脆乖乖認命了。

  頭壓得低低,陸盈月畏畏縮縮的遞出小手。「盈月。」

  「我不是故意要說謊的。」陸盈月一聽見他的聲音,立刻本能的小小聲為自己辯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靜靜等了很久,卻沒有聽見下文,反而是手掌傳來的陣陣輕撫令她驚訝不已,聶人故用著自己的溫暖大掌極其溫柔地搓揉著她的小手。

  像是取暖般,來回摩擦。

  「你的手怎麼會這麼冰呢?」

  「我……」

  陸盈月當場呆愣,怎麼也料想不到他竟會是這種反應。

  這真是她所認識的聶人故嗎?撫摸著她冰冷的小手,聶人故清楚地看見白嫩的小手上被凍紅的痕跡,如白玉般柔滑的手掌上浮現出紅色的色塊,像是污點,擦不去也洗不掉,紅艷艷的呈現在眼前,讓人看了心疼。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劑,取出一些後抹在她的手上。凝膏一般的藥劑,帶有濃馥的花香,抹在手上的時候涼涼的,擦起來很是舒服。

  「這是什麼?」她的好奇心馬上被挑起。

  「藥。」簡單明瞭。

  「喔。」

  她的小臉寫滿疑問。

  「你不是有問題想要問我?問吧。」聶人故動作未停,專心於替她抹藥,連頭都沒有抬。連她有疑問都知道,他是神仙嗎?不然怎麼能每次都看出她在想什麼。

  見她略有遲疑,聶人故又補了一句:「不想問就算了。」

  這樣好的機會只怕是幾百年都沒一次,今天難得他大爺心情不錯,怎麼可以白白放過,放棄太不劃算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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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6: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真的可以嗎?」陸盈月真害怕他會突然翻臉。

  「快問,別淨說些廢話。」他的耐心很有限。

  「什麼問題都可以?」

  「嗯。」他懶得說太多,輕哼一聲代表回答。

  太好了!「這個香香的藥膏叫什麼名字?」

  她的好奇心依然在這瓶藥膏上。

  「沒有名字。」他回答簡略。

  「為什麼不替它取個名字?」

  聶人故沉默不語。

  「喂,說話嘛,我在問你問題耶。」她用空著的另一隻小手推推他的身子,清脆的嗓音濃濃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你要有興趣就自己替它起個名字,別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問我。」「好啊、好啊,我想想,叫什麼好?這藥膏香香的,像是很多花的味道,叫叫……叫百花膏,好不好?」她興奮萬分,只差沒有抽起被他緊緊握住的手用力鼓掌。

  他隨便點頭,沒興趣與她瞎鬧。

  「還有呀……」她瑟縮了一下,像是知道下面一個問題必然會引起他的惱怒。「你今天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是誰招惹到你了嗎?」

  聶人故停了一會兒,半晌,才開口問她:「你喜歡莫宣丞嗎?」

  不是她發問嗎?怎麼換成他提問題了?「他對我很好,感覺起來也是個好人,因為姑娘們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人雖然花心了點,對人卻很真誠親切。」

  她對莫宣丞的唯一印象只有早上和聶人故一起去莫府的那個時候,之前完全沒見過面也從沒聽人提起過,可說是完全陌生。而到了莫府之後,她幾乎立刻被莫家的姑娘們拉著玩來玩去,除了聽她們偶爾談起之外根本毫無接觸,怎麼判斷喜不喜歡?「然後呢?」

  「莫府的其它人都對我很好,尤其是珂羅姑娘。」低垂著眼,陸盈月絕美的小臉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簡直迷煞旁人。

  「所以呢?」

  「所以,我想我應該有點喜歡莫宣丞,當然還有那裡的姑娘們,我全當他們是朋友一般的喜歡。」

  聶人故越聽,一張俊美的臉色沉得越厲害。她喜歡莫宣丞?這個該死的女人要喜歡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歡莫宣丞!心下一股尖銳的痛楚有一下沒一下挑戳著,逐漸激起他的情緒沸騰,卻使得他的臉色越來越冷,聶人故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莫宣丞的名字自她口中輕輕柔柔的說出來,似乎變得格外難以入耳。

  他的耳內只聽到陸盈月的一句「喜歡莫宣丞」,其餘的全都進不了他的耳。「喔。」他輕笑,卻是不滿多於欣喜。

  「莫宣丞很溫柔,不像你每次都對我好凶。」

  她這是抱怨,聽在他耳裡卻像讚美;不是讚美他,而是莫宣丞。

  「我是不是該把你送給莫宣丞?省得破壞一樁好姻緣。」聶人故口氣平平淡淡,卻多了一種酸澀的味道。

  為什麼要把她送給莫宣丞?聶人故不要她了嗎?「一定要嗎?我比較想跟你在一起。」陸盈月異常煩惱,她不想離開聶人故身邊,可是如果聶人故命令她,又萬一如果聶人故不想跟她在一起的話……

  聶人故沒發現她的掙扎,冷靜漸漸被妒火攻陷。

  陸盈月太美了,美得令所有的人都會忍不住愛上她。

  而,這就是令聶人故如此生氣的原因。

  他看見莫宣丞在看到漂亮如她時的眼神,那是一種純然的、驚艷的眼神,一種男人看到女人的眼神,只要陸盈月願意,她可以讓所有男人為她動心,當然這也包括莫宣丞,以及他。他無法忍受莫宣丞愛上她!同樣的,他也無法忍受她愛上莫宣丞!「聶人故?」小手被他過大的力氣捏得發痛,陸盈月怯生生地喚著。

  「以後,我們不去莫府。」他斷然下令。

  聶人故不自然引用「我們」這兩個字。

  「可是,莫宣丞不是你的朋友嗎?」他的朋友好少,幾乎只剩下莫宣丞一個,如果聶人故跟他決裂的話,聶人故就沒有朋友了。

  「不准提起他的名字。」

  他火大,對她暴吼。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提嘛。」陸盈月倍感委屈地道。

  提一提也犯法?真是奇怪。

  「你,只屬於我。」大手捧住她的臉蛋,聶人故強迫她面向他,就算那雙瞎了的眼看不見任何事物。

  陸盈月眨著大眼,眸光游離,找不到焦距。他一直討厭她無處歸依的目光,那樣一對清亮的眸子中映不上他的身影,留存不住他的想念,始終都令他捉摸不定、無法掌握。他要……他要那對失去光明的眼瞳中永遠保有他的形貌,他要那寧靜的人兒永遠都屬於他,不離不棄。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焦慮,陸盈月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讓他聽著自己的心跳,一如從小她窩在白楚卿懷裡的時候一樣。

  從小,每當她心情不愉快、生氣、難過的時候,她總是喜歡靠的白楚卿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數著自己的心跳,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感覺到有人在身旁,心情就會漸漸緩和下來,恢復原有的寧靜。

  一下、一下,沉穩的心跳聲透過她的肌膚深刻的傳達到聶人故的耳裡,那規律、平穩的心跳聲安撫著他,就像母親的懷抱,緊緊將他包圍在溫暖的體溫之中。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

  澄碧的池水,悠悠倒映著陸盈月的模樣。

  輕巧地隱身在矮樹叢間,聶人故盡量放輕移動的腳步,不願驚動了在池塘邊呆坐沉思的小人兒。

  她看起來有些消瘦,卻出落得更加美麗。

  白皙的臉頰略少了血色,清瘦的身子彷彿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會被風給吹走;眼神悠忽地看向遠方,卻不知在那雙瞎盲的眼中能映上什麼樣的風景,柔美如她,傾國傾城,卻缺少了真實的存在感,反而顯得虛幻幽麗。

  池邊的小人兒呆望著澄澈的池水,看著看著,突然身子一斜,整個人竟撲通一聲跌落水中。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想幹嘛?聶人故冷冷地看著她小小的身子沒入池底,咕嚕咕嚕的氣泡頻頻冒出水面,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絲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許久,池面緩緩恢復了平靜,偶爾水面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泛起,卻遲遲不見陸盈月的身子。「麻煩!」聶人故低咒一聲,腳下卻不敢耽擱,矯捷的身影沒有半分遲疑,旋即便跳進了幽靜的池水。

  又過了一會兒,池面翻起大波浪,一身濕的聶人故這才攬著幾乎快溺斃的陸盈月從碧色的池水裡狼狽爬出。

  「咳……咳……咳咳……」

  甫被人從池裡救上來的陸盈月,不小心在水裡多喝了幾口水,直惹得她頻頻咳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聶人故冷眼看著她一副可憐兮兮的落水狗模樣,卻依舊狠心的不肯對她發揮一點點的同情心,低緩的語氣還是壞得可以:「想死的話我不反對,但請別挑在我的地方死,省得弄髒這裡。」「我……咳……咳咳……咳……又……」

  「又什麼又,連一句話都說不好,我看你還是別說話了。」他口中說雖說,但終究是幫忙拍著她纖弱的背脊,替她順氣。

  「咳……咳……咳……」

  池水灌進嘴裡、胸腔,嗆得她拚命咳嗽,整張小臉都縮在一起,鼻子眼睛全部紅通通。「不諳水性,就別學人家玩水,小心把命也玩掉了。」

  聶人故一邊拍著她,一邊讓暖和的陽光驅離被水浸濕的寒意。

  透過灑落的陽光,那一道道金黃色的光芒襲上聶人故俊美冷漠的容顏,為他添上一番猶如仙人般的攝人光彩。

  他確實是非常吸引人的,以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只要他願意,很少有女人能夠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畢竟,他高大俊朗,天生有一股掩不去的威嚴氣息,教人看了便畏懼三分,不過近來他卻多了一種沉謐的感覺,反而更加教人心服。

  「我……才不是在……玩水!」好不容易舒服一點,不再拚命咳個不停,陸盈月為自己叫屈。

  「那你幹嘛沒事跳到水裡?」

  「我又沒有……」

  「沒有?你明明就一身濕碌碌的被我從水裡撈起來,竟然還說沒有,那究竟是我眼花看錯了,還是你喝了太多水神智不清?」

  這傢伙擺明就是欺壓她不能流利的說話,惡毒!一陣涼爽的涼風吹來,輕拂過身上浸水的衣裙,使全身濕碌碌的陸盈月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好冷!她白著一張小臉,整個身子縮在一旁猛發抖。

  聶人故皺眉,對於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相當看不順眼。「冷就進去換衣服啊,在這裝可憐是想給誰看?」

  「我……我才沒有裝可憐!」

  「是嗎?」聶人故拉了拉她緊貼在她身上的衣裙,一臉不相信的模樣。「那就請移動尊駕,別待在這讓我煩心。」

  「走就走,我又不是非賴在這裡不可。」陸盈月被他輕視的態度給激怒,惱火地起身準備離去。

  她始終搞不懂聶人故,有的時候很溫柔,有的時候很冷酷,更多的時候是喜歡看她出糗,性格多變得讓她根本無從適應,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他耍著玩。

  陸盈月摸索著走沒幾步,整個人又一個重心不穩,砰的一聲跌坐在地,嬌俏的小臀部重重摔落在泥地上。

  「連走路都忘了,你究竟想些什麼?」他涼涼地調侃,不打算伸出援手。

  沒反應?聶人故看著前方那個背對他而坐的小白點,沒有辦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也無法探究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是摔昏了吧!「陸盈月,沒事就快點站起來,別擋路。」他優閒的腳步,在聽見傳來的低低哭聲後,戛然停住。

  她……哭了。

  似乎在印象中,從來沒有看過她哭泣的模樣,就算是百般的欺負羞辱她,她頂多也只是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不會像其它女人動不動就眼淚鼻涕流滿臉,至少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掉過一滴淚。

  自小缺乏安慰人的經驗,聶人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撫心情低落的她才好,只能蹲在她身邊,看著她哭。

  基本上,她哭起來的模樣還挺好看的,他沒有注意過其它的女人哭,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掉起眼淚都像她一樣,不過傷心落淚的她比起平時總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沒有他想像中涕淚縱橫的可怕模樣,陸盈月只是一直掉眼淚而已,小小的臉蛋放在縮起來的膝蓋間,成功地引起他的同情心。

  「跌倒有什麼好哭的,又不是什麼非常丟臉的事,別哭了。」

  聶人故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在說什麼啊?「你……走開……」

  喝!這可是他的地盤耶,這個過分的女人居然叫他走?!不過……不過看在她哭得如此傷心的份上,聶人故他大方的不與她計較。

  「別哭了,穿著濕衣服很容易受涼,快回房去換。」

  「我……走不動。」她抽抽噎噎的,嗓音猶帶著濃濃的哭腔。

  「你怎麼會走不動,又不是斷手斷腳。」

  「可是……我的腳很痛……」

  「腳很痛?」聶人故的視線移至她白皙的腳踝處,只見潔白纖細的腳沾著骯髒的污泥,形成明顯的對比。

  沾上的污泥,只怕是剛才在水底被叢生的水草給纏住留下的吧!「我沒有辦法……走路。」陸盈月一張小臉看起來非常懊惱。

  「你的鞋子呢?」他抓起她紅腫的腳踝,細細審看著。

  照這個紅腫的程度來看,應該是扭傷了筋骨。

  「掉了。」

  「所以你就跳到水裡撿鞋子?」

  「嗯。」她乖乖頷首。

  「蠢女人。」俊臉罩上一層冰霜,聶人故顯得十分火大。

  這個笨女人,是非得要所有人都變得跟她一樣呆才甘心嗎?不過就是一雙鞋子,居然也值得她如此不顧生死去撿回來,天知道究竟是鞋子重要,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明明不諳水性,還跳進這種水草雜生的池塘,結果鞋子也沒撿回來,倒是差點給水草纏死在水底,要是就這麼死了也只是自作自受,沒有人會同情她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心裡知道理虧,陸盈月也不敢太大聲表達不滿,只能小小聲嘟囔。

  「你不是故意的,那我應該同情祢?」聶人故強忍著想掐住她纖細頸子的衝動,額際青筋隱隱浮現。

  「好冷……聶人故,我……好冷。」雙臂環抱著自己,紅潤的櫻唇褪去了原本的粉紅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的紫藍色。

  「冷死算了。」

  應該把她放在這裡吹冷風,死了也沒人同情。

  說歸說,聶人故倒也不會真的棄她於不顧,畢竟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背負冷血無情、殘害生靈的罪名在身上。

  「上來吧。」他命令著。

  「上去?去哪兒?」她聽得一頭霧水。

  「這裡。」聶人故大手一拉,輕輕鬆鬆就將她扯上自己寬厚的背脊,讓她穩穩當當地坐在他的背上。

  莫名其妙一陣顛簸暈眩後,陸盈月發現自己從柔軟的土地上移坐到他寬闊的背上,原來他竟背著她走。

  「那個……我會不會很重?」

  「你說呢?」即使背了一個人在身上,聶人故腳下的速度卻未曾減慢,依舊與往常一般自在從容。

  當然不會!事實上,她一點兒也不重,而且似乎比看起來還要來得更瘦,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幾兩肉,嬌弱得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活脫脫一個標準的病弱美人。

  「我想,我還是自己下來走好了。」陸盈月說著,身子還不斷的扭動掙扎,試圖從他的背上跳下來。

  「別亂動。」

  「可是、可是……」

  「你就不能偶爾接受一下別人的好意嗎?」聶人故幾乎惱火。

  「我……」

  「別我來我去的,乖乖坐好,否則就等著我把你丟回水裡淹死。」他威脅她。聶人故才沒興趣跌回那冷冰冰的水裡,得安分地靠在他的背上。

  「你……常常像現在這樣背著人到處走嗎?」清潤的嗓音悠悠響起。

  「你會蠢兮兮的一天到晚跳進水裡撿鞋子嗎?」聶人故口氣冷冷淡淡,顯然相當鄙視她的疑問。

  「當然不會。」

  「這就對了。」

  哪裡對了?這算哪門子的答案,怎麼她一點也搞不懂。

  撿鞋子跟背著人到處走,有任何相關嗎?陸盈月怎麼也想不通。

  「下來。」過了一會兒,聶人故冷言提醒。「什麼?」

  「我叫你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聶人故對於她的遲鈍,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現在就站在你的房門口,你不自己進去換衣服,難不成還要我進去幫你換?」

  「喔。」陸盈月輕聲應著。

  原來已經到了!陸盈月稍稍逗留一下,心中對這寬闊的背脊有些戀戀不捨,不過還是乖乖的聽話從他的背上滑下落地。

  她跛著腳,一步一步沿著牆面摸索走動,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忍不住轉身詢問身後的人:「聶人故,你……不會走吧?」

  心中一股強烈的慾望,陸盈月並不希望他離去。

  似乎只要他在身邊,不論他是刻薄尖酸的,還是冷言冷語的,她都會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屏障,替她擋去前方襲來的風雨。

  「我幹嘛留下?」

  「我、我……我會害怕,對啊,我一個人會害怕!」陸盈月十分努力想著能夠留下他的理由。

  「你害怕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沒什麼關係……哎呀,反正你就留下來陪我嘛。」陸盈月轉身跨入房門,不讓他有反駁的機會。

  聶人故看著逐漸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一臉不耐煩。

  要他留下,他留下能幹嘛?看他換衣服,然後隨時等著偷襲她嗎?雖然心中意願不大,但聶人故還是留下了。會乖乖聽話留下的原因,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大概是不太想看到她失望難過的表情吧。

  他鮮少會如此在乎一個女人的想法,這個陸盈月算是特例。她的存在,使得他會本能的想去注意她的心情、表情、笑容和情緒,想知道她開不開心、快不快樂,似乎只要有關她的事就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啊!」房內猛然傳來她的哀叫聲。

  聶人故一驚,以為是房裡出現了什麼妖魔鬼怪、還是強盜土匪,連忙闖了進去,卻發現她摔坐在地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看見。

  「怎麼了?」他問,神情緊張。

  「我被桌子絆倒了,摔得很痛。」陸盈月苦著一張小臉,輕揉著撞疼的膝蓋。該死的笨女人!聶人故在心中罵過千遍萬遍。

  「聶人故?」陸盈月發現他不作聲,以為他走了,只得輕聲叫喚。

  「煩死了,閉嘴!」聶人故暴吼出聲。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著實嚇了一跳的陸盈月,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但仍很高興發現他還在,並沒有離去。

  聶人故狠瞪著她蒼白的小臉,最後在看見她的衣服猶在滴水的時候,俊眸閃動著熊熊怒火,再也隱忍不住地大吼:「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我要拿衣服的時候,就被桌子絆倒,所以……」

  「夠了!」聶人故難以想像她自己穿衣服的模樣,那麼笨手笨腳,說不定穿個衣服都會把自己給勒死。「告訴我,衣服放在哪,我來幫你換。」「你幫我換?」

  「怎麼,你有意見?」他一副但隨君意的優閒模樣。「那好,既然你有意見,那我就不必待在這裡,我走了。」

  「別、別……好嘛,衣服在那裡。」陸盈月生怕他留下她一個人一走了之,只得他衣服放置的地方。

  陸盈月去取來了衣服,便將她抱上床坐好。「把濕衣服脫掉。」他說。

  「可不可以不要?」在他面前脫衣服,多不好意思。

  「隨便你。」

  聶人故一派優閒,等著她動作。

  「好啦,我脫就是了。」陸盈月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你不可以偷看,絕對不可以偷看喔。」

  「放心,我對你那一身皮包骨的身材沒多大的興趣。」

  才怪!要知道,她瘦歸瘦,但該有的地方還是有,尤其她那一身幾乎無瑕透明的肌膚,隱約透著瑩潤的光澤,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簡直就是上天送他最美好的禮物。

  也真難為聶人故如此鎮定地替她更衣,絲毫不受美色誘惑地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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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陸盈月。」她叫住身後的人。

  「幹嘛?」聶人故惡聲惡氣地回著。

  「你怎麼會穿女人的衣服?」

  這衣服綁手綁腳的,穿起來東繞西繞,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就算是她有時候也會給這繁複的程序給搞得七葷八素。

  「我看過別人穿。」他隨口講一個答案。

  「別人,是女人嗎?」

  「廢話,不然我還看過男人穿嗎?」

  基本上,聶人故是看過很多女人穿衣服,不過替女人穿衣服倒是頭一回。從十五歲開葷起,他的身邊總有形形色色的女人,他從不安定、從不給承諾,卻總讓這些鶯鶯燕燕對他死心塌地。

  對於感情,他自有一番見解,他不願讓情感束縛彼此,也不願讓彼此受彼此束縛,所以縱然他有過很多女人,但從來都不長久。

  「聶人故。」陸盈月突然很認真的轉過頭,一雙澄澈的大眼彷彿望進他的心。「嗯?」

  「你覺得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

  陸盈月聽到他這麼說,心裡有些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她喜歡聶人故這樣溫柔的碰觸;喜歡聽聶人故在她耳邊低語;喜歡聶人故低緩輕柔的嗓音,喜歡聶人故很多很多……可不知怎麼著,她就是沒辦法忍受她如此喜歡的聶人故躺靠在別的女人懷裡,光想就讓她難受。

  這是怎麼回事呢?「我不要這種答案,我要你認真的回答我。」

  「認真?」他沉吟。

  「你覺得我怎麼樣?」她又問一次。

  「不怎麼樣。」

  原來就是不怎麼樣,陸盈月的小臉充滿黯淡的失望神色。

  他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聽丫頭們說,男人的情話最好聽了,既甜蜜又迷人,若是讓聶人故來說鐵定更醉人,因為他獨特的低緩嗓音實在悅耳。

  「不然,你想聽什麼?」看著她明顯佈滿失望的小臉,聶人故不覺啞然失笑。「聽……聽你誇獎我,就像男人會對女人說的話。」

  「男人會對女人說的話?」

  「對呀,你說給我聽聽看嘛。」她像只小貓,甜膩地賴在他身旁撒嬌。

  「不要。」他冷硬的回絕。

  男人會對女人說的話,就是承諾。

  他從來不輕易給人承諾,對他而言,沒有什麼人是需要他給予承諾的。

  就算是對曾經親近過他的女人也一樣,他從來不給人承諾、不讓人存有任何希望。在他心裡,承諾、希望不具有任何效力,它不能保證兩人之間的情感牽絆會隨著承諾和希望的存在而永遠不變質。

  「為什麼?」

  聶人故並不正面給她回應,反而深深吻住她的紅唇。

  男性獨有的氣息拂上她的面容,烘熱她的雙頰,那樣狂妄的唇覆蓋在她柔唇之上,似寵惜、又似懲罰,包含著她從未接觸過的情慾。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卻依然令她難以抗拒,甚至眷戀。

  他是不是也是如此呢?陸盈月不確定,因為他似乎有過很多女人,只怕在他的心中,她所佔的地位還比不過那些舞姬侍妾來得高尚吧。

  這樣的想法令她害怕,陸盈月不自覺拉開兩人間親密的距離,強迫自己的唇與那令她心動的薄唇分離。

  聶人故順著她的動作,細看著她因狂熾情潮而泛紅的絕美臉蛋。

  「你問我為什麼,讓我來告訴你。」聶人故懶洋洋地起身,離去前,他惡意地用指尖滑過她粉嫩的唇瓣,暗示意味十足。「因為你不是我的女人。」

  這……怎麼這樣!陸盈月呆呆地聽著門扉被人用力拉開、關上的聲音,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為什麼想要聽他說話,一定得成為他的女人?是不是他只願意說給他的女人聽,嘖,真是小氣!不管了,如果成為他的女人就可以聽到那低緩輕語的話,那麼她也要,她也要成為他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陸盈月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我們還有多信會到?」她忍不住又問一次。

  「快了。」

  快了、快了,誰會知道他的「快了」到底是多久,說不準半個時辰也是快了,半天也是快了。

  馬兒狂奔在廣闊的草原上,呼嘯而來的冷空氣如無形的利刃刮著陸盈月細緻的小臉蛋。痛!本能地縮起小臉,陸盈月根本無暇感受追風的樂趣,她只覺得與其在這裡與看不見的空氣玩追逐遊戲,不如認份的窩在暖被裡酣睡,偏偏就是有人不懂這個道理,硬是要把她從暖被裡拖出來驗證所謂的「快感」。

  「我們要去哪裡?」耳際呼嘯而過的風聲大得讓她擔心沒有辦法清楚讓身後緊靠的人聽見,陸盈月不得不扯著喉嚨說話。

  「問那麼多幹嘛,到了就知道了。」聶人故專注地駕馭著馬兒,一方面還要分神來回答她的問題。

  窩在前方的小人兒靜默了一下。

  「可不可以騎慢一點?」陸盈月柔聲柔氣地與他打商量。

  天知道,那風幾乎要把她的臉給硬生生撕裂了。

  「慢一點?再慢就根本到不了。」聶人故一點也不理會她可憐兮兮的請求,腳下一用力更加快了馬兒奔馳的速度。

  「可是,這風打得我臉好痛,我覺得我的臉好像要被撕開一樣。」陸盈月想用小手摀住臉,又害怕手一鬆開馬鬃之後身子就會因為沒有支撐而摔落馬背,成為馬蹄下的一縷幽魂。「等你的臉被撕開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他毫無同情心的提醒著。前方又陷入一片沉靜。

  「我跟你換個位置好不好?」她又想到新的方法。

  既然他不肯慢下速度,執意讓寒風摧殘她可憐的面皮,那麼她只好讓他也享受看看被風吹打的滋味。

  「可是啊,如果你能夠安全爬到我身後的話,我就跟你換位置。」他大方的應允她。是喔!虧他說得出這種話!如果真的能夠安全轉過身子,只怕她都還沒開始爬就摔死在地上,那麼位置也甭換了。

  真不曉得他這麼七早八早的把她從睡夢中挖起來的目的,究竟是要帶她出門晃蕩,還是存心謀奪她的生命?算了,不換就不換。

  陸盈月認份的乖乖坐在前面,靠著他的胸膛發呆,沒興趣再去想那些殘害自己生命的危險方法。

  平心而論,靠在他懷中的感覺還不錯,他有極為寬闊的肩膀,消瘦勁健的身軀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躺起來的感覺還挺好的,至少在顛簸的路上跑的時候不會讓她覺得是躺在軟墊上或者是被骨頭敲得全身發疼。

  她發覺,她其實還挺喜歡靠在他身上,感覺起來很安穩、很輕鬆,會讓人莫名的安心放鬆,一放鬆……就會讓人想睡覺。

  天曉得,她躺在床上根本還沒睡多久就被他給硬生生叫起來了,害得她心情一放鬆,眼皮也就沉重得直想閉上。

  「你睡死了嗎?」聶人故淡漠的嗓音隱含著嘲諷。

  「才沒有呢!」她揉了揉眼,試圖振作,奈何清甜的嗓音裡飽含著濃濃的睡意,聽起來十分含糊不清。

  「那怎麼我叫了你十幾聲,你都沒反應?」俐落地翻身下馬,聶人故笑看著馬背上一臉睡意的小人兒。

  「我們到了嗎?」

  「是啊,我們到了。」聶人故扶著她的手,讓她能夠從馬背上安全跳下。陸盈月小心地從馬背上下來,卻對四周異常的安靜感到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安靜?」

  聶人故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牽起她的小手帶著她走向一個地方。

  「摸摸看。」他將她的小手放到一塊大石頭上,任由她去感覺。

  陸盈月照他所說,慢慢摸著石頭上的花紋。這花紋……該怎麼說呢?很奇怪,微微隆起的花紋在平滑的大石上顯得突兀而不協調,彷彿這些花紋是被人刻意散佈在石頭的個個地方,每個花紋都各自有著生命,都各自有著思想。

  「這是什麼?」她指了指大石上的花紋。

  「蝴蝶的屍體。」

  「蝴蝶的……屍體?」陸盈月嚇得臉色明顯地刷白。

  「剛才那塊大石頭上的花紋,全部都是蝴蝶的屍體。」

  「怎麼會呢?這裡究竟是哪裡?」

  該不會是蝴蝶的墳墓吧!「這塊石頭叫碎碟塚,傳說中石頭上的每一個蝴蝶屍體代表著每一個碎了心的人將心埋藏在此,就像這些碎碟一樣。」聶人故懷念地摸著大石頭。「這裡是我娘的墳墓,也是我娘生前最喜歡來的一個地方。」

  「你娘的墳墓?」

  她從來都沒有聽聶人故提起她娘,沒想到原來他娘已經死了。

  陸盈月是個孤兒,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父親是誰,身邊最親最親的人只有養她、教她的白楚卿,所以對她而言,父母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可是聶人故不同,他有爹……也有娘。不像她,什麼都沒有。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因為我想讓我娘看看你,因為今天天氣很好,因為……想做一件事,幹嘛一定要有一個理由?」

  聶人故奇怪地瞅著她瞧。

  其實連聶人故自己也不究竟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碎蝶塚一直是他列為禁地的一處,他從不讓人來這裡,然而卻因為她而破例了。

  似乎,他的很多堅持,都因為她而有所不同。

  「你娘死了,你很傷心嗎?」陸盈月突然有點感傷。

  聶人故看著石頭上的紋路,俊魅的眼神茫然無依。「傷心?我不知道,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不是你娘嗎?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該不會冷血無情到連自己的娘死了,都還無動於衷吧?「我應該要有感覺嗎?」

  陸盈月並不知道,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是如此詭譎可異,即使不是孤兒,但他的生命卻和孤兒比起來沒差多少。

  他有爹有娘,卻很少見面,偶爾碰見,稱呼也只能叫老爺、夫人,不能喚爹喊娘,他永遠只能站在遠遠眺看他們,而不被允許親近。

  他的童年,是孤獨一個人的,身邊只有僕役與花娘,沒有親近的爹娘,天天就是與書與武藝為伍。

  聶人故不懂,對於這樣的一個娘,他應該要有任何的感覺嗎?「我不知道,我是個孤兒,所以我不能體會你的心情……不過,她是你娘、你是她兒子,你們不是母子嗎?」

  「白楚卿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這……當然會了,我一定會哭得很傷心,可是主子最討厭看到我哭了,只要我一哭,主子一定會……」

  陸盈月突然住了口。

  「怎麼了?說下去呀。」

  「我說錯話了,我不應該叫白楚卿為主子的。」

  因為此刻,聶人故才是她的主子。

  出乎意料的,聶人故並沒有發怒。「主子、主子叫了這麼多年,突然要你改口似乎不大可能,我也不想勉強你,隨便你高興怎麼叫。」

  「真的嗎?」她喜出望外,清麗的小臉上染上紅撲撲的顏色。

  看著她因興奮而漲紅的小臉,聶人故淡然一笑。「白楚卿對你很好嗎?」

  「好,當然好了。」一提起白楚卿,她就滔滔不絕。「當年要不是主子把病得快死的我撿回修羅門,留住了我的一條小命,不然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呢!今生今世主子對我的恩情,我是怎麼都還不完了。」

  「要是我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如果你死了,我當然會很難過。」陸盈月張著無神的大眼。

  「我對你又不好,你幹嘛要替我難過?」

  「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應該是、應該是說你對我很重要,所以就算你對我再不好,你再怎麼討厭我,我還是覺得你很重要。」陸盈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說話一時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是嗎?」聶人故嘴上不說,卻無法否認心中有一股暖流隱隱溫熱著他冰冷的心,慢慢融化他心中的冰湖。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你發生了什麼事嗎?是主子要殺你、還是你要殺主子?」「如果有一天,我與你主子打起來,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他怎麼老愛出這種問題?「我誰都不幫。」

  「為什麼?你難道不怕白楚卿死在我手裡。」

  「我怕,我當然怕。」陸盈月把玩著手指,小臉寫滿煩惱。「可是,我也怕你死在主子的手裡,你與主子不相上下,所以如果你們打起來,不管是哪一邊我都放不下。但是,你一定要和主子打起來嗎?」

  「你不希望嗎?」

  「我一點也不希望,因為不管誰輸了,我都會很難過的。」

  聶人故突然非常羨慕白楚卿。

  不只是因為他擁有了一切最好的,更因為他得到陸盈月的心以及所有關愛,讓陸盈月這般死心塌地的跟隨著他、相信他,這是他所欠缺的,更是他所想要的。

  「別談這些了,好不好?」陸盈月沒發現他的心思,只想快快抽離這個難解的話題。「談談你爹娘,談談你嘛!」

  「我?」

  「對呀,我從來沒聽你說起你爹娘的事,說給我聽聽嘛。」

  他能說什麼?說他被他爹罵小雜種,說他爹根本就不喜歡他,說他爹完全不相信他是他的親生兒子……難不成要他說這種事給她聽嗎?「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勉強你了。」

  陸盈月雖然天真,多少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想告訴別人的,既然他不願意說,自己何必非要逼著他說,只會破壞情誼罷了。

  「天涼了,我們回去吧。」聶人故將她輕抱起放上馬背。

  猛然,一根細如毛髮的針以破風之勢直直朝馬肚射去,這細針上閃耀著銀綠色的光芒,很顯然是被人浸了毒。

  只見這毒針筆直無誤的射入馬肚,馬兒察覺了痛楚,當下便抓狂地亂踢亂蹬,力氣之大難以控制,一個慌亂之中便將馬背上的陸盈月給甩了下來,所幸聶人故眼明手快一把將陸盈月抱了個滿懷,才不至於讓她慘死在胡亂踩踏的馬蹄下。聶人故察覺有異抱著她急忙想逃跑,卻只見一排的毒針朝他神准射出,他輕鬆一個反身便躲去毒針的陰狠攻擊。看來,是逃不掉了。

  「你們想走,先留下命再說!」一個黑衣蒙面人揮著一柄尖刀朝兩人砍來。聶人故手中抱著她,無法使出攻勢,只得頻頻閃躲,眼見後方已無退路,如果再不攻擊,兩人隨時都有可能摔死在這萬丈懸崖底,成為一堆白骨。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

  看來,只能賭一賭了。

  他突然足下一蹬輕提起身子,躍至幾丈之外,忽而身形一變轉而直直落下,而落下的定點正是黑衣人的正後方,他毫不猶豫踢出一腳,正中黑衣人的背脊,黑衣人一時之間閃避不及,只能向前撲至懸崖的邊緣,摔落山谷。

  「發生了什麼事?」陸盈月知道有人襲擊他們,眼睛的不便卻讓他無法探究現在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

  「你要是抱著美人,小命可就保不住了。」草叢間又探出一個黑衣人,揮著鞭子說。陸盈月也清楚自己限制了他的行動,急忙叫道:「把我放下來,你快把我放下來!」「聽好,別離開我的身邊。」他將她放下,叮囑著。

  「你這麼照顧小美人呀,可惜都是白搭,你們兩個都要死。」

  黑衣人攻勢猛烈,揮動手中軟長鞭,變化多端,一個不注意,勒子已如同蛇身一般纏上聶人故的頸子,黑衣人的手輕輕一用力,鞭子便越縮越緊,像是執意要勒斷他的頸子般一刻也不放鬆。

  「嘿嘿,女的命我要了。」另一邊,又竄出一個黑衣人,手持長劍直直朝他身邊的陸盈月刺去。

  陸盈月無法判別方位,也不知攻擊究竟從何方向來,只能呆立當場,做不出任何的反應。「哪有這麼容易!」聶人故大手一撈,便將陸盈月帶離長劍的攻擊範圍,卻仍避免不了她被劃傷的命運。

  「啊!」她輕呼,頸部被劃開一個小傷口。

  「好英勇的人,不過也不能再英勇多久了。」使鞭的黑衣人用力一看,聶人故便摔倒在地,毫無反抗的餘地。

  「其實你命不該絕的,咱們奉命取的的只有這個丫頭的命,只能怪你不幸,與她有所牽連,怪不得我們。」

  「取我的命?」陸盈月一臉茫然,不瞭解她是得罪了什麼人,竟替自己惹來如此的殺身之禍。

  「別跟他們說這麼多,趕快完成任務!」

  「也對。」長劍再一次攻勢凌厲,一點也不心軟。

  再拖下去,她的命只怕不保。

  聶人故心思一動,不敢遲疑,右手一把捲住長鞭,凝聚全身內力狠狠用力一拉,這黑衣人再怎麼佔上風,卻仍是不敵他深厚的內力,當場一隻胳臂便教他活生生拉斷,連帶也鬆開了鞭子。鞭子一鬆,聶人故身形一閃,轉眼已移至陸盈月身旁,他忙將內力灌注於伸出的兩指,眼明手快的握住猛烈襲來的劍尖,手指端一拉一放之間,銳利的劍尖已隨過大的反彈力轉刺向持劍的黑衣人。

  或許是沒料到他會有這一招,毫無防備的黑衣人被反刺的劍尖給貫穿了頸部,命斷當場。殺人於一瞬,絕不心軟。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他踱回斷臂的黑衣人身邊,惡劣地踩著他的傷處,絲毫不同情。「我……不會……說……」黑衣人認命的舉起左掌,用力朝自己的腦門一擊,腦漿和著血噴灑他一頭一臉,便氣絕身亡。

  「死都不肯說,真是固執。」他隨手抹去臉上的血,俊眸裡透著殘忍冷酷的神采,不見一絲溫柔。

  匡啷!從黑衣人的身上落下一個小牌,聶人故隨手撿起,卻發現在那精緻小牌上面刻著四個字——奪命修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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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6: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當他們回到聶王莊時,已是午夜。

  午夜,是罪惡的開始。

  廳中,一個身影的存在使整個氣氛降至冰點。

  「你回來啦,怎麼這麼晚呢?」聶老爺坐在廳裡問著剛進門的人,口氣溫柔得如同一個慈祥的父親。

  「老爺?」聶人故顯然很驚訝看到父親。

  老爺?是聶人故的父親祢!那他為什麼不乾脆叫爹,還要叫老爹呢?陸盈月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卻也不好拉著他問,只能默不做聲地站在一旁。

  「去哪裡了?一整個下午都看不到人。」

  「隨便出去走走而已,沒去哪裡。」

  聶老爺瞇起了眼,晃到他身邊。

  「怎麼一身的血?和人打架了?」

  「路上出了點事。」

  啪!一個巴掌惡狠狠地擊在他的臉頰,毫不留情地在他俊逸的臉龐上烙下一個瘀紅的五指印。「聶人故!」陸盈月驚叫出聲。

  她只聽到聲音,似乎是清脆的巴掌聲響。

  「你別管。」聶人故將她移至身後。

  「你居然敢說謊騙我,小雜種,給我跪下!」聶老爺一臉猙獰的瞪著他,怨恨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父親看兒子,反倒像是在看自己的敵人一般,恨不得親手剝他的皮、飲他的血。聶人故聽話地跪倒在地。

  「你去看夫人了,對不對?你瞞著我去看她,對不對?」

  聶老爺一邊說,一邊用籐條猛力往他身上抽。

  畢竟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想當年使聶王莊闖出名號也是憑著一雙手打天下,聶老爺本身當然有相當的武學基礎,也因此抽在聶人故身上的鞭子,鞭鞭用的力道都很驚人,力道卻恰好不會傷及筋骨。

  是血的催化,使得聶老爺佈滿皺紋的老臉上,莫名染上一種猶如野獸般的嗜血光芒,眼眸閃爍著殺意。

  陸盈月站在一旁,聽著耳邊不斷傳來劃破空氣的鳴嘯,大抵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毫不猶豫地衝到聶人故身前,以小小的身子護住他,「你為什麼要打他,他哪裡惹到了你?」

  聶老爺根本不理會她,鞭子還是一下接著一下抽著。

  陸盈月閃避不及,被抽了好幾鞭。「好痛!」她悶哼一聲。

  天啊,這鞭上是有什麼古怪?陸盈月被鞭子給狠狠抽打了幾下,就覺得整個背像火烤的一樣,鞭子抽過的地方熱辣辣得嚇人,得她眼淚在眼眶裡猛打轉。

  這麼痛,聶人故怎麼忍得住?「不想被打死,就快點讓開,別在這裡逞英雄。」聶人故看著她幾乎糾在一起的小臉,心裡隱隱作痛,只得急急催著她讓開。

  「不要!你爹這麼不講道理,不分青皂白就胡亂打人,這對你太不公平了。」她痛得快昏了,卻仍是咬緊牙關不肯屈服。

  「公平不公平,和你有什麼關係?別蠢兮兮的陪我挨打,快滾出去。」

  「不要、不要,我不要出去!」她倔強地搖頭,最後索性轉頭朝他爹狠罵:「你打夠了沒,再打下去會死人的。」

  眼見這狠狠的一鞭就要抽花她美麗的小臉,然後鞭子卻在即將抽上她臉的前一刻,猛然停住了攻勢。

  發現鞭子沒有落下,陸盈月整個人也就跟著放鬆了,小小的身子整個虛軟無力地癱在聶人故身上。

  背上那幾鞭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聶老爺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似乎……似乎是在問她,又沒有好像不是。陸盈月不知道,替她擋下鞭子的是身後的人。

  「您會打死她的。」聶人故緊抓著鞭子,利眸看向他,一點也不在乎鞭子利破他的手掌,流出點點血漬。

  「你這個雜種,竟敢反抗我!」聶老爺怒不可遏,卻怎麼也抽不出被聶人故緊握手中的鞭子。

  「我不是反抗您,只是再這樣打下去,她會死的。」

  「管她死不死,不干我的事。」

  「老爺——」

  「死就死,誰怕誰。」陸盈月不知從哪突生的膽,惡狠狠地朝聶老爺臭罵,絕美的小臉上淨是倔強。

  「別說大話,小心到時候你會死得很難看。」

  「你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你怕什麼?」

  她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想找死,也不是這個方法。

  「放肆!看我好好教訓你一頓。」聶老爺一把扯住她的手,這一番用力的拉扯又觸動了她背上的傷,痛得她哇哇叫。

  好痛!再這麼拉扯下去,恐怕她會活生生給撕成兩半。

  這個聶老爺少說也有六十來歲,明明就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手勁卻出奇的大,扯著她的力道大得驚人,簡直就快將她的手給扯斷。

  陸盈月心裡雖然害怕,卻硬是不肯向聶老爺求饒,緊咬著唇就是不吭氣。「老爺,她已經知道錯了,就饒了她一次吧!」聶人故發現陸盈月已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知道柔弱的她絕對經不起激烈的拉扯,只好出面打圓場。

  聶老爺卻像是發了狂似的,怎麼也不肯放手,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高漲的憤怒當中,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聶人故曉得再這樣下去,陸盈月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他悄然運氣於掌中,一把反握住聶老爺的手腕,雖看似毫無使力,但實際上聶人故只消輕輕一使力,聶老爺的手骨就會碎裂。

  「你這是……」聶老爺察覺不對已經太晚,想不出任何反制他的好辦法。「老爺,放過她吧。」

  這是威脅,同時也代表著聶家父子的正式決裂。

  「滾,你們都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聶老爺大吼。

  帶著幾乎昏厥的陸盈月踏出門口,聶人故像是百般留戀不捨一般回頭望了一眼,卻只見到聶老爺像發了狂似的,見了東西就摔、抓了東西就砸。

  這哪還是個人,分明就是個野獸,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

  聶人故冷眼看著父親瘋狂的行為,俊美的臉上竟無一絲表情,神情陰冷得教人瞧不出究竟是喜是悲。

  「呼呼……聶人故,我的背好痛喔……」陸盈月趴在床上,哇哇亂叫。

  「輕一點嘛,很痛、痛痛痛!」

  「活該,誰教你要逞什麼狗屁英雄。」聶人故一邊替她紅腫的美背上藥,一邊惡狠狠的教訓著她。

  瞧瞧這原來白皙柔嫩的美背上平白無故多了七、八條縱橫交借的紅腫鞭痕,她這個背,再多挨幾下鞭子肯定會皮開肉綻。

  越看,聶人故的眼神越冷。他發覺自己並不喜歡看到她那身無瑕完美的肌膚上有任何的傷痕瑕疵。

  「我想幫忙,不想看你被打嘛。」她好委屈,連好心幫忙都會被罵。

  「多謝你的雞婆。」聶人故可是一點也不領情。

  陸盈月無奈的扁扁嘴,沒興趣再多費唇舌講些大道理給他聽,乾脆乖乖的躺著,讓他幫忙上藥。

  突然,她想起他的身上總有數不清的傷。

  「你常常被你爹這樣打嗎?」

  「還好。」

  還好就是有祢!「你爹都是為了什麼打你?」

  「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白白讓他打?」她簡直不敢相信。

  「就算知道,又怎樣?」

  「這……至少不會被打得太冤枉。」

  聶人故並不搭腔。

  其實他多少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絕大部分與他娘有關,往往他爹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拿他出氣,將他娘離去的責任歸咎在他身上,然後狠狠在他身上發洩一頓。這對他來說,當然是非常不公平的。

  但是聶人故並不想改變現況,因為這是他與父親唯一交集的地方,這是兩個人唯一可以溝通的方法。

  不過,這麼多年以來,每個人都因為生怕連帶遭受懲罰,從來不曾出面為他說過話,唯獨她,不知究竟是搞不清楚厲害關係,還是單純想幫助他,居然願意挺身而出保護他,也不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這股傻勁,著實為他的心中帶來一股暖流。「你爹不知道你娘死了嗎?」

  「不知道。」

  「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告訴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為什麼不告訴他?聶人故自問,卻找不到答案。

  其實,他只是害怕當他爹知道娘的死訊之後,會失去對生命的熱愛,而留下他一個人獨活在這個世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忍受?「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嗎?」

  陸盈月搖搖頭。

  「她被人發現死在碎蝶塚上,雙目被人挖出,舌頭被人切斷,臉被人用刀劃開,手腳四肢的筋脈被挑斷,死相淒慘至極。」

  「誰會下這麼毒的手?」

  「我不知道。」

  陸盈月只有沉默以對,在之前她從來不知道他娘死得如此慘,感覺上聽起來像是被仇人報復的手法。

  突然,她覺得非常歉疚。

  聶人故的娘死了,他的親人只有他爹,他一直是這麼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脆弱的親情,然而因為她的關係,使得他與他爹正式決裂。

  「我很抱歉,因為我的關係,害得你和你爹之間……」

  「我爹,不認為我是他兒子。」

  他是在安撫她的罪惡感嗎?她看不見聶人故的表情,只能從他的聲音判斷,他似乎很難過,低沉的醇厚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失落。

  「我爹以為我是我娘與別的男人生下來的,不是他親生兒子。」

  所以才會對他這般惡劣?這對聶人故太不公平了,他是何其無辜啊!她簡直難以想像,聶人故之前是過著怎樣非人的生活。

  「我……我幫你上藥。」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安慰些什麼才好,只好隨手找些事情來做,以掩飾自己的心慌。

  她接過聶人故遞來的藥,坐起身子替他上藥。

  小手滑過一個又一個傷痕,腦海裡想像著一個又一個他挨打的場面,他有多麼傷心難過啊!自己的父親不當他是親生的兒子,母親又死得如此淒慘,在這樣環境下生存的他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活下來的?相較起來,她的生活是多麼幸福。

  從小就在大家的叮護下長大,有一個溫柔斯文的主子教她彈琴、陪她聊天,從不讓她接觸外界的污穢,只將她保護在一個純真無憂的小鳥籠裡。然而有一天小鳥籠突然破了,她被迫接受外界一切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鳥籠裡的她一樣幸福,廣大的世界並不如她所想一般美好。

  或許,她的純真在不自覺的時候已經深深傷了他。

  所以,他才會如此討厭她。

  陸盈月突然有想哭的衝動。

  「你怎麼了,傷口又痛了?」聶人故看著她發紅的眼眶,問著。

  她搖搖頭,儘管小心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一直很愛哭,可是主子一直都不喜歡看她哭,說她哭起來很醜;現在她又想哭了,卻不想讓他看見,不只是因為主子說她哭起來很醜,更是因為她不想讓聶人故以為她所落是的眼淚只是同情。

  同情,對一個人來說有時候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那你怎麼一副要哭要哭的樣子?」聶人故溫柔的捧起她的小臉,輕聲問。眼淚忍不住了……

  陸盈月不願讓他看見,索性將小臉整個埋進他的胸膛裡,感受他溫熱的體溫,緊緊的、緊緊的貼住。

  「替我難過,是嗎?」

  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鼻音濃重:「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有點——」

  「難過?」他自動替她接下去。

  只見小腦袋上下點著。

  「你壓到我的傷口了,很痛,快點起來。」陸盈月一聽他這麼說,生怕自己的粗心大意觸碰到他的痛處,馬上就將小臉抬起來,一刻也不敢耽誤。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霸道的吻給強迫吞回肚裡。

  聶人故滿意的發現,這張小嘴還挺合他的味。

  以他的標準來看,陸盈月太過生澀,沒有一些妖嬈女子的火辣大膽,卻反而多了一種令人想要佔為己有的脆弱,像是未經前人探就的處女地,每一處都充滿了原始而純摯的甜美觸覺。「呼呼……」陸盈月趴靠在他身上,大口吸著氣。

  聶人故只是笑,並不多說什麼,他看著陸盈月絕塵無雙的小臉。

  清麗的小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卻已不見傷心的跡象,反而是粉紅的雲霞浮現在她絕美的小臉上更顯是嬌媚動人。

  他喜歡看她這樣,像是一隻落水的小貓,脆弱無助卻又楚楚動人,教人忍不住想憐愛。感覺著他沉穩的吹息拂過臉龐,陸盈月低下小臉,氾濫的情潮火辣辣地燙紅她嫩白的面頰。「你……的傷口,還很痛嗎?」

  「是有一點。」

  「我……真是對不起。」

  她除了道歉,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為什麼要道歉?」聶人故執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瓣上。「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就吻我。」

  「吻你?」

  這……她不會啊!她會刺繡、會彈琴,多少也懂一些醫理,可她從來也沒學過該怎麼吻別人啊!十多年來的歲月,她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根本就懵懂無知,生活圈裡也少有男子出現,也因此在這方面的消息完全斷絕,雖然偶爾可以從服侍的丫環那兒探究一些,但畢竟來源還是有限,對這方面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一點也不瞭解。

  循著前幾次從他身上學來的經驗,是不是只要嘴貼著嘴,就可以叫吻了呢?如果是的話……

  陸盈月想著,心中也悄悄放大了膽子,她摸索著,然後慢慢將自己的唇靠上聶人故的薄唇上,實行她所謂的「吻」的動作。

  「你以為,這樣就叫吻嗎?」聶人故輕聲低喃,不滿足於她生澀的技術,索性化被動為主動,重新將主導權攬回自己的手上。

  靈巧的舌尖探入她微張的小嘴,恣意的探索屬於她的甜蜜,迫切地感受她的需要,他將吻加深,幾乎阻斷她的呼吸。這個吻從起初的霸道宣告,到現在的深情纏綿,逐漸轉化為濃烈的慾望。

  聶人故順著她優美的頸項一路細吻,偶爾輕輕啃咬、吸吮著她凝脂般的雪白肌膚,在她無瑕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的濕紅印子。

  陸盈月只能嬌聲輕吟,在他如細雨般的碎吻點點落下時,那從未有過的酥麻感覺蔓延全身,感覺起來很舒服、很奇異。

  聶人故拉開兩人的距離,低聲訓誡:「知道了嗎?這樣才是吻,像你剛那樣嘴貼嘴的方式,是三歲小孩才玩的把戲,單純又無知。」

  「不要……能不能,不要離開我。」她小小聲請求著,不敢太放膽告訴他,因為害怕他會毫不考慮的拒絕她。

  聶人故會拒絕她嗎?當然不會,誰有辦法拒絕一個如此嬌美的小人兒,而且這純真無邪的小女人確實燃起了他想要她的衝動。

  他不確定自己究竟愛不愛她,不過可以知道的是,他要她!無關乎愛不愛,單純只是肉體之間的關係,他要她的身體,他要徹徹底底將這副姣美的的身軀烙上屬於他的標記,她只能屬於他。

  「我不會離開你。」聶人故在她耳畔輕語,讓她虛軟的手臂搭上他的肩頭。她的衣衫不整,因為適才聶人故替她抹了藥之後沒順便替她穿上外衣,使得她僅著一件輕薄的抹胸,露出她形狀優美的肩頭鎖骨,聶人故輕輕啃咬著那纖弱的肩臂,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肌膚微漾著粉嫩的色澤,教人亟欲一親芳澤。

  順著頸線,聶人故的細吻如雨點般落下,吸吮啃咬著那一身如嬰兒般無瑕完美的肌膚,在她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濕熱紫紅的小紅點,激得她不住輕聲嬌喘。

  她的腰好細,像是稍微用力就能輕易折斷,聶人故疼惜地輕攬住她纖弱的腰肢,讓她躺在床榻上,卻又不至於碰疼了背上的鞭傷。

  「聶人故……」她輕喚他的名,似乎有些恐懼。

  「別怕,不會有事的。」

  解下罩著渾圓玉乳的抹胸,他震懾於眼前所見。嚴格來說,她並不豐滿,但形狀卻小巧優美得令人驚艷,他托住她美麗的乳房,極輕極柔地含住柔軟的頂尖,相當有技巧的挑逗著她。陸盈月畢竟從未經歷過此種經驗,在他的逗弄下,無助地縮起身子。

  「別怕,讓我引導你。」

  他的手滑過裙擺下凝脂般的大腿,陸盈月敏感地琴縮了一下身子,但旋即又墜入他所帶給身體的一種全然新奇的感受,聶人故手指悄然探入她私密的深處,緊縮的肌膚觸覺將他的手指緊裹住。

  她還是處子!指尖傳來的觸感,明確地告訴他這個訊息。「我……不喜歡這樣,聶人故,我……」她全身緊繃得快虛脫了。

  「相信我,你會喜歡的。」聶人故加快手指的抽動,意圖將她的情慾挑起。陸盈月覺得自己即將在這如猛浪襲來的情潮中滅頂,禁不想他惡意的侵略,她忍不住嬌吟出聲,似泣似吟,聽得人心神俱醉。

  他不確定莫名牽動自己的異樣情緒是什麼,不過他知道,身下的小人兒從此以後真的只屬於他,別人再也搶不走。

  「好痛……聶人故,我好痛……」分不清究竟是背部摩擦床板引來的疼痛,還是他猛然衝刺所帶來的痛楚,陸盈月驚叫出聲,大眼裡滿是痛苦的淚水在打轉。

  「不會了,不會痛了。」聶人故為自己的粗魯覺得抱歉,他忘了她未經人事。純潔如同一張白紙。在進入她的瞬間,激情的漩渦幾乎要將沉浸在情慾的兩人給吞沒,聶人故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麼渴求一個女子。

  陸盈月的美麗、脆弱、無瑕、虛弱,猶如盤根錯節的樹根層層穿透、盤繞著他一如冰霜的心源,激盪起冰湖中一浪一浪翻滾的澎湃情潮淹沒了他的思緒,轉而沉溺在她所帶來的安祥寧靜中……

  激情過後,聶人故趴靠在她光裸滑嫩的身子上喘息,在看見她眼角殘留的淚水時,他溫柔地抹去,眼裡淨是不捨與憐惜。

  「還痛嗎?」

  陸盈月點點頭,迷炫的心思不知是遺落在適才的情慾狂潮裡,或是被下體以及背部傳來的疼痛給吞噬。

  「下次就不會痛了。」他微笑,替她蓋上一襲薄被,將她玲瓏姣好的身段全部掩蓋在被子裡。

  聶人故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龐,細細劃過每一個的輪廓。

  不可否認的,她真是美,絕美陸盈月尤其是那股純真脆弱的神情,更教人心動。他沒有把握,別的男人在看到她這般誘人的模樣後還能否把持得住。

  天知道,她這模樣有多麼引人犯罪,在那絕美的容顏下蕩漾著少女獨有的純真以及女子特有的柔媚氣質,組合出一種獨特、令人心動的美麗,而這樣的清雅美麗是少有男子能抗拒的。他是自私的,沒太大的度量能和別人共享。支起她優美的下顎,聶人故十足霸道的命令道:「聽著,除了我以外,你不准給其它人看到你這模樣,就算是白楚卿也不行。」「喔。」她乖乖地應著,剛才的激情耗去她太多的體力,現在的她腦子一片渾沌,什麼都不起來,整個人只想好好睡一覺。

  細長的手指輕拂過她柔嫩的臉龐,感覺那如花瓣般純麗無瑕的膚觸;靈巧的指尖滑過她濃密散落的長髮,淡淡的幽香自她的髮梢傳來,襲向他的鼻間,淡雅濃馥的香氣,十分清爽好聞。

  聶人故滿意地揚起嘴角,微彎的深瞳清楚展現著他濃烈的佔有慾望,絕對是不容人懷疑與考驗的。

  「你是我的。」

  最後,他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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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0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放開我,你放開我……快點放我下來!」

  陸盈月不知道她究竟要被人帶去哪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驚狂地亂吼亂叫,不時猛力捶打著抓住她的人,心下卻始終掛念著聶人故的安危。

  他不知道怎麼樣了?從剛才的情況聽來,他似乎是被人打傷了,而且還傷得不輕。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適才她和聶人故一起上街逛逛,突然衝出一群人圍住他們。

  聶人故與他們過了幾招,但寡不敵從,他們便乘隙將她擄了來,不曉得會對她如何!「小丫頭別叫了,我們到了。」那人推開一扇門進去,毫不憐惜地讓她從自己肩上摔坐在地上。

  「好痛……」

  陸盈月跪坐在地,揉著摔疼的小屁股。

  真是的,一點也不溫柔!「摔痛了嗎?盈月。」柔雅的嗓音緩緩傳來。

  「主子,是你嗎?」陸盈月喜出望外,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主子。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主子呢!」白楚卿悠然輕笑,漂亮邪魅的眼眸彎起,給人的感覺依舊非凡。

  等等……主子、主子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呢?她不是被壞人帶走了,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主子?莫非,主子也被壞人抓來這裡……不、不可能,主子的武功高強,普通的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動到主子一根寒毛的。

  那麼說,主子是來救她的祢?「主子怎麼會在這裡,是來救盈月的嗎?」她仰起絕美的小臉,臉上充滿著無限的渴望凝望著白楚卿。

  「救你?呵呵,對呀,我的確是來救你的。」

  白楚卿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出去。

  那人領命,乖乖地退至門外,同時輕輕將門板帶上,讓他們兩個久未見面的主僕好好敘敘舊。

  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盈月來,讓主子好好看看。」白楚卿輕喚著,柔雅的嗓音依舊動人。

  陸盈月摸索著,走到他身邊。

  「怎麼好像瘦了,聶王莊的人對你不好嗎?」

  「不會,他們對我很好。」陸盈月一提起聶王莊的事,就停不下話匣子。「雖然也有些人很凶、很討厭,老是會打人罵人,但大部分的人都很好的,尤其是……」

  白楚卿聽著、聽著,悄然揚起微笑:「是他們對你很好,還是聶人故對你很好?」陸盈月猛然紅了小臉。

  「盈月喜歡聶家少主了,是嗎?」

  「我……嗯。」白楚卿看著她絕艷的小臉。似乎比起從前,她出落得更加美麗,特意的男裝打扮掩不去她清雅柔弱的容顏,長髮因剛才的掙扎散落、披散在肩膀,將她本就荏弱的氣質更加突顯,令人心動;除此之外,她好像又多了種難以言喻的成熟嫵媚,女子特有的性感混雜著她青稚的少女氣息,形成一股獨特輕靈秀氣的美感。

  「不介意讓我抱抱你吧?」

  「當然不介意。」陸盈月甜笑著,投入他敝開的雙臂中。

  主子的懷抱,跟聶人故比起來很不一樣。

  躺靠在白楚卿的懷中,她不自覺將兩人拿起來比較一番。

  對她而言,主子的懷抱是她從小最愛的避風港,每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總是喜歡窩在主子的懷裡尋求保護,主子的心跳很沉穩、很平靜,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養她長大的主子就像是她的父親般,給予她關懷以及親情。

  而聶人故呢?聶人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或許,聶人故給她的感覺,多少和主子有所出入吧!雖然兩人的感覺很像……不對,兩人一點也不像,因為主子總是對她很溫柔、很疼愛,而聶人故卻總是欺負她,老是惹得她傷心難過。可是,她卻不討厭聶人故。

  反而,更喜歡他……

  為什麼?或許是聶人故的懷抱很舒服,雖然不像主子一樣會給她無限安心的感覺,卻也讓她覺得滿足喜愛。

  她也喜歡聶人故吻她的感覺、喜歡聶人故的手拂過她全身的感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尋得了自己失落的另一半,有種熟悉懷念的心情。

  「盈月,你會恨我嗎?」白楚卿揉著她柔順的髮絲,輕聲問。

  「當然不會了,主子怎麼這麼問?」

  「我只是隨口問問。」

  今天的主子似乎有點不對勁。

  陸盈月敏感的察覺,卻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主子?」

  「盈月,我並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夠瞭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因為,以後……

  「主子不舒服嗎?」她有些擔心。

  「沒有,盈月別多心了。」白楚卿笑了笑,卻不打算解釋更多,俊美的面容上閃動異樣的神采。

  砰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踢開。

  「陸盈月,給我離他遠一點!」嗓音低沉悅耳,卻多了一絲撼動人心的冷酷。闖進來的是——聶人故。

  「久仰大名,聶家少主。」白楚卿像是已經知道他會出現,一點也不因為他突然闖入而感到驚慌。

  「我攔不住他。」原本在外面家著的人從聶人故身後探出身子,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失職。

  「我看不是你攔不住他,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攔。」俊秀斯文的臉上猶帶笑意,看不出究竟是責怪或是欣喜。

  那人倒也無意辯駁,逕自退至門後。

  白楚卿!聶人故瞇起的眸,緊盯著擁著陸盈月的男子。

  他很出色,令人印象深刻。

  曾經見過白楚卿幾次,他猶記得那人優雅脫塵的飄然身影,一身白衣隨風浮動,柔雅至極的醉人嗓音,俊美斯文的臉龐總露微笑,難忘那人無與倫比的優閒沉靜,猶如神鞍愕那逡菽凶印!澳羧斯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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