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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淩宓 -【老闆,咱倆低調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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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8:44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樓梯間內,胡霏霏抓著手機,嘴角揚起甜笑,心臟還突突的急急跳著,低垂的小臉上泛著層層紅暈。她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抬高冰冷的小手拍著發燙的臉頰。

    “胡霏霏,厲總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一道冷冷的聲音從上頭傳來。

    胡霏霏慌張抬頭,瞪著不知從何時就藏身在樓梯上層轉角的林明儷,“林姊……”

    林明儷偷聽壁腳非但沒不好意思,反倒張狂地指著胡霏霏謾駡,“我老早就懷疑你從去年尾牙上就開始引誘厲總,嘖,想必你死皮賴臉留下來加班,根本就是為了跟厲總發展地下情,胡霏霏,真看不出來你心機這麼重,平常故作單純、熱心,真叫人作嘔。”

    她,胡霏霏,在公司裡跟同事相處的原則就是不得罪人,可有人專找她麻煩,胡亂在她身上冠上各種罪名,她非但不能忍受,更不會任人欺負。

    “我時常留下來加班是因為商品廣告科交代下來的工作不少,加上林姊時不時將自己本身該完成的事丟給我,才逼得我非得每天加班才得已消化手頭的工作,但我既然願意接受林姊差遣,自當負責到底,我問心無愧,至少在工作表現上我認真負責,對公司絕對盡心盡力。”

    被反將一軍,隱喻工作不力的林明儷表情明顯一僵,氣不過,更加口不擇言,“這麼伶牙俐齒,我看大家都被你偽裝的假像給欺騙了,厲總總有一天會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過,依我看,厲總什麼身分,對你不過玩玩而已,怎麼可能對你認真,你想踏入厲家飛上枝頭當鳳凰簡直是癡心妄想。胡霏霏,你最好自重點,到頭來被厲總拋棄,可別說我這個前輩沒提醒過你。”

    “厲總追求我,是我不自重?這是身為前輩該說的話嗎?這句話不僅僅侮辱到我,還嚴重看輕厲總的人格,林明儷,這話要是傳到厲總的耳裡,你說厲總會作何感想?依我看,厲總將會對你的譭謗言論做出嚴格處置。”

    林明儷被堵得臉色煞白,又迅速變換成青色,整個人啞口無言。

    “林明儷,櫥窗設計的這份工作,原本我還擔心別人目光,正考慮是否推辭,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接受這份工作,我會讓你跟所有質疑我的人心服口服。”

    雖說年後將調職到企劃設計科,對胡霏霏來說算是高升,但年前的工作並未因為這個因素而減少,她仍舊是個商品科小職員,手頭的事情堆積如山。中午,大家都到餐廳用餐,辦公室只剩她一個人邊啃著紅豆麵包邊趕工。

    “胡霏霏,農曆年節二樓的展示櫥窗設計圖企劃設計科昨天本來說要更正,不過我上午跟他們溝通,擔心時間不夠趕工重做,所以維持原設計。”林明儷突然冒出來,手裡還拎著兩個便當。

    胡霏霏拿著紅豆麵包,心裡納悶,“怎麼變這麼快?半小時前我才收到企劃設計科Mail過來的新圖,你確定不用新設計了?”企劃設計科真這麼好講話?

    “我可是費盡唇舌啊,還不是體恤你跟即將臨盆的崔茵茵工作量太大會做不來,我爭取按照原設計進行。”林明儷的工作是負責商品廣告科跟整個行銷部聯繫、溝通,

    “你記得把新圖檔刪掉啊,免得看錯圖,做錯了喔。”

    胡霏霏手一松,紅豆麵包掉在地上,不能吃了。她困惑的看著態度良好的林明儷,心裡的疑惑更強烈了。難道是形勢比人強的關係,她才和氣起來?年後她一調職,職位確實是在林明儷之上……不過話說回來,林明儷年後若順利升任商品廣告科主任,大可不必看她臉色不是嗎?

    “霏霏,你的紅豆麵包髒掉不能吃了,我剛好包了兩個便當上來,我們一起吃。”

    她們有那麼熟嗎,一起用餐,應該會消化不良吧。

    胡霏霏正想開口拒絕,林明儷卻放下身段示好,“胡霏霏,那天在樓梯間我說的話是過分了點,我很抱歉,希望你別介意,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可以嗎?”

    胡霏霏向來秉持跟同事好好相處的原則,林明儷既然都主動認錯,那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我才不會介意那種小事。”她笑著搖搖頭。

    林明儷露出討好的微笑,“等我一下,我去泡兩杯茶來,我們邊吃邊聊。”

    “……好。”看著放在桌上的便當,抬頭望著林明儷往茶水間走去的身影,胡霏霏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擱在桌上的手機傳來訊息聲,轉移“她的注意力,打斷“她的思緒。

    訊息是厲景浚傳來的——禮服已經送到,你現在上來拿。

    禮服?她問。

    今晚舉行尾牙,你忘了?他回傳。

    她恍然大悟——感謝總裁提醒,不過我現在跟同事一起吃飯,恐怕走不開,你把東西放在嘉麗那,我有空再上去拿。

    那端,隔了約莫一分鐘,才又遲遲傳來訊息——我們兩周沒碰面了,你不想我嗎?

    我只有現在有空檔,你確定不上來?

    她現在上去見一個已經禁欲半個月的男人,下場可能會很慘吧。胡霏霏飛快的回覆——我想你啊,可是我真的抽不了身,抱歉哦,等你下次有空再約囉!

    要命的,她得先應付林明儷,哪來的空檔還去幫這欲求不滿的男人滅火啊!

    回傳訊息後,抬頭看林明儷捧著兩個馬克杯朝她走過來,她慌忙地把手機改成靜音模式,並飛快丟進抽屜裡。

    這頓午餐,林明儷很明顯想討好胡霏霏,態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林明儷再三跟她強調,為了體恤她和崔茵茵,自己有多盡力跟企劃設計科說明時間有多緊迫,對方才同意維持原設計圖,這一切都是林明儷的功勞。胡霏霏聽著聽著好像也覺得林明儷有那麼一點真心,她也沒多懷疑其目的,總之同事間能好好相處當然是好事。

    下午開始上班後,胡霏霏跟崔茵茵開了個小會,設計圖不更正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好事,可以節省很多工,但事情依舊多,她還是忙得頭昏腦脹,一直到下班前十分鐘,她都埋首在工作裡,壓根忘了要上樓找奉嘉麗拿禮服這件事。

    “霏霏,別忙了,尾牙就要開始囉,你還不快去打扮打扮。”崔茵茵走過來,一副見鬼的樣子,“你不會打算這樣出席尾牙吧?我的天,連我這個孕婦都換裝打扮了,你看全公司誰不花枝招展,平常總是黑色套裝萬年沒變化的林明儷也都換上大紅色洋裝,搞得像要參加婚禮似的。”

    禮服?她一拍額,這才想起今晚要穿的洋裝還寄放在奉嘉麗那邊。

    她起身正欲上樓找人,就見奉嘉麗踩著高跟鞋急步走過來,將手裡拎著的兩個名品大紙袋塞給她,“霏霏,你別忘了,算起來我職位比你高,你竟然敢要我幫你跑腿!”

    “對不起嘛,人家忙到忘了。”

    “哼,要不是看在你未來可能問鼎總裁夫人的寶座,我根本懶得理你。”奉嘉麗跟她咬耳朵。

    她臉一熱,“胡說什麼啊。”

    “嘖,你以為我眼睛瞎囉,看不到厲總看你的眼神有多火熱,巴不得把你娶回家天天綁在床上恩愛——看你臉紅到像快中風,我就不鬧你了。”奉嘉麗好心的放過她,“哦,對了,厲總提醒你看一下手機訊息。”

    說完,奉嘉麗又快步走掉,她趕著到宴會廳去,今晚有邀請幾位政商界的貴客共襄盛舉。

    胡霏霏把紙袋往桌上一擱,從抽屜拿出被關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卻發現自己開錯功能,一直在錄影錄音,她慌忙將功能關掉,點開厲景浚傳來的未讀訊息——

    我恰巧今晚就有空,我要你!

    豈止臉紅到像快中風,瞪著這露骨的強烈求愛訊息,胡霏霏簡直不敢抬起頭來,她感覺她的臉快要滴出血來。

    把手機朝皮包裡一塞,胡霏霏甩開腦海的遐思,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得告一段落才急忙去洗手間換上衣服。

    總之,尾牙六點開始,地點就在自家百貨公司九樓的雅宴會館,厲景浚包下會館舉辦,而她,沒意外的遲到了。

    晚會已經開始二十分鐘左右,厲景浚都致詞完畢走下臺,胡霏霏才姍姍來遲。

    她踩著銀色高跟鞋,裸粉色的短蓬裙隨著她小跑步的動作,像波浪般擺動著,一頭柔軟髮絲也來不及整理,利用點時間倉促地梳得發亮柔順,巴掌大的清秀臉蛋也來不及上妝,只在嫩唇搽上粉色唇彩。

    她走進會場內,找著自己的位子。

    正巧從臺上走下來的厲景浚看見她東張西望的身影,視線朝她掃過來,眼底閃過一抹無奈與驚豔,裸粉色果然襯得她肌膚更加雪白,但他有點後悔幫她準備了露肩又露腿的小禮服,雖說她加了條喀什米爾的披巾禦寒,可披肩下滑依舊能窺見那線條漂亮的粉肩,她看起來性感迷人,在場所有年輕男性員工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胡霏霏完全沒發覺厲景浚流連在她身上那難掩情意的目光,她看見奉嘉麗朝她招著手,忙不迭小跑步過去,在奉嘉麗幫她預留的位子上坐下來。

    “厲總真厲害,連你穿幾號洋裝、幾號鞋都摸透,看來你們進展神速啊。”她才落坐,奉嘉麗就丟來一句調侃。

    “我可以換位子嗎?”胡霏霏臉一熱,馬上後悔的想起身另找位子。

    奉嘉麗比了比隔壁桌,“請便,現下只剩厲總旁邊有空位,厲總一定很歡迎你過去。”

    她扭頭朝隔壁桌看過去,立即對上厲景浚直勾勾的露骨注視,“呃……免了吧,坐這裡很好、很好。”

    她看著他的動作,一楞,他幹麼突然站起來,還朝她走來?不是有默契地說好不公開戀情了嗎?

    她被他走近的舉動惹得心臟突突急跳,快要跳出喉嚨,她慌得垂著小臉,抬手拍拍臉頰,臉簡直快燙熟了。

    “別高興的太快,你今晚有得忙了。”奉嘉麗涼涼丟來一句。

    “嗄……”什麼意思?

    “今年尾牙是以舞會的方式舉行,中間的舞池你看到沒?剛剛厲總還在臺上宣佈,他會邀請一位女職員開舞。霏霏,你說厲總會邀請誰當他的舞伴呢?”

    “不可能是我——”

    她話還沒說完呢,身穿一襲黑色手工西裝,襯得身型更加瘦削英挺的厲景浚,已經站在她身側。

    厲景浚朝她伸出手,邀請她共舞。

    原本鬧哄哄的晚會現場,突然一片鴉雀無聲。

    胡霏霏慢慢地抬起粉顏,呆呆地望著朝她露出性感微笑的厲景浚,小嘴因為驚愕而微張。

    奉嘉麗用手肘拐了拐她,“把嘴巴閉上,快滾。”

    臺上的主持人這時拿著麥克風宣佈,“恭喜商品廣告科的胡霏霏小姐被厲總選為開舞女伴,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厲總和幸運的胡霏霏小姐為我們今晚的舞會揭開序幕。”

    現場一陣口哨和鼓掌聲響起。

    胡霏霏機械式的起身,嬌小性感的身子旋即被厲景浚拉入懷,他帶著她從容走到舞池中央,隨著音樂摟著她、引導著她,以高超美妙的舞技征服整個會館,帶著她翩翩起舞。

    半倚在他懷裡的胡霏霏臉色緋紅,頭暈目眩,一支舞下來,她壓根不敢抬頭看所有人的目光,只敢盯著他胸口上的藍色斜紋領帶,連他的視線都不敢對上。

    “膽小鬼。”一個優雅的轉圈,他低低笑開,直言不諱的取笑她。

    “厲景浚,你不是說不公開戀情嗎?你這分明是陷害我嘛……”她嘟著嘴,頗為嚴厲的譴責,“還有那條簡訊也太露骨了……”不過依她判斷,今晚有邀請貴賓參加尾牙,身為主人的他應該很難提早脫身吧。

    他一哂,“不過是跳支舞,這跟公開戀情有什麼關係?!更何況我邀你跳舞是你這小職員的榮幸,會場裡多少女人想獲得這份殊榮,你卻不知感恩,哼!”說到這,他突然沉默了。

    她困惑的抬頭,“生氣啦?”

    “當然氣。”他一副被惹毛的表情,“今天晚上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你,你等著受處罰吧!”

    啊……瞪著他陰惻惻的笑臉,她在心裡大喊不妙,她可以逃跑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一支舞曲完畢,厲景浚為杜絕她被其他年輕男職員騷擾,招來奉嘉麗將她牢牢看顧好,不准她落單或接受任何人的邀舞。

    奉嘉麗覺得自己真是苦命,連參加個尾牙都有特別任務。

    不過用另一個角度想,假設她把厲總未來的老婆顧好,將來厲總結婚,可能會基於感激包給她一個大紅包。所以呢,看在大紅包的分上,她盡責地替胡霏霏擋掉所有蒼蠅的騷擾。

    晚會終了,厲景浚豪氣的送出很多大獎,奉嘉麗抽到十萬元獎金,樂不可支,胡霏霏杠龜,連最小獎項一千元都沒抽中。

    “嘉麗,中大獎請客,改天約小夏出來吃一攤。”

    “比起你的樂透彩,我這算什麼。”奉嘉麗江獎金顧牢牢,不肯任人覬覦。

    “我不買彩券,哪來的機會中樂透。”

    “厲總幾億的身價,嘖,不就是樂透大獎。”奉嘉麗比了比跟幾個貴賓喝酒談話的厲景浚,在人群中他總是格外醒目,外型英俊高大,舉手投足優雅又迷人。

    胡霏霏看得入迷,魂都被他給勾了。

    這時,厲景浚似感應到她的注視,眸子朝她掃過來,將偷窺的她逮個正著。

    她忙不迭假裝低下頭喝酒,避開他那炙熱的目光。

    厲景浚唇角微勾,不動聲色的轉回視線,繼續聽著幾個貴賓們說話,一手掏出手機傳了訊息出去。

    “走吧,我送你回家。”奉嘉麗看了眼訊息,一手拎著皮包,一手拉著胡霏霏,朝門口走。

    “這麼早走,待會兒不是還有娛樂節目?”

    “厲總剛剛傳訊息給我,說你身邊的蒼蠅實在太多,要我務必馬上把你送走。”他善心大發啊,今晚打算放過她?

    胡霏霏慶倖之餘卻又有點失落,不過說實在的她也有點累了,她向來不習慣這種場合,早點回家也好。

    可沒想到奉嘉麗卻將她朝頂樓送,叫她乖乖在厲景浚的辦公室待著別亂跑。

    她的抗議沒被接受,她知道看來今晚是逃不開魔爪了!

    等待時,她索性脫去一直穿不習慣的高跟鞋,一個人在他私人領域裡亂晃著,無聊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街景。

    啪!辦公室內的燈光驀地暗了,接著是一聲細微的關門聲。

    她回頭,就著淡淡月光望著門口,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緩步靠近,她心跳隨著那熟悉的氣息逼近而失序。

    “浚……”她仰起粉顏,癡迷的望著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

    下一秒,嬌軀被厲景浚摟入懷中,她的小嘴被封住,他帶著強烈渴求的舌頭長驅直入纏住她的,男性氣息侵佔她的口腔,高大的身形將她壓在玻璃前濃烈糾纏,他低聲沙啞的呢喃,“你今晚好美,性感得讓我快要把持不住,你在我眼前亂晃,一直挑戰我的忍耐,一整晚我都想要這樣毫無顧忌的吻你……”

    在他的私人領域裡,他再也沒有任何顧忌,頂樓沒有其他人,辦公室的門被他上了鎖,他終於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這一晚,胡霏霏害羞的在總裁辦公室桌上和沙發上,被他活生生地折騰了一遍又一遍。她在心裡腹誹著,其實今晚最纏人的大蒼蠅,就是他這個大壞蛋啊!

    “櫥窗佈置跟設計圖出入甚大,這是怎麼一回事?”

    櫥窗佈置工作如期完成,隔天一早,胡霏霏才剛到公司,就被殷副總叫進辦公室。

    再過幾天就退休的關主任、年後將調職的胡霏霏、負責跟企劃設計科溝通的林明儷,三個人排排站,就站在殷副總的辦公桌前,面面相覷。

    “關主任,你可以解釋清楚嗎?”

    聽到自己被點名,年邁的關主任抬起肥手抹汗,“報告副總,我這陣子忙著交接一些檔檔案給管理部門,手頭有些事情也都讓林明儷經手處理,而櫥窗佈置的事宜一向都交給胡霏霏負責,我實在是忙得沒空過問。”關主任一開口先撇清責任,他即將退休,退休金還沒到手啊,萬一這火燒到他,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殷副總繼續點名林明儷,“林專員,你既然負責設計圖的事前溝通跟發落,為何還會出這麼大的Trouble?”

    林明儷看了仍舊一頭霧水的胡霏霏一眼後,不緊不慢的跟殷副總解釋原因,“報告副總,關於設計圖更正這件事,的確是由我負責跟企劃設計科溝通的,我第一時間就將設計圖寄給胡霏霏,可她強烈抗議,甚至當我的面將新圖檔刪掉。

    “這期間我非常盡力的跟胡霏霏溝通設計圖更正這件事,也將新設計圖的理念向她做了完整的解釋,雖然時間緊迫,會導致需要加班才得已完成,但她卻堅持不肯接受設計圖更改一事,堅持己見要以原圖做,就算我苦口婆心放軟身段拜託,她依然故我。

    “副總,胡霏霏年後將調職,以後職級比我高,這情況怎麼說也是形勢比人強,我不好太要求胡霏霏配合,加上她從確定調職後態度越來越囂張,以致這件事出現極大的問題。”

    胡霏霏表情瞬間一換,從一開始的不知所以到呆怔茫然,而後轉為震驚。

    她轉頭看著擺明爭眼說瞎話,企圖推卸責任,更欲嫁禍于她的林明儷,終於恍然大悟。這陣子林明儷用盡心機接近她、討好她,放下身段跟她示好,一切的一切都有其目的,最終究就是想陷害她。

    殷副總看了眼胡霏霏,心中歎氣。前陣子厲總時不時找他相談有關調動胡霏霏職位一事,還常將她調往頂樓支援,他心裡老早生疑,不解厲總為何突然關切起一個小小的商品科員胡霏霏,直到半個月前尾牙的那個晚上,厲總直接邀請胡霏霏開舞,兩人互動親昵,身為過來人的他才猜出端倪。

    胡霏霏給他的印象是一個認真做事的小女生,人見人愛好人緣,被厲總看上,撇開家世背景不提,兩人外型、年紀也算登對,只可惜她卻不知珍惜恃寵而驕,真是要不得!

    殷副總落在胡霏霏身上的目光是惋惜的,“胡霏霏,雖說年後你將調職設計科,但人事命令還沒生效前,你依舊是商品廣告科的職員,還是得按照規矩做事,你這樣不聽指令逾越本分做事,叫我如何保你?”看在厲總的面子上,殷副總衡量之下,自然還是想保胡霏霏一回,“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解釋機會,只要你能說服我,這件事我就不做處分。”

    “副總,請恕我直言,副總這麼說實在對我們這些認真聽命做事的員工不公平,據我所知,設計科一些資深的員工表面雖沒說什麼,可私下老早不滿胡霏霏調職,這回抓到機會火大的參上一本,副總身為上司,豈可偏私放任不管?!”林明儷搶在胡霏霏開口解釋前大聲抗議。

    “林專員,你就先聽胡霏霏說說看,說不定有其正當的理由,這件事若能由副總親自出面安撫設計科,能夠大事化小最好不過,你就少說點。”關主任拉了拉過於激動的林明儷,他也希望此事能夠和平落幕,這攸關他能否順利退休啊,萬一退休前被公司記過,他到手的幾百萬退休金恐怕會大打折扣啊!

    “犯了錯就該受罰,這才叫公平。”林明儷堅持胡霏霏該承擔錯誤。

    殷副總頭痛的揮手要他們閉嘴,“好了,先聽胡霏霏怎麼說。”

    三人的目光,或怨妒、或無奈、或凝重的全集中在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的胡霏霏身上。

    這件事她從頭到尾就是被林明儷設計了!胡霏霏當然不願當個挨打的笨蛋,“報告副總,我並沒有當著林專員的面刪除新圖檔,一開始就是林專員傳達訊息告訴我,新設計不會使用,一切照舊。”

    “有這回事?”殷副總目光轉向林明儷。

    林明儷卻胸有成竹的露出微笑,“副總,胡霏霏根本想嫁禍於我,我發誓我的的確確看著胡霏霏當我的面刪除圖檔,要不副總可以找人馬上查胡霏霏的電腦,她信箱裡的圖檔早就不見了,她從一開始就反對用新設計圖。”

    胡霏霏也沒在怕,因為新圖檔還躺在信箱裡,幸好她前陣子壓根忙忘了,沒聽從林明儷壞心的交代,把新圖檔刪除。

    殷副總拿起內線指示,要求秘書立即去查看胡霏霏的信箱,然而幾分鐘後,秘書回報,胡霏霏公司員工專用的電子信箱裡沒有新圖檔信件,顯示已經被刪除。

    胡霏霏這下百口莫辯。

    殷副總失望的搖了搖頭,“胡霏霏,這件事我得公平處置,你有意見嗎?”

    顯然,林明儷縝密的計畫了這一切,她還能辯駁什麼?!

    “副總,我願意接受懲處,所有過錯我一個人扛,跟關主任無關,也請不要處分崔茵茵。”既然逃不掉懲處,那就由她一個人承擔,畢竟林明儷是沖著她來,她不想連累他人。

    “那好,我再想想看該做何處分,人事懲處令下午會公佈,你自己好自為之。”話畢,殷副總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林明儷帶著勝利的笑容,踩著精神的步伐率先踏出辦公室揚長而去。

    關主任跟著胡霏霏慢吞吞地一起走出去,關主任迭聲跟胡霏霏道謝,感激胡霏霏沒拖他下水。

    胡霏霏不發一語,回到座位上,抱頭兀自苦惱著,這人事懲處令一下來,事情鐵定很快就會傳到厲景浚耳裡,他會怎麼看她?因為跟他交往,他私心提拔她,卻讓她因此變得傲慢囂張?

    心驚膽跳的等了兩小時,胡霏霏沒等到人事懲處令,卻接到厲景浚來電,他親自打內線電話給她,要她立刻、馬上到頂樓報到,不准用任何理由推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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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胡霏霏走進總裁辦公室時,辦公室裡還有趙衍在,趙衍朝她笑笑,厲景浚則正低頭批閱著公文。

    她關上門,對趙衍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同手同腳走到厲景浚寬大又氣派的實木辦公桌前,直挺挺地站在趙衍身旁,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臉垂得低低的,小手揪著毛衣衣角,心裡極為不安。

    厲景浚終於批完公文,將公文交給趙衍,“你出去吧。”

    趙衍拿著一迭公文,又對她點點頭,露出安撫似的笑容,然後緩步退出辦公室。

    身後傳來門輕輕關上的聲響,這氣派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她的心情沒被安撫,反而更加忐忑,小臉垂得更低。

    她實在猜不准他一開口會對她說什麼?是斥責她不自量力的傲慢,還是痛心她自抬身價過於囂張的態度,讓他覺得看錯人。胡霏霏在心裡思索著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她不願讓這件事造成兩人甜蜜感情上的芥蒂,但口說無憑,他會相信嗎?

    厲景浚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把頭抬起來。”他命令她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

    她抬起頭,對上他審視的目光,那目光沒有她熟悉的炙熱深情,而是令人發顫的冷漠。

    他不發一語,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她被那雙幽深的黑瞳盯得頭皮發麻,不知怎麼突然心虛起來。

    就這樣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在她以為他要這樣盯她盯到地老天荒時,他突然低低的歎一口氣,打破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你打算忍氣吞聲任林明儷栽贓,自己扛罪,明明遇上天大的委屈,明知道我是唯一可以幫你的人,你卻連站在我面前,向我這男朋友求助的一絲意願都沒有?霏霏,你曉不曉得你的沉默讓我感到多挫敗,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心裡頭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抑或你心裡根本不認為我能夠撐起一片天當你的保護傘,替你抵擋一切?”他原本打算嚴厲地指責她,可話說到後頭只剩下滿滿的無奈和哀怨。

    胡霏霏緊繃的情緒因為他一席抱怨的話驀地一松,激動不已,眼眶泛紅,委屈又感動的淚水在眼底打轉。

    厲景浚心一慌,立即從皮椅起身,大步來到她身邊將她往懷裡攬,柔聲安撫,“別哭。”

    那在她眼裡打轉的淚珠瞬間滾落,沾濕他雪白的襯衫,“原本我以為自己會被你罵到無地自容,沒想到你卻、你卻……浚,我給你帶來天大的麻煩,你怎麼還對我這麼好……”

    他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為我會罵你?胡霏霏,你真會惹我生氣,你認為我還不夠瞭解你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誤會你,我絕對會是唯一相信你的那個人。”

    “嗚,謝謝……”她淚如泉湧。

    低頭看著懷裡如此脆弱的小女人,他一顆心都擰了起來,“別哭,事情我會出面解決,這件事很快就會落幕。”

    早在第一時間,殷副總就跟厲景浚報告過這件事,殷副總私下問他如何進行懲處,但以他對胡霏霏的瞭解程度,他深信胡霏霏絕對不是這種會恃寵而驕的女人,所以他要殷副總將懲處暫時壓下,這事由他來做處置。

    他找來趙衍執行調查,趙衍讓工程部的人從公司電腦總控制這邊進入胡霏霏的電腦,找出檔案被刪除的時間,資料顯示,檔案刪除的時間是尾牙當晚十一點零五分,但那晚他記憶深刻,胡霏霏先被奉嘉麗送上頂樓來,他在十點四十分左右回到頂樓辦公室,關了辦公室的燈並將門上鎖,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他跟胡霏霏就在這間辦公室裡忙著親熱,她一直待在他懷裡,兩人直到淩晨才相偕離開。

    所以說,刪除檔案的另有其人。

    緊接著,趙衍又前往安全部門,調出尾牙當天深夜十一點在商品廣告科辦公室出入口的錄影影像,畫面顯示,當晚只有一個人進出商品科,那個人就是林明儷。她顯然不知道辦公室內有幾台攝影機,其中一台恰巧就拍到林明儷走到胡霏霏的位子上,打開了桌燈及電腦。

    罪證確鑿,這一切都是林明儷一手主導的。

    厲景浚將調查結果一五一十跟她說明,胡霏霏止住了眼淚,其實比起他在第一時間為了洗刷她的冤屈立即進行調查的舉動,更讓她感動的是他毫無質疑的信任。

    “浚,我有說過,我好愛你嗎?”

    他一怔,驀地笑了,“今天還沒說。”

    “我愛你!”她從他胸口抬起淚濕的小臉,勾住他的頸,撅著小嘴在他的方唇上啾了一下,當她要退開時,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杓,輕輕的撬開她的小嘴,給她一個溫柔綿長又充滿熱情的吻。

    一吻結束,他低下眸,滿意地看著她浮上一片緋紅色澤的嬌顏,方才她眼底的忐忑不安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眼與恢復活力的自信神采,“你安心回去上班,這事情我馬上處理。”

    她卻拒絕了,“讓我跟林明儷私下談,至於企劃設計科那邊的反彈聲浪,你要怎麼處理我都可以,就算取消我年後的調職也沒關係,不用顧慮我。”為了不給他帶來麻煩,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你確定你可以?”

    “別太小看我喔。”

    “我從來不敢小看你。”

    “這話怎說?”

    “因為你緊緊抓走我的心,你讓我愛到無法自拔,這輩子再也不能沒有你,可見手段之厲害,連我這麼聰明的男人都佩服不已。”

    甜言蜜語!不過聽起來讓她心情大好。“好啦,我先去下去忙囉,晚上再犒賞你。”這話一說出口,連她自己都害羞了。

    “等等。”厲景浚在她轉身離開前,從口袋掏出一張白色磁卡給她,並告訴她一組密碼,他微笑地望著她發怔的可愛模樣,“我明天南下出庭,官司若進行順利,拓點計畫的那塊地應該很快就會到手,以後我會更忙,南北兩地跑,怕挪不出私人時間見你。霏霏,看在我這麼瞭解你又深愛你的分上,你搬過來好嗎?我想每天睜開眼就能看見你、吻你、抱你,擁有你才能讓我感覺到真實……”

    這麼會說話,她拒絕得了嗎?她雖沒點頭也沒開口,但她臉頰發熱的默默收下磁卡,算是答應他了。

    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她羞窘的快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樓梯間裡,胡霏霏約林明儷單獨談話。

    林明儷看著眼眶還微微泛紅的胡霏霏,氣焰高張的譏笑道:“剛剛被叫上頂樓是被厲總罵了,受委屈了吧!厲總這麼聰明的男人,心裡想必是厭惡你這種以為上了幾次床就當真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笨女人吧。”計謀得逞,林明儷簡直樂不可支,開始口無遮攔,態度又是一貫的囂張,“胡霏霏,我早就警告過你厲總只是玩玩,要你千萬別當真,你卻當耳邊風,現在被甩了,就算哭死也沒用,別說你調職一事沒了,你更別想得到主任這個位置,我才是最有資格接任主任位置的人。”

    這才是林明儷真正的面目跟嘴臉,胡霏霏在心裡暗罵自己真的太沒防備,才會被這個女人欺騙,不過她心裡也替林明儷感到悲哀又憐憫,這可憐的女人!

    “怎麼,難過到連話都沒法說了?胡霏霏,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幫你,你出賣身體誘惑厲總——”

    她話越說越難聽,胡霏霏嚴厲的打斷她,“林明儷,厲總將他剛剛調查出來的一些資料跟錄影畫面給我看,已經確認刪除檔案的人不是我。”

    林明儷臉色刷白,突然惱怒的朝她揮手大叫,“你以為我會信你?胡霏霏,你是不是在厲總面前說我壞話,你一定是用身體去迷惑厲總,想把罪全推給我扛!”

    “夠了!”胡霏霏對林明儷的死不悔改失望透頂。

    “怕我說?”林明儷死到臨頭,還是不懂收斂,“我告訴你,還有更難聽的,你就算怕,我也要說下去!”

    胡霏霏勇敢無懼的回擊,“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怕,因為現在該擔心的人是你才對,所有證據都指向你。”

    “你、你胡說八道。”

    “厲總手邊有足夠的證據可以確定究竟是誰做的好事,電腦工程部證實刪除檔案的時間在尾牙那天深夜十一點零五分左右,當晚辦公室的攝影機也拍下那個人坐在我位子上開電腦刪除檔案的所有畫面,我是被栽贓的,因為當晚我跟厲總在一起,厲總可以當人證證明我人不在辦公室裡,替我洗清汙名。至於罪魁禍首是誰,你我心知肚明,這件事再繼續鬧下去,一旦讓厲總親自出面處分,你恐怕在公司連一天都待不下去,更別說坐上主任這個位置。”

    林明儷瞬間腿軟,她高跟鞋一歪,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神情是被揭穿的狼狽,但不一會兒她重新站起來,又氣焰高張地嚷嚷,“就算能證實是我刪除檔案,也不能改變你堅持用原設計圖檔的這件事,你不用新設計圖本來就是你的錯。”

    她拿高手機,“很不巧,幾分鐘前我在手機裡找到一個錄音檔,那天你拿便當來找我吃飯時,我不小心按到錄影錄音的功能,你轉告我企劃設計科同意不用新設計圖檔的對話,全都一字不漏地錄在我的手機裡。”

    林明儷尖叫著朝她撲過來想搶手機。

    胡霏霏抓著手機靈活的閃開,接著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我已經將影音檔傳給厲總。”影音檔是她在幾分鐘前才從手機裡發現的新證據,方才搭電梯下樓時,她回想起當天自己因為太過匆忙而開啟錄影錄音的功能,她才找出那個影音檔,並將檔案傳給厲景浚,“林明儷,我想懲處很快會下來,你自己好自為之。”

    林明儷這下再也笑不出來,一臉哀求地說:“胡霏霏,我求你,放過我一馬好不好,我拜託你去幫我求厲總,我只想保住工作……”

    這真是應驗了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林明儷耍心機、使手段,到頭來卻害到自己。

    “厲總要如何懲處,我無法干涉,你好自為之。”胡霏霏轉身就走,將嚎啕大哭的林明儷拋在腦後。不是她不肯幫忙,只是她認為林明儷該受點教訓才會收斂學乖。

    半小時後,人事懲處令公佈下來——胡霏霏全身而退,不在懲處名單上,至於林明儷則被調往總務部,日後負責庶務協助,從專員降職為總務助理。

    當然,沒有人曉得其實這還是胡霏霏替林明儷求情的結果,要不以厲景浚嚴酷不留情面的作風,早把林明儷踢出公司。

    事情算是和平落幕了,至於企劃設計科那邊,厲總交代下來,由殷副總出面說明整件事情的原委,替胡霏霏洗去冤屈。

    一早,厲景浚神清氣爽地在律師團的陪同下抵達高雄地方法院。

    昨晚胡霏霏搬進他的公寓,正式同居。他為了慶祝兩人的親密關係更進一步,可是使出渾身解數伺候胡霏霏,兩人共度了甜蜜又浪漫的一夜。

    早上他整裝完畢準備出門時,胡霏霏還躺在他的藍色大床上熟睡著,可見昨晚被他累壞了。他親自打電話給殷副總,體貼的以男友的身分幫胡霏霏請假一天,並替她做了簡單的早餐這才出門南下。

    他和律師團在高鐵列車上對這場即將進行的官司做了最後的討論,按照當初所簽訂的合約內容,經律師團搜集資料並進行分析相關適用法條之後,律師團表示新洋百貨的確勝算大,今天的判決下來,就能讓拓點計畫重新啟動。

    但這場官司厲景浚並非針對地主郝東平,只不過是想透過法院判決解決一些干擾,因為一旦公權力介入,就能讓那些覬覦土地,欲從中抽取傭金的幫派分子知難而退,不敢再找郝東平麻煩,也不敢明目張膽直接來要脅他。

    “厲總,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身材肥胖的郝東平已經早一步等在地院門口,他的表情明顯焦躁不安,一見到厲景浚立即趨前。

    厲景浚停下腳步,跟郝東平點了點頭,“郝先生,有話直說,這些是我的律師們,他們不會將我們的談話內容外揚。”

    郝東平面露為難,“我要說的是……私事,不會耽擱厲總太久時間。”

    厲景浚沉吟一下,答應了,他跟著郝東平走到另一邊。“郝先生,我想我們都不必浪費時間多贅言,郝先生有話就直接說了吧。”

    郝東平鼓起勇氣,“厲總,是這樣的,我那塊土地真的不能賣給厲總,真是抱歉,關於厲總的違約金,我現下沒法湊出多少,我手頭目前貸了兩百萬,就先請厲總收下吧。”既然厲景浚都開門見山,郝東平也就直接把前來的目的坦白相告,“還望厲總高抬貴手,別走法律途徑,我還有年邁的雙親要照顧,不能坐牢啊。”

    厲景浚瞥了一眼郝東平抓在手裡的兩百萬支票,不動聲色的問:“龍幫又對郝先生做了什麼?”

    “原來厲總已經知道對方的身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郝東平恐懼的抓著支票,繼續說道:“上回厲總南下找我,恰巧龍之炎帶著手下從我家中離開,厲總對龍之炎應該有印象才對。”

    他沒說話,等著郝東平說下去。

    “龍幫在南部只是個小幫派,專門做些不入流的壞勾當,原先你們介入後我想說就給點傭金了事,可是後來龍之炎親自跟我提起交易,我才知道原來這次龍之炎攀上了某個地產公司,他跟這個地產公司進行合作,在南部大肆收購土地,他根本沒將幾千萬的傭金放在眼裡,他覬覦的是未來開發後的幾億利潤……前陣子我聽說隔壁村的朋友就是被龍幫威脅,那個朋友固執的不肯賣地,龍之炎竟綁架他的獨生子進行淩虐,把人虐待得生不如死……這件事一直被隱瞞的很好,要不是那個朋友偷偷告訴我,我還以為龍之炎不過只是個想拿錢的小角色而已。

    “龍之炎這個人不好惹啊,他在二十年前曾是北部閻幫的副幫主,後來因為幫派恩怨,龍之炎綁架自家幫派幫主的千金,當時那孩子才六歲,他竟狠得下心淩虐一個小女孩,良心根本被狗吃了。”郝東平害怕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閻幫、六歲小女孩?厲景浚高大的身軀一震,一股寒意從背脊往上蔓延,腦海一閃而過閻虎曾對他提起,有關胡霏霏小時候曾被綁架一事。

    郝東平顫聲繼續說道:“厲總,錢對我來說沒有命重要,土地既然龍幫要,我也不想反抗,只想安心度日,我還有年邁的雙親要照料,而且也為了厲總的人身安全著想,還請厲總撤銷告訴,這個買賣就當沒了。至於新洋百貨的投資損失,等我拿到龍幫給的土地買賣款項後,我會給違約金……厲總,我知道你並不怕龍幫,更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可說實在的,龍之炎要真對我們的親人下手,我們能怎麼辦,厲總,能不能聽聽我的勸,還是收手吧……”

    厲景浚背脊發涼,陷於前所未有的強大恐慌中。根據郝東平所說,當年綁架胡霏霏的那個人有可能就是龍之炎,倘若龍之炎執意不肯放棄這塊土地,從郝東平跟他身邊綁架親人,淩虐他們——他現在身邊最親的人是胡霏霏,他們已經形同夫妻般同居,龍之炎若要從他身邊的親人下手,她必會是其鎖定的目標……

    “郝先生,違約金的事之後再談,至於撤銷告訴的請求我會讓律師團處理,你相信我,我懂你內心的恐懼,我也希望此事能夠平安落幕。”話畢,他旋即大步走開,邊從口袋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閻震,“是我,厲景浚,我們碰個面可以嗎?我想跟你詳談龍之炎這個人……好,我立刻趕回臺北,晚點見。”

    得到閻震的回復,厲景浚飛快收了線,跟律師團討論幾分鐘後,決定由律師團進入法院處理這場官司的後續,他則攔了輛計程車,即刻趕往高鐵車站返回臺北。

    兩小時後,厲景浚已經抵達雷虎保全集團的總部,他一現身,立即被請進閻震的私人辦公室。

    不出兩分鐘,人高馬大的閻震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踏進來,一改吊兒郎當的形象,眉頭深鎖,劈頭就問:“你從何得知龍之炎這個人?”

    “龍之炎最近因為一筆土地買賣跟我杠上了,那個開發案我已經投資了上億資金,土地卻被他看上,倘若繼續爭取下去,我可能會被龍之炎鎖定……”厲景浚也沒多拐彎抹角,直接把新洋百貨投資拓點的計畫完全公開,以及地主郝東平性命深受威脅、龍之炎曾透過電話警告他種種事件,對閻震沒有半分隱瞞,“閻震,龍之炎是不是就是當年綁架霏霏的主謀?”提及胡霏霏當年的綁架事件,厲景浚神情凝重萬分,語氣也瞬間沉了幾分。

    閻震思索半晌後說道:“龍之炎是龍浩叔叔的弟弟,當年閻幫興盛時,龍浩叔叔和龍之炎是我爸最仰賴的幫手,兩個人都是閻幫副幫主,他們一直對我爸忠心耿耿,不過龍之炎卻被我爸查出私下介入毒品和土地抽傭,殘害不少無辜善良百姓,很多家庭因而破碎,我爸後來痛定思痛,決定脫離幫派洗白,這件事在幫裡掀起不小的風波,但是在龍浩叔叔的幫忙說服下,手下們都妥協了,也接受安排到公司上班,唯有龍之炎激烈反對,私下還要脅我爸給他一億元,否則將幹一票大的栽贓閻幫,讓閻幫永遠翻不了身……”

    可想而知,閻虎自然不接受龍之炎的威脅,沒把龍之炎放在眼底,卻因為輕忽,導致胡霏霏被綁架六天,受到淩虐。

    閻震緩緩將當年的綁架事件原由詳實說了一遍,厲景浚眼底浮上恐懼,這是他這輩子唯一膽怯的一件事,他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像,一個六歲小女孩受到綁架後的遭遇。

    “我要龍之炎的照片。”

    閻震走到檔案櫃旁拿出一個檔案夾,從裡頭抽出一張照片來——龍之炎身材消瘦,蓄著長髮,右臉眉尾處有道猙獰的刀疤。

    這張照片證實他上次在郝東平住所門口見到的為首男子就是龍之炎,也表示這筆土地買賣背後絕對有著相當驚人的利潤,要不龍之炎不會親自出面處理。

    閻震將厲景浚的表情變化看在眼底,他相當能理解厲景浚此時的心情有多複雜,他打開雪茄盒,“要不要抽一根?”

    厲景浚沒有煙癮,但此時此刻他的確需要抽一根來恢復冷靜。他接過閻震遞過來的雪茄,跟閻震站在半推開的窗前抽了起來。

    “那塊土地的後續……你有何打算?”這件事牽涉甚廣,閻震知道很有可能再讓胡霏霏深陷險境,“如有需要,我可以派人保護霏霏和你的安全。”

    厲景浚吐出煙圈,“不必了!”

    閻震一雙濃眉高高挑起,“怎麼說?雷虎保全可擁有全亞洲最菁英的保鏢,這樣的條件厲總還看不上眼?抑或……厲總有其他打算?”

    “我決定認賠,回臺北之前已經吩咐律師團撤回告訴,即日起撤回投資計畫。”比起胡霏霏的安危,上億的損失算什麼,他可以自行吸收。

    閻震緩緩笑了,“你對我妹還真是情深意重啊,好樣的,我挺你,倘若後續需要什麼幫忙,儘管找我啊!”

    “那是當然,以後是自己人了,有用上大舅子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客氣。”

    撤回告訴、取消南部拓點投資,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和平落幕了吧?可為何他心底還是有著一抹不安……

    一切的紛紛擾擾隨著訴訟確定撤銷而落幕,厲景浚內心那抹莫名的不安,在合約順利解除之後消失不少。

    農曆年,厲景浚拋下工作,排出假期,與厲家人吃了一頓不怎麼溫馨的年夜飯之後,當晚便帶著怕冷的胡霏霏飛往充滿詩意的瑪律地夫卡尼島度假,正值熱戀階段的小倆口入住奢華的水上屋,在這風光明媚、天氣溫暖的海島度過了一段甜蜜時光,戀情因此加溫。

    大年初五,兩人從瑪律地夫返國,拎著行李直接回到閻家大宅,陪著想念女兒想到快抓狂的閻虎吃晚餐。

    閻家餐桌上,菜色豐盛得好比婚慶辦桌,各種好吃的酒家菜、宴客大菜通通都有,閻震把厲景浚當成超級貴賓,出席這場盛宴的除了閻虎和閻震父子倆,還有龍浩以及幾個閻虎當年的夥伴。

    他們都已經老了,可是老當益壯,各個身材依舊魁梧,對閻震說話威風凜凜,可一轉頭看見胡霏霏,笑起來一個比一個和藹可親。他們對閻家唯一的寶貝胡霏霏真是疼愛有加,每個老人家都搶著替她夾菜,厚厚的大紅包一個又一個直往她手裡塞,還很幼稚地比起紅包金額的多少,當她的面鬥起嘴來,就為了討她歡心,而她嘴也甜,把每個老人哄得開開心心,個個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攏嘴。

    厲景浚在胡霏霏旁邊陪著,微笑地看著這令人發噱的一幕幕,這讓他記起她跟爺爺厲風初見面時的場景,不管厲風多會擺臉色,講話多刻薄,她依舊笑臉迎人,態度相當尊重討好。

    閻家過年的氣氛是如此和諧熱鬧又溫馨,比起厲家人冷漠地各自為政,厲景浚內心自然欣羡不已。

    “今天是阿浚跟叔叔們第一次見面,阿浚精心的替每個叔叔準備了見面禮。”晚餐結束,胡霏霏跟大家宣佈,她在餐桌下捏捏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厲景浚,扭頭朝他眨眨眼,“禮物和紅包放在黑色行李箱裡,你去拿來好嗎?”

    厲景浚微微一笑,起身走回客廳。從國外帶回的三個大行李箱就擱在玄關,他打開黑色行李箱,裡面有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這些禮物是今天兩人逛機場免稅店時採買的,她難得大肆採購,他相當享受寵著她的感覺,樂得幫忙刷卡付帳,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她如此大手筆原來另有目的,這些禮物全是她以他的名義替老人家們準備的,難怪她買得那麼起勁。

    禮盒裡有昂貴的限量煙盒、精品打火機、保暖長大衣、墨鏡還有皮夾,琳琅滿目,都是針對每個老人家的喜好需求挑選的,另外還貼心地替老人家的另一半準備了精品,有限量款寶石項鍊、女表和新款香奈兒皮包、香水、絲巾,這些禮物林林總總總共花了新臺幣將近百來萬,厲景浚出手之闊綽,讓老人家們讚不絕口,一改先前對他冷冷淡淡的態度,熱絡的拉著他到客廳喝酒打牌。

    厲景浚酒量不好,牌技不佳,很快就被灌得半醉,牌桌上也輸得慘兮兮,要不是閻虎看不下去出手救女婿一把,厲景浚怕是會爛醉如泥,身家財產通通輸光光。

    那些愛賭的酒鬼老人通通被龍浩一一拎著開車送回家,閻震也早就溜出門把妹去,熱鬧的閻家一下子回歸平靜,狼籍的客廳裡,兩名僕傭安靜迅速的整理著,閻虎、胡霏霏和半醉的厲景浚三個人移駕到和室喝茶解酒。

    “我說阿浚啊,你們也交往好一陣子了,這婚事也趕緊辦一辦吧。”閻虎好想抱外孫子啊!

    胡霏霏喝入口的茶差點噴出來,“爸,我們還年輕,婚事不急吧。”她轉頭看著衣衫有點淩亂,躺在榻榻米上閉眼休憩的厲景浚,祈求他沒聽見老爸的催婚。

    厲景浚沒有反應,胡霏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閻震卻震怒的用力拍桌,“什麼叫不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搬去跟阿浚同居了嗎?這床都上了還不結婚,成何體統!”

    這下可把厲景浚給吵醒了,他盤腿坐起來,大手抹了抹因酒氣而泛紅的臉龐。

    “阿浚,你說,你到底娶不娶霏霏。”閻震把矛頭對準厲景浚。

    胡霏霏朝厲景浚使眼色,但他完全無視她的暗示,逕自說:“伯父,我這輩子只認定霏霏,我會儘快安排婚事,不會讓伯父等太久。”

    又喝下一口茶的胡霏霏嗆咳起來,厲景浚馬上輕拍她的背,“喝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著喝。”

    他還有心情取笑她?!胡霏霏氣得咬牙,“浚,你不用怕我爸威脅,我們的婚事慢一點談沒關係,要不厲爺爺那邊怕是交代不過去。”

    她清楚極了,厲風那關不好過。厲景浚口口聲聲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事他自己作主,要她不用在意厲風和跟他感情淡薄的其他家人,她確實可以不在意厲家人的看法,但厲風畢竟是他的至親,從小拉拔他長大,儘管祖孫倆來往不熱絡,可厲風對他有無法言喻的至高恩情,胡霏霏希望他們的婚禮是在厲風的祝福下舉行。

    “你放心,爺爺那邊不必在意,你就等著當最美麗幸福的新娘子吧。”爺爺反對無效,他不認為那是個阻礙,雖然爺爺不參加婚禮他或許會有遺憾,但他是娶定她了,婚姻大事他不必過問任何人。

    “我怎麼能不在意,我希望我們是在大家的祝福下結婚,如果我們不能說服厲爺爺點頭參加婚禮,我不結這個婚。”她不想讓他們的婚禮留下遺憾,“爸,你就別逼阿浚了,我暫時不會嫁,你們誰說都沒用,誰再逼我,我就不理你們。”

    閻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寶貝女兒不理他,當下噤了聲。

    看著她氣嘟嘟的模樣,厲景浚無奈的吞下一口歎息,沒再多說什麼,不過他心裡依舊期待著婚禮,打算等年節一過,就立刻著手安排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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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9:27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厲景浚一直認為胡霏霏遲遲不肯點頭嫁給他只是一時賭氣,可之後每當他有意無意做出求婚的舉動,她就馬上擺臉色給他看。

    今晚兩人又為這件事起了小小的爭執,胡霏霏恰恰生理期報到,加上年後調職到企劃設計科工作量大增,工作壓力及身體不舒服的關係,導致她情緒起伏大,她又累又病,不想再和他做無謂的爭辯,為求耳根子清靜,她遂抓枕頭搬到客房,拒絕與他同房。

    厲景浚追出來,站在房門口轉動門鎖欲進入客房,卻發覺門已上鎖,“霏霏,別跟我賭氣,把門打開。”

    她抱著悶痛的腹部,虛弱的回應,“我剛接新工作,忙了一整天很累,我先睡了,晚安。”她拒絕開門。

    “霏霏,要睡回我房間睡,你不可以把我丟下。”小時候常被最親愛、最親近的母親丟下的記憶回籠,強烈的孤單感吞噬著他,打從心底蔓延的恐慌讓他無所適從。

    胡霏霏卻沒回應,倔強的不搭理他。

    兩人談戀愛以來,厲景浚自認非常寵她、愛她,但不是沒脾氣,幾次溝通下來都沒有結果,今天她竟然還耍脾氣拒絕同房,此舉惹毛了他,他端著冷臉回到自己的房間,賭氣的將房門鎖上,這是兩人同居以來第一次因爭執而拒絕親近對方。

    隔天早上,當胡霏霏感覺身體好多了,氣也消了大半,特地早起準備替兩人做早餐,卻發現主臥室的房門敞開著,裡頭卻空無人影。她走到書房,發現總是擱在桌上的公事包不見蹤影,玄關櫃子上也少了車鑰匙。

    他一聲不吭出門去上班,沒等她。

    胡霏霏也不在意,吃過早餐後趕搭捷運到公司,厲景浚的住處交通相當便利,就算沒專車接送也能方便又快速的抵達。

    她一進公司便忙得分身乏術,到了下午,她將昨晚整理好的資料帶著,跟著行銷部幾個資深員工到會議室開會,會議由殷副總主持,討論春季行銷策略以及櫥窗設計主題。

    胡霏霏信心十足,在會議上發表自己的設計圖,主題因應情人節,以愛與溫暖發想,設計走抽象風格,初試啼聲,她的設計獲得好評,殷副總讚賞連連,設計圖直接過關。

    會議一結束,開心不已的她迫不及待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厲景浚,她拿著設計圖到頂樓,才踏出電梯,就跟正站在專屬電梯前欲下樓的他打了個照面。

    兩人視線對上,她清楚的看見他眼下有明顯的暗影,想必昨晚沒睡好,胡霏霏自知理虧,感到一陣心疼,她正要開口主動道歉,卻有道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厲總,這位是?”

    胡霏霏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站著一個高姚亮麗的女子,女子很面熟,烏黑的長髮披肩,豐胸細腰,還擁有修長的美腿,身段相當迷人,身著微露香肩的嫩橘色及膝洋裝,氣質優雅。

    胡霏霏花了三秒鐘認出她來——黎萱,近年來相當走紅的人氣名模,她聽奉嘉麗提起過,黎萱獲選為新洋百貨新代言人。

    黎萱說話時還刻意親昵的挨近厲景浚,胸部都蹭到他的手臂了,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閃亮亮,俊男美女超級登對。

    這宛如從雜誌走出來的畫面讓胡霏霏看傻了眼,不知怎地心裡冒出酸酸的泡泡。

    “她只是個企劃部的設計師。”厲景浚並未刻意跟黎萱保持距離,開口跟黎萱介紹胡霏霏時聲音顯得相當冷淡,他看看表,“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你這時間不在辦公室工作,來頂樓做什麼?”後面這句,更是質問的口吻。

    面對他冷淡挑剔的態度,她的好心情瞬間被澆熄,“報告厲總,我走錯樓層了。”

    話一說完,她難過地轉身走進電梯裡,電梯門緩緩關上,她低垂著頭,沒看見厲景浚推開黎萱。

    她抱著設計圖忍著低落的情緒走回辦公室,一回到座位上,便看見擱在桌上的手機閃爍著訊息,她抱著一絲期待點開訊息,心頭頓時浮上一陣失望。

    訊息是失聯將近兩個月的夏素榮傳來的,不是厲景浚。

    親愛的霏霏,要下班了嗎?恭喜升職設計師,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醋意和失落在心底發酵,主宰了她的情緒,胡霏霏考慮了下,打消加班的主意,迅速回復。我要下班了,哪裡見?

    夏素榮秒回。我在新洋百貨大門口,給你三分鐘時間,馬上下來。

    胡霏霏飛快收拾桌面,拎著包包打卡下樓,離下班時間還有五分鐘,她這算早退,這個月的全勤獎泡湯,但她一點也不在意。

    她坐上了夏素榮騷包的紅色跑車,揚長而去。

    淩晨一點半,緊閉的大門傳來開門聲。

    穿著黑色睡袍坐在沙發上看公文的厲景浚立即走向玄關,下一秒,大門在他面前打開,他卻見自己等了一個晚上,打了整晚電話都找不到的人,竟然被一個年輕時髦的男人抱在懷裡。

    厲景浚已經夠難看的臉色更加深沉,簡直烏雲密佈。

    門外的夏素榮則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是胡霏霏走錯門戶嗎,怎麼屋內有男人?

    “抱歉,是我朋友講錯地址了……咦,不對啊,這門明明是用霏霏給我的鑰匙打開的……”夏素榮一頭霧水,“霏霏,你醒醒,這男人是誰?”

    “這是我的房子,霏霏現在跟我住在一起。”厲景浚冷聲回道,他向前一步,強勢的將胡霏霏從夏素榮的懷裡搶回來,將她緊緊抱在胸前,眼裡冒著妒火,斥責夏素榮,“她究竟喝了多少酒?你又是誰,為什麼這麼晚了霏霏還跟你在一起?”

    “嗄?”夏素榮的表情如遭雷擊般驚愕。

    他一時間無法消化純真的胡霏霏跟男人同居的驚人事實,面對厲景浚的質問也因為太過錯愕,腦袋當機失語了。

    “你究竟是誰,跟霏霏是什麼關係?”

    這也是夏素榮想問的問題。他,這個跟胡霏霏同居的男人到底是誰?他跟胡霏霏的關係進展到何種程度了?

    “小夏,親愛的小夏,給我酒,我還要再喝!”胡霏霏爛醉如泥,完全沒察覺緊繃的氣氛,她臉蛋因酒醉而泛紅,抓著厲景浚的睡袍襟口,將他誤認為夏素榮,還軟聲的喊了一聲“親愛的”。

    這讓厲景浚神情更加森寒,目光似要宰人般掃向還呈現呆怔狀態的夏素榮。

    夏素榮心驚膽跳的回過神來,正想開口追問厲景浚的身分之際,厲景浚目光一凜,當著夏素榮的面毫不客氣的將大門關上落鎖。

    門外的夏素榮可緊張了,拍門沒人理,只好打電話給奉嘉麗追問胡霏霏跟男人同居一事,他怕她被騙身。

    奉嘉麗在電話中告訴夏素榮,胡霏霏同居的物件是公司總裁,要他這麼晚了別打擾人家恩愛,快滾回家睡覺。

    深受打擊的夏素榮哭喪著一張俊臉,踩著哀怨的腳步離開。

    大門深鎖的公寓內,厲景浚將爛醉的胡霏霏抱進主臥室,雖說心裡氣急敗壞,可將她放到床上的動作卻小心翼翼。

    他彎身替她脫去外套和鞋子,拉起棉被輕輕替她蓋上。

    她驀地睜開迷蒙的眼眸,揪住他要退開的大手,用著羡慕的口吻道:“小夏,我如果有你一半的才華該有多好,我也想去國外闖蕩,當個自由自在的設計師……”

    他眉頭一蹙,在床畔坐下來,反手緊緊握住她,沉聲探問:“霏霏,這就是你不肯結婚的理由?”

    她歪著頭想了想,傻憨憨的點頭,“是啊,我還年輕嘛,我才不要被婚姻綁住。小夏,你帶我走,我跟你去國外學設計好不好……你說嘛,你肯不肯收留我?”她真的醉糊塗了,把厲景浚錯認為夏素榮,也忘了夏素榮已經將公司轉移回臺灣,以後將在臺灣發展事業。

    她不肯答應他的求婚,竟然還打算離開他!

    醉後吐真言,胡霏霏內心的真實想法讓厲景浚深受打擊,他冷著臉抽回手,沒回答她,孤單的高大身影走到落地窗前,靜默地望著沒有一顆星子的黑沉夜空。

    她躺在床上像孩子似的吵鬧半晌,因久久沒人回答,也逐漸安靜下來,而後不勝酒力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沉,還像小貓一樣打著呼嚕,他則神色陰鬱地坐在窗前的沙發上,一夜無眠。

    翌日,胡霏霏被食物的香氣誘醒,她捧著隱隱作痛的頭走進浴室盥洗,花了好些時間才清醒過來,換掉身上皺巴巴的衣物,一身清爽的踏入飯廳。

    厲景浚一身西裝筆挺,坐在餐桌前喝著咖啡,桌上的早餐他沒動,報紙也擱在一邊沒看,餐桌上另外擺著一份熱騰騰的培根蛋。

    胡霏霏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她壓根完全忘了昨晚酒醉時所說的話,燦燦地對他一笑,心情很好,“你今天也要進公司加班?”

    厲景浚放下咖啡,忽略她的問話,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她,“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清楚,你昨晚跟男人喝酒夜歸的原因,還有那男人是誰,你怎麼能如此放心地跟他在一起,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喝酒?夜歸?胡霏霏遲鈍的記起跟夏素榮聚會喝酒一事,她思量著該如何起頭跟他解釋這件事——昨天他態度冷淡,在她面前不避諱地跟黎萱親昵,讓她難過又嫉妒,所以一時氣不過接受夏素榮的邀約,一起吃晚餐,後來還去看了場電影,緊接著又被夏素榮拉去夜店喝酒,喝到爛醉忘了時間。至於電話沒接,原因只有一個,手機一定又沒電了。

    “夏素榮是我學弟,昨天他替我慶祝升職,特別請我吃飯,我跟小夏一時玩得太開心才會喝多了。”她小心地觀察著他冷淡的臉色,這才發現他眼下有明顯的暗影,“對不起,我昨晚喝醉酒是不是很吵?小夏常說我沒酒品,喝醉會亂說話,我是不是吵得你不能睡覺?”

    他再度忽視她的問題,語氣益發冷漠,甚至嚴厲,“你跟學弟可以親密到廝混至淩晨才回家,親密到讓他將你抱在懷裡,還將我公寓的大門鑰匙交給他,讓他堂而皇之的開門進來,胡霏霏,你究竟把我這個男朋友放在哪裡?”

    面對他的盛怒,她陡然一僵,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擺平這個局面。自談戀愛以來,他們感情一直很好、很親密,他對她總是深情溫柔,即使之前兩人對結婚意見相佐,他也不曾如此嚴厲地指責她,就算白天冷戰,晚上也會很快和好,重拾甜蜜,但今天好像一切的甜蜜都消失不見。她慌了,對自己昨晚爛醉夜歸很愧疚,“我很抱歉,是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想知道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其實你心裡根本就打算隨時離開我,轉身投入學弟的懷抱,拋下我不顧吧?”她酒後的話語,讓他整夜耿耿於懷,淩遲著他的理智,他無法忍受她打算離他而去的念頭。

    她委屈的搖頭,“我沒有。”

    他卻用失望透頂的眼神看著她,擺明不肯相信她的解釋。

    他抬手揉了揉額際,深思半晌後苦澀的開口,“如果我逼你結婚讓你有壓力,那就當我沒提過結婚這件事,婚事可以無限期延後,但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再跟你學弟見面,和他斷絕往來。”他深怕哪一天她真的跟夏素榮遠走國外,將他狠狠拋下。

    “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小夏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不能因為你一時憤怒的要求而斷了這份多年的友誼。”胡霏霏毫不考慮就拒絕,因為這個要求實在太無理。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做選擇,你要我還是學弟?”

    “浚,我知道你心裡生我的氣,但這不是選擇題,我沒辦法做選擇。”一個是親密情人,一個談心事的超級好朋友,兩個都是她珍惜的人。

    這不是他要的那個答案!他沉著臉,“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自己好好想想,晚上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就算你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也無法回答你,我做不了選擇,我不能因為你不合理的在意而斷了跟小夏的友誼。浚,你的要求實在太、太過分了。”她鼓起勇氣把心裡的話說出口。

    厲景浚從椅子上盛怒的起身,抓著西裝外套大步走向門口,當他走到家門口時,高大的身軀一頓,驀地停下腳步。

    她看著他,委屈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想開口留住他,她並不想讓氣氛變得這麼僵,卻不知該如何啟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背對著她,沉默許久後,萬分疲憊的吐出一句話,“你走吧,我不想勉強留住你。”他深愛她,所以他願意給她她想要的自由。

    厲景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被丟下的胡霏霏既難過又委屈,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墜落。

    她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怎麼了,她只是希望能獲得厲風的祝福,讓這場婚禮了無遺憾,為何他不能體會她的用心,竟然會生這麼大的氣?為何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他竟然連分手都說出口?

    分手很難過,心情慘澹無比,但日子還是要過。胡霏霏搬離厲景浚的公寓,回到獨自生活的日子,很不習慣但努力適應著,這陣子完全埋首工作,她又恢復時常加班的狀況,靠著忙碌揮別情傷。

    才短短幾天她就消瘦了一圈,奉嘉麗看在眼底,勸她別折磨自己,分手沒什麼大不了,頂多再找個男人愛就好。

    夏素榮對奉嘉麗的勸說舉雙手贊成,他趁機獻殷勤,每天晚上到新洋百貨報到,對胡霏霏溫馨接送情,試圖融化她的心。

    她把所有精神都擺在工作上,沒發現夏素榮的殷勤其實別有目的,只當是好朋友的陪伴,內心感激他願意花時間陪她度過情傷。

    又是忙碌的一天,胡霏霏在百貨公司人員下班後,親自監督櫥窗佈置的成果,效果比她預期中來得好,留下來加班開會的殷副總還特地過來巡視,也對這一季的櫥窗設計相當滿意。

    胡霏霏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兩周來熬夜加班,昨晚甚至在公司待到天亮,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身上的壓力瞬間一松,一陣疲憊感席捲而至,她踩著虛浮的腳步,撐著暈眩的腦袋回到樓上辦公室,收拾好之後挎著包包又立刻趕下樓,夏素榮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電梯從樓上下來,兩扇光潔的門緩緩打開,胡霏霏和站在裡頭的厲景浚打了照面,兩人同時一怔。

    她猶豫著要不要走進裡頭,自從搬離他的公寓之後,兩個人畢竟待在同一間公司裡,加上她調職,新年度頂樓核心管理部門似乎特別盯設計,他偶爾也會下樓巡視,參與行銷部會議,他們還是碰過幾次面,不過都是在繁忙緊湊的工作場合,她總是站在遠處看著他,看他主持會議,看他緩步在部門裡巡視的身影,這是兩人分手後第一次近距離的偶遇,彼此似乎都沒有做足心理準備。

    “你還要我等多久,不快進來。”他看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

    她正欲退後的腳步只好往前挪動,低垂著臉走進電梯裡,當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闔上之際,她驀地感覺眼前一黑,疲憊的身子往旁邊一歪,厲景浚下意識出手將她接住,解救她倖免於撞上牆面跌坐地板的危機。

    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很快消失,她怔怔的望著這堵寬闊又熟悉的胸膛,突然間鼻子發酸。她多想一直待在他懷裡,可是兩人關係已經生變,他不再屬於她……

    “……真是抱歉。”她輕輕推開他,欲退出這讓人渴望的懷抱,他手臂卻牢牢圈著她,沒有放手的打算,“總裁?”她困惑的從他胸口抬頭。

    他眉頭緊緊蹙起,她蒼白清瘦的小臉落進他眼底,“你究竟多久沒休息了,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昏過去,你這樣子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單獨回去。”

    不是已經分手了,為何他言詞之間是滿滿的關心,害得她鼻子又一陣酸,“謝謝總裁關心,我朋友……小夏已經在門口等著我。”

    他高大的身軀僵了一瞬,圈扣在她腰肢的手臂鬆開來,他往後退開,氣氛霎時變得尷尬無比。

    電梯門在這時候滑開,抵達一樓。

    胡霏霏想解釋,但看他換上疏離冷漠的表情,到口的話又全吞了回去。

    “總裁,再見。”她抱著包包越過他,又突如其來的感到暈眩,她強撐著走出電梯,腳步虛浮的走離他的視線。

    胡霏霏搭上夏素榮的車準備返家休息,可才剛打開車門,眼前又是一片漆黑,這回她再也撐不住,消瘦的身子晃了晃,竟然暈了過去,夏素榮見狀緊張的將她抱上車,火速趕往醫院急診室。

    整整昏睡八個鐘頭,胡霏霏才悠悠轉醒。她發覺自己躺在急診室的臨時病床上,跟鄰床之間的隔簾被緊緊拉上,形成一個私人空間,夏素榮則難掩憂心的坐在病床邊,拉起的簾子隔絕不了急診室吵雜忙碌的聲音。

    “……小夏,我怎麼會在醫院裡?”她視線回到他身上,表情不解。

    “霏霏,你快把我給嚇死,你昨晚突然暈了過去,要不是我堅持親自來接你下班,你恐怕整晚倒在路邊沒人理。”見她醒過來,焦慮等待的夏素榮松了一口氣,但表情依舊驚懼,看來真是被她給嚇掉半條命,“醫師說你太過勞累加上營養不良,才會導致身體出狀況,另外——”他驀地頓住,目光複雜的掃過她平坦的肚子。

    “這陣子忙得三餐不定時,太折騰胃了,難怪前幾天開始出現幹嘔的現象。”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自己扁扁的肚子,心想明天開始要按時吃飯。

    他卻突然緊緊抓住她的手,感性又激昂的喊了一聲,“霏霏,讓我照顧你!”

    這是在演哪出?她一怔,“小夏,你是不是真被嚇傻啦?”瞧他緊張兮兮的,她噗哧一笑,因為很少看他這麼嚴肅。

    夏素榮正色地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我清醒得很,我做這個決定不是單純出自對朋友的關心,我一直以來都悄悄暗戀著你,總是想盡辦法想進入你心裡,讓你把我當成男人看,而不是只能陪你吃飯、喝酒、聊心事的學弟……霏霏,你說我貪心也好,我再也不想隱藏對你的感情,我想要你,我發誓我會把你肚子裡的孩子當自己親生的對待,我會給你和孩子滿滿的愛!”

    她肚子裡有厲景浚的骨肉?!胡霏霏發怔著,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喜訊,加上夏素榮愛的告白,讓她無法作出任何反應。

    “霏霏,我知道你需要時間考慮,我不逼你,我會拿出耐心慢慢等待,如果你不想留在國內,我帶你到紐約、到歐洲,我們——”

    “夏素榮,你休想我同意讓她帶著孩子跟你遠走高飛!”

    一聲嚴厲的斥責聲傳來,原本掩上的隔簾刷地被粗魯扯開,厲景浚氣勢洶洶地走進來,高大的他將小小的空間全部佔據,臉色嚴峻的發表聲明,“孩子是我的,霏霏只能跟著我,誰也休想把她搶走。”

    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胡霏霏跟夏素榮一樣傻了,雙雙震驚的瞪著他。

    同樣是男人,夏素榮能看出厲景浚眼底那乍知升格當父親,極力壓抑的喜悅,而他鎖著著胡霏霏的目光十分熾烈,充滿熱愛,好似再也不容不下任何人,讓夏素榮不得不在心底認輸。

    他無言地退出隔簾之外,眼中只有彼此的兩人完全沒發現夏素榮已經悄悄離開。

    胡霏霏回過神來,頓時感覺頭又開始暈了。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都還沒能消化完懷孕的事實,學弟就搶著當孩子的爸,然後現在孩子的親爸又突然冒出來?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胡霏霏閉上眼,頭暈腦脹的,她好想裝死,這複雜的局面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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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9:4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厲景浚著手安排一切,完全不給胡霏霏考慮的機會,逕自將她轉進私人病房,讓她足足休養三天,等元氣恢復之後才被他帶回公寓。

    接下來的一周,厲景浚待在家裡辦公,趙衍暫時代理總裁事務,奉嘉麗則每天來公寓進行公事彙報,順便陪陪氣色越來越好的孕婦。

    經過奉嘉麗的解釋,胡霏霏才得知厲景浚會出現在醫院裡,全都是奉嘉麗的計謀。

    那天早上夏素榮打了電話請奉嘉麗幫忙請假,她一聽胡霏霏病倒,人在急診室裡,立刻打電話向厲景浚告假半日,並將這訊息巧妙的轉達給他,正要出門上班的他,立即驅車趕到醫院,就這麼巧,他站在隔簾外,聽見夏素榮那驚天動地的愛的告白,懷孕一事也瞞不住。

    “准媽咪今天氣色又更好了,看來厲總把你照顧得妥妥當當,真令人羡慕呢。”奉嘉麗在書房彙報完公事後,進臥房探望窩在沙發上看最新出刊的設計雜誌的好友,“我說霏霏啊,你別太ㄍ|ㄥ了,肚子裡都有厲總的骨肉了,就心甘情願一點,放下恩怨,給厲總一點好臉色看。”

    她哪時給厲景浚臉色看了?!她只不過是對他提分手的事還有點介懷而已。“我說嘉麗,你家厲總到底給你加了多少薪水?”這幾天來,嘉麗一逮到機會就替他說好話,擺明拿了好處。

    “我趁機敲竹槓要厲總幫我加薪百分之十五,厲總很大方的直接給我百分之二十,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協助厲總把女朋友追回來囉!”在好友面前,她可是完全不避諱地坦白自己拿了多少好處,“我說霏霏啊,這一切都是天註定,你逃不出厲總的手掌心,要好好抓住這張獎金上億的樂透彩,別再讓大獎飛了,我勸你快快步入禮堂,別排斥婚姻,要不等肚子大了,穿新娘禮服會腫得像豬,嘖,那就難看了。”

    胡霏霏拿起抱枕,朝好友丟去,“我才不會變成豬。”

    奉嘉麗眼明手快接住抱枕,“不過,就算你變成可愛的小豬,厲總也會愛不釋手。”情人眼裡出西施嘛,這是亙古不變的鐵律,“我想只要你點頭答應結婚,厲總絕對有辦法讓你成為這世界上最美的小豬新娘。”

    “狗腿秘書,你說夠了沒?”

    “生氣了?好啦,不逗你了,你好好養胎,我還得趕回公司呢,明天再來看你。”奉嘉麗把抱枕塞還給她,走出臥房時替她將房門關上,還給她一室靜謐。

    胡霏霏抱著抱枕,一個人靜靜地思索著奉嘉麗的話。

    其實兜了一圈,兩個人又在一起,她心裡對他的愛也不曾減少半分,這幾天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打進她的心裡,融化了她,其實她心裡的介懷,早已經一點一滴消失……

    黃昏時分,厲景浚結束公事,從書房回到主臥室,見她又歪在沙發上睡覺,毯子滑落到地板上,他噙著溫柔的笑意無聲走過去,彎身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再輕輕放在大床上。

    懷孕後她變得嗜睡,有時一睡就是幾個小時,她總是睡得很沉很沉,每每他將她抱上床,忍不住伸手撫摸她,她都沒察覺。

    他在床畔凝視她嬌憨的睡顏好一會兒,忍不住內心的渴望,上床躺在她身側,將她輕輕摟過來,大手穿過她柔軟的髮絲,撫過她纖細的頸,緊接著貪婪的揉捏她因懷孕而變得豐滿的胸部,帶著熱度的掌再繼續往下滑,停留在她依舊平坦的腹部上,這裡有他們愛的結晶……他感動滿滿,這輩子頭一回感受到什麼叫心頭發軟。

    他們之間其實還存在著距離,彼此心裡仍對分手一事有所芥蒂,唯有趁她熟睡之際,他才能如此盡意的接近她、撫摸她,他多想讓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讓他能如此幸福而溫暖的抱著她。

    “你有感覺到那裡有著一個小生命嗎?”懷裡沉睡的女人驀地動了動,軟軟的聲音裡有著一絲隱隱的激動,小手主動貼在他的掌上。

    他低頭,對上她輕輕仰起的粉撲撲小臉蛋,炙熱的黑瞳望進她清澈的眸子裡,“嗯,我感受得到,很強烈。”

    她撅嘴抱怨,那哀怨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甜,“為什麼我卻只有被折磨的感覺。”每天早上起床她都孕吐得很厲害,嘔出的都是膽汁,常常吐到只剩下半條命,“為什麼懷孕受苦的都是女人,男人這麼好命,等著當現成的爸爸。”

    明明嘴上抱怨著,可他沒忽略她主動破冰的用意,看來他替奉嘉麗加薪真是加對了,閨蜜相談的成效果然大大不同,“霏霏,我們就生這一胎,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他心情飛揚,一掃這幾天的鬱悶,“還有,我考慮過了,你不想結婚我不勉強,但你跟孩子必須和我住在一起,至於你想出國學設計,等孩子大一點,我應付得來之後,再安排你前往歐洲深造——”

    等等,他究竟說到哪兒去了?“出國深造?我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啊。”她從床上爬起來,困惑的歪著頭。

    他跟著起身,與她面對面坐著,語氣轉為凝重的告訴她心底話,“你喝醉酒那晚自己親口說的,你一直把我誤認成小夏,嚷著吵著要他帶你出國,還說你想要自由……我放手,是不想綁住你,如果出國學設計是你所渴望的,因為愛你,我願意讓你走。”

    “嗄?”原來如此,一切都是她喝醉酒闖的禍,難怪他會氣極的要她在他和小夏之間作抉擇,“呃……浚,其實嘉麗跟小夏不止一次說過,我喝醉酒都會胡言亂語,我所說的不是酒後吐真言,真的只是一時的心情抒發、一時的意氣用事。誰叫你那天跟黎萱那麼親近,還對我凶巴巴,我氣不過,喝了酒情緒發酵才會說出那些話來,如果你不信,嘉麗和小夏還有我哥都可以作證。”

    他瞪著她,心情先是五味雜陳,而後釋然道:“所以,你選擇我,對不對?”

    答案才不是這麼解讀的,她搖搖頭,“我沒有選擇誰,你是我愛的男人、孩子的爸、我結婚的物件,小夏依舊是我的好朋友和學弟。”

    他激動的將她摟個滿懷,“謝謝你選擇我。”

    呃,他到底在堅持什麼啊,都說了不是選擇的問題!

    厲景浚完全無視她的爭辯,低頭封住她的小嘴,讓她輕輕倒回床上,他側著身,大掌從她的腹部往上摸,熱烈的席捲她的唇舌,將她吻得身體都發燙起來,他熟知她的敏感處,讓她一下子就不行了,而他也渾身火熱的貼著她,陽剛的軀體蓄勢待發……

    “……浚,醫生說三個月內是危險期,不能親熱啊。”當吻結束,她臉熱嬌喘的提醒他這個殘忍的事實。

    “我會節制。”不待她抗議,他又封住那誘人的小嘴。

    這一晚,他算是相當節制的,只用靈巧的唇舌把她從頭到尾給吃了一遍。

    胡霏霏和厲景浚達成共識,小孩出生後再舉行婚禮,而舉行婚禮之前,她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說服厲風,她私下打定主意,絕對要讓厲風接納她,讓厲風點頭答應出席婚禮。

    不過因為工作的關係,加上厲景浚嚴格規定她不准加班,每天更是親力親為,準時五點半到企劃設計科接她下班,倘若他抽不出時間,也會由趙衍或奉嘉麗代勞,厲景浚對她的呵護羨煞多少人,兩人交往一事自然瞞不住,加上胡霏霏肚子逐漸隆起,婚事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跟總裁談戀愛,這機會不是人人都有,而且又很爭氣地懷上總裁的孩子,簡直就是飛上枝頭,胡霏霏每天上班都深受關愛欣羡的目光洗禮,當然也免不了有人在私底下酸言酸語。

    “胡霏霏,恭喜你,聽說你已經懷有身孕,即將成為總裁夫人。”說話的是許久不見的林明儷,她拿著一迭檔案從走廊另一端走來,跟正打算回企劃設計科的胡霏霏碰個正著。

    孕期進入第四個月,穿著寬鬆的胡霏霏已經看得出孕肚,她停下腳步,沒有多提私事,“我聽殷副總談起,商品廣告科的主任位置還空著,他似乎有意將你調回來。”林明儷個性上雖有缺陷,不過工作能力卻不錯。公司唯才是用,殷副總跟總務部經理詳談過,林明儷在總務部力圖表現,跟同事們也打成一片,看來栽贓降職事件讓她自我反省過了。

    林明儷卻興趣缺缺,“我上周已經提出辭呈,今天工作交接完畢,我申請到國外的學校,打算出國進修。”

    得知她毫不留戀地放棄升遷機會,胡霏霏不無意外,不過也沒多問理由,畢竟這是個人生涯規劃,“那麼,祝福你一切順利。”

    “謝謝你的祝福,我的確很需要。胡霏霏,我請你吃飯,你願意賞臉嗎?”

    她現在夫管嚴,出門都要報備,“抱歉,我怕是挪不出時間。”

    “胡霏霏,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新洋百貨,請你務必接受我誠心誠意的邀請,讓我請你吃一頓飯當作是和解。”

    “這……”她現在身不由己啊!

    “我明天就飛國外了,今天晚上下班一樓碰面,我們不見不散。”說完,林明儷匆匆離去,完全不給胡霏霏拒絕的機會。

    胡霏霏頭痛不已,心裡琢磨著厲景浚那關該如何通過,她跟奉嘉麗、小夏的聚會都常被打回票了,現在要跟與她有過節的林明儷見面,怕是更難以通融吧。

    正當她邊傷腦筋邊走回辦公室時,有人過來輕輕告訴她,“厲總來了。”

    她抬頭望過去,身穿做工精良西裝的厲景浚就坐在她的位子上,低頭斂眉似在思考,即使只是這樣坐著,王者氣勢畢露,那令人窒息的威嚴感於空氣中無所不在,難怪周圍的同事都埋首認真工作,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她忍著笑走過去,低聲問他,“怎麼下樓來了?”這男人根本是來給她添亂的啊!

    上班時間公然摸魚摸到她這裡來,瞧,周遭佯裝專心工作的同事都豎直耳朵,眼角餘光往他們這邊瞟來。

    “我晚上有個會議可能會開到九點多,今天沒法親自送你回去,奉嘉麗剛才臨時請假,下班走人了,趙衍今天出差。”

    所以說,今天晚上沒有司機囉?瞧他一臉苦惱,還親自下樓來告訴她,胡霏霏心裡好暖,卻也對他如此慎重的態度發噱,“沒關係,你不用擔心我,我剛剛正好跟林明儷約好晚上一起吃個飯,她要離職了,這頓飯算是和解飯局。”她打蛇隨棍上,趁機對他提起林明儷的邀約。

    他眉頭一蹙,“不許去。”

    “就是吃個飯,我跟她約在百貨公司裡,不會待太久,吃完飯順便逛逛,採買幾件孕婦裝。”見他仍舊俊顏緊繃,她只能使出非常手段,尷尬困窘的低頭跟他咬耳朵,“昨天嘉麗陪我去產檢時,醫師說胎兒很穩定,今晚我們可以……”

    他眉頭一松,嘴角勾起笑意,“你採買完到辦公室等我,開完會我們一起回家。”

    到頭來,他還是不放心讓她落單。

    一直以來都有莫名的不安存在他心中,每當那不安的念頭滑過心頭,他就會急著打電話找人,非要聽到她的聲音,見到她的人不可。他告訴自己,或許是因為她懷有身孕,所以他特別敏感,他要自己別想太多,但那預感就是揮之不去。

    “遵命。”胡霏霏沒發覺他的異樣,只想趕快把這尊神送走,“你快上樓去吧,別妨礙我工作啊。”她想說的是,別妨礙整個部門工作。

    這女人就這麼急著趕他走,也不想想他可是推掉一個會面抽空下來見她。他不動聲色的站起來,懲罰似的將她拉入懷,低頭吻住她。

    空氣中隱隱浮動驚喘和低語聲,這一幕看得大家臉紅心跳,再也假裝不了認真辦公的模樣,紛紛拿起手機拍下這甜膩到讓人尖叫的一幕,照片火速登上臉書。

    這時,公司某一隱密角落。

    林明儷點開臉書,將同事們上傳的照片儲存,發出冷笑聲,她旋即播出一通電話,“她懷孕了,肚子裡就是厲景浚的親骨肉,我已經跟她約好了五點半碰面。”

    那端,龍之炎緩緩露出詭異的笑痕,那笑意未達眼底,“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行動。”

    “好,那晚點碰面,你隨時聽我指示擄人。”

    聽她指示?這女人看來真是鬼迷心竅。

    龍之炎結束電話,將手機放在舊鐵桌上,拿起一把手槍瞄準窗外。他身處山區一間破舊的鐵皮屋內,瘦骨嶙峋的身軀穿著一身黑袍,臉上那道醒目的疤痕宛如蜈蚣,讓人作嘔。

    “厲景浚,你竟敢壞我的好事,你以為撤銷告訴就能全身而退?那可不,我撈不到的利益,就要你全部吐出來給我,我被通緝的這筆帳絕對不會善罷干休!姓厲的,你就等著替你的女人和孩子收屍吧。”

    毛骨悚然的笑聲在雜亂充滿黴味的鐵皮屋內傳開來,讓人不寒而慄。

    下午五點半,平日的百貨公司人潮不多。

    胡霏霏來到一樓,林明儷已經等著了。一見到她,林明儷熱絡的迎上來,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說距離這裡兩條街的地方新開了一間無國界料理,廚師是她的朋友,今天特地邀請她過去試新菜,林明儷相當熱情,胡霏霏也不好拒絕,心忖既然離公司不遠,用完餐再回來。

    胡霏霏跟林明儷搭上計程車前往餐廳,車子離開新洋百貨門口,加入下班的車陣中,行駛路線卻跟林明儷所說的不符。

    “為何往高速公路行駛?”第一時間驚覺有異,胡霏霏扭頭追問,但林明儷臉上那熱絡的笑容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陰冷而怨恨的眼神。

    僅短短半秒鐘,胡霏霏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她看向前座的計程車司機,那年輕男子拿下鴨舌帽,透過後視鏡看到他臉上流裡流氣的邪笑,讓她感覺背脊發涼。

    她被綁架了,顯然此事是林明儷一手策劃,而她卻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輕易上當。

    “林明儷,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面對危險,胡霏霏即便內心惶恐,但表面上仍力持鎮靜,她將包包抱在肚子前面,試圖保護好孩子,“你綁架我成了罪犯,這麼做只會讓自己深陷牢獄,毀掉大好前途。”

    林明儷突然失控尖叫,伸手就給胡霏霏一個巴掌,“我的大好前途早被你毀了,你這蠢女人!”

    左頰傳來熱辣辣的感覺,胡霏霏盤起的長髮散落,半遮住她的臉,她痛得閉上眼,卻咬牙忍住疼痛沒有喊出聲。

    “你問我綁架你有什麼好處……哈哈,我可以看你吃癟,領受一下我嘗過的苦果,你說是不是挺大快人心呢!”林明儷陡然又變得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胡霏霏撥開遮在頰邊的髮絲,扭頭對上林明儷那幾近瘋狂的猙獰目光,“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只要你別做傻事,我不會報警。”她目光沉靜而澄澈,臨危不亂。

    “我要你的命。”顯然林明儷已經喪心病狂,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塊半濕的方巾,朝胡霏霏伸出手,“我說胡霏霏,死到臨頭你最好別反抗,否則受苦的不只是你,還有你那寶貝似的孩子。”

    她冷靜的往後退,直到抵到門再無退路,“一億元!你信我,我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在半小時內籌現金給你,你拿了錢遠離臺灣,出國去享受人生,別一錯再錯——”

    “別聽她廢話,她打電話報警我們兩個都別想逃,你快處理她,老大已經在等著了。”前座的男子不耐煩地喝斥。

    林明儷尖叫著撲過去,用方巾捂住胡霏霏的口鼻,胡霏霏越掙扎,她笑得越猙獰,“我處理好了,你開快點。”

    車子快速的下交流道,朝偏僻的山區行駛,半小時後抵達鐵皮屋,男子下車將胡霏霏扛進屋內,丟在角落捆綁起來。

    林明儷跟著走進鐵皮屋,“人我送到了,接下來由你處理,記住,萬一東窗事發,你休想拖我下水。”

    “那是當然,我拿了你三十萬,一定把你交代的事辦好。”龍之炎這時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站在蒼白的日光燈下,臉上那條猙獰的疤痕因笑意而顯得更加陰森。

    “那我走了。”林明儷轉身就走。

    龍之炎卻突然抓起旁邊的一根木棒,手一揮,狠狠地朝林明儷後腦杓敲下去,事情發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她連喊救命都來不及,就倒地暈了過去。

    “蠢女人,以為我們混假的啊,放你走還得了,到時候咬我們一口,誰都別想逃了。”年輕男子低啐著快步走過去,抓住林明儷的腳把她拖到角落,用麻繩將她五花大綁,丟在胡霏霏身邊,“老大,接下來該打電話了吧?”

    龍之炎走到角落,狠戾的目光落在胡霏霏小臉紅紅的掌印上,“急什麼,去拿一桶水來,先把那女人弄醒,我要讓厲景浚聽聽看他女人淒厲的哭喊聲,那才痛快。”

    一桶冰冷的山泉水,狠狠的潑向昏迷中的胡霏霏。

    她打了個哆嗦,慢慢睜開雙眼,視線沒有焦距,她有瞬間的恍惚,頭部發脹。當她意識緩緩回籠時,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接近她,她心頭一緊,寒毛直豎,驚駭的抬起疼痛熱辣的臉,驀地對上龍之炎那張帶著詭異微笑,清臞森白的臉龐,目光落在他臉上那道蜈蚣般可怕的疤痕——

    小時候的記憶在腦海裡飛掠而過,這張熟悉的臉孔就算化成灰她也忘不了。她張開微微顫抖的蒼白唇瓣,喊了一聲,“龍……龍叔?”

    龍之炎瘦骨嶙峋的身軀一僵,手裡的棍棒陡然一松,佈滿紅絲的眼睛慢慢睜大又睜大……

    晚上六點半,厲景浚正朝會議室前進,放在西裝口袋的手機響起音樂聲,他掏出一看,停下腳步立即接起,“大舅子找我什麼事?”

    “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龍之炎先前犯下的幾起綁架淩虐案件雖沒人報警,但已經被警方盯上,檢調一直秘密進行搜證想逮捕龍之炎,可惜苦無證據。郝東平那塊土地雖說你後來撤銷了告訴,但因為你提告的大動作引來警方關注,聽說警方搜集了郝東平遭毆打住院的資料跟相關人證物證之後,已經對龍之炎發出通緝。”

    聽到閻震帶來的這個消息,莫名的一股寒意從厲景浚腳底往上蔓延,心頭那股盤桓不去的不安陡然變得強烈,“說下去!”

    “我找人問過辦理案件的檢調,因為你提告,原本有意跟龍之炎合作的集團撒手,連說好的傭金都沒付給龍之炎,加上警方對龍之炎發出通緝,他已經從南部逃到北部來——依我對龍之炎的瞭解,對於一手造成他落難逃亡的那個人,他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他一直都是個狠角色,所以你最好當心一點,我想他可能很快就會找上你。”打這通電話之前,閻震已經派出四名保鏢菁英,從明天起二十四小時保護厲景浚和妹妹。

    “該死!”

    “怎麼了?”

    “霏霏可能有危險,我先聯絡她!”

    “務必找到霏霏,我現在就帶人過去跟你會合。”

    雙雙掛掉電話,閻震馬上帶人飆車前往新洋百貨。

    厲景浚立刻打電話給胡霏霏,可手機完全打不通,他神色無比凝重,只能力持鎮靜思索其他的找人方法,赫然想起日前曾在胡霏霏手機裡設定衛星定位追蹤功能,他飛奔回辦公室打開電腦,快速輸入胡霏霏的私人帳號,很快的,從地圖上發現手機的動向。

    他將定位地圖傳給閻震之後,撥通電話,“閻震,你帶人立即過去,我帶警方隨後趕到。”

    閻震告訴了厲景浚相熟警方的號碼,要他搬出閻幫的名頭,並在收到地圖後調轉車頭,跑車朝五股全力賓士。

    厲景浚也沒多耽擱,聯繫上警方,講述情況之後,立刻開著車趕往山區跟閻震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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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厲景浚跟閻震以生平最快的車速來到山區,他們身邊跟著四名武術高強的保鏢,警方也隨後趕至,意外的,連龍浩都趕來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處燈光忽明忽滅的鐵皮屋,一行人躲在暗處,對於即將展開的行動進行縝密的討論。

    十分鐘後,兩派人馬前後將鐵皮屋包夾,在閻震強烈要求下,警方支援為主,閻震這邊每個人穿上防彈背心,由他們進行攻堅。

    “阿浚,你還是別去,由我跟阿震行動,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霏霏平安帶回來。”龍浩看著厲景浚,他身上的西裝已經脫了下來,襯衫滿是皺折,沾上了污漬,後背因汗水而濕透,他雖然表現得相當冷靜,但仔細觀察,就能發覺他雙手焦躁的不斷握拳又鬆開。

    “龍師父,別阻止我,我要去,霏霏和孩子深陷危險,我必須親眼看見她平安無事。”

    “好吧,你就跟著我和閻震行動。”龍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無論霏霏骨子裡流著的是龍家還是閻家的血脈,她都絕對比你想像中堅強且相當冷靜,她有能耐應付龍之炎,她會平安無事的。”

    走在前頭的閻震停下腳步,突然插入這一句,“是啊,龍之炎不會對霏霏出手,這點我可以保證。”

    厲景浚壓抑下焦躁不安的情緒,他聰明的腦袋運作起來,對龍浩和閻震所說的話感覺有所蹊蹺,“這其中……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龍浩露出激賞的表情,“果然是聰明人。”

    “這還真是個天大的秘密,不過並沒有得到證實,因為我爸一直很鴕鳥的不肯做DNA檢測,不過我贊成我爸的作法,我跟霏霏打小都認定我們兩個是我爸的親骨肉,而不是我媽紅杏出牆跟龍之炎懷有的孩子。”閻震是管不住嘴巴的人,“所以說你放心吧,龍之炎絕對不會對霏霏出手。”

    果然是個震撼的秘密,不過厲景浚卻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怎麼說?”

    “當年我帶嫂子營救霏霏時,嫂子親口當著我跟閻虎的面告訴龍之炎,阿震跟霏霏是跟他在一起時懷上的。”

    “龍之炎信了?”

    “他若不信,怎麼可能放過霏霏,既然都豁出去綁架幫主的女兒還進行淩虐了,以他兇殘的性子,沒把肉票折騰死絕對不會收手。”接話的是龍浩,他對親手足的個性再瞭解不過。

    厲景浚卻臉色一白,寒意從背脊往上竄,“可……事隔多年,龍之炎有可能認不出來了。”

    閻震拍拍臉色越來越白的厲景浚,“說你是聰明人,怎麼一下子就變笨了,龍之炎就算化成灰,我家霏霏也認得出來啊。”

    所以,關鍵在胡霏霏的臨危不亂,閻震對自己妹妹可是相當具有信心的。

    厲景浚臉色依舊凝重,儘管龍之炎不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但他還是無法想像她在綁架過程中可能受傷或被毆打,她懷有身孕,任何差錯都出不得。

    “好了,我們稍安勿躁。”來到鐵皮屋後方,以龍浩為首發號施令,“阿浚,我跟閻震帶人攻進去,你隨後進入。記住,你一找到霏霏就馬上把她帶走,別管我們。”

    厲景浚心系屋內的胡霏霏,“龍師父,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龍叔,快點,我等不及要痛快的揍龍之炎幾拳了!”閻震摩拳擦掌。

    龍浩舉起手,一聲令下,閻震和四名幫手有默契的抬腿踹開生銹的老舊鐵皮,龍浩拿棍棒砸開窗戶,六個人強悍而無畏的沖入綁架現場。

    現場一片混亂吵雜,鐵皮屋不堪一擊,多處倒塌,地上漫起煙塵,站在屋子中間的龍之炎和手下還來不及看清發生什麼事,已經被團團包圍。

    小嘍囉很沒用地嚇到失去反抗能力,束手就擒,龍之炎看著不出幾秒鐘就將他牢牢包圍的人群,一手裡擒著胡霏霏當護身符,一手拿著槍。

    “混帳,快把霏霏放開,你怎麼還是死性不改,連自己親女兒都綁架!”龍浩中氣十足的喝斥。

    “龍叔,我不承認他是我老子。”閻震不屑的啐了聲,“你有本事跟我大幹一場,不要威脅霏霏!媽的,敢再次綁架霏霏,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厲景浚被保護在人群後方,看著心愛的女人,她的發全濕透,發梢還滴著水,衣服也半濕,臉色蒼白,身子不知是冷抑或是害怕,不斷瑟瑟顫抖著。他一顆心揪緊,心臟幾乎快停止。

    “放開霏霏。”看著胡霏霏命在旦夕,他勇敢無畏的往人群前一站,“你放開她,我們交換人質,只要霏霏安然無恙,我保證你可以全身而退。”

    雖然閻震跟龍浩保證龍之炎不會對霏霏出手,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險性,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失去她,他無法想像自己將如何獨自活下去。

    “阿浚,不要過來,我沒事……”胡霏霏虛弱的抬頭看著厲景浚,即使深陷危險,她卻一滴眼淚也沒掉,她一手小心地護著腹部,忍著不斷從身體竄出來的寒意。

    她強撐的勇敢,讓厲景浚幾乎都要心碎了,“我跟她交換!”他站上前。

    “阿浚,你瘋了不成,聽霏霏的話,別過去!”閻震伸手就要把擋在前頭的厲景浚抓回來。

    龍浩舉手阻止閻震,對閻震使眼色,他自己則開口對弟弟說:“就這麼辦,霏霏懷有身孕,不能出差錯,龍之炎,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立刻放開霏霏,等一下讓阿浚帶你走出鐵皮屋,突破警方防線,阿浚的車子就在山路上,你開阿浚的車離開。”

    厲景浚從口袋掏出車鑰匙,舉高雙手,他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胡霏霏,朝龍之炎遞出車鑰匙。

    龍之炎知道這是唯一能逃掉的機會,他別無選擇。

    他微微鬆開胡霏霏,迅速伸手就要將厲景浚抓過來,可就在他鬆手的那一瞬間,胡霏霏突然大喊,“蹲下。”

    厲景浚蹲下高大的身子,沖過去抱住她,以肉身護著她敏捷的往牆角滾去。

    龍浩迅雷不及掩耳地拿著棍棒朝龍之炎持槍的那手揮過去,手槍瞬間被揮開飛到一旁。

    閻震跟手下這時跟著沖上去,團團將龍之炎包圍。

    龍之炎的功夫跟龍浩不相上下,他以一敵五奮力反抗,眼看自己快要被制伏,他朝一旁的地面撲過去想撈回手槍,龍浩腳一踢,將手槍掃向胡霏霏的腳邊胡霏霏連猶豫都沒有,抓起手槍,扣下板機朝殘破的屋頂射擊。

    砰!槍響聲打破山區的寧靜。

    包括龍之炎在內,這震撼的聲音令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就在這零點一秒間,龍浩見機不可失,掄拳朝龍之炎揍過去,閻震也立即加入,兩人合力將處於劣勢的龍之炎制伏。

    一切的危險都過了,事情也落幕了,閻震的手下將龍之炎和他手下帶出鐵皮屋,龍浩跟著走出去。

    閻震回頭看向待在角落被五花大綁的女人,輕而易舉地將人扛在肩頭上,扭頭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那把槍給我。”

    厲景浚拿走胡霏霏手裡的槍,將之交給閻震,閻震用衣服把手槍上的指紋擦了擦後,也走出鐵皮屋。

    厲景浚將開槍後就一直呆怔著的她拽入懷抱裡,“沒事了,沒事了。”嘴裡安慰著她,他自己的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胡霏霏回過神來,給他一個虛弱的微笑,“阿浚,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低頭尋找她的唇,他必須吻她,才能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

    她緊緊揪住他的襯衫襟口,用最後一絲力氣說話,“我肚子……好痛……”她話才說完,人就暈在厲景浚的懷裡。

    厲景浚驚慌失措的將她抱起來,十萬火急的往鐵皮屋外沖

    這是什麼陣仗啊!

    胡霏霏在醫院裡昏迷一天一夜之後,在眾人殷殷企盼中,終於清醒過來,當她睜開眼的瞬間,發覺自己竟然被五雙充滿關切的眼睛盯著,讓她驚嚇了下。

    “你、你們——咳咳咳……”她開口想說話,聲音卻沙啞得像鴨子,才開口就猛烈的咳嗽起來。

    “先別說話。”厲景浚飛快的遞上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的將吸管送到她蒼白的唇邊。

    她乖乖的吸了幾口潤喉,圓滾滾的眼睛滴溜溜地掃過右邊的閻虎、閻震和龍浩,接著瞥了在病床左邊的厲景浚和厲風一眼。

    連厲風爺爺都來了啊!

    厲景浚才剛把水杯拿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許久的閻虎就再也克制不了,撲過去抱著胡霏霏痛哭流涕,“霏霏,我的寶貝,都怪老爸不好,當年不該心軟放過那該死的傢伙,才會讓你又受一次苦,嗚嗚嗚——霏霏如果沒救回來,老爸也不想活了啊!”

    閻震雖已經看慣閻虎這誇張的行為,但還是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龍浩則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胡霏霏虛弱的抬起小手拍拍老爸劇烈顫抖的肩頭,“爸,我沒事了。”

    “什麼沒事,你受了苦,老爸不舍啊,要不是龍之炎已經被員警帶走,我現在就去把他抓來剁成肉醬丟到海裡喂魚。”

    “爸,這太血腥了吧,你別忘了霏霏現在是孕婦。”

    經閻震一提醒,閻虎忙不迭改口,“霏霏,當老爸沒說,你沒嚇到吧。”

    她苦笑的搖搖頭,只覺得好吵,可又不敢傷了老爸脆弱的心靈。她目光緩緩移動,對上厲景浚向他求助,四目相視,他眼裡的溫柔情意完全傾泄,掩飾不了的氾濫愛戀在其中流轉糾纏著。

    “咳,爸,你夠了吧,也給阿浚說話的機會嘛,別一直搶戲啊。”閻震再也看不下去,吐槽閻虎。

    閻虎一抬頭,看見寶貝女兒跟厲景浚深情凝望,他伸出虎爪搔了搔頭,不情不願的放開寶貝。唉,女大當嫁,留不住囉,“阿浚,你來說吧,關於孩子……”這重要的事,閻虎也搶不了發言權,他揮揮手,讓孩子的爸自己說。

    胡霏霏的心抽了下,臉色蒼白,壓抑下心頭漫起的強烈苦澀,“浚……”聲音驀地哽咽住,她心惶惶的問不出口。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冰涼的臉頰,溫柔的將落在頰畔的髮絲勾到耳後,給她一記安撫的微笑,“因為你的勇敢,我們的孩子幸運地保住了,霏霏,一切都沒事了,我很高興你跟孩子都平安的回到我身邊。”

    胡霏霏緩緩閉上眼睛如釋重負,眼淚從眼角淌下。

    他心一緊,握住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手背,“都過去了,別哭。”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的寶貝怎麼哭了呢?”閻虎急了,又嚷嚷起來。

    被這只笨老虎吵到的厲風,再也隱忍不了地大聲斥責,“吵死了,你就不能閉上嘴安靜一點嗎,我的媳婦兒剛平安脫險,我的寶貝孫子好不容易才保住,你這樣大聲嚷嚷要是把我的媳婦兒跟金孫嚇著,我這條老命就跟你拚了。”厲風變臉,挽起袖子一副要跟閻虎拚命的樣子。

    閻虎不甘示弱地嗆聲,“誰怕誰啊,咱們到外面一較高下。”

    龍浩還真怕這兩個加起來年紀破百的老人當場幹起架來,站出來當和事佬,“看來厲老爺子對這婚事也樂觀其成,我們到外面去喝咖啡談談婚禮該怎麼籌備吧。”

    “哼,他答應讓他孫子娶,我可還沒答應讓霏霏嫁過去呢!”閻虎不屑的說。

    “爸,霏霏都大肚子了,你不讓她嫁,是要看著霏霏當未婚媽媽嗎?”閻震涼涼地飄來一句嘲弄,“人家厲老爺子看在龍叔這個救命恩人的身上,日後絕對不敢多刁難我們家霏霏了,這很好啊,將來霏霏嫁過去走路有風、大大享福,你還拿喬什麼。”

    “你這臭小子!”專門扯老子後腿,閻虎朝閻震巴下去!

    龍浩以一敵三,極力阻止這吵吵鬧鬧的三個人在孕婦面前演出全武行,將人通通推出病房,把這裡留給小兒女談情說愛。

    病房裡終於恢復寧靜。

    待身後的病房門一關上,厲景浚等不及地將她環抱入懷,他的胸膛貼著她柔軟的身子,心貼心感受著彼此激昂的心跳。

    “老天,我差點失去了你……”他語氣裡充滿自責,“霏霏,對不起,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我該極力阻止你赴林明儷的約,那樣你就不會深陷危險,受到折磨。”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浚,這件事跟你無關,是我自己輕忽了林明儷有多可怕。”她感覺到他的手臂猛地收緊,她抬手反抱住他,安撫的輕拍,“總之,龍之炎並沒有多折磨我,當他認出我的那一瞬間,我可以感覺到他內心複雜的糾結掙扎,他對我們之間是否真是親子關係半信半疑,不過我當時只能賭,我嘗試抓著他這個弱點跟機會,與他周旋——”她將被綁的過程巨細靡遺地告訴厲景浚,她確實沒受到任何毆打和淩虐,她跟龍之炎交談拖延時間,她一直深信他很快就會來營救她,果然他並未讓她失望,他宛如騎士般降臨,甚至願意用生命交換她。

    “霏霏,倘若親子鑒定結果你確實是龍之炎的女兒……你會選擇原諒他嗎?”畢竟血濃於水。

    “其實,在我六歲被綁獲釋之後,我爸私底下帶我去做了親子鑒定,我是我爸的孩子,千真萬確,不過親子鑒定一事我哥並不知情,我也不曉得我爸為何要隱瞞,一直以來我爸對我哥都很凶很嚴格,讓我哥常常懷疑自己真不是我爸親生的孩子。”說到這,胡霏霏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厲景浚望著她臉上的盈盈笑意,嘴角也瞬間失守,一顆緊繃的心都軟了。

    “浚,你的看法呢?為何我爸要瞞著我哥?”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怕閻震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處嚷嚷,又惹來龍之炎的貪婪覬覦。”厲景浚腦筋只是動了一下,便能理解閻虎的用心。

    “你真聰明,我想我們的孩子以後應該會是個天才。”

    “嗯,我贊同你的說法,我們的孩子會是個聰明又有膽識的小子。”

    “小子?”這話有蹊蹺。

    他微微一笑,驕傲的宣佈醫師檢查的結果,“你虛弱昏迷的這兩天,醫師為確保胎兒健康,做了相關檢查以及3D超音波,你肚子裡的孩子頭好壯壯,兩隻小肥腿中間長著小小鳥。”

    “是個小厲景浚啊,那一定帥呆了。”她崇拜癡迷的望著他。

    他驕傲的抬高下巴,“那是當然。”

    兩人相視而笑,原本帶著些許凝重的氣氛瞬間如泡沬般消失,空氣中蕩漾著甜蜜幸福。

    經過一段時間的細心調養,胡霏霏恢復元氣返回工作崗位,這時檢調傳來好消息,龍之炎涉嫌綁架擄人已經遭到起訴,加上之前犯下的幾起綁架淩虐小孩案他也已認罪,龍之炎後半餘生將在牢獄中度過,至於林明儷則以教唆殺人以及綁架勒贖同夥等罪名嚴辦,罪責也不輕。

    另外,本來幫派組織管理就鬆散的龍幫經此事件後徹底瓦解,深怕受連累的手下逃的逃、躲的躲,郝東平所受的威脅解除,他主動聯繫厲景浚,土地按照舊合約走,新洋百貨南部拓點計畫因此重新啟動,同時,厲風也放棄說服厲景浚返回厲氏集團,集團事務仍舊由厲家大房三兄弟掌管,厲風也將集團和百貨的持股份給四個孫子,集團確定歸大房所有,新洋百貨則由厲景浚獨立管理,皆大歡喜。

    又過了一個月,回到工作崗位上的胡霏霏完成了第二季的櫥窗設計,充滿夏日風情又帶著童趣的發想再度獲得一致好評,此外,她更幫忙爭取到國際級設計師夏素榮為亞洲年輕人所打造的新品牌“夏霏”進駐,替新洋百貨在競爭激烈的百貨市場掀起話題。

    “夏霏”開幕日,記者爭相採訪這位元難得願意站在鎂光燈前的大師級人物,慕名而來的粉絲差點將一樓大門擠破,開賣首日,夏素榮更是親自擔任一日店長替顧客服務,可想而知這效果有多棒,當日不意外地創下驚人的銷售量,連帶也帶動了新洋百貨整體業績大幅度提升,當月不管是百貨或餐飲,整體銷售業績直逼母親節檔期。

    胡霏霏在櫥窗設計上帶來新氣象,更替新洋百貨帶來新局面,在非年節檔期創造高業績,公司同仁從上到下對這個未來的總裁夫人另眼相待,不過全公司仍有一個人心裡很不是滋味,那就是厲景浚。

    他對夏素榮新品牌名稱相當有意見,擺明就是專門為胡霏霏所設計的新品牌,當初胡霏霏打算爭取“夏霏”進駐新洋百貨的提議,其實曾被厲景浚斷然否決,要不是她祭出非常手段,花了大把時間安撫這個愛吃醋的男人,更答應了不平等條約,這才讓厲景浚點頭讓她親自出馬跟夏素榮見面。

    至於胡霏霏所答應不平等條約嘛,就是在她生產前,必須將辦公桌從企劃設計科搬至頂樓總裁辦公室,如此一來,厲景浚只要一抬頭便能看見她,滴水不漏的將她和未出生的孩子保護在自己的領域之內,這讓他安心不少。

    時間過得很快,隨著秋天的到來,胡霏霏完成第三季櫥窗設計之後已經接近預產期,她頂著大肚子依舊充滿活力,忍著腰酸背痛仍舊堅持每天上班。身為孩子的爸,厲景浚當然不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太過辛苦,一聲令下將她的上班時間縮減為半日,更在辦公室靠窗的角落擺放一張舒適的沙發床,專門提供她休憩用。

    這天午後,胡霏霏工作告一段落,便窩在沙發床上睡午覺。厲景浚一點半有個會議,這會議一開就是三個小時,他並不在辦公室,胡霏霏因為腰椎隱隱傳來抽痛感而轉醒,她嘗試用手揉捏並深呼吸,原本以為是因為睡覺姿勢的關係造成腰部疼痛,可抽痛的感覺慢慢往腹部蔓延,頻率也越來越密集,她赫然意識到這是產前的陣痛,孩子就要生了,比預產期提早了半個月。

    她開始緊張了,下床欲走到門外向奉嘉麗求助,可陣痛讓她連步伐都移動不了,儘管離門口不遠,她卻連一步都走不動,臉色蒼白,身子彎駝著,一手抓著沙發椅背才得已勉強穩住身子,額頭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讓她幾乎要暈過去。

    這時,緊閉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來,厲景浚適巧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只見她一臉痛苦的蹲在沙發邊,他驚得沖過來,“霏霏!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浚,送我去醫院,我好像……快要生了。”她用僅剩的力氣對他說,一說完便軟綿綿地倒入他的懷裡。

    “親愛的忍著點,你千萬不能暈過去,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將人抱起,他火速沖出辦公室,“奉秘書,快,霏霏要生了。”

    一聲令下,自然是一陣兵荒馬亂,不過奉嘉麗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立刻著手安排,通知趙衍立即備車,在第一時間將失去冷靜的厲景浚和痛到快暈過去的胡霏霏安全送抵婦產科,而她立即趕往厲景浚的公寓,替胡霏霏收拾好換洗衣物,一小時後也趕至醫院。

    經醫師檢查,胡霏霏是急產,已經開了四指,一到醫院便立即送往產房,厲景浚說什麼都要陪產,也跟著進入。

    門外,趙衍難掩緊張,在產房外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聽說生孩子的痛挺折騰人的,但願霏霏能順利挺過。”

    奉嘉麗倒是老神在在,“霏霏當然挺得過,就怕厲總……”

    奉嘉麗話都還沒說完呢,產房內就傳來嬰兒宏亮的哭聲,不一會兒產房自動門滑開,穿著無菌衣的護士疾步走出來,喊道:“麻煩來個人進來將厲先生扶出去,他暈過去了。”

    噗!真是一語成讖!

    奉嘉麗不顧知性美女的形象,大笑起來,趙衍也很不給面子,抖著雙肩將向來給人冷靜嚴酷形象的總裁大人扛出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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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初夏的微風從半開的玻璃氣窗吹來,吹散沉悶,穿著漂亮白紗的胡霏霏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慵懶的趴在窗櫺望著佈置繽紛的中庭花園,漂亮的草坪有著或站或坐的賓客,氣氛熱絡而美好。

    “霏園”是厲風送給他們兩人的新婚禮物,一棟小巧的兩層樓洋房,室內走北歐簡單溫暖風格,鋪著漂亮草皮的花園占地百坪,種植著香草綠木,圍牆兩邊則以高大的楓樹及山櫻造景環繞,四季風情各有不同。

    驀地,一陣爭吵聲傳進耳裡,干擾這片刻的靜謐。她目光緩緩地聚焦在兩個老人身上,閻虎和厲風加起來年紀都快一百五十歲,一見面不是鬥嘴,就搶著抱孫子,這會兒兩人都卯起來想從保姆手中抱走金孫,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得面紅耳赤。

    胡霏霏竊笑的看著護理師出身的年輕保姆一臉為難,然後閻震也跟著加入行列,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對小嬰兒敬謝不敏,他的目標是工作盡責、個性認真,卻害羞內向的保姆小姐,戰局似乎頗為複雜熱烈,胡霏霏這個當媽咪的非常不負責任地躲在二樓臥房裡。

    她伸了伸懶腰,任由風兒將她絲鍛般的髮絲輕輕撩起。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盛大的莊園婚禮終於結束,在陪著厲景浚跟幾位重量級賓客們打過招呼之後,她累得再也走不動,趁機偷溜回房休息,樓下那堆賓客交給她的丈夫自行應付囉。

    微風徐徐,吹得她倦意甚濃,眼皮逐漸沉重起來,周遭的聲音逐漸遠離。

    厲景浚終於擺脫賓客,第一件要事就是回到臥房找嬌妻,他推開房門踏進房內,印入眼簾的就是一道美麗而迷人的風景。

    他的新婚妻子將一頭長髮放下來,柔黑的髮絲搭配著身上珍珠白蕾絲新娘禮服,顯得格外醒目且美麗,她側著臉趴在窗口閉眼小憩。

    他緩步走近,在窗前站定,低頭凝視那怎麼也看不膩的粉紅色小臉,她濃密如扇的睫毛輕輕掩著,紅潤的唇瓣微微勾起,甜甜的笑意似在誘人採擷,合身的蕾絲禮服掩不住生產後升級兩個cup的豐滿胸部,細緻的腰肢不堪一握,弧度性感的粉臀因她的坐姿更加一覽無遺,魚尾裙擺下露出漂亮的雪足,精緻昂貴的銀色高跟鞋則歪扭地躺在地毯上,被美麗如仙子的主人狠心遺落……

    他彎下腰,將把他拋在樓下應付賓客,自己跑上樓來睡午覺的新娘輕輕抱起,姿勢瞬間轉換,他佔據了半張貴妃椅,她則被安置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肢上下遊移,對於妻子產後六個月就迅速恢復苗條身材甚感滿意,對她長大不少的胸部更是贊許有加,大掌在那豐滿渾圓的酥胸流連不去。

    胡霏霏被擾醒,嬌嗔瞪著他落在自己胸脯上的鹹豬手,“大白天的,樓下還有一堆賓客要應付,你別亂來。”

    那柔軟羞澀的低斥聽在他耳裡,催情效果加倍,他輕輕拉下禮服的隱形拉煉,大手往內探入,撫上她如上等絲緞的肌膚,“取悅老婆是我的職責,賓客就交給趙衍,他跟奉秘書一樣加薪百分之二十,該多做一點事來回饋我這個大方的上司。”他低頭在她頸側吐納著炙熱的氣息,聲音因為欲望而沙啞。

    自她臨盆來,兩人獨處的時間少之又少,白天他忙著工作忙到三更半夜,三天兩頭跑南部監督工地進度,偶爾休假在家,頑皮又粘人的兒子卻二十四小時霸佔著媽咪,壓根不給他下手的機會,每天舒舒服服窩在媽咪的懷裡,非得要媽咪的陪伴和氣味才願意乖乖入睡。

    兒子三個月大之後,他聘請保姆協助照顧,為胡霏霏重回職場做準備,在保姆專業的訓練和照料下,兒子不再老粘著霏霏,讓她稍微可以喘口氣並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可當保姆下班後,兒子又故態復萌一樣粘著她,每晚都要她哄著入睡,等兒子好不容易睡著之後,她也跟著睡沉了。

    好幾次深夜,他悄悄將她從嬰兒房抱回房間想好好親熱一番,但每每望著她眼下的暗影,心裡又實在不舍再折騰她,只好一忍再忍。

    他等了好久才逮到這個難得的機會,兒子乖乖的讓保姆哄著,賓客們在樓下享受美味佳餚,會場由趙衍坐鎮,沒人發現新人暫時消失了,而他已經將房門上鎖,這樣天時地利人和,若不好好把握提前過新婚夜,豈不對不起自己。

    他將禮服半褪下,她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臂和豐滿的酥胸,他扯下白色蕾絲胸罩,埋首在她胸前,靈巧的舌輕舔吸吮那朵粉櫻,大手朝她敏感處極富技巧的撫摸著,兩人廝磨一陣子,她很快就著了火,嬌軀輕輕顫抖起來,氣息亂了,眼神迷蒙,臉上佈滿層層粉暈……

    “不要亂來……哦,你就不能忍忍,新婚之夜……”在理智被摧毀前,她嘗試著推開他。

    火燒得很快,他緊繃的身體亢奮的叫囂著,他要她。

    “我忍不住了。”他略顯急切的從貴妃椅站起來,抱著她往新床上走去。他壓在她身上,她半裸的背深陷在柔軟的床墊裡,他重新吻住她的唇,一手撩高她的蕾絲裙擺,另一手抓住她小手扣在自己的西裝褲頭上,“幫我。”他說。

    她咬著唇,掙扎著要不要讓他得逞。

    明明該去招呼賓客,他卻失禮的丟下一大群人落跑上樓來,可她卻又不忍心讓他去沖冷水澡,她再清楚不過,這幾個月來他忍得有多辛苦。

    “那你快點,別、別太久——”

    他抬頭瞪她,“在床上,男人最忌諱快。”

    “還頂嘴,那乾脆不要了。”

    “要,當然要!”這事又不是說快就能快,何況她這麼誘人,一再勾起他的欲望,他怎麼可能快得了,“相信我,沒人會上樓來打擾我們。”沒有人會這麼不識相。

    她不依,依舊堅持。

    不管了!總之先安撫她再說,等達陣之後再將她誘惑得意亂情迷,她享受都來不及,絕對不會再要求他快。

    厲景浚眼底浮起微微算計似的笑意,他站在床邊飛快將一身白色燕尾服剝掉,緊接著也將她身上的蕾絲禮服全褪下,他們赤裸相對,他將自己安置在她的雙腿之間,讓她的美腿一左一右圈住自己精實的腰,一個挺腰——

    砰砰砰!

    “霏霏,快開門,你兒子大便,快把我臭死了!”閻震伸直手臂,將小嬰兒抱得老遠,哦,他快窒息了。

    新床上情正濃的兩人驀地一僵,胡霏霏小臉燙紅,推著壓在身上的丈夫,“你起來,快起來!”

    他偏不撤退,健壯的身軀依舊壓在她身上堅守著崗位,他火氣不小地扭頭朝著門口大吼,“大舅子,把孩子交還給保姆,別來吵我。”

    “保姆小姐身體不太舒服,她請假半天。”閻震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們兩個快把衣服穿上,滾出來將孩子抱走,否則別怪我破門闖進去。”

    說到破門闖入,閻震的經驗還真是不少。

    厲景浚確定閻震絕對不是唬人的,為了避免老婆春光外泄,他只好忍痛離開,拉來被子將一絲不掛的胡霏霏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他胡亂套上長褲,踩著哀怨的腳步去開門

    閻震立刻把手上的臭炸彈交給他,臭氣實在太熏人,他一秒也不多停留,立即轉身往樓下沖。

    閻震來到一樓客廳,保姆歐名薇快步迎過來,臉色緊張,“閻先生,孩子呢?”她剛剛去了一趟洗手間,閻震說好幫她看顧五分鐘,可現在怎麼兩手空空?

    “霏霏抱走了,她說反正她下午不用招呼賓客,打算自己照料貝比,霏霏心腸好,要我告訴你今天特地放你半天假。”閻震自作主張,邊說邊把這個一本正經的保姆小姐拉往後門走,“我努力幫你爭取到半天假,你不用太感激我,請我吃頓飯、看場電影就行了。”

    遊戲人間的閻震,這可是人生頭一次想認真談場戀愛。他私下跟趙衍詢問過正常男女交往的過程,享用燭光晚餐、看場浪漫的電影是基本行程,他從善如流,今晚就帶小保姆約會培養感情去。

    “我、我不能擅離職守,我答應過霏霏姊晚上要留下來照顧孩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如果沒準時把孩子帶開,厲先生應該會殺了她吧。

    “好吧好吧,晚上八點前我會準時帶你回來。”毀了妹婿的新婚夜的確不厚道,閻震想想,萬一以後妹婿報仇,他恐怕會吃不完兜著走。

    小保姆還是覺得不妥,嬌小的身子一轉就要回屋。

    閻震拎住她的衣服後領,將人抓回來,“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妹婿人也在樓上,新婚嘛,兩人等不及晚上再上陣,現在在床上滾來滾去肉搏戰打得正火熱,你上樓只會打擾他們恩愛,這樣不好吧。”

    滾來滾去?!單身、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值,還保留初吻的歐名薇臉一紅,當下打消上樓的主意,可腳步依然躑躅,不敢冒然離去。

    “走吧,陪我喝杯咖啡,我保證準時把你送回來。”趁她發怔之際,閻震一把拉著她,半哄半拐的將她拐出莊園,並順利拐上他的騷包跑車。

    跑車一個呼嘯,駛入蜿蜒的山路,朝山下賓士。

    “霏園”二樓的主臥室裡,新娘子正跟臭大便奮鬥,好不容易才將兒子的嫩屁股擦乾淨,並換上乾爽的新尿布,兒子不哭了,趴在媽咪軟綿綿的胸前安穩地睡著。

    至於哀怨的新郎,他沖了冷水澡回來,坐在床畔無言地看著霸佔他老婆的兒子,心裡有氣卻無處發啊。

    “後悔了?大丈夫要敢作敢當,你不能有任何怨言。”看著丈夫那臉怨氣,胡霏霏打趣的說。

    一人做事一人當啊,這句話堵得厲景浚更加哀怨了。

    不過,胸口那令人發堵的鬱悶心情很快消散。他開始期待今晚的新婚之夜,接下來他們將飛往義大利度蜜月,二十天的假期沒人打擾,可以好好享受兩人世界,真是太棒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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