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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彤 -【騎士的俘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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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3: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洛彤 - 騎士的俘虜

為了捍衛她的“左哥哥”,只要可以趕走他身邊的女人,夏敏連從小害怕的蟑螂,都可以抓來當“暗器”!
愛情力量真偉大,但就是改變不了他把她當妹妹的事實,還非常好心地幫她介紹男友,就為了要擺脫她!
可他幹嗎老挑剔她的對象,聽起來還有點……不是滋味!
想他左克倫,向來遊戲人間,不為任何女人留心,而這女孩不但緊粘著他,還到處向人宣告“非他不嫁”!
為了擺脫她,左克倫不惜幫她介紹男人,正當他望天興歎時,她身邊恰巧出現護花使者,但怎麼看就是入不了他的眼,看來看去,他赫然發現,自己竟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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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3:2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早知道,這一切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所以不該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淚還是不停滑落,滑落在她白皙的頰上。

  早在八歲那一年,心便一直懸在他的身上,未曾,未曾停過。

  他身邊的人兒來來去去,她卻放作堅強的告訴自己,她才是陪在他身邊一輩子的人,她不會放棄,一輩子都不會。

  直到她見到他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腰,親昵的在她的耳邊說話,漆黑的眸子裏,漾滿她從未看過的柔情……她終於承認,她輸了!

  她的認真堅持、她的真心對待,敵不過他的兩個字……“妹子”!

  他永遠當她是個妹子,再多的寵愛,也只是因為友情,從來……從來就不是愛情。

  傻的是她!

  傻的以為他的微笑,是因為看到她的努力;傻的以為他的輕撫,是因為對她的珍愛。

  錯了!她錯的離譜了!

  他從來不愛她,一開始,他就告訴她,他不會愛上她。

  只是,她太堅持,也太固執了,執意俺上耳朵,不讓任何言語侵入心房,侵蝕她對他的濃濃愛意。

  事到如今,證明她錯了。

  她愛上一個不會愛上她的男人,癡癡的守候他數年,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有所改變,總有一天,他會看到她一往情深的愛戀。

  左克倫……

  她低喃著他的名字,她記掛了一輩子的名字,從今天開始,她要忘記他!

  是的!她要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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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敏兒、敏兒……”

  柔潤的女聲急喚著,聽的出其中有許多的牽掛,還有許多的擔心。

  “醒過來、醒過來呀,看看媽媽,你張開眼來看看媽媽呀……”痛心的呼喚,蒼白的臉色寫明瞭她幾夜未眠,憔悴至極。

  床上的人兒似乎感受到關心,黑色的長睫微微煽動,張眼,又隨即合上,似乎正努力適應睜開眼之後的明亮。

  “敏兒,你醒了嗎?醒了嗎?”發色花白的婦人,急忙握住病床上的小手……那露在白色繃帶外的纖指。

  夏敏,那個正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兒,又長又翹的黑色睫毛再一次煽動著,像是正拍翅欲飛的蝶兒。

  她正掙扎著,掙扎著要睜眼,看看她還不想放棄的世界。

  終於,她的眸光停在半空中,先是見到了天花板上的燈,而後移到白色的牆壁上,最後,停在臉色跟牆一樣蒼白的臉上……那是世上最牽掛她的人之一。

  “媽……”她幹啞著聲音叫著,這是她的母親,是疼了她一輩子的女人。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發色花白的她,在聽見女兒的叫喊之後,疲累的眸中滲出淚光,怎麼也止不祝“敏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另一個粗啞的男聲,出現在她的右側。

  地艱難的轉頭,知道那是她的父親,另一個疼愛她入骨的男人。

  “爸,我撞上安全島了,是不是?”她艱難地轉過頭,迎向另一雙擔憂的眼。

  她還記得那一夜,那令她心痛的一夜。

  “你怎麼這麼傻,世界上又不只克倫一個男人,就算他不愛你,你也不用這麼想不開,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夏父心痛的斥責著,他沒想到,他唯一的心肝寶貝,竟然會因愛自殺。

  父親口中的名字,再一次刺傷她的記憶,讓她疼痛的眯上眼。

  終究,還是沒有忘記他。

  終究,還是如此記掛著他。

  “別說了,別再說了。”夏母心疼的阻止丈夫的話,不想讓女兒再承受痛楚。

  “我沒有想不開。”夏敏再睜眼,眸中已是一片清亮。

  那一天她是難過、是心痛,但是,她從來沒想到要了結自己的生命,她只是哭了……哭得看不清方向、哭得停不下車子,讓車子硬生生的撞上安全島。

  “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別再亂動亂想,你全身多處外傷,手部骨折,額頭也撞傷,還好沒有腦震盪的傾向,你不知道媽媽擔心死了。”夏母緊握著她的手,訴說著她的傷勢。

  原來,只是外傷,沒撞壞了腦子。

  才會讓她在醒來的那一刻,仍舊清楚記得他大掌拂過她黑髮的感覺,記得他的黑眸凝著她笑的悸動,也記得……他給的傷痛。

  再一次閉眼,她渴望停止腦中的思緒,她告訴過自己要忘了他的。

  “我累了,你們回去休息吧,讓我安靜一下。”夏敏垂眼。

  “敏兒……”心疼女兒的嬌弱,夏母怎麼也走不開身。

  “我說過,我不是自殺,也不會自殺,關於左克倫……我已放棄。”她話中有她的堅持,一如她的性子,說要,便盡全力爭取;說不要,也是真心由衷。

  “我請了看護,你有什麼事就叫她,我先讓你媽媽回去休息。”夏父知道她的個性,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是扶住妻子,把關心藏在眼中。

  夏敏點頭,牽動額上的傷口,微微皺起黛眉,唇邊有一絲淡然的笑。

  皺眉,最因為痛;淡笑,則是因為甘心放棄。

  那涸她曾經用心去爭取的男人,不是她的!一輩子,都不是她的!

  夜深,早已過了探視病人的時間,病房內一片沉靜。

  左克倫步入病房內,床上傳來和緩的呼吸,想必,她已沉睡。

  他的到訪,驚醒了看護,他將食指比在唇前,制止看護的出聲詢問。

  他不想驚醒她,那個因他受傷的夏敏。

  或許是他沉重的臉色,或許是他陰暗的神情,看護果真不發一語退出房去。

  病房內只有昏黃的夜燈,照著她蒼白的臉頰,看著她額上的傷,他忍住了伸出手撫觸的衝動。

  這一次,你打算用生命來拉住我嗎?

  在使了那麼多的壞詭計之後,你打算用自殺來留住我?

  像是聽到他無言的問話,她偏過頭,像是一種逃避。

  “我沒見過和你一樣傻的女孩。”低沉的語調從他的口中吐出,大掌無法自製的撫上她的頰,而後落在她顯得散亂的黑髮上。

  從沒見過她這麼無助的樣子,第一次,他覺得心口被狠狠揪祝她總是笑臉迎人,信心十足,似乎沒什麼事能阻擋她千軍萬馬般的決心,無論是工作也好,或是……對他也罷,她從來不打算放棄。

  無所不在的纏功,讓他舉雙手投降,放任她的撒嬌使壞,希望她有”天能夠知道,她之於他,只是妹子,永遠不會有第二種感情。

  可現下,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可是另一種在乎的情緒?

  難道……

  不該產生的惱亂糾擾著他,那張幽幽素顏以滴水穿石之姿,一點一滴穿透他不動如山的心,令他茫然……連他自身都厘不清那重重迷霧。

  他支著下顎,在病床的椅子上落坐,凝視她因在繃帶下的清麗面頰……她一向活潑好動,鬼靈精怪的沒半則安閒,現在雙腿都給纏上繃帶,手上也打了石膏,一定很難過。

  想起她平常時的皺眉鬼臉,他難得的扯出一抹笑容。

  他不是冷漠的人,笑容更是常常掛在臉上,但是,自從她出了車禍之後,他發現他連扯動嘴角都覺得吃力。

  此刻床上的夏敏不安的轉動著頭,在他的目光下有了不安的思緒。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讓她每夜每夜沉靜的睡著,為的是幫助她及早復原。

  她難得不耍脾氣的配合,聽話的把藥吞人胃中,和著隱隱作痛的心,一併都給吞下。藥物能舒緩她肉體上的疼痛,應該……也能平復她胸口上的場吧,所以,她一次次乖乖的吞下藥物。

  今夜,她如平常一樣服藥,一樣沉沉睡去,但是在隱隱約約的感覺裏,似乎有雙渴望的眸子凝望著她,拉扯著在夢中沉睡的她。

  眼眸癒合愈緊,不停的擺動著頭,她拒絕!拒絕再一次想到他!

  只是她合緊的眸,無法抑制自己沸騰的情緒顫抖著,愈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就拂在頰畔,他的眸好似炯炯有神的望著她。

  究竟是幻是真?

  傷口好疼,傳來陣陣的抽痛;心口好疼,正?喊著她揮之不去的思念。

  是止痛藥失去效力了嗎?為何她覺得好不舒服,像是有人掐住她喉間,連呼吸都泛著疼痛。

  她倏地睜開眼,迷蒙的眸子有片刻失神,待焦點凝聚之後,她瞧見她思念了一輩子的男人。

  她怔然……

  左克倫站起身,有種想轉身就走的衝動。

  既然無心於她,就不該再讓她有任何牽念,害的只會是她罷了。

  但,無奈地的腳像是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連黑眸也只能迎向她,絲毫無法移開眼。

  “我以為……你不會來。”她沙啞的聲音不若平常的柔瀾,乾澀的吐出話。

  “喝點水。”左克倫轉身倒了杯水,溫柔的扶起她,將水杯送到她的唇邊,她被迫的喝了幾口。

  雖非出於自願,但喝了水之後,她的喉嚨果然覺得舒服多了,說起話來,也不再乾澀欲裂。

  “我以為你不會來。”她重複著說過的話,沒有放過他想閃躲的神情。

  他終究對她有情,只不過……是兄妹的情義,她早該知道的。

  而他閃躲的原因,只是怕她會再次沉淪,再次為他情傷。

  何苦?

  何苦把自己逼到絕境,讓自己沒有退路呢?

  她場起眼,迎視著那曾經讓自己動心的臉孔,”貴的溫文笑容不再,有的只是疲累,一如她的父母,原來,她的愛對眾人來說,只是一種無法承受的負擔。

  她愛他反而讓他難受,這樣的愛……不算真愛吧?

  “你沒有刮鬍子。”她淡語,眸光停留在他的唇上,現在的他,不像是那個永遠無懈可擊、溫文儒雅的左克倫,倒像是個落魄的流浪漢。

  縱使如此,她還是覺得他魅力十足,緊緊勾住她的心弦。

  她深愛的男人礙…

  “是嗎?”他自顧自的撫上下巴,果然模到許多細小的胡渣。

  竟然忘了,最重視外表整齊清潔的他,竟然忘了修整門面,這一點,讓他自己也覺得意外。

  “我沒看過你這個樣子。”她像個無事人般跟他聊天,像是那一場爭執未曾有過;像是他那一巴掌,未曾打在她的臉上。

  “連我自己也不曾看過。”左克倫自嘲道,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他不能吃、不能睡,只想著要來看看夏敏……他的妹妹。

  夏伯父的阻止,讓他幾天來未曾如願,直到今晚,夏家兩老全數離去,他偷得這短暫的時間來看看她。

  一顆心總是懸著,他發現對她的掛念,多的離譜。

  兩雙眸子對視著,眸中交流的不是愛戀,是各自不明的思緒。

  “撞車……是故意的嗎?”左克倫問出幾天以來,徘徊在胸中的疑惑。

  她轉開眼,凝視著遠處那不明不暗的夜燈,那是媽媽刻意帶過來的吧?

  那是她房裏的夜燈,造型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蝶,像極她的心情,亟欲飛到他身邊;蝶心有放置精油的凹槽,總在點燈時,緩緩送出暗香。

  在大家的眼裏,她的迷戀,真有那麼明顯嗎?

  她的做法,真有那麼不擇手段嗎?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真的連生命都不要了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好愛你,你知道嗎?”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出她的心情。

  夏敏的話,像是附和他的問題,為了愛他,她在所不惜。

  “不要這樣。”左克倫垂下眼,語氣無奈,眸中有抹不自覺的刺痛。

  她為他受傷至此,他仍舊選擇拒絕她,她合該放聲大哭的,但是她沒有,反倒覺得好笑。

  她鼻間淡淡的噴出氣,細微的笑聲透露出她的心疼,她果然……不適合左克倫這樣的男人。

  她要情要愛,要他全心的呵護疼惜,而他呢,則是自由不羈的風,習慣在紅塵裏遊蕩,縱使溫柔多情,卻永遠不會為它停留。

  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他停泊的港口,她,是他的妹子。

  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我不是永遠都不會累的。”她揚起眼,清亮的眸中第一次有了倦意。

  她的話,沒來由的讓他頓住了氣,而她無神的眼,像根纏住脖子的細繩,隨著她的凝視收緊,令他氣送不進肺裏。

  “我追了你幾年?”她淡問,細細的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十八年。”他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

  她從八歲見到他時,就信誓旦旦的非他不嫁,那時他才十三歲。

  夏敏淡笑。

  原來有這麼久了,難怪她每個呼吸裏,都能聞到他的氣息,原來他早已深植她的心中。

  她從來就不曾想過他,因為,他無時無刻占滿她的胸口,沒有一時離去。

  這些日子來,她很快樂,用她的方法守候著他,希望他有一天會回頭,注意到他口中的“妹子”,或許,她有時候的方法是過分些,但是,他從來只是笑笑,默許她的行為。

  她天真的以為這表示他某方面的認同,所以她沉溺的更快、也更深,直到……她抽不了身,愛戀日深。

  他欺騙了她的感情嗎?

  不!不是這樣的,達她都要替他說話。

  他清楚的說了,她只是妹子,一位意人疼愛的鄰家女孩。

  只是,他太溫柔,讓她甘心沉淪許多年,直到他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他現在臉上的愧疚,是因為打了她?還是因為她身上的傷?

  身上的傷很痛,但心口上的傷,更痛。

  她不氣地打了她,因為,她存心要惹他生氣,非逼到他動手不可。

  她氣的是……他不信她,這一點由衷的傷了她。

  “車禍,是無心撞到的,我沒那麼傻,會尋死尋活。”突然,她又開了口。

  左克倫揚眸,仔細的望進她眸底,想看清她說的話是否屬實。

  “這些年愛上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又說話,眸底的深情逐漸隱去,水眸裏只剩一片純淨,像是下了什麼樣的決心。

  “夏敏……”無端的心慌湧上他心頭,他不喜歡此時的她,看來太過平靜,像是決意捨棄些什麼東西。

  是他嗎?

  她決意放棄自己了嗎?

  “我的愛,造成你的困擾了,對不起。”她突然開始道歉,晶亮的眸子失了光彩,轉開目光,停留在小夜燈上。

  精油應該燃完了吧,空氣中不再有令人心神放鬆的薰衣草香,纏繞在鼻端的味道,有了哀傷的氣息,逼的她想流淚。

  原來也是會不舍。

  硬生生把纏在心口上的思念扯斷,她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但是,沒有影響她的決定。

  她一向任性好勝,想要得到手的東西,她會盡全力去得到,幾乎未曾失敗過,無論是功課,或是現在的工作,她的表現總是讓人刮目相看。

  惟獨只有他,她追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卻只落得單戀的下常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就當她認輸了吧,她任性這麼久,傷了這麼多人的心,也差點兒賠上自己的性命……想起父母親擔心的面容,她難過的閉上眼,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她無心自殺了給生命,卻還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這讓她認清一切。

  關於她和左克倫………是一輩子的平行線。

  “我累了。”在靜默許久之後,她突兀的說了一句話。

  是送客的意思嗎?

  一抹挫折直上他的眉角,他所熟悉的夏敏……從不曾拒絕過他,無論是夜半,或是淩晨時分。

  她生氣了嗎?

  他難得的在乎起她的情緒,黑眸仔細的凝著她,微暗的燈光讓他看不清她眼底的傷痛。

  “你早點休息,我明晚來看你。”他艱難的吐出這句話,訝異的發現,他竟然不想離開她,這個地避之唯恐不及的小妮子。

  “你沒有聽懂我的話。”她叫住起身的地,忍住疼痛開了床邊的燈,頓時房間大亮,她眯起眼適應光線,而後冷眼望向他,讓他清楚的看清她眼裏的決絕。

  他眯起眼,胸口浮起陌生的悶痛,直直的望向她,突然間明白她的意思。

  “我追了你十八年,累了,不想追了,再也……不追了。”像是怕他不夠清楚她話中的含意,她一股腦的把話說荊他一怔,半晌的時間,就這麼對望著。

  他明白她的脾氣,是怎麼樣的說一不二,一句非他不嫁,她花了十八年的時間守在他身旁,而現在,她說她累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左哥哥。”她輕柔的嗓音,有屬於她的堅持。

  她說了!她果然開了口。

  這表示他即將脫離她不離身的糾纏,再也不用因推拒不了她而煩惱。

  這是一個大好的消息,他的惡夢就要結束,他可以迎接他彩色的未來,但……心好悶。

  被人揪住胸口的刺痛感,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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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4: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八年前

  雲淡風輕,這是個適合野餐的日子,花園裏擺了幾張桌子,桌上有可口的糕點與飲料,而桌邊則是四位年紀相仿的中年長者,正高興的聊著天。

  “怎麼沒看見敏兒?”左母關心的問著,她還記得上次見到她時,還是個三歲的娃兒,而兩家失去聯絡五年,以前走路還會跌倒的女娃,應該上國小了。

  “她大概正在花園陪狗玩,那是她爸貸給她的禮物,沒爸沒媽無妨,沒了小狗就哇哇叫。”夏母笑著想著她的心肝寶貝,她唯一的女兒。

  “還不是你寵壞她,客人來了也不會出來喊人,只顧著玩。”夏父笑著搖頭,口裏雖是責備,但心中對夏敏的疼愛,可不會比老婆來的少。

  “別說是敏兒了,克倫還不是坐不住,坐沒幾分鐘,人就不知去向了。”左父也跟著指責自己的孩子。

  “無妨,就讓小孩子去玩,咱們五年沒見,好不容易搬家,卻正巧住在附近,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們就趁這個機會好好聊聊,慶祝一下。”夏母高興的舉杯,而其餘三位也附和著,空氣裏滿是愉悅的氣息與重逢的喜悅。

  而在花園的另一角,左克倫無所事事的在花園裏閒逛,耳邊依稀傳來小女孩的嬉笑聲,難掩好奇的,他一步一探究竟。

  他才一探頭,就瞧見一抹綠色的身影,兩條長長的髮辮綁在耳側,露出清靈的小臉,彎彎眉,水亮眼,蘋果般的紅頰,一看就知道將來是個美人胚子。

  她笑聲清亮,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濠著,一身的綠衣也沾上小草,仔細一瞧,才發現她懷裏有只像球一般的白色小狗,是她笑聲的來源。

  是她的笑臉大過吸引人,抑或是她的笑聲太過嘹亮,反正,他就是立在一旁,靜靜的瞧著她在草地上滾著、笑著,捨不得移開腳步,直到他極好的眼力,瞧見一隻暗褐色的有翅昆蟲,不如好歹的朝她飛過去。

  幾乎是同時,他聽到她的驚叫聲。

  “蟑、蟑螂……媽咪,有蟑螂呀!”她像中了邪般的揮舞善雙手,似乎極害怕那飛行物會突然落下,驚恐的聲音可見一斑。

  她跳著、叫著,剛才愉悅的笑聲變成恐怖的尖叫,沒有停下跳躍的腳,她看起來就像是受驚嚇的小白兔。

  “跑過來,你只要跑過來,它就不會一直在你頭上盤旋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好心眼,他伸出雙手對著她喊著。

  她轉過頭,澄眸直凝著他。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清了她,一雙澄亮的水眸在驚恐之後,綻放出找到救星般的光彩,朝他飛奔而來。

  當時十三歲的他,已經有高人一等的身高,他自在的蹲下身,平展雙臂,讓小女孩直接沖到他的懷中,而後緊緊的擁住他。

  “蟑螂,有一隻會飛的蟑螂。”她驚慌不已,在他懷中低嚷著,小小的手臂纏住他的脖子,一點兒也不在乎他是個陌生人。

  小小的身子傳來青草的氣息,長長的髮辮因玩耍掉落幾根發絲,在他的頹邊拂著,讓他直想打噴嚏,脖子傳來的力道幾乎要勒死他,他卻捨不得將她放下,就這麼任由她緊緊的抱著。

  “快跑!蟑螂要來了!”她柔潤的聲音充滿驚慌,拍著他的背催促著。

  他的唇邊漾起笑,敢情這小女孩把他當成一匹馬來著。

  “我叫左克倫。”未經思考,他對著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做了自我介紹。

  小女孩瞠目,小嘴嘟的半天高,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她緊抱著的大哥哥。

  “左哥哥?”細潤的聲音問道,小頭顱還是忍不住察看蟑螂是否有再攻過來。

  “嗯!”他很用力的點頭,心口漾滿莫名的滿足,身為獨子的他,一直想有個妹妹。

  “啊!快走,蟑螂又來了啦。”她回頭,發現有翅昆蟲再度振翅而來,她驚慌的大喊大叫。

  “別怕,我保護你。”

  左克倫小小年紀,已懂得何謂紳士風範,緊緊擁住她之後,長腿飛奔起來,在最快的時間內,跑離那片草地,蟑螂也消失無蹤。

  夏敏緊擁著“左哥哥”的脖子,小小的身子掛在他身上,隨著他快速奔跑,徐徐的風拂過她的瞼,她笑了。

  突然,她發現自己好喜歡、好喜歡這個左哥哥!

  他救了她耶,把她從最討厭的蟑螂身邊帶走,還抱著她在風裏飛,這種感覺好棒,甚至比爸爸還好,她喜歡他,比喜歡爸爸還喜歡!

  想起學校裏,聽到同學們說到喜歡的偶像,恨不得能嫁給他,當時的她還不懂“嫁”要怎麼寫,但是現在她卻清楚的知道,她想跟左哥哥一輩子在一起!

  “原來你們兩個已經認識了。”

  夏父的聲音響起,喊住在風中奔跑的一對大小孩。

  “爸比,你也認識左哥哥嗎?”夏敏轉過頭,笑開一口白牙,小手仍緊緊攀住左克倫的脖子,沒有放手的意思。

  “當然,他現在就住我們家附近,你們以後可以一起玩。好了,你快下來吧,克倫的手會酸。”夏父走了過來,想把夏敏抱走。

  “不要!我要讓左哥哥抱著。”她小手束的更緊,小臉埋在他的肩窩裏。

  “沒關係,我抱她一下好了。”左克倫體貼的擁著她。

  夏敏大刺刺地坐在左克倫的腿上,擺明要賴著他,而左克倫也巾出著她,滿足占自己當兄長的欲望,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她。

  到了該告辭的時間,夏敏仍舊巴著左克倫,四位長者只是搖頭苦笑。

  “敏兒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真是辛苦克倫了。”夏母不好意思的說道。

  “克倫今天還真有耐心,抱了一下午也不嫌累。”左媽媽讚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原以為他坐不住,沒想到他也還自得其樂。

  “敏兒從來不纏人,今天大概真的被蟑螂嚇到了,才會一直纏著克倫。”夏父望著女兒,而後含笑問道:“敏兒,你喜歡左哥哥嗎?”

  夏敏揚起頭,一雙水般的眸子閃著光,在腦中搜尋著可用的字眼,半晌之後,她很確定的笑了。

  “非他不嫁!”她指著他,很認真的大喊著。

  大家一怔,而後抱著肚子笑著喊疼,只把她的話當笑話來聽,八歲的孩子,怎麼會知道什麼叫“非他不嫁”,沒有人把她的話當真。

  但是,她是真的知道,而且確切的執行著,這一點,在之後沒多久,左克倫就發現了……那一年,左克倫十三歲。

  在沉重的國中學業裏,左克倫在課業上如魚得水,包辦全年級的前五名,在運動方面,他更是籃球校隊,出盡不少鋒頭,引來許多女孩的注意。

  青春正好的年紀,情竇初開,他算是挺受女學生歡迎的偶像,每天總有收不完的情書,當然也少不了,下課後在校門口等著他的女孩。

  他對於女孩的主動邀約並沒有推卻,左家父母很開明,在合理的範圍內,他們並不限制他,所以在學校與補習班的空檔裏,就是他“約會”的時間。

  而所謂的約會,也不就是聊天說笑,只不過,這種情形在認識夏敏之後,很快的中止了。

  在她第五次坐著司機的車,“碰巧”來到補習班前的紅茶店,“碰巧”遇見他正與另一個同齡的女孩聊天,“碰巧”的跑到他面前,“碰巧”用她小小的屁股撞開同齡女孩,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一直到補習班的鐘聲響起,誰都沒有說話的機會時,她才會露出甜膩的笑,擺擺手說再見。

  他開始意會到,她所說的話是認真的,而她的態度,也是再認真不過。

  但是他並沒有停止約會的行為,而夏敏的反應也就愈來愈不同了。

  在發現溫和的擋去他的女人緣無效之後,她開始改變做法。

  她開始對著喜歡他的女同學說,她是他的小女友,早就私訂終身,在他辯白否認之後,她就馬上含淚立在一旁,一副小媳婦模樣,別說是約會聊天,連身旁的女同學都站不住,總用著各種不同的方法離開。

  她像是在他身旁安排眼線似的,總在他利用時間約會的短暫時刻裏,出現在他面前,而他不知道,夏敏之所以知道他的時間安排,一直是左母出賣了他。

  校園裏,開始有傳一言不斷流轉,說他有什麼戀童癖,還說他摧殘民族幼苗……種種不實的傳言,讓他是有苦說不出。

  同班同學裏仍有傾心于他的女孩,而夏敏竟利用國小只上半天課的空檔裏,用她撒嬌的笑容騙過警衛,進到校園裏,開始進行她的整人行動。

  利用體育課全班在操場的時間,她溜進教室,於是,女同學的抽屜裏開始多了幾隻壁虎,要不然就是課本離奇不見,更慘的是腳踏車被放了氣之類……當然,還是左母出賣了他。

  據她的說法,她只是給那些“姐姐們”,“稍稍”施以顏色罷了。

  他沒想到,她不過也才八歲,卻一肚子的壞水、滿腦子的壞主意……他氣嗎?老實說,有一點。

  但是他卻從來不曾跟她發過脾氣,最多也只是瞪著她看,再多就沒了。

  在他的心裏,他是真心疼愛著她,捨不得傷害她。

  隨著年紀愈大,或許是他的縱容,她的良點子愈來愈古怪,花樣也愈多,到最後,連她最怕的蟑螂,她也能克服心理障礙,在活捉之後,硬生生的丟在他檔的身上,每一次總嚇得女伴飛奔而去。

  奇怪的是,年紀愈大,他愈不會動氣,反倒笑出聲來。看著女伴驚慌失措的樣子,就會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她那飛奔而來的小小身影。

  每當此時,他都會把她擁入懷中,揉亂她一頭細發,在她的耳邊,用著低沉而清楚的語調告訴她:“你是妹妹,不可以吃哥哥的醋。”

  她只是笑著搖搖頭,像撒嬌一樣,在他的心窩上蹭著,用堅定的語氣一次又一次的說:“你是我的,我將來要嫁給你!”

  而他,喜歡看著她笑。

  所以,他無言默許她一次次的擾亂,結束他一段又一段的短暫戀情。

  日子一年年的過去,他和她的感情仍舊親昵,像真正的兄妹。

  從來不當責敏是女友,所以他的女朋友從不間斷,而她仍舊來搗亂,然後,仍舊賴在他的懷裏,低嚷著要嫁給他。

  他體貼,待人溫柔,所以異性緣好到不行,而他也不會加以拒絕,總是自然交往,反正不用多久的時間,夏敏就會發現這一號新女友,然後戀情告吹。

  每一段感情的結束,他從來就不覺得可惜,他反倒……喜歡夏敏賴在他懷裏,聞著她的發香,聽著她柔柔潤潤的嗓音,說著……我將來要嫁給你!

  他笑著,揉亂她的發,低嚷著罵她:“傻丫頭!”

  這個情形,一直到夏敏讀大學後仍舊沒變,不斷的重演著,就算他出國深造的四年中,夏敏對他的執著,不但沒變反而更深。

  今天,是夏敏大學畢業的日子。

  陽光普照在白色的沙灘上,炎熱的溫度沒有影響戲水的人們,仍舊嬉鬧著。

  一群甫從大學畢業的學子們剛下了遊覽車,便迫不及待的往海裏狂奔而去,人群在沙灘上急速散開,傳來吆喝的聲音,幾個女孩落單在沙灘上。

  “夏敏,快來,這水好舒服。”一聲呼喊來自泡在海水裏的男孩,黝黑的皮膚加上有神的眸,是個精力十足的陽光男孩。

  “敏兒……”一個短髮的女孩,用手肘推推女伴,臉上是促狹的表情。“那個王翰對你就是不死心,追了你四年,都已經要畢業了,他還不放棄。”

  “是他死心眼,關我什麼事。”一個柔潤的女聲,從白色的大寬帽緣下傳了出來,縱使她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溫潤的女聲卻像是撒嬌。

  她微微仰起頭,美麗的澄眸微閉,讓火熱的陽光直接照射在她的臉上,露出一張極為清秀的小臉,兩條粗略綁起的麻花辮,自然的垂在她的身後。

  “死心眼的人不只他,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短髮女孩搖頭,一臉不認同。

  “說什麼呀你!”名喚夏敏的女孩微喧,美眸半睜,眼尾勾了身旁女伴一眼,不喜歡她又提起那件事。

  “那個左克倫真有那麼好?讓我們財經系的系花,為他著迷了那麼多年?”短髮女孩不理會她的嬌嘗,存心要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

  “你不懂啦。”

  夏敏只是瞄了她一眼,不打算滿足她的好奇心,話舉,她索性丟下頭上的寬帽往海裏沖去,只留下短髮女孩在沙灘上傻愣。

  “逃避問題嘛你,夏敏,你把話說清楚!”她追了上去,絕不輕言放棄。

  夏敏只是回眸一笑,唇邊的笑痕美的勾魂,帶笑的桃花眼更是攝人心魄。

  短髮女孩暗自歎了一口氣,像夏敏這樣的美人,別說是男人要神魂顛倒,連女人都甘心臣服。

  夏敏不是美豔型的女人,比較像是古代的仕女,纖細的身段,小小的瓜子臉,加上她古典味十足的五官,給人一種氣質美女的印象,散發吸引人靠近的魅力,不管是男是女,都沉迷在她的笑容裏。

  但是,夏敏不是這樣溫柔的女孩,她做事的態度果斷明快,思緒清楚分明。

  她身邊的男人多不勝數,她總是清楚的告知她已有男友,不浪費大家的時間,只是對於這個“傳說”中的男人,卻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夏敏裸足踩進白色的浪花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透心的涼氣由腳踝直上心口,她的美眸綻放明亮的神采,白皙的臉龐有著讓人閃神的美麗。

  “夏敏,晚上的自由活動時間,我們一起到沙灘走走,夜景很棒。”剛才大聲呼喊她的王翰,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她的身邊,露出陽光般的笑臉。

  “不要。”

  夏敏爽快的拒絕,有如白玉般的雙足踢著不停湧上的海水,唇邊仍舊有著迷人的笑容,只不過不是對著男人,是對著蔚藍的大海。

  王翰的臉上很快的閃過失望,但是仍舊再接再勵。

  “要不然,我陪你到墾丁的夜市走走……”他體貼的用高大的身軀,替她擋去炙熱的陽光,低頭微笑再道。

  “王翰……”夏敏輕歎一口氣,揚起眸。“我不喜歡你,你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有男朋友了。”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你有男友,也不影響我對你的感覺,況且,沒有人見過他,他一定不存在!”王翰執著於自己的想法。

  已經四年了,他自然知道她會拒絕,但是他只認為那是藉口,是她拒絕所有男人追求的藉口罷了,他不會放棄。

  “你錯了!”突然,夏敏愉快地露出白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下,白別的臉兒都亮了。“他一直都在。”

  “他在哪里?”王翰皺起攢眉。

  在她的心裏,她暗自說著。

  看她愉快的樣子,王翰開始相信,她口中一直提到的左克倫是真有其人,因為她整個人愉悅的像是在發光。

  “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我愛他愛了一輩子,是不會變的!”夏敏直率的回視王翰,坦然的晶眸寫滿對一個男人的愛戀。

  王翰只能癡傻的望著她,怔然的適應著這突來的噩耗。

  沒有理會他的怔愣,夏敏的唇角勾起笑意,想起她傾慕一輩子的男人,即將結束他在國外的深造,回國接手左伯父的公司。

  而她,也將邁出她人生的第一步,開始她的人生事業。

  財經記者!這是她的理想,也是她的訐策。

  當了財經記者,她可以更全面的掌握他的生活,甚至連細節都不會放過,只因為她有更多的資源可運用。

  所以,左哥哥……不!不再是左哥哥了,是她的“克倫”。

  打從上了大學之後,她就不再叫他左哥哥了,就如同她的心態,把他從哥哥的定位轉變成情人。

  之後,無論他怎麼糾正,她就是不再叫他“左哥哥”。

  她要他只屬於她一個人,是她一個人的克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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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時間之輪飛快的運轉,很快地就到了左克倫回國的日子,在左克倫很快地適應現有的工作之後,兩家的長者竟突然決定出國度假,並商請左克倫代為照顧夏敏,一去就是十來天。

  起因是左家的兩老起哄,說是要他們兩人結為夫妻,親上加親,於是三番兩次的撮合他們,當然夏家兩老也知道女兒的心態,使全力配合。

  兩家長者的骰骰期盼,就是為了讓兩人開花結果,因此特別串通,將她連人帶行李,直接丟到左克倫的面前,要他照顧她一陣子。

  眾人皆知她對他的感情,所以總是想一不詭計,試著幫她留住他。

  通常,他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接受他們設計的一切,關於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心璣,他還尚可接受。

  與夏敏的相處,親昵中不失有趣,他喜歡她精神飽滿、繞著他轉的神情,雖然仍舊是纏人的緊,無論他怎麼說,她總是以情人的眸光看著他。

  隨著年紀漸長,她美的讓人閃神,美的讓人無法移開眼,或許是滿足——他虛偽的男性自尊,抑或是其他說不出的原因,反正,他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今晚,處理好一切,她快手快腳的煮了三亞他最愛的咖啡,滿心歡喜的在陽臺上落坐,看著遠處的點點星火。

  “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左克倫把腳蹺到陽臺的欄杆上,悠間的像是正在國外度假,手邊端著夏敏剛煮好的咖啡,啜飲了幾口。

  “明天就正式上班了。”夏敏一臉滿足的露出微笑,一方面是因為工作有望,另一方面是因為此時的情境,美好得不像真的。

  她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看著他輕鬆自在的蹺著二郎腿,與她並肩坐在陽臺的椅子上,嘴裏喝著她親手煮的咖啡……天啊,她興奮到不行!

  左克倫不用轉頭,就可以想像她臉上的表情,他淡淡的笑了,她其實辜負了一身典雅的外型,氣質優雅的名媛淑女,總在遇到他之後,變成一隻女狼。

  他轉眼看著她努力鎮定,不敢得意忘形的表情,只是美麗的澄眸裏閃著亮光,恍惚間,丘克倫像是被迷惑了。

  “別笑了,你的嘴快笑裂了。”他轉開眼,將目光移向點點星光,故意忽略那匆促飛過心頭的感受。

  夏敏皺了皺眉,這男人可真不會替人留面子,只是,更難堪的還在後頭。

  “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左克倫收拾笑意,換上另一個和善的面孔,說出口的卻是傷人的話。

  他的話,讓她僵在當場,好半天不發一語,只是認真瞪視著他。

  只是,夏敏就是夏敏,她自我鼓勵的力量無窮。

  “你只是不知道……你只是不知道罷了。”她別有心思的看了他一眼。

  一見她如此自我陶醉,左克倫也無可奈何,算是他服了她了!

  夏敏突然想起那件好久以前的事。

  “記不記得,你高中的時候跟校隊一起參加籃球賽,那一天你的臉色一直很難看,連運球時也特別粗魯蠻橫,沒人知道為什麼……”她一直記得他那人的神情,心疼的幾乎要掉下淚來。

  “我只是想贏球,哪管臉色好不好看。”左克倫訕訕道,還記得那次的逞強,讓他幾乎毀了一條腿,請假休息二個禮拜,還騙同學們說是出國慶祝。

  “其實你的腳受傷了,對不對?”幾年之後,夏敏突然想知道正確答案,於是溫柔的問著。

  迎著她的眸,是他驚詫的眼。

  沒人知道這件事,就連教練也沒看出來的傷,她是怎麼知道的?

  “那一天你橫衝直撞,為的是不讓人看出你的傷,你臉色鐵主月,是因為你的腳踝很痛,對吧?”她又一問,關於他的一切,她的關心遠超過任何人的想像。

  他好強,不想讓任何人發現,更不想讓球隊因此而輸球,所以她也忍著什麼都不說,只是看到他糾結的面容時,默默在人群中掉淚。

  他終於贏球了,她也哭成個淚人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支持的球隊輸了。

  “那麼久的事,誰還記得?”左克倫撇開眼,不願面對心中的驚詫。

  在之前,若是有人告訴他,夏敏是最關心他的人,他絕對是嗤之以鼻,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反駁。

  “我!我還記得。”她柔潤的聲音透著肯定。“你的事,我一直記得。”

  迎向她的眼,?那間,有股突來的感動溢滿地的胸中,不可諱言,被人關心的感覺……像一股暖流往人心口。

  “夏敏……”縱使如此,他還是無法接受她的感情。

  “我只是想告訴你,除非你結婚,要不然我不會放棄的!”夏敏很自然的笑了笑,一點兒也不覺得挫折,她是打不死的蟑螂,有愈挫愈勇的恒心與毅力。

  他難抑胸口的感動,想起她替他所付出的努力,無法不感動。

  就拿這些日子來說,家裏有幫傭,身為客人的夏敏只要飯來張口就可以,但是她倒反客為主負責起他的早、晚兩餐,而且她煮的東西嘗起來味道還算挺好。

  老媽不是很有母愛的人,她只會照顧老爸的需要,連家裏吃飯的口味,也大都依照老爸的喜好,所以他在家用餐的機會並不多。

  這樣比較起來,夏敏倒是把他的胃照顧的相當好。

  她每天早上打果汁,做新鮮的三明治,下班後則會要求他載她到超市,買晚上需要的食村,然後……逼他作陪,看她在廚房裏忙東忙西。

  很奇怪的是,她記得運自己老媽都不知道的飲食習慣,知道他不吃青椒、花椰菜,連蘆筍都沒興趣,酷愛吃辣、特愛吃肉,最愛的是藍山咖啡。

  他從來沒開口問過為什麼,他知道答案是他不能承受的愛意,所以他默默接受她所做的一切,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工作不忙時,接送她上下班。

  縱使他所做的微乎其微,但她總是笑的開懷,除了兩家旅遊回來的前一天,也是兩人獨處的最後一夜,夏敏醉了………夏敏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不會被任何女人打敗,直到陶淨遙出現在她與左克倫之間。

  今天左克倫特別打了電話給報社,要求報社到他指定的地點採訪新聞。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陶淨遙,在陶淨遙的工作室裏,也首次見識到左克倫與陶淨遙的熟稔,交情可見一斑。

  她突然知道,左克倫是故意的,故意邀她到另一個女人的辦公室,讓她正視他的感情依歸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那種熟悉的悶痛又起,而且來勢洶洶。

  打從她認識左克倫之後,她總是擔任棒打鴛鴦的角色,只因為她總覺得,沒有一個女人配的上她的左哥哥,所以,她破壞的理所當然。

  但是,在見過陶淨遙之後,她隱隱約約有了不安,是出自她自信的崩落。

  陶淨遙是個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女人,這一點,她自認並不輸給別人,但是在知道陶淨遙的善良後,她開始自問,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繼續當個破壞人物。

  那天,她整個人就陷在愁緒裏,難過到不能自己。

  那晚,左克倫有個重要的會議,而她則是早早就回家休息,拒絕任何約會,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厘清她接下來該做什麼。

  她躺在床上,雙眼一閉,就浮現左克倫的臉,甩也甩不掉。

  酒量極差的她,索性到冰箱拿了幾瓶啤酒回房裏,坐在床緣,倒頭就猛灌。

  微啥的滋味直上喉頭,苦苦澀澀地,她連咳—幾聲,逼出幾滴清淚,竟是帶著濃濃的委屈。

  如果最初的情愫叫心動,那麼長久以來,日積月累在心口所刻下的痕跡,就是最深的依戀。

  她知道自己有多愛他,但是他呢?

  除了妹子兩字,她未曾從他口中,聽到任何值得她繼續堅持的理由……但是,她就是放不開手。

  酒意緩慢的發揮效力,她覺得頭有點香,眼皮也變重,她揚手,將手中第、二瓶啤酒,全數倒入口中。

  不想了!既然放不開手,她也不再鑽牛角尖,她只想堅持她的意念,在他還沒結婚之前,她會努力追求她想要的,縱使……心,好累。

  她倚著床,睡下,緩緩閉上眼,感覺清涼的淚,順著頰邊流下,她不想這麼懦弱、不想哭著睡著,只是……她連揚起手的力量也沒有。

  克倫……

  心好空。

  左克倫鯨吞蠶食的人侵她的心口,直到佔領她所有的思緒,現在,她執意要將他從心口裏挖出……那,心口不就什麼都沒了?

  無妨,就這麼樣吧,或許,舍去奢求的欲望,她會過的比較快樂。

  只是,她卻發現,她又一次為愛喝醉,心痛,淚流。

  冗長的會議結束,左克倫空腹而歸,餓得肚子有些受不了。

  在會議的中途休息時間,便當擺上桌之後,他發現,他的胄被夏敏養刁了,面對著菜色不錯的便當,他提起筷子,吃了幾口之後,便覺食之無味。

  會議結束,他直接開車回家,時間不過才十點多,他或許還可以“A”她煮幾樣菜來吃,她絕不會反對。

  打開門,空氣中沒有熟悉的咖啡香,客廳裏空無一人,他眉間有—疑惑,雙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直接往夏敏的房裏走去。

  房門半掩,燈光微亮,他立在房門口發怔,遲疑著是否該轉身離開。

  遲疑了一下,他終究還是推開門,見著她正側身躺在床緣,差個幾公分,她就會掉到床下,他先是發現床頭的酒瓶,好奇的皺起眉頭。

  這小妮子,喝酒澆愁啊?

  他搖搖頭,進門打算叫醒她,人來到床邊才伸出手,就發現床上的人兒頰邊帶淚,是哭著睡著的……他的心口猛的一緊,沒來由的疼了起來。

  他拉來椅子,在她的床邊坐下,凝視著她濕透的頰,猜測著她的心事。

  出於自我意識,他伸出手撫上她的瞼,讓涼透的淚珠占濕他的指,輕柔的抹去她的淚,為的是不想讓好強的她醒來時,察覺她自己的難堪。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她帶著淚的類,會讓他胸口泛著不知名的情緒,而那種感覺是他所不願感受的。

  “夏敏?”他輕聲喚著,伸出手輕搖她的肩。

  她恍惚間,似乎聽到熟悉的聲調,雙眼眨了眨,就見到他坐在床前,像是夢一樣,她伸出手撫向他的臉,已在床緣的身體失去平衡,直接往床底下摔。

  “小心!”左克倫驚喊,直覺伸出長臂,及時將她下墜的身於擁住,她沒掉到地上,反倒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麼大的人也會掉下床,笑死人了。”左克倫聚起眉,因擔心而轉為怒氣,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只不過他的怒斥,並沒有嚇到夏敏,她反倒淡淡的笑了,微彎的眉眼,帶笑的唇角,長睫上未幹的水痕,不同於平常的活力百倍,透露出意人憐愛的味道。

  到口的斥責吞回喉間,他就是沒辦法跟她發脾氣,只能抱住她的身子想把她放回床上,但是夏敏卻攬住他的脖子,失去重心的兩人,全跌到床上去,他整個人幾乎都壓在她的身上。

  眉對眉、眼對眼,他清楚的看清她眼中的自己,聞到她身上混著酒味的異香,而後皺起眉頭。

  “別再喝酒了。”他就著她的眼,輕斥,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

  或許是酒意發酵,對於眼前的曖昧情形,夏敏只是笑著,彎彎的眼透露出另一種迷人的風情,唇邊的笑勾得他心口發熱,雙手無力支撐他的重量,讓兩人的肌膚隔著衣服緊貼著。

  他喉間如火燒,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著,黑眸被她的亮眼吸附住,轉不開眼。

  突然,她的柔竟輕柔的撫上他的瞼,纖指柔柔的滑過他的鼻翼、唇畔,而後停在他的下巴處。

  “我想了你一個晚上……”她低語,原本柔潤的語調,更顯得誘人。

  他的黑眸更深了些,喉間的乾澀愈加明顯,他的呼吸更是急迫,一上一下的抵著她胸前的柔軟,撩撥他未曾洶湧的情潮。

  “你醉了?”他再問,鼻端不自覺又一下幾分,想從她的口中聞出端倪。

  “我喝了……好多酒,應該是醉了吧。”夏敏偏頭想了想,咕噥的說,水般的眸眨了幾下,還是直盯著他的眼。

  “我只看到三個酒瓶。”他的呼吸變的濃濁,在抵著她的唇前一刻,硬生生的停住,灼熱的氣息拂著她的頰。

  回答他的,是她的笑聲,白皙的頰因笑而轉紅,顯得粉嫩誘人。

  “你說三瓶就三瓶吧,不夠多嗎?可我覺得頭昏腦脹,連你的臉都看的不清楚呢。”她笑語,別有特殊的嬌媚。

  這就是她看來迷醉的原因嗎?因為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壓低聲音問著,眸中有潛藏的怒氣。

  她的眸很認真的看著他半晌,或許是距離太近,根本看不清面容,也或許是她真的醉了,雙眸無法聚焦,總歸一句,她只是笑了笑,而後搖頭。

  “你不知道我尾誰?!”他的聲音更低了,不過這次是因為怒氣。

  “你的聲音……很像一個人,不過,你一定不是他,我鐵定醉了,醉的連耳朵都聽不清楚了。”因為他不會這樣抱著她不放。

  “像誰?”他再問。

  “你是王翰,對不對?”她突然笑了出來,指善他的鼻頭大叫,也只有王翰才會刻意的接近她,從來不放棄她,不像她的克倫,老是說她像個小孩。

  王翰?是個男人的名字?

  突來的怒氣攫住他,他緊握住她的下顎,讓她的眸光只能直視著他。

  “你讓別的男人這樣抱你?”他的嗓音有——怒氣。

  “我讓你抱著,難道你還嫌啊?”她迷蒙著雙眼間著,她一定是真醉了,要不然,她怎會覺得王翰妁懷抱,感覺起來好舒服,她根本不想掙脫。

  他的喉間像是有根細骨哽著,不上不下鬱悶的緊,薄唇動了動,卻終究沒說出什麼話。

  於翰,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喜歡一個人好累的,你都不覺得嗎?”她的纖指指著他的鼻頭,眸間不再有媚色,反而帶著淺淺的委屈。

  他的薄唇緊閉,臉色鐵青的難看。

  他的不理睬沒有影響她,眼皮過於沉重,她乾脆閉起眼,喃喃的念著:“我喜歡克倫,可是他不喜歡我,你喜歡我,可是我又不喜歡你……”不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告白,可連她在神智不清不楚的此時,仍舊牽念著自己,他的心口一窒,湧上陌生的感動。

  “要不然,我喜歡你好了!”她突然天外飛來一筆,有點無奈的說。

  她決定喜歡王翰?!

  黑眸驟然睜開,她的話像是點燃了某種不能碰觸的禁己心,胸臆間早已燒燃的怒氣,在驟然間燒成野火,突如其來的衝動,讓他握住她的下顎,低頭就吻住她 胡:口亂語的小嘴……唇上突來的壓力,緊緊的封住她的口,霸道的舌尖劃過她的唇瓣,引發她自發性的顫慄,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他熟練的探入她的口,挑弄著她的舌尖,滑過她的齒畔,她發出淺淺的低吟,不自覺的回應著他。

  她仍舊沒有睜開眼,只是專心的感受唇上的滋味,心臟像是要跳出胸口,神魂更像是脫離身軀,她沒有拒絕,只是接受著。

  在她快沒氣的前一刻,他終於撒開身子,兩個人都拼命的喘著氣。

  她終於睜眼,望進他暗沉沉的眸裏,像是不見底的深潭,她在恍惚中仍可分辨出,他眸中帶著驚訝,似乎正為他所做的事感到不可思議。

  “我好喜歡你吻我。”她低喃,雙眼又一次問起,勉強搏開的眼皮終於罷工,但是習慣說個不停的小嘴,還是不停的喃著。

  是誰?是誰吻住了她?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終於想到這個問題。

  “王翰……”她被吻過的紅唇,喚出這個名字。

  該是王翰吧?也只有他會用那種眼神凝視她,把她當成世界上唯一的珍寶,不像克倫,只會警告她,要她別搗亂。

  這吻好甜,所以,她該想的人是王翰才是,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裏,還是那個人呢?沒有得到答案,她再一次昏睡過去。

  而在迷亂之中清醒的左克倫,像是被狠狠地湊了一拳,一口氣憋在胸口,黑眸像是要噴出火來。

  他剛才做了什麼?!

  他竟然吻了夏敏?!竟然吻了自己的妹子?!這是他剛才驚詫到說不出話的原因,為了自己做的荒唐事。

  他的雙手在她的身側緊握成拳,瞪著她已然沉沉睡去的面容,壓抑著把她搖醒的欲望。

  王翰?!這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男人?

  她竟然在回吻他之後,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怒氣來勢洶洶,是他無法厘清的情緒。

  縱使如此,他的大堂則無法自抑的撫上她的頸,停在她的唇上。

  想起剛才的唇百糾纏,他的喉間再起火苗……地瞪著沉睡中的她,大掌像是被火燒著一樣,猛地收回,起身,而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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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4: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擠滿人的報社裏,記者們來回穿梭著,整理文稿的、排版的、交相片的,在夏敏的面前跑著,她頭疼的緊,在心中埋怨著自己,竟然會落到宿醉的下常想起昨天隱隱約約的記憶,她開始發呆,她想,她應該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不知該說是可怕,還是甜蜜的夢。

  夢裏的她熱切的回應著某人的吻,那樣的感覺很美,所以夢境應該是甜美的,只是……她的腦海裏,怎麼會有著對王翰的記憶。

  她艱難的搖搖頭,不淑女的低咒著。

  “這個可惡的王翰,纏了我四年還不夠,連做夢都還不放過我。”

  只不過,這個正被臭?的男人,連忙擠上一個陽光笑瞼,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在想我呀?我有聽到你正念著我呢。”他放下身上的相機,斜坐在她的桌上,長腳從容的離地晃著。

  念著你?!”她聲音微揚,杏眼微瞠。“那你應該沒有忽略我之前的兩個重要的字,叫‘可惡’吧?”

  “是嗎?我可沒聽到。”王翰裝傻笑著,一股腦的堅持,就是要追她,一如她的執著……只對左克倫。

  “你真的很煩耶。”夏敏不是感覺不到,但是她就是沒那個心。

  突然,她心生一計,決定要一次把事情解決。

  “王翰,你不是說沒見過我男朋友,我今天就給你個機會。”夏敏笑的燦爛,開始計畫她的小詭計。

  “是嗎?見你那個什麼左哥哥?”王翰故意挑個她最討厭的字眼,來形容那個未曾見過面的男人。

  “他是我的克倫,不是左哥哥!”她大聲的吼著。

  “從小一起長大,本來就要叫哥哥。”王翰可不理會她,執意這麼說。

  “你到底要不要見他?”知道王翰是故意意她生氣,她乾脆下最後通牒。

  “見就見,我還怕他不成,我正好趁這個機會警告他,叫他離你遠一點,你是找要追的女人。”

  王翰有著初生之犢的勇氣,不甘心輸給一個陌生人。

  “你別亂說話,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夏敏急忙瞪了他一眼,她只是想讓王翰死心,可不打算讓克倫誤會她。

  王翰只是聳聳肩,沒打算答應她的意思。

  而他的態度,把夏敏的如意算盤給撥亂了,決定不冒這個險。

  “算了!那你待會兒載我到他的公司裏去之後,你就回家好了。”夏敏還是想看看左克倫,不過,已經放棄讓兩個男人見面。

  王翰不予置評,表面同意,心裏卻有不同的想法。

  把手邊的事情整理完畢之後,他們兩人開車直駛左克倫的公司,車子在地下停車場裏停了下來。

  “你載我到門口就好了,開下來停車場做什麼?”夏敏插著腰問著。

  “這裏有電梯,你直接從這裏上去找他好了,我待會兒就回去。”王翰顧左右而言他,把存心見到左克倫的念頭壓抑著,不讓夏敏知道。

  “別騙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知道嗎?”夏敏瞪著他,心裏有些不踏實。

  縱使如此,她還是選擇往電梯走去,把王翰丟下。

  而在左克倫的辦公室裏,公文堆成一座小山,他眉頭緊皺,心情並不好。

  夏敏!

  就是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女人,害他一整天心緒不寧,工作進度嚴重落後,只因為他腦子裏,還記得昨天的那個吻。

  幾乎是不可原諒的錯誤,沒想到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惱火的丟下公文夾,臨下班的秘書正好走了進來,看見他奇怪的表現,好奇寫在眉眼,不過共事不久,她並沒有多問。

  “有一位夏小姐在會客室等你,可以請她進來嗎?”秘書問著。

  他不禁心虛的自問著,她不曾來到他的工作地點,今天來的目的,可跟昨天的吻有關?

  “總經理?”秘書又叫了一聲,總經理今天怎麼了,反應很怪。

  “請她進來。”左克倫點點頭,在心裏琢磨著,該怎麼解釋昨夜發生的事。

  只是,他似乎想的太多,夏敏根本不記得昨天的事。

  “克倫……”她半跑半跳的進了他的辦公室,臉上有愉悅的笑容。

  她的笑臉讓他怔了一下,心中閃過莫名的情緒,不知道是因為她的毫無印象而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她的毫無所覺。

  “你怎麼來了?”

  他壓下不明的思緒,低頭開始批公文,竟有一種逃避的心理,不想看見她的笑臉。

  “我先來看看你公司在哪里,我以後有空的時候,可以常常來找你,另外伯父伯母剛回國,叫我今天再住一個晚上,要我陪他們聊聊天……你怎麼了?”夏敏沒有心機的說,沒有忽略他奇怪的反應。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他揚起頭問著。

  “嗯。”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他的臉上有著矛盾的情緒,在他還沒厘清對她的想法之前,他竟想逃避。

  “我還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好了。”他找個藉口要打發她。

  “你忙你的,我就在這裏等著。”夏敏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角色,四兩撥千斤的駁回他的推拒,低頭拿起雜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專心的閱讀起來。

  這一坐……就過了二個小時。

  老實說,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晾在一旁、故意冷落她、對她不理不睬,不相信她的耐心有那麼強。

  不過,他錯了,還錯的離譜了。

  對於心中所想,她一向主動追求,無論是工作,或是心中所屬,一如對他。

  “夏敏……”

  左克倫站起身,移步到她的身旁,正巧迎向她場眸的眼。

  “我知道你只把我當妹妹,不過我不會放棄。”像是知道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她很自知的替他把話說明白。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左哥哥””點兒都不喜歡她,甚至還有點討厭她,但是她從來就不放棄。

  那是一種很難解釋出原因的感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心口就狠狠的被撞了一下,連呼吸也變急促。

  已經忘了是幾歲的事,但是現今的她仍有那種心神震撼的悸動,眼神總是跟善他打轉,無法自己,他那如潭水般的黑眸,唇邊的笑可以輕易奪去她的呼吸。

  夏敏的話,真讓左克倫有不知從何開口的難處。

  這簡直荒謬到了極點!左克倫暗咒著。

  原意是想開導她,不要執迷在他的身上,怎奈還未開口,聽到她的話總是在對自己告白。

  “已經很晚了,該回去吃飯了。”左克倫索性轉過身開始整理桌上的檔。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夏敏將身旁的雜誌稍做整理,站起身來,直問。

  左克倫一僵,緩慢回身,探索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不說一句。

  幾年不見,這個小女孩已經長成女人,也具備有記者般一針見血的功力了。

  “拜託,我當你是妹子。”

  左克倫一言帶過,畢竟是舊識,就像個鄰家小妹,他不想把話說絕,只是昨天那個吻,卻突然跳進腦海,令他的心漏跳了幾拍。

  “那意思是說,你並不討厭我?”夏敏知足的笑笑,很有傾國傾城的味道。

  左克倫的心口震了一下。

  “妹妹就是妹妹,一輩子都不會變成情人,我對你沒那種感覺。”左克倫拾起桌上的車鑰匙,打算結束這場談話,把那荒謬的情緒壓下。

  “可是我喜歡你,我愛你,這種感覺也不會變。”

  夏敏順從的跟在他的身後出了辦公室,只是她的話讓他硬生生的僵在原地,她冷不防直接撞上他的背。

  “夏敏!”他長久以來的溫柔形象終於有了裂痕,他惡狠狠的低吼。

  “嗯?”夏敏退了一步,以便迎上他的眸光。

  這麼近的距離,可以讓他清楚的看到,她眸裏亮著、跳著的眸光是那麼誘人,他有一瞬間的怔愣,他的眉頭又皺起,為了她唇邊的笑容。

  他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覺得她的笑容……看來很吸引人?

  他失措的邁步向前,夏敏笑的開懷,極力跟著他的腳步,在電梯合上的最後一刻,閃進密閉的空間裏,電梯緩緩下降,她的笑容沒變,只是等她瞧見守在電梯外的男人時,她的臉色可就完全不同了。

  “王翰,你還在這裏做什麼?”她不文雅的喊著,吸引了左克倫的注意,將目光停留在不遠前的男孩身上。

  “我是王翰,你好。”王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左克倫的面前,伸出手,很有挑釁的味道。

  這個熟悉的名字打人胸口,左克倫想起昨夜的吻,想起夏敏嘴裏喊著的那個名字……他突然覺得有些狼狽,還有些未曾經過整理的怒氣,交雜成荒謬的情緒,對著王翰強勢的眼神,他可以感覺到王翰對夏敏的企圖心。

  是個不錯的男人……所以,他該大方的給予祝福,是吧?

  在做完心理建設之後,左克倫友善的握住王翰的手,壓下莫名的躁鬱。

  “我最左克倫,你是夏敏的男朋友吧,我很欣賞你,快把她帶走吧。”當兩個男人的手握上之後,左克倫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那急迫的神情,恨不得能馬上擺脫夏敏這個麥芽糖。

  只有左克倫自己知道,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說完這些話,要不然,他會給王翰一拳,沒頭沒腦、只為發洩怒氣的一拳。

  現、現在演的是哪一出啊?王翰什麼時候變成她的男朋友了?

  夏敏怔然的看著眼前上演的戲碼,卻怎麼也無法做出反應。

  同樣地,王翰也訝然的愣在當場,除了傻笑之外,還有一絲得意。

  相較于王翰的喜出望外,夏敏的臉色就顯得很難看。

  她很不淑女的立在兩個男人中間,一把打掉象徵友誼的合握,伸出柔美,粗魯的揪住王翰的領子,將高大的他拉近她的臉,讓他瞧清她眼裏的怒氣。

  “你馬上消失在我面前,要不然我馬上翻臉,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她熟練的威脅著他。

  王翰微微一怔,這突然拉近的距離,讓他迷惑,聽著她柔闊的噪音說著恐嚇,徐徐的呼吸拂過他的臉,甚至可以聞到她口中的馨香,他很自然的將目光移向她的唇,渴望寫在他的眸底。

  同為男人,自然知道王翰的反應為何,立于一旁的左克倫,清楚的在第一時間內明瞭,王翰對於夏敏的渴望有多深……他微微的眯起眼,心中不明的惱怒更甚。

  他清楚的察覺自己的情緒,他不喜歡另一個男人與夏敏如此親近,近到可以聞到她口中的氣息,嗅到她的發香。

  看著王翰的眸光,夏敏同樣很清楚,王翰腦中所想的事為何。

  直覺地,她回頭轉向左克倫,想知道他會做何反應?

  是沖過來揪住王輸的領子,叫他離她遠一點,還是狠狠的拉回她的身子,將她藏在身後,不准王翰再近身一步……只不過她那一眼,像冷水般燒熄左克倫胸口的憤怒,提醒著他自己的身份。

  他是哥哥,他怎麼能吃妹妹的醋。

  於是,他用盡全力扯出笑容,給了她鼓勵的眼神,希望她能試著接受另一個男人的示愛,別固執的留在他身邊。

  沒有!什麼都沒有!夏敏心痛的發現這一點。

  他只是環住手臂,唇邊似笑非笑的神情瞅著她看,黑眸並沒有怒氣,有的只是疑問,像是……為什麼不試試呢?為什麼一定要執意留在他的身邊呢?

  他沒有忽略她的眼神,她的眸裏,閃過一抹不能錯認的傷痛,他的心,像是被刀劃過。

  那一天,他終於相信,她是如此的愛他,愛到只消他一個眼神,就能將她打入地獄。

  夏敏的眼神,讓他第一次像個逃兵一樣的走進他的車內,亟欲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

  他不知道夏敏會不會接受王翰的吻,他只知道……他不想親眼見到那一幕。

  就算他能看出,夏敏對王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誼,但是他們倆之間的對視,卻叫他胸口有些莫名的氣悶。

  讓他欣喜的是,夏敏火速的追上來,把王翰丟在原地,鑽進他的副駕駛座裏,毫不遲疑的關上門。

  “你誤會了,別吃醋,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她揮別眼中的傷痛,似乎未曾受到打擊,大聲的對他訴說她的感情。

  不能否認,她的話輕易的掃除他莫名的氣悶,只是她說出的字眼,卻讓他困惑許久。

  吃醋?

  可能嗎?他可能吃她的醋嗎?

  她是那個纏了他十幾年的夏敏,他怎麼可能會吃醋?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所以,他一掃臉上的陰霾,挑了挑眉頭,果決的回了她幾句話。

  “我沒有吃醋!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可以甩開你這個才人精!”他臉上有著如釋重負的笑容,夏敏不接受王翰的感情,這一點……讓他覺得心情大好,好到讓他可以忘卻一天的奇怪情緒。

  夏敏仍是甜甜的笑,雖然他故意忽視,她唇邊那一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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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開始選擇財經記者這個工作,夏敏早已料到會有的辛苦,她沒有預料到的卻是同儕之間的排擠與算計,其中,以她的前輩林月嬌,最讓她難以忍受。

  她是個以欺壓新人為樂的女人,總仗著長官的厚愛,指使這指使那,把夏敏當成她的傭人,要不是這工作是夏父請托而來,不想讓父親失了面子,夏敏絕對忍不下這口氣。

  “今天約了左先生做採訪,我會準時到,你就別忙了。”林月嬌千嬌百媚的到她的桌子前,口氣聽來體貼,實質卻是霸道的命令。

  “我要去!”林月嬌已經不是第一次刻意阻撓她出去採訪,只不過這一次對象是左克倫,她不想放棄。

  “怎麼?你對左先生有興趣?幾次不讓你去,你就像想狠狠的揍我一樣,你不會是喜歡上左先生了吧?”林月嬌不知道夏敏的背景,卻聽過不少的流言,知道夏敏與左克倫有些曖昧,於是尖酸的刻薄著她。

  “我就是喜歡他,怎麼樣?”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夏敏再怎麼有耐性,一提到左克倫的事,她就無法冷靜。

  “你別傻了,像你這種小妮子,纏了他不少年了,想引起左先生的興趣,只可惜人家不理你,我想……要是我的話,他或許還興致高些。”聽完她的話,換來林月嬌訕笑,忍不住數落起她。

  夏敏咬著唇,生著悶氣,忍著一巴掌打過去的衝動。

  “你以為自動送上門那種把戲,用在那些年老無用的男人身上可以,用在克倫的身上也會有用嗎?”夏敏怒極,說話也跟著毫不掩飾。

  報社裏的同仁都心知肚明,林月嬌的特權是怎麼來的,只是大家很有默契的不說破,也只有夏敏敢把話挑出來。

  而她這個行為,惹火了林月嬌。

  “好!你清純,那等著瞧吧,看看是你吃香,還是我吃香。”林月嬌擺明在心裏開始算計著。

  而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在當天下午,戰火就熊熊燃起了。

  在夏敏的堅持之下,林月嬌與她一同到左克倫的公司裏,訪問他關於最近的市場反應與銷售計畫。

  早上的怒氣還鬱積在胸口,夏敏對林月嬌的態度不曾好過,就連左克倫在場,她也毫不避諱她的怒氣。

  她不能容許有女人打左克倫的主意,更何況是個壞女人。

  她的怒氣反應,不讓林月嬌靠近左克倫一步,而奇怪的是,林月嬌卻意外的逆來順受,一副很配合的樣子。

  夏敏是個直腸子,還以為她的圍堵計策有了效果,在訪談中間更是咄咄逼人,用她犀利的採訪語法,突顯出林月嬌平鋪直述簡易問法的笨拙。

  她很高興能在克倫的面前表示出她的專業,笑容未曾停過,只是……她奇怪的是,左克倫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在訪談告一段落之後,答案很快的出現。

  “工作已經結束,有些事我想跟你談談。”左克倫突然對著夏敏說。

  林月嬌嘴邊揚起一抹不為人所覺的笑,眸光閃著得意,知道她今天所演的戲已經成功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林月嬌站起身想離開。

  “林小姐,請等一下,你要我幫忙的事,當著你們兩人都在,我替你處理。”左克倫揚起笑容,對著一臉委屈的林月嬌說道。

  而夏敏則是摸不著頭緒,不知道林月嬌在搞什麼鬼?

  “對她別太嚴厲,她是個小孩子。”林月嬌柔順的多說了一句,眼睛直很著左克倫,眼裏有著委屈,繼續演她的戲,重新在位子上坐下來。

  只是她柔媚體貼的眼神,一轉到夏敏的眸上時,變成一種看好戲的嘴臉。

  “她跟你說了什麼?”夏敏心急口快的指著林月嬌,當著她的面前問著。

  左克倫的臉色沉重,沒有一絲笑意,凝著她的神情最嚴肅的。

  為了夏敏將來的前途著想,他不能再護著夏敏,他必須讓她知道何謂對錯,不能由著她繼續下去。

  “我不知道你這麼不懂事。”半晌,他吐出指責的話語。

  他的一句話,把她的心全給打散了,只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冷著瞼對她說話,雖然已被判了刑,但是她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我哪里不懂事?”夏敏咬著牙問,並沒有生他的氣,她氣的是身旁那個移動大花瓶,裝腔作勢的壞女人。

  “工作有工作的倫理,你不能無理取鬧。”他站起身,背著她,把目光移向窗外。

  “我沒有,一定是她跟你說了什麼,你告訴我……”不喜歡他背過身的動作,她急忙辯白,像是還沒審判,就直接送往斷頭臺。

  “你對我這樣沒關係,鬧走我多少的女友也無妨,我都能容忍你,因為你是我妹妹,但你不能永遠像個孩子!”左克倫無法平心靜氣,怒氣緩緩泄出來。

  而他口中所說的妹妹,刺傷她的心。

  一次又一次,他傷了她,她都能自行痊癒,因為她認定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隱私,她可以壓下她的自尊,無視他的冷言冷語。

  只是,現在身旁還有個看好戲的女人,一個存心笑話她的女人,他、他怎麼能當著那個女人的面指責她?!她正想大吼出她的憤怒,門上卻傳來秘書的敲門聲。

  “總經理,日本的廠商已經到了,現在人在會議室等著。”

  左克倫面色一凜,很快地下了結語。

  “今天,我想聽你親口對我保證,不再排擠公司的女同事,不要使一些小詭計對付林小姐,大家都是出來工作,不是出來受你的氣,可以嗎?”

  夏敏的世界像是在一瞬間停止轉動,他的話一次次的打人胸口,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原來,這就是她待在他身旁的價值?

  抵不過一個刻意破壞的謠言,輕易的毀了對她的信任?

  她急促的站起身,椅子應聲向後倒,她咬著牙,沒讓眼淚流出眸,只想離開他的身邊。

  “夏敏!你還沒答應我。”左克倫喊住她,硬下心來,為的是讓她學習長大,學習負責。

  “我不會道歉!我也不做任何保證!她……她是全天下最該死的女人!”她指著林月嬌,在心中咒?著,沒想到,林月嬌竟然輕易的毀了她的世界。

  “你還這麼說!”左克倫生氣的拍桌子,沒想到夏敏會如此固執。

  “我就這麼說!你相信她?不相信我?”夏敏大吼著,還等不及他的答案,她已經轉身沖離辦公室。

  “夏敏!”左克倫失控的吼著,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閃過一抹刺痛。

  “你對她太嚴厲了。”林月嬌適時扮演體貼的角色,心中閃過主意,想利用這個機會,看她是否能夠攀上左克倫這個黃金單身漢。

  “沒想到她這麼不懂事!”左克倫搖著頭,不想為她心痛,但她傷心的眉眼,卻像刀一樣的劃著他的心。

  “要不然,我幫你跟夏敏約個時間談談,就在今晚,好嗎?”她開始下另一個局。

  “也好,就麻煩你了。”左克倫歎了一口氣,還是把話說清楚好,只要想到夏敏方才的神情,他就心口一陣悶,他必須見見她。

  林月嬌合宜的點頭,唇角有一抹得意的笑……

  黑夜來臨,林月嬌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約定的酒吧裏,將手中的春藥交到已經熟識的調酒師手中,叮嚀著今晚別出錯。

  原來,她根本沒有與夏敏聯絡,早已經打好主意,要在左克倫的酒中下春藥,趁他在意亂情迷的時候,與他好好的翻雲覆雨,如果能因此成為左家夫人,那是最好的結果。

  在安排好事情之後,林月嬌又再度退場,待會她現身時的理由,將會是夏敏因為還在氣頭上,她只好代為赴約,又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理由。

  當左克倫踏入這家酒吧時,已經是七點左右,但是店裏並沒有其他的客人。

  他直接走到吧台前,調酒師立即將他與林月嬌拿來的相片,在腦中一比對,隨即知道這就是林月嬌今晚的物件。

  調酒師不動聲色的將春藥加入酒中,擺到左克倫的面前,他想也不想的喝了一大口。

  心情極差!

  他發現夏敏總能輕易影響他的心情,只要她是難過的,他就不會好受。

  今晚,他會用溫和的方法把事情說清楚,同時,也將她眉間的不悅掃去。

  他感覺有些燥熱,拉開領帶鬆口氣,又喝了第二口酒,燥熱未減,反而愈升,他隱約覺得奇怪。

  門口傳來聲響,他轉過頭去,心想該是夏敏來了。

  果不其然,出現在門口的是夏敏,只是她的表情卻很奇怪。

  “林月嬌呢?她人呢?”夏敏急問著,眼睛也四下張望。

  早已打定今天不理左克倫,卻在化粧室裏聽到幾個女人在八卦,說林月嬌今晚打算對左克倫下手,她一聽,急忙打電話給左克倫的秘書,知道他會在這裏,使十萬火急的趕來。

  左克倫看著夏敏向他跑來,停在他的身前,美麗的紅唇正在說著話,只是,他還沒聽清楚她的話,卻直覺的想靠近她……不對!

  事情有點詭異!

  他的自製力很快的讓他停止靠近的動作,臉色在倏忽間變的很難看。

  “夏敏!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他退了幾步,刻意拉開與夏敏的距離。

  “你在說什麼?反正別管了,你現在跟我走。”她不懂他的話意,但是此時她只想把他帶走。

  她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溫熱的膚觸傳來,他的血脈頓時賁張,欲望在股間燃燒著,怒氣一波波湧上,他用盡全力甩開她的手。

  他馬上意會到,他喝下的酒裏有文章?而這個地點是夏敏決定的……“你竟然對我下藥?!”他難以置信的吼著她,身為男人,自然能知道體內翻攪的欲望為何,他只是不瞭解,夏敏為何要這麼做。

  而算準時間出現的林月嬌,一踏進門赫然見到夏敏已經在店裏,先是一驚,而後腦中另一個詭計飛快成型,於是將訐就計的跑向前去。

  “左先生,你還好嗎?”

  她急忙跑到左克倫的身旁,不過,也是被他一把揮開。

  “你怎麼會來?”左克倫亞心狠狠的將喝了一半的酒杯掃掉,將調酒師的面容記在心上,努力專注心神,不讓欲望控制理智。

  “我聽同事們說,夏敏跟男同事要了……要了春藥,我想……我想她應該會對你下手,所以我才趕忙出現。”林月嬌將事情推的一乾二淨,還故意裝出害羞的樣子,試圖博取他的認同。

  夏敏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哪里來的春藥?!她又怎麼可能會對左克倫下藥?!而或許是藥效讓左克倫的理智失去運轉的功能,抑或是她今天的表現真的讓他大失望……於是,他很快地接受了林月嬌的說法。

  “夏敏!你是個女孩子,你怎麼可以對我下藥?!”他失控大吼,沒想到最信任的夏敏,在情急的情況下,會用這麼可怕的手段?

  夏敏被急轉直下的情況給震住,更被左克倫的話傷了心,所有解釋的話語哽在喉間,讓她喘不過氣。

  但是,被盛怒控制的左克倫,並不打算輕易饒了她。

  他逼近她,在離她一步之遙的距離,用著殘酷而冷漠的眼睛瞪著她,用一種再冷不過的語氣質問著她:“你為什麼要對我對藥?!為什麼?!”就在那一刻,夏 敏突然發現,她的世界垮了……一天連著兩次,他聽都不聽她的解釋,直接就判了她的罪,指控她一條條莫須有的罪名……原來,這就是她的愛情?

  痛極,反倒讓她更加悍衛起她的尊嚴,她不願讓林月嬌看到她的淚,不願在她的面前,與左克倫有更多的爭執。

  於是,她索性承認這一件,她根本不知情的詭計。

  “沒錯,藥是我下的,因為我得不到你,所以我對你下藥,這樣的說法,你滿意了嗎?”

  她冷然的迎著他暴怒的黑眸,看著他凝聚怒氣。

  “你很想打我?忍我那麼多年了,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夏敏逼近一步,對著他吼著。

  “你打好了,最好能一巴掌把我打醒,我就再也不會纏著你了,你打好了!”她沖著他喊,自暴自棄的激怒他。

  清脆的巴掌聲,在下一秒鐘響起。

  夏敏的頰上,多了一個明顯的掌痕……是來自於他。

  火辣的痛,由臉頰傳到她的眸底,鼻子不由得酸澀,淚水再也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的落下……再也沒有留下的理由,夏敏轉身跑離,火速的開車離去,將後悔的左克倫丟在身後。

  不久,她的車便失控的撞向安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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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病房裏的夏敏猛然從夢裏回過神,大眼裏滿是驚駭,過大的動作拉扯到傷口,她發出悶疼。

  怎麼會夢到車禍前的那場爭執?為何在夢裏,也能感受那強烈的心痛……唉!說好不想的,竟然在夢中還記掛著他,記掛著自己蒼天可證的真誠愛戀。

  夜燈裏,又添上了新的精油,薰衣草香再度彌漫在空氣中。

  夜裏,一片寂寥,只聽到徐緩呼吸的聲音,那是看護的呼吸,不是她的。

  她在白天裏入睡,在夜裏醒來,為的是他那一句——我明天來看你。

  不是說已經放棄了嗎?怎麼還是不死心呢?

  原已打算為自己跳動的心,在聽到他的一句話之後,還是執意的不願覺醒,執意為他喘息,呼吸他笑容底下的歡愉,縱使……最後,只是一場空。

  縱使,她的付出,永遠只得到他的拒絕。

  妹妹!她永遠是他不該吃醋的妹妹!

  她還是不願醒,還是喜歡他懷裏的溫度,喜歡他寵溺的淡笑,大堂揉亂她發絲的親昵,所以,一次一次,她破壞他的約會,得到賴在他懷裏的機會。

  他從不生氣,他會擁著她,告訴她,不可以吃哥哥的醋。

  一開始,她不懂,什麼叫吃醋。

  後來才知道,當他盯著別的女孩看時,心口湧起那種酸的嗆人,眼淚直想竄出的感覺,就叫吃醋,或許是虛無的醋吃多了,她最討厭的調味料就是醋,那種味道會提醒著她,左克倫的溫柔,從來不僅只為她。

  而今後她決意放棄,也代表著,從今而後,她就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她不再逾矩、不再破壞、不再……賴在他的懷裏。

  可是,還是渴望見到他。

  她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情,為什麼能讓她執著至此,十幾年不變。

  她知道的是,思念日深,不能自拔,她喜歡他抱著自己的感覺,像是可以撐起全世界,撐起她小小心靈中,渴望有人陪著的那種感覺。

  她一向獨立自主,功課不用父母操心,畢業之後,工作也選擇自己的興趣,當個辛苦的財經記者。

  她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也得到該有的肯定,她的付出,一向能得到相對的報酬,只有他……只有左克倫,她付出了多年的時間,得到的卻並不如預期。

  因為她愛,所以她願意也不曾有怨,只是現在……好痛……胸口好箔…她挪動打著石膏的手,緊緊的按住太陽穴,硬生生的打斷自己的思緒。

  她不要再想著他,她不要!但是為何腦中總一幕幕的播放過往的畫面,提醒著她曾經為愛不顧一切,提醒著她傷痛猶在。

  左克倫!這個名字像是刻在她的心上,她該怎麼樣才能抹去他的痕跡呢?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她心臟不住狂跳,兀自壓抑之後,揚起眼,迎向他深黑的眸子。

  她朝思暮想的人礙…

  縱使仍為著她昨夜拒絕他關心的話而掙扎著,隨著夜深,左克倫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往病房而來,才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著她抱著頭,一副極為難受的樣子。

  “你不舒服嗎?頭痛?還是怎麼著?”他三步並作兩步,長手長腳的他,沒幾下功夫就到她的床前,扶住她的肩頭。

  夏敏故作平靜的眼,閃過一抹掙扎的刺痛。

  為什麼?為什麼還來?如果真把她當妹妹,大可以不用再來一遭,存心……存心要讓她更難割捨。

  急切的嗓音,溫柔的手勁,就像他平常一樣的多情體貼,在他名為兄長的照顧下,她一次次淪陷,無法自拔。

  她挪動肩膀,不著痕跡的甩開他的大掌,不想、也不願再放縱自己的感情。

  汪克倫一怔,深邃的黑眸默默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你今天好些了嗎?”他凝著她低垂的眉眼,蒼白的面容像是一張白紙,固執的眼執意的不願望著他,直盯著白色的床單。

  “好多了,謝謝!”她的手指扭絞著,在腦中搜尋著安全的字眼,任何不會牽情涉愛的字眼,不會讓她洩露心事的對話。

  多疏離的她啊!

  左克倫斂眼,將雙手背在身後,緊緊交握,止不住想擁住她的衝動。

  她的垂眼是拒絕,拒絕他的關心、他的溫柔、拒絕屬於他的一切……某種無法解釋的酸澀,在極短的時間權住他,疼痛再次擴散開來,直達四肢百海耐不住太久的沉靜,她還是開了話題,試圖像個專業的財經記者,而不是個暗戀他多年的癡心小妹。

  “下個月就是資訊展,你這陣子應該很忙才是,怎麼跑來了?”她細問著,在撞車之後,她的膽子被撞跑,沒膽說情說愛,只敢說些安全的話題。

  “我不放心你。”他沈著聲音說,有著由衷的關心,黑玉般的眸子,再度緊緊鎖住她。

  ?那間,強裝的鎮定消失無蹤,酸澀直上心頭,竄上她的眼,直想湧出熱熱辣辣的水滴,她揚起頭,深吸了幾口氣,把眼淚遠了回去。

  “就說了沒事,你不用忙。”她轉開眼,不想看見他眼中心疼的眸光,那會軟化她離開的意願,讓她再也走不了。

  “資訊展的事我會處理,不過那是白天的事,我會利用晚上的時間來看你。”左克倫知道她此時的矛盾,於是順著她的話聊。

  他不想見她苦惱的樣子,也不想……看見她昨天冷絕的面孔,像是他們再也不會有以前那般親昵的日子。

  “我過幾天就會出院回家休息,你白天要工作,連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的話,你的黑眼圈又要跑出來了……”夏敏連忙閉上嘴,繃帶外的手指捂住紅唇,像是她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的表情落入他的眼底,他知道她的驚愕是為了什麼,他的心中再度一緊。

  雖然說,夏敏像是個不懂事的小孩,老是破壞他的戀情,但是對於他的身體,她總是特別照顧,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替他設想一切。

  就連他傷她至此,她仍舊不改心志,仍舊將他放在最重要的地位。

  “你別擔心我,最好能在明天就能跑跑跳跳,要不然,我那些女朋友,要由誰來替我趕走她們。”左克倫薄唇一揚,試圖將窒悶的氣氛掃除,露出迷人的笑容,大掌小心的避開她額上的傷口,恣意的揉亂她的發,心中有了主意。

  他喜歡她的笑,一直都很喜歡,他不要看她蒼白的樣子,再也不要。

  因為她愛他,所以她才會受傷。

  因此,他更要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健康,他會在這段期間內,替她找一個適合她的男朋友,可以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

  夏敏咬著紅唇,澄眸盯視著他,發絲間揉弄的大掌,帶來熱燙的暖意,一點一滴的滲進她的肌膚,那熟悉的親昵重回心頭,她有些莫名的感傷。

  是呀,等她傷好之後,他們之間這些無言的默契與親昵,就將隨風而逝。

  對他的堅持,早在清醒的那一刻就決定放棄,她知道她再也不會趕走他的女朋友,再也不會賴在他的懷中撒嬌要賴。

  就讓她再墮落一次,利用這短短的幾天,讓她十來年的迷戀,有一個美好的記憶,再給她最後一次的沉迷吧。

  “我會好起來的。”她一語雙關說道,澄眸直視著他。

  她的身體會好起來,她的心,也會好起來。

  “這是什麼?”左克倫突然被桌上的保溫鍋燙了一下,先是發現插頭還插著,後來想到她的吃藥習慣之後,他皺起兩道濃眉。

  “媽媽燉來的什麼……什麼顧全傷口的中藥,說會讓傷口好的快,她知道我怕苦,冷掉的湯藥會更難下嚥,所以帶來保溫鍋保溫,要我晚上喝完它。”夏敏睨了保溫鍋一眼,根本沒打算把那鍋湯湯水水喝到肚子裏。

  “為什麼還這麼一大鍋?”左克倫帶著責備的眼神瞅著她看。

  一提到苦到不行的湯藥,夏敏暫且忘記胸口的疼痛,恢復成那個為了不吃藥,可以大動干戈、甚或哭天喊地的蠻橫小女子。

  “我才不喝。”她轉過頭,瞧也不瞧那鍋湯一眼。

  “喝了對你比較好。”左克倫好脾氣的舀起黑色的藥湯,立在她的身旁。

  一聞到那嗆鼻的苦味,她隨即皺起眉頭,小臉皺成一團。

  “快喝了它,要不然我明天不來了。”左克倫一邊徐徐吹氣,將手中的湯藥吹涼,一邊則語出恐嚇,這一招在以前,百試百靈。

  只是,夏敏冷冷的接話,僵住的人是他。“好啊,你不想來,就別來了。”

  他凝著她,眼神中有著不可錯認的寵溺。“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巴不得我不要出現,但是這一次,我沒打算依了你。”

  他溫柔的神情,緊緊揪住她的心跳,那種情緒好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該如何稱呼,只能怔怔的迎望著他,直到那嗆鼻的藥味在鼻前遊走。

  一低頭,他已舀好一湯匙黑色的藥汁,在她的唇前。

  “喏,喝了它。”他輕聲開口,聲音好溫柔,擺明要她和著眼淚把藥吞下。

  她雙拳緊握,一顆心不聽話的直跳著,不想喝,卻也拒絕不了他的溫柔。

  她合該遇到這個剋星,皺起黛眉,勉為其難的喝一口,苦的嚇人的湯藥順著喉嚨人食道,溫熱的液體帶著濃濃的苦味,她忍下欲嘔之為快的衝動。

  “再來。”他狀似溫柔,卻霸道的再舀上一匙,命令她再張口。

  “我不……”她咬著唇,開口欲一言。

  “我沒喂過任何人吃飯,連老革老媽都不曾有過,你是第一個。”他神色自若的凝視她,漆黑的眸中有似真似假的神色,隱約還有一絲溫柔。

  他的話成功侵入她的胸口,抗議聲沒有下文,她皺著眉,看著他手中的藥汁。

  想起他低頭為她把湯藥吹涼的模樣,那眼神、那口吻、那姿態,都讓她心頭五味雜陳,明明氣惱他的霸道,卻又覺得有些暖甜。

  是嗎?原來,對於他來說,她也有些特別……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有種莫名的親昵,她苦著一張臉,一口一口的吞進苦澀的藥汁,心頭卻泛起一陣一陣不該的漣漪。

  終於,藥湯見底,左克倫隨手把碗擺回桌上,聽見角落僖來徐緩的呼吸聲,他轉頭,看見睡的正好的看護。

  “這小丫頭,怎麼睡的這麼熟?”他皺眉低語,口氣中有隱藏的不滿。

  他進來這麼久的時間,這看護竟然毫不知情,要是他不在病房裏,夏敏身體不舒服時,這看護是不是仍舊熟睡不醒。

  突然,他有個天外飛來一筆的想法。

  “讓護士回家睡吧。”他笑笑,溫文爾雅的臉上蒙著笑意。

  她嘟起嘴,正想抗議,卻在訝異自己的反應之後,垂下眼,什麼話也不說。

  看到他對其他的女人那麼好,不知為什麼,她心裏有此不小的酸、小小的疼,那種情緒好熟悉,熟悉到她不知該如何回避。

  那叫嫉妒!而她……似乎沒有那個權利。

  她好討厭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所以想放手,卻又想握住幸福的尾巴,得到他最後的溫柔。

  “夏伯父還在生氣,不讓我來看你,所以我每天晚上來陪你,別讓護士當我們兩個的電燈泡,好不好?”他興致極高的笑著,像是找到什麼解決的好辦法。

  瞧著他的眸光,明亮得像深夜裏的星子,她心口一熱,再一次,被他狠狠的震懾住,如果她還有一絲理智,就該拒絕他的提議,如果她還想從他的關愛中抽手,她該搖頭,諷刺他的做法與態度……“好……”她發緊的喉頭,在掙扎之後,發出令她意外的單音。

  她拒絕不了他的溫柔,一直都這樣,不是嗎?

  明亮的大燈、宜人的冷度,墨色的辦公桌後,是專心工作的左克倫,沉穩的氣度,讓他在三十來歲的年紀,卻有操控大局的能力。

  他的唇邊總帶著禮貌的笑容,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故裝慵懶的眸光,將他的精明掩飾的很好,讓人無法一窺真相,但今天他的笑容不再,寬廣的額頭上,濃眉總是緊聚。

  昨夜,他跟夏敏聊到很晚,從小時候的趣事,聊到他對將來的規畫,從政治聊到財經,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第一次,他有意猶未盡的感觸,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夏敏不是個美麗的瓷娃娃,是個極有邏輯理解能力的女人。

  女人?!他露出苦笑。

  他知道夏敏漂亮,這一點,在他初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但是在他的心裏,夏敏雖然漂亮,但永遠是個女孩,是他呵護在手心的寶貝,是個看到蟑螂會朝他飛奔而來的妹妹,從來就不能算是女人。

  她對他的迷戀,他並非毫無所覺,只是他一直把她歸類于妹妹對兄長的感情,就像戀父情結一樣,找不到原因,也因此無解。

  總有一天,她會長大,她會清楚她的感情,到那時,自然雲開月明。

  唉!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現在搞不清楚情緒的人,換成他自己。

  門上傳來敲門聲,而後門被推開來,秘書放進最後一疊公文。

  “陶小姐在會客室等你。”

  “請她進來。”左克倫點頭示意,李秘書退了出去,他試著整理心情,不想讓好友知道自己的心事。

  陶淨遙推開門,沒有見到垂頭喪氣的左克倫,而是帶著笑臉的他。

  “我聽說夏敏出車禍了。”陶淨遙開門見山的切人重點,她與左克倫已有數年的交情,每次見面總要鬥上幾句話,像哥兒們一樣。

  聽到她的名字,左克倫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在乎的情緒在眉眼之間遊走。

  “嗯,身上多處外傷,手部骨折,可能要休息一陣子。”他咬了咬牙,眉間有散不開的愁緒,再也裝不出虛偽的假面具。

  “是不是因為我裝成你的女朋友,害她一氣之下…”陶淨遙臉上滿是自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件意外你不用往身上攬,她的傷……不是你造成的。”左克倫垂眼,長指爬梳過發際,挫折湧上心口,她的傷,不在身上,而在心上,而他是罪魁禍首!

  陶淨遙心細的發現左克倫的不同。

  與他在商場上認識,他總是談笑用兵,讓對手連輸也帶著笑容,眉間總是帶著無意的疏離,心牆隔的很高,連相交數年的她,都無法窺得半分。

  今天,他輕易卸甲,想必是無力偽裝,懊悔至深。

  是夏敏吧!從以前到現在,也只有談到這個女孩,他的臉色才會出現溫度,一種不同於表面溫柔的表情,且是由衷的寵溺。

  “夏敏很喜歡你,該怎麼對她,你自己要有個底。”陶淨遙衷心的說出女人的肺腑之言,因為她也是個深陷苦戀的女人,自然心疼另一個女人的遭遇。

  “你和卓栩……還好嗎?”左克倫揚起關心的眸子,問著她。

  “不好!很不好!不過,你自己的事該優先處理。”她大方的承認,如果好的話,她就不會出現在左克倫的辦公室,想問問他情事該如何解決。

  只是,目前看起來,他的問題不會比她來的小,她也只能苦笑,愛情……是個多累人的東西埃左克倫無言以對,想起那擾了他一天的臉孔……夏敏。

  他該怎麼對她?

  今天,被繁雜的心情擾亂著,左克倫比平常還來的晚,夏敏已經睡的很沉,遣走看護之後,他移步到她的床前,看著她眼兒緊閉,尖尖的瓜子臉,彎而細的眉,有另一種柔美的嬌弱。

  他探幽的黑眸,只有在無人知曉的一刻,才會不自覺變得柔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對她的感情複雜的可以。

  好久沒見到她的笑容了,這些夜裏,雖然與她聊了許多,但是他可以發現,她正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感,儘量的收回她曾有的愛戀。

  他無法解釋,那縈繞在胸口的不適感從何而來,只是覺得被莫名的失落攫住,無邊空虛,隱約的知道,他們之間有些暖昧的情緒,若有似無的存在著,他不想面對,不想承認,只由著她單方面的努力著。

  他應該只把她當成妹子吧?這些日子裏,他不只一次的問自己。

  只是……這段情,將在明天結束,她明天就要出院,夏家父母還沒諒解他,要見到夏敏,恐怕要等到她傷癒之後。

  唉!這口氣歎在心中,左克倫沒再出聲,他伸出手,以指代梳的滑過她床單上的發,烏黑亮麗的發,從他的指間滑過,他有埋入她發絲的衝動。

  不應該!他不該對一個妹妹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思緒愈來愈不受控制。

  他將目光移向她的唇……而後硬生生的轉開,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用大掌遮住臉,沮喪寫在眉間。

  思緒如此不受控制,他決意放任它奔走,或許,他能厘清自己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的生命中總是有她,所以他未曾想過,生活中如果沒有她,會是什麼樣子?

  出國的那幾年,他總是在人群中找尋著相似的背影,他的唇邊帶著笑,看著神似她的人兒,想著她撒嬌時的神情,心中蒙滿愉快。

  他對夏敏……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愈來愈混亂,她這一受傷,把他的思緒都撞成一團線球,每解開一個糾纏點,也會同時想起他們之間的回憶。

  他坐在病床旁,一顆心被扭轉的不成形,找不出方向。

  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從來不覺可惜,每一個女人的離開,大都是因為夏敏的強勢作風跟表態,令她們不得不棄甲。

  她們有沒有怨?怨他沒有挺身而出,捍衛她們的女友地位?

  這一點他無從得知,他只知道在他的心中,夏敏比她們來得重要的多。

  他在乎夏敏的感受,夏敏不喜歡的女人,他也不會喜歡,所以他由著她,一次次用計趕跑他身邊的女人,甚至他是抱著期待心態,等著她出現,等著她來破壞,一段又一段,他很快就覺得食之無味的愛情。

  溫柔體貼的態度,從未認真的心態,造就他貌似多情,其實無情,從容的在女人堆中當個過客,瀟酒自在,未曾停留。

  他揚起手撥開她的瀏海,看到額上的繃帶已除,只剩微紅的傷口,提醒著她這一次的荒唐。

  想起車禍之後,初次見到她的對話,他又一次心驚。

  她說累了,不想再追了,這句話曾讓他喘不過氣,急切的想把她擁入懷中。

  但是這些天來,她與他聊天說地,好似未曾有過嫌了,這終於使他的心又放了下來,她會留在他的身邊,當他一輩子的妹子,對吧?

  心隨意轉,他的在乎讓腦子運作的速度加快,在他有所覺之前,他已經握住她的手,驚醒了她。

  “克倫……”水眸眨了眨,焦點凝聚之後,夏敏發現他就坐在她的床前,呼吸近得幾乎可以拂在她臉上,而她的手……似乎正在他的掌心裏。

  “我吵醒你了。”眸光看著她蒙朧的眼,神智未明的她尚未築起心牆,叫男人神醉的眸子,正蒙著他久違的愛戀,低吟的語調,正喊著他的名字……

  “你看來好累。”她的眸光遊移著,停在他黑玉般的眸前,借著昏黃的燈光,發現他的黑眼圈果然又出現了。

  “不累,我一點兒也不累。”他緊握著她的手,她依戀的眸光,不知怎麼著,竟讓他放不開手。

  這些天來他們總聊的很晚,總在他看不過她疲累的直打哈欠時,才逼著她閉上眼,很快地她就會沉沉睡去,而他,則是窩在那窄小的床邊,看著她的側臉,感覺她平緩的呼吸,滿足的合眼休息。

  身體或許是累的,但心態上,他卻從來沒那麼愉快過,這幾天聊上的話,比他生命中任何一個女人都來的多、來的豐富,而且……從來不感覺倦怠厭煩。

  “剛才為什麼不叫我?”她敏感的察覺,他的表現有比示同,縱使只是些細微的差異,她卻可以輕易的發現。

  “你一定累壞了,白天要陪夏伯母說話,晚上又要陪我這個嗦的哥哥。”他笑道,不自覺又端出兄長的稱謂。

  這像是一把保護傘,將他們兩人親密的擺在同一個遮蔽物之下,卻又隔著安全的支撐架,他希望可以替她撐住全世界,一輩子都這麼做。

  他的話,像是一支針,紮人她的胸口,襲來一陣刺痛,喚醒她半昏沉的神智,同一個時刻,她抽回在他掌心的手,暖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

  她閉上眼,突然意會到,這已是他們的“最後一夜”,明日她即將出院,也是她告知自己,放縱愛戀的最底限。

  或許,她該現在就試著收手,能收回一點,就算一點吧。

  突然間心口一慌,他訝異的感覺她的手,從他的掌心中溜走,走的沒有一絲眷戀,沒有任何停留。

  “夏敏……”突覺手中一空,他的喉間跟著一緊,只能徒然的握住拳頭,渴望著她柔潤的手心。

  “謝謝你這麼多天都來照顧我。”她柔聲低語,壓下無依的旁徨,努力扯出笑臉,只覺唇邊苦澀,怎麼也揚不出美麗的唇線。

  他一愣,黑眸深處閃過若有所思,緊很著唇,討厭她客氣疏離的語氣,卻說不出隻字片語來阻止。

  “更應該謝謝你,照顧我這麼多年,包容我大大小小的胡鬧。”她低垂著頭,輕咬著紅唇,知道那雙黑眸正在打量她,想看出她話中有幾分真話。

  她為什麼要突然說起這些,像是要跟他劃分界線?

  她禮貌端莊的像是個優雅的淑女,而不是他懷中寵溺的小妹……胸口驀地浮現驚恐,他勉強壓制那些倉皇,緊握拳頭,緊抿著唇,無法發洩起伏的情緒。

  突然之間,他只覺得,眼前的夏敏正築起堅而不摧的高牆,逐漸拉開與他的距離,頃刻間,像是跟他有著千山萬水的隔閡。

  她的聲音又響起,逼著他正視她即將說出口的話。

  “我決定……”她開了口但隨即頓住,似乎即將說出口的話,會要了她的命,斷了她的後路。

  他僵硬的抬眼看她,沒在她的眼中看到幾分鐘前的眷戀,有的只是掙扎。

  他有個衝動,想搞上她的嘴,不想聽她的任何一句話。

  但他只是僵著,無法移動力毫,牙根被他緊咬著,隱隱發疼。

  她遲疑了一會兒,緊蹙的黛眉緩緩鬆開,輕輕的微揚唇線,那笑容美的不可方物,水眸中不再帶著傷痛。

  愛他,就該看他幸福,而不是將他死綁在身旁,一輩子不快樂。

  “我決定……還你自由!左哥哥。”

  久違的稱謂,像把刀劃過他的喉頭,斷了他說話的能力。

  他想起她說過的話……

  要我喊你哥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認清一切,決定放你自由的時候。

  而剛剛……她喊他左哥哥?

  他渾身一僵,再也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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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5: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如果說,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忙碌可以讓人忘卻暫時的傷痛,以前的左克倫會舉雙手贊成,但是這幾天下來的實際體驗,卻讓他無法認同。

  說是為了資訊展也好,說是為了公司的營運也好,他忙的像個無頭蒼蠅,昏頭轉向,每天忙到回家一沾枕就睡,但是……沒有用就是沒有用!

  他一睜眼,莫名其妙的就會覺得氣悶,有種莫名的慌亂在腦內遊走,靠不著岸的慌亂縈繞在鼻端,他連呼吸都覺得不適。

  他一定要見到夏敏!這是他今早張開眼睛時的第一個念頭。

  夏父是鐵了心不讓他與夏敏聯絡,不但不肯讓他探望她,連電話都控制著,行動電話也改了號碼,他連夏敏的聲音都聽不到。

  他的慌亂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他只要一想起她在病房裏,叫他“左哥哥”時的神情,那象徵她收起愛戀的稱謂,總讓他頭皮發麻,心神不定。

  不見她,已經十來天了,她骨折的手不知好了沒?她腳上的外傷也不知道復原得如何?因地而起的心抄…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呢?

  他快手快腳的起身料理一切,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自己整理好,今天無論如何,下了班之後,他一定要見到夏敏!

  有了認知之後,他的心情顯得相當愉快,在最短的時間裏,他開車到了公司,精神奕奕的等在電梯前。

  突然,一位臉上妝點美麗的女人朝他走了過來。

  “林小姐,好久不見。”他和善的扯了抹笑容。

  “我今天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請左先生主持正義。”林月嬌垂眼,仍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是她最擅長扮演的角色。

  “如果有我幫的上忙的地方。”他誠懇的點頭。

  “是關於夏敏……”她支吾了一下,眼眸含淚。

  “怎麼回事?”他心一驚,卻不動聲色,只是微傾下身,表示關心之意。

  “她今早銷假上班,可是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警告我別打你的主意……”她一語道盡此番前來的目的,希望左克倫能秉持之前的關愛,幫她一把。

  夏敏已經銷假上班了?!

  他挑起眉頭,愉悅寫在臉上,原來她的傷已經好了,他可以見到她了。

  “左先生……你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林月嬌疑惑的看著他欣喜的表情,她受到欺負這件事,值得他笑的這麼愉快嗎?

  “對不起……你剛才說了什麼?”一聽她問,他心情極好的又問了一次。

  “我說夏敏威脅我,要我跟你保持距離,要不然她會讓我混不下去。”林月嬌加油添酸的訴著委屈,妝點美麗的臉上寫滿受虐的神情,讓人好生同情。

  其實在報社來說,她是夏敏的前輩,在財經界而言,她是小有名氣的財經記者,夏敏要整她並不是容易的事,她此番前來,只是為了引起左克倫的注意。

  “夏敏又威脅你?”左克倫挑起一邊眉頭,沒想到車禍過後,夏敏仍舊不改霸道本色,仍舊不允許他身邊有其他的女人。

  這也讓他想起車禍前,他唯一一次動怒,也是因為她的霸道行徑,讓他不留情的打了她一巴掌。

  雖然她梨花帶淚的樣子,讓他馬上就後悔,恨不得把她擁入懷中,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只因為他不希望她永遠長不大,沒想到她又犯相同的錯誤。

  “我會跟她談談,你幫我約她,請她今天下午到我辦公室來。”左克倫臉上沒有笑容,冷硬的說著。

  林月嬌欣然點頭,在他沒有注意的當口,唇邊揚起得意的微笑。

  她又贏了第二次。

  將近一個月沒有上班,該處理的事堆得像座小山一樣,她氣憤的抿著嘴,咬著牙,不想在第一天上班就發脾氣。

  什麼職務代理人?!

  這個林月嬌簡直就是個移動的大花瓶,除了諂媚長官,巴結富商之外,根本一無是處,也虧得長官還搭著她的肩膀,叫她要向林月嬌好好學習學習。

  學習引誘長官上床,換得輕鬆工作?還是陪富商應酬,摸得有用內幕?

  對不起!她一樣也做不到!

  所以,她只好在上班的第一天,打資料打到手痛,整理卷宗整理到想打人,而那個該死的移動花瓶,竟然還走到她的跟前,跟她嗆聲,說左克倫她要定了!

  憑林月嬌?她也配?!

  就算她已經放棄追求左克倫,但是她仍舊有那個責任,讓他保持清醒,別被這個外貌美麗心如蛇蠍的女人迷惑,所以,今早她不客氣的“以下犯上”,再一次警告她,別把念頭打到左克倫的頭上。

  不過,林月嬌只是輕蔑的笑了笑,似乎正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幾句話就讓她住了口,小臉刷白。

  他西。經為我打了你,所以他會相信我,不會相信你!

  是的!左克倫唯一一次動怒,就是因為中了林月嬌的詭計,打了她一巴掌,讓她的心痛到現在。

  要不是個性好強,不願輕易轉換跑道,她早就不想留在財經當記者,不想再跟那個女人打照面。

  既然要留,最好的方法,就是別再理會她,縱使,林月嬌正花枝招展的朝她走過來,臉上帶著自豪的神情。

  “還沒忙完啊?”林月嬌一改柔弱,單手支在夏敏的桌上,笑容有著得意。

  “拜你所賜,我還在努力。”夏敏咬著牙,提起精神跟她對上了。

  至少,林月嬌還有用處,能將她的戰鬥力提升許多倍,而不是像在家一樣,整個腦子裏,就只繞著左克倫打轉,害她心情沉悶到不行。

  “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下午有個重要的工作在等著你。”林月嬌一臉看好戲的嘴臉,塗上紅色蓊丹的纖指,在桌上輕彈著,發出惱人的聲音。

  夏敏皺起眉,並不記得行事曆上有什麼特殊的行程,腦筋一轉,隨即知道又是林月嬌耍的小把戲。

  “又有什麼指教?”夏敏唇角再揚,水眸中怒氣流轉,鬥志又起。

  在外工作已經數年,知道與小人爭鬥,定遭暗算桶刀,但是她不是任人搓圖搓扁的個性,只能捍衛自己的尊嚴。

  這也是她在長官不疼的情形下,還能在報社裏撐下去的原因,就是她的韌性超強,絕不輕易棄甲。

  “我去見過左克倫了。”林月嬌也不是簡單的角色,笑容更是妖媚。

  夏敏臉色一僵,她什麼都不怕,就只有一個死穴,數年不變。

  林月嬌輕易看出她的弱點,高八度的笑聲響起,知道她又成功刺了夏敏一刀,這個外貌更美於她的年輕女子。

  平心而論,如果夏敏肯像她一樣犧牲,這間報社早就沒有她立足的餘地,只可惜夏敏是個倔強的丫頭,現實面的優劣取捨,夏敏怎麼比得過她。

  “克倫要我轉告你,叫你下午去見他,他要幫我出氣,罵罵你這個黃毛丫頭,竟然敢威脅前輩。”林月嬌故作親昵,像是兩人的交情已有多麼親密。

  夏敏咬著牙,所有的話哽在喉間,除了悶,還有說不出的酸澀。

  多日不見,他找她的第一件事,還是為了替這個女人出氣?

  她的粉拳緊握,蝶翼般的長睫貶呀眨著,硬是逼回即將潰堤的淚。

  好你個左克倫!真有你的!她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她如果還流露出什麼在乎的樣子,她就會撞牆來懲罰自己!

  至於今天下午的邀約,她,絕對不會去!

  資訊展迫在眉睫,對手突然出了一個新的遊戲軟體,勢力萬鈞的引人注目,他們只能召開臨時會議,商討如何奪回優勢。

  只是這個會議召開在夏敏可能會出現的時間,他第一次擔心會錯過與她見面的機會,結束會議,左克倫神色匆忙的從會議室走出,就往會客室走去。

  空無一人。

  她走了?還是根本沒來過?在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他忍不住猜想她的行蹤。

  她知道他忙,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非處理不可,她不會先行離開……不過,這是以前的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留在他身邊的她。

  詢問過秘書之後,他一顆心沉到底,臉上閃過明顯的失望。

  她,真的沒來過。

  在墨色的大桌後坐下來,將目光移到桌前造型精巧,俐落乾淨的鋁合金時鐘,那是夏敏送的,為的是提醒他,看時間的時候就要想到她。

  這是她示愛的方式,有些霸道,也帶著貼心,他總是帶笑收下。

  時針指著三點。他想,或許是她忙,晚一點,她會來的。

  他是她的左哥哥,不是嗎?

  只是,這一次,他卻再也沒有肯定的答案。

  日落西山,黑暗降臨城市,夏敏嘴角帶著疲累的笑容,終於把最後一個卷宗放進檔案櫃裏,結束這一天的工作。

  她凝眸向窗外看去,霓虹燈陸續亮起,暗沉的黑幕並沒有減少這城市的風華,反倒添了幾分迷媚。

  以往,她總是戀著有著太陽的白日,覺得那精神百倍的豔陽,就像她的心情,日出日落,對他的執著從不止息。

  但如今她戀上了夜。

  她喜歡熄滅所有的燈,將自己丟在黑暗裏,感受那種被暗沉吞噬的沉悶,唯有這樣,她才能在夜裏療傷,不讓人看到她的傷,不讓自己察覺仍然在乎。

  她快速的收拾好東西,背起她的背包,往停車場走去。

  才出了電梯,走沒幾步的路程,她停下腳步,有一瞬間的呆愣。

  “我等了你一下午,你怎麼沒來?”左克倫往前幾步,他的笑容充滿愉悅,裏眸在她的身上梭巡著,查看著她的傷勢,有一種他自己未察覺的急迫。

  夏敏一怔,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理好她的心情,這一戰來的太快,她難免驚慌失措,她差點忘了,她說過絕不會再露出她的在乎。

  於是她清了清喉嚨,唇角有抹最美麗的笑容。

  “我今天好忙,休息太久,東西堆了一桌子,怎麼也做不完。”她笑答,還不忘皴皺眉頭,擠出可愛的鬼臉。

  “果然是忙,我想也是。”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她的笑容足以令人目眩神迷,但是眸光所散發的疏離,卻是他所陌生的。

  空氣有一絲微妙的詭異,左克倫直盯著她,而她回開眼,不想與他對視。

  “我好累,不陪你聊了。”她急忙擺手揮別,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勇敢堅強,她未戰先逃。

  “夏敏……”他腳步急促的追了幾步,不明白胸口突然一緊的感覺從何而來,他只知道好不容易見著她,並不想讓她馬上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幾乎想嘲笑自己的怯弱,因為她連停下腳步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咬著牙,往她的車子走去。

  她其實是慌亂而不能自己,但是在他的眼裏,就變成生氣與不理解。

  他幾個大步走去,頎長的身子很快的追上她,在她打開車門的前一刻,將她攔住,雙手支住車頂,把她固定在雙臂之間。

  他低頭,默默審視著她,視線滑過她那白皙的肌膚,久未見日更讓她肌膚雪白晶瑩、吹彈可破,嫩得仿佛可掐得出水似的,只是……少了些血色,多了些蒼白,而她帶著些微慌亂的臉孔,是因為他嗎?

  他黝暗的黑眸中,在注視她時,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在乎,自己是否有影響她的能力。

  “我很想你,夏敏……”他低喚著她的名字,低啞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疲累,黑玉般的眸子緊緊鎖住她,再一次傳遞著他真實的想念。

  從沒想過他會惦念著她,但是自從她消失在他的生活之後,他發現日復一日的工作裏似乎少了些什麼,忙碌的日子,該讓他早早就忘記她的存在,忘卻她曾經帶來的記憶,但事實卻不儘然。

  一開始,他想念著她煮的咖啡,再來,他想念著她煮的飯菜。接著,她的輪廓清楚的浮現在眼前,他開始想念她的眉眼,想念她的笑聲,想念……夏敏。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也是他不曾允許的事,但是它該死的發生了。

  他很沒骨氣的發現……他是如此想念著她。

  只是他還沒搞清楚,他為何會如此想念她?

  他的話,像近在耳邊的響雷,轟隆隆的在耳內引起耳鳴,也像是一顆巨石,突然投入她早已波瀾再起的心湖,只不過她學聰明了。

  她知道他話中的想念,與她心中所期待的想念,其實是有差別的。

  “你別這麼殘忍。”她緩慢的推開他的胸膛,那個她曾經眷戀的懷抱,花瓣般的唇硬是扯出一彎淺淺的笑,艱難的找回她的聲音。

  他蹙著眉,偏頭看著她,壓下緊擁她入懷的衝動,強迫自己依著她所願,還她一個呼吸的空間。

  他又發現一件事,少了她的撒嬌依賴,他的胸口覺得好空,好空……“我怎麼殘忍了?”他不明白她的指控,難道想念她有什麼不對嗎?

  她背過身子,不想看他臉上挫折的神情,那足以勾起她所有刻意忘記的在乎,忘了保護自己的感情。

  該死啊!她不是氣極這個男人?不是早就知道,他根本只當她是妹妹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還是抹殺不掉,那絲隱藏多年的心動?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愛你,現在,我同樣需要很久的時間,讓自己不愛你。”她努力不讓淚水流出,聲音顯得暗啞。

  她不想愛他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這麼說,但是心驚的程度卻一次比一次更甚,他凝視著她的背影,眼裏有著複雜的神色。

  憶起她清雅的發香,曾經不只一次的縈繞在他的鼻端,他以指代硫的攏順被他揉亂的發……這清晰可辨的記憶,可會隨著她不愛他這個理由,逐漸消逝?

  “不要跟我說你想我,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夏敏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不想因衝動,再一次往他的懷裏奔去。“我沒有辦法一邊聽著你說這樣的話,一邊說服自己,我不愛你了。”

  是嗎?足這樣子的嗎?左克倫自問著。

  因為她不要愛他了,所以連帶他的想念,也不能脫口而出嗎?

  夏敏回過身,看著他眸裏的掙扎,心中閃過不舍。

  她知道他對她有情——兄妹之情,他呵護自己的用心,她不是感覺不到,只是……那不能滿足她,她要他全心全意的愛戀。

  她無法停止自己對愛的貪婪,所以她只能避而不見,總有一天,她會遺忘的,她會遺忘的。

  “不能當朋友嗎?”他艱難的開口,知道要求兩人再有之前兄妹般的親昵,是再也不可能了,一思及此,胸口的空氣似乎被抽光,疼痛逐漸泛開。

  她微扯唇,蒙出一抹動人的淡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卻泛出更濃的悲傷。

  “你一向疼我,是吧?”她迎著他炙熱的目光,不明白傷的人是她,他的眼底為何有著痛楚。

  他沒有遲疑的點頭,她是捧在手中的寶貝,他當然疼她。

  “那麼,幫我最後一件事。”她刻意強裝冷漠,唯有這樣,她才放得開手。

  “什麼?”他急迫的問著,習慣被她依賴,他喜歡替她做任何事。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她冷言道。

  他心一驚,答案卻不猶豫。

  “這個忙,我幫不上。”他平穩的語氣裏,有著不容反對的堅持。

  他寵了她一輩子,怎麼可能把她當成陌生人,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拒絕她。

  夏敏則站在原地顫抖,許久之後才緩緩抬起頭來,無法厘清在聽到他的拒絕之後,胸中感受的情緒,是不是松了一口氣。

  多矛盾的她呀!

  “那你幫我另一個忙。”她硬撐笑臉,不允許自己對他還殘留任何愛意。

  這一次他只是挑眉,等著她說出她的要求。

  “要我不愛你,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她的愛情,大概就註定只能以悲劇收場,她又何苦摸到最後一幕?提早下場,或許傷口會來的小些。

  他再咬牙,緊盯著她的臉,他知道,他不會喜歡她說出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她一再重複的說,她不愛他了。

  “幫我介紹幾個男朋友吧,談戀愛是最好療傷的方式,好不好?”她偏頭問,從她認真的眼裏可看出,她是真的考慮過,是篩選之後最好的解決方式。

  他頎長的身子在瞬間僵直,黑眸裏藏著某種無解的情緒,兩人往不甚明亮的路燈下僵持著,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好,我幫你介紹男朋友。”在沈默許久之後,他訕訕的答應她的要求。

  “那先謝謝你了。”她笑開臉,掩下眼中的落寞,揚手看表。“我該回去了,媽媽叫我回家吃晚飯。”

  他啞然點頭,知道他再也沒有權利擁住她的肩膀,耍賴般的說要跟她一起回家吃晚飯。

  夏家不再歡迎他,而夏敏,也不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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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3 01:35: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同樣繁忙的公務,同樣如山高的卷宗堆在桌上,李秘書難得一臉無辜,正事不辦,雙手空空的坐在左克倫的辦公室裏,等他的吩咐。

  沙發柔軟適中,是特別請人挑選的極品,坐起來必定舒服,但是她只覺得沙發裏像插著針,怎麼坐也坐不祝今早,她一進辦公室,就覺得氣氛不對。

  頂頭上司先是嫌她的咖啡,為什麼沒有煮出他要的味道,再來是抱怨外頭找不到一家好吃的餐廳,再來更奇怪的最,他竟然對她喊著,他找不到一個好男人?!敢情左總經理對女人狀似有情,實則無情的原因,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

  她用眼角睨了正坐在辦公桌後的左克倫一眼,疑惑更深。

  總是優雅、唇邊似笑非笑,一副迷死人到不行的總經理,今天卻濃眉緊蹙,雙手在桌上交疊,不住的敲打著桌面,擺明神遊太虛的模樣。

  “總經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還有一堆雜事要處理,實在不能繼續陪著失態的主管空坐,於是李秘書示意性的喚了他一聲。

  左克倫終於元神歸位,困擾卻沒因此而減少。

  “李秘書,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他將目光移向她,看見她眼裏的驚恐。

  “總經理,你還好吧?”工作這麼久了,她還沒看過他用這樣認真的神情跟她說話,好似他即將交付的工作,是要用生命去換的一樣。

  “公司的交易物件,以及我的交友情況,你應該都很清楚吧?”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他傾身向前細問著。李秘書誠煌誠恐的點頭,這是身為秘書的責任,由公到私,她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只不過這跟他口中所說的工作,可有任何關連?

  “那最好!”左克倫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

  “說幾個你覺得不錯的男人,可以當做交往物件的男人。”他命令道。

  “交、交往……交往對象?”她支吾了幾次,才把一句話念完。

  “對!我要介紹給夏敏當男朋友。”他肯定的點頭,如果她的男朋友是他的舊識,自然可以一起出遊,他也可以幫忙監督,就不怕夏敏會受欺負。

  原來如此!李秘書鬆口氣,只不過……她也是愛情裏打過滾的女人,清楚那清靈的有如畫裏走出的女孩,眼裏只容得下總經理,她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嗎?

  “快,把你心裏的人選說出來聽聽。”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李秘書臉上掛著僵直的笑,長官有令,她也只能服從。

  “生財金控的張大,家世好,氣質也好……”李秘書先提個名字。

  “太矮了,配不上她!”他一口回絕,想到夏敏跟張大並肩站在一塊,大概一般高。

  “中華銀行的李二,身材高,體格好……”她針對他所提的缺點做了訂正。

  “太花心了,配不上她!”他再回絕,李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一定會傷了夏敏的心。

  “耐用鐵材行的黃三,人老實,肯打拼……”李秘書再做努力。

  “他太古板了,夏敏一定覺得他無趣。”他粗裏粗氣,怎麼能配的上她。

  “李秘書,你認真點想,想幾個有用的男人。”他的口氣並不好。

  其實這不是件簡單的工作,昨夜他幾乎抽光所有的煙,煙灰缸裏滿是煙頭,縱使如此,他還是沒能想出個適合的男人。

  聽見長官的抱怨,李秘書實在無辜,也只能繼續在腦中搜尋著合適人眩“縱橫貿易的李政嘉,人幽默風趣,愛好運動的他,身材一直維持的很好,公司雖然不 大,但是這人的一進心很強,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也是個黃金單身漢……”李秘書說了一串,發現長官這次竟然沒有打斷她。

  “如果總經理覺得不錯,我可以替你約個時間,李先生他在金控業也有投資,下午有舉辦股東會,他應該會出席,不過應該花不了多少的時間,以公司跟他的交情,應該可以排得出時間。”李秘書趕忙在腦中排定時間表。

  左克倫用手支住下顎,黑眸凝著空氣中的某一點,思緒兀自在腦中奔走,雙拳在桌上不自覺的緊握,臉色鐵青。

  李政嘉?那個小他幾歲的後起之秀,在短時間內以黑馬姿態竄紅商界,連他自己也很欣賞的那個男人?

  他應該很適合夏敏吧?

  “總經理,你如果覺得沒有意見,我現在就去約時間。”辦公室的氣氛太過詭異,總經理沉思的表情,像是想殺人一樣,她要保命的話,最好離他遠一點。

  “不用!他的公司規模不夠大,配不上她!”左克倫幾乎是被針刺到一樣的站起身,喊住亟欲脫身的李秘書,硬是扯了個連他自己都不信服的理由,再把這一號男主角封殺出局。

  “下一個!”他對著李秘書喊著。

  來不及奪門而出的李秘書,撫著急跳的胸口,真是為難她了。

  “總經理……”縱使今天氣氛詭異的緊,她還是得扮演忠言進諫的角色。“你要男人高帥挺拔,又要家世良好,更要經濟富裕,還附帶著要能幽默風趣,逗夏小姐開心……這放眼看去,也只有你自己。”

  他身子一僵,臉色有如槁木,終於發現自己不對勁的地方。

  他正用千奇百怪的藉口,阻止夏敏的身邊出現護花使者,他在潛意識裏拒絕這一切,卻又逼著自己非得找個男人出來……達成他答應過夏敏的承諾。

  他頹然的揮手,讓李秘書退出門去,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要幫夏敏找個條件跟我相當的男人,有什麼不對?”他艱難的自問著。

  夏敏的眼光甚高,從未看過她身邊出現任何的男人,只除了他自己。

  他甚至沒有辦法想像,如果夏敏的身旁出現了另一個男人……他不願想像!毫無理由的,他就是不願去想像那個畫面。

  人來人往的商業大樓,每天有數不清的人在此地穿梭忙碌,今天的場面更是壯觀,幾位久未露面的商業大老,將在此出席年度股東大會,告知本年度的投資方向與獲利預估,勢必影響明日股票的上揚或是急跌。

  這是商界的大事,自然也吸引不少財經記者聚集,渴望在大老的字字珠璣裏推敲,做出第一手中肯的報導。

  夏敏在記者席中落坐,窮極無聊的在筆記本上畫著,等商界大老們出現,才是她工作的開始。

  這原本不是她所跑的線,這幾個手控經濟大權的大老,幾乎可說是林月嬌專跑的路線,她被指派的工作,還沒遇到這麼有影響力的。

  要不是高雄也有一場重要的財經會議,林月嬌根本趕不回來,這工作是落不到她頭上的。

  “工作塗鴉?很不專心喔?”王翰在她的身邊坐下來,還替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好久不見了。”夏敏笑道,咕嚕的喝了幾口。

  “受了傷為什麼不讓我去看你?”王翰壓抑被挫敗吞噬的無奈,耐心的問著。

  “那時候醜死了,我才不要讓別人看到。”夏敏隨便扯個理由。

  她知道王翰對她的心意,但感情是勉強不來,她不想誤了一個好男人。

  “我又不是因為你長的好看才喜歡你,在我的心裏,你怎麼樣都是好看的。”從大學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被她的外貌擄獲,接下來的日子,他是為她的內涵毅力傾倒,數年來感情不變。

  “死腦筋,講不聽,我不要理你。”夏敏索性轉過頭去,看看該到場的大老是否來齊了,突然她發現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混在一群白髮蒼蒼的大老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誰呀?”夏敏問著身後的王翰,他同樣也是財經記者,只不過沒有受到排擠,所以見過的世面比她來的多。

  “那是李政嘉,社內關於他的報導,林月嬌寫的挺清楚的,你對他應該不陌生才是。”王翰認分的做他的工作,也就是她的好同事。

  “原來,大名鼎鼎的李政嘉就是這一號人物,他看來挺順眼的,也好像有點眼熟……”夏敏識人都憑第六感,欣賞就點頭,討厭的話,多搭理兩句都嫌嗦。

  就在眾人一片鬧哄哄中,股東會正式開始……股東會結束,夏敏快速的將剛才股東會內容打進電腦裏,而幾位想獲知內幕的記者,朝著大老們一窩蜂的湧上去,還想從他們口中得知更多的訊息。

  由於王翰已經沖上去,夏敏索性就在座位上收拾東西,突然間,一個黑影遮住了她,她好奇的揚起頭,意外寫在眸中。

  “李……李先生?”怎麼會是李政嘉?他來她的面前做什麼?

  “我就知道你忘記我了。”李政嘉扯唇一笑,看著她仍舊不明所以的臉,他索性再做一次自我介紹。

  “大概在去年吧,我去過夏家幾次,拜訪過夏伯父,問他一些公司上的問題,我們見過兩次面。”他的眸鎖住了她美麗的臉龐,熱切的眼神在禮貌的笑容包裝之下,她難得不覺得反感。

  “這就難怪了,我老覺得你很面熟。”夏敏跟著笑開臉,他親切的態度給了她不少好感。

  “只是面熟?看樣子,我得回去好好自我檢討一下,為什麼我把你記的清清楚楚,但是在你的腦子裏,對我就只有隱約的印象。”他皺眉。

  他的自嘲讓她笑了,他皺眉時像個頑皮的小孩,對他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我手邊沒什麼有用的內幕,也等於沒有籌碼,不知道美麗的小姐肯不肯賞個光,一起吃個飯?”李政嘉笑問。

  “你太不瞭解財經記者,沒有內幕,這頓飯我怎麼吃的千去?”夏敏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在見到他不知所措的反應時,隨後笑開臉。“是不是沒遇過拒絕你的女人,瞧你緊張的……”

  “別傷了我的心,答應我吧?”李政嘉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自信漾在眉眼之間,添了許多魅力。

  “看在我爸爸的份上,就勉強吃你一頓吧。”夏敏小臉皺成一團,好像真有多勉強似的。

  “那太好了。”李政嘉喜歡她調皮的模樣,搭在她古典味十足的臉上,不可思議的協調,也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於是,兩人並肩走出,交談之間沒有注意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已經被攝影記者拍了下來。

  某晚報的頭倏,以不小的篇幅放下兩人的照片,受重視的程度不亞于當天的股東會內容,在報社內引起不小的轟動。

  “夏敏,你跟李政嘉交往的事,怎麼不讓社裏知道,這下被則報當成頭條,我們的面子往哪兒放?”社內長官半是責備,半是關切。

  “我什麼時候跟他交往了?”夏敏把眼兒勾向半天高,無奈的聳肩。“只是吃個飯罷了,有什麼好驚訝?”

  “李政嘉這個名字,從來沒有跟另一個女人連在一起過,這次他敢大搖大擺的在眾家記者都在的場所,大方的邀約,這就是另類的公佈交往……”

  “他是我爸的朋友。”夏敏壓下耐心,再回答最後一次。

  “一定沒有這麼單純……”

  “隨你怎麼想,我不做任何解釋。”夏敏搖搖頭,再也不想繼續辯解,之後隨即轉身離開,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得到清閒。

  還沒回到座位上,她已經被幾個女記者拉住,滿臉羡慕、一臉八卦。

  “大家這麼好的朋友,這麼久的同事,談戀愛怎麼沒有告訴我們?”

  這句話換來夏敏皺眉,什麼時候她有這麼多“好”朋友,她怎麼不曉得?

  “李政嘉都帶你去哪兒吃飯?氣氛一定很好吧?”另一個女人關心的問道。

  切!真是受不了這些女人!

  不過,最受不了的還在後頭呢。

  “沒想到左手跑了左克倫,你右手馬上就勾到一個更年輕的財主,你的能力真令人不可小覷。”林月嬌尖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滿寫在臉上。

  夏敏不想與她再有口舌之爭,理也不想理她,甩開一堆好奇的女人,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位於上,然後打一通電話,好好臭?那個李政嘉。

  現在她也可以確定,他的確是故意製造這個混亂,把她攪入這渾水當中。

  林月嬌不甘示弱,三步拼做兩步的跑到她身前,擋住她的去路,可是顧忌著眾人,她故作客氣的說道:“我有事跟你說,我們到樓梯間談談。”

  夏敏雖然不想理會她,卻也懶的再與她角力,於是點頭同意她的提議,不相信她還有什麼惡毒的話好說。

  只是,夏敏猜錯了,林月嬌罵人的功力遠超過她的想像。

  “找到新靠山就了,以為李政嘉會護著你多久?”一到沒人的角落,林月嬌馬上恢復本性,沒好氣的說著。

  想她林月嬌是何等人物,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哪一個富商不想拐她上床……但是,卻找不到一個未有婚配的男人。

  但是這個夏敏,卻從小跟左克倫一起長大,她好不容易破壞了兩人的友誼,夏敏卻馬上又有了新的追求者……為什麼她就是遇不到?

  林月嬌氣憤的語氣,遮蓋細微的腳步聲,有個男人在指引之下,到了兩人談話的樓梯間,清楚的聽到她們的對話。

  “就算李政嘉對我有興趣,那有怎麼樣?又不是我押著他來追我,你別把氣出在我身上。”夏敏攏順長髮,沒有動氣。

  “你別自以為了不起!”夏敏的無動於衷惹惱林月嬌,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她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上一次,我只不過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在左克倫面前說了幾句,他就相信我的話,認為你霸道嬌縱,排擠女性同事,更別說那一次,你為了勾引他,不惜在酒裏下春藥……”

  “那是你下的藥!”夏敏耐性告罄,不住大吼,那一次左克倫也算重重的傷了她,在林月嬌的陰謀設計之下,竟然相信她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用肉體當賭注。

  面對左克倫的指控,她一時氣憤,便承認春藥是她所放,而結果……就是她被他打了一巴掌,說她不懂事,不懂得保護自己。

  “就算是我下的藥,就算是我要勾引他上床,那又如何?我還是贏了,他相信的人是我,我想,再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就會注意到我,把你忘的一乾二淨。”林月嬌毫不隱藏地的自傲,自認這是商場上必要的爾虞我詐。

  林月嬌毫不否認的態度,震驚一旁的聽眾,男人的臉上一白,拳頭頓時緊握,幾乎想沖上前去。

  “克倫不會那麼笨,他會看清你的把戲。”夏敏逼前一步,忍不住替左克倫說話,她不能想像他被林月嬌迷惑的樣子。

  “瞧瞧你,還這麼激動,莫非你想腳踏兩條船?是左克倫滿足不了你?還是李政嘉滿足不了你?”林月嬌尖酸的瞪著她。

  夏敏咬著牙,忍不下這口氣。

  這女人罵她,她可以不予理會,但她把物件扯到克倫,就是她不能忍受的事。

  “你別以為每個女人都跟你一樣。”夏敏瞪著林月嬌。

  “跟我一樣有什麼不好?像你這樣癡心的等著左克倫,他還不是不把你當一回事,你呀,別老喜歡把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死心吧,左克倫根本不喜歡你,你一廂情願的情形,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呀?”林月嬌無視于夏敏的怒氣,她清楚的知道夏敏的死穴何在。

  果然,夏敏的怒氣消失無蹤,堅強的面孔有了裂痕,淚水開始在眼裏打轉,她不想再落人口實,轉身便想離開,怎奈林月嬌不想放過她。

  “怎麼?被我說中了?心痛啦?你呀,別笑掉人家的大牙,以為這樣癡心等待就會有結果,現在的社會早變了,像你這種人早就絕種了,左克倫不會愛上你,他會愛上的人是像我這樣的……”林月嬌繼續口無遮攔的說,非得遠出夏敏眼中的淚不可。

  只是當她追上夏敏,一句話還含在口裏,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你錯了!我愛上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你。”左克倫突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有著懊悔,也有著自責,更有天高的火氣,沒想到他竟然誤信這個女人。

  “我……”沒想到會他會突然出現,林月嬌的臉上一片灰白,仍想狡辯。

  “你最好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並且馬上遞上辭職信,要不然……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左克倫毫不客氣,雙眉緊攏,風雨欲來的神色讓人心驚。

  林月嬌再也不敢多說一句,馬上夾著尾巴走人。

  在林月嬌消失之後,左克倫一把擁住不語的夏敏,夾雜著太多的悔恨與不舍,從他的擁抱間傳來心疼的疑問。

  “你為什麼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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