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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nixpyj

[其它小說] 【橘花散里】將軍在上我在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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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22:42:46 |顯示全部樓層
120、誰披戰甲 ...

  「五月初五,是進攻的時候了,收復山河,在此一戰。」葉昭披著戰甲,看看尚未大亮的天色,走出軍營,站在全軍面前,對著所有將領發出號令,然後轉身帶著幾個親信,回帳做最後準備,帳內等著的是她的替身--胡青。

  夏玉瑾出發前,就將可能出現的險惡情況統統考慮周到,帶來的人都是能為葉昭打掩護用的。

  上京斗綵樓的苗仙兒,年近三十,才從紅花魁位置上退下來,除丹青絕技外,憑的是手點石成金的化妝好功夫,畫貓畫虎畫男畫女畫美人,只要兩人輪廓相差不遠,她就有本事裝扮出個八九成。戰場風險,弱質女子,本是不願,奈何夏玉瑾重金相邀,承諾為她去除賤籍,勉強成行。如今她親眼見東夏虎狼,眾志成城,亦起了愛國之心,使盡全身本事,將胡青打扮成葉將軍的模樣。

  同樣被請來的還有上京百戲樓的霍玉郎,貌嫵媚,善口技,能變百聲,曾被強權威迫之際,受南平郡王解救,蒙恩圖報,隨行江北,冒險跟在偽冒葉將軍的身邊,負責替「她」開口說話。

  五月初五,是東夏王死期,東夏內亂,次日進攻為最佳時機。

  葉昭相信柳惜音的手段,卻也相信變數。

  為了她的計劃,這消息不到事成,決不能透露分毫。

  「東夏王已死,哈爾墩有勇無謀,伊諾兩次被我所敗,執念極深,混亂之際,難能下準確判斷。由胡參將領十萬大軍,借我的身姿,叫戰西門,可吸引東夏大軍主力的注意。」葉昭再次重複今天的計劃,「祈王按捺不住,派兵試探,已被秋老虎截下,昨日是東夏的朝聖節,他們糧食即將耗盡,吳將軍以送糧之名,已帶七八個高手混入城內,與安插的暗探匯合,趁亂向東門去。今夜,我帶三千精兵,守在東門外,待城內信號響起,強攻東門。」

  夏玉瑾問:「吳將軍的能力還不足以打開大門吧?」 淺草微露整理

  葉昭指著地圖道道:「他只要引起混亂,吸引這段城牆的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就夠了,這段城牆下面是大片蘆葦荷塘,如今冰面融化,攀登不易,故守備略鬆懈,只要他們注意力轉移半刻,我的輕功可攀上城牆,垂下吊索,讓其餘高手乘小舟來,登壁後,隨我一起攻向大門,其餘士兵在外強攻,待東門開後,我確認形式後,會發出信號,十萬大軍立即進攻,內外相逼,打得他措手不及。」

  胡青問:「如果柳姑娘沒成功呢?」

  葉昭道:「三個時辰收不到信號,不必等我回來,立即改大軍圍城,進入持久戰。」

  若柳惜音失敗,東夏設下埋伏陷阱,她冒險攻入,九死一生。

  夏玉瑾訕訕問:「柳姑娘還活著嗎?」

  葉昭:「難說,如果她沒自盡……」

  胡青補充:「如果她沒自盡,東夏就會拷問她的幕後主使人,未必會讓她那麼輕鬆死。」

  弒君之罪,千刀萬剮,拷問會比死更痛苦。

  葉昭武功最高,凶名赫赫,幾場大戰下來,東夏大軍聞風喪膽。由她來聲東擊西,能讓敵人措手不及,是強攻城牆的最適合人選。另一方面,夏玉瑾也相信,她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想嘗試趁亂將柳惜音救出。

  柳惜音為家國大義犧牲,可敬可歎,為奇女子。

  夏玉瑾想著一無是處的自己,自相形穢,心頭陣陣發堵,不敢阻止葉昭的做法,只能強顏歡笑,為大家送行。

  他憂鬱問呂大夫:「我媳婦蹦上蹦下,肚子裡那個沒事吧?」

  呂大夫支支吾吾:「可能……大概……也算穩了……」

  葉昭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惜音用命換來的時機,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有些東西,還是聽天由命吧。」

  夏玉瑾見大家都很緊張,便摸摸她肚子,用最嚴肅的口氣,喝令裡面那個沒出生的傢伙:「小兔崽子,跟著你娘打了那麼多個月的仗,多少也該懂點軍法吧?軍法就是千萬別惹你娘,否則出來起碼會被揍斷三根板子。」

  此言一出,打破沉重氣氛,大家臉上都輕鬆了不少。

  「不成,」正在給胡青化妝的苗仙兒,忽然停下手,比比葉昭的容貌,長長地歎了口氣,「胡參將與葉將軍雖肩寬近似,但上身較長,皮膚太黑,眼睛過小,與葉將軍相差甚遠,不熟悉的人遠遠看去尚好,若是熟悉的人來看,怕是難以瞞過。」

  胡青和葉昭差不多高,奈何腿短,眼睛又細又長,怎麼瞪也瞪不大,與葉昭的雙眼皮相差甚遠,而且膚色由白變黑易,由黑變白難,兩人容顏差距甚遠,在伊諾皇子面前,難以彌補到不被發現的地步。

  葉昭看了半晌胡青的小眼睛,鬱悶道:「換人吧。」

  換誰呢?

  孫副將熊腰虎背,壯得像小山,秋水身量不足,廖參將方臉且過高。

  柳惜音的暗殺計劃是機密,為避免消息走漏,不敢透露分毫,就連幾個重要將領都是最後關頭才知道真相,何況苗仙兒?他們本以為胡青身材相似,足以彌補,今日方聞不成。若臨時從普通士兵裡挑個,怎知葉昭的習慣?做出和她相似的表情?

  葉昭看看呂大夫:「這個身高夠。」

  呂大夫打個哆嗦:「老夫老矣,不會騎馬。」

  葉昭看看霍玉郎:「這個長得像。」

  霍玉郎歎息:「小的比將軍矮了太多。」

  葉昭看看劉三郎,尚未開口。

  劉三郎哭了:「將軍,你先看看小的這身肥膘。」

  莫非全盤計劃,就賭在伊諾皇子相隔甚遠,看不清胡青是葉昭的身上?

  胡青裝扮完成,硬撐大的眼睛,扭曲了表情,怎麼看怎麼怪。

  葉昭不敢賭。

  夏玉瑾弱弱舉爪:「阿昭……」

  葉昭努力尋思解決方法,無暇理他。

  夏玉瑾繼續舉爪:「阿昭……」

  葉昭安撫:「有事呆會說。」

  夏玉瑾努力舉爪:「阿昭……」

  葉昭吩咐孫副將:「找幾個瘦點的親兵來看看。」

  夏玉瑾忍無可忍,閃去她腦袋前,大聲道:「阿昭,我去!」

  全場俱驚,愣愣地看著他。

  夏玉瑾緊張地嚥了嚥口水,鼓足所有的勇氣,連珠箭似地說:「我和阿昭有夫妻相,身高差不多,腿長,都是瓜子臉,而且我皮膚白,能弄黑,我知道我媳婦的行為舉止,我還學會了騎馬!讓我來,我能做到!」

  葉昭搖頭:「不。」

  主帥是敵軍進攻的主要位置,偽裝成她的主帥更是吸引仇恨的誘餌。

  夏玉瑾的身子骨太弱,風險太大。

  「讓我來!如果偽裝成你的主帥被揭穿,東夏就會立刻識破計劃,將計就計,讓你陷入危險境地,而與你朝夕相處的我,熟悉你的動作和習慣,比任何人都適合擔任這個角色,」想到此處,夏玉瑾的手忽然不抖了,眼神裡流露出堅定,執著道,「我是大秦的郡王,要保護江山百姓,我是個男人,要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讓我去!」

  葉昭愣愣地看著他,彷彿初次相見。

  「阿昭,佈置戰局有眾將軍在,用霍玉郎冒充你的聲音發號施令,我只要做好誘餌角色,拖延時間,等你號令便成。」

  他一遍遍堅持著。

  「阿昭,我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一遍遍祈求著。

  「阿昭,你若相信我是雄鷹,便讓我去,這是我一生一世的請求。」

  有鳥不飛,一飛沖天。

  有鳥不鳴,一鳴驚人。

  蛻變的時候到了,踏上戰場。

  為守護家園妻兒,無論再懦弱的男人,也不會退縮半步。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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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22:42:58 |顯示全部樓層
121、東城門破 ...

  鑲銀獸面鎖子甲太重,羽飾九曲銀盔太沉,虎頭腰帶,古意佩劍,玄色披風翻著白狐絨邊,靜靜垂落,遮掩羸弱的身材。蒼白的手在化妝的染料下化作淡淡蜜色,他緊緊握起偽造的重刀,急促呼吸在寒氣中冒出一團團白色雲朵,額間三兩滴冷汗劃過。

  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呼奴喚婢,夏玉瑾出生至今,從未碰過超過二十斤的東西。

  如今背上這些無法承擔的重量,壓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葉昭靜靜替他繫好披風上最後一根絡子,眼裡全是深深的擔憂。

  胡青牽過踏雪,將韁繩交去夏玉瑾的手心,然後拍拍他肩膀,轉身離去,男人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踏雪似乎發現主人的不妥,有些焦躁,噴著粗氣,蹄子在地上踏了又踏。 "

  夏玉瑾拍拍它的屁股,勉強露出個自信的笑容:「乖踏雪,好歹給個面子,跑得穩些,別亂晃,只要不把我摔下去,回去就給你找頭漂亮的小母馬做媳婦。」

  踏雪衝他噴了個響鼻,似乎很不屑。

  葉昭撫上它的腦袋,看著它的雙眼,柔聲安慰:「好踏雪,別任性,他是替我去打仗的。」

  似乎讀懂主人眼裡的憂慮,踏雪漸漸安靜下來。

  夏玉瑾尚在堅持:「我天天餵它吃糖飴,還是有效果的。」

  葉昭摸著雪白的鬃毛,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身上東西實在太重,夏玉瑾撲騰了好幾下,在眾人幫助下,翻身上馬,試著小跑了幾步,穩穩的,不像會掉下來,終於放下心來,回頭看見葉昭在愣愣地看著自己,心知此次離別,風險甚大,生死難料,百感交集,一時無語。

  葉昭遲疑:「玉瑾……」

  夏玉瑾急忙策馬走到她身旁,低頭,期待問:「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

  葉昭慎重叮囑:「臨陣脫逃者,當斬。」

  「幹!」夏玉瑾氣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目瞪口呆半晌,拿著馬鞭,指著她鼻子咆哮,「混賬!送自家男人去戰場,不來個離別兩依依,不來個情話綿綿,不來個淚流嗚咽不語,不來個十八里長相送,倒是來個臨陣脫逃當斬?!休!不休不行!等老子回來就休了你這死婆娘!」

  「好,等你回來。」葉昭抬頭,淺淺一笑,脫下冷冷盔甲後,她隨意披著夏玉瑾的白色狐裘,寬大的袍子遮掩小腹微微凸起,籠罩著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她摸摸小腹,笑意洋溢在嘴角,在眼裡,淡琉璃色眸子宛若最清澈的溪水,微卷的長髮,隨意垂下,臉頰被寒意凍得微微發紅,處處都洋溢著如水的溫柔,美得讓人窒息。

  這一刻,她不是將軍。

  她是母親,是妻子,是女人。

  她在送他出征,奔赴那刀劍無眼的戰場,然後期盼他回來。

  「會回來的。」夏玉瑾癡癡地看著她,心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他伸出手,與她輕輕交握,冰冷指尖輕觸,悄然滑過,然後擦身而過,頭也不回離去,重複道,「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你!」

  她說:「好,回來等你。」

  兩聲響鞭,馬踏輕塵去。

  大軍開拔,往通陽城西門而去。

  葉昭換上夜行衣,重整梳妝,帶著五千精兵,目送大軍離開,立即從另條小路出發,悄悄前往通陽城東門。

  通陽城內,縱使大皇子與伊諾皇子盡力掩蓋,但東夏王死訊已悄然傳出,

  兩位皇子忽聞喪父,大哭一場,發誓報仇。

  為問出幕後主使人,柳惜音被拖去拷問,可無論如何拷問,她只哭著叫「是大汗要出賣祈王與大秦,我心急如焚,故下殺手。」

  哪有一被抓就將自己主子招出的刺客?這個刺殺的理由也極牽強。

  伊諾皇子半點不行,他拷問侍女後,得知柳惜音與大皇子私通之事,心裡透亮,短短時間想清前因後果,知她是大秦派來分化的刺客。殺父之仇不共蓋天,對大皇子的好色荒唐恨之入骨,怎能心甘情願將軍權交出,扶他登基?伊諾皇子手下的部族與大皇子的部族交惡,更不願將王權交去敵對方手上,於是將此事拿出,攻擊大皇子德行有虧,試圖逼他交權。

  大皇子怎甘心受制於人?雖知被柳惜音愚弄,但父皇已死,事已造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柳惜音是不是祈王的間諜,她的證詞是有利於自己的,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承認柳惜音是祈王的人,這場暗殺是臨時安排的事實,然後將污水潑去祈王和伊諾皇子身上。否則,與大秦派來做刺客的女人鬼混了那麼久,賣出無數情報,害死父親,他的聲望將在族裡一敗塗地,再無翻身之力。而跟隨大皇子的部族也同樣想到這點,所以他們死不承認柳惜音預謀已久,堅稱是祈王與伊諾皇子勾結,違背盟約,派人對柳惜音發出暗殺指令,暗算自己,待父皇死後,趁機清算上位。他做出為父親痛心疾首的模樣,要求處死柳惜音,以防後患。

  大皇子一定要殺祈王,為父復仇。

  伊諾皇子怎能讓他顛倒黑白,去動最重要的聯盟?

  拉扯中,局面越來越亂。

  恰逢其時,大秦大軍叫戰西門外,「葉」字大旗,隨風飄揚。

  伊諾皇子聽聞主將名字,臉色大變,立即翻身上馬,命大皇子的人鎮守其餘三門,自己點兵開往西門。大皇子那肯讓他再奪戰功,也派兵開往西門,命伊諾皇子的人鎮守其餘三門。

  兩名旗鼓相當的主將,各持一詞。又有好幾位高級將領,在宴會上同樣中了醉仙草毒,雖無性命之憂,但幾天內都會昏沉沉起不了床,發出的號令也是東倒西歪的。

  東夏軍隊調動陷入混亂。

  送糧來的祈王使者,趁機失蹤,偷偷摸摸來到東門,大呼小叫,鬧著要出城:「你們這群養不熟的狼崽子,給你們送來那麼多糧食,還冤枉我家王爺!先是說送來的糧食裡面摻沙子,後說他殺人?天下哪有這個道理?!我們要回去稟明王爺,再來辯說辯說!」

  東門守城將領收到兩道指令,一道是大皇子要求殺死祈王使者的命令,一道是伊諾皇子要求保護祈王使者的命令,他也拿不準要聽哪邊,也不敢傷害他們,只想把這群傢伙活捉了丟回去推卸責任。偏偏這群使者身手有兩下子,罵功更是了得,吵鬧不休,惹得人側目。

  爭執了三刻鐘,使者團裡有個身高體胖的蠻漢,忽然發起瘋來,竟口吐白沫,脫光衣服,四處尖叫裸奔,城牆上官兵震驚了,眼珠子死死盯著那瘋子,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在他們轉身驚歎的瞬間,一條長長的飛索,輕巧勾上城牆,一條黑色身影,瞬息之間,躍上城牆,靜靜閃去守城侍衛身後,就著喉嚨一抹,順手翻手三根透骨釘射出,悄無聲息解決掉周圍四五人,然後抖抖手,七八條繩梯垂下,二十餘名高手,飛速登牆,五千精兵殺出,與城內祈王使節裡應外合,強攻城門。

  大刀揮處,人頭落地,滾向城牆下,滾去守城將腳邊。

  守城將抬頭,看清為首者,驚愕:「葉昭?!」

  「消息來報,葉昭不是在西門嗎?」

  「西邊一個葉昭,東邊一個葉昭,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夏人從不讀書,思考問題很緩慢,反應慢了半拍。

  東邊的葉昭已從城牆上搶過守城侍衛的弓…

  張弓搭箭,箭無虛發,箭穿咽喉,血珠濺出。

  答案揭曉,可是來不及了。

  他們只能去向閻羅王說分明。

  東城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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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22:43:14 |顯示全部樓層
122、繁花落盡

  孤煙直上,信號放出。

  葉昭命孫副將率兵直取西門,接應大軍,自己調兵五百,攻向大牢,那裡有她牽腸掛肚,放不下的人。無論願不願意,都要帶她離開。

  她抱著最後的奢望,帶著最精銳的親兵,像惡魔般,見人殺人,見鬼殺鬼,殺得東夏人聞風喪膽,殺出屍骨堆成的血路,心裡卻是陣陣擔憂:「惜音,是來得及?還是來不及?」

  大牢深處,鐵鏈刑架上,美麗容顏不再,鮮血灑滿單薄的衣衫,白色中衣化作大紅,帶著微弱的生命,飄零如葉。

  「祈王是我的恩人,東夏王要害他,是我殺了東夏王……祈王是我的恩人,東夏王要害他,是我殺了……」氣若游絲,柳惜音還活著,每根骨頭,每寸肌膚都像被火燎般鑽心的痛,好痛,真的好痛,這是一輩子都沒忍耐過的痛。她眼淚不停落,化了脂粉,花了妝容,容顏不再,無論誰對她說話,她口中只反覆著同樣的口供,「祈王是我的恩人,東夏王要害他……」

  模糊中,遠方傳來熟悉的呼喚。

  「惜音?!」

  各種的折磨下,身體可忍受的疼痛終於超過了極限,意識變得麻木,思維開始飄忽,地上的血跡就好像一朵朵鮮艷嬌媚的花,絢麗綻放……

  「惜音?!」

  哪裡傳來的聲音?是誰在呼喚她?

  恍惚中,一時間竟忘了,今夕何年?

  她彷彿見到漠北滿天桃紅,桃花樹下,有小女孩因思鄉偷偷哭泣,忽而桃花花瓣紛紛落,灑滿頭,桃花樹上坐著少年,穿著青衣,手持桃枝指著她,笑意吟吟問:「喂,我是葉昭,你叫什麼?」

  「明知故問。」

  「原來叫柳惜音啊,惜音惜音,名字聽著就膽小,可是我家小表妹?」

  「油腔滑調!不是好人!」

  「喂喂,我可是看你哭鼻子,才來哄哄你。」

  「誰哭鼻子了?!誰稀罕你哄!」

  「走,後院裡有鞦韆,可以蕩得很高,還有三條小狗,毛茸茸得很可愛。」

  「我,我……」

  「別想家了,漠北也很好,沒有朋友,我來陪你玩。」

  「我,我……」

  「我偷偷帶你去看花燈,別告訴爹娘,西市那盞琉璃兔子燈,是你沒見過的大。」

  「可是……」

  「那盞兔子燈的眼睛,就和你一樣紅。」

  「誰眼睛紅了?!」

  「不紅?不紅就笑一個。」

  少年跳下來,拉過她的手。

  女孩羞極,惱極,卻經不住逗,終破涕而笑。

  桃花樹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手牽著手,不分離。

  她問:【如果我變醜八怪,你會娶我嗎?】

  她答:【娶。】

  回憶裡點點滴滴,每一處都是珍惜的寶石。

  何時重歸漠北,再看桃花星羅密佈,紅霞滿天?

  何時良人方會騎著白馬,笑著牽過她的手,一起回家?

  反反覆覆地夢,反反覆覆地醒,意識陷入模糊,身軀在深淵中漂浮。

  「惜音?!」她的身影再次來到夢裡,殺退惡鬼,斬開鐵鏈,彷彿抱著最珍惜的寶物般將她放下,一遍又一邊呼喚她的名字,「惜音?!惜音?!」

  好幸福。

  這一次的夢,可否不再醒來。

  讓她回到過去,桃樹下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桃樹上還是那個愛捉弄人的少年,兩人手牽著手,永永遠遠,直到地老天荒。

  幾滴冰涼落在臉色,她艱難地睜開眼,夢還在:「阿昭,你來接我了嗎?」

  「是,我來接你了。」葉昭低聲道,懷中那名原本傾國傾城的少女,如今柔媚的五官被痛苦扭曲,美麗的臉上已憔悴不堪,嬌弱的身體傷痕纍纍,她只能鼓勵,「撐著點,我們很快就回去大秦,有最好的大夫治療,你會沒事的。」

  柳惜音渙散的神智略略恢復,片刻清醒,回到現實,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我不能走。」

  葉昭堅持:「你必須走。」

  「我不能活,」柳惜音艱難地呼吸著,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清晰而無力,「我活著,殺父之仇不共蓋天,東夏兩位皇子可能會放下恩怨,全力進攻大秦。只有我死了,他們無暇他顧,才會相爭到底。」

  葉昭再堅持:「他們要戰,便戰!」

  柳惜音卻任性地縮去她懷裡,帶著淚:「不要,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葉昭緊緊抱著她沾滿血污的身子,比以前更瘦弱的身體,幾乎沒有重量:「你叔母和堂姐堂兄都沒死,他們在上京,我帶你回家。」

  「來不及了,」柳惜音嘴角露出個若有若無的苦澀笑容,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來人,「阿昭,我是那麼的愛你,比所有人都愛……」

  葉昭強忍悲痛:「我知道,我以後會好好對你,再不分離,你先撐著。」

  柳惜音:「不,阿昭,你不懂。愛有多深,妒有多深,我不是好女孩,我想你幸福,可是我無法忍受嫉妒的折磨,我不想在裡面掙扎著,越來越怨恨,我怕我有一天會忍不住害死他,讓你恨我。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而且我懦弱,我膽小,我害怕自己失控,受不住拷問,無法實行最後的步驟,在殺死東夏王后,我喝了很多很多醉仙草,多得無法再回去……」她喃喃自語,「是祈王命令我殺死東夏王,是祈王命令我殺死東夏王……」

  「走,」葉昭將她攔腰抱起,不容置疑,大步往外走:「惜音,別放棄,總會有辦法的。」

  「來不及了,」柳惜音淺笑,「阿昭,這是我下的藥,也是我選擇的路。」

  葉昭不理不睬,繼續走。

  柳惜音拉著她的衣襟,強撐著說,聲音幾乎聽不見,哀求,「求求你,不要走,主帥不能走,你要替我復仇。」傷口的血流不止,她虛弱得經不起最輕微的顛簸,「留下來。」

  葉昭不敢胡亂移動她,只好略微放慢了步伐。

  兩旁親兵急道:「將軍,不能走!」

  「留下來,」柳惜音祈求,「主帥!不能走!」

  「將軍!」

  「阿昭……」

  一聲聲的高呼,一聲聲的哀求。

  她是將軍,統帥十萬兵馬的大將軍,戰場上,沒有任性的餘地,永遠要冷靜。

  任憑心裡是火燒般般的痛,任憑五臟六腑都是打結的痛。

  她耗盡全部的意志,終於克制下悲痛得要發狂的衝動,為她停下了腳步。

  「就這樣,」柳惜音嘴角微微揚起,就好像兒時祈求她帶自己去偷溜去湖邊玩的那個小女孩,褪去算計心機,褪去狠毒色彩,臉上只有孩童般的純潔,她平靜道,「陪陪我,一會就好。」

  葉昭深呼吸,終於從喉嚨裡憋出一個字:「好。」

  親兵們把守地牢,看風。

  她緊緊抱著她,坐在地牢的石階上,喃喃低語。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女孩子可以讀書,可以習武,可以做生意,可以做官,可以打仗,可以做所有男人能做的事?」

  「會的,總有一天。」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女孩子不再被關在宅子裡,看著四面牆一面天,可以海闊天空任遨遊?」

  「會的,一定會的。」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普通女孩也可以隨意跳舞,不被歧視?」

  「會的,你會是女孩子裡最美的那個。」

  「你能一眼認出我嗎?」

  「能。」

  「阿昭,等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再做女人,來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

  「沒有他?」

  「沒有。」

  「阿昭,我好高興。」

  「……」

  葉昭抱著瞳孔漸漸渙散的柳惜音,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污,溫柔在耳邊低語,彷彿情人間的呢喃,隨著她的身體越漸冰冷,嘴角的笑意卻越漸越濃,蒼白的臉色浮起紅暈,就好像晚春裡,用盡全身氣力燦爛怒放的桃花,美不勝收。

  東風慢,留春春不住,剎那芳華,春逝去。

  「阿昭,我看見爹娘了……」

  幽暗地牢,她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光彩。

  然後,繁花落盡。

  葉昭起身,解下袍子,輕輕將她掩住,然後合上那雙世間最美麗的眼睛,握緊刀柄,踏著滿地血污,轉身離去,沒有留戀,沒有停頓,沒有遲疑。

  這條她耗盡一切鋪好的大道,她必須堅定地走下去。

  「惜音等等,待驅走虎狼,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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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22:43:31 |顯示全部樓層
 123、終章

  天空翻起魚肚白,風捲黃沙,刮起旗幟,十萬大軍立於通陽城西門外,戰鼓息,人靜默。

  伊諾皇子搶先登上牆頭,舉目遠眺,旗幟下,是熟悉的銀甲銀盔,腰桿挺得筆直,手持八十八斤大刀,就好像一桿永不疲憊的槍插在馬上,劍眉挑處,寒星閃過。

  是她,就是她。

  他忍不住笑了笑,雪白的牙,像餓狼的利齒,揮揮手,弓弩手上前,張弓搭箭,指向抬著巨木飛索準備攻城的士兵們。

  「呸!真不將東夏放眼裡嗎?!」號令未下,眾軍未發,大皇子已帶兵追上城牆,跟在後頭眺望,搶著吩咐,「嚴防死守!看著婆娘還有什麼手段!」然後警惕地看眼伊諾皇子,命令,「此戰指揮者應是我。」

  伊諾皇子的注意力被打斷,聽見他這番說話,怒極,按耐不住:「我此生最恨之事,便是有你這個蠢笨如豬的兄弟。」

  大皇子拔刀:「狗雜種!你在說什麼?!」

  伊諾皇子喝道:「蠢貨!都到這個時候了!看清楚,柳惜音是大秦的刺客,父王已死,幾位部族首領因此昏迷不醒,你還要在大敵當前時起內訌?是不是要讓敵軍攻破城牆,致大軍與死地方休?!」

  「胡說八道!」大皇子堅持,「別忘了,她是祈王親手送來的美人,你倒是說說,為何謀反的祈王要送大秦的刺客來東夏幫助皇帝?你真當全天下都是傻子不成?!若非你慫恿父皇,將祈王逼得狗急跳牆,事情何至於此?!」

  伊諾皇子也想不明白為何祈王要送大秦刺客來,他一時語塞,久久後道:「或許他不知道此女與大秦有關。」

  大皇子冷笑:「證據呢?」

  退步就是放棄皇位,退步就是秋後算賬的絕路。

  明知是陷阱,放棄卻是死路,他們誰也無法將皇位拱手相讓。奈何大軍壓境,千萬仇恨也要往後推,兩人再對峙片刻,終於冷靜下來,暫時聯手,各自指揮部族,共同抗敵。

  通陽城外,大軍中。

  初上戰場,夏玉瑾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肩上沉甸甸的盔甲,手裡握著的長刀,耳邊呼嘯著的風,戰火輝煌,少年時的夢不敢置信地實現了。騎著馬的腿陣陣發酸,肩膀每寸肌肉都在累,腦袋無法思考,可他依舊在馬上坐得筆直,學著用和葉昭般銳利的眼神,看著通陽城牆,臉上上彷彿久經沙場的老將般,毫無畏懼。

  鄭將軍不斷做出部署指示,扮裝成賽玉郎用葉昭的聲音發號施令,前鋒部隊開始佯攻。

  所有人各司其職,都在等待著信號發出,葉昭衝到西門,就是匯合總攻之刻。

  孤煙升起,信號發出。

  通陽城內,殺聲震天,糧草倉庫火光沖天,伊諾皇子驚訝地回過頭,心知又中了葉昭毒計,急命人回防,勘察敵情。

  有東城守城士兵冒死逃脫,拼著最後氣力報信,說葉昭將軍與偽裝的祈王使節勾搭,侵入東門,搗了自家的軍需處。

  大皇子沒見過葉昭,不清楚她長相,有些詫異:「若葉昭在後方,前面的那個是誰?」

  依附伊諾皇子的圖巴趁機道:「祈王使節是假冒,葉柳兒聽祈王使節之令行事,可見那賤婦就是大秦派來的刺客!」

  跟隨大皇子的諾爾凱將軍大笑,「我就奇怪美人怎會做傻事?原來是有人假借祈王命令,將她騙了。」說一千,道一萬,他們死都不認葉柳兒與大秦有關,「真是可憐的姑娘,被人騙做了箭靶子。」

  圖巴怒,命人繼續拷問葉柳兒。

  可惜諾爾凱將軍唯恐夜長夢多,怕葉柳兒說出不應該說的話,早已暗派人手,在刑訊中下了狠手,只求讓她速死。

  大皇子恨她殺死父親,又想起那些纏綿**的日子,佳人永別,陣陣痛心。為了男人的自尊,他情不自禁地說服自己相信諾爾凱將軍的話,堅葉柳兒是被人蒙騙,方下狠手,最後還維護自己,忍受拷打也沒吐露出對他有害的證詞。於是,他將所有的恨統統記去伊諾皇子和祈王身上。若非這兩個狗雜種,事情何至於此?

  伊諾皇子沒管兄長的小心思,他死死地盯著大軍中的葉昭,道:「開城門,點兵,正面迎戰。」

  大皇子搖頭:「背腹受敵,撤。」

  伊諾皇子道:「前面的葉昭可能是假的,只要揭穿真面目,必軍心動搖,可趁勝追擊,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大皇子堅決和他對著幹:「後面的葉昭難道就沒有假冒的可能嗎?不能再拿族人去冒險!」

  「你愛撤,便撤!」伊諾皇子沒理他,帶著自己的將士們,披上盔甲,挺身迎戰。

  諾爾凱將軍急問:「大皇子,我們怎辦?」

  「不可理喻!」大皇子又驚又怒,忽然冷笑起來,「趁亂讓他死了豈非更好?我們點齊精銳部隊,找人架上那些昏迷的部族首領,從南門撤!」

  從東門到西門,比預計中的速度要慢,夏玉瑾久等葉昭未至,卻見伊諾皇子出乎意料地打開城門,率東夏鐵騎,氣勢洶洶,正面迎戰。他心裡緊緊懸起,握著的刀柄被汗濕透。腦子裡不斷盤旋著「怎麼辦」三個大字。

  「敵軍進攻,必須迎敵。」鄭將軍不容置疑道,「請主帥發令。」

  可是,肩上是無法負荷的盔甲,□是騎不熟練的駿馬,手上是一碰即斷的假刀。

  羸弱郡王如何能戰?

  若迎戰,主帥假冒的真相被拆穿,該如何是好?

  若不迎戰,證明主帥膽怯,情形會更加惡劣。

  時間無法拖延。

  圍繞著夏玉瑾的將軍與親衛們,陷入徹骨的恐慌,聰明人已經可以預見軍心動搖,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誰可力挽狂瀾?

  「阿昭告訴過我,」夏玉瑾提起大刀,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高傲地抬起頭,「她說過這種時候主帥要做的事只有一樣……」

  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文死諫,武死戰。越是惡劣局面,將軍越應先身士卒!所以,跟我沖……」夏玉瑾舉起刀,指向伊諾皇子,猛踢馬刺,咆哮著發號施令,「跟我衝!」賽玉郎急忙替他發出命令。

  白色駿馬,銀色身影,騰空而起,毫不遲疑,直衝東夏大軍。

  就算把血灑盡,就算頭顱落下,就算明知送死,他也要帶著將士們所有的勇氣,向前衝。

  因為……

  「我是天下兵馬大將軍!」

  帥不畏死,卒有何畏?

  大秦將士被主帥的英勇鼓舞,不甘示弱,策馬跟隨,士氣高揚,誓與主帥共生死。

  戰鼓再擂,旗幟飄揚,激昂吼聲震天響。

  萬軍叢中,他一騎當先。

  伊諾皇子肩上舊傷,再次隱隱作痛,他恨恨抬手,弓弩手再次搭箭,射出。

  隨著雄雞高啼,啟明星在空中漸漸褪去。

  漫天箭雨,罩向那條銀色身影。

  隨著通陽城牆牆頭,太陽從東邊緩緩起處,有大秦軍旗迎朝陽展開。

  血染修羅,提著玄鐵鞭,率精兵,俯衝而至……

  德宗十五年,祈王反,勾結東夏入侵,天下兵馬大將軍葉昭率軍抗敵。東夏王戰中身亡,大皇子哈爾墩退,三皇子伊諾傷,群王爭儲,東夏陷入五十年混亂。

  德宗十六年,祈王降,賜死,謚號「狽」。戰後,南平郡王攜妃葉氏與江北扶無名靈樞歸京,途中誕一子,今上喜,賜名天祐。

  德宗十七年,葉柳兩家多番協商,無名靈樞入葉家祖墳,立碑葉柳氏,引多番猜疑,柳家及南平郡王妃皆不語,成千古懸案。

  德宗十八年,神武將軍秋老虎德行出眾,太后懿旨,尚守寡多年的榮陽公主,夫蠻妻悍,興致相投,舉案齊眉。

  德宗十九年,南平郡王妃誕一女,封華河郡主。

  德宗二十三年,太后薨。

  德宗三十四年,帝崩,太子登基,改年號德明。

  德明三年,南平世子夏修文勤學苦讀,中舉,南平郡王攜妃於秦河岸擺十日流水宴,奢華無度。據載,妃醉,拍案:祖宗十八代庇佑!南平郡王醉答:全因像我!華河郡主曰:妹願助你繼續頭懸樑錐刺股。

  德明四年,南平世子逃亡。

  德明五年,南平世子抓獲,娶翰林院學士嫡長女林氏為妻。

  德明六年,華河郡主逃亡。

  德明七年,華河郡主下嫁游擊將軍嫡次子。

  德明十五年,天下兵馬大將軍葉昭解甲掛帥。

  德明十六年,南平郡王攜妃逃亡,大江南北,市井江湖,皆出現其行蹤。行俠仗義之舉,時有聞之,受百姓深愛。

  德明二十三年,南平郡王攜妃歸。

  德明二十八年,南平郡王薨,享年六十有八,妃哀。葬於皇陵,百姓皆稱「俠王」墓。

  德明三十年,南平郡王妃薨,享年七十有二,三軍送葬,帝親率百官至,追封太子太保,宣武公,謚號「忠貞」。立碑撰《女將軍書》,民間戲曲評書《葉家女將》《女從軍行》《貞烈傳》流傳千古。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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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22:43:49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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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當年,老子單身匹馬,直闖敵營,提著八十八斤的大刀,真他媽的威風凜凜! 嚇得敵人聞風喪膽,見到我白馬往東來,立刻往西跑,見到我白馬往南來,立刻往北跑,那可是大將軍的氣派,想當年……」

  「胡爺爺說,是你什麼都不懂,一個勁亂衝鋒,全部親兵為了護你,個個都嚇掉了半條命。」

  「胡爺爺還說,幸好奶奶來得及時,拚死血戰,才把你撈回去的。」

  「那頭狐狸盡撒謊!你爺爺哪有那麼慫?!不信問你奶奶去!」

  「才不信呢,奶奶什麼都順著你說,問了也白問。」

  「就是就是,爺爺說月亮是方的,奶奶肯定會說是有稜角的!我們才不信呢!」

  「這叫什麼?」

  「狼狽為奸?」

  「蛇鼠一窩?」

  「狐假虎威?」

  「兩個臭小子!成語不會說就別亂用,我和你奶奶是以夫為綱懂不懂?又忘了教訓是不是?!阿昭!過來!教教你孫子什麼是規矩!」

  「奶奶,不會吧?!我們是你最寶貝的乖孫子啊!快把棍子放下!」

  「爺爺,救命啊!我們錯了!」

  「爺爺,我們再不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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