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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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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1:26:15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遺棄之鄉10

  針對梁霄的說法,海百合表示同意,但她更看中另一件事:「我覺得,我們要離開醫院並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這裡還保持著1997年的樣子,顯然就和我們的現實世界脫軌了,如果是我們現實世界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政府就算封鎖消息也會一顆導彈飛過來把城給燒了,不可能繼續任由它們去。」

  「你的意思是,我們穿越了?」牧歌也很認真地列舉自己的猜想,「說不定是穿書什麼的,末日文。」

  「如果是這樣,我們要怎麼出去?」倪萱萱火氣蹭蹭蹭往上漲,「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實際一點?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牧歌愧疚極了,大家的確是因為她才會來這個地方,她連委屈都不敢委屈。

  梁霄立刻叫停:「這件事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大家都沒有做錯什麼,我們不要內訌好嗎?」

  張啟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是打定主意必須要把她們帶離這個地方的,聶瀚和李文恆的死他沒有辦法,他是實習小組的組長,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對,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如果是萱萱你受傷了,我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那現在到底怎麼辦?」倪萱萱不像海百合那樣神經堅韌,也不像牧歌那樣心寬,她生性敏感,這會兒就有點支撐不住了。

  海百合抓了抓頭髮:「要是真的穿越的話,大家也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找找生存基地倖存者什麼的,如果只是異度空間,那我們從來的路回去試試,說不定那條公路就是蟲洞呢?」

  她瞎編謊話,「你們看過這樣一個報道沒有,有一對澳大利亞的夫妻出去玩,在路上開車,開著開著,怎麼老不看見終點呢,然後他們繼續開繼續開,突然就發現人了,然後一看,咦,居然開到美國去了,這種事不是沒有先例,可能就是空間錯位呢?」

  她化學還湊合,物理真的不怎麼樣,只有信口胡說。

  不管大家信不信,看起來好像都信了。

  那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必須從醫院離開。

  海百合把書包往地上一丟,裹了毯子躺下去:「我要睡了,大家省點力氣留到晚上吧。」

  牧歌鼓了鼓腮幫子:「你還睡得著啊?」

  「有力氣才能逃命啊,睡不著也得睡。」她用披肩蓋住臉,不到一分鐘就睡熟了。

  其他人相顧無言,也只能各自休息。

  海百合是被一陣竊竊私語聲給吵醒的,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胳膊裡,誰知道那嗡嗡聲越來越響,她不得不睜開眼:「你們在說什麼?」

  倪萱萱臉上略顯尷尬,牧歌掐了她一把,兩個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才說:「百合,你想上廁所嗎?」

  「噢。」海百合知道了,她閉上眼,「不想。」

  牧歌惱羞成怒:「我們想去上廁所!」

  張啟航勸她們:「你們就在那邊上一下就行了,我們又不看你們。」

  「不行!」倪萱萱難得和牧歌同仇敵愾,「你們男生只要一個塑料瓶就行了,我們不行。」

  想一想要在一個陌生一個也算不上是熟人的兩個男人面前脫褲子噓噓,她和牧歌表示都承受不來。

  2v2。

  他們都問海百合:「百合你說呢?」

  「廁所裡有喪屍。」海百合嚇唬她們,「噓噓到一半突然從廁所裡鑽出一隻老鼠來,你們是要提著褲子跑嗎?」

  牧歌氣得要打她:「你惡不噁心?」

  「我騙你幹嘛,我去澳洲旅遊的時候去尿尿,結果從馬桶裡鑽出一條蛇來。」海百合一臉嚴肅地說。

  「然後呢?」

  「我踩著它的七寸繼續上完了廁所。」

  被她那麼一嚇唬,牧歌和倪萱萱只能放棄去找廁所,她們在角落裡用手術床隔出了一塊地方,然後指使那兩個男人:「轉過去,耳朵堵上。」

  為了照顧女生的面子,張啟航和梁霄配合得照做。

  兩個女生艱難地上完廁所,他們倆也去角落裡用塑料瓶解決了一下問題。

  寂靜中,水流聲特別明顯。

  氣氛迷之尷尬。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咕嚕一聲響才打破了寂靜。

  「好餓啊。」

  「還有什麼可以吃的?」

  大家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發現唯一可以飽腹的只有葡萄糖,然而喝了葡萄糖就要上廁所。

  這惡性循環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鐘,因為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中午十二點的天色和早上七八點鐘一樣。」海百合說,「這鬼地方有問題,會不會上空有什麼灰塵之類的遮擋了太陽?」

  梁霄說:「不管怎麼樣,夜晚那麼長對我們有好處。」

  喪屍視線不好和長時間的夜晚使得他們的行動更加便利。

  果然,這次再走到樓下時,梁霄用幾枚硬幣順利地引開了它們,正當大家躡手躡腳準備朝門走去時,海百合突然聽見了其他的腳步聲。

  黑暗中,她不敢發聲,只能用力朝他們做手勢。

  可其他人忙著彎腰貼牆壁躲開喪屍,誰也沒有看到她的動作。

  牧歌和倪萱萱互相攙扶著,一動不動等面前的喪屍晃過去,惡臭迎面而來,她們屏住呼吸,覺得肺都要炸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點燃的火柴落在了她們腳邊,原本已經擦身而過的喪屍立刻轉過頭來,微弱的火光吸引了所有喪屍的注意,張啟航一手拉了一個:「快走!」

  「賤人!」海百合氣得要死,把手裡的硬幣嘩啦啦全丟到了那幾個人影身邊。

  喪屍被吸引了過去,劉哥用手裡的鋼管已經沒有辦法對付大批量的喪屍,他拔出槍砰砰幾聲,越來越多的喪屍被吸引了過來,從門外湧進來的喪屍徹底堵住了大門。

  梁霄也顧不得許多:「這邊走。」他拽住了牧歌,張啟航扶著倪萱萱:「海百合!」

  「我斷後。」海百合一斧頭砍在了撲過來的喪屍的腦門上,再一腳踢在它的胸口踹飛。

  喪屍們又再度開啟了人肉鋪路模式,想要去抓在樓梯上的海百合,她一手抓住扶手撐起身體,躲開了來抓她腳腕的喪屍,落地時靴子的後跟正好踩在了喪屍的手背上。

  「賤人!」海百合對那三個毒販說,「和喪屍相親相愛去吧混蛋!」她手裡的一卷硬幣被挨個飛向他們,辟里啪啦落地的聲音讓劉哥極為惱火。

  他把槍管塞在喪屍嘴裡爆了頭後就瞄準了海百合。

  她飛快跑動了起來,子彈落在她腳邊的樓梯上,彈飛的彈殼劃傷了她的小腿。

  跑到了二樓,梁霄一把把她拽進了一間病房裡:「你挑釁他們幹什麼?這些人心狠手辣,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太賤了!」海百合餘怒未消,「大家要跑麼一起跑,他們對我們下手是什麼意思,就准拿我們當擋箭牌不准我弄死他們嗎?」

  「那萬一他們沒死呢?」倪萱萱尖叫著問,「他們如果沒死,肯定會來找我們麻煩!他們有槍!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海百合扭頭看著她:「你發什麼神經?」

  牧歌怯生生地說:「學長……好像被抓傷了。」

  「什麼?」海百合連忙用手機照明,果然,張啟航背後有一道抓傷,已經破皮滲血,「你沒事吧?」

  張啟航白著臉:「不大好。」他是在保護倪萱萱和牧歌的時候被喪屍抓傷的,當時還不覺得疼,逃到樓上後才覺得背上一陣陣刺痛。

  他強笑著說,「你們馬上就知道是不是被抓傷後就會被感染了。」

  「別這麼說。」海百合抿了抿唇,「不會有事的。」

  「學長……」牧歌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本來受傷的不是她就是倪萱萱,怎麼也不會是張啟航。

  張啟航吃力地說:「我是小組的組長,我答應教授們要把你們安全帶去營地的……」

  他的責任感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幼兒園的時候就會主動幫老師們分飯,小學的時候當了班長,又當了大隊長,是校長親自給他繫上了紅領巾。

  這樣的榮譽給予了小少年滿足感,從此以後,他年年連任班長,沒有一個班主任不對他的父母誇獎他的懂事聽話。

  當然,班級裡也不乏不服管教的刺頭,不管是大合唱還是運動會,總是不配合,他討厭這樣的人,在集體活動中,個人的意願自然後於集體的意願。

  可惜的是,雖然他很受老師們的喜愛,但在同學中的評價反而不大好,大家覺得他過於討好老師,過於把班長的位置看得太重要。

  他們才不買賬。

  但張啟航始終覺得,既然他是班長,他就對班上的學生有責任,初中春遊的時候,有個男生走丟了,老師們要把學生們送回校車上再去找,他和老師說要一起去找人。

  「我是班長,我沒有把人看好,我有責任去把他找回來。」

  班主任同意了,他和老師們在山上找了很久很久,後來在水庫裡找到了那個淹死的同學。

  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他的責任,腿長在人身上還能管別人去哪兒不成?可他就非常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盡到班長的責任去看住他。

  他非常後悔。

  但今天,他不用再後悔了,梁霄只是陌生人,他沒有責任去照顧其他人,可他有,他是組長,他答應過教授和輔導員要把人好好帶過去。

  就算這一點沒有做到,至少,他保護她們了,他盡到了做學長,做組長的責任。

  「學長,你別說了。」牧歌也跟著哽咽了起來。

  一點小傷不可能使得一個青年男性如此虛弱,除非他的身體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你別說了。」海百合心有不忍。

  張啟航看了看她們三個女孩子:「你們可別吵架,一根筷子很容易被拗斷,但一把筷子不會……」

  他話說到這裡,突然無法發聲,喉嚨裡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快、走……」

  海百合一咬牙,一手拽住牧歌,一手拉著倪萱萱:「走了。」

  「我不!」倪萱萱掙脫了她,試圖喚醒他的記憶,「學長,你堅持一下,你要保持清醒,你還要帶我們去找教授,學長!」

  梁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靜點,你再留在這裡,只會讓我們非殺他不可。」

  倪萱萱渾身一震,四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不再掙扎,是啊,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喪屍要襲擊他們,他們能不能對昔日的同學下手呢?

  看她恢復了理智,梁霄半拖半拽地把人拉出了病房,他最後看了一眼張啟航,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徹徹底底地變成了和其他人一樣的怪物,跌跌撞撞地朝他們撲過來。

  梁霄合上了門,把他關在了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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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6:41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遺棄之鄉11

  四個人沉默地站在門外,牧歌像是做夢一樣覺得不真實極了:「百合,學長他就……就這樣變成喪屍了?」

  「是啊,這轉化的速度有點快。」海百合乾巴巴地回答。

  倪萱萱渾身戰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是替我擋的,本來,本來是要抓我的,他替我擋了一下。」她捂著面孔,「為什麼我們會碰到這種事。」

  海百合努力了一下,發現自己擠不出眼淚,她固然為張啟航的事而感到難過,但情緒無法達到失控的臨界線,理智牢牢把控了大腦,淚腺無法分泌淚水。

  她看了一眼牧歌,她的眼睛也紅得像隻兔子,悄悄抹眼淚。

  海百合覺得自己有冷血的嫌疑,於是努力調動情緒,就在她醞釀眼淚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海百合立刻收斂了還沒有到達淚腺的眼淚,拽著牧歌躲到了就近的一間病房裡。

  梁霄和倪萱萱離病房太遠,只能就近拉著她躲進了安全出口。

  兩個男人踉蹌著爬了上來,還有另一個人趴在最後幾階台階上,拽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褲管:「大徐,救我……」

  大徐心有不忍,猴子今年才十九歲,但已經跟了他兩年,可這喪屍病毒沒辦法,他不得不狠下心,就好像之前他們擺脫老鬼一樣:「你別怪哥。」他用力抽出腿,但猴子牢牢抱住了他的腳踝:「哥,救我,救我啊!」

  「你和他廢話什麼?」劉哥一腳踹在他腦門上,直接把人踹了下去,「快走,它們要上來了。」

  他毫不留情撇下了曾經的隊友,連一個抱歉的眼神都欠奉。

  一樓和二樓的樓梯已經被喪屍以人肉為路鋪好了,它們雖然關節僵硬無法抬腿,卻可以通過填滿的斜坡往上爬,劉哥和大徐的腳步聲吸引著它們跟隨,不多時,走廊上就搖擺著多具喪屍。

  海百合趴在門上聽動靜:「好像跑樓上去了。」

  「那我們怎麼辦?」牧歌急得淚花都出來了,「出不去了嗎?」

  「等安靜了再出去。」海百合話是那麼說,心裡一點都樂觀不起來。

  剛才在情急之下,他們逃到了住院部的大樓,住院部與門診部結構相同,朝向相反,但同樣每層樓有兩個樓梯,分別在凹字的左右凸起部分,中間是電梯,現在已經廢棄不可用,而後門的樓梯已經被喪屍撲成了路,就算再躡手躡腳也不可能不踩到喪屍下樓,而前門的情況不容樂觀,畢竟劉哥他們就是從前門跑上來的,很難說那裡是不是聚集了大批喪屍他們才選擇了後門。

  牧歌抓著海百合的胳膊:「百合,我們能出去嗎?我們會死嗎?」

  「人總會死的。」海百合揉了揉臉,一屁股坐了下來,「鴿子,我想不出辦法了,你有什麼主意嗎?」

  牧歌的名字不管是叫「小歌」還是叫「歌歌」都怪怪的,因為她小時候咕力咕力特別能說,海百合就給她取了個暱稱叫「鴿子」。

  「你都想不出來我怎麼想得出來。」牧歌更抓狂了,「我腦子也不怎麼好使啊!」她選文科的重要原因就是實在搞不來那些方程式和公式,覺得還是背年代事件容易得多,問她戰略,這……

  海百合:「……我也不知道,我也沒經歷過。」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從前二十年的生活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困難,現在很有點黔驢技窮的感覺。

  #怎麼才能在被喪屍包圍的醫院裡突出重圍,在線等,急#

  生活不是小說,這些喪屍沒有異能沒有buff,但已經超出了他們可以應付的範圍,就算他們中有一個是國際警察有一個血統開了掛,可那又什麼用?

  張啟航還不是感染死了?

  海百合感到了巨大的挫敗,她悶悶不樂地抱著膝蓋坐下:「鴿子,我也沒辦法了。」

  「那我們問問那個警官?」牧歌出主意,「他經歷過那麼多事,說不定就有主意呢。」她又趴在門後偷看了幾眼,「就是外面有幾隻喪屍,我們怎麼辦?」

  「摸黑過去?」海百合問,「你的腿沒事吧?」剛才樓下太過慌亂,牧歌的輪椅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反正是遺失了。

  牧歌活動了一下腿:「還好吧,不過我肚子餓了,你餓嗎?」

  「有點。」海百合把目光瞄向了病床邊的床頭櫃。

  照理說,病房裡怎麼會沒點吃的呢。她那麼想著,快速拉開了病房裡的四個床頭櫃。

  大部分水果早已腐爛,許多食品也早就被老鼠蟑螂啃食,有一包餅乾甚至是被老鼠在中間咬破塑料袋給吃完了。

  顆粒無存。

  牧歌失望極了:「好餓啊,這樣我們不是被困死,是先餓死吧。」

  海百合覺得有道理:「我們得在體力耗盡之前離開這裡,不然真的要餓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門外一個黑影,嚇了她好大一跳,仔細看才發現那是梁霄,正對他們做手勢,示意她們離開。

  海百合扶起牧歌,悄悄推開門,三個人半蹲著躡手躡腳地往安全出口的方向挪。

  「咕嚕。」黑暗裡,不知道是誰的肚子響了一下,喪屍立刻被吸引了過來,海百合一把把牧歌推向出口:「快走!」她揮起斧頭砍向了喪屍的脖子,另一隻喪屍雙手合攏,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她雙手用力向下一撐,以被砍中的喪屍為支點跳了起來,一腳踢到了第二隻喪屍的頭顱。

  然後奮力拔出斧頭砍向第二隻。

  梁霄則一棍子打翻了一個試圖掐他脖子的喪屍,他們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喪屍的注意力,牧歌踉踉蹌蹌跑到了安全出口那裡,被打開門的倪萱萱一把拉了進去。

  海百合和梁霄對視一眼,默契地背靠著背朝門口挪去,等他們靠近門口的剎那,倪萱萱和牧歌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用門把外面的喪屍推了出去。

  安全出口的門鎖是插銷,牧歌用盡全力都沒辦法插進那個小孔裡,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海百合一邊用肩膀抵住門,一邊幫她把插銷對準了小孔,牧歌這才把插銷插好,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牧歌覺得自己手軟到抬不起胳膊。

  梁霄說:「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大家的體力和精力都有點跟不上了,再拖只會把我們自己拖死。」

  海百合看了看脫力的牧歌和明顯不在狀態的倪萱萱,說:「聽你的吧。」

  「那麼多的喪屍,我們想趁著天黑神不知鬼不覺摸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而且大家的力氣也有限,不可能和不知疲倦的喪屍比速度,我想了想,我們得坐前門的那輛貨車走。」

  「可前門有很多喪屍啊。」牧歌不解,「我們怎麼能過去?」

  「製造一點動靜,你們三個誰會開車?」

  海百合一個人舉了手。

  梁霄便說:「你帶她們三個去前門等著,等一會兒有了動靜,你們就想辦法溜到車上等我,然後我們開車衝出去。」

  「你想幹嘛?」弄出的動靜必須高過汽車發動的聲音,那必然不會是小動靜。

  梁霄沉吟著說:「這個喪屍轉化的速度這麼快,留給大家的反應時間不會太長,也就是說,大家不一定有時間去收集了物資再離開,後門有好幾輛車,我猜它們還殘留著部分汽油。」

  「砰砰砰?」海百合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梁霄點點頭:「對,而且這裡應該有酒精可以助燃。」

  爆炸聲加上火光,的確可以吸引絕大部分的喪屍,但如果那樣一來……「這醫院會被燒完吧?」

  「燒起來了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給我們贏得逃離的機會。」梁霄看著這三個女孩子,「你們覺得呢?」

  倪萱萱不知道該不該聽這個主意,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試試吧。」

  牧歌堅定地和海百合站一起:「我聽百合的!」

  海百合一臉嚴肅:「我聽你的。」

  牧歌:「……喂。」不要臉,這個時候居然還撩漢,不愧是她的好閨蜜。

  大家分頭行動,梁霄和海百合去找酒精和助燃物,倪萱萱和牧歌躲在一樓的安全出口處觀察情況。

  梁霄在擔架上綁上被子床單,淋上酒精,海百合有點擔心:「你行不行啊?」

  「我有三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梁霄拍拍她的腦袋,「爆炸響起後五分鐘內我沒有出來,你就帶著她們走,別回頭,知道嗎?」

  海百合沉吟:「問你個問題。」

  「有女朋友嗎?」

  「有。」

  「那我不會來救你的,一路走好。」

  「分了。」

  「我一定會來救你的,等我!」

  這個玩笑多多少少緩解了壓抑的氣氛,連神經緊繃的倪萱萱也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一眼:「這種時候你們還開玩笑?」

  「生死關頭不開玩笑難道抱頭痛哭嗎?」海百合聳聳肩。

  梁霄也笑了笑:「你們三個小姑娘可別吵架,別辜負你們學長的心意,想辦法走出去。」

  牧歌和倪萱萱都傷感起來,她們和梁霄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一直保護著她們,而且還長得那麼帥,她們多多少少都有點難過:「你別這麼說,要平安回來。」

  「就是,我們一起走。」

  海百合吹了聲口哨。

  梁霄看了看時間:「好了,我先走,過兩分鐘你們再行動,等喪屍都被我吸引過去了就看準機會跑,別猶豫,知道嗎?」

  「好。」海百合對他揮手,「加油。」

  梁霄推著全副武裝的擔架出去了,耀眼的火光亮起,把走廊裡的喪屍都吸引了過去,海百合在門口看著喪屍群,悄悄推開了門,示意牧歌和倪萱萱跟上。

  她們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到了門口,海百合帶著她們兩個蹲到了登記台後面,突然,後門響起了響亮的爆炸聲,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喪屍的注意力,它們幾乎本能地朝著聲源走去。

  門口終於空了些,海百合看準機會,終於奔過去上了貨車,謝天謝地,當時貨車就停在住院部門口,甚至因為太過匆忙,他們都來不及拔掉鑰匙。

  「謝天謝地我還記得手動檔怎麼開!老古董就是麻煩!」海百合點火踩下了油門。

  就在車被發動的一剎那,有人衝過來拉開了車門,槍管抵住了牧歌的額頭:「開車。」

  海百合從後視鏡裡看到這個突然上來的男人就是那個和牧歌搶廁所的劉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少囉嗦!」劉哥如果搶到的位置是副駕駛,他早就一把把倪萱萱踹下去再崩了海百合,自己開車跑了。

  可他只抓住了車後面的門把手,為了盡快逃離這裡,他只能挾持後排的牧歌為人質,「開車!」

  海百合踩下油門:「你手可給我端穩點,你敢動她,咱們同歸於盡。」嘴裡說著狠話,她心裡卻在打鼓,梁霄沒來,來的卻是劉哥,難道是他……她心底閃過不詳的預感。

  她猛地一打方向盤,想開去後門看看梁霄有沒有逃出來,劉哥看穿了她的意圖,用槍托狠狠砸了砸牧歌的腦門:「不許拐彎,往前開,不然我就打死她。」他看著海百合冷笑,「別和我說什麼同歸於盡,你要是敢撞車,我保證是你的脖子先斷。」

  牧歌和倪萱萱都沒有見過這樣狠辣的人,一時呆住了。

  海百合抿了抿唇,把方向盤打回來繼續往來時的路上開。

  胡楊鄉很小,十分鐘後喪屍漸漸看不見了。

  劉哥用槍指著海百合:「停車。」

  海百合踩了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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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遺棄之鄉12

  「讓她們先下車。」海百合握著方向盤,「不然我真的和你同歸於盡。」

  劉哥怎麼會把這麼一個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他用槍管砸著她的後腦勺:「下車,不要和我討價……臥槽!」

  海百合沒等他話說完就踩下了油門,慣性讓他往後一仰,海百合踩下油門加速,眼看就要往路邊的房子衝過去:「停車!」

  海百合在千鈞一髮之際猛打方向盤踩了剎車,車子漂移了一段位置後才堪堪停了下來,一個車燈擦到了牆面被撞了個粉碎。

  「現在你該相信我了。」海百合冷冷道,「讓她們下車。」

  劉哥萬萬想不到一個年輕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魄力,俗話說得好,橫的怕不要命的,他惜命,只能忍了這口氣,他打開車門把牧歌推下去:「下去。」

  海百合也推了推已經嚇得腿軟的倪萱萱:「快下去。」

  倪萱萱幾乎是被她推下了車,就算面對喪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緊張,她還以為海百合真的會撞上去。

  海百合拔下了車鑰匙,推開車門下去,劉哥爬到駕駛座上:「鑰匙給我。」

  「行,拿去。」海百合作勢往前走了幾步,一隻手背在身後對倪萱萱和牧歌用力晃了晃。

  這兩人不解其意,最後還是牧歌本能地相信她,拖著倪萱萱走遠了些。

  海百合慢慢往窗口走,就在劉哥準備接她拋過來的鑰匙時,她猛地把鑰匙丟向了遠處。

  「法克你個臭婊子!」劉哥怒極,對準她就扣動扳機,海百合早就預判到了他的這個動作,一矮身躲了過去。

  劉哥氣勢洶洶推門下來想打死她,沒想到海百合不逃反而迎了上去,一個後旋踢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劉哥手腕吃痛,槍不慎丟落,倪萱萱連滾帶爬爬過來搶走了槍,哆哆嗦嗦地瞄準他:「別動。」

  「你保險都沒開。」海百合對她們說,「別過來,我能搞得定他。」

  劉哥冷笑著從靴子裡拔出匕首:「口氣不小。」

  「試試看啊。」

  同樣接受過格鬥訓練的男女,因為天生的體力差異,女性還是處於弱勢地位。

  但這個女性裡,不包括海百合。

  她並不是怪力少女,但在需要的時候,她的力量不會輸給任何一個成年男性,在力量之外,她又兼有女性的敏捷與靈活。

  沒了槍,單純的冷兵器海百合可一點都不怕,她能壓著劉哥那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打。

  劉哥:他真的是嗶了狗了!

  這小姑娘他記得,不是說是大學生嗎,現在大學生身手都那麼好了?那他們還混個毛線?

  不過,打架再厲害,手不黑心不狠,還是太嫩了。

  劉哥看出來海百合雖然身手不錯,但她從沒見過血,只是壓制著他而不下狠手,他故意露了個破綻被她一腳踢翻在地,佯裝爬不起來。

  海百合果然就沒有乘勝追擊,指使倪萱萱:「把鑰匙撿回來。」

  倪萱萱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軟著腿去把鑰匙撿了回來,海百合拉開車門:「走,上車。」

  三個女孩也沒考慮過要斬草除根,看準機會就開車溜了。

  劉哥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冷笑,他這是敗在對敵人瞭解不足,就顧著防梁霄,沒想到這三個小姑娘裡有個硬茬子,下回可沒那麼容易了。

  他知道她在哪個學校,哪個專業,那幾個沒有戒心的學生在車上聊天時就把自己的底給賣了。

  只要出去,他有的是辦法收拾她們。

  那麼想著,劉哥朝和海百合她們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海百合當然是開著車回去找梁霄,為了不驚動喪屍,她把車停在了靠近公路的地方,然後對倪萱萱說:「牧歌的腿受傷了不能開車,如果有意外,你就開著車跑,知道嗎?」

  倪萱萱慌亂地說:「我不會開車。」

  「又不要你遵守交通規則,手動擋要踩離合,加速要換擋,右邊油門左邊剎車,這個是近光燈,這個是遠光燈,到時候看見喪屍就撞上去。」海百合把車鑰匙放在她手心裡,「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倆都給我趴在椅子下面,只要不出聲,喪屍就不會過來。」

  倪萱萱咬著嘴唇:「我們跟你一塊兒去,沒道理讓你一個人冒險。」

  「不用照顧你們我還輕鬆點。」海百合說,「太累就一個人休息一個人守夜,我會盡快回來。」

  牧歌也拉著她不讓她走:「百合,你別走。」梁霄再好,也只是一個認識幾天的陌生人,她不想讓好朋友為此涉險。

  「別啊,我答應過要美女救英雄的,你別攔著我。」海百合拍拍她肩膀,跳下車,「我走了。」她關上了車門。

  倪萱萱看著她走的方向,喃喃半天才說:「海百合這個人……」說她什麼好呢?

  牧歌顯然深有體會:「愛的時候愛死她,氣的時候恨不得和她絕交!」嘴上是那麼抱怨,但還是維護好朋友,「但百合很好,你別老聽學校裡的人胡說八道,她就是這性子。」

  被她們念叨的海百合這會兒也發愁呢,越往醫院走,焦臭味就越重,她不敢大聲呼喊梁霄的名字,只能捂著口鼻四處張望。

  沒走多遠,她就聽到了不遠處有喪屍的嘶吼,她躡手躡腳往裡頭一看,忍不住笑出來。

  梁霄和大徐以一種僵持不下的姿勢被喪屍包圍了。

  他們倆站在了二樓一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空調外機不大,那戶人家在上面放了塊木板,還養了幾盆花,梁霄和大徐就各自站在木板的一頭,詭異地保持了平衡。

  兩個人都想往中間去站穩,但也怕對方有所動作,畢竟一時不慎,兩個人都得掉到下面的喪屍堆裡。

  那是任你有三頭六臂都沒法逃出生天了。

  海百合對他們揮了揮手,梁霄看見了她:「別過來。」

  海百合:她沒想著過去。

  小區裡停著好幾輛自行車,還是老款,她找了一輛看起來沒那麼銹的自行車,試了試,踩起來有點艱難,嘎啦嘎啦的聲音吸引了外圍的喪屍。

  海百合又踩了幾圈,等銹跡被磨蹭掉後就順利多了,她給手機定了個鬧鐘,設定在一分鐘後,然後開始蹬起自行車來。

  一隻幼年喪屍脫離了大部隊,搖搖晃晃朝她走來。

  海百合騎出了一段距離。

  鬧鈴響了起來:「大膽不敵()革命()……」

  嘩啦啦。海百合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了喪屍們集體扭頭的聲音。

  她加快了蹬車的速度。

  手機裡的初音未來還在愉快地歌唱,越來越多的喪屍被她吸引,海百合不敢回頭看,怕畫面太美她hold不住,只能一個勁兒往前騎。

  此時,東方已經隱隱露白,應該是天亮了,喪屍群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新加入的成員,遠遠看去,浩浩蕩蕩,相當壯觀。

  海百合當然不是無頭蒼蠅亂撞,她的目標是胡楊鄉的一條河。

  內蒙古居然有河!而且還是城市裡的河流,這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她還以為就算有河流也該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有牛羊喝水的呢。

  不過,畢竟是現代社會了,建立城市是必然的,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海百合關掉了手機,反手塞進背包的夾層裡,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喪屍群,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她就不信以喪屍那僵硬的手腳能在水裡游動,不沉下去才有鬼。

  就算河流很淺,喪屍能用身體填平了,她也有信心比它們速度更快。

  一下水,她就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隨意伸展手臂,她就能在水中游得很遠很遠,彷彿是水流托著她的身體,帶她去想到達的地方。

  魚在水中有多快樂自由,她就有快樂自由。

  海百合情難自禁,沉浸在這歡愉中,差點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幸好殘存的理智讓她想起浮出水面,往回看時,一隻喪屍也不見了。

  她猶豫了一下,在上岸和水中選擇了後者,這回她記得慢慢往回游,遠遠看見喪屍時才上岸繞路走。

  剛上岸沒走多遠,就看見貨車停在路邊,海百合正奇怪呢,走近一看,巧了,另外三個人都在,牧歌和倪萱萱渾身發抖坐在車上,梁霄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們:「你們先冷靜點,看見海百合了嗎?」

  「百、百合沒和你在一起嗎?」牧歌的臉色白得嚇人,像是墓地裡的女鬼。

  「找我嗎?」海百合擰著濕噠噠的頭髮,「我來了。」

  梁霄看見她後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你沒事吧?」

  「沒事。」海百合打了兩個噴嚏,「媽的這水有點冷。」

  「百合。」牧歌突然推開車門下來,抱著她大哭起來,「百合,我好害怕,這個地方太恐怖了。」

  海百合:「啊?」喪屍你不都見過了嗎,怎麼突然這幅樣子?

  她抬頭去看倪萱萱,她整個人神經質地握著方向盤,牙齒咯咯作響,也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

  她問梁霄:「她們怎麼了?」

  梁霄也覺得奇怪:「我從那邊逃出來後就來找你了,正好看到那邊有燈光,我就到公路上面來看看,她們倆開車從哪個方向來了。」

  他指著的就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海百合拍了拍巴著她胳膊哭的牧歌:「鴿子你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她又對梁霄說,「你去開車,倪萱萱的狀態好像也不大好。」

  梁霄上車推了一把倪萱萱,她抱著頭發出了驚恐的聲音:「這是個鬼城,這裡有鬼!」

  梁霄直覺不對,就算面對喪屍時她們倆也從沒有這樣崩潰過,他說了聲「抱歉」,然後啪一下給了倪萱萱一耳光,她被打懵了,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看著我的眼睛,」梁霄板著她的肩膀,「吸氣,呼氣,對,按照我說得做,再吸氣,好,吐出來,有沒有好一點。」

  倪萱萱的眼淚不斷從眼角落下,她說:「這裡有鬼。」她原本就是個纖細敏感的女孩子,而考古系裡多多少少流傳著一些似真非假的傳聞,從法老王的詛咒到挖掘墓地遇鬼,類似的故事數不勝數。

  海百合琢磨著要不要給牧歌也來那麼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有誰能給我講講啊!」

  一副這裡有古怪但我就是不說主題的樣子讓她蛋疼死了。

  「你們倆先上車。」梁霄把倪萱萱挪到副駕駛上坐好,「我們邊走邊說。」

  海百合贊同,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外面吹風也太冷了,她拉著牧歌上了車:「來,我先起個頭,我走了以後,你們把車開走了?」

  「那個人回來了。」牧歌抽抽搭搭地說,「看見車就要過來搶,我們不知道怎麼辦,萱萱就按你說的,直接開車撞了過去。」

  海百合:「撞死了?」難道因為撞死人才精神狀態不對勁?

  「沒有,他躲開了。」牧歌恍恍惚惚地說,「我們不敢停,一直開,一直開。」

  「只有一條路,我們就沿著一個方向一直開。」牧歌驚恐地看著她,「然後,然後我們就看到了他。」

  「我?」梁霄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你們是往哪裡開的?」

  「有崗亭的那個方向,就是我們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牧歌很確定,「我不會記錯,我沒有記錯,和來的時候一樣。」

  公路的方向從東到西有這樣幾個參照物:一排排廠房、主幹道、一家小超市、崗亭,他們是從崗亭方向也就是西面到達主幹道,從主幹道進去看到了醫院,而梁霄的位置就在那個小超市附近。

  也就是說,倪萱萱他們一直往西開,開著開著,重新看到了崗亭和小超市邊的梁霄。

  變成了往東開。

  就算公路是環形的,也該是先看到廠房再看到梁霄,絕不可能看到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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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 遺棄之鄉13

  海百合:「阿嚏。」

  「你冷不冷,我抱著你。」牧歌抱著她,覺得自己的後背也冒著寒氣,「百合,我們怎麼辦啊?」

  梁霄說:「我知道你們肯定沒有說謊,但是人在慌亂之下是很有可能記憶紊亂的,別說方向了,我再開一遍,朝西開,你們先冷靜一點。」

  車已經上了公路,胡楊鄉的一切都好像被甩到了身後,但因為牧歌和倪萱萱的遭遇,他們的心情並不輕鬆。

  海百合累得癱掉,她身上從裡到外都濕透了,包裡的披肩也不例外,她試圖在車上找到點什麼衣服,沒想到從座椅地下翻出了一包吃的。

  「哎呦!」海百合立馬拆了奧利奧,「快快,大家都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

  沒有人會拒絕食物,就算是神思恍惚頂著生無可戀臉的倪萱萱也吃了好幾塊。

  除了奧利奧之外,塑料袋裡還有肉乾和啤酒,以及幾包白色粉末。

  海百合瞄見之後,神色不變地把這幾個塑料包塞進了屁股口袋。

  梁霄沒看見。

  些許食物下肚,牧歌和倪萱萱的狀態都轉好了,兩個人眼睛一眨不眨朝著窗外看,生怕錯過了什麼關鍵地方。

  但正如來時,這條公路雖然算不上一馬平川,但至少是水泥路,沒有岔道,非常平坦,遠遠看去,根本沒有拐彎。

  原本應該是歡欣的逃出生天,可現在誰也沒有說話。

  「快沒油了。」梁霄冷不丁說,「我停一下。」

  倪萱萱問:「為什麼不開了?」

  「大家都累了,這麼強撐著我怕你們都受不了,休息一下吧。」

  如果真如她們所說,那接下來的事很可能完全無法用常理解釋,與其身心俱疲地去面對這樣詭異的情形和無邊無際的喪屍,那還不如在野外安安穩穩睡一覺再說。

  海百合很快睡著了,一個夢也沒做。

  等她醒來時,天已經濛濛亮了,她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一點。

  梁霄在外面抽煙,她推開門下去:「怎麼心事重重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不遠處,隱隱約約,依稀可以看見房屋的輪廓,海百合好一會兒沒說話,梁霄問:「怕不怕?」

  「你怕不怕?」她反問。

  「怕。」梁霄要是心裡不發毛,也不會半夜把車停在這裡,他也需要心理建設。

  海百合把他嘴裡的煙抽出來:「借我抽一口。」

  放進嘴裡一吸,味道辛辣,煙味嗆人,絕對不是好煙,但她還是把那半支煙抽完了。

  「你去睡,我來開。」她伸了個懶腰,「回答你剛才的話,怕。」

  梁霄踩滅了她丟在地上的煙頭:「抽煙對身體不好,戒了吧。」

  「沒癮,提提神。」海百合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上車。」

  梁霄到後排坐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海百合沉默地往前開。

  她看到了崗亭,不多久,又看到了小超市。

  她覺得自己還需要一根煙冷靜一下。

  「啊!」倪萱萱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場景,頓時崩潰,「又回來了,鬼打牆啊!」

  「我說句實話你冷靜點。」海百合從駕駛座上翻到了一包拆開的香煙叼在嘴裡,「喪屍這東西比較科學,鬼城這玩意兒不科學,我還沒見過兩個出現在一個場景裡的,喪屍是親眼看到的,鬼還沒見個影子,我覺得是什麼空間錯位比較有可能,不然太違和了,對吧。」

  倪萱萱慢慢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道理哦。

  喪屍和鬼貌似屬於兩種不同的體系,還沒見過同時出現在一個場景裡的,鬼打牆什麼的,著實太牽強了。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倪萱萱問她。

  海百合乾笑了兩聲,她化學還能說上來一點,這物理啊宇宙啊空間啊她也是兩眼一抹黑:「可能是我們的視覺被誤導了,我們以為是往前開,實際上已經拐過彎了?」

  「這個我知道,網上有那種視覺錯位的實驗。」牧歌被那麼一說就覺得安心多了,趴到椅背上出主意。

  海百合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一個專業名詞:「莫比烏斯環?」

  倪萱萱扶額:「梁警官?」來個人說個靠譜的猜測行不行?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梁霄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說,「還沒你們思路開闊呢。」

  牧歌:「我知道你想說我腦洞大,但我還有一個大腦洞的想法,我能說嗎?」

  海百合:「說吧,只要你不說我們都是在做夢就行了。」

  「所有的恐怖遊戲或者是電影都有這樣的設定,說起來如果我們走不出去,這不就是相當於一個密室嗎?和柯南裡面大雪封山的別墅一模一樣。」牧歌認真地說,「記得我之前說過吧,就像柯南裡必須找到兇手警察才會來,遊戲裡面,也必須調查出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才能找到辦法離開。」

  海百合問:「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找到喪屍爆發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喪屍爆發所以地磁場發生了問題我們才走不出去呢。」牧歌能和海百合當朋友,很大原因是因為她也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找到了原因,我們也許就能出去了。」

  倪萱萱有氣無力地說:「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不然我們就試試吧。」

  那梁霄就更不會有意見了。

  流落到這樣一個可怕的環境裡,不幸中的萬幸是,隊友們貌似都很靠譜,沒有人主動尋死,也沒有人脫隊離開,雖然有些小矛盾,但大家還是努力在尋找解決的辦法。

  是三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不過。

  「我們要怎麼查?」三個姑娘齊齊瞪眼。

  梁霄忍不住笑了:「ok,這是我的專長,我建議我們去當地的學校看一看。」

  「不是政府部門嗎?」

  「如果胡楊鄉發生劇變的時候是在7月,那麼學校裡幾乎沒有人,比較安全,這是第一,第二,政府裡的文件可不好找,機密文件尤其如此。」

  「但我們去學校有什麼用?」

  「如果發生自然災害,比如地震洪水,那麼除了醫院之外,學校一般也會成為暫時的安置所,如果學校裡有類似的痕跡,那也有助於我們對這次事件有所判斷。」梁霄詳細地和她們解釋,「以及,學校裡一般有閱覽室,我們或許可以找到比較完整的新聞報紙,這樣的一次事件不可能毫無前兆就爆發了出來,肯定有所預示。」

  牧歌掰著手指頭很認真地數:「如果是隕石輻射,那就要看看有沒有流星之類的預告,如果是傳染病,肯定會要民眾多注意通風衛生,如果是秘密實驗,呃……」

  「匡當!」細微的聲音在安靜的街道分外清晰,大家有默契地找掩體躲了起來,一隻喪屍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可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一隻老鼠從巷子裡竄了出來,這應該就是始作俑者了。

  喪屍捕捉不到獵物,呆愣地在原地轉圈圈,大家躡手躡腳地溜了過去。

  也許大部分喪屍不是被醫院的火燒死就是被海百合引到了河裡,現在路上又恢復了他們第一次進來時的樣子,輕易見不到幾隻喪屍。

  而他們要面臨的問題,也已經不再是喪屍了。

  費了些功夫才找到了當地的學校,看不出來是小學還是初中,也許兩者兼有,而所謂的閱讀室更是等於沒有。

  學校裡只有一間活動教室,桌子都被拼在一起,外圍是一圈塑料椅,旁邊有個書架,上面擺著幾本書和報紙,這大概就是他們的閱讀室兼活動室了。

  閱讀查找資料的工作就交給了倪萱萱和牧歌,一個學霸一個腿傷,正好可以做個伴。

  海百合想去找找有什麼吃的,梁霄打算去校長辦公室看看,考慮到一個人不安全,他們倆結伴行動。

  活動室裡,倪萱萱忍不住問:「海百合真的是想追他嗎?」

  難得有人願意和自己八卦,牧歌精神一震,覺得腿都沒那麼疼了:「我覺得百合是想睡他。」

  倪萱萱瞪眼:「啊?」

  「就是不發展長期關係,雖然梁警官很帥啦,但你也聽見了,他總是在國外查案,飛來飛去的也就算了,說不定就會掛了。」牧歌吐槽,「本地警察就夠慘了,經常回不了家,但至少還知道人在哪裡,可國際刑警,鬼知道人會在哪兒啊!」

  倪萱萱本來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聊聊,好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但八卦之心就是那麼容易熊熊燃起:「所以?」

  「我覺得百合只是想睡他,睡完就拜拜的那種。」牧歌一本正經,「我和你賭五毛,百合現在估計在打探消息呢。」

  牧歌不愧是海百合多年的好閨蜜,還真給她猜著了。

  海百合是對梁霄有點意思,畢竟那麼英俊的男人很少見,而且職業生涯又那麼精彩,這像是罌粟一樣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有個問題。」海百合翻著校長辦公室裡的抽屜,「你之前說和你女朋友分手了,真的嗎?」

  梁霄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換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可能不會回答,但這樣詭異的空間給了他放鬆的機會:「是真的。」

  「為什麼分手?」海百合是真好奇這一點。

  梁霄說:「她是我的同事,」頓了頓,又補充,「臥底。」

  「哇喔,那肯定是個很酷的女人,而且一定很漂亮。」

  「的確如此。」梁霄輕輕歎了口氣。

  「既然是同事,那你們肯定可以彼此理解,又有共同語言,她還那麼漂亮,為什麼會分手呢?」海百合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為她和別人上了床?」

  「我不會因為這個和她分手。」梁霄並沒有否認發生過這樣的事,「這是她的工作,我們對此有共識,忠誠在工作之外。」

  海百合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那是為什麼?」

  「她對目標產生了感情。」梁霄翻閱著文件夾裡的資料,神情平靜,「她沒有說,但我看出來了,我提了分手。」

  他原本是希望迪莉婭在這次任務之後轉到明面上來,他特地申請了假期和她去瑞士滑雪。

  但是在白雪皚皚的山中小屋裡,他看到她握著一枚戒指掉了眼淚。

  那是目標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愛上了那個男人,縱使……她親手逮捕了他。

  他結束了假期,主動要求來這邊來調查「烏鴉」的行動。

  海百合問:「烏鴉是那個販毒團伙的名字嗎?」

  「不是,這個組織叫……」梁霄扭頭對她笑了笑,「我不會告訴你的。」

  「小氣,大家好歹也是同生共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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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7:18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遺棄之鄉14

  海百合和梁霄溜躂一圈的唯一成果是一罐奶粉,在某個老師的櫃子裡發現的,因為是鐵皮罐子,所以免於被老鼠啃食的命運。

  葡萄糖泡奶粉……不是很好喝,但大家都很努力地吞嚥了,體力和熱量是他們離開這裡的基礎。

  梁霄給牧歌的腿換了一次藥,她故作輕鬆:「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不去想就不疼。」

  「你個傻大妞。」海百合氣著了,「沒感覺就完了,要截肢!」

  牧歌嚇得馬上改口:「其實一直挺疼的,百合你不要嚇我〒▽〒」

  「真疼的話就吃個止痛片了,這樣也不是辦法。」

  牧歌就吃了一片止疼藥:「你們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

  「校長辦公室裡就一堆破文件,什麼有用的都沒有,你們呢?」

  倪萱萱一開始全神貫注地看書就會渾然忘我,一直到全部看完才回過神來:「梁警官猜得沒錯,這裡的報紙挺全的,我粗略看了一下,有一個報道比較值得注意。」

  她把一篇長達兩頁的報道指出來:「1995年的夏天,胡楊鄉發現了稀有金屬,政府批准了開採,因為這個,胡楊鄉的經濟迅速發展,有很多人買起了轎車和新房,欣欣百貨就是由礦的主人捐獻建造。」

  她說著說著,不由興奮起來,記得大一第一次上《考古概論》,給他們講課的教授就曾說過:「考古和推理很像,都是在雜亂無章的線索裡尋找真相。」

  他們從各類文獻中尋找蛛絲馬跡,從出土文物中核實猜測,而現在,她就像老師教的那樣,慢慢把事情抽絲剝繭。

  倪萱萱說,「我看來看去,也就只有這件事情最可疑。」

  牧歌舉手附和:「《生化危機》裡的t病毒就是由一種古老病毒而來,說不定他們挖著玩著挖出什麼詭異的東西了呢?」

  海百合指著牆上貼的地圖說:「是這個胡楊礦山嗎?」

  「對,」倪萱萱低頭看著報紙,「原來是叫黑山,發現稀有金屬的礦點是23號,後來才改名叫胡楊礦山。」

  海百合研究著地圖,根據比例尺算了算距離:「有點遠啊。」

  「可以騎自行車去。」梁霄站在窗邊,點了點窗外的自行車棚,只可惜在上個世紀,自行車還屬於貴重物品,車棚裡一共才兩輛,估計是保安的財產。

  海百合很想體會一下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摟心上人腰的感覺,然而,現實是她騎車帶牧歌。

  牧歌捂著胸口,痛心疾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想與其讓倪萱萱摟你,你肯定還是願意帶我的對不對?」

  「滾。」海百合大大翻了個白眼,「你比倪萱萱重好不好,你看人家多瘦!」

  牧歌:「喂,還能不能好好當閨蜜了?」

  吐槽歸吐槽,海百合騎車帶人的技術還是不錯的,為了盡可能避免遇見喪屍,他們都是抄小路走。

  然而,總有漏網之魚。

  這不,隨著漸漸亮起的天色,一隻落單的喪屍就發現了他們,嘶吼一聲就要撲上來。

  它尖利的指甲差一點抓破了牧歌的臉,她緊張地拽住海百合的衣服:「百、百合救命啊!!」

  海百合努力蹬腳踏車,喪屍不甘示弱,步步緊逼,牧歌把臉都埋在海百合背上了:「再快一點啊!」

  「好吧,是時候展現我的男友力了。」海百合握緊了籠頭,「抱緊我啊,真的要抱緊,不然會摔下去的。」

  牧歌二話不說死死抱住她的腰,海百合被她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只能憋著一口氣抬起了前輪。

  前面就是小廣場,一排排台階順次下來,周邊有兩片光滑的牆壁,是凹下去的弧面,她騎車衝上去來了個360°後空翻,差點把牧歌嚇得心臟驟停。

  等自行車輪子落下的時候,她們已經在喪屍後面了。

  海百合沒有掉頭就跑,她再度抬起前輪一個衝刺,前輪砸中了喪屍的腦袋,兩個人加自行車的份量徹底把喪屍壓趴下了。

  海百合腳一踮停了車,牧歌兩隻腳往上一縮,眼睜睜看著海百合一腳踩塌了喪屍的後腦勺。

  「好噁心。」牧歌趕緊摀住嘴免得吐出來。

  海百合慶幸:「幸好我穿得是靴子。」

  倪萱萱:「……她那個是雜技嗎?」

  梁霄:「極限運動。」海百合說她喜歡各種極限運動看來不是吹牛,這架勢很可以!

  搞定了這只窮追不捨的喪屍,海百合一臉自然地說:「接下來往哪走?」

  牧歌:「萱萱我們換一下好不好(>﹏<)」

  倪萱萱拽緊了自行車的後座:「不換!」比起海百合,梁霄看起來就可靠很多!

  「你居然嫌棄我。」海百合很幽怨,「我都讓你抱緊了。」

  「臣妾做不到啊!」

  她剛才整個人都凌空了好嗎?猛地坐下來的時候屁股很痛的!

  「girls,噓——」梁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邊。」

  海百合調轉方向往黝黑的巷子裡避,街尾的幾個喪屍晃過來,沒有發現目標,又慢吞吞晃悠回去了。

  他們很快就出了縣城的範圍,倪萱萱說:「這裡應該沒有喪屍了,我下來走吧。」

  她再輕也有八十多斤,讓梁霄一直帶著她也不像話,大家的體力都在下降,既然沒有了威脅,還是慢慢走的好。

  腿傷的牧歌被剝奪了下地走路的權利,坐在後座上被海百合推著走。

  這條公路與之前來的路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更荒涼之外,依舊沒有人煙,他們四個人就好像是在沙漠中的旅客,又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這樣沉悶的氣氛,很容易令人生出絕望的念頭。

  牧歌囁嚅著問:「我們真的能到礦山嗎?會不會又繞回去了?」

  「如果繞回去了,那就證明這個思路是錯誤的。」海百合說,「就當我們是在做排除法。」

  倪萱萱歎了口氣:「我們真的能堅持到找到正確答案的時候嗎?」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幾個尚且算是靠譜的同伴,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崩潰了,可正因為他們還在堅持,她才能勉強拉住自己不跌進絕望的深淵裡。

  一陣長久的沉默,連一向能胡說八道的海百合現在都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借口自我安慰,現實那麼魔幻,真是見了鬼都不足以表達著操蛋的心情。

  梁霄想了想,打破了這詛咒似的寂靜:「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海百合精神一震:「好!」

  牧歌扶額,姐,求你矜持點,現在大家淪落到這田地,誰還有心思風花雪月搞對像呀!

  她這絕對是冤枉了海百合,她不是對梁霄感興趣,她是對他的故事感興趣。

  梁霄的故事,開始於一艘偷渡船上,船上是懷揣著去異國打工發財夢想的年輕人。

  船上的偷渡客約有十幾人,大多數都是小學或者初中文化,在國內難以找到高薪的工作,而蛇頭便以此為切入口,引誘這些懷揣著發財夢的年輕人去國外務工,「月薪可達一千多美金」,「幹上三年就能回家娶媳婦」,這些美麗的謊言使得他們背井離鄉,踏上了旅途。

  如果能安然到達,那麼迎接他們的便是沒有任何保障的黑工生涯,因為沒有合法身份,所以無法保證自己的合法權利,僱主會以此為要挾,只給一點點的酬勞,這還算是有良心的,有些無良的僱主看準了就是黑工,白干幾天就把人趕走,他們只能淪落到睡狗窩的地步。

  然而,顯然這艘船更倒霉一點,那是夏天,颱風的多發季節,原本颱風的路線並不會妨礙他們的航行,然而……颱風寶寶表示伐開心,打算換條路走走。

  他們的那一艘船就和颱風正面相迎。

  蛇頭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船長,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忙腳亂,而唯一的船員也沒有和這麼大的風浪正面剛過,他勸說蛇頭放出了艙房裡的偷渡客,準備大家齊心協力渡過難關。

  可是,風浪太大,有些人被顛簸的小船直接從甲板上掀下,巨大的風浪裡,沒有人能救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浪總算過去了,船上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當然要求尋求救援,發財雖好,那也要有命花,可蛇頭不同意,一旦救援隊來了,他們肯定會遭到查處,這些偷渡客最多被遣返回國,他就不一樣了,幹過那麼多虧心事兒,總會害怕有報應的那天。

  可是,此時的蛇頭就算許以未來的美夢,也沒有人輕易上當了。

  他這個蛇頭反而被人蛇控制了起來,他認了命,坐牢總比丟了命強。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通信設備出現了故障,他們無法聯絡救援,燃料也即將告罄,他們陷入了絕境。

  海百合聽得心神激盪,連連追問:「然後呢?」

  「他們在海上堅持了一個月,生吃海鮮,以雨水度日,最後終於等到了救援。」梁霄給了這個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棄,知道嗎?」

  他不說這一句還好,一說大家反而都奇怪了起來,牧歌問:「全都救回來了?」

  「有些體質弱的死了,但絕大部分人都活了下來。」

  是以吃死人的肉,喝死人的血活下來的。

  但凡是絕境,總是免不了這樣「吃人」的話題,可這件事就是一個禁忌,一個絕對不能提出來的禁忌,一旦說出口,整個團隊就會分崩離析,互相猜疑。

  那才是真正的死路。

  可他不說,在場的卻沒有一個笨蛋,大家只是有默契地不去打開那個潘多拉的盒子。

  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他們自欺欺人,麻醉自己,也蒙蔽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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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7:36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遺棄之鄉15

  看到「胡楊礦山」的指示牌時,所有人都很興奮,他們沒有沿著路走啊走又走回了胡楊鄉,反而到了礦山,這證明什麼?

  這證明極有可能,他們離開這裡的關鍵,就在於此!

  梁霄雖然覺得這種找線索離開地圖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但在現在的情況下,任何的可能都值得一試,而且搞清楚喪屍的前因後果並沒有壞處,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幫他們找找線索。

  走進礦山裡面,三三兩兩的喪屍在外晃蕩。

  他們躲在一輛礦車後面觀察。

  「奇怪哦。」海百合用手指點了點嘴唇,「看起來不像是爆發源頭的樣子。」

  如果是在地下挖什麼東西的時候挖到了變異的源頭,那麼在礦洞這樣狹小的地方,能倖存的人少之又少,礦產是胡楊鄉的支柱性產業,報紙上一直在號召大家一起加入,顯然,有大批的胡楊鄉乃至外鄉人在這裡挖礦,這裡的喪屍數目應該極為恐怖才對。

  可是,這裡顯然和胡楊鄉並沒有什麼不同。

  「地上有打鬥的痕跡,還有很多血跡。」梁霄輕聲說,「他們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應該有很多倖存者離開了這裡。」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倪萱萱頹然跌坐在地上,她的四肢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不過是在死前不甘地蹦躂兩下而已。

  海百合托著腮發了會兒呆,這才用旅遊常見的萬能理由說:「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這個萬能理由和「大過年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每當旅遊去一個地方,走不動了,下雨了,門票太貴,都可以用這個來說服同伴。

  來都來了,不去的話,好像很虧的樣子。

  梁霄看了看入口,轉身說:「我進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我。」

  海百合慢吞吞地說:「我也想進去。」

  牧歌使勁兒拉她的衣服,本來就是短的t恤被她拉得露出了半個肩膀,海百合拽著自己的領口拉回去,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不然你留下,我去?」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色迷心竅,她是真的想下去啊!

  牧歌拉她,倒也不是純粹在氣惱她見色忘友,誰知道礦洞裡會有什麼,運氣好只是喪屍,運氣不好,說不定有比喪屍更可怕的存在。

  雖然梁霄對她們十分照顧,但很抱歉,這樣的感情還是比不上和海百合十幾年的友誼,私心裡,她自己不敢冒險,也不想讓海百合涉險。

  牧歌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但這種時候,她寧可自私一把,也不想她有危險。

  她的心思,梁霄稍稍一想就明白,這並沒有什麼錯,危險來臨時,民眾保護自己,他們保護民眾安全,雖然國際刑警和國內的人民警察有很大不同,但這個時候,他是最適合的人選,毋庸置疑的。

  倪萱萱反而猶豫了一下,對她來說,海百合剛認識,梁霄也是,甚至,她對梁霄的依賴更強一點,海百合雖然看起來並不柔弱,可她總覺得她容易放飛自己,說白了,給不了人安全感,太不靠譜了。

  不過,梁霄是男人,還是警察,於情於理,都該是他下去冒險。

  「梁警官,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吧。」倪萱萱說。

  海百合歎了口氣:「不能讓你一個人下去冒險,礦洞裡是什麼情況大家都不知道,一個人太危險了。」

  牧歌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旁邊的倪萱萱驚叫了一聲,她扭頭一看,一個黑洞洞的槍管就指著倪萱萱的背部。

  劉哥從礦車上推門下來,這輛礦車外觀與挖掘機有那麼幾分相似,並不是手推的那種小礦車,有駕駛座可以操作,剛才他們只顧著觀察喪屍,沒有發覺劉哥一直躲在裡面。

  「警官?」劉哥對著梁霄冷笑,「果然是條子,一路上裝得還很像啊。」

  梁霄繃緊了肌肉:「你冷靜一點,」他盡量放緩了語調,「你肯定也想出去吧,現在我們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

  「噢?如果我落到你手上,你會放過我和我齊心協力離開這個鬼地方?」劉哥咧嘴笑了起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好糊弄?」

  「我不是糊弄你,你既然沒有第一時間開槍,那肯定是有交易要和我談。」梁霄舉起雙手,「時間寶貴,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劉哥顯然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在這裡逞口舌之利沒有意義,如果他們全都死了,他連個炮灰都找不到,猴子是被他推出去當了擋箭牌,大徐生死不知,他也只能那麼做了:「你和這個小丫頭進去看看裡面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海百合,又開了槍的保險,「如果敢耍花樣,你們就給她們收屍吧。」

  是警察有警察的好處,至少在這種時候,他們做不出拋下隊友離開的事兒,劉哥不擔心他們會有去無回。

  支開海百合,一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下面的事誰也說不準,梁霄要是死了,他什麼也得不到,二是覺得這丫頭能搞鬼,留在身邊不保險,畢竟他也只有一個人。

  海百合上上下下掃視著他,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搞定,梁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劉哥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白色粉末,「超出時間沒有回來,我就給她們來上一針,這可是好東西啊。」

  所有人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一旦被注射這樣高濃度的毒品,比死還難受。

  海百合對付這種人完全沒有經驗,只能咬牙扭過頭去:「三個小時,一個小時夠個鬼用。」

  劉哥想了想,一個小時的確苛刻:「兩個小時。」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還有,把槍拿出來。」

  「我們需要防身的武器。」梁霄說,「你把人質擋在身前,害怕我開槍不成?我槍法還沒那麼好。」

  劉哥嗤笑一聲:「你們是生是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命不好出不來,那這兩個丫頭也跟你們一塊兒死,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他威脅似的掰開倪萱萱的下巴,倪萱萱嚇得神魂俱散:「不……」她被牢牢鉗制著下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梁霄知道染上毒癮的人有多麼可悲,就算不是自願的,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停下了,倪萱萱不能在這裡被毀掉一生。

  所以他把兩把槍都放在了地上:「一把是我的佩槍,另一把是她們從你手上弄來的,都在這裡了。」

  劉哥這才滿意了,等到海百合和梁霄進了礦洞,他就拿槍指著牧歌說:「去把繩子拿過來。」

  牧歌戰戰兢兢,一瘸一拐地拿了繩子過來,劉哥示意她給倪萱萱綁上手腳:「不要耍花招。」

  牧歌怎麼敢耍花招,就是人太緊張,手指全都僵硬了,好幾次都打不了結,她緊張得淚花都出來了。

  好不容易給倪萱萱綁好,劉哥已經不耐煩地把倪萱萱推進了車裡,然後三兩下把牧歌也綁了起來。

  搞定了人質,他這才坐在駕駛座上抽起煙來——謝天謝地,喪屍似乎對煙味毫無反應。

  這鬼地方,到底怎麼才能出去?

  這個問題,海百合和梁霄也同時在思考,其實有喪屍不可怕,那是可以被殺死的,可怕的是他們被無形的力量困在了這裡,就算食物飲水不缺,也遲早會有耗盡的一天。

  何況現在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如果這一次他們沒有任何收穫,那要面臨的不僅僅是劉哥的威脅,更是心理上的全面崩潰。

  梁霄沉吟道:「我們能找到線索最好,如果找不到,你就要想辦法把他引進來。」

  「說你死了,然後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海百合覺得這問題不大,關鍵是,「可是他會上當嗎?」

  「通常情況下,不會。」那麼多罪犯裡,或許毒販是疑心病最重的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但現在情況不同。

  梁霄說,「他可能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方式沒有辦法離開,所以才會到這裡尋找線索,他不蠢,可就像我們一樣,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會放過。」

  說到這裡,他飛快轉了話題,「低頭!」

  已經晚了。

  海百合被升降梯撞了好大一個包,正好戳在腦門上,痛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來:「好痛!」

  「我看看。」梁霄開了手機給她照了照,額頭上腫起好大一塊,「撞得挺厲害的。」

  海百合對他眨眨眼:「完了?」

  梁霄想想,安慰她:「忍忍吧,沒藥膏。」

  「哥,我問你個事兒。」海百合一本正經地問,「你以前去酒吧什麼的,有艷遇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梁霄詫異。

  「有的話,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啊。」海百合歪頭看著他,「你是真對我沒意思呀?」

  梁霄:「……」他很誠懇地說,「這種情況下,我沒想那麼多。」

  開玩笑歸開玩笑,偶爾能活躍一下氣氛,總比大家如喪考批來得好,但這真不代表他有心情泡妞,不說剛和女朋友分手吧,在這種說不定馬上就要困死的情況下,哪有心情,求生還來不及呢。

  不過想想,這可能真是他的錯,所以他非常慎重地和她道歉,「百合,如果是我在車上的一些行為引起了你的誤會,我向你道歉,我一個人在車上太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才和你搭訕的,實在對不起。」

  「我知道啊,和這個沒關係。」海百合做了個鬼臉,「我是覺得你長得好看所以……」

  起了色心,阿彌陀佛,愛情來的時候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和有沒有喪屍沒有關係。

  梁霄:「呃……」這個只能怪血統,他是混血兒,母親是香港人,父親是美國人,還是個模特,這種英俊裡還夾雜著性感的長相真的很要人命。

  從小到大他的桃花就沒斷過,海百合說這一點他真的無法反駁_(:3」∠)_

  為了掩飾尷尬,他低頭把手機光線照向了地面,那裡散落著幾個頭戴燈,他逐一試了試,發現裡面的電池都氧化了,一個都沒法用。

  他的手機電量只剩下了百分之十,海百合他們人人都帶了充電寶,節省著用的情況下,電量也不多了。

  可地底下手機的那點光亮根本不夠用,點火把吧,先不說有沒有材料,燒氧氣,地底下缺氧就完蛋了。

  如果說這勉強還能用手機對付的話,那另一個問題就更坑爹了。

  升降機,是手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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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7:47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遺棄之鄉16

  下去的人當然更危險,海百合還琢磨著用什麼辦法兩個人一塊兒下去,梁霄就上前一步把她摟懷裡了。

  胸膛寬厚,臂膀有力,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了過來,海百合腿都軟了,只聽他在耳邊說:「你還是個大學生吧,還有家人,別跟著我冒險,我和你不一樣,聽話。」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海百合:「哎……」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梁霄就放下了升降機跳了進去,齒輪嘎達嘎達運轉起來,升降機沒一會兒就落進濃濃的黑暗裡去了。

  海百合蹲下去摀住臉,平生最丟臉的事發生了,她剛剛昏了頭,壓根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蠢蠢欲動的爪子不去摸他的胸肌。

  嗚嗚居然用美人計,好過分哦!

  能不能來得更猛烈一點!

  不不,這種時候,牧歌她們還在外面有危險呢,她怎麼能想這種事呢?太不應該了!

  唉,俗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想又不犯法,苦中作樂唄。

  她蹲在升降機邊,苦中作樂地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鈴鐺突然響了一下,這大概是礦工做的機關,下面拉一下上面就會響鈴,上頭的人就能把人拉上去。

  海百合搖著機械把人拉上來,梁霄一踏上結實的地面就被人抱了個正著,他舉手投降:「我錯了。」

  「我和你講,你這樣是不行的。」海百合說得很正經,做的事一點都不正經,她憑借這一抱已經順利從胸肌摸到了背肌,手感尺寸之好令她難以鬆手,最後想想這樣不行,一咬牙,手心從他腰邊收回時又感覺了一把,這才說,「下次再這樣,真不客氣了啊。」

  說完,鬆手,一臉正氣。

  梁霄沒有從這短短兩秒鐘的擁抱裡感覺到什麼,他隨意地點點頭:「嗯嗯。」下回就下回再說,反正用這張臉行方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然上到開會下到打探消息,隊裡怎麼老派他去呢。

  調完情,該說正事了。

  「下面有什麼東西嗎?」

  「只有幾隻喪屍。」地底下那是真正的漆黑一片,梁霄就僅剩的電量快速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少數休眠的喪屍,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世界裡,它們就好像是屍體一樣呆滯,哪怕看見了手機的光亮,動作比地面上的喪屍也遲緩很多。

  海百合眨眨眼:「遲緩?」

  「是的,就算有了光,行動也非常緩慢,和之前那些喪屍完全不一樣。」梁霄試圖找出這其中的邏輯關係,「喪屍不需要進食,那它們是如何維持生命的?」

  在喪屍上用生命兩個字顯然有點奇怪,它們所有的生命活動都已經停止,已經是個死人了,可死人怎麼能活動呢?

  喪屍題材的電影和小說給大家普及了喪屍的概念,但與此同時,人們接受喪屍的存在後,便少有人會去追根究底,彷彿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設定,而且,喪屍的出現直接危及到了人們的生存。

  在生存危機下,鮮少會有人去思量喪屍的由來。

  可他們不同,如果能夠順利離開胡楊鄉,就算是知道全世界都淪陷了,那大家思考的首要元素依舊是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

  然而,他們被神秘的力量困在了這裡,找到喪屍誕生的原因,彷彿成了離開這裡的鑰匙,他們不得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尤其是,這裡是現實世界,這裡的喪屍也沒有誇張到魔幻的地步,甚至隱隱約約的,有點什麼線索指向著真相。

  「你是想說,喪屍其實是植物?」海百合的腦洞開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地面上的喪屍可以光合作用,所以可以活動,它們轉變了生命形式,所以地下的喪屍就出現問題了,你這想法很特別,我估計從來沒有人想過。」

  梁霄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整件事不像是存在即合理,肯定有我們沒有找到的線索。」

  「好吧,但這件事先放一放,你覺得我們怎麼把人救出來?」

  「這種人非常謹慎,必須有一個值得他冒險的目標他才會……」梁霄轉身,眉頭緊皺,「什麼聲音?」

  海百合指了指礦洞:「好像是掉了塊石頭……我靠!」不能怪她爆粗口,因為她話還沒有說完,整個礦洞都劇烈搖晃了起來。

  這劇情不對啊!怎麼都該是他們把劉哥騙進來弄死然後找到線索順利離開這裡才符合套路!

  「快走!」梁霄拉著她想要往洞口去,可地面實在搖晃得太厲害了,他們原本就靠近通道,腳下的泥土陷落,他們無法反抗重力,接連掉了下去。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海百合只感覺到後背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還有什麼東西砸到了自己的腦袋和胳膊,劇痛從很多個地方傳來,搞笑的是,她居然看到了好多金色的星星。

  原來傳說中的眼冒金星是真的……這是她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剛恢復意識的時候,海百合還以為自己被壓在地底下了,伸手摸了摸才發現,哦喲,暖的,是人肉。

  她從褲袋裡勉強摸出手機來照了照,非常非常幸運,他們居然沒被壓嚴實,只是出口被堵了而已。

  她摸到的人肉是梁霄,在摔下來的時候,他本能地護住了她,這導致他灰頭土臉的同時也滿臉都是血。

  手機的光線刺激了梁霄,他慢慢睜開眼,環顧四周:「我們被壓在地下了?」疑問句,但語氣一點疑問都沒有。

  「不知道是礦洞坍塌還是地震了。」海百合捋了捋頭髮,摸了一手的土屑,「呸呸!」媽蛋,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吃土了。

  她在有限的空間裡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皮外傷之外,她沒斷胳膊斷腿,真不愧是有女主光環的人。

  梁霄就沒那麼好運了,他手腳沒斷,但斷了幾根肋骨,按一按傷口就覺得撕心裂肺地疼,還有骨頭摩擦的聲音,他不得不靠著牆壁坐下來,苦笑著說:「這可真是糟糕。」

  海百合對此十分贊同:「這劇情真心不科學,我以為是生化危機吧,告訴我是寂靜嶺,現在發現我還是錯了,這他媽是活埋。」她不爽透了,高空和深海都不會帶給她太大的恐懼感,但地底不是。

  她最討厭的環境就是地下了,特別特別討厭。

  梁霄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了苦笑。坍塌的礦洞裡,出現出口的可能性萬中無一,如果是正常世界,還能祈禱一下救援,但是現在?疼死、困死、餓死、總之難逃一死。

  死到臨頭,恐懼有一點,不甘心有一點,挫敗感也有一點。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敵人的子彈下面,然而命運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他的歸宿可能是最殘忍的活埋。

  死亡就是這麼不可理喻,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意識而改變到來的方式。

  海百合在旁邊抓完頭髮,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艱苦卓絕的工作,她決定不去想自己現在的形象,反正梁霄也看不見,梁霄?她扭頭一看,梁霄疲倦地靠在牆上,看起來快睡著了。

  她蹲到他身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哪裡來的帥哥,睜開眼睛看看我呀。」

  梁霄睜開眼,無奈地說:「我的肋骨骨折了,不知道傷到了哪裡。」這裡沒有醫生,沒有辦法斷定他的骨折嚴不嚴重,他自己只能模糊地判斷是骨折,而且很幸運地沒有戳進肺葉裡去,不然他現在就沒那麼好過了,可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快死和等等再死的區別了。

  「骨折……」海百合想了想,「替你固定一下胸廓?」

  梁霄稍稍振作了一下:「行,謝謝你。」

  「不客氣!」

  鑒於現在簡陋的環境,可以用來固定的只剩下了衣服的布條,海百合矜持了一下,先脫了自己的短t恤,試圖用牙齒撕開口子。

  梁霄說:「我鑰匙扣上有一把折疊刀。」

  海百合從他的腰帶上解下拿把折疊的小刀,不過食指長短,但意外地很是鋒利,她把t恤裁成布條比劃了一下,覺得不是很夠。

  於是她很自然地扒掉了梁霄的襯衣,這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因為她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的目光在他如同超模一般的身材上流連。

  布條柔軟度沒問題,但用來固定就太勉強了,海百合沉思半天,隔著吊帶衫把內衣脫了。

  梁霄側過臉去:「你幹嘛呢?」

  「哎呀被你發現了。」海百合故意在他胸膛上摸了兩把,「我要做壞事了哦。」

  梁霄:「……」

  她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女生的內衣裡有鋼絲啊。」她把鋼圈從胸罩裡拔出來,掰直了裹在布條裡,「我這很貴的,你要感謝我對你做出的犧牲。」

  「真是太謝謝你了。」他沒什麼感情色彩地道謝。

  海百合用自製的簡易繃帶固定了他的傷口,期間用毫不掩飾的視線把他掃了一遍,果然,和她之前摸到的一樣,肌肉勻稱,身材完美,絕對是傳統意義上的寬肩窄腰,有肉,是恰到好處的肉,他的體脂比例一定很完美,是那種穿上衣服看不出個所以然,但脫掉就有驚喜的那種!

  而且腰上的人魚線是加分點,很想用手指頭去畫一畫,很符合海百合的小趣味。

  很好,101分!海百合一邊給他固定一邊揩油,這次摸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梁霄:「咳咳。」

  「是我弄疼你了嗎?」海百合面不改色地把內衣塞進吊帶衫裡穿了回去,覺得自己把很純潔的提問弄成了肉文的語氣。

  這到沒有,他只是想提醒她一下看也看了,摸也摸得差不多了,別往下看了,這種情況下他完全沒有感覺是猜不出尺寸的,現在的小姑娘都那麼開放了嗎?

  腹誹歸腹誹,他的回答格外簡短:「沒有。」

  海百合眨眨眼:「那你咳什麼,嗆到了嗎?」

  梁霄想了想,找了個借口:「我只是有點……情緒低落。」

  「人之常情,誰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高昂的鬥志,我來大姨媽的時候覺得世界毀滅都無所謂。」她在他身邊坐下,「那我們休息一下吧,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你靠靠。」

  梁霄低聲笑了笑:「謝謝,不用了。」

  海百合沒有勉強,她坐到他身邊,和他肩並肩,為他提供了支撐點,另一個人的呼吸帶來了安慰,驅散了這地下世界帶來的深深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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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27:59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遺棄之鄉17

  不知過了多久,海百合換了一個姿勢,開始沒話找話:「有點絕望啊?」

  「不然呢?」梁霄撐著頭,「你總不會指望那兩個小姑娘來救我們吧?」

  「我現在努力不去想她們。」海百合說,「因為我知道她們可能也不會太好,但想想是沒用的,還費腦子,又心煩,別想了。」

  梁霄奇了:「我發現你挺能自我調節的,不害怕嗎?」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海百合說,「我和你說實話吧,雖然我現在又累又餓,但我總覺得我們不會死,這是我的直覺,而且我直覺一向很準。」

  「正好相反,我覺得已經窮途末路了,這也是我的直覺。」梁霄又歎了口氣,「我希望你的比較準。」

  「你別歎氣了,聽得我很緊張,這樣容易老的……話說你多大了。」海百合戳戳他,「什麼時候幹上這一行的呀,你這張臉去當模特去演電影,什麼不成啊?」

  「二十七。」梁霄想想,覺得這種時候了,有些秘密捂著也沒有意思,要是真的死了,死前可以說出來還算痛快,「我很早就接觸這個了,你知道證人保護計劃嗎?」

  「噢噢噢!」海百合的聲音拔高了,「美國那個是吧,我知道。」

  梁霄說:「我母親是香港人,後來移民美國,在那裡和我父親認識,兩個人很快結婚生了我。」

  海百合真心誠意地說:「你爸媽肯定都是美人。」

  「嗯,上個世紀,我媽是香港有過一點名氣的女明星,」梁霄說了一個名字,海百合知道她,那是一個在香港影壇一閃而逝的性感尤物,用現在的詞說就是個「妖艷賤貨」,曾經拍過幾部大尺度的三級片,後來傳聞是被富商包養了,從此退出影壇,「你是她和那個誰誰誰的私生子?」

  梁霄輕笑起來:「答錯了,她很快失寵了,想要復出,可是娛樂圈變得那麼快,誰還要她這個過氣的三流女星呢?所以只能拿著一筆錢移民美國,在那裡遇見了我的父親,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兩個人勾搭成奸,就有了我。」

  海百合很囧:「你為什麼要用勾搭成奸這種成語,中文沒學好吧?」

  「去你的,我說得有沒錯,他是個模特,安德烈·湯普森,聽說還曾是超模大賽的亞軍,但那個時候早就失業了,因為他染上了毒癮,」梁霄的語氣很輕鬆,「把我媽也帶上了,兩個人吸毒,家裡的錢很快就不夠用了,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上門來討債的人總是一波接一波。」

  「他們就靠賣淫維持生活。」他加重了語氣,「兩個人。」

  海百合:目瞪口呆.jpg

  「然後有一天,他們被一個犯罪集團的人滅了口,具體的原因我仍然不是很清楚,但應該牽扯到一樣很關鍵的東西。」梁霄對這裡的內容含糊其辭,「我是倖存者,因為種種考量,我加入了證人保護計劃,換了身份,姓名,梁是我媽的姓氏,我在香港讀書,然後又回到美國,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海百合:「我無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停了片刻,又誇,「怪不得中文說得那麼好。」

  梁霄不知怎麼的被她逗笑了,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歡笑帶給別人的小姑娘,真是個小天使。

  「你爸爸媽媽肯定很愛你。」

  「答對了一半。」投桃報李,海百合也和他說起自己的故事,「我沒有媽媽,生母不詳,實際上我很懷疑我是不是我爸從垃圾桶裡撿來的,他從來不肯告訴我我的身世。」

  但他媽她有尾巴,正常人能生出一個帶尾巴的女兒嗎?

  說起來,她要是在這裡死了,和尾巴陰陽相隔(??),豈不是死無全屍?這絕對不能容忍。

  「不過他很愛我,當爹當媽的,小時候家裡還比較窮,但是他看到我同班有個女孩戴了個蝴蝶結的髮箍,第二天立馬就給我買了。」海百合重重歎了口氣,「他就覺得吧,我閨女比別人家姑娘要漂亮,所以別人有什麼她也必須有,這神奇的邏輯關係。」

  「這不是邏輯,這是愛。」梁霄說,「愛是沒有邏輯的。」

  海百合笑著說:「嗯,這句話我喜歡,愛是沒有理由,也沒有邏輯的。」

  噢喲,又被撩了,可惜場合不是很適宜,梁霄依然沒有心情,但這不妨礙他覺得海百合有一點可愛。

  「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如果今天可以死裡逃生,你會和女朋友復合嗎?」

  梁霄覺得她實在可愛,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她笑嘻嘻地說,「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在瀕死前,我們更容易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臥底應該是一個很難的職業吧,不騙過自己,怎麼騙過別人,你對她太苛刻了。」

  梁霄沒有說話。

  她說,「說不定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了她,抱歉,我是不是說得太殘忍了?」

  「我很意外你會這麼說。」海百合從不掩飾對他的興趣,瞎子都能看出來,他並不討厭她,但他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人類同時擁有理智和*,很顯然,雖然我有點昏頭,但我依然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梁霄承認這一點,他不知道第幾次對這個女孩改觀了,思量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其實,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和一個女人維持一段穩定並且忠貞的關係。」

  因為特殊的家庭環境,以及從小便有趨之若鶩與他交往的女孩,他的男女關係說不上混亂,但也和從一而終的愛情沒什麼關聯。

  在他過去的生命裡,艷遇就和喝酒一樣不過是放鬆心情的娛樂,女孩兒就好像是飯後甜品一樣多種多樣。

  和迪莉婭的愛情,開始於一次奮不顧身地相救,她犧牲性命回來救他,令他震撼。

  「生死不渝,我第一次發現這可能是真的,」梁霄說,「如果一個人願意犧牲性命和你一起共赴黃泉,你也會為這樣的愛而動容的。」

  海百合說得對,瀕死的環境是審視內心最好的時機,事情發生以來,他從沒有好好去想過這件事,更沒有和任何人談起過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幸好,今天的聽眾也不錯。

  「我想,愛情並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以前運氣不夠好,所以沒有遇到而已。」黑暗裡,梁霄看不見海百合的臉,但他能感覺到她就在身邊,甚至,地底的安靜使得他能聽見他們的心跳聲。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很少能真正在一起,尤其是三年前,她被選中成為了臥底,為了保護她,我們徹底斷了聯繫。」

  梁霄淡淡地說起往事,「一開始,我也曾自我懷疑過,我真的愛她嗎?我能等她回來嗎?但後來我發現,你把一個人放到了心裡,這些問題都並不存在,因為你看不見別人了,我知道我會等到她完成任務回來,她也應該如此,然後我們可能會結婚,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她轉到明面上來,不必再在那樣危險的人物身邊潛伏。」

  海百合有點意外:「我以為這種因為感動而發生的愛情不會長久,畢竟感動不是心動。」

  「那只是一個契機。」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開始,但開始就是開始了,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或許這會是一個圓滿的故事。

  「也許你說得對,我對她太過分了。」梁霄閉了閉眼睛,「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我太小氣了,對吧?」

  也許正是因為對愛情太過期待,所以這樣的背叛就格外不能原諒,迪莉婭給了他愛情的火焰,又親手把它熄滅了。

  海百合馬上說:「不能那麼說,雖然你們因為工作情況特殊,但不管怎麼樣至少不能愛上別人,這動搖了愛情的根本,分手也是合乎情理的,不是你的錯。」

  「不勸了?」

  「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知道我心裡壓根不那麼想。」海百合說,「畢竟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老司機之間說話靠心領神會,然而梁霄說:「百合啊。」

  「嗯?」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梁霄斟酌著詞句,希望不會傷害到她的自尊,「我不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對象,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那麼漂亮聰明的一個姑娘,沒必要和我這樣私生活亂七八糟的人搞在一起。」

  以前不是,是因為經歷複雜,感情生活又亂,以後不是,是因為經過迪莉婭,也不會再奢侈地去想愛情了,如果僥倖不死,他的生活可能比過去更混亂。

  海百合那麼一個根正苗紅家庭清白的女大學生,何苦和他糾纏,就為這皮相也太不划算了。

  「呃……」海百合以頭搶地,「你有什麼誤會?」

  她乾巴巴地說,「我知道國內的情況和國外沒法比,我們比較保守,但時代在變化,你是不是很久沒來大陸了,現在的社會,有覺得婚前啪啪啪是骯髒的不可饒恕的,也有覺得和男朋友發生關係是正常的,也有覺得追求生理*是正常的,大家想法不一樣,但和你想的肯定有出入。」

  梁霄:「……」他去國內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我本來以為你長了張妖艷賤貨的臉,沒想到內心如此清純毫不做作,我對你更有興趣了。」海百合調侃他,「還有友情給你解釋一下,妖艷賤貨不是貶義詞,是流行詞,泛指長得美艷的人。」

  梁霄在想要怎麼回答。

  海百合卻好像放棄了似的轉移話題:「別喪氣,等我們出去了,我發你一打表情包,保證你馬上跟上時代的潮流。」

  梁霄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把剛才的話題帶開:「那也要能出去。」

  「那我們走過去看看?」海百合開了手機,「那邊好像有路,就是窄了點,你撐得住嗎?」

  「總不能輸給小姑娘啊。」梁霄跟著站了起來,「真沒路也就安心等死,我考慮一下遺言寫什麼。」

  海百合裝模作樣想了想:「我來過,活過,愛過。」

  「你是以為我在國外不看金庸古龍嗎?」

  海百合:「咦?!」

  被她捉弄了那麼多次,梁霄終於扳回一局,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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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遺棄之鄉完

  天不絕人願,故使儂見郎(不對,劃掉)。

  天無絕人之路。

  十二萬分的運氣!他們居然看到了水跡,潮濕的泥土意味著這裡說不定恰好流過一條地下河。

  梁霄也為他們不可思議的好運氣而意外:「看來我們的運氣很不錯。」

  有了希望,後面的路彷彿就沒有那麼難走了,哪怕接下來的路程多半要匍匐前進,海百合很擔心梁霄的傷勢,數次停下來要求休息。

  「我比你想像的還要能忍一點。」同樣的傷勢,有沒有求生的*差別很大,梁霄的理智與冷靜重新歸位,「越是休息,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就越長,拖不起了。」

  話雖如此,在深不見底的地下前行依舊是一件亞歷山大的事情,只有幽微的手機光線,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多深的地方,只是機械麻木地前行,久而久之,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或許這個爬行的人,是幽靈也說不定。

  心理承受弱的人很有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徹底崩潰。

  也許察覺到了這樣無形的壓力,海百合吹起口哨來,梁霄聽出來了:「茉莉花。」

  他的心情有一點點的複雜,身在海外的華人,或許對國內的流行歌曲不算瞭解,但茉莉花一定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尤其是在異國他鄉,一聽就覺得溫暖極了。

  「喜歡嗎?」她扭過頭來,「我只會這一首。」

  雖然她臉上都是灰撲撲的灰塵,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不比乞丐好多少,但奇跡般的,梁霄卻覺得她更可愛了。

  有什麼比絕境裡的光明更讓人覺得溫暖的呢?

  「啊!到了!」海百合快速爬出了狹小的洞口,迎接她的是一條不知道在地底流淌了多少年的地下河。

  可是,對水無比親近的海百合卻在此時皺起了眉頭:「這水質是不是有點問題?」

  梁霄捂著劇痛的胸口慢慢走過來,地下河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奇異的光彩,那像是金屬的光澤,又像是童話裡巫婆熬煮的魔藥,總之……一看就不正常。

  「看。」海百合踩住了一隻腐爛的老鼠,它看起來很瘦小,身上的皮肉破破爛爛的,還留著膿,尾巴早已沒有了任何血肉與皮毛,只剩下了一條夾雜著血絲的白骨。

  「要不是看起來是隻老鼠,我還以為是隻狗呢。」海百合那麼說著,毫不留情地碾死了它的腦袋。

  周圍有許多一閃一閃的紅色光點,這不是昆蟲也不是某種植物的話,應該就是準備圍剿兩個入侵者的某種變異動物了。

  「我們大概找到變異的源頭了。」梁霄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真相在毫無準備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出現了。

  並不是礦工在挖掘礦產的時候挖出了什麼沉睡千年的生命,也沒有找到幾百億年前的什麼始祖病毒。

  是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污染。

  這種改變了胡楊鄉經濟的稀有礦產污染了地下河,引發了變異。

  可現在真相不僅不重要,還帶來了一個難題:要離開這裡,就必須通過地下河,但一下水,誰能保證他們不變成喪屍?

  等死?還是找死?

  梁霄苦笑起來,這種給了希望又掐滅的事情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實在不想有第二次了。

  而海百合卻在思考,她的血統能抵消毒品帶來的傷害,那……被污染的河水呢?

  好像沒有第二個可能。

  「試試吧。」她說,「我們沒有退路。」

  說這句話的時候,梁霄彷彿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燃起的兩團火焰,這種拚死到最後一刻也不放棄的勇氣,實在很像熱血動漫裡的主角。

  最終,他說:「好。」

  被污染的地下河水依舊操蛋的冷,一跳進去,渾身的皮膚就因為驟降的溫度而起了雞皮疙瘩。

  梁霄游泳游得還不錯,在他看見海百合在水裡的姿態前,他一直都是那麼自我感覺的。

  可她簡直像是一條魚一樣,她的行動能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甚至相反的,她能借助水的浮力托住他,帶著他往前游。

  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她問他:「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梁霄覺得在這樣的同伴面前已經不需要粉飾太平,他信任她的能力,「我的傷口沒有感覺了。」

  如果說皮肉傷是因為低溫而暫時失去疼痛感,那肋骨的斷裂肯定不在此列。

  可糟糕的是,他覺得胸口漸漸失去了疼痛感,要麼是他就要死了,要麼……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變異。

  「如果我變成喪屍的話。」他冰冷的唇觸碰到了她的額頭,「殺了我。」

  這個吻與愛無關,只代表告別。

  海百合想說什麼,但卻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像是有一顆炸彈在她耳邊爆炸,她被劇烈的震盪剝奪了感知。

  眩暈間,她握住他的手臂。

  「要結束了。」

  ***

  海百合從噩夢中驚醒,太過刺眼的亮光使得她的眼腺迅速分泌出淚水,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認出眼前熟悉的場景。

  不管是白色的牆壁(都發黃了),還是消毒水難聞的味道,亦或是外頭來來往往神色匆忙的護士醫生,都昭顯著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事實。

  這裡是醫院,他們得救了。

  海百合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騙她,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地下河裡暈過去了,而梁霄即將變異,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獲救?

  接下來出現的人足以證明這件事的詭異,「你終於醒了。」張啟航長長鬆了口氣,「除了李文恆之外,就是你傷得最重,醫生說你腦震盪了。」

  他走進來,對上了海百合震驚的目光,幾秒鐘的沉默後,他試探著問:「你……失憶了?」

  「我們……出什麼事了?」海百合選擇了一個萬能的切入點,「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失憶,張啟航鬆了口氣,也為自己的腦洞而尷尬,於是快速解釋道:「車禍,有一輛貨車和我們的車子撞上了,大家受了不輕的傷。」

  「車禍?」海百合重複,「我們出了車禍嗎?」

  張啟航憐惜地看著她,海百合的傷勢不重,但持續的昏迷令這邊的醫生很難下結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這邊正討論著要不要轉院呢,她就醒了。

  「是的。」

  「牧歌呢?」

  「她的腿受傷了,在隔壁的病房躺著呢。」張啟航歎了口氣,「我已經和學校的領導說過了,這次的實習取消,過兩天我們就得回去了。」

  海百合眨眨眼:「其他人呢?」

  「李文恆和聶瀚動了手術,倪萱萱和牧歌只受了點小傷,你撞到了腦袋。」

  很好,原本死去的人根本沒有死,這是夢?還是臨死的幻覺?

  「那……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男人呢?」

  張啟航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只有我們了,聽警察說,那位司機很不幸沒有能活下來。」

  海百合咬了咬手指:「我有點累了。」

  張啟航很貼心:「那你休息吧,我把你醒過來的事情告訴牧歌,她擔心壞了,要不是腿上有傷,她早就過來找你了。」

  海百合敷衍地笑了笑,陷入了沉思。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還是在胡楊鄉的一切才是一個夢,根本沒有發生那樣光怪陸離的事,沒有喪屍,沒有遺棄之鎮,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但……這麼巧,牧歌都是傷到了腿?

  夢境只可能出現已知的事,不可能出現未知的內容。她想了想,拔掉針頭往外走去。

  走廊的末端,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是梁霄,他好像在和人低聲說著什麼,在看到海百合的那一剎那,交談停止,他做了一個手勢,另一個人就轉身離開了。

  他向海百合走來:「你醒了?」

  「是的。」她說,「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梁霄以極為細微的動作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替她打開了病房:「進去說。」

  這間病房看起來簡陋,但也許是這個醫院裡最好的病房之一了……它是單間。

  梁霄站到離窗戶最遠的地方,聲音放低:「你應該已經對我的身份有所猜測了,很感謝你這一次對我們的幫助,但這件事,不是你一個學生能夠知道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對你才最安全。」

  海百合要過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說什麼,不是喪屍,不是胡楊鄉,是一個警察追捕毒販。

  她沉默了一下,很快點了點頭:「好的。」

  「好姑娘。」梁霄微笑著誇獎她,「身體好點了嗎?」

  海百合也笑了一笑:「謝謝關心,好像只是睡得久了些。」她佯裝不經意地問,「我有個問題想問梁先森,不知道方不方便回答。」

  「什麼問題?」

  「你知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嗎?」她笑瞇瞇地說,「美國的一個男模,安德烈·湯普森。」

  梁霄的表情微不可見地變化了一下,如果海百合不是一直注視著他,恐怕會錯過。

  「抱歉,我從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是很有名的模特嗎?」梁霄隨意地笑了笑,「不管怎麼樣,謝謝誇獎。」

  這下海百合確定了,胡楊鄉的一切不是做夢,不然她怎麼可能知道梁霄的父親是誰。

  但如果不是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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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樣年華1

  距離海百合在胡楊鄉的破醫院裡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天,她確認了幾件事。

  第一,這醫院雖然翻修過,但基本格局和她見過的一樣,仍舊是兩個凹字面對面。

  第二,這裡過去也有一個胡楊礦山,但是裡面的資源有限,早就被開採完了,如今早已被廢棄。

  第三,這個胡楊鄉,是張啟航所熟悉的那個胡楊鄉,正常的胡楊鄉,沒有停留在1997年的胡楊鄉。

  海百合沒有辦法解釋她遇到的事,要說是夢的話,那個被圈起來的胡楊鄉猜想是個夢,但夢裡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未知的事情的。

  可要說這才是夢……更不科學了,怎麼看這裡才是現實世界。

  為了尋找答案,她特地去礦山看了一次,根據當地居民的說法,1999年,礦產被開採完畢,這裡被徹底廢棄。

  所以這兒和印象裡的胡楊鄉反而有那麼一點重疊。

  那也只是一點而已。

  礦洞被堵上了,她進不去裡面,也無法得知是不是下面流淌著一條地下河。

  她得不到答案。

  三天後,她坐飛機回到了海城,同行的是瘸腿的牧歌,臉上胳膊上都貼了紗布的倪萱萱,張啟航暫時留在了那裡,等待聶瀚和李文恆的家人來接班。

  這次的車禍必然造成不小的影響,比如和學校的扯皮賠償等等,但這和海百合沒什麼關係。

  她一回家就受到了海有餘無微不至的照顧。

  每天不是燉魚湯就是燉雞湯鴿子湯,反正十全大補湯輪流著上,烤魚煎魚炸魚作為小零食每天不斷。

  早晨叫醒她的絕不是陽光,而是食物的香氣。

  「啊啊啊老爸我要胖了!!!!」海百合在床上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是蹬蹬蹬跑下樓去端走自己的小黃魚。

  海有餘瞅瞅她那小身板:「你?瘦得和麻桿兒似的了,還胖呢,從小就吃不胖。」

  海百合也就是嘴上說說,因為她不僅掃光了海有餘買回來的煎餅果子和豆漿,順便還拆了一包薯片:「我要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去吧去吧。」海有餘這兩天都沒有去擺攤,廢話,女兒都出車禍了還擺什麼攤,當然要留在家裡給閨女做好吃的啦,「吃飯了我再叫你。」

  海百合吃完了早飯,刷牙後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發現口水滴在尾巴上了。

  她擦了擦尾巴,順便親了幾下,這才把它塞回枕頭下面。

  咳咳,回家以後,每天和尾巴一起睡覺太過滿足,她對胡楊鄉發生的一切就不是那麼在意了。

  哎呀,人生在世總會遇到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比如愛情,就不要去思考它為什麼會發生了(……),總之,日子還是要過的。

  吃午飯的時候,海有餘瞥她好幾眼:「失戀了?年輕人這麼沒精打采的,出去玩兒啊,給你報個歐洲十日游吧,樓下以前那個趙阿伯發朋友圈說挺有意思的,你去報一個吧。」

  「這兩天不想出遠門。」海百合揉了揉臉,努力打起精神來,「那我下午去逛個街吧。」

  「這就對了。」海有餘放心了,喜歡出去浪的才是她女兒,待在家裡宅什麼的畫風太奇怪了,他老人家有點吃不消,「不過,頭還痛不,不然我們先去看看醫生吧。」

  他之所以一連半個月沒出攤在家照顧女兒,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看到她老一個人抱著頭說頭疼,要知道這丫頭打小就皮糙肉厚耐摔耐打,這一生病還把他唬了一跳。

  「不疼,我是什麼身體你不知道嗎?」海百合懶洋洋地說,「我之前只是有點事情想不通所以頭痛而已。」

  「哦,現在不想了是吧?」知女莫若父,海有餘對她的破脾氣還是很瞭解的,他女兒樂衷於享受,對鑽研問題嘛……還是算了。

  海百合托著腮,笑嘻嘻地說:「我一會兒出去逛街,然後回公寓那邊,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又出去鬼混!」海有餘恨鐵不成鋼,「你倒是先給我混出個外孫來啊,我保證不管你!」

  和所有家長一樣,海有餘對閨女的終身大事還是很關心的,但想想她從小換男朋友的速度,他決定跳過這個步驟,要個外孫or外孫女就行,一步到位!

  他這個爹真的是太英明太開明了!

  海百合吐舌頭:「那我肯定要找個基因好的,我這種顏控,你讓我生一個難看的娃不如宰了我。」

  「男人嘛,長得好不好看不重要,關鍵是可靠。」海有餘苦口婆心,「比如像你爹我這樣的。」

  「嗯嗯,那你解釋一下我親媽在哪兒?」海百合假笑一聲,「該不會是撇下你和野男人跑了吧?」

  「滾,你個死丫頭,就只當拿這事兒氣我。」海有餘悻悻然,「你當心我給你找個後媽。」

  「你找啊,我沒攔著你。」海百合翻了翻白眼,「把財產都放在女兒名下,看有幾個真愛會嫁你,呵呵。」

  海有餘當年也有過桃花的,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試圖嫁給他——在他拿到拆遷款以後,海有餘不笨,老老實實和人家說:「錢都給我閨女了,我就那麼一個女兒,你要是不嫌我窮……」

  話沒說完,那個姑娘拿起包包轉身就走。

  「講真,你要是想再找一個一起過日子,我真不反對。」海百合說,「不然,找個相好的也行,就是別嫖,被逮住了我去保釋你有點難為情,還容易得病。」

  海有餘腦門上很想多幾個井號:「找你個蛋蛋!」

  「等等!」海百合渾身一震,「你這網絡語用得不錯,該不會網戀了吧……太與時俱進了。」

  海有餘使出殺手鑭:「再胡說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尾巴燒湯吃了?」

  海百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我錯了爹,我真的錯了,嗚嗚你原諒我的大逆不道我也是關心你啊。」

  「哼。」海有餘冷下臉,「吃完滾。」

  海百合乖乖拿起自己的小包:「我吃完了,我這就滾。」

  「回來。」

  海百合乖巧地回來:「父親大人有什麼吩咐?」

  「錢夠不夠花?」海有餘嘟囔著翻錢包,「前兩天你隔壁的王阿姨說有家美容院挺好的,我替你拿了名片,去剪個頭髮買點漂亮衣服。」

  「好的。」海百合安靜如雞,一切為了尾巴,為了尾巴的一切。

  拿了名片有拿了一疊現金的海百合準備出門,臨走前:「我的尾巴……」

  「知道了,給你塞冰箱!」海有餘收拾碗筷,頭也不抬地說,「晚上真不回家給我發個微信。」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肯定不回家!」她砰一下關上了門。

  門後,海有餘摸了摸下巴:「老出去過夜也不懷孕,該不會是那個什麼隔離吧?」他那麼想著掏出了手機,搜索「雜交物種可以生孩子嗎」。

  「難道我要去戳安全套?」抱孫心切的海有餘一邊給她的房間打掃衛生一邊試圖找到蛛絲馬跡,「這死丫頭把東西都放哪裡去了?」

  翻出了不少x趣用品,避孕的一個都沒看見。

  以上行為,海百合都不知道,她在外面逛了幾分鐘就受不了了,八月的陽光可以把人曬化,沒一會兒就覺得自己要變成了干魚,只能臨時改計劃,先去熟悉的美容院裡做了一個spa,又剪了個頭髮,這才殺進百貨大廈裡買東西。

  入了新出的口紅顏色,買了夏季新款的包包,再來幾件小短裙,買累了去咖啡店喝杯咖啡,順便慰問一下因為腿傷不能出門的牧歌。

  牧歌對她表示羨慕嫉妒恨:「我也想粗去玩……」

  「乖,好好在家養傷。」海百合給她發語音,「過兩天我去你家看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慘,各種東西都不能吃,我媽也不讓我出門,快悶死我了!」牧歌大吐苦水,「我又不是瘸了,你說他們至於麼,我都要得憂鬱症了。」

  海百合用一個理由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沒養好留疤的話,以後穿裙子會很難看的。」

  「……噢。」於是咕嚕咕嚕的鴿子也安靜如雞了。

  買完東西的海百合回到自己的公寓裡,幾個禮拜前離開時還是亂七八糟的房間被鐘點工阿姨打掃得乾乾淨淨,丟在床上的衣服都洗好疊整齊放進了衣櫃裡,被套和床單都被清洗乾淨,帶著陽光的氣味再度等待著主人的臨幸。

  她放下一堆紙袋,第一件事情開空調,第二件事情衝進浴室洗澡,大熱天的,一身黏膩膩的汗讓人尤其受不了。

  洗完澡出來,原本長開的毛孔受到冷空氣的刺激一縮,酸爽得無以復加,她草草擦乾頭髮,開始琢磨晚上去哪裡浪。

  不如還是去零度酒吧算了,雖然名字俗套,但裡頭表演的樂隊很養眼,酒也不賴。

  決定了去的地方,她爬起來換衣服化妝,她拆了新買的眼影,那是如同大海一般的深藍,再在眼影上掃一層亮晶晶的銀色亮片,顧盼之間會有閃光,似深海,似星辰。

  有這樣一雙顧盼神飛的眼睛,腮紅是什麼顏色,唇膏是什麼顏色,就很少會有人去注意了。

  但她還是在選口紅色號上花費了五分鐘,最後選了ysl109,用絕版的顏色,讓別人羨慕去吧!

  除了衣服和妝容,飾品的選擇也非常重要,海百合最鍾愛的就是襪圈,今天選擇的是黑色蕾絲蝴蝶結款,她喜歡這種被戴在大腿上的特殊飾品,時而隱藏在短裙裡,時而隨著動作顯露,總有令人遐想的風景。

  準備妥當已經是七點多,海百合的公寓距離零度酒吧不遠,考慮到酒駕的嚴重後果,她還是決定步行過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舖,熟悉的酒……咦?海百合震驚地看著面前畫風突變的酒吧門口,頓時以為自己又遭遇了一遍胡楊鄉的事。

  左右看了看,她舒了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想多了,酒吧應該只是換了店名,新的名字叫……花樣年華,王家衛最有名的電影之一,單單名字就帶著上個世紀的香港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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