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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湘 -【勾心美人(桃花劫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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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5:3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哇!岸邊好多人喔,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奇的任丹梨引領眺望著,唇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最愛熱鬧了。

  齊燁輕笑不語,他當然知道那群人是怎麼來的。

  果然小船才一靠岸,岸邊即有由柳務廣領頭的一堆人,全簇擁著向他們而來。

  「齊……齊少爺,老夫護衛不周,請你降罪。」柳務廣老臉滿是慚色,屈膝就要跪下。

  齊燁先他一步地將人給扶起。「柳伯伯別自責,我只不過是去玩了幾天,不必要大驚小怪。」他四兩撥千斤地道。

  「少爺。」齊克也在人群中,他拱著手,以仇視的口氣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冷冽的眼神望向湖心處,表情充滿肅殺之色。

  齊燁明白這忠心的護衛已經查出他這些天的所在處,正想報復,但他怎麼能讓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受到迫害呢?

  柔情的眼光望向身旁嬌俏可人,正睜著一雙無比好奇的眼睛到處溜來溜去的女孩,他冷毅的臉色才軟化下去。

  「阿克,我希望你也聽清楚了,我是去玩了幾天,不希望你再生事。」齊燁的表情和語氣同樣堅定,不容置疑。

  「是。」齊克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

  這時他的注意力也被主子身邊的女子給吸引住了,奇怪呀!他這主子臉上從不曾有那麼柔情的一面,怎麼……

  「這位姑娘是?」柳然峰已經等不及地率先發問。那俏麗女子的楚楚風姿已緊緊扣住了他的視線,害他的心沒來由地亂跳。

  「她……」

  「我們是好朋友啊!」齊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任丹梨淺笑盈盈,已經搶先自我介紹了。

  「好朋友?」

  所有的人都為了這個名詞詫異不已,包括齊燁。可他清俊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抗議,冷酷的眼神並瞪向柳然峰,一手輕輕地扣上任丹梨的腰際,暗示了一切。

  在場的人哪里會不懂他這個舉動在暗示什麼,柳然峰更是差點跳湖自盡,他竟然對著小王爺喜歡的人流口水,真是大逆不道呀!

  任丹梨神經大條的沒去多想他們那些奇怪的眼神代表什麼,也沒去注意齊燁的舉動,興奮又緊張了一整晚到現在才安全上岸,她已經累壞了。

  「天都快亮了,阿燁,我們趕緊找間客棧休息好不好?」她的嬌顏上有明顯的倦容。

  「怎麼能睡客棧呢?」柳務廣趕緊指著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道:「齊少爺,小姑娘,請上車吧!」

  齊燁也不客氣地輕扶著任丹梨,緩緩走向馬車,二人上了車。

  直到馬車停下,任丹梨抬頭一望才發現竟然來到了縣府門口。

  「可以嗎?我們可以睡在裏面?」任丹梨附在他耳邊問。

  「妳不喜歡,我們也可以不住這裏。」

  「不,我喜歡呀!沒住過縣府耶,好新鮮的感覺喔!」她喜歡新奇有趣的事。

  「那若住在我家不就更新鮮了。」齊燁壞壞地一笑,誘惑似的問。

  「你家?」任丹梨這才後知後覺地又想起他那尊貴的身分。「你是說齊王府?那當然更有趣了。」

  她還沒到過王府耶!聽她娘蘭花夫人說齊燁的身分很了不起,那麼他家一定也很不一樣,她有點心動了。

  齊燁的笑容更是擴大,沒想到這聰穎無比的女子這麼好拐,早知道他該更早行動的。

  唷荷!自由了。

  休息了一整天,想起自己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來去,再也不必待在無聊的畫舫上,更不必怕她娘來抓人,任丹梨的心情就飛揚了起來。

  「走,帶你到處玩玩去。」她神情氣爽地出現在齊燁面前道。

  「去哪里?」齊燁懷疑地問。

  「嗯!」太多好玩的地方了,她展露了大大的笑臉考慮著。「我看先去『醉生夢死坊』好了。」

  好奇怪的名字,齊燁直到到達了目的地,聽見一大群人吆喝,才知道原來這是個賭坊。醉生夢死?赫!還真是會取名兒呢!

  「你會賭吧?很有趣的喔!」任丹梨拉著他擠到一堆人中央,莊家正好在丟骰子。「賭大還賭小?」她興趣盎然地問。

  「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齊燁不屑地道。

  「沒關係,那我自己玩,你在一邊看著好了。」她一笑,手邊的銀子去向賭大的那一方。

  「開——開——」旁邊人開始興奮地鼓噪。

  「下好離手了。」莊家順應民意,等大家全都將銀子放下收回手後,立刻打開手邊的鐵腕。

  「大——」

  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收銀子的收銀子,賠錢的賠錢,大家又繼續著下一次的賭局了。

  齊燁覺得無聊,退出了人群。他縱容地看著任丹梨正玩得樂不思蜀,臉上表情十足,同時思考著臨行前蘭花夫人對他的警誡。

  忽然,身邊走來了一個人,正是遍尋主人不著的齊克。

  「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裏?」齊克知道他這少爺一向不愛那些東西的。

  齊燁沒說話,只用眼神瞄了在人群中玩得不亦樂乎的任丹梨一眼,看她欣喜的模樣八成贏了錢,視線再回到齊克身上問:「有事嗎?」

  齊克的眼神也隨著他朝任丹梨瞄了一眼。「少爺,那女孩是怎麼來的?」

  「畫舫主人之女。」

  「什麼?」齊克大吃一驚。「那畫舫的主人不是劫持你……」

  齊燁伸手制止他再繼續說下去。「我沒受劫持,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身手才是。」

  若不是為了任丹梨,就算蘭花夫人再派出十倍的人也休想近他一步。

  「是,但……那女子不危險嗎?」

  「危險又如何?」天知道他已經無可救藥了。

  齊克看了看主子的表情,很喪氣地發現一件事:他這主人八成愛上了那位姑娘了,只是……

  「少爺,王妃她恐怕不會答應。」

  「我會處理的。」齊燁故作平靜道。

  當然他比齊克更瞭解他娘,既然齊克猜測得到齊王妃不會喜歡任丹梨作媳婦,他自然也老早就料到了。只是除了她,這世上大概已經找不到如此吸引他的女子了,為了任丹梨,他決定不惜跟他娘長期抗爭下去。

  「嘿!你呆愣在這兒想什麼?」俏皮的嬌聲響起,任丹梨的麗顏出現在他面前,她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齊燁的肩問。

  齊燁一回神,這才發現齊克不知早往哪里去了。

  「沒什麼,妳玩過癮了嗎?」

  任丹梨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那滿滿一袋的香囊,聳聳肩道:「挺無聊的,說起來可邪門了,以前總是有輸有贏,今兒個卻一直贏錢,唉!害我的興致全沒了。」

  「贏錢不好嗎?」賭錢的人不都希望贏?

  「是很好啊!但一直贏就不好玩了。」她還是喜歡有輸有贏,這樣有趣多了。

  齊燁輕笑,他知道她貪新鮮,並非真正沈迷好賭之賭徒。

  「對了,剛剛那人是誰呀?他找你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說也奇怪,她雖然人在賭錢,眼神卻不自覺地跟著齊燁晃,很擔心他會被人群給擠去了呢!

  「他是齊克,我的貼身護衛。」齊燁非常愉悅地發現她畢竟還是在乎他的。「他只是找不到我,擔心我的安危罷了。」

  「原來如此。」任丹梨露出一抹笑顏道:「你就教他只管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我可是很厲害的喲!」

  「哦!難道妳想保護我?」這可有趣了。

  「有何不可?」任丹梨揚揚小臉道。

  齊燁凝視著她,她就是如此自信,神采飛揚,又天真可愛,也難怪他會無法抗拒她所散發出的魅力。

  「來,拿著。」任丹梨突然將袋子裏的銀兩分了一半給他。

  「為什麼?」

  「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一享呀!」她甜甜一笑又拉著他道:「我想今天八成是托你的好運才能贏這麼多錢,走,我帶你到別處去玩,順便吃頓好的。」

  她拉著地出了賭坊,在街上東逛西晃的,手上也買了不少有趣好玩的東西。

  「哇!好香噢!」逛到一攤賣餅的前面,任丹梨立刻買下了兩個,一個遞給齊燁,一個自己吃,她毫不淑女地咬了一口餅,才模糊不清地問:「好吃嗎?」

  「很好吃,這是什麼?」齊燁從沒吃過這些東西。

  「石頭餅啊!」任丹梨又咬了幾口才解釋著。「其實這餅雖然叫石頭餅,但鬆軟可口,好吃得很呢!」

  「沒錯。」他想只要任何人看見她吃東西的饞樣,都會點頭附和她的話。

  任丹梨突然盯著他的臉噗哧一笑,伸出白蔥玉手在他的唇邊點了點。「你看你吃的,臉上都是餅屑。」

  齊燁的心為她的舉動而悸動著,他忘情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水嫩的手溫暖又柔軟,令他捨不得放。

  「嘿!你餓昏啦?我可不是可口的點心喲!」任丹梨輕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調皮地朝他扮了個鬼臉道:「我知道你逛了一整天,很餓了,我們這就去吃飯,走!」

  像是當真餓昏了,任丹梨拉著他朝前方的一間客棧進攻。

  齊燁搖頭,她真是不解風情啊!不過他有信心,相信在他的調教之下,她會越來越懂得他的心。

  在任丹梨這小瘋子的帶領下,齊燁更是體會到了江南的有趣之處,至少跟著她,聽她那既可愛又帶點奇怪的腔調,和那悅耳的冷冷笑聲,整個人有說不出的快樂,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

  很幸福的感覺喔!

  剛剛她說要給他一個驚喜,隨即離開了他的視線,不知道她又將玩什麼把戲,齊燁好生期待著。

  正當他沈浸在美好的思緒中時,任丹梨那輕快悅耳的聲音又驀然地出現在他耳邊。

  「怎麼樣?俊不俊呀?」地故意搔首弄姿地問。

  「妳……」齊燁懷著滿腹喜悅轉過頭來望向她,卻差點被嚇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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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我是梨兒啦!認不出來了嗎?」水汪汪的眼睛轉了轉,俏臉上寫滿笑意。

  任丹梨身穿藍色衣裳,長髮束起,手上執著一把玉扇,儼然是個翩翩公子的裝扮,再加上清秀的臉蛋,若真走了出去鐵定迷死一堆姑娘,可,她為何這麼穿呢?

  齊燁搖頭,輕皺起眉端問:「妳為什麼做這種裝扮?」

  「我要帶你去玩啊!」她拉著他的手邊往外走邊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織香樓』吧?那裏有個姑娘叫玉茗煙,你可不知道,她好漂亮,而且彈琴好好聽,簡直是天下一絕,我很喜歡她耶!」

  不會吧!她喜歡一個女人?

  「梨兒,織香樓到底是什麼地方?」他不禁懷疑。

  「花閣呀!」她漫不經心地回答,並招來一輛馬車,往目的地前進。

  「花閣?」齊燁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

  任丹梨睜大眼睛奇怪地看著他。「不會吧?你沒去過花閣?」她的語氣彷佛在形容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妳希望我去過?」他悶著嗓音,眉頭皺得更緊了。

  「當然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交換意見了。」她豪氣幹雲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一點也不介意地道。

  交換意見?

  喔!誰來救救他?她……她怎會如此的驚世駭俗呢?齊燁忍不住頭皮發麻,同時也非常不悅,她怎麼可以這麼「大方」地介紹美女給他瞧呢?分明是不重視他嘛!真是令人洩氣呀!

  華燈初上,織杳樓正值人聲鼎沸之際,但領頭的林嬤嬤在一見到來人後立刻拋下手邊所有的客人,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喲!任公子,好久不見了,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呢!」這位公子出手大方又不囉唆,更重要的是長得俊俏有禮,教人打從心裏喜歡,她最愛這種客人了。

  「我也很想妳呀!」任丹梨笑著展開玉扇,風雅地一搧一搧道。

  「得了,誰不知道任公子最愛的是誰!」林嬤嬤擠眉弄眼哀怨地道。

  「那還不快請。」

  不會吧!看任丹梨和那嬤嬤熟識的模樣,跟在她身後的齊燁霎時楞住,她……不會真是這裏的熟客吧?

  但事實證明了這一切。

  「老地方,咱們玉姑娘早就久候多時了。」林嬤嬤指著樓上最偏間的房間道。

  「謝啦!」任丹梨從懷中拿出一錠大銀子,放在嬤嬤手上。

  林嬤嬤一看到這大錠的銀子,笑得眼睛都謎成了一線。

  「阿英,快快為任公子帶路。」她招呼著一個女子道。

  任丹梨這才回頭對鐵黑著一張臉的齊燁道:「走,咱們看看玉姑娘去。」

  「喲!這位公子相貌堂堂,任公子不介紹一下嗎?」林嬤嬤在風塵打滾多年,賣得一身識人奇准的好本領,她一看齊燁那張傲世群倫的面容,就知道這人絕對不平凡。

  「他是我的好朋友,姓齊,我今天特地帶他來見識見識的。」任丹梨輕笑著介紹道。

  「齊公子,真是好人品啊!不知在哪里高就?」林嬤嬤以巴結的口氣問。

  「與妳何干?」齊燁連敷衍都省了。

  林嬤嬤這是用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一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嬤嬤別生氣,我這朋友就愛開玩笑。」任丹梨用手肘輕撞了撞齊燁,暗示他說話圓融些。

  「沒關係,我不介意。」林嬤嬤也看得出來這男人似乎不好惹,也不敢再多話了。她指著樓上的房間道:「任公子,齊公子,你們請吧!」

  任丹梨含笑點頭,隨著那叫阿英的姑娘往樓上走。

  齊燁懷疑地拉住她的手臂問:「妳不會當真要上去吧?」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她點點頭問。

  「妳……」齊燁在看到她堅定的眼神後,當機立斷地拉著她往外走。

  「你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任丹梨氣急敗壞地低嚷著。

  「不放。」他的語氣堅決。

  她想做的事除了她娘外,誰敢阻擋她?

  任丹梨一惱,伸出另一隻手想點住他的穴道,擺開他的糾纏。

  誰知道齊燁竟然那麼厲害,竟似洞悉了她的詭計般,一手將她雙手給擒住,一手扶住她的腰,就像大鵬展翅般朝門外掠去,速度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林嬤嬤更是當場愣住。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結論,只能道那姓齊的公子當真怪異得緊啊!

  「放開我,放手……」任丹梨雖然雙手被擒住,但不表示她無法反擊;也不管現在齊燁正帶著她施展輕功淩空而飛,抬起一雙腳就朝他踢去。

  「妳真的不想活了?」齊燁氣急敗壞地嚷問,邊注意兩人的安危。

  「哼!你以為你是誰?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想做什麼的。」她們負氣地攻擊他。

  漫無目的地飛掠到一片樹林裏,齊燁一氣之下將她整個人丟在大樹上,在她快筆直跌落地時才抱住她,以懲罰她的任性。

  任丹梨穩穩地跌落在他懷裏,本來激動不已的情緒突然靜止了,似乎被嚇傻的模樣。

  「梨兒,妳沒事吧?」瞧她愣愣的模樣,齊燁已經不只百次地自責了。「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嚇妳的。」

  任丹梨依舊不說話,她只是輕輕喘息著,似乎在平復剛剛驚嚇的情緒。

  「梨兒,別這樣不說話,梨兒……梨兒……」齊燁投入漫漫的懊悔中。「好吧!只要妳肯開口,我再也不阻止妳任何事了。」

  他心疼地望著她,早知道這樣,他會樣樣都順著她的。

  「好好玩喔!太刺激了。」任丹梨突然開口說出了讓人摸不著邊際的話。

  「什麼?」

  「就是剛剛啊!」她忽然恢復笑臉,纏著他道:「再玩一次好不好?再玩一次啦!」

  「玩?玩什麼?」他真是摸不著頭緒耶!

  「就是將我從樹上丟下來啊!好不好,好不好嘛?」她興奮地道。

  齊燁愣住了,任丹梨的個性就像一陣風般,吹過無痕,而且善變,瞧她那興致勃勃的笑臉,似乎忘了剛剛在織香樓的不愉快,那善忘的速度真是驚人。

  「好不好?再玩一次,一次就好啦,阿燁……」她依舊磨著他問。

  「可是那很危險。」

  「我不怕危險。」她知道有希望了。

  「好吧!」齊燁也不可能真讓她涉險的。

  受不了她一再央求,齊燁只好再度抱著她飛上大樹,再將她一丟,爾後在她快要接近地面時又將她接住。

  「好好玩,真的好好玩喔!格格……」任丹梨笑得可開心了。「阿燁,你是怎麼想到這麼有趣的遊戲?快告訴我。」

  齊燁真是哭笑不得,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麼困難的問題。

  「夜深了,我們回去休息,明天再來玩。」對付她的不二法門,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齊燁終於參透了這個道理。

  「好啊!不許賴皮喔,明天我們再玩。」她欣喜地道。

  兩人並肩走了幾步後,任丹梨突然發覺到不對勁了。

  她停住了腳步,對著齊燁驚訝地說道:「呀!發現了沒有?你的功力恢復了耶。」

  「呃……」不小心露出了馬腳,齊燁只好胡亂扯道:「大概是酥軟散的藥力消褪了吧!」他當然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早已服瞭解藥之事。

  「對耶!一定是。」任丹梨像撿到寶一樣開心地道:「幸好你沒事了,你再運功看看,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為了不令她起疑,齊燁只好照做了。

  任丹梨看著坐在地上運功的他,腦中突然浮現臨行前蘭花夫人的交代。

  一路上妳還可以遊山玩水,只不過娘要見妳爹就得靠妳了,妳不會讓娘失望吧?

  喔喔!瞧瞧她有多不孝,竟自顧自地玩耍,而忘了她娘的交代,一想起她娘的期望,她不由得有些心虛。

  「梨兒,妳在想什麼?」前一刻她還喜孜孜的,怎麼一下子就愁雲滿臉?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阿燁,我們是好朋友,你又對我這麼好,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她藏不住秘密,決定據實以告。

  「說吧!」

  「其實……其實那畫舫的主人是我娘。」她的頭低垂著道。

  「噢!」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坦白,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難道你不怪我?」

  「怪妳做什麼?」

  任丹梨懷疑地搖頭道:「你不會沒想到吧!我們是故意抓你的。」

  「那又如何?」

  「我們的目的在於蘭花血玉。」任丹梨決定更老實了。「其實我們能這麼順利地逃出畫舫,也是我娘故意放我們走的,她要我拿回血玉,那是我的任務。」

  「妳要什麼我都給。」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爽快,令任丹梨一時難以置信。

  「真的嗎?」

  「當然,妳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好朋友,而我這一生中只會有妳這樣的一個『好朋友』,除了壞事,我會答應妳任何要求的。」他的深情盡寫在眼眸中,透過明月,希望能傳入她的心。

  「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好。」她誠心地道。

  任丹梨或許有些粗心,但還是察覺到了他那股令人窒息的柔情,卻仍拒絕去細想他的神態所代表的情意有多深,她還不想去沾惹那複雜的愛情,寧可活在自己的單純世界,告訴自己,齊燁真是個難得的好朋友,僅此而已。

  齊燁真是憂怨,世上不知多少女子想要博得他的青睞,他都懶得去看一眼,偏偏遇上了這慧黠的小女子,她總是滑溜地經易逃避他所撒下的情網,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敗。

  但他絕不接受,也絕不輕易認輸,總有一天他會贏得芳心的。

  「對了,妳娘為何那麼執意要那塊蘭花血玉,甚至不惜得罪我?」這點也是他所好奇的。

  「其實那塊血玉是我爹給我娘的定情之物。」任丹梨遂將她娘告訴她的故事說了一遍。「我娘堅信那塊血玉中一定有我爹的消息。」

  「原來如此,那我們更應該快些將血玉交給妳娘。」齊燁被那故事感動了,但願眼前的小女子能比她娘還更快徹悟,別讓他等得這般辛苦。

  「太好了,就等你這句話。」任丹梨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麼容易就解決,早知道她就快些招了,也不用那麼辛苦地隱瞞。「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明天?」這決定會不會太快了點?

  「怎麼?有問題嗎?」

  齊燁曾修書告知他娘任丹梨的存在,相信經過這麼多天,齊王妃也該做好了心理準備才是。

  「好,我們明天就回京城去。」

  「太好了。」

  壓根兒忘卻了剛剛在織香樓裏的不愉快,其實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一下,所謂的「侯門深似海」的王府到底長什麼模樣,這下也算稱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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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5:5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聽到沒,阿燁,剛剛那個大叔說今天會有場廟會,你瞧,難怪這裏這麼多小販,原來是想趁這波廟會的人潮賺一筆,他們真聰明。」任丹梨一雙水亮的眼眸已經朝各攤販望去,尋找好玩的東西了。

  「妳不會地想湊熱鬧吧?」

  「當然啦!」她古怪地看他一眼,彷佛他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兩人一路北上停停走走,幾天前任丹梨曾信誓旦旦地告訴齊燁他們一定要快點到達齊王府,免得她娘等得著急。這誓言言猶在耳,可這貪玩的小女子看到這一路上好玩的事物,總是無法不受吸引,累得齊燁必須時常在她身邊耳提面命。

  「不好吧!妳娘正盼著妳的好消息,以便早日找到你爹呢!」他不得不再度提醒著。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沒差這幾個時辰吧。」她總有她的藉口。

  在各個攤販中流連望著,終於讓她瞧見好玩的東西了,於是她二話不說,拉著齊燁就往攤子裏鑽。

  「哇!好漂亮的鈴當。」她拿起一個鈴當手環在兩人耳邊搖晃,俏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道。

  「妳喜歡就買。」齊燁毫不猶豫地付錢,只希望她趕快趕路。

  「謝謝。」

  「我幫妳戴上吧!」一個小鈴當手環換她一個笑容,真是太值得了。

  「好啊!」任丹梨也不推辭,大方地伸出盈皓手腕,讓齊燁將鈴當手環系在她手上,爾後晃了晃手,叮叮噹當的聲音又引起了她一陣清脆的笑聲。

  齊燁看得癡了,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將她拐回家。

  就在他正想開口之際,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熱鬧的鞭炮聲,一大群人全擠向廟的那一頭看熱鬧去。

  「阿燁,我們也去瞧瞧。」不等齊燁出聲,她已拉著他擠人人群中。

  場中一群迎神的人正在表演,還有舞龍舞獅,陣陣喧天鑼鼓更將氣氛吵到最高點。

  任丹梨看得目瞪口呆,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見她那欣喜的模樣,齊燁不再為難她,也跟著好奇地往場中瞧。其實這樣的表演他不是沒見過,只是他也被她的好興致感染了,索性就這樣暫時拋開凡事,盡情地觀賞吧。

  隔天,任丹梨才總算恢復了理智,她明白自己貪玩延誤了趕路的時間,所以決定使出輕功趕路。

  「輕功?妳……」行嗎?這句話齊燁不好意思說,怕傷了她。

  「看不起我?哼!就讓你瞧瞧我的厲害。」說真的,她武功學得不怎麼樣,但輕功這逃命的招式倒學得挺不錯的,這也是她驕傲的地方呢!

  「請指教了。」齊燁謙虛地道。

  任丹梨一笑,立刻展現身手,猶如飛燕般朝前方掠去。

  齊燁也不敢怠慢地隨後跟著。

  他們沒走官道,直接選擇些較近的山林野嶺的小路走。

  任丹梨在趕路中還是沒忘了嬉戲。她知道齊燁始終跟在她背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心念一轉,她頑皮地淨挑些大樹掩住了自己的身形,要不然就在原地轉個幾圈,讓背後的人也跟著她團團轉。

  可她顯然是高估了自己,幾個時辰下來,她已經累得不行了,若不是齊燁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住下墜的身影,恐怕她逃不了親吻大地的命運。

  「我好累喔!」她幾乎整個人趴在齊燁身上。

  「誰讓妳這麼頑皮的?」齊燁怎麼不知道這小妮子是故意要整他的,他忍不住輕擰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樑以示懲戒。

  她皺皺鼻頭好奇地望著他。「奇怪,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累?」

  「很顯然的,我的功力比妳高深。」他據實以告。

  「好吧!我認輸了。」

  「怎麼有點不情願的感覺?」齊燁調侃著。

  任丹梨眼睜一轉,離開他的懷抱,到他面前故意恭敬地做了個揖。「齊少爺武功高強,小女子甘拜下風。」

  「真拿妳沒轍。」瞧她那刻意端莊卻又搞怪、擠眉弄眼的模樣,齊燁忍不住暢笑出聲。

  任丹梨望著他俊爾的臉也露出愉快的笑容,以前她總討厭有人跟在她身邊,覺得這樣會阻礙她的玩樂興致,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非常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也漸漸地習慣了有他的陪伴,可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以後她要獨自一人回江南,鐵定捨不得極了。

  不管了,她甩甩頭拋去那些煩人的思緒,反正現在他們還在一起,只要珍惜現在的快樂時光便是了。

  齊燁擁著她的手,漫步在這山林之間,聽著蟲鳴鳥叫,此刻他多希望時間就此停留,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

  「聽!是水聲耶!」任丹梨突然欣喜地嚷著。

  「沒錯,就在前面。」

  趕了一段路,如果現在能夠有清冽的溪水可以洗臉飲用的話,那真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果然,兩人循著水聲才走不到一公里,即看到潺潺的溪水流動。

  「好棒喔!」任丹梨開心地掙脫了他的手,先行跑向溪水邊掬了把水喝,並雙手捧起溪水往臉上潑,以消除一路上風塵僕僕的風沙。

  齊燁笑著經搖頭,也將溪水捧起來喝了一口,果然清涼直潤心肺。

  「下雨了,呵呵……」喝夠了水,也洗去了一臉的疲憊,任丹梨頓時又生龍活虎,開始不安分起來,她頑皮地將水不斷往齊燁身上潑。

  「梨兒,別玩,全身都濕了……」齊燁警告著,但那小妮子已經玩瘋了,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

  「我不怕。」她還是開心地朝他潑水。

  「妳真頑皮。」看她那麼開心,他的興致也被引起了,掬了些水開始反擊。「看我的……」

  「哇……不要……救命啊……」任丹梨邊潑水邊叫。

  兩人就如同頑童般在水邊嬉戲,四周充滿他倆快樂的笑語。

  「哎呀!」突然任丹梨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整個人往前傾。

  「小心。」齊燁及時扶住了她。

  雙目對視,所有柔情都在這瞬間湧注,齊燁終於忍不住低頭含住了她嫣紅的唇瓣,用最熱切狂野的方式與她的舌糾纏,索求著對她無限的愛戀。

  她醉了,那激烈的撩撥觸動了她的感官,害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知道,她喜歡這種感覺,慢慢地也學會了回應他,更挑起了他無限的愛欲情潮,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控制住自己想在這裏要她的念頭。

  晴空萬里,蟲鳴鳥叫;天地為憑,山水為證。

  以前擔心自己會將她嚇跑,因而一直不敢開口,但就在這時,齊燁突然有種強烈的念頭,要娶她為妻,他要她以齊少夫人的身分回齊王府,永遠跟她在一起。

  「梨兒,嫁給……」

  「哈啾——」驚天動地的噴嚏聲打斷了齊燁的話。

  「妳怎麼了?」也顧不及要跟她求婚了,齊燁只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我也不知哈……哈啾——」她又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齊燁鎖緊眉頭,發現剛剛玩水不但將他整個人都潑濕了,連她自己也玩得衣服都濕透了。

  「衣服都濕了,該不會是患了傷寒吧?」

  「哈……哈啾——」涼風吹來,任丹梨忽然全身一顫。「可……可能吧!」

  「那我們趕緊找大夫去。」齊燁沒再多想,將她整個人一抱,火速地離開這裏準備找大夫去。

  「阿燁,我不要看大夫,更不要吃藥。」在他懷裏,任丹梨耍賴道。

  「由不得妳,如果妳真的生病的話。」

  「哎呀!人家不管……」

  任丹梨的嬌聲求饒伴隨著齊燁的擔心固執聲,兩人漸行漸遠。

  清風再度吹拂,他們走後,在原地出現了一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女。

  「邪君,齊小王爺的確愛上了那女子。」擁有一張絕世容顏的黑衣女子猜測道。

  「沒錯。」同樣一身黑,在領口處卻用銀絲多繡了一雙勾月,顯示出其尊貴身分的邪魅男子,噙著抹幽詭的笑容道:「真想不到像齊燁這樣內斂嚴峻的男子,竟然會陷得這麼深。」

  「小奴在此恭賀邪君,少了一個對手跟您爭取神劍了。」女子恭卑地賀喜道。

  那邪魅的男子即是神劍門南宮神劍的四大徒弟之一——闕濯,更是現在江湖上令人聞之喪膽的「月邪教」教主。

  「妳錯了,事情沒這麼簡單。」他魅華的眼中閃動著洞悉一切的眸光。

  「小奴想那位姑娘早晚會想通接受齊少爺的。」

  闕濯噙著狡獪的表情道:「還有一關。」

  「哪一關?」

  「齊王妃。」

  齊王妃緊握著手上那封信,這封信她已經看了上百遍了,但她仍不敢相信兒子離開她身邊才不過短短的兩、三個月而已,竟然會愛上一個野女人。

  多麼不可饒恕啊!他們的身分是何等尊貴,豈是一般市井小民高攀得上的,可惡!她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狐狸精,竟然能夠將她兒子迷得暈頭轉向,連尋找小公主這等大事都能夠暫且拋開,甚至要帶她返家。

  「王妃,少爺回來了。」一個下屬通報道。

  齊王妃頷首,露出尖酸的表情問:「少爺當真帶了那個女人返家?」

  「少爺他的確帶了一個姑娘回來,但屬下不知道王妃所指的女人是不是……」

  「夠了,你給我閉嘴。」真想氣死她,齊燁竟然這麼大膽,當真帶人回來。

  就在她勃然大怒時,門外走進了一對男女,正是齊燁和任丹梨。

  「娘,為什麼生這麼大氣?」齊燁老遠就聽見他娘的怒駡聲。

  齊王妃沒回答,她犀利的目光投注在兒子身旁那嬌俏的女子身上,從頭到腳將任丹梨審視了一遍,失望的是,從那女子身上根本找不出任何妖媚惑眾的味道,她的長相也不足以豔驚四座,頂多只能算清秀可愛而已,這樣平凡的女子怎麼可能吸引住她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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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6:07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任丹梨同樣好奇地盯著齊王妃看,她不禁暗自讚歎著,她以為她娘蘭花夫人已是世間罕見的絕色了,但和這位齊王妃一比,兩人簡直不相上下,也難怪齊燁生得這般好看。

  「齊伯母你好,我叫任丹梨。」她率性地自我介紹道。

  「伯母?」齊王妃聽到這稱呼後臉色更加難看。「誰准許妳這樣喊我的?」

  「娘……」很顯然的,他娘還不願接受這件事,齊燁顯得有些為難。

  「不對嗎?我和阿燁是好朋友,我當然要喊妳伯母啦!」任丹梨毫不退卻,理所當然地道。

  「好朋友?」齊王妃的眼神轉向兒子,突然間,她發覺一向淡漠有禮的兒子忽然變得不一樣了,難道這就是愛情的滋潤?

  「我們不是好朋友。」齊燁望著任丹梨,臉上寫滿深情道:「她是我的妻。」

  他的話同時引起齊王妃和任丹梨的驚訝。

  「阿燁你……」任丹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得說不出話來。

  「燁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齊王妃怒氣滔天地質問。

  「我當然知道。」齊燁毫不畏懼地昂首面對他娘。「娘,請你答應我和梨兒的婚事吧!」

  「婚事?」齊王妃尖酸地笑道:「哈哈,太可笑了,我們是什麼身分?焉是這樣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高攀得上的?」

  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這齊王妃是在說她嗎?任何梨懷疑地直望著她。

  「娘,請你別這樣隨意侮辱梨兒。」齊燁剛毅冷然的臉上寫滿認真神色。

  完了,這小妖女當真勾了她兒子的魂魄,不然齊燁也不會這樣大膽地跟她說話。

  「來人,先將那位姑娘帶下。」齊王妃命令道。

  「娘,妳想做什麼?」齊燁擋在任丹梨面前問。

  「怕什麼?我可不會吃人,只不過我們母子許久沒好好談話了,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場。」齊王妃杏眸一瞥,示意丫鬟先將人給帶下。

  「可是梨兒……」齊燁想解釋她不是外人,他心中早已將她當成妻子看待了。

  任丹梨安慰地拍拍齊燁的肩,善解人意道:「趕了幾天的路,我好累,我先下去休息了,你們慢慢聊吧!」

  齊燁對她好她明白,所以她也不希望他們母子為她而爭吵。她順從地跟著丫鬟離開,現場只剩他們母子倆。

  「燁兒啊!你沒忘了你這回下江南的目的是尋找小公主渝熏吧?」齊王妃知道跟兒子硬來不行,她不得已,只好放軟口氣道。

  「我記得。」

  「那她人呢?」

  「有石勝揚跟著她,她不會有事的。」

  真是的,她兒子竟然這麼不在乎,可知道若真找不到人或讓公主出意外,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石勝揚?他只是個護衛而已,更重要的他是個男人呀!」

  「娘,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傻瓜。」齊王妃笑嗔道:「其實你皇舅早有聯姻之意,準備在你帶回渝熏後,將她許配給你呢!」

  「這……這怎麼可能?」齊燁不敢置信地道,難道他娘又算計了他不成。

  「為什麼不可能?」齊王妃露出笑顏。「乖兒子,你聽娘說,渝熏公主才是你好妻子的人選,而且你不是也很喜歡她嗎?」

  「我是很喜歡她,但那只是因為她是我的表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感情。

  「表哥表妹不正好親上加親?」她是這麼盤算著的。

  「娘,我知道妳的意思,但我愛的人是梨兒,除了她,我不會再要任何女子了。」齊燁深情款款,堅毅地道。

  除了她,我不會再要任何女子了。

  多令人心動的一席話,如果這句話是出自齊王爺的口中,那她這一生將無怨無悔。只可惜齊王爺是個風流的男人,除了她之外還另外納了兩房妾。齊王妃不是不怨,只是為了表現好妻子的氣度,她不得不含笑接受。

  可恨的是那兩個妾竟先後共生了五個兒子,而她呢?除了兩個已經出嫁的女兒,就只剩齊燁這根獨苗了,小時候的他還體弱多病,教她擔足了心。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長大,而且還這般的卓然出眾,把二房和三房的五個兒子都給比了下去,又有皇家公主那樣的好姻緣等待著,她怎麼能任由他胡來,娶個小老百姓為妻呢?

  「我不會答應的,我絕不會答應讓那丫頭進門。」齊王妃堅持道。

  齊燁不想跟他娘爭辯,反正他早明白他娘的固執和強勢,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事實會證明他對於此事有多麼認真。

  「對了,娘,我們家不是有塊蘭花血玉嗎?妳還收著吧?」齊燁一直沒忘記蘭花夫人的交代。

  「好端端的怎麼會提起血玉的事呢?」齊王妃蹙起秀眉質疑著。

  「那塊血玉是梨兒她爹送給她娘的東西,由於被奸人所盜,才會輾轉落入我們家中的。」齊燁於是將這故事跟他娘說了一遍。

  「那又如何?血玉現在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娘,還給梨兒吧!她娘還等著拿那塊血玉去找她爹呢。」

  「胡來!」齊王妃痛心地道:「燁兒,當年若不是那塊血玉,恐怕你的命就難保了,那是你的保命玉啊!我絕對不會給別人的。」

  「我的命是師父南宮神劍救的,並不是血玉之功。」

  「不管如何,在你師父出現之前,血玉的確是護住了你的心脈,我不會忘記這點的。」就是因為這樣,她一直仔細地保存著那塊蘭花血玉,感激它救回兒子的命。

  「可是梨兒她……」

  「梨兒梨兒,從進門你就一直提這個名字,你……你到底將娘放在什麼地位?難道我養你育你,到頭來還不如你剛認識沒多久的一個小丫頭?」齊王妃氣得捂住發痛的胸口間。

  「娘,妳別生氣。」齊燁趕緊將他娘扶到椅子上坐下。

  「要我不生氣也行。」齊王妃握著兒子的手,殷殷期盼地道:「燁兒,其實上蒼能讓你平安長大,娘已經沒什麼好奢求了,只希望你趕緊將渝熏娶進門,生幾個胖孫子給娘抱,娘這一輩子就夠了,你懂嗎?」

  他懂,他怎麼會不懂呢?從小到大他總讓他娘操心難過,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事事都不敢拂逆他娘的意思,但要他放棄任丹梨,這是他做不到的。

  該怎麼辦呢?他一時也沒了主張。

  「怎麼了?如此愁眉苦臉的?」一見到齊燁,任丹梨立刻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面前問。

  「對不起,梨兒,我娘說了很多傷人的話,我在這裏幫她向妳道歉,請你原諒她好嗎?」齊燁誠心地道。

  「沒那麼嚴重啦!」任丹梨露出迷人的笑靨,率直地道:「其實你娘說得也對啊!我娘也老愛說我是個野丫頭,一出去玩就像失蹤一樣,我已經很習慣啦。」

  「還有一點。」

  「什麼?還有什麼大事讓你眉頭深鎖的嗎?」她張大一雙好奇的眼眸望著他。

  「蘭花血玉。」齊燁歎了一口氣道:「我娘不肯將血玉拿出來。」

  「無妨,反正我娘已經等了十八年啦!不差這幾天的。」她笑著道。

  她總有她樂觀的理由,齊燁突然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好奇地問:「梨兒啊梨兒,為什麼妳總是這麼快樂呢?」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啊!」任丹梨擺開他的手,更加開心地笑彎了一雙黛眉道:「我討厭用一大堆事情煩死自己,反正多想無益,倒不如將那些煩惱的時間用來玩樂,我想日子會過得有趣些的。」

  「說的有理,可是要做到真難。」齊燁又輕歎了口氣。

  「別一直歎氣嘛!誰說難的?」任丹梨立刻拉著他的手往外跑。「你瞧,你家這麼大又這麼華麗,樓閣、曲橋、假山、流水……哇,真像個世外桃源呢!你這個做主人的別想偷懶,趕快帶我到處逛逛去吧!」

  齊燁喜歡她的笑靨,彷佛天下間真的沒有什麼事能夠為難得了她,跟她在一起只有盡情的快樂。

  牽著她的手,走在熟悉的樓閣間,齊燁忽然覺得原本沈悶的家似乎在一夕之間變得多姿多彩起來,那是因為他的身邊有個她,他好想將她永遠留下來。

  「梨兒,妳喜歡這裏嗎?」

  「喜歡啊!」她毫無心機地道。

  「那就嫁給我,永遠留下來吧!」停住了腳步,齊燁握著她的手,深遂的眼眸中寫滿了萬縷深情,望著她道。

  如觸電般,任丹梨被他眼中的深情給驚嚇到了,立刻縮回了自己的手。

  「你在開玩笑嗎?」她不自然地別過眼去。

  「看著我,梨兒。」齊燁雙手扶在她的肩上,他真摯無比地道:「我是認真的,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歡妳。」

  「你別這樣。」任丹梨擺開了他的手走上前幾步,見他有些失望神色,連忙又安慰道:「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呀!」

  「真的嗎?」他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當然,你這麼好,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那妳告訴我,妳為什麼不嫁給我?」

  「你別鬧了行不行?」任丹梨噗哧一笑道:「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你家呀!因為現在或許我對齊王府充滿好奇和新鮮,但總有一天我會倦的,我一定會離開這裏的。」

  「我願意伴妳到天涯海角。」齊燁忍不住激動地道。

  「可是你娘不會同意的。」任何梨是聰慧的,她明白齊王妃的想法,道出了這個事實。「在你娘眼中我只是個平凡的民女,我們的身分有如天壤之別。」

  她的話敲擊了他的心,那卻是個無可否認的事實。

  「我一點也不在意那些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甚至想拋開這些虛名假利,做個平凡人。」齊燁說出了心中的話。

  「可是這畢竟是不可能的事。」

  「不,只要我們有心,總有一天,我娘一定會同意我們的。」他堅信。

  可是任丹梨壓根兒還沒想過要嫁人,她還沒玩夠呢!

  忽然,眼眸被花園裏飛舞的蝶兒所吸引,她移轉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瞧,好多彩蝶喔,幫我抓彩蝶去。」她開心地抓著他嚷嚷道,話說完也如同園子理的粉蝶般,朝爭妍鬥豔的鮮花奔去。

  瞧她那翩翩的身影和甜甜的笑靨,齊燁暗自又歎了一口氣,她還小吧!太貪玩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他想娶她是真心誠意,絕對不是開玩笑。

  「阿燁,你愣在那裏做什麼嘛!快點來幫我忙呀!」她在不遠處嚷嚷著。

  齊燁看著她陽光般粲然的笑臉,立刻點頭卷起袖子。「好,我來幫妳抓蝴蝶。」

  「太好了——」

  兩人開心地在園子裏奔來奔去,世界似乎只剩他倆,和翩翩飛舞的蝴蝶,將他們團團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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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6:1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桌上堆滿了帳簿、檔,旁邊的小桌上還有文房四寶,齊燁老早就知道,他娘是不會讓他太快樂過日子的。

  「大少爺,這些帳簿你核對一下,另外其他的我待會兒再叫人搬來。」老管家恭敬地對他道。

  「不用搬了,這些東西交給你和吳帳房處理就行了。」

  「可是王妃交代要少爺親自看過。」老管家同情地看著他。

  「那我有空再看吧!」齊燁的心早就飛向任丹梨身邊去了,他轉身往外走。

  「少爺,你不能離開,王妃交代過,要你將帳簿都核對妥當了才可以出門。」老管家誠惶誠恐地將話帶到。

  「是啊!王妃也交代過我,要看著少爺你作詩。」齊克硬著頭皮說。

  其實他們都很同情齊燁的,雖然他身為齊家的嫡生長子,但由於他是齊王妃的獨子,在齊王妃望子成龍的要求下,他肩上的壓力不知有多大。打從五年前藝成下山後,他娘就不斷將一大堆書搬進他的住處,也請了一大堆夫子教導他所有世子該學的東西。別人從小學到大的事物,他要在短時間內全數吸收。

  「核帳、作詩,還有呢?」齊燁冷著聲問。

  齊王妃果真是個聰明人,用核帳和作詩這樣看似正大的名堂絕不會落人口實。

  「王妃就交代這樣了。」老管家和齊克站在門前抑鬱地看著他,無可奈何的他們必須阻止齊燁離開,否則只有人頭落地的分了。

  齊燁的眉皺得死緊,他煩躁地望著他們擔憂的臉,他娘果然夠瞭解他,知道他生性善良,所以如此對付他,但他卻厭煩了這樣的生活。

  「我爹呢?」他娘如此虐待他,他準備找他爹申訴去。

  「王爺和其他王府的幾個爺兒一起去狩獵,要過幾天才會回來。」

  果然,他娘將一切都算計得很好。

  「那我娘呢?」找不到他爹,直接跟他娘抗議也可以。「我不離開,你們幫我找她來總可以吧!」

  「王妃一早就到巡平寺去上香了。」縱使如此,他們還是不敢大膽地讓齊燁出去,在齊王府裏,齊王爺的話是聖旨,齊王妃的話也是聖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絕不敢用項上人頭去賭。

  齊燁輕歎了口氣,腦中浮現出任丹梨嬌俏的模樣。一想起將有許多天看不到她,他的心就更加焦急。

  「可惡——」他一掌將桌上所有的帳簿全數掃落。

  可歎他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只能在這裏作困獸之鬥,如今他的心思都系在任丹梨身上,又怎麼會有心思去對帳呢?他娘果真厲害,而他的對手竟是親生的娘,教他縱有再多的氣也只能壓抑住。

  「梨兒。」他在心裏輕喊著她的名,卻無法看見伊人行蹤。

  「奇怪了,阿燁跑哪里去了?難道是故意躲起來讓我找?」愛玩的人永遠用好玩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任丹梨已經有兩天沒見到齊燁了,問房裏的丫鬟也沒用,那鮮少走出那座樓閣的丫鬟也是一問三不知,於是她索性決定自己親自找人。

  漫無目的地走著,當下她走到一座漂亮的閣樓——采軒樓門外,看那裝飾便明白可能是些女眷的住處,齊燁大概不會在那裏。本想轉頭就走,卻意外地發現旁邊的亭子裏有兩個美麗的女人在喝茶聊天,她決定找她們問問去。

  「兩位夫人好。」任丹梨主動上前有禮地先打招呼。

  「原來是妳,任姑娘快請這邊坐。」她們表情驚喜地道。

  「你們認識我?」她有些驚訝。

  「我們是燁兒的姨娘,早聽說燁兒帶個姑娘回來,很想去看看妳呢!」

  來到齊王府數日,任丹梨活潑好動,幾乎每個角落都聽得見她的笑語,連鮮少管事的另外兩位夫人都知道有她這麼一個嬌客存在。

  「看我?為什麼?」她懷疑。

  「我們對你很好奇。」二夫人趕緊道。

  「好奇什麼?」她有什麼值得她們好奇的嗎?

  「聽說姑娘是江南人士。」

  任丹梨點點頭,總算明白了她們好奇的理由。

  「我懂了,妳們一定都沒到過江南,卻聽說那裏多好玩,所以才會好奇地想問我吧?」她自作聰明地問。

  兩位夫人互望了一眼,順著她的意點點頭。

  「這妳們可就問對人了。」任丹梨甜甜一笑道:「我可是個大玩家喔!」

  話匣子一開,她開始滔滔不絕地告訴這兩位夫人有關於江南的一些風景和趣事,由於她說話不但手腳並用,還跳來蹦去,而且表情十分豐富,眉飛色舞,看得兩位夫人都忍不住笑聲連連。

  「……還有,我家有艘很漂一亮的畫舫,我釣魚的功夫很好喔!曾釣起一條這麼大的魚。」她用雙手比了比,爾後又想起什麼似地喪氣道:「可惜阿燁比我厲害,才半個時辰而已,他就可以釣起一大簍的魚呢!」

  「燁兒本來就是個天資聰穎又了不起的孩子。」兩位夫人一點也不意外。

  「妳們也這樣認為?」任丹梨有些詫異。

  「這是事實啊!」

  雖然齊燁才回來齊王府短短五年多的時間,但是齊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崇拜尊敬,連這兩位夫人也是。

  「對了,聽說妳是跟燁兒一起回來的?」

  「是啊!我和他跋山涉水,走了好多天才到呢!」其實她也記不起來時間有多久,反正玩的時間比趕路的時間多。

  「不是雇馬車呀?」

  「後來是呀!因為我和他玩水嘛,玩得一身濕,患了點風寒,好可惜喔,其實坐馬車悶死人了,一點都不好玩。」她還是想念那時候和齊燁一同遊山玩水時的快樂時光。

  「什麼?燁兒還跟你玩水?」真不可思議。

  「當然啦!不過我潑他水比較多。」她哈哈笑著,老實地承認了這點。

  兩位夫人簡直難以相信她所講的人是她們所認識的齊燁,那個男人是那麼宛若天神般地高不可攀,和眼前這愛笑可人的小女子簡直有天壤之別呀!

  「那一路上燁兒有跟你講什麼話嗎?」

  「講很多呀!妳問的是哪一些?」任丹梨不太明白她們的意思。

  「講很多?怎麼會,燁兒的話一向很少的呀!」

  「話少?」任丹梨眼眸轉了轉點點頭。「剛認識的時候好像是,可是其實他也很活潑愛玩的,所以我們才會結成好朋友。」

  好朋友?不只吧,她們不相信。齊燁既然會帶她回來便是某種宣示了,難道這小姑娘不知道?

  雙方又談了些話,天南地北的,由於談話相當投機,兩位夫人對於眼前這可愛又俏皮的姑娘簡直越看越喜歡。

  直到晌午丫鬟來通知要用膳,她們才發現時間竟過得那麼快。

  「梨兒,留下來吃飯吧!」兩位夫人盛情邀約。

  「好啊!」

  吃過飯後,任丹梨才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趕緊向兩位夫人詢問。

  「對了,兩位伯母,你們知道阿燁住在哪里嗎?我已經兩天沒見到他人了,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她終於想起這件事了。

  「他大概在朔書樓吧!」這是齊王妃一貫的把戲了。

  「朔書樓?」看兩位姨娘的臉色不太對,任丹梨更懷疑是否真出了事。「該往哪個方向走?」

  「但……他可能正在忙。」其中一位夫人提醒著。

  「那我正好可以去幫他。」她匆忙地往外跑。

  「等等,梨兒,有空要常常到采軒樓坐。」對著她的背影,兩位夫人連聲邀請。

  「會的,我一定會再來叨擾。」任丹梨的話傳來,人早一下子跑得不見蹤影了。

  齊燁臭著一張臉,不斷地翻閱帳簿。為了要早點見到任丹梨,他不得不乖乖地照他娘的意思去做。

  忙碌中,他忽然感覺到一雙熟悉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注視著他,一抬頭,果然看到任丹梨那如花的笑靨。

  「梨兒。」他忘情地放下手邊所有的東西奔向她,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團團轉,那感覺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放我下來,抱得這麼緊,咳咳!你快把我勒死了。」任丹梨抗議道。

  「真的,妳沒事吧?」他趕緊將她放下,好好檢查一番。「對不起,不過我見到妳真的太高興了。」

  「我知道,我也很高興啊!」任丹梨走上前拿起幾本帳簿翻翻才道:「阿燁,你果真在忙,不是故意躲起來讓我找。」

  不會吧!她還真以為他在跟她玩躲貓貓呢!

  「我娘交代我要對帳本,還要作詩,對不起,這些天都不能陪妳了。」齊燁滿懷歉意地道。

  「為什麼?那些工作真的這麼急嗎?」

  「那是我娘的交代。」他看了旁邊兩個「門神」一眼,無奈地將事情告訴她。

  「我會趕緊將工作做好的,才好陪妳一起玩。」

  「好啊!不過我不想等這麼久。」

  瞧她眼珠子轉呀轉地,似乎有什麼好點子。齊燁趕緊問:「妳有辦法嗎?」

  「我啊!我來幫你。」任丹梨很認真地指著自己道。

  「妳?」齊燁不怎麼有信心。

  「不行,王妃交代我一定要看著少爺做,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姑娘,妳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老管家也著急地搶著道。

  「一定要少爺做才行呀?」任丹梨好為難喔!

  「沒錯。」老管家點頭如搗蒜。

  她腦筋一轉,忽然問:「那你們府中不會只有阿燁一個少爺吧?」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來沒想過這點耶!

  「說啊!是不是?」看他們的表情任丹梨就知道有希望。

  「是還有五位少爺。」老管家還是猜不透她問這個做什麼。

  「那就好了。」任丹梨欣喜地沖到齊克面前道:「快,快請另外那五位少爺來。」

  「這……」齊克為難地看著齊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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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6:38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還不快請,難道你沒聽見任姑娘的話?」果真是個聰慧的小女子,齊燁打從心裏佩服她。

  「不會吧!要我們幫著大哥查帳?」其中一個穿綠衣裳的男子為難道:「如果讓大娘知道了會生氣的。」

  「怕什麼?是齊王妃說要少爺查帳的,你們不是少爺難道是小姐嗎?」任丹梨二話不說,將所有帳簿分成六份,讓他們六兄弟平均分攤。

  「可是……」他們還是猶豫。

  「怎麼了?難道你們以為這核帳只是大哥的工作,你們就沒責任嗎?」任丹梨不服氣。「更何況就算是幫大哥的忙,也是身為好兄弟的你們應該做的事呀!」

  「可是我不懂得查帳,也沒查過,要怎麼辦呀?」年紀最小的齊熠苦著臉道。

  「管家,那就交給你了。」任丹梨在旁監視著道:「誰先做好誰就可以出去玩,阿燁,加油加油!」

  「沒問題。」齊燁立刻迅速地核對手邊的帳。

  「大……大哥,真的要我們那樣做嗎?」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帶著崇敬又畏懼的口吻問。

  「任姑娘說了算。」他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卻等於宣佈了任丹梨的地位。

  五個兄弟原本就很崇拜他們這個大哥,如今能有機會和齊燁一起工作,幫他分擔事情,他們也覺得與有榮焉。

  於是六個兄弟立刻投入工作之中,任丹梨則在旁邊幫他們加油打氣兼斟茶水,有時候還講講笑話給他們聽,害得六兄弟差點做不下去,又捨不得將她趕開。

  室內的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老管家和齊克對視一眼,他們都不得不佩服起這位任姑娘,對她刮目相看了。

  或許真是齊王妃訓練有素,齊燁的能力果然不得了,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解決了桌上整整兩大迭的帳本。

  「太好了,阿燁,恭喜你終於可以做個好主人了。」任丹梨興高采烈地拉著他往外跑道:「走,齊王府這麼大我還沒能完全繞完呢!你快帶我四處再瞧瞧去。」

  走到門前,齊克滿臉歉意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對不起,任姑娘,少爺還是不能走。」

  「為什麼?」任丹梨不解地問。

  「王妃交代,少爺還要作詩。」

  齊燁終於想起這件事,但一整天下來整個腦袋裏都是數字,現在要他吟詩作對簡直要他的命。

  「唉!」他認命地回到放有文房四寶的小桌子前坐下道:「梨兒抱歉,只好讓妳再等等了。」

  任丹梨輕嘟著唇,不滿地道:「可是我已經不想等了。」

  「那妳就幫大哥寫呀!」正在埋首努力的齊熠抬頭頑皮地開玩笑道。

  「耶!也對喔!」她覺得可行,思緒飛快地轉動著。「阿燁,我來幫你寫。」

  「不成,王妃說一定要少爺自己寫。」

  「那我就寫好再讓阿燁謄一遍嘛!」她的美眸朝眾人掃視了一遍道:「你們就睜隻眼閉只眼嘍。」

  「好啊!好耶!」和任丹梨年紀相當,一樣仍貪玩的齊熠拍手鼓噪,他看不慣大娘如此對待他大哥,所以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那你們呢?」任丹梨再望著其他人。

  所有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齊克也識相地轉過頭去,裝做一切都沒看見。

  「來,阿燁,你可以讓位了。」她開心地走到齊燁面前道。

  「妳真的行嗎?」這也不能怪齊燁對她沒信心,是她看起來真的沒什麼吟詩作對的細胞嘛!

  「當然,而且還用不著走七步就可以成詩喲!」她自信滿滿地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住了,連仍在核帳的五兄弟也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全都聚集到她的小桌前,想看她玩什麼把戲。

  任丹梨果然不是蓋的,拿起筆來三兩下就寫完了一首詩,速度快得教人歎為觀止。

  「阿燁,快將它謄一遍。」她將紙拿起來稍稍吹幹,交給齊燁。

  另外那好奇的五兄弟也擠著看她到底寫出了什麼玩意兒來。

  「不……不會吧!這算哪門子的詩呀?」

  「大娘看到鐵定昏厥。」

  「一定會的……」

  五個兄弟看過後議論紛紛,齊燁也面露難色。

  「真的要……要我謄嗎?」齊燁實在為難耶!

  「當然要謄啦!」任丹梨才不理會他們的反應,她催促道:「反正你娘又不指望你成為大詩人,她只是故意耍刁難你而已,你又何必太認真。」

  「大嫂,以前我最崇拜的人是我大哥,但我現在更崇拜妳。」齊熠巴結地道。看到那首詩後,他差點笑到腸子打結。

  「好說好說。」任丹梨陶醉了一番又奇怪地問:「但你為什麼喊我大嫂啊?」

  五兄弟聽她這麼一問都紛紛呵呵笑出聲來,他們怎麼可能那麼不識相,到現在還不改口呢?

  「笑什麼?」任丹梨插著腰對著齊燁嗔道:「阿燁,你看他們啦!笑得那麼賊。」齊燁也跟著輕笑著。「別理他們就成了。」

  任丹梨朝他們幾個扮了個鬼臉道:「阿燁說得有理,你們幾個,工作都做好了嗎?還有空在這裏看熱鬧呀?」

  五兄弟一見大嫂發威,趕緊快速回到自己的帳簿前繼續努力,但在臨走前都不忘朝他們的大哥齊燁擠眉弄眼一番。

  「阿燁,你也別只是站著,快謄呀!」任丹梨沒去注意那五兄弟的反應,逕自拉著齊燁坐到小桌前,將她那首詩給謄寫一遍,準備向齊王妃交差。

  齊燁看了看詩,三聲無奈,硬著頭皮將詩給謄了一遍,爾後交給齊克。

  「那麼我們可以走了吧?齊侍衛。」任丹梨頑皮地對他笑笑問。

  「請。」齊克點點頭。

  但當他再看到那首詩後,他也差點昏倒在地,不難想像齊王妃看到這首詩後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麼精采。

  齊燁帶著任丹梨在府中逛著,並跟她介紹府內的建築和結構,暗地裏希望她能夠記住這錯綜複雜的府邸,因為有朝一日這裏將成為她的家。

  「累不累?」逛了一下午,齊燁溫柔體貼地幫她輕拭頰邊的汗問。

  「一點都不累,我恨不得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逛呢!」她甜甜一笑道。

  「會的,只要妳喜歡,我一輩子都陪妳。」他柔情地道。

  「一輩子!」她的臉上沒來由地飛上了兩朵暈紅,她抬頭望著朗朗晴空笑問:「一輩子的時間有多長呀?」

  齊燁也跟著她輕笑。「妳說呢?」

  「就……」她輕咬了咬唇瓣。「就是很久很久了。」

  看著她嬌俏天真的面容,齊燁的笑意更加深了。「對,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

  任丹梨點點頭,忽然她看到一棟熟悉的建築物,拉著齊燁道:「阿燁,我們去找你兩位姨娘說說話。」

  「姨娘?」

  「是啊!」

  齊燁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任丹梨拉進了采軒樓。

  「兩位伯母好。」任丹梨大聲問好,並好奇地望著問:「妳們在做什麼?」

  「繡花。」其中一位夫人笑著道。

  二房和三房的感情非常好,情同姊妹,所以時常聚在一起。

  「繡花!」任丹梨看著那繡架上漂亮的圖案道:「好美喔!伯母的手藝真好,可是這麼複雜的圖案耍繡多久才繡得好呀?」

  「不過十來天而已。」

  「嘩!十來天?妳們真有耐心,像我就沒辦法做到。」她咂舌老實地道。

  「沒關係,伯母多繡一個香囊給妳。」其中二夫人拉著她的手道:「快告訴伯母,妳喜歡什麼樣的樣式?」

  「我……」任丹梨想了想,指著繡架道:「像這花兒就很美。」

  「好,沒問題。」

  「真的?」

  二夫人點點頭承諾。

  「太好了,謝謝伯母。」

  三夫人也不落人後她笑著道:「梨兒,三伯母也繡個東西送妳,妳想要什麼呀?」

  「香囊。」在她們詫異地抬頭望著她時,她笑著拉來站在門邊的齊燁道:「三伯母繡的香囊就送給阿燁好了。」這叫「有福同享」。

  「兩位姨娘好。」齊燁的口氣顯得有些生疏。

  兩位夫人似乎這才注意到齊燁的存在,訝異得愣了一會兒,立刻站起來。

  「燁兒,真是稀客,快……快請坐。」

  「謝謝。」齊燁點頭坐下,也示意她們坐。「姨娘不用客氣。」

  「呃……」兩位夫人這才遲疑地坐了下來。

  任丹梨好奇地看著大夥生疏的反應,她懷疑她笑問:「伯母,你們幹麼對阿燁這麼客氣?還站起來,他是你們的兒子啊!」

  兒子?她們要是有這麼好的福分,擁有這般出色的兒子就好了。

  事實上,齊燁從沒進過采軒樓,這還是頭一遭呢!齊燁跟她們生疏得緊,根本沒說過幾句話。

  「對了,燁兒,你不是在朔書樓?」

  「本來是,但現在不用了。」任丹梨搶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兩位伯母真對不起,讓幾位少爺太忙了。」算計她們兒子的是她,她趕緊道歉。

  「哪兒的話,他們幾個能幫得上燁兒的忙是他們的福氣。」二夫人真心地說,但臉上的表情卻有點擔憂。「只是怕大姊不高興。」

  「不會啦!畢竟我們都沒悖逆齊王妃的意思。」任丹梨天真地道。

  兩位夫人只是笑了笑,無法回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低頭佯裝忙碌地繡花,心裏卻暗自為任丹梨擔心著。

  「三伯母,妳還沒回答我,繡個香囊給阿燁好不好?」任丹梨看著她們忙碌的手,笑著問。

  「當然好。」三夫人抬起頭,有些不安地問著齊燁道:「如果燁兒喜歡的話。」

  「喜歡喜歡,阿燁很喜歡的,對吧?」她露出嬌美的笑容問齊燁。

  齊燁好意外,任丹梨才來幾天?剛剛那一路走來,他發現她不但跟府裏的僕役和丫鬟們有說有笑的,連這兩位老躲在采軒樓裏的姨娘也不例外,全折服於她的魅力。他不禁雀躍,有了她的加入,相信一定能為沈悶的齊王府注入無限的生氣。

  他笑笑著點著頭道:「多謝姨娘,麻煩您了。」

  「哪里的話。」

  見到他的笑容,兩位夫人一時也喜出望外,真是難得,她們竟然會看到他的笑容,而且還那麼快樂,這位任姑娘真是不簡單。

  「二姊,我看繡完了香囊就趕緊要繡鴛鴦枕了。」三夫人曖昧地道。

  「可不是,咱們家要辦喜事了。」二夫人也笑的很開心。

  齊燁當然明白她們的意思,心裏更加感激,也後悔沒早點認識這兩位元好姨娘,和仍在朔書樓幫他打拚的幾個弟弟。

  即將大禍臨頭的任丹梨卻一頭露水,搞不清楚他們母子間到底在暗暗傳遞什麼她不道的神秘訊息。

  春不玩;夏不玩;秋不玩;冬不玩,四季不玩,人生何意?

  春玩;夏玩;秋玩;冬玩,四季皆玩,人生暢意也!

  齊王妃在看到這樣的「詩」後,差點沒當場氣到吐血。

  「齊克,這………這真的是少爺所寫的?」她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幽默,她怎麼不知道?如果這可以算是幽默的話。

  「……是。」齊克低著頭,完全不敢犁齊王妃的表情。

  「哼!」齊王妃立刻將那首所謂的「詩」給撕個碎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了些什麼好事,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那……那首詩的確……的確是出自少爺的手。」齊克硬著頭皮道。

  「廢話,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認不出我兒子的筆跡,我問的是內情,燁兒絕對不敢這樣膽大妄為,寫出這種詩來;而且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將那帳簿全部核完。」淩厲的眼眸也掃向旁邊那個已經抖個不停的老管家。

  齊克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老管家更是半句話也吭不出來。

  齊王妃更加怒火沖天。「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們,來人……」

  「王妃饒命。」兩個人趕緊跪下。

  「你們不招,我也查得出來,但是你們的命……」

  齊王妃說的有理,齊克和老管家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我們……招了。」

  於是他們只好將一切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任丹梨?」齊王妃的眼中迸射出無限惱意。「好大膽的丫頭,竟然敢跟我作對。齊克,立刻去將那丫頭給我綁來。」

  「等等。」齊燁的身影突然出現,阻止了這一切。

  「你真大膽,竟然敢跟我作對。」

  「孩兒不敢。」

  「你不敢就沒人敢了。」齊王妃原本怒火高熾的臉突然一轉,發出陰沈的笑聲道:「考慮了許久,我決定將蘭花血玉還給姓任的丫頭。」

  情況驟變,齊燁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卻不相信他娘有這麼好心。

  齊王妃果然不安好心眼,她才不會笨到去對付任丹梨,以致和齊燁母子反目成仇。善於觀察的她早看出了任丹梨的天真,她要藉此機會將他們遠遠隔離。

  她又沉沉地笑了笑道:「相信她只要拿到了那塊血玉,自然就會離開這裏了,到時候齊王府又會恢復該有的寧靜。」

  哼!像那樣刁鑽可惡的一介民女,根本沒資格進她齊王府,她中意的媳婦人選只有一位,當然非渝熏小公主莫屬了。

  「不,不會的,梨兒她……她不會那樣對我的。」齊燁顯得有些激動。

  「事實勝於雄辯。」齊王妃知道她會贏的,在她的生命中,再也不容許有脫軌的事情發生,她兒子也不例外。

  齊燁的心其實也沒那麼肯定,任丹梨就像一陣風,而風那樣的女子會願意為他而停留嗎?會嗎?

  事實上,他也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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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6:53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任丹梨將頭擱在窗口望向窗外,靈動的眼眸瞄向樓下那些熙來攘往忙碌的人群,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就像被放逐在孤島,被孤立起來,心中那種苦澀真是難以形容。

  「梨兒,從齊王府出來之後,妳已經發呆了整整三天,不要緊吧?」蘭花夫人心疼地看著女兒有些憔悴的臉,關心問。

  她不放心女兒,特地親自率領了幾個弟子跟到京城來,沒想到齊燁她那好女婿,還是無法制得住她這如脫疆野馬似的女兒,真是令人惋惜呀!

  「沒什麼,我很好啊!」

  「是嗎?」蘭花夫人走到她身邊望了一下樓下的人群,才故意道:「這京城跟我們那裏一比,那熱鬧程度真的不相上下。」

  她們住的這間客棧剛好在京城中心,其熱鬧的盛況自然不在話下。

  「是很熱鬧。」

  「那妳為什麼不出去玩呢?我沒欄著妳呀!」她好笑問。

  「玩?」任丹梨點點頭。「有啊,早在和阿燁到京城的時候,我們就玩了不少地方了。」

  「哦!原來是玩膩了。」蘭花夫人佯裝會意地點點頭。「那妳可要跟娘一塊兒去找妳爹?」

  她眼眸一轉,毫無生氣地道:「妳自己去就行了,有我在旁邊,你們要恩愛很不方便的。」

  可惡的小妮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調戲老娘,蘭花夫人決定讓她更難過些,誰教她竟傻到放棄了她的好女婿。

  「那妳就跟你的師兄師姊們回蘭花居去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會將妳爹帶回去,然後我們一家好團圓呵。」她用甜蜜得要命的語氣道。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聽到她娘那種語氣就心煩,任丹梨已經迫不及待地趕人了。「你快去找我爹,要纖雲、阿星他們也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靜一靜?喲!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妳這頑皮的丫頭也會想要靜一靜?」她女兒果真害了相思病,真是大快人心,蘭花夫人的心情異常的好。

  「娘--」任丹梨眼皮一翻,警告道:「妳不去找我爹是不是?那蘭花血玉給我玩好了。」

  「那怎麼可以?」蘭花夫人從懷中拿出那塊視如珍寶的血玉道:「這不但是我相公給我的禮物,還是我女兒努力幫我找回來的,意義非凡,不給玩。」

  可是任丹梨卻討厭那塊血玉,雖然她最初會到齊王府的確是為了拿回血玉,但後來……後來她卻愛上了那裏,只可惜她永遠也不可能屬於那裏,除非嫁給他……

  不,她還沒玩夠呢!嫁人會失去自由,況且要她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她會瘋掉的。算了,地想她的選擇是對的,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和齊燁的緣分大概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別再強求了。

  可,為什麼她的心一直懸念著他,度日如年呢?

  而他呢?她離開後,他還會再想她嗎?

  「燁兒,聽說你胃口不好,娘特地囑咐廚子幫你弄了些開胃可口的食物,你快來吃。」齊王妃春風滿面地對著她兒子哄道。

  「放著吧!娘,辛苦妳了。」齊燁淡漠而有禮地道。表面上他和以前一模一樣,但其實他正極力掩飾著傷痛。看在明眼的人眼裏,都格外心疼不已。

  「怎麼?還在怪娘嗎?」

  「不,那不是娘的錯,是我。」他是故意不阻止他娘的,沒想到任丹梨真的拿了血玉就離去了。「是我不好,她才不願留下。」

  為了她,他願意放棄一切,包括眼前的名利,甚至他師父所要贈與的寶劍,但是那如風的小女子,她的心卻仍在飄搖,或許真是他不夠好吧!才沒能留得住她。

  「誰說我兒子不好?燁兒,你是娘一生中最大的驕傲。」齊王妃敢狂妄地對天下人說,她兒子是全天下最優秀的人。

  齊燁苦澀地輕勾唇角,他曾經也這麼以為,但如今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他還有什麼好讓他娘引以為傲的?且那善忘的女子,此刻是否早讓別的新奇玩意兒給吸引,而忘了他呢?

  「燁兒,別妄自菲薄、胡思亂想了。」知子莫若母,齊王妃焉有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的道理,她聰明地轉移話題道:「別忘了你皇舅對你寄予厚望,他還等著你將渝熏帶回來呢!」

  「放心吧,娘,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他淡淡地道。

  看他如此消沈,齊王妃也不好再過度逼迫他了,只希望他心中的傷能快點痊癒,其實經過這幾天反復的思考,她已經漸漸地體會到,只要兒子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他娶不娶公主為妻似乎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煩啊!悶啊——」任丹梨仰天長吼,無病申吟著。

  她娘蘭花夫人和她的一群師兄姊相繼離開了,如今她更加孤單了。

  怎麼會這樣呢?她這個走到哪兒玩到哪兒的人,怎麼也會有孤單的感覺?怪了,該不會一直跟齊燁在一起而離開人群太久,所以現在一跟他分開才會有這麼怪的感覺吧!

  「不管不管了,今天我……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給它玩個痛快!」拿出了她娘臨走前留給她的一把銀票,她咬牙切齒地對銀票發誓道。

  說走就走,她立刻奔到客棧櫃檯前,跟老闆問明瞭這城裏好玩之處,大搖大擺地走出門,準備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熱鬧的大街;吵死人有餘的賭坊;舞龍舞獅的廟會;甚至她還女扮男裝地闖進了花閣……

  可,無——聊,真是無聊透了。

  以前覺得有趣的事物統統不再好玩,她被漫天的孤單感覺壓迫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既然在人群中感到這麼無趣,她乾脆使出輕功向前飛掠,在城郊的林子裏晃來晃去,甚至還飛上了樹再故意往下跌。

  「哎喲!痛,阿燁你不會接……」一回頭,哪里有齊燁的影子,她竟難過得想哭。

  抬起手來,叮叮噹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原來是手上那個鈴當手環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拿出脖子上掛著的白玉,看到這些東西,心裏那讓她刻意壓抑的影子就更加明顯了。

  她想他,是的,她好想好想他,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他身邊,傾訴這幾天的相思。但是……

  她突然想起要離開齊王府那天,齊王妃曾開心地對她說,她兒子就要娶當今皇上最喜歡的小公主渝熏了。

  是啊!如果齊燁娶了妻,那他……他還會兼顧她這個好朋友嗎?還會陪她遊山玩水,陪她賞花抓蝴蝶嗎?

  「阿燁,阿燁——」她硬咽地低喊著。

  「嗚!我……我不想活了,我好痛苦……」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更淒涼的女子悲泣聲,沈溺在難過思緒中的任丹梨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吸引去了,連忙往聲音的源頭探去。

  「不要——」任丹梨竟然看到一個女子想要懸樹自盡,差點心神俱制,她大喊著,並奔向前將那名女子整個人由樹上的白緞抱下。「妳別做傻事。」

  「讓我死……讓我死,妳別欄著我。」我見猶憐的模樣教人心疼,尋短的竟是個年輕又貌美的女子。

  「不,妳還這麼漂亮,又這麼年輕,有什麼事想不開,一定要尋死呢?」任丹梨死命地拉住她,將她拖離那懸有白緞的大樹下。

  「年輕貌美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女子哭得傷心極了。

  「怎麼會是一場空呢?」任丹梨慌忙地替她擦拭眼淚勸道:「別哭別哭了,妳有什麼委屈告訴我,讓我來幫妳好不好?」

  反正她現在也難過得要死,有事做多少能轉移一下注意力,更何況救人一命也是善事一樁呢。

  「我……嗚!我……我的命好苦。」

  「有多苦呢?你快說呀!」任丹梨耐著性子地安撫著。

  「我喜歡的人要……他要娶別人了。」那女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委屈。

  「娶別人?就算對方要娶別人妳也不必自盡吧?是那個渾球負了妳耶!妳應該更勇敢地活下去才是。」她最看不起負心漢了,忍不住氣急敗壞地罵道。

  「不,那不是他的錯,是我,是我一直貪玩拿不定主意,他會娶別人也是被逼的,都是我害他的,害他得不到幸福,這是我的錯。」女子說完又想去尋死了。

  怎麼她說的人好像是她?

  任丹梨沒空去細想,只能死命地抓住想尋死的人,悶悶地道:「那……那個男的到底娶了別人沒有?」

  「還沒,他仍對我情深似海,可是……可是我無以為報。」女子傷心地道。

  「幸好他還沒娶別人呀,妳有希望了。」任丹梨露出了笑靨道。

  「希望?」

  「是啊!快回去吧,去向他說明一切,如果他愛妳的話,那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了。」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聰慧地看出事情的癥結。

  「真的嗎?」那女子眼中有些遲疑。

  「別猶豫了,快回去啊!快去阻止他娶別人,幸福是屬於妳的哦!」說話的時候她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幸福,對啊!在齊王府裏也有屬於她的幸福呀!為什麼她這麼傻,直到現在才想通這一點呢?

  不行,她一定要趕快回去阻止,她一定要去阻止齊燁娶渝熏公主,齊燁是她的,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幸福,她要獨佔他,永遠也不放手。

  「阿燁,你等我——」她對自己喃喃低語。

  跑了兩步才想起方才那個女子,誰知道一回頭,那女子早就不見蹤跡了,只剩下一縷白緞在樹下隨風飄揚,證明剛剛不是她的錯覺。

  「謝謝妳,姑娘。」她對那條白緞感激地道,隨即奔往齊王府的方向。

  倏然,樹上的白緞被解下,方才那想要尋死的女子和始終噙著魅然笑容的闕濯出現在樹下。

  「小奴,妳這次的表現很好。」他讚揚著。

  「多謝邪君誇獎。」方才那女子——也就是小奴,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也在此恭賀邪君。」

  「的確可喜。」闕濯的笑容更加幽詭。「我大師兄該感激我為他所做的一切,呵呵……」

  「奇怪的是那位齊少爺似乎對寶劍沒興趣。」小奴有些疑惑。

  「他不是沒興趣,而是被愛沖昏了頭。」練劍的人豈會不愛寶劍?只不過在齊燁的心中,任丹梨已勝過一切罷了。

  「那現在呢?」

  「江南行。」

  他的眸中充滿算計,他這些師兄一個也別想逃過他所設下的陷阱,只管乖乖地雙手奉上名劍和「天下第一神劍」的名號給他;他甚至連比武的力氣都可省了,呵呵,這就是他比人家聰明的地方。

  「娘,妳放心吧!很快就會有渝熏的消息,妳不必過於擔憂。」一見到齊王妃,齊燁自然地反應道。

  「擔憂,我怎麼能不擔憂呢?」齊王妃心疼地看著兒子憔悴的臉道:「但我擔憂的人是你,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齊燁抬頭,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燁兒,忘了她吧!天底下的女子這麼多,環肥燕瘦、冷豔嬌俏隨君喜好,你耍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又何必一直執著於她?」齊王妃苦口婆心地道。

  她受不了了,雖然她兒子還是像平常一樣正常,但就是太過正常才讓她擔憂。她寧願他大吵大鬧或是摔桌砸椅發洩一番,都勝過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傷痛好。

  是她的錯,從小她就一直教他如何壓抑和冷靜,如今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她要負很大的責任。

  「燁兒,你聽到娘說什麼了嗎?」一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樣,齊王妃就更加自責。

  「別擔心我,我真的沒事。」齊燁的反應仍舊冷淡,就像個失去了動力的人,提不起一絲勁兒來。

  「燁兒,別這樣,你這樣會讓大姊更難過的。」

  「是啊!」

  一向不過問府中任何事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突然出現幫忙勸說。

  「二姨娘,三姨娘。」齊燁禮貌地對她們道。

  「乖孩子。」三夫人將一個香囊交給他。「我答應梨兒要幫你做的。」

  「另外,這個香囊是二姨娘做給梨兒的,你先替她收著吧!」二夫人也交給他一個漂亮的香囊道。

  「謝謝你們。」從任丹梨離開後,她的名字在他面前成了一個禁忌,如今聽在齊燁耳裏,他還是忍不住激動。

  「放心吧!別擔憂,梨兒是個聰明又有情的孩子,她會回來的。」雖然認識任丹梨沒多久,但二夫人就是知道這點。

  「沒錯,她只是一時想不通而已,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三夫人也幫著安慰。

  「是啊大哥,我們統統到門外幫你守著,等大嫂一回來,我們就立刻通知你。」五個兄弟不知道何時也出現在門口,他們礙于齊王妃在,不敢隨意進門,不過他們沒忘記在朔書樓裏幾個兄弟同心協力打拚的情景,和任丹梨俏皮可愛的模樣,如今他們遇上了難題,五兄弟都很想盡自己的力量幫忙。

  「謝謝你們,可是我想她……」齊燁實在不怎麼有信心。

  「大哥,梨兒一定會回來的,相信我。」齊熠大嚷著,他再也不怕大娘了,他奔到齊燁面前給他加油打氣。「也相信你的魅力。」

  等了許久,齊燁終於點頭了。

  「她會回來的,梨兒一定會回來。」他道。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立刻到大門口替你守著。」五個兄弟歡呼了聲,像陣旋風一樣奔了出去。

  齊王妃幾乎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作夢也沒想到她兒子齊燁竟然跟二房和三房的人那麼密切,更誇張的是連那姓任的丫頭都與他們建立了那麼良好的關係,無庸置疑地,齊燁一定是受了那丫頭的影響。

  只是,任丹梨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收服了大家的心,讓所有人都向著她,甚至連一向怕她怕得要死的五兄弟都敢公然在她面前挑戰她,竟稱任丹梨為大嫂?

  就在她沈思之際,門外突然傳來的喊聲驚擾了她。

  「回來了,大嫂真的回來了,梨兒……梨兒真的回來了。」五兄弟欣喜若狂的聲音幾乎響徹雲霄。

  突然之間整個齊王府似乎都沸騰了起來,連一堆下人都紛紛湧向大門而去。

  「聽見了沒有,燁兒,她回來了,她回來了……」二夫人高興得連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齊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可能嗎?

  「怎麼了?你不會不想見她了吧?」瞧見他遲疑的腳步,三夫人憂心地問。

  「不是。」他想見她想得簡直快瘋了,齊燁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望向齊王妃。

  「去吧!去將她接進來吧。」齊王妃終於肯認輸了,只要她兒子快樂,她這個做母親的就快樂了。

  「謝謝妳,娘。」齊燁欣喜若狂地奔了出去,才剛到門口,就讓一抹嬌俏的身影給撞了個正著。

  「哎喲!阿燁,你幹麼?」任丹梨捂著鼻子嬌聲嗔道,她現在才知道他的胸膛原來很壯,撞得人好痛呀!

  「梨兒。」一看到撞進懷中的人,齊燁也不管眾人圍觀,像怕她溜掉似的立刻將她緊緊抱著。「梨兒,梨兒,我好想妳。」

  「我也是耶!我好想你喔,可是……」任丹梨猛喘著氣道:「可是你快把我給勒死了。」

  「對不起。」他放下她審視著。「這些天妳還好吧?」

  「不好,沒有你陪我,什麼東西都不好玩了。」任丹梨投入他的懷裏抱怨著。

  「我不管,不許你娶什麼公主,你只能娶我,只可以愛我,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真的?」

  「當然,你要敢娶公主,我就……我就……」說著她突然眼淚往下掉,想起那個想要自盡的女子。

  「別哭別哭,我不會的,我只愛妳,在好久好久以前我就這麼決定了,我這輩子只愛妳一個人,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齊燁心疼地為她擦著眼淚,沒想到像她這樣開朗的女子竟然也會哭。

  「沒騙我?」她張著一雙淚眼汪汪的眸子問。

  「天地為憑,眾人為證,我齊燁一輩於愛妳,絕不食言。」齊燁立誓道。他沒忘記他師父的交代,但擁有任丹梨比任何擁有寶劍、獲得虛名假利都還要值得。迷魂崖上,他註定了是個旁觀者,但他絕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是啊!我也願意幫我兒子做證,梨兒,做我的媳婦吧!」齊王妃突然開口說出讓人差點掉落下巴的語。

  任丹梨和眾人一樣愣了一下,隨即笑顏逐開道:「本來我就這麼打算了,燁哥若不愛我,我也要纏他一生一世,直到他投降為止。」

  她天真又大膽的宣口,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欣喜地大叫,並報以最熱烈的掌聲,勇敢的女孩才會有美麗的愛情,大家都為他們祝福,整個齊王府簡直比過年還熱鬧,歡天喜地的景象盛況空前。

  爾後識相的閒雜人等自動退開,將這小方天地留給有情人。

  齊燁將手中二夫人給他的香囊交到了任丹梨的手上。「二姨娘給你的。」

  「好漂亮喔!」她笑得甜蜜極了。

  在他身邊,突然間任丹梨覺得自己的世界又變得美好如初。不,應該說更美好才是,因為彼此間更多了一份承諾。

  她感歎地道:「娘臨行前要我多想一想,我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可惜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無法親自告訴她這個喜訊。」

  「無妨,其實無論丈母娘在哪里,她都會很放心的,因為她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齊燁深情地對她道。

  「丈母娘?」難道她娘早就跟齊燁串謀了?聰慧的小女子總算嗅出了異樣。「你叫得倒挺順口的嘛!」

  糟糕!露出了馬腳嗎?

  不怕不怕,齊燁用自己最熱情的吻撒下無限情意,讓她迷醉在愛的情濤裏暈頭轉向,再地想不起剛剛那句質問他的話。

  對有情人就在濃情繾綣裏,守護著他們愛情的嫩芽慢慢成長,開花、結果,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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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0:07:0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主人,主人,好消息……」南宮昕奉了主人之命下山監視一切,這一天匆匆忙忙地上山報告。

  「我知道了,是齊燁那小子對吧!」

  「主人你真厲害。」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卜卦是算假的?」南宮神劍神氣地道。

  「可是有一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他趕緊將自己這些天的觀察告訴主人,當然包括闕濯那精采的表現了。

  「嗯!不錯不錯,闕擢這小子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主人,那意思就是四少主比你還要奸詐,對吧?」南宮昕聰明地反應道。

  南宮神劍用力賞他一顆爆栗子,就算是事實也不用說得這麼明白嘛!

  「哎喲!主人,你越來越暴力了。」縱使如此,南宮昕還是忍不住滿腹的好奇心,他巴著桌上的八卦端視著問:「主人,我也越來越欣賞你了,那你能不能蔔出下一個落入情網的人是誰?」

  「呵呵!」南宮神劍奸詐地笑了兩聲,神秘兮兮地只留下一句——

  「你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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