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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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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簾 -【替夫納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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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1:45: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覃振和李如錦領著三個女兒回到梧桐苑,先吩咐小廚房做了些吃食。待三個女兒都吃過晚飯,小玩一陣後,安置她們各自歇下,兩人這才回了正屋。

    李如錦去鋪床,讓覃振先去沐浴。不料,覃振卻沒往沐浴間去,反而走到她身後,環腰將她抱住。

    「今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頭上,臉頰似有意、似無意地蹭著她的耳朵和脖頸。

    「我不覺得委屈。」李如錦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轉頭給他一個微笑,卻被他突然吻住了嘴。

    李如錦愣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他情緒中的異樣,儘管她此刻毫無心情,依然沒掙扎,任由他親吻著。如果這樣可以安撫他內心的躁動和失落,她願意為他去做。

    可是,出乎李如錦預料的是,這個吻很長、很久,卻又很輕、很淺,明明帶著濃濃的倩緒,卻又絲毫不夾雜情欲。

    她知道,今天的事其實讓覃振很難過。

    長興伯夫人在他心裡始終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從來都是無可取代的,因為知道長興伯夫人曾經的不容易,所以覃振格外的愛重這個母親。可是今天為了她,他竟然頂撞、忤逆他的母親。看著長興伯夫人難過、生氣,他心裡一定也在跟著難過吧?

    李如錦緊緊地反手回抱著他,像是在無聲地安慰他一般。

    過了良久,她說:「相公,我們明天一早去給母親認個錯吧。」

    覃振沉默了片刻才用低啞的聲音說出一個字,「好。」她總是這樣通情達理,明明下午是母親為難了她,她卻能站在他的立場,顧及他的感受,主動提出去道歉。

    他真的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這樣一個賢慧的好妻子。

    夜裡,兩人剛睡下沒多久,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通報,「二少爺、二少夫人,不好了,夫人自殺了!」說話那人的語氣滿是驚慌、無措。

    聞言,覃振和李如錦幾乎是蹦著跳下了床。兩人也顧不得許多了,匆匆套了一件長外套,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門直奔長興伯夫人居住的長興院而去。

    此時已經是子時初,本該夜深人靜的時候,長興伯府卻燈火通明,人仰馬翻。

    覃振心中著急萬分,腳下的步子邁得極快,極大。李如錦一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被石子崴了腳也強作鎮定,裝作沒事人一般。

    兩人很快到了長興院,此時院子裡站滿了人,正屋大門卻緊閉著。

    「母親怎麼樣了?母親怎麼樣了?」

    覃振甫一踏進院門,就急聲問道。

    院子裡站著的大多都是長興院的下人,見覃振和李如錦到來,一邊給他們讓路,一邊寬慰道:「二少爺放心,幸虧發現得及時,夫人並無大礙,伯爺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聽說長興伯夫人並無大礙,覃振松了口氣,可心裡卻仍然沒能完全放心。他三兩步跨到正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門卻從裡面打開了。開門的是長興伯,只見他一臉寒冽地走出來,看到覃振連話也沒說,只冷冷地哼了一聲,便與覃振錯身而過。

    覃振也顧不得父親此刻的態度了,著急萬分地走進內室。

    長興伯夫人躺在大床上,顧媽媽站在她床前,俯身一邊給她掖被子,一邊和她說著話。見到兩人進門,顧媽媽輕聲跟長興伯夫人說:「夫人,二少爺和二少夫人來看您了。」

    聞言,長興伯夫人連看也沒朝他們看一眼,便一扭頭,面朝裡。沒等兩人走近床前,她又冷冷地開口說:「讓那個女人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呃。」顧媽媽勸解道。可是長興伯夫人拒絕的態度卻分外堅持,顧媽媽無奈,只得迎上前,歉意地對李如錦說:「少夫人,夫人心情不好,還是讓二少爺陪她說說話吧。老奴陪您到暖閣坐坐,那裡暖和。」

    長興伯夫人的話並未壓低聲音,所以李如錦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想讓覃振為難,顧媽媽的好意,她自然不會拒絕,和覃振知會了一聲,便跟著顧媽媽出了門。

    屋裡只剩下覃振和長興伯夫人母子二人。

    覃振走過去,蹲在床邊,雙眼通紅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長興伯夫人,「娘,孩兒來看您了。」覃振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我還沒死,用不著你來看。」長興伯夫人冷冷地說,依然不肯轉過頭來。

    「娘,我知道錯了,我先前不該頂撞您的,您原諒我好不好?」覃振伸手進被窩,緊緊地抓住長興伯夫人的手,任憑她怎麼掙扎,就是不鬆開。等到她不再抗拒,他將她的手移出被窩,低頭將臉貼了上去。

    「娘,您別跟我置氣了好不好?從小到大,爹最疼的是大哥,可是娘卻永遠只疼我一個。我知道,娘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您一定捨不得跟我生氣的,對不對?」

    長興伯夫人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兒子又多久沒在她跟前撒嬌了?她又有多久沒聽到兒子說這樣暖心窩子的話了?

    「你就是我上輩子的冤孽,這輩子來跟我討債的啊!」長興伯夫人惻過身來,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拍打著覃振的肩背,力道看似很重,可打在身上卻並不痛,明顯是捨不得。

    見母親終於肯開口跟他說話了,覃振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了一半。

    「娘,我知道錯了。您只管打我出氣,別再做傻事嚇我了好不好?您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孩兒就只能抹了脖子跟您作伴去了。」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長興伯夫人又氣又惱,狠狠地給了他兩巴掌,這回沒再手下留情,拍得覃振直想咧嘴。

    母子倆終於和好如初了,可是那個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名字卻依然存在。最終還是覃振率先開口道:「娘,如錦和我一樣擔心您,您見見她吧。」

    提到李如錦,長興伯夫人臉色一沉,可念及母子間難得的溫情,她終歸沒有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是堅持道:「見她,可以,但是你必須先答應我納妾的事。」

    長興伯夫人的意思很明確,她可以不提休妻的事,接納李如錦。但是,覃振也必須同意納妾的事。

    「娘!」覃振心裡充滿了無力感,為什麼兜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您為什麼非得讓我納妾不可?您明知道我愛如錦,只愛如錦,為什麼非要在我們中間插進一個人來?您當初不也因為一個張姨娘,痛苦不堪嗎,如今為何非要把這種痛苦強加在如錦身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娘。」

    長興伯夫人抽回被覃振握著的手,豁然從床上坐起身,精神抖擻地厲聲數落覃振道:「我為什麼逼著你納妾,你不知道嗎?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讓你有個兒子,為了讓你討你父親的歡心,讓你父親將爵位傳給你!

    你也說了,你父親一直以來最疼的就是你大哥。好在你大哥是庶出,雖然娶了個高門豪族家的嫡女,可這麼多年來也沒生下兒子來。你是嫡子,這長興伯的爵位本就該是你的,你父親雖不甚喜歡你,可若是你能有個兒子,你父親一髙興,說不定就請旨立你為世子了。」

    「娘,我從來沒想過要繼承長興伯府,更沒想過要跟大哥爭奪這個爵位。長興伯是個武爵,可是我自幼便不喜武藝,如今也不善舞刀弄根,更無力領軍上戰場。

    反倒是大哥深得父親真傳,熟讀兵書,武藝超群。不說父親屬意大哥繼承爵位,就連我也打心底裡覺得大哥才是最合適的人選。」覃振終於將心底的實話說了出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知道母親對他的期待,可是他卻根本無意於此,一直隱而不說,只是不想看到母親失望、難過。

    「我不管你合適不合適,也不管你爹屬意不屬意你,你是長興伯府唯一的嫡子,這長興伯的爵位就應該是你的。」長興伯夫人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憑什麼張氏搶走了你爹的愛,她的兒子還要奪走屬於我兒子的東西?我不許,我絕對不能容許!」

    覃振被長興伯夫人的話震驚了。

    原來,這才是深藏在母親心底的秘密,這才是母親執著于讓他納妾,讓他生兒子,讓他繼承長興伯爵位的真正原因。

    因為張姨娘,她失去了父親的愛。因為張姨娘,她曾一度失去了作為長興伯正妻該有的尊榮與體面。更因為張姨娘早早地離世,她甚至連扳回一城的機會也沒有了。提到張姨娘,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難堪。

    他是母親唯一的兒子,而大哥是張姨娘的兒子,在母親看來,爵位的繼承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立誰、不立誰了,而是她和張姨娘鬥爭的延續。她已經輸給了張姨娘,所以她的兒子絕對不能輸給張姨娘的兒子。

    這樣的理由讓覃振根本無力反駁。

    他不能代替母親承受當初的苦難,也不能銷除母親心底的執念。可讓他妥協,讓他答應母親納妾,他又做不到。

    他能做的,唯有解開母親心中這個死結。

    長興伯夫人終究迀是沒肯見李如錦。

    覃振從長興伯夫人屋裡出來,去暖閣叫上李如錦,兩人一起出了長興院。

    「母親怎麼樣了,她還好嗎?」李如錦關切地詢問。

    「母親還好,你別擔心。」覃振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將母親的心結說與李如錦知道。

    「那就好。」

    兩人沉默著,誰也沒再說話。

    李如錦因為來時崴了腳,在暖閣坐了一陣子之後,腳傷非但沒有緩解,反而疼得越發厲害。可她不想打擾覃振,一直默默地忍耐著。

    覃振心裡裝著長興伯夫人的事,腳下步履雖沉重,步伐卻並不慢。李如錦一直落在他身後,直到兩人距離拉得太遠,他會不經意地停下來等一下她,而李如錦則會快跑幾步跟上來。

    從長興伯夫人居住的長興院到他們居住的梧桐苑,兩人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覃振突然想到了解開長興伯夫人心結的辦法,頓時豁然開朗起來。他說:「如錦,你先回去,我去外院找父親說點事情。」說話的語氣都帶著輕快。

    「嗯,我等你回來。」李如錦應道。

    看著覃振遠去的身影,李如錦長出一口氣,立時跌坐在地上。腳鑽心地疼著,覃振在的時候,她一直強忍著。此時,他離開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她微微掀起裙擺將歲傷的右腳露了出來,自己伸手揉了起來。可是剛剛揉了一下,還沒怎麼用力,就疼得她直抽氣。

    也許是太專注於腳傷,她絲毫沒有發現那個原本應該離開的身影此時已經折返回來了。直到她眼前昏黃的光線被陰影籠罩,她才遲鈍地抬起頭,朝那個擋住她光亮的傢伙看去。可是,沒等她看清楚,覃振已經彎下腰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腳受傷了,為什麼不說?」覃振抱著她一邊往回走,一邊責問。

    「我的腳沒事。」李如錦不以為然,「你不是去找父親了嗎,怎麼這麼快又折回來了?」

    覃振沒有回答。他能說,因為想到解開母親心結的方法,所以心情放鬆,可是走到半路,卻突然想起從長興院回來這一路李如錦的異常,她異常的安靜,走得也異常的慢。如果是平時,她會說體己話安慰他,也不會讓他停下來等她。

    李如錦見他不說話,心裡有點發虛。他該不是在生她的氣吧?

    李如錦正擔憂,卻聽覃振低聲說:「對不起。」

    李如錦驚訝地抬頭看向他,卻見他面有愧色,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歉意。李如錦心裡一暖,將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頭。

    覃振將李如錦送回梧桐苑,讓人拿來藥酒,親自給她揉過腳,這才在李如錦的一再催促下出門去找長興伯。

    長興伯夫人假意自殺的事,讓長興伯怒火中燒,在從顧媽媽處得知這一切都是吳儀容在背後慫恿、挑唆的之後,當即讓人連夜將吳儀容送出府去,至於是將人送回家,還是送到別的什麼地方去,沒人知

    道,也沒人敢去問長興伯,當然也沒人會關心。

    覃振找來的時候,長興伯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滿腹愁緒。看到覃振進門,長興伯神色疲憊地問:「去看過你母親了?」

    覃振應聲回答:「是。」

    「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和父親聊聊天。」覃振抬起手晃了晃,長興伯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竟然拎著一壺酒。

    長興伯點頭贊同,「也好,我們父子好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

    兩人在臨窗的四角小桌旁坐下,覃振用桌上的空茶杯當酒杯,給兩人滿上一杯,端起酒道:「我敬父親一杯。」

    長興伯二話沒說,端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仰頭喝下。

    喝過酒,覃振率先開口,叫了一聲:「爹。」

    長興伯明顯被他突如其來的稱呼叫得愣住了。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想這麼叫您,叫您父親,我覺得好疏遠、好陌生,只有叫您爹的時候,我才覺得您是我的父親,而不是那個冷漠、高傲的長興伯。」

    長興伯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也不做聲,逕自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酒沿著喉嚨順流而下,流進胃裡,卻燙進了心裡。

    覃振從來沒和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一直以來其實都不大瞧得上這個兒子。身為唯一的嫡子,卻不能秉承他的意志,他讓覃振習武,覃振偏要學文。從一開始的憤怒、失望,到後來的放逐、漠視,他幾乎再沒有和覃振好好地說過話、談過心。

    「爹,我知道,其實我小的時候,您也曾對我寄予厚望,可是我卻辜負了您。」

    覃振再次將兩人面前的杯子斟滿酒,接著說:「那時候,母親和張姨娘鬥得多厲害啊,我看著都心慌。母親還一再告誡我,一定要比大哥努力,一定要比大哥強。

    可是大哥真的對我很好,即使母親和張姨娘水火不容,我卻還是很喜歡大哥,我一點都不想跟大哥爭。

    您誇大哥有悟性,練坊習武進步快,又肯努力上進。

    我便故意懈怠武藝,轉而專心學文。我想著,我和大哥一文一武,以後定然不會有衝突。

    如今,大哥是繼承爵位的最佳人選,而我也和當初一樣,不願也不會和大哥爭,可是母親的執念卻至今未曾減弱分毫。

    母親逼我納妾,無非是想讓我有個兒子,討爹的歡心,好讓爹將爵位傳給我。

    母親以為爹遲遲不請封大哥為世子,是因為大哥至今無子,大嫂又是那樣的家世,大哥不敢納妾,只怕終身無子也未可知。

    母親以為,只要我納了妾,生了子,後繼有人了,爹便會請封我為世子。

    可是我知道爹心裡其實還是更屬意大哥的,不管我有沒有兒子,爹最終還是會將爵位傳給大哥。」

    聽到覃振這一番話,長興伯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眼眶也微微有些發熱。自己一直在嫌棄這個本該成為伯府支柱的嫡子,因為他的不務正業,不求上進,而讓自己從未想要瞭解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原來不是他不思進取,他只是太懂事,太在乎這個家。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這個當爹的誤會了他,虧待了他。

    「爹,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您內疚,我只是想讓您知道我心裡的想法。」覃振說得也有些激動,紅著眼眶繼續說:「我希望爹能儘快上本請封大哥為世子,這樣才能徹底斷了母親的念想。」

    長興伯沉默了好一陣,說:「你終究才是我的嫡子啊。」

    「爹,您不必覺得虧欠了我,我其實早有自己的打算。我要走科舉,進身仕途,以後和大哥一文一武,將長興伯府發揚光大。」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有志氣。」長興伯老懷安慰。可是他心念一轉,為難道:「你母親那裡……」

    覃振神色一肅,正色道:「這正是我來找父親的原因所在。」

    長興伯一愣,心裡大是疑惑。他先前說了那麼多,居然都不是他的真正目的?那他想說什麼?

    「娘希望我能繼承爵位的執念如此之深,其實還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能放下過去的事。她覺得張姨娘搶走了先祖母的關愛,搶走了她正室夫人的尊榮,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張姨娘搶走了您對她的愛。

    她覺得,因為張姨娘,您對她惡言相向;因為張姨娘,您對她冷淡疏離;因為張姨娘,您對她不再親密無間。她覺得,她這輩子徹底敗給了張姨娘,所以在承繼爵位的事情上,我和大哥便無可爭議地成了她和張姨娘戰爭的延續。爹,其實您才是娘真正的心結,您不覺得您欠母親一個道歉嗎?」

    長興伯久久回不過神來。過了很久,他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沉聲道:「你說得對。」
   

    覃振不知道後來父親和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素來嚴肅的父親變得越來越溫和,多年來一直鬱鬱寡歡的母親,近來臉上的愁緒漸漸變少,笑容卻越來越多。父親歇在外院的次數越來越少,和母親同進同出的次數卻越來越多。兩人爭吵的事情漸漸捎失,相視而笑的情狀卻越來越頻繁。

    看著二老解開心結,和好如初,萬事有商有量、毫無芥蒂的恩愛模樣,覃振打心眼裡覺得開心。可是,您二老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請封大哥為世子的摺子很快批了下來,覃振本以為母親至少會表達一下她的不滿,誰知母親竟然全不在意。至於給他納妾的事,母親更是提都沒再提一下。

    覃振總算是看明白了,感情在母親心裡什麼人和事都比不上父親來得重要。

    其實這些統統都不算什麼,最讓覃振驚該莫名的是,自從大哥被封為世子之後,向來以公事為重的父親竟然辭了西山大營的差事,將府中大小事務交給大哥打理,然後帶著母親一路南下遊山玩水去了。

    這、這還是他原來那對冷漠的父親和嚴厲的母親嗎?

    話說,來年他要參加春闈,這可是人生大事啊,他們都不帶關心一下的?居然留下一句讓他好好應考,然後雙雙瀟灑地甩手出門去也。話說,如錦又懷孕了,有可能給他們生下嫡親的孫子啊,他們居然就寫封信回來慰問了一下,不提歸期,也不說期待。

    覃振都要開始懷疑,當初逼著他納妾生兒子的事,其實只是他作的一場夢吧?

    長興伯請封庶出的長子為世子的消息傳出時,京都徹底沸騰了,眾人皆言,果然啊,長興伯府那個不務正業的嫡子終究還是沒能承繼爵位。

    殊不知,次年春闈,覃振一舉奪魁,被聖上欽點為一甲狀元之後,無數人都驚掉了下巴,直歎,看走了眼。

    次年秋天,李如錦順利產子,長興伯府喜上加喜,一派興盛和樂之景。

    後來,李如錦問覃振,為了她放棄世子的爵位,值得嗎?

    覃振促狹道,他哪裡是為了她放棄世子的地位,是他根本就不是當世子的料,而且他壓根就沒想過當世子,他要靠自己的本事立於天地間,而不是靠祖蔭。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無論如何,李如錦心裡都充滿了感激,感激上天讓她嫁給覃振,感激上天賜給她一段美滿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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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1:45:43 |只看該作者
    番外:替父納妾

    時光荏苒,歲月靜好。一轉眼,十餘載已逝。

    只是上天似乎格外厚待李如錦,如今她雖年過三十,卻依然美麗如初,歲月的痕跡未普在她身上留下絲台,反倒多出一份成熟、嫵媚的韻味。她斜靠在臨窗的大炕上,靜靜地聽著面前的婆子說著什麼,不時露出會心的微笑。春日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櫺傾灑在她身上,暖暖的,令人身心愉悅。

    那婆子說完話,笑望著李如錦,等她示下。李如錦沉吟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事你先幫忙打聽著,等我同老爺商量了,再給他們家答覆。」

    「是。」那婆子應聲,告辭道:「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李如錦點了點頭,神色間帶著幾分疲憊。待那老婆子退出去,她神情一松,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大迎枕上。

    覃振從當初的頭名狀元,到進入翰林院坐館,再到閉館進入禮部,十餘年的時間,便從一個七品編修升到三品侍郎,其能力可見一斑。只是,覃侍郎固然千般好,卻因寵妻炫女的毛病為眾朝臣所詬病。

    朝臣中如覃振一般寵妻愛女的不只他一人,偏生只他一人,時時將妻女掛在嘴邊。

    明明是個有魄力的能臣,卻因著這小兒女的格調,總被人誤以為是個酒囊飯袋、繡花枕頭。可偏生這樣的覃侍郎卻簡在帝心,讓人無奈而又無語。

    這日覃振在禮部聽到同僚的議論,還莫名其妙地被好幾個人恭喜,說他結了一門好親家。覃振心下疑惑叢生,處理完公務,下午早早地便返回覃府。

    早些年,覃振出仕為官,便正式從長興伯府搬了出來,算是分了府,不過一直沒有分家。一來,老長興伯尚在,不能分家。

    二來,覃振的大哥覃執已經承繼了長興伯爵位,兄弟二人各不妨礙,反倒關係十分融洽,實在沒有分家的必要。

    三來,老長興伯夫人,覃振的母親,幾乎是兩個府邸輪著住,誰若是提出分家,她老人家估計得被生生氣死。

    總之,覃府和長興伯府就這樣分府不分家地各自存在著。

    覃振回府便直奔正院尋李如錦而來。只是,進屋看到李如錦在臨窗的大炕上熟睡著,便強摁下心中的疑問,輕手輕腳的給她掖了掖被子,準備退出去。誰知伺候他更衣的丫鬟卻跟著他進了屋。

    「老爺。」

    那丫鬟剛叫了一聲,就被覃振抬手示意禁聲。那丫鬟瑟縮地看了一眼熟睡的李如錦,心下了然,面上便露出些不安來。她知道老爺最是心疼夫人了,她打擾夫人好眠,老爺不會責怪她吧?

    覃振自然不知道丫鬟內心的惶恐,領著那丫鬟退出內室,這才圧低聲音問:「夫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睡下了?」

    「回老爺,午後外院張瑞張管事家的媳婦進來給夫人回了一會話,之後夫人就一直睡到現在。」丫鬟小聲地回話。

    從午後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了。李如錦平時午睡都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思及此,覃振眉頭微蹙,「夫人近來可有哪裡不舒服?可請大夫來瞧過?」

    「秋媽媽曾勸夫人找個大夫來瞧瞧,可是夫人不准,說沒生病,只是犯春困。」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打發走丫鬟,覃振再次輕手輕腳地走逬內室。只是這次,李如錦已經半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正慢騰騰地從炕上起身,身形微晃,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覃振連忙上前,一把摟她入懷,趁勢在炕沿上坐了下來。他擔憂地低頭看著她,關切地問道:「怎麼啦?聽丫鬟說,你近來很是嗜睡,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沒、沒事,相公放心,妾身沒事,不用找大夫。」李如錦連忙拒絕,緊貼在覃振胸口的小臉上卻隱隱泛起一抹紅光。

    像是怕覃振再追問什麼,她轉移話題道:「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整整比尋常提前了大半個時辰。

    說到這個,覃振頓時心火中燒,但想到李如錦身體不適,儘量語氣平和地說:「我在禮部聽到一件事,著急想跟你確認一下,所以回來得早些。」

    「何事?」李如錦微仰起臉,望向覃振,眸光卻望進一方深邃的水潭之中。

    覃振久久沒有回話,所有的疑惑和不滿,所有的煩事和雜務,都被他拋諸一旁。此刻,他的眼裡只容得下心愛的妻子李如錦。

    他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李如錦,頭緩緩下移,一點一點地拉近與她的距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李如錦此刻粉頰微紅、眸光微睡,鮮豔欲滴的嘴唇竟是如此的誘人釆撤。

    內室逐漸升溫,氛圍越漸曖昧。

    攬在李如錦肩頭的手已經下滑,沿著春衫小妖的下沿探了進去。可是下一刻,手卻被李如錦摁住了,那力道不重,卻十分堅定,讓他再難寸進。眼瞅著即將被他掠奪的朱唇也在他貼近的瞬間別開了,讓他一口親在了她的臉上。

    氣氛明明剛剛好啊,她為什麼要拒絕?覃振滿心委屈。話說,這段時間她好像一直在拒絕他的求歡。

    「如錦、娘子、錦兒……」他一邊討好、撒嬌地叫著她,一邊磨蹭,並親吻著她的臉頰、頸頂、脖頸,以盼她能回心轉意。可是,李如錦卻一直在閃躲,按住他的手也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

    「好啦,別鬧了,一會被底下人瞧見了可如何是好?」李如錦一邊推拒,一邊勸告覃振。

    見她拒意堅決,覃振心中無奈,只得停下來,可是神情卻有些怏怏的。

    見狀,李如錦心裡有些不安,又有些心疼,猶豫再三,終是低下頭,略帶羞怯地解釋道:「我、我有了。」

    「哦。」覃振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回答完,才醒過神來,驚詫道:「你說什麼?有了?有了什麼?」

    「孩子,我又懷上孩子了。」李如錦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將頭垂得更低了。她都三十二歲了,大女兒、二女兒也眼瞅著要出嫁了,她居然又懷了孩子,怎不教人羞惱?

    「你懷孕了?」覃振既驚又喜。上一個孩子出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年,他以為他們不會再有孩子了呢,沒想居然又有了,這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太好了、太好了,我又要當爹了!」覃振高興得想要仰天大笑。放眼滿朝文武,誰有他的兒女多?三個女兒、兩個兒子,馬上又要迎來第六個孩子了。

    見覃振心情愉悅,李如錦羞惱稍緩,心中也生出幾縷喜悅來。她伸手拽了拽覃振,輕聲問:「相公,我們又要有孩子了,你高興嗎?」覃振眉梢輕揚,滿臉的喜色,語氣毫無凝滯地荅道:「當然,這可是大喜事,我怎能不高興?」

    「那……」李如錦略一遲疑,方才繼續道:「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相公,相公若是應允,那便是雙喜臨門了。」

    「哦?還有什麼喜事?」覃振匡音輕揚,語氣帶著幾分驚異,可是眉心卻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昨日,妾身領著珍兒去普陀寺敬香,偶遇南寧侯府世子夫人和少公子。」李如錦一邊說,一邊留神觀察著覃振的神色。果然,她話還沒說到一半,覃振已然黑了臉。

    覃振著急忙慌地趕回家正是為了此事。一大早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恭喜,說他結了一門好親。

    他正納悶呢,敢情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怎麼突然就到了相看的階段?怎麼突然就傳出兩家要結親的閒話來了?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覃振滿心憤懣地打斷李如錦的話,道:「南寧侯世子夏奕的夫人和兒子?」

    「正是。」李如錦看似語氣淡定,面帶微笑,可心裡卻著實有些忐忑,「世子夫人待人極好,雖貴為皇親國戚,卻絲毫沒有高人一等的傲慢。那少公子就更是難得了,豐神俊朗、一表人才,言行舉止更是謙恭有禮。聽說年紀輕輕便具文韜武略,頗有世子爺年輕時的風範。相公,你覺得那南寧侯府的少公子為人如何?」

    覃振的眉頭皺得死緊,哪裡還不知道妻子打的什麼主意。只是,說到南寧候世子夏奕的這個兒子夏謹,覃振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也不知道是南寧侯府家風嚴謹的緣故,還是夏奕夫婦教養得實在太好的緣故,夏謹年紀雖小,卻十分沉得住氣。雖文韜武略,胸懷大志,卻能示人以疏狂,遠離朝堂紛爭。覃振絲毫不懷疑,有如此繼承人,南寧侯府至少得保百年榮耀。這樣的世家大族,只要不是個拎不清的,嫁過去之後必然尊榮一身,富貴一世。

    見覃振不說話,李如錦又說:「說起來,妾身和世子夫人的母家同為李姓,興許是遠親也未可知,故而我二人昨日一見如故,極是投緣。今日,世子夫人便請了禮部劉尚書家的夫人前來保媒。妾身不敢擅自作主,只說要同相公商量了才能給他們答覆,劉夫人說三日後再來拜訪。相公,你看這親事,我們應是不應啊?」

    覃振握緊了拳頭,一時無言。說夏奕的兒子如何如何好,無非是想說,那小子是難得的佳夫良婿,可堪為女兒的良配。說夏奕的妻子如何如何好,無非是想說,女兒嫁過去之後會有一個好婆婆,不會吃苦受累。

    說南寧侯府請了禮部劉尚書的夫人來保媒,無非是想說,南寧侯府重視他們女兒,對他們家也十分敬重。

    否則,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堂堂南寧侯府何須如此抬舉他,還請了他的上司劉尚書的夫人作保。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嫁女兒!三個女兒都是他捧在手心上長大的,一想到要把她們嫁出去,就像在他的心上剜肉一般難受。

    「相公,我知道你捨不得珍姐兒,可是她今年已經十六了。今年若再不出嫁,到了明年就再難尋到好人家了。」李如錦勸解道。

    「尋不到好人家,我養她一輩子就是,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覃振心裡明知道妻子說的話在理,可嘴上卻依然強硬。

    「相公!」李如錦不贊同道:「我知道你心疼珍姐兒,可是你總該站在珍姐兒的立場想想。如果她真的不嫁人,她要如何在外人的閒言碎語中自處?

    以後明哥兒、昭哥兒也是要成親的,珍姐兒又要如何面對將來的弟媳們?我們死後,她又要如何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存活下去?你真的忍心看著女兒孤獨終老,死後也無人送終,做個孤魂野鬼嗎?」李如錦說著說著,流下淚來。

    這幾年,上門提親的人都能圍著京都城牆排成一圈了,可是無一不被覃振拒之門外。

    如今,大女兒已經十六歲,卻遲遲未嫁。

    二女兒也已經十四歲,明年及笄便能嫁人了。就連十二歲的小女兒都已經有了上門提親的人,可是覃振卻固執地不肯鬆口,這樣下去,三個女兒豈不是都嫁不出去了?

    李如錦越想越難過,越哭越傷心。哭著哭著,突然就捂著肚子,唉唉叫喚起來。

    覃振嚇得魂不附體,立時讓人去請大夫,又在李如錦耳邊柔聲勸慰:「娘子,你別嚇我,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別想太多,也別再傷心、難過了,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他的神色滿是焦急,語氣充滿不安,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真的嗎?」李如錦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不信任地看向覃振。

    「真的、真的,我保證,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覃振言語真誠,只差舉手發誓了。

    「那你答應珍姐兒和南寧侯府這門親事了?」李如錦神色稍緩,先前還痛苦得直叫喚,到這會已經雨過天晴了,只是為了不表現得太明顯,她的一隻手仍舊輕輕地捂著肚子。

    覃振愣了一下,見妻子面上又露出痛苦之色,連忙點頭道:「我答應、我答應。」

    「相公。」李如錦傾身靠逬覃振懷裡,神色一松,又緩緩睡了過去。

    覃振心知這是妻子故意裝病逼他答應大女兒的婚事,也不點破,只要妻子沒事就好。

    儘管如此,他還是一直守在炕邊,等大夫前來把脈,確診說李如錦確實沒什麼事,只是懷孕頭三個月需要小心謹慎,又開了一些安胎藥。至此,覃振才徹底放心下來。

    安頓好熟睡的李如錦,覃振出門去了大女兒珍姐兒的住處。而此時,李如錦和覃振的幾個子女正聚在珍姐兒的院落說話。

    老三欣姐兒聽說母親病了,著急忙慌地來找兩個姊姊,想和姊姊們一起去探望母親。老四明哥兒和老五昭哥兒無獨有偶,也來找兩個姊姊。加上,原本就一直待在老大處的老二惠姐兒,姊弟五人一時間竟然都聚到了一處。

    看到幾個弟妹焦急萬分的模樣,老大和老二相視一笑,將事情原由告訴了三個弟妹。

    原來,覃振愛女心切,一直阻撓女兒的婚事。而珍姐兒在見過夏謹之後,心生愛慕,怕父親再度破壞,於是和母親一合計,便想出了讓母親裝病逼迫父親就範的計策。

    聽完事情真相,明哥兒兄弟倆都心有戚戚焉。反倒是惠姐兒和欣姐兒一個勁地叫好,還說以後要是父親也阻撓她們的婚事,她們也讓母親這麼轄制父親。

    三姊妹討論得正髙興,卻聽到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幾人回頭,就看到父親一臉寒霜地杵在門口。

    「爹。」幾人異口同聲自叫了一聲,可是心思卻各不相同。珍姐兒姊妹三人惶恐不安,明哥兒兄弟兩個卻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覃振傷心極了,原本是準備來和大女兒商量親事的,卻不料在門口聽到三個女兒眾口如一地商量對策,想著如何從他身邊逃開,「你們就這麼想嫁人?你們就這麼不喜歡爹爹嗎?」

    覃振臉上的寒霜已經換成了苦澀,話說得十分沉痛,語氣也滿是悲愴。

    珍姐兒三人雖然心裡十分認同父親這句話,可面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現。見父親如此神色,只當父親是真的傷了心,紛紛上前圍著父親撒嬌,說著討好的話,「女兒最喜歡爹爹了,才不想嫁人呢。這世上,爹爹對女兒最好了,女兒要一輩子留在爹爹身邊。」

    姊妹仨都知道,父親平時最吃這一套了,只要撒個嬌,說幾句好聽的話,父親就能展顏歡笑,不計較她們的任何過失。然而這一次,她們還想用這一套瞞天過海,將先前的事情掲過去,結果卻失策了。

    只聽覃振呵呵笑了兩聲,居然順著她們的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一輩子留在爹爹身邊吧。南寧侯府那門親事,我這就找人去回絕了,也好全了你們的一片孝心。」

    覃振說完話,也不管三個女兒什麼反應,轉身走出珍姐兒的院子。

    珍姐兒姊妹三個石化當場。

    明哥兒兄弟倆卻忍不住偷笑出聲。雖然平時他們總抱怨父親喜歡三個姊姊遠多過他們,可現在看到三個姊姊狼狽的窘態,他們開始慶倖,幸好父親不在意他們,要不然可就要受累了。

    欣姐兒年紀最小,對於嫁人的意識還不如兩個姊姊強烈,所以第一個回過神來。她拽了拽兩個姊姊,不安地問:「大姊、二姊,怎麼辦啊?爹爹不會真的不讓我們嫁人了吧?」

    珍姐兒眉頭一皺,愁上眉梢。大意了,太大意了,居然被父親撞了個正著,事情本來已經十拿九穩了。

    惠姐兒自小便是珍姐兒的跟屁蟲,此刻也一籌莫展,皺著眉不說話。

    「大姊,你素來最有主意了,你快想想辦法啊。」欣姐兒催促,道:「你不是很喜歡夏姊夫嗎,要是爹爹真去把親退了可如何是好?」

    這話說到了珍姐兒心坎裡。以前上門提親的人被父親拒絕也就拒絕了,可是夏謹不一樣,她見過他,也對他心生好感,她不想就這樣與他鍇過。

    珍姐兒冥思苦想,轉頭看到明哥兒的瞬間,突然計上心頭。她沖著兩個弟弟揮了揮手,命令道:「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可以走了。」明哥兒今年十歲,已經懂事了,而且極其聰慧。只是在這個家裡,因為父親重女輕男,所以他和昭哥總是被人忽視。

    此刻,見大姊趕人,明哥兒眼珠一轉就知道大姊又要開始想壞招了,於是拉著昭哥兒,死賴著不肯離開。

    珍姐兒幾個明顯不想讓兩個弟弟留下,可明哥兒兩個又偏偏不想走。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昭哥兒奶聲奶氣地開口說:「哥哥,我們去找祖母。」

    找祖母幹嘛?還能幹嘛?告狀唄。

    眾所周知,父親童女輕男,祖母卻重男輕女。父親寵愛三個姊姊,祖母卻疼他們兄弟二人。只要搬出祖母,別說三個姊姊,就是父親都要忌憚三分。

    果然,此話一出,珍姐兒三個都不再堅持趕人,只是都紛紛露出不屑的表情來。

    欣姐兒尤其不屬,噘著嘴鄙視道:「還是男子漢呢,居然學人告狀,羞是不羞?」

    昭哥兒不服氣地反駁道:「祖母說,我現在是小孩子,等我長大了才是男子漢。」

    珍姐兒打斷兩人的爭吵,吩咐道:「明哥兒,管好昭哥兒。你們想聽,說與你們知道也並無不可,但是你們必須發誓,絕不把今天的事傳出去。」

    珍姐兒話音剛落,欣姐兒立刻厲聲說:「快發誓,不然就趕你們出去。」

    明哥兒立刻舉手發誓道:「我發誓,絕不把今天知道的事說給外人聽。」

    昭哥兒也有樣學樣道:「我也發誓。」

    兩人發過誓,珍姐兒又看了明哥兒一眼,這才緩緩道:「小時候,大姊曾經跟我說過,三叔納了妾,就不喜歡三嬸和她了。我當時還不信。可是後來,祖母也曾給父親納過妾。那時候明哥兒還沒出生,事實證明,父親一旦要納妾,就真的不喜歡母親和我們姊妹三個了。」

    欣姐兒幾人都震驚不已。當年納妾的事發生的時候,明哥兒、昭哥兒還沒出生,欣姐兒也才剛出生,惠姐兒年紀尚小,只有珍姐兒尚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她隱約記得,她當時還和母親抱頭痛哭來著。

    「大姊,你想做什麼?」明哥兒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我想幫父親納個妾。」珍姐兒回答道:「只要父親納了妾,就不會喜歡我們姊妹幾個了,這樣一來也就不會阻撓我們的親事了。」

    給父親納妾?這回不只明哥兒,連欣姐兒、惠姐兒都跟著嘴角一抽抽,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姊。

    這天底下哪有人給自己父親納妾的人啊?大姊怎麼敢這麼想?這也太大膽了吧。

    後來珍姐兒又說了些什麼,明哥兒已經完全聽不逬去了,一門心思地就想著,一定要把這事告訴祖母,告訴母親,或許還得告訴父親。

    反正他之前發誓也只是說不告訴外人,祖母、母親和父親可不是什麼外人。

    珍姐兒最終說服了兩個妹妹,跟著自己一起想辦法給父親納妾。可是,姊妹三人還沒來得及實施計畫,就被父親、母親、祖母三堂會審。

    聽完姊妹三人的解釋,覃振先是驚詫,繼而憤怒,而後無奈,最後化作滿腔的幽怨。

    回過身,不到半月,便和李如錦一起將三個女兒的親事都定了下來。

    這回輪到珍姐兒三人哀怨了。這才半個月時間,她們三個就被父親打包出售了,更誇張的是,連成親的日子都定好了。

    珍姐兒定了南寧侯府的夏謹,一個月後就成親。惠姐兒定了戶部侍郎家的公子,及笄就成親。欣姐兒定了成安縣主的兒子,也是及笄就過門。

    人家都是好人家,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姐妹三人齊齊去找母親訴苦,卻在門口看到父親俯身和母親的肚子說著話,道:「小六,你要乖乖的,別折騰你娘親,以後爹爹一定好好疼你。小六,你能聽到爹爹說話嗎?爹爹再也不疼你三個姊姊了,從現在開始就疼你一個。」

    「好啦,讓人聽到像什麼樣子?」李如錦推了推覃振,沒推動。

    卻聽覃振悠悠地問:「小六是個女兒吧?這麼安靜,這麼聽話,我猜一定是個女兒,以後我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聽到這裡,珍姐兒三人默默地轉身、抬腳、離開,心裡同時默默地為小六鞠一把眼淚,並一致祈禱,小六啊,你一定要是個男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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