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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 -【襲人戀(大唐戀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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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3: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襲人戀【大唐戀史3】作者:煓梓

  從他第一眼看見她,她爹就失去一個女兒了。沒錯,他是土匪頭子,是大當家、大魔頭、山賊、豹眼人、英俊的魔鬼、再世魔王......他叫「襲人」,但迥異於(紅樓夢)的可人兒,而她因愛賭氣,幾乎是故意讓人劫財劫色的。

  猜對了,她正是「京城第一美人」錢二小姐,是小辣椒、小野家、大當家的女人、押寨夫人,更是土匪心目中的女神,但身子弱到風吹就倒。當蠻橫男人遇上嬌弱女,鐵定有精采好戲可看。

  她需要的是一個「情人」,並非一個「主人」,而他從來就是頭頭,這一次卻不得不破例了,沉陷在十七歲女生的溫柔、撒嬌、耍賴中,被神醫預測活不過二十歲的她卻想生小孩,果真是不要命了!雖然身處豪華安全的山寨,但他不知情也不在身邊,遠水如何救近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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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4: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長安城 錢家莊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錢家莊二小姐錢雅蓉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說話的女僕。

  "我說,掄語劍上洛陽迎親去了。全京城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被瞪的女僕閉口答道,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迎......親?娶哪家的姑娘?"他競敢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徑自娶別的女孩?不甩她?不甩"京城第一美女"的她?

  這一口氣教她怎麼咽礙下去?

  "洛陽喻氏繡坊之獨生女--喻希柔。"同時也是一位刺繡高手。

  "你是說,素有‘天下第一繡坊'之稱的喻氏繡坊?"錢雅蓉難以置信的同道。喻氏繡坊名聞天下,以其精致的繡工獨占全國螯頭。尤其今年更被御點為祭祠大典的專用繡坊,提供祭典中所需要的一切刺繡。舉凡衣著、桌巾、掛簾等等,只要是有用到繡工的地方,他們全包了。掄語劍怎麼會看上喻希柔?她遠在洛陽呢?

  "沒錯,正是喻氏繡坊。而且是喻希柔哦!喻氏的當家繡--"

  "夠了,別再說了。"凡是對刺繡有點涉獵的人都知道喻希柔。"喻氏繡坊"原本就小有名氣,但使它變成今日這般規模、聲名遠播的人當屬喻希柔。她發展出一種獨門繡法,能繡出六色重疊的瑰麗圖案。非但如此,她構圖的能力亦屬一流。大唐的國花牲丹,艷麗而碩大,風雅之士常以其圖案做為家中的壁櫥雕飾。喻希柔最有名的刺繡亦是牡丹圖樣,聽說她所繡出的牡丹翔栩如生,仿拂剛從泥土裡拔出來。而其獨門的疊色繡法,更使得每幅作品充滿了繡品中少見的立體感。因此,她的作品非但平民百姓爭相購買,就連皇親貴族也爭著收集。

  "混帳!他都已經收下我送他的袍子,居然還敢娶別的女人!"錢雅蓉氣得臉色發白,一掌拍在右側的小茶幾上。

  "你是說這件袍子嗎?"女僕這才自一個小布包中將一件刺有白鶴圖樣的袍子取出,攤開給錢雅蓉指認。

  "怎......怎麼會......在這兒?"這的確是那件袍子。她明明已將這件袍子送給掄語劍,怎麼這會兒出現在"錢家莊"?

  而且還明顯的小了一號,似乎被人徹底改過。

  "還說呢。"女僕的嘴角揚起,一臉的興味盎然。"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你這件袍子老早讓乞丐撿去穿了。"

  "你是說,掄語劍把它丟了?"這太過分了。

  "答對了。要不是我正要去市場剛好經過‘掄莊',也不會看見裡頭的大哥拿一堆廢物出來丟掉,更不會發覺這件藏於其中的袍子。"女僕話愈說愈高興,仿佛她家小姐的不幸便是她的快樂源頭。

  "混帳掄語劍。"錢雅蓉的臉更白了,一肚子的悶氣快要撐爆她了。

  "他竟敢把我的心意當成垃圾?我要他付出代價。"她氣得咬牙切齒,轉身沖到床頭拿起一件雪白的袍子,上頭繡著一幅尚未完成的花鳥圖。她一生氣,當場拿起剪刀剪碎它。

  雪白的碎布頓時如雪片般落下,灑滿整個地面。

  這才是小姐的真面目!杵在一旁看戲的女僕如此想。什麼溫柔婉約,那全是騙人的,真正的錢稚蓉骨子裡根本是悍婦一個,凶得很。只是她的凶悍沒人知道,大伙兒全讓她的外表給騙了。沒辦法,誰教男人只要一見到她的外貌,就都傻了眼,忽略那張仙女面孔下的真正性格。她根本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只要是身分地位不如她的人,一律瞧不起。她只喜歡身分地位相當的人,最好略勝一籌,這也是她為什麼會看上掄語劍的原因。

  掄家是京城的首富,掄語劍人又長得帥,不獵他獵誰?

  女僕站在一旁不屑的想。

  "竟敢耍我,我要他不得好死!我要他--"

  "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掄公子從來沒有說過要同你成親。況且,當日你送給人家的袍子還是我硬塞進‘掄莊'的,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絕罷了。更何況,掄公子是礙於指腹之約不得不去洛陽迎親,你氣什麼?你若是挺得住,等他成親以後再嫁給他作妾,那不就成了。"女僕不怕死的道出事實。

  "敏兒,你--"錢雅蓉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從沒見過像她這般大膽的女僕。

  "本來就是。"敏兒哼道。辭了她最好,她老早想回老家去。再怎麼三餐不繼,也比留在這兒伺候這位任性的大小姐強。

  不知為何,錢稚蓉就是喜歡她這種沒大沒小的個性,也就忍下來不理她。

  "不同你說了。"錢雅蓉氣得來回踱步。"我要請爹幫我作主。"

  "那更別指望了。我剛剛才在大廳聽見,老爺子吩咐阿福采買一些禮品,說是要當掄語劍將喻希柔迎到京城來時的賀禮。"敏兒這才勉強遞給錢雅蓉一記同情的眼光。

  "老爺子巴結‘掄莊'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為了你的自作多惰強出頭,得罪‘掄莊'?"更何況掄語劍那人很難惹。

  錢雅蓉一時為之氣結。為什麼敏兒這張利嘴總說中事實?她不得不承認地說的有理。爹的確是那種人,典型的商人。利字當頭的時候,惟也別想說服他改變主意,或者是得罪有勢力的人,就算是為了她也一祥。

  "罷了。"錢雅蓉氣得踢倒眼前的小圓椅。

  "我要離開京城去散散心。"她像對天發誓般的篤定,眼中閃爍著下定決心的光芒。

  "小姐,你想上哪兒去?"反正頂多是城西郊外,她最遠只到過那邊。

  "益州。"聽說那兒山多災多搶匪多,正適合冒險澈心。

  "你......去益州干啥?"敏兒第一次舌頭打結。

  "讓山賊搶,不行嗎。"錢雅蓉狠狠的回答道,眼瞞死瞪著敏兒。

  "行......當然行。"小姐大概是氣瘋了,這回她這個小跟班的,不跟著倒楣都不行。

  誰也料不到這句氣話居然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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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益州位於中國西南一帶,是唐朝劍南道的要城,別名"劍南"。四周多山岳,天災亦時有所聞。有山川的地方就有冒險者,而有冒險者的地方向來多山賊,再加上益州是西南一帶通往京城的要道,未往的行人眾多,山賊之猖狂便可想而知了。

  此時益州的西南方山區,正有一冒險隊伍走著。扛著轎子的轎夫邊走邊發抖,頭還不時左看右瞧,就拍等會兒"砰!"

  一聲出現山賊。他們可不想為了幾文賞錢而丟了性命。

  "喂,你們轎子是怎麼抬的?怎麼愈走愈慢。"而且還不停的抖動,這些抬轎子的人今兒個沒吃飯嗎?

  "啟稟小姐,前面就是山賊最常出入的‘揄山'了,我們......"抬轎的人互瞟一眼。"我們不敢再往前走去。"

  榆山?怎麼連發音都跟掄語劍未來媳婦的姓一模一樣?

  轎夫不提還好,愈提愈令錢雅蓉生氣,她就是要進"榆山"瞧瞧,那會給她一種戰勝喻希柔的快感。感情上雖贏不了她,但可以踐踏跟她同姓的山。

  "怕什麼?有我家四位侍衛跟著,就算有山賊也用不著怕。"錢雅蓉神氣的說道,仿拂那四人皆是高手。

  就怕那四個侍衛,待會兒全變成"死胃"。但轎夫沒敢得罪給錢的大爺,只能戰戰兢兢的繼續向前走。

  "小姐,我看咱們走到這裡就好了,反正風景也看得差不多了。"坐在錢雅蓉對面的敏兒,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有股不好的預感,怕山賊真會出現。

  "住嘴!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我說繼續走就繼續走,誰敢不從?"錢稚蓉擺起錢二小姐的架勢,斜眼瞪向敏兒。

  "誰敢不從啊!‘小姐'不正是你嗎?"敏兒不甩她的瞪視,將臉轉向一邊看轎外的風景。

  "你--"

  錢雅蓉的"你"字還沒說完,便聽見聲音自兩旁直沖而來,霎時塵土飛揚,人聲雜杳。

  "怎麼回事?"錢雅蓉伸手就要掀轎簾,敏兒連忙攔住。

  "不要掀!"敏兒臉色蒼白的看著錢雅蓉。"我們遇到山賊了。"

  "騙人。"錢雅蓉臉色倏然刷白。

  "誰騙你了?"敏兒示意她保持沉默,輕輕的在錢雅蓉的耳邊說道:"不知道來人有多少?如果只是幾個小山賊,侍衛會擺平他們。如果來了一大群,那......"

  "那會如何?"錢雅著抓著她的袖子緊張的問道。

  "那就只有阿彌陀佛了。"敏兒老實答道。"你先不要出聲。"

  此時轎外突然安靜下來,不知是哪一方戰勝了?是山賊或侍衛?

  突然間轎簾被掀開,錢雅蓉和敏兒嚇得抱成一團,直瞪著轎外的男子。

  "喲!你們看這是什麼?兩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思鉻笑吟吟的對著她們猛拋媚眼,他已經三年沒看過像樣一點的女人了,更別提眼前這兩位嫵媚的女子。

  "女人?"外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好像對轎內的東西是"女人"這回事非常不屑。

  錢雅蓉一聽那聲音就火大。區區一個山賊,競有那種迷人的聲音,仿拂能銷魂蝕骨,他憑什麼擁有?

  "女人又怎樣?!女人就不是人?!"錢雅蓉隔轎開火。

  "小姐,求求你住嘴。"敏兒緊張的拉住錢難菪的衣袖。

  她遲早有一天會被小姐的沖動害死。

  "住什麼嘴?本來就是這樣嘛。"錢雅蓉看向敏兒。平時她不是最舌尖嘴利,怎麼這會兒不拿出來用?

  "哇!大伙兒瞧瞧,我們搶到一顆小辣椒咆!"思珞的嘴愈咧愈大。

  "大當家,您說要怎麼處理?"思鉻看向襲人,詢問他的意見。

  "女人"是最麻煩的貨品,他向來不沾手,多美都一樣。

  他正准備開口要她們留下值錢的東西趕快走時,轎內一個叫囂的女聲讓他改變了主意。

  "什麼叫處理?當我們是貨品啊!只有你們這些山賊才會這麼沒品。"錢雅蓉當著思珞的俊臉哼道。

  "小姐,求求你。"完了,這次不死也難。

  競敢說他們沒品?難道不知道有多幸運能遇見他們?

  "清靈寨"可是益州一帶山賊窩中最有水准、最像君子的寨子,每個弟兄都以此為傲。這個娘們死定了,大當家不會饒過她的。

  "思鉻,給我拉出來。"襲人果然發飆了。他不許任何人侮辱"清靈寨"即使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

  思珞嘴角帶笑,眼睛卻露出凶光,錢雅蓉抵擋不住他的力道,硬是讓他拉出了轎子。

  "歡迎蒞臨益州,大美人。"思珞押著她,強拖至襲人的黑馬前。襲人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的頭頂。這小妮子的脾氣可真倔,居然敢一路反抗到底,不肯抬頭看他。

  "把她的下巴抬高。"襲人發出命令,思珞趕緊照辦。

  "干什麼?放開我,混帳!"錢稚蓉被迫轉向黑馬上的襲人,眼睛卻死閉著不肯看他。

  襲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清艷的容顏,內心好像被鐵錘重擊了一番。他不是沒見過美人,從小相處到大的麗清也長得很美。可是她卻給他從所未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塵封已久的心門正露出一線曙光,而他想要打開它。他當下就決定要她,而且不惜任何代價。

  "睜開眼睛。"他想看看她的眼睛。

  "不睜。"她才不想髒了自個兒的眼睛。

  "我說睜開眼睛。"襲人大聲怒喝。站在一旁的弟兄們全冒著冷汗。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顯然惹惱了大當家,他生氣起來就像魔王再世啊!

  "我就不睜。"看你能把我怎樣?頂多硬撐開她的眼皮,她才不怕。

  襲人聞言翻身下馬,一個跨步,一把推開站在餞雅蓉面前的思珞,取代他的位置。

  "我最後一次問你,睜不睜眼?"襲人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怒意。

  眾人全站在一旁,等著襲人好好修理這倔強的大小姐。

  "不睜。"現在就是打死她,她也不睜。

  "好。你不睜也行,後果自行負責。"襲人不紿她回嘴的機會,徑自捧著她的臉,帶著怒氣壓下雙唇,當著眾弟兄面前大大方方的吻起來。

  錢雅蓉的腦中一片混沌。這......這個死山賊!也不想想自個兒什麼身分,竟敢碰她那兩片冰清玉潔的嘴唇。她死命的推拒,氣得雙頰脹紅。而吻著她的襲人卻還意猶未盡的繼續加深力道,企圖敲開她緊閉著的雙唇。

  "恩。"她無法開口,只得以這樣表達她的不屑。

  襲人聽見她的嗯聲後微微松口。她趁著這個空擋用力一咬,將襲人的嘴唇咬出血未。

  完了!這下子大當家不殺她才怪!難得有人敢反抗大當家,這女人的命真短。

  襲人抬起手來擦拭嘴角的滲血。他瞇起豹一般的眼睛,看向張大眼睛蹬著他的錢雅蓉。這只小野貓!他就不信得不到她。

  襲人再度抬起她的臉,給她一記又深又猛的長吻。他不容反抗的將舌頭伸人她的口內,宣示對她的主衩。錢雅蓉被這個蠻橫的吻嚇呆了,一時之間任他擺布。

  襲人滿意的看著她的反應。他摟住她以防她回神後逃跑,同時回頭對那些已然看呆的弟兄們下令:"帶著搶來的東西回寨裡去。"同時抱起錢雅蓉放在坐騎上,縱身上馬。

  "大當家。你......你要帶這位姑娘回‘清靈寨'?"逸亭不敢置信的指著正掙扎不巳的錢雅蓉。從來不搶女人的大當家這回發癲了嗎?

  "你有意見?"襲人瞄了逸亭一眼,射出一道殺人似的冷光。

  "不。當然不敢。"開玩笑,惟敢有意見?又不是活得不耐憤了。

  "轎裡的那個女人怎麼辦。"恩鉻極感興趣的瞥向擱在賭中央的轎子一眼,他對那女人比較感興趣。

  "敏兒--"錢雅蓉擔心的大叫著女僕的名字,她很怕這批山賊會對她下毒手。

  "一並帶走。"襲人丟下這道命令便帶著錢雅蓉揚長而去。

  "大當家這回栽了。"思鉻一臉噯昧,吃吃笑了起來,惹來眾兄弟的白眼。

  "栽的不只是大當家。可別告訴我你對那位叫敏兒的姑娘沒興趣。"逸亭十分了解的調侃道。思鉻這顆花心大蘿卜,在山寨間可出名了。

  "那當然不可能。"思鉻朝著大伙兒擠擠眼。"我興趣可濃著呢!"

  語畢,他走向轎子拉出一臉迷惑的敏兒並抱上馬。

  "要上哪兒去?"敏兒害怕的看向身後的思鉻。

  "清靈寨。"思鉻自顧自的趨馬前進,留給她迷人的笑。

  清靈寨?聽起來像是一個山寨的名字。

  "是......山賊窩嗎。"她真笨!不然還會是什麼。

  "不,是一個‘優雅'的家。"

  思鉻說完仰頭大笑,帶著搶來的美人直奔遙遠的山頭。

  他們這班"山賊中之異數",終於打破長久以來的規矩搶女人回家了。   

   ★ ★ ★ ★ ★ ★ ★  

  夜幕低垂,清靈寨裡一片燈火逼明。從山寨入口到裡頭,沿著兩旁點著火炬,迎接風塵僕僕的歸人。

  "是大當家,大當家回來了。"看守大門的兄弟吆喝一聲,回聲響遍整座山寨。

  待在房裡的秋飛一聽見回報,趕緊走到大廳,迎接歸來的襲人。

  當他看見襲人肩上扛著的小人兒時,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女人嗎。"

  "你沒長眼睛看。"廢話!這衣著和臉蛋,不是女人難不成會是男人?

  "可是--"可是我們從不搶女人啊!秋飛太驚訝了,以致於無法將疑間說出口。

  "你扛夠了沒有?還不快將本姑娘放下。"被扛著的錢雅蓉仍舊認不清處境,胡亂發大小姐脾氣。

  "是啊!你先把這位姑娘放下再說。這樣扛著她,她可不好受。"秋飛好心建議道。他向來心腸好,見不得柔弱。

  "要你噦唆?"襲人蹬著秋飛。"這女人既然是我帶回來就不勞你操心,你那麼關心她干嘛。"

  "我只是--"

  "她是我的女人,你別太愛護她。"襲人冷冷的警告秋飛,語氣寒愴。

  我只是看不慣你這洋對待姑娘而已,犯得著這般大張旗鼓嗎?看來這位頗有個性的姑娘很合襲人的胃口,否則他也不會破例槍她回來。

  "你打算讓她住哪兒?麗清的房間。"反正她已經嫁入"成王府",房間正空著。

  這笨蛋秋飛不知道是否還配稱是"山賊"?他以為她搶這女人回來干嘛,作客嗎?

  "不,她跟我一起住。"

  "一起?"

  "你休想,野蠻人。"

  襲人的決定引起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秋飛是諒訝的張大了嘴,錢雅蓉則是錯愕到不敢相信。這蠻子竟敢這樣對她,她可是錢二小姐耶!一個十足的大小姐,她還想嫁人,怎麼可以讓山賊毀了她的名節?

  "你這野蠻人,我死也不會服從你、任你擺布。"錢雅蓉在他的肩上掙扎不已,一雙小手不停的捶著襲人。

  這力道不痛不癢的,真像在捶背。

  "是麼?等著瞧。"襲人像是在發誓般的對著錢雅蓉的背部勾起一道冷笑。他不但會好好的"擺布"她,更會馴服這只小野貓,教會她"服從"的道理。

  "襲人--"秋飛仍然想說服襲人,君子之禮不可失。

  "昔人?"錢雅蓉第一次聽見這野蠻人的名字,不禁大笑出聲,隨即不屑的出口損道。"既是作古的人就該滾回墳墓躺著,干嘛還出現在世上嚇死活人?"

  "這位姑娘,襲人的‘襲'字並非昔日的‘昔'而是侵襲的襲。"這位姑娘的嘴巴可真利,明顯惹惱了襲人,瞧他的臉色便知。

  "侵襲的襲?"錢雅蓉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諷刺道:"這倒很符合他的作為。山賊嘛!不侵襲人搶錢要怎麼過活。"

  "姑娘你--"這位美麗的姑娘美則美矣,卻是一朵帶刺的花,扎得人滿手是傷。

  "夠了,別跟她噦唆。"要比狠是不是?襲人把槓在肩頭的錢雅蓉放在地面。然後一把摟住她,捉住她的頭發粗魯的往後扯去。

  "你的小嘴可真利。這麼豐潤飽滿的嘴唇實在不太適合說出狠毒的話,讓我來幫你封口。"說罷,襲人狠狠的吻住錢雅蓉的嘴,吻去她未說出口的狠話。

  秋飛連忙將視線調往他處。襲人這招實在太沒君子風度,不容你不承認。

  襲人滿意的看著錢雅蓉錯諤的臉,隨即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攔腰拖起她。

  "你留在這裡聽弟兄們的報告,我先回房去。"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碰錢雅蓉。他要抹去她眼中那份不屑的輕視和敵意。愈辣的女人愈帶勁。

  秋飛點頭,他除了點頭之外還能怎樣?襲人的決定向來不容別人指正。就算是他,清靈寨的二當家,也只有杵在一旁聽令的份。

  "二當家,咱們回來了。"後到的兄弟們將肩頭的大布袋甩下,對著秋飛報告戰果。

  "辛苦了,大伙兒。"秋飛原本想跟弟兄們好好聊一下,卻教思鉻帶進來的女人嚇了一跳。

  "這......這是另一個女人嗎?"秋飛在"清靈寨"生活了二十二年,從未像今天這麼驚訝。怎麼搶了一個女人還不夠,連著槍第二個?

  "回二當家的話,這位姑娘是那位辣妹子的婢女,大當家說一並帶回。"思鉻必恭必敬的回話,卻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二當家驚愕的神情實在太有趣了。

  "換句話說是買一送一啦。"逸亭頗具創意的輕笑出聲。

  "我看是買大送小才對。"涯葛亂不正經的凋笑道。

  "全給我住口。"秋飛難得的大喝一聲。他向來謙恭有禮,否則怎麼會博得"山賊之君子"的美名呢?此刻眼前的姑娘正羞紅了臉。他猜她這輩子大概還未曾跟這麼多男人單獨相處過,更別提公開的任人評頭論足。他霎時同情心大作,可憐起眼前這位姑娘。

  "這位姑娘,請問芳名為何。"秋飛有禮的問道。

  敏兒這才敢抬頭看他。當她看見坐在皮椅上的秋飛時不禁楞住,這人比起"京城三大美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不只是他,就連那個叫做"襲人"的山賊,也英俊得不像話。

  她再偷瞄在座的男人,天啊!她敢打賭,就算把天下俊男我齊,也比不過這個山寨的男人。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山寨?

  怎麼專出俊男?

  "我......我叫敏兒。"不只是英俊,就連說話也文質彬彬、風度翩翩。這人真的是山賊嗎?

  "敏兒姑娘,恐怕要委屈你待在寨裡一些時候。這期間,有什麼需要請不要客氣,盡管開口,兄弟們都會盡量幫你。我這樣說明,清楚了嗎。"看她點頭,秋飛這才轉向右手邊吩咐思鉻。

  "思鉻,帶敏兒姑娘到麗清的房間休息。"

  "是。"思鉻的眼裡有明顯的失望。

  "請問......請問二當家,我家小姐在什麼地方。"身陷俊男堆的滋味很好,但畢竟他們都是山賊,雖然表面文質彬彬,但准也說不准他們什麼時候會獸性大發。

  "她,呃--"秋飛實在不太好意思說出她在襲人房裡的事實。

  "八成在大當家的房裡。"涯葛對著大伙擠眉弄眼,笑得賊分兮。

  "涯葛!"秋飛脹紅的雙頰證實了他正說中事實。

  "看吧。"大伙兒一陣喧鬧,只有秋飛鐵著臉瞪著滿屋子大笑的男人。

  "讓你見笑了,敏兒姑娘。"秋飛說。"思鉻,還不快帶敏兒姑娘去麗清的房間。"

  "二當家,你這就不了解思鉻的心意了。"涯葛舉起手尉撞了思鉻的身子一下,暗示他明白。

  "對啊,對啊。"逸亭也跟著起哄。"你應該把敏兒姑娘安排住在思珞那兒才是。他從頭判尾就打這個主意。"

  "好呀。"眾家兄弟同表贊成,便將思鉻推副敏兒的身邊湊在一塊兒。

  "二當家、二當家、二當家、二當家。"

  眾人竟唱和起來,搞得秋飛火大,立志非吼死這一票兄弟不可。

  "通通給我住嘴!"他用力一喊,總算蓋過弟兄們的叫囂。

  杵在下面的敏兒早已滿臉通紅,而思珞仍是一派優閒,仿佛很滿意弟兄們的友情贊助。

  "你們--"唉!可憐的秋飛遲早會氣出病來,現在他的胃就在隱隱作痛。

  "去去去,照我的命令行事。"

  思珞這才一臉悻悻然的領著敏兒前去麗清的房間。留下的弟兄們沒好戲看了,才都意興闌珊的作鳥獸澈。

  "涯葛,你留下來報告戰利品的內容及數量,其余的人解散。"他這句話根本是多余的,除了溜得慢的涯葛之外,其他人早跑光了。

  "今天總共搶了三趟,共獲得......"秋飛是皺著眉頭聽完報告的。最近獲利的情形不佳,他得找時間跟襲人談談。不過依目前的狀況,大概沒閒功夫聽他胡扯。思及此,他的胃又痛了。

  ★  ★  ★  

  "你......你想干什麼?"錢雅蓉掙扎的自床上爬起,驚懼的看著襲人的動作。

  "你看我像在干嘛?"襲人不疾不徐的寬衣。這只刁蠻的小野貓也懂得怕?

  錢雅蓉死白了小臉看著襲人特衣服一件件扯下,露出精壯堅實又黝黑的上半身,內心不由得浮起一陣恐懼。她......她可是黃花大閨女哪!錢家莊的二小姐,錢紹裘的掌上明珠,怎麼可以失身給這名英俊的山賊?

  沒錯,這名山賊是夠英俊,但也夠嚇人。他渾身上下透露出蠻橫的氣質,像被刀刻出來的五宮明顯而深刻,尤其那雙深幽的眼眸,更閃動著神秘的光彩。肩膀寬闊,連著堅實的胸膛直下至腰間,形成一個漂亮的倒三角形。她不得不承認這名山賊的身體好看得出奇,但無論是多好看的身體,都不配壓在她身上,她錢二小姐的身子只留給未來的丈夫碰觸,這名山賊連幫她提鞋都不配。

  "你想強暴我。"錢雅蓉拚命的向床內縮去,死瞪著欺近自己的襲人。

  "隨你怎麼說。"他就是要,懶得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作夢!就憑你這個骯髒的山賊也想碰本姑娘?即使下輩子都不可能。"

  襲人兩眼冒火的蹬著眼前的大美人。嫌他髒?她以為自己有多清高?外表雖美卻出言惡毒。他就要碰她,他要吻去那一臉高傲,更想把她教成不勢利的人。

  "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看清楚,我就是那個碰你的人。"他捉住她的雙手,用力將她從床上拉起,使她無可選擇的跪著。

  "我不但要碰你,還要愛你。這輩子和下輩子都是,你一次也跑不掉。"他說罷緊緊摟住她的腰,惡狠狠的進攻她的紅唇,吻得她地轉天旋,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襲人愈吻愈瘋狂,他執意要探索錢雅蓉口內的香醇。

  "為我張嘴。"他說。

  錢雅蓉緊閉著小嘴,她必須堅守這一道防線,她絕不會輸給這山賊,絕對不會。

  "為我張嘴。"他再說一次,同時輕嚙著她的下唇,帶給她一陣酥軟的快感。

  但無論這快感再怎麼侵襲她,她就是不肯張嘴。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投降?

  襲人瞇起一雙豹眼,像盯著獵物般的瞪著她。好一只倔強的小野貓!他遞給她一個饒她一命的微笑,松手放開她。

  她真的得救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重獲自由的雙手。這個野蠻人會如此輕易饒過她?

  "你--"這就是你所需要的機會。他可以強迫她,但他不想這麼做,那會讓自己真的成為她口中的"野蠻人"。

  他不由分說的吻上錢雅蓉張開的嘴,硬是將舌頭伸進她口中采取芳香。他撩撥著她的舌頭,邀她一起共舞。

  錢雅蓉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呆了。她愣了一會兒,繼而想起自己應該反抗,但卻敵不過由舌頭傳來的陣陣快感,她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融化了。

  "嗯。"

  這嚶嚀是自己發出的嗎?錢雅蓉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滿臉羞紅的死命掙扎,不停的推拒襲人裸露的上身。

  這只小野貓是怎麼回事?剛才明明和他一樣享受這個吻,這會兒卻又張牙舞爪的拚命抵抗?他蹙起雙眉放開她。

  "你不要過來。"錢雅蓉一得到自由,馬上自床上躍下,拿起放在圓桌上的小刀指著他。

  襲人雙手抱胸的看著錢雅蓉發抖的身子。她的手抖成那樣,他很懷疑她能拿那把小刀做什麼?他毫不在意的趨前一步。

  "你不要過來。"錢雅蓉連忙向後退一步。"你再過來,我就......我就殺了你。"

  "請啊!"連說話都顫聲連連,她能殺得了誰?他覺得好笑的往前再跨一步。

  她好害怕。她害怕的盯著愈來愈近的身體,想也沒想的用力一揮,刀鋒霎時劃上襲人的胸膛,流下一滴滴的血。

  "你--"襲人沉著臉看著破皮的胸膛。多年來的搶人勾當沒讓他留下過任何刀痕,今日卻讓眼前的小野貓增添了傷痕。她很敢嘛!只不過任何敢傷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我......"錢雅蓉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沒想過自己有勇氣這麼做。

  襲人飛快的打掉她手中的刀,凶暴的攫住她的雙手。

  "要比狠是不是。"他的雙眸著火。"你這小野貓,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永遠不知道天地有多大。"

  "來呀!"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頂多喪命便是。

  "你--"襲人瞇起雙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硬是將她拖到門口。

  "來人!"他踹開房門,對著門外喊叫。

  "你道歉我就饒過你。"襲人騰出另一只手,頂著錢雅蓉的下巴逼她回答。

  "我不說。"她怎麼可以對山賊說出這種有失身分的話?

  她才不干。

  "好。你有骨氣。"他快被她氣死了。這小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讓步。"那你就等著受死吧。"

  "來人!"

  "是,大當家有什麼吩咐。"捱葛諒訝的看著頭頂冒煙的襲人和被捉住雙手卻一副寧死不屈的錢雅蓉。

  "大當家,您......您受傷了。"捱葛發現襲人胸口的那道傷痕。

  襲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少管閒事。

  "把她關到地牢去。"

  "什麼?!"涯葛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那地牢又濕又冷,不要說是跟前嬌滿滿的犬美人,就連身高六尺的大男人也受不了。大當家這回是氣瘋了嗎?

  "大當家,您......您確定嗎?"涯葛拼死再問一次,他就是天法相倍襲人會做出這個決定。

  "你敢質疑我的決定?"襲人遞給捱葛一個眼神,嚇得涯葛連忙將頭低下。

  "屬下不敢。"

  "要關就關,少說廢恬。"也不過是地牢嘛!她還以為是什麼刀山火海。

  "帶下去!"襲人憤恨的將錢雅蓉丟給涯葛,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這只小野貓!他氣憤的走回房裡掀桌子,一張木頭圓桌就這麼應聲而倒。

  "混帳!"他從沒想過一個小女子競能如此倔強,就算是強如男人的麗清也比不上她。

  想到雨清,他就想起他們的約定。他應該在這幾日動身上京城才對,這是他願先的計劃。可是,他現在卻一點也不想履行這個諾言,原因就出在那只小野貓的身上。

  他心煩意亂的踱向床,把自己拋入被褥中,雙手枕在腦後。

  或許他應該先命太平長老帶著一些弟兄進城去幫助麗清,自己再隨後趕到。他實在捨不得現在就離開那只小野貓,他想多陪陪她,看她發怒的樣子。

  然而那只小野貓一點也沒有相同的心情,她看著他的樣子仿佛他一接近就會弄髒她一樣。什麼態度嘛!他非把她治得服服貼貼不可。

  他發現自己此刻的下體又脹又緊,可真悲!他想要的女人把他當垃圾般不屑一顧,而他卻執意的要她。

  他煩躁的在房裡來回踱步。他該去牢房看她嗎?那地方不是人住的,她能挺得住嗎?會不會冷得發抖,需要他的擁抱?

  驀然,眼前浮現她那不屑的臉孔和輕蔑的眼神。她不會的!她視他為害蟲,怎麼會渴望他的擁抱?

  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充塞胸口,他生氣的打開房門大喝一聲:"拿酒來!"

  今晚他要喝醉,喝到天昏地暗。他不但要喝掉那份苦澀的感覺,更要喝掉心中那股深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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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好冷!錢雅蓉冷得全身縮成一團,顫抖不已。

  這地方又濕又冷,尤其入夜以後寒氣自地底直沖上地面,教在上頭的她如坐針氈。她真的快凍死了,也後悔死了。

  她後悔自己逞一時之快,才會陷入眼前的絕境中。現在,誰也不會來救她。

  她想起遠在京城的錢家莊,想起她爹以及家人。她的大姊老早就出嫁了,大哥則尚未娶妻。她也想起那像精靈般可愛的小妹,不知道她是否還在追著尹律楓跑?

  她冷得直往牆角靠。敏兒呢?敏兒是否也跟她一樣,遭遇相同的命運?還是她聰明些,懂得處變不驚?

  她看著四周空曠的牆壁,從上方滲進來的水正"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為這令人窒息的寧靜平添幾分詭異。她曾讀過幾本寫神怪軼事的書,但跟實際的情景比起來,那些描述根本不算什麼。她緊靠著牆壁,雖然底下鋪了些稻草,但仍抵擋不住傳來的陣陣寒氣。漸漸的,她感到一股不尋常的睡意侵襲著她,像是在召喚她休息一樣,她任由自己放松睡去。

  "思珞大哥,求求你告訴我,我家小姐人在哪兒?"敏兒不斷的哀求思珞,她很擔心小姐的下落。

  思珞看著眼前的小美人。她實在是朵美麗的花兒,而他向來抗拒不了這種尤物。他的品味跟大當家的大不相同,像那位千金小姐的脾氣,他一點也不想領教。

  "求求你。"敏兒拚命的哀求,她怕小姐的不知輕重會惹惱了那個大魔頭。

  "她......她現在人在地牢裡。"思珞經不起她的哀求,老實回答。

  "地牢?"這兒是衙門嗎?竟還有地牢?

  "為什麼會在那兒?"這還需要問嗎?八成是小姐的火爆脾氣惹來的,但她還是恪守本分的問道。

  "因為她讓大當家很不--"思珞馬上糾正用語,他們可是"君子寨"啊!講話不能這麼粗魯。"她讓大當家很不高興,這就是原因。"

  "讓我去見她。"平時和小姐斗斗嘴、小鬧一番也就罷了,在這當頭,她絕不會見死不救。

  "不行。"沒大當家的吩咐,誰也不敢去見那個大美人,他擺明要大伙兒遠離她。

  "求求你讓我去見她。小姐弱不禁風,經不起那種地方的折騰。"光聽"地牢"就夠嚇人了,更何況住在那地方。

  "不行。"恩珞有片刻的猶豫。不要說是體弱的姑娘,就算是他們這些銅筋鐵骨的山賊,也對那地方敬謝不敏。但命令就是命令,在"清靈寨"裡,違抗大當家的命令就等於違反軍紀,定斬不饒。

  "求求你,思珞大哥。"敏兒著急,眼淚忍不住往下掉,雙手巴著思珞的手臂不放,教久未碰女色的思珞心頭有如小鹿亂撞,只有投降的份。

  "好吧!但你不可以出聲,要小心的跟在我身邊,知不知道?"思珞說罷便牽起敏兒的小手,順便吃個豆腐。

  "我知道,我不會出聲的。"敏兒太著急了,壓根兒沒注意到柔荑正被思珞握著。

  帶"女人"去探視應該不犯法吧?思珞心存僥幸的自我安慰。反正要死還有個敏兒姑娘陪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怕什麼?

  他們兩人就這麼偷偷摸摸、東躲西藏的來到地牢入口,看守的辰看見他們大吃一驚。

  "思珞哥,你......你不要命了嗎?"他瞪大眼睛看著他身旁的敏兒。這女孩果然漂亮,難怪思珞哥會著了她的道。

  "噓。"思珞趕緊用他空著的左手放在嘴邊示意訾辰噤聲。

  "那女人還好嗎?"由於沒有人知道關在地牢的大美女姓什麼,叫什麼,所以一律以"大當家的女人"或是"那女人"稱呼之。

  "我哪裡知道?自從被分配到守地牢這任務以來,我連探都不敢探一眼,怕被大當家宰了。"訾辰從來沒想過他所崇拜的大當家醋勁這麼強,真是可怕。

  思珞同情的點點頭。不要說是被宰,可能行刑前還要先挖掉眼瞎。可憐的訾辰!

  "把牢門打開。"思珞下令,為了在敏兒姑娘面前一展威風,他只有冒險了。

  "你......你說什麼?"訾辰嚇了一大跳。不要說是思珞哥,換作是二當家的命令,他也不敢開門。裡頭關的可是大當家的寶貝,他還想多活幾年。

  "求求你,守門大哥。"敏兒可憐分分的注視著訾辰。"小姐一向體弱,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昏倒在地牢裡了。"

  "不......不會吧。"訾辰聞言不禁刷白了臉。那女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會是第一個陪葬的人。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小姐只要一碰寒氣或淋到雨,馬上就倒下。"這也是她擔心的原因。

  "還不快開門。"經她這麼一講,連思珞也開始著急起來了。

  "是!"

  訾辰七手八腳的將鎖匙轉了幾圈,牢門立即打開。思珞立刻拿下掛在牆邊的火把,直奔靠在牆邊奄奄一息的人兒。

  "小姐!"敏兒立即飛奔到錢雅蓉身邊,用手探她的額頭。

  糟了!她果然主病了。

  "小姐發燒了!"敏兒焦急的看向愣在一旁的思珞和訾辰,以萬分著急的語氣開口道。

  "那怎麼辦。"思鉻和訾辰對看一眼。他們倆之中誰也沒有發過燒,哪懂得如何處理?

  這兩個白癡!敏兒在心中開罵,嘴巴卻很識趣的開口求道:"先把她抱離這個陰寒的地方,我來照顧她。"其實這也是她進錢家莊的原因--照顧體弱的錢二小姐。

  她原本是一位名醫的獨生女,因為爹賭輸了錢,才落得賣人錢家莊為僕,擔任錢稚蓉的貼身侍女。她從小就對醫術興趣濃厚,再加上是獨身女,父親在衣缽無人繼承的情況下,將一身所學盡傳給她。原本她想學爹一般懸壺濟世,無奈世風不容一介女子獨力行醫,而且爹又欠錢家莊一大筆錢,她就這麼被賣了抵債。

  原本三年的契約在前些日子就到了,敏兒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還會繼續留在錢家莊。大概是她可憐錢雅蓉空有一張絕麗面孔,卻長得一顆笨腦袋的關系吧!她該倔強的時候拚命撒嬌,不該豎持的時候又死守著不放,就像是現在。

  瞧她把自個兒搞成什麼模祥?唉!

  "抱!"一聽見這個字眼,兩個大男人都像被火燙著般自她們身旁跳開。

  "我......不敢。"思珞竟是沒用的第一人。

  "我也不敢。"訾辰自動報名第二號。

  "你們都不敢?!"敏兒氣絕到大吼出聲。他們還算是男人嗎?

  "你們不敢,我敢!我自個兒來。"敏兒用力拉著錢雅蓉的身體,無奈她比敏兒高半顆頭的軀體一動也不動。

  "敏兒姑娘......。"思珞趨前想幫她。但一想到大當家那張狂怒的臉,不由得又停下腳步。

  敏兒挫敗的一拳打在牆壁上,對著他們大吼:"混蛋!你們想害死她嗎?還不快去找‘敢拖'的人來!"

  思珞被敏兒那一拳嚇著,霎時她的玉女形象碎成一片片,原來她才是真正難惹的女孩。

  "我們--"

  "這是怎麼回事?"秋飛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驚動了疆持著的三人。

  "二當家!"思珞和訾辰如蒙大赦的看著秋飛,滿臉感激。

  秋飛原本在做例行的巡夜工作,差點教大開的牢房給嚇著,他還以為錢雅蓉跑了。

  "你來得正好,快將小姐抱到一個溫暖的地方。"敏兒徹底發揮大夫救人時的本性,完全忘了自個兒此刻該卑躬屈膝。

  秋飛雖然以君子風度著稱,但仍不習慣讓一介女子指使。他挑起右眉看著敏兒。

  "你再不幫忙,小姐就沒救了。"她的體溫愈升愈高,她得趕緊幫她降溫。

  "怎麼回事?"秋飛也感到事態嚴重,排開擋在前面的思珞和訾辰,走到她們的面前蹲下。

  "她發燒了。"敏兒定定看著秋飛,以責備的口吻說道:

  "這個地方天寒地凍,你們竟把她關到這裡?她有多好的體力也承受不住,更何況我家小姐一向體弱。"

  這位叫敏兒的丫環比起她家小姐,更有大小姐的氣勢,秋飛頗感意外。

  秋飛一把抱起正發燒的錢雅蓉,准備將她抱到客房去。

  此刻襲人爛醉如泥,房裡恐怕不適合病人休養。

  "我們寨裡沒有大夫,你會醫術嗎?"寨裡的弟兄雖然免不了會生病,但都是強壯的男人,頂多抓幾帖藥服下便是,所以寨裡沒有大夫,簡單的藥房倒有一個。

  "設問題,我懂一點醫術。"敏兒說罷,拉起錢雅蓉的手腕,以兩指把脈。還好,她吐了一回氣。雖然脈搏無力些,但尚無大礙。

  秋飛滿臉驚訝的看著敏兒。心想,原來深藏不露的不只是"清靈寨"的弟兄們,連他們搶來的女人也是。

  錢雅蓉緩緩的自昏睡中醒來。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見到地獄般可怕的景象,卻意外的發現敏兒趴在床頭上的臉。是敏兒救了自己嗎?真傻!她罵自己。除了敏兒能屢屢從鬼門關將她拉回陽世之外,誰有這麼大的本領?

  她實在不該埋沒在錢家莊當一名平凡的女僕,如此好本領的女子,放眼大唐有幾人呢?她知道敏兒放不下自己,否則契約三個月前就到了,她何苦留在錢家莊供她差遣啊?雖然她平日舌尖嘴利,可是沒了她斗斗嘴,錢家莊的二小旭生涯著實無聊。她也想過要給一大筆錢,讓敏兒離開錢家莊去過自己的日子,無奈敏兒也捨不得。

  "小姐,你醒了?"敏兒沒敢入睡,只敢小盹一番。

  "燒退了。"敏兒平靜的摸摸錢雅蓉的額頭,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敏兒,若是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她知道這佯說很自私,但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你放心,在尚未確定有人可以代替我照顧你之前,我不會離開的。"這是真話,她竟荒謬的將照顧小姐當作是自己的責任。

  "謝謝你。"錢雅蓉緊緊握著敏兒的手,感激的看著她。

  "謝什麼,這是我的工作啊!"沒了平日囂張氣盛的小姐,她反倒不習慣。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是秋飛。

  "請進。"敏兒大方的邀他進來。說實在的,秋飛這個人雖然是名山賊,可是氣質、談吐卻高於京城的公子哥兒甚多,君子風度及領導能力又佳,若能將小姐交給他,她就可以放心離去了,只可惜他對小姐不感興趣。

  "小姐醒了嗎?"秋飛有禮的寒暄,並輕輕的帶上房門,手中還捧著一大碗雞湯。

  "醒了。"敏兒注視著他手中的碗。"這東西是......""這是雞湯,我命弟兄們熬的。"他沒說是他押著思珞和訾辰做的,以懲罰他們昨夜的膽小。

  "我不知道床上躺著的姑娘貴姓,或許你願意告訴我。"

  秋飛誠摯的看著敏兒。

  "她叫--"

  "不准說。"錢雅蓉無力的吐出這句命令。她才不會讓自己成為威脅錢家莊的人質。

  敏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嚇著,硬是將到口的話吞進肚子裡。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不想成天稱你為姑娘罷了,那樣很沒禮貌。"

  錢雅蓉費力起身靠在床頭,他雖然看起來很老實,但畢競是名山賊,在這山賊寨裡的地位好像也不低,她不能冒險。

  "既然是干山賊的,還需要什麼禮貌?你那麼有禮怎麼不會洗手不干?"錢雅蓉忍不住出日損人,她就是看不起他們做那種骯髒的勾當。

  這個千金小姐可真會損人啊!只可惜秋飛向來定性好,整不倒他。更何況襲人無緣無故將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關入地牢中,也算是他們虧待了人家,挨幾句罵不會少掉一塊肉,就饒過她那張利嘴吧!

  他歎口氣,將手裡端著的雞湯送到她面前。

  "這是大伙兒為你熬的,請你趁熱喝了吧。"

  "我不喝。"錢雅蓉連忙將頭轉向另一邊,拒絕秋飛的好意。

  "小姐,人家特地為你熬的,你就喝了吧!"敏兒幾乎是呻吟出聲,她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嗎?為什麼做任何事都要跟現實作對?

  "是啊,敏兒姑娘也這麼悅,你就喝了吧。"秋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的側臉,這女人真難搞定。

  "不喝就是不喝。你羅嗦--"

  "是啊!你羅嗦個什麼勁!"襲人鐵著一張臉蹬著秋飛手中的雞湯。他關心過頭了,竟敢擅自幫他的女人熬雞湯。

  "襲人,你終於醒了。"昨晚他喝得爛醉沒人敢叫醒他,"抱"這女人的爛差事才會落在他身上。這倒好,折騰了一夜的倒楣事輪不到他,一大早發飆這等神氣事就等著他做。

  唉,老天實在太不公平了。

  "廢話。"他再不醒,等會兒那小辣椒不把大伙兒折騰死才怪。

  他不知道昨晚的沖動決定竟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要不是跟在那小女人身邊的女僕懂醫術,她早就魂魄歸天了。當他早上醒來得知這個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自責。自己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會將那麼脆弱的小女人關在又冷又髒的地方。他忍不住心中的焦急趕過來看她,看她是否安然無恙,卻見到秋飛一臉溫和的哄著她喝雞湯,霎時怒火中饒,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就算要喂雞湯也該由他來,怎麼也輪不到那家伙才對。

  不行!他一定要收斂自個兒的脾氣。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秋飛對她沒有絲毫愛意,有的只是君子的問候而己。

  去他的君子風度!平日看起來頗為順眼的行為,現在看來卻礙眼得很。這個假仁假意的家伙!

  "都交給你了。我和敏兒姑娘先告辭了。"秋飛連忙將手中的雞湯塞入襲人的手裡,拉起敏兒就跑。

  "喂,你拉著敏兒走做什麼?"錢雅蓉氣得捶身旁的床板。

  死敏兒,居然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個大魔頭。

  走得好,省得礙事。至少秋飛這點還不笨,他想。

  "你......你想干嘛?"錢雅蓉滿臉不自在的看著襲人高深莫測的表情。老實說,這人的臉上若不要老繃著臉,的確是很英俊。她這輩子還沒見過比他更英俊的男人,就算是掄語劍,和他比起來也只能用來陪襯。但那不意味著他就可以碰她,她是錢家莊的二小姐,京城第一美人,絕不可能將自己委身紿一名山賊。

  "喝湯。"襲人舀了一湯匙,放在她嘴邊等著她喝下去。

  "不喝。我才不吃這山寨的骯髒食物。"在她看來,那只會髒了她的嘴,沒絲毫益處。

  "骯髒?"襲人隱忍住直冒上來的怒氣。這位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難道是靠水養大的,竟然嫌寨裡的食物髒?

  "對,骯髒,所以我不喝。給我拿走。"錢雅蓉一副公主對平民的態度,似乎至今沒將雞湯揮掉已經是莫大的恩惠。

  "給我喝完。"襲人終於爆發隱忍著的怒氣,索性連湯匙都省了,整碗雞湯端到她的面前,強迫她喝下。

  "我不喝。"她瞪著他,滿臉倔強。

  "喝!"襲人的耐心全失,用手捉住她的下巴,就要撐開她的嘴將雞湯硬倒進去。

  "你干什麼?放肆!"錢雅蓉收回下巴,同時用手打掉那碗雞湯,湯和碗就這麼飛出去,落在襲人的身上。

  襲人臉色陰沉的看著自己沾滿油水的綠袍。這混帳女人!竟然將弟兄們的心意輕易的揮掉,像是在趕一只蒼蠅般。他抬起頭看向錢雅蓉,那張絕麗的臉競沒有一絲悔意。

  好!嫌他們的食物髒是嗎?他就要讓她嘗嘗沒食物可吃是什麼滋味,看她還敢不敢嫌他們的食物髒。

  "既然你那高貴的嘴不接受我們的食物,從現在起你不會有東西吃,直到認錯為止。"

  "沒東西吃更好,省得吃壞了本姑娘的身子。"以為她會怕啊!沒東西就沒東西吃,反正她也不屑吃過山寨裡的任何東西。

  這說的是什麼話!襲人瞇起他的豹眼,倏然走到門口,冷冷的說:"我警告你,別指望寨裡的兄弟會幫你送食物過來,沒有我的吩咐,他們絕不敢動。"

  "誰稀罕你的食物,哼!"錢雅蓉毫不在意的對著甩上的房門皺眉,這人的禮貌真差,果然是個山賊,既是山賊就意味他不會有啥教養。她聳聳肩,要她錢二小姐投降認錯?下輩子吧!她滿不在乎的躺回床上,安然入眠。

  第一天,錢雅蓉還沒什麼動靜,強忍著饑餓的感覺。

  第二天,她拚命的喝水,企圖戰勝自己的肚皮,安慰自己光喝水就夠了。

  第三天,她虛弱的躺在床上,腦子想的全是食物,她好想吃東西,就算是一個饅頭也好。但想歸想,她可不打算為一個饅頭認錯。

  就在她餓得頭暈眼花的同時,大廳裡卻響起各種不同的聲音。

  "襲人,你要這樣折磨她到什麼時候?"秋飛口氣不佳的質問襲人,他就是看不慣他這樣虐待一位姑娘。

  "直到她認錯為止。"襲人也不甚愉快的回答他,口氣中充滿了"你少管閒事"的味道。

  "認錯?"秋飛不贊同的瞪著他,開口道:"要是她一直都不認錯,那怎麼辦?你打算餓死她嗎?"

  "不會啦!大當家怎麼捨得?頂多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自詡是寨裡戀愛專家的思珞,頭一個站出來投襲人一票。

  "我贊成恩珞的說法。"涯葛也站出來為襲人再增一票。

  "那姑娘這麼倔,萬一她還沒來得及認錯就餓死了,到時候你怎麼收拾?冰冷的軀體是暖不了床的。"秋飛就是看不慣襲人那副草菅人命的辦事態度,他完全忘了已過世大當家的交代,要維持"清靈寨"的好名聲。

  "我倒認為二當家說的對。我守了多日的客房,還沒見她喊過一聲餓。"逸亭看這情形,也不禁為那千金小姐捏把冷汗。

  "我也這麼認為。"守過牢房的訾辰也投秋飛一票。那個地牢那麼冷,他沒聽過那姑娘哼過一聲,可見她有多倔強。

  所以現在是三比三,平手。

  "夠了。"襲人忍著滿肚子的怒氣,大聲喝道。這些他會不知道嗎?只不過那小妮子脾氣那麼倔,他話又說得那麼狠,就算他後悔,也拉不下臉再回客房去求她吃飯。

  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他忍住心痛的感覺,不斷的說服自己。

  "敏兒姑娘說你再不給她家小姐吃飯,你今晚就得收屍了。"剛從麗清房裡跑回大廳的苑楚,氣喘如牛的接著報告。

  他是負責看守敏兒的人,以防她偷偷送食物給錢雅蓉。

  在座的眾男人聞言色變,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位千金小姐的體力會這麼差。

  "不會吧!不過才三天。"如果連同"雞湯事件"那天一並算的話,是三天半。

  "三天對我們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但對體質贏弱的大小姐來說,那就非同小可了。"秋飛冷靜的說道,兩眼直視襲人。

  "襲人,你怎麼說?"

  "媽的。"

  襲人難得口出穢言,倏地從大當家的座位上站起來,大步跨向客房。

  "你說那千金小姐會不會死啊?"苑楚記起敏兒著急的模祥。

  "不會的,只要有敏兒姑娘在就不會。"秋飛肯定的回答。

  他曾目睹她的醫術,知道她絕非庸醫。

  "真奇怪,有那麼好的醫術,敏兒姑娘卻是一個丫環。"思珞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其中必有文章。

  "恐怕她有不得己的苦衷吧!"秋飛敢肯定她是好人家出身,只是由於種種原因,才不得不賣身當丫環,供人差遣。

  "會是什麼原因呢?"思珞對她的興趣已經轉變為尊敬,他還未曾見過哪一個姑娘有如此的能耐。

  "這就不可得知了。"她是一個謎,那個千金小姐也是。

  "她--"

  "思珞!"一聲巨吼自客房隱隱約約的傳到大廳,思珞應聲而跑。他一踏進門,只見大當家臉色發白的對著他下命令。

  "去把那個叫敏兒的姑娘找來。"

  "是。"思珞諒懼的看著大當家懷中己然昏厥的千金小姐,暗暗的祈禱;你可不能死!

  我好餓。這是存在錢雅蓉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她全身餓得軟綿綿的,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非常虛弱,她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隱隱約約中,她感到一股溫柔的力量迫使她張口。

  "小姐,把嘴打開。"一個溫柔但堅決的力量撐開了她的嘴,將湯汁灌進去。

  "敏......兒?"她一聽見是敏兒的聲音便放下心來,仿佛敏兒是救星一般。

  "對,是我。"敏兒沉靜的回答,再舀一匙雞湯送進她的嘴裡。

  錢雅蓉柔順的吞下敏兒喂她喝的雞湯,繼而想起這雞湯的來源,她倏然張開眼睛,瞪著敏兒瞧。

  "這雞湯是那群山賊熬的?"敏兒居然拿他們的骯髒食物喂她。

  "正是他們做的。"敏兒毫不在乎的再舀起一匙送到她嘴邊。"小姐,請你張口。"

  "我不喝,拿走!"錢雅蓉瞪著敏兒手中捧著的雞湯。"誰要吃他們的骯髒食物。"雖然吼出這幾句話就像要她的命一般,她還是撐著身體盡力表現出她的不屑。

  "他們骯髒你就高貴?"敏兒的眼中升起一股暴怒。"你若不是命好投胎投對了人家,今天被賺骯髒、下等的人就輪到你了。你以為他們想當山賊啊!還不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就跟我一樣倒楣,身不由己要當你這不知人間疾苦大小姐的丫環。"

  "敏兒,你......你居然幫著外人。"簡直氣煞她錢家二小姐。

  "我誰都不幫,我幫一個‘理'字。今天要不是你的任性,咱們怎麼會身陷山寨?若不是你不識抬舉,又怎麼會被關到地牢?若不是你狗眼看人低,又怎麼會把自己弄得瀕臨餓死邊緣?你當我吃飽沒事干啊!一天到晚跟在身邊救你的命就行了?"敏兒氣極,心想她家道中落前也是一名千金大小姐,怎麼沒有她一半的驕氣?就算是京城的首富"掄莊"的大小姐掄語蘭也沒她那麼驕傲。傳說中她雖然任性,但對下人好得很,沒有絲毫大小姐的架子。

  "你--"錢雅蓉被罵得啞口無言。

  "我什麼?你再不給我乖乖的喝完這碗雞湯,看我會不會把它硬塞進你的嘴裡。"敏兒放話威脅。這位任性的大小姐就是欠人罵。

  錢雅蓉只得乖乖的在她的瞪視下將雞湯喝完。敏兒真凶,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她一向將凶悍以嘲諷包裝,總是用一種冷冷的態度看待世事變化,仿佛事不關己。

  對她而言,唯一例外的大慨要算是自己,她的任性及驕傲再加上弱不禁風的身子,迫使向來冷眼旁觀世事的敏兒不得不費盡心力照顧她。

  "敏兒,我......我會死嗎?"她總覺得憑她這身體,絕對活不過二十歲。

  "放心。憑你還能有力氣對我吼的情形看來,你離死還有一大段距離。"敏兒輕松的顧左右而言他,企圖打發錢雅蓉的問題。

  "你別跟我打哈哈。"錢雅蓉正經的看著她清秀的臉。

  "我有可能活到二十歲嗎?我現在才十七歲,就己看遍京城的名醫,直到遇著了你才穩定下來。你告訴我,我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我也不知道。"敏兒老實的回答。雖說好大夫醫病也要醫心,她卻不能昧著良心說謊。

  "小姐體質之弱,是我生平僅見。況且你又任性驕縱,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使我是華佗再世,也難醫無命之人。"

  "這麼說,我......我會死呀。"錢雅蓉的小臉倏地刷白。

  "話也不是這麼說,事情還沒絕望到那個地步。我們都不清楚一個人的意志力能發揮到什麼地步。我相信你只要有決心、有毅力,必能突破體弱的難關,繼續活下去。"敏兒握住她的手誠摯的說道。

  "我現在尚能陪在你身邊幫你撐下去,但這不是辦法。你我心知肚明,遲早有一天我會離去,到那時候你要怎麼辦?"敏兒愈說愈感慨。但她又不能不將話挑明,她不能讓錢雅蓉永遠依賴著她,她要迫使錢雅蓉學習獨立,學習成長。

  "所以你不能再像這樣驕縱下去,我不可能隨時跟在身邊澈你,你了解嗎?"

  "恩。"錢雅蓉注視著敏兒認真的表情。敏兒只大她一個寒暑,卻顯現出超年齡的智慧與成熟。她覺得羞愧,可是更覺得害怕,她怕敏兒有一天真的會離開她,到那時候,她真的能活下去嗎?會不會她一轉身,她就翹辮子了?

  "你別想那麼多了,快些休息才是要事。"敏兒將她扶回床上,並為她蓋好被子。

  "你不要走,我好孤單。"錢雅蓉緊拉著敏兒的衣袖不放,生怕她走掉。她真的很怕獨自一人。從小到大由於自己體弱多病,總是獨自被隔離開來。她既不能跟兄姊們一起玩,更不能靠近年幼的妹妹。大伙兒都怕她所生的病會傳染,她每天只能關在她的房間玩一些陶俑,再不然就是做些女紅,她都快被這些無聊的事窒息了。直到有一天她偷跑到大廳瞧見來訪的掄語劍,她幻想他是一位正義凜然的俠客,騎著白馬來錢家莊教她,將她救離無聊的生活。他看起來像充滿正義感的好男人,溫文儒雅卻又不失英氣。她當下就決定要嫁給這位全京城數一數二的好男人,卻沒想過對方是否有相同的意願,總認為憑她艷冠京城的容貌再加上門當戶對的家世,掄語劍一定會答應。沒想到她送給他的袍子他雖收了,原因卻只是不好得罪"錢家莊。"

  其實說穿了她也不是多喜歡掄語劍,畢競她見過他一次面而巳。她只是希望能快點脫離"錢家莊"那個牢寵,壓根兒沒想過那是父親苦心為她建立的城堡,用來保護她那過度柔弱的身子。一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大伙兒是如何關心她、保護她。只不過為時已晚,因為自個兒的任性,硬要跑到這荒晾的山區撒心才會闖出大禍。現在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唉!幸好還有個敏兒在身邊,而且,她真的很怕孤單。

  "我不走,我就待在這兒直到你睡著。"敏兒拍胸脯保證。

  錢雅蓉這才放心的任自己沉沉睡去,漫游在安詳的夢境中。

  敏兒看著她的睡容,只有這時候的小姐才沒有那份驕氣,當個名副其實的仙子。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待在她身旁多久,最近她總覺得心浮氣躁,或許她已厭倦了照顧她的日子,也厭倦了被人依賴的感覺。那些期待與責任綁住了她,使她無法任意的飛行。她好想獨自一人旅行,直到找著生命中的真正歸宿。反正她己沒有任何親人,誰能絆得住她呢?只除了眼前的小姐。

  她歎了一口氣,伸手將歪掉的被子扶正。

  是的。就因為錢雅蓉的緣故,使得她至今還未離開"錢家莊"去追求自己的夢想。這三年來,她們亦僕亦友的關系是擋在前面的最大阻礙,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卸下肩上的責任--錢雅蓉,無牽無桂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她再次檢視錢雅蓉的脈搏,一切正常,她可以安心離去了。這小姑娘倒好,叫一叫,鬧一鬧,結果累壞的是身旁的一大群人,這就是命好與否的差別。

  她苦笑了一下,站起來離開房間。就在踏出房間准備將門帶上的時候,被杵在房門外的襲人嚇了一大跳。

  "你......你在這兒做什麼?"這人真像幽靈,不知道他待在這裡多久了?該不會從頭到尾將她和小姐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吧!

  "看人。"襲人朝門內點了一下頭。

  "你......站多久了?"

  "夠久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表達得很清楚。他的確從頭到尾都聽到了,也聽懂了。

  "那你應該知道小姐的身體狀況。"她深吸一口氣。接下來要說的話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開口。

  "你能不能放了我們,讓我們回去京城?"

  "不能。"襲人斷然否決。

  "是不能還是不願意?"敏兒淡淡的問他,眼神無畏無懼。

  "都有。"襲人也無畏的看向她清明的眼。這個叫敏兒的姑娘果然有其過人的地方,難怪兄弟們會對她欽佩不己。

  "我不管你是不能還是不願意。你能向我保證,永遠不會再傷害小姐,並且保護她......一輩子?"敏兒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荒謬,說是直覺也好,她真的覺得這個人可以信賴。

  "你為什麼會需要我的保證?我是個山賊,大多數的人不會信賴山賊。"襲人頗感意外。

  "我不管你是不是山賊,我只管相信你這個人。你怎麼說?"

  "我保證。"襲人不禁欽佩起她的堅決來,大多數的男人也沒她的膽識。一般的男人只要瞧見他的眼神就嚇得全身發抖,更別捉是柔弱聒噪的女人。他算是開了眼界。

  "去吧,小姐在裡頭睡著了。"這只是開始,她不知道他能履行諾言到什麼地步,所以還不是離去的時候。

  襲人點點頭,一腳跨入房間,另一腳尚在門外的時候,突然轉頭叫住欲離去的敏兒。

  "敏兒姑娘,你若有什麼藥草要采,可以請弟兄們陪你去,後山有很多。"這是自他帶她們回山寨以來第一次主動開口問候她。

  "多謝公子,我會請秋飛大哥或是思珞幫我。"敏兒淡淡的一笑,算是回應他的友善。

  襲人朝她點了一下頭,隨即跨步走進門內,帶上房門。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或許他就是那個值得將小姐托付給他的人吧!

  只不過......一名山賊?老天爺未免太會開玩笑了吧?

  敏兒無奈的搖著頭,看來小姐和那位大當家的戰爭還有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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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5: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襲人看著錢雅蓉熟睡的小臉,心中湧起一股愛憐。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興趣能維持多久,卻斷然否定將她放走的念頭。他只知道自己對她的欲望是立即的,是火熱的。她那張倔強的小臉就像一把小鐵錘,悄悄在他固若金湯的心牆上敲開一個洞,而這個洞正愈來愈大。

  多少年來他無視於女人對他的追逐,在某一方面來說他是殘忍的。他利用女人來滿足欲望,卻不曾對任何一位產生過成親的念頭。他喜歡女人的身體,但僅止於此而已。他對女人很容易感到厭煩,更視她們為麻煩。很多女人在跟他有肌膚之親後就死纏著不放,每當那個時候,他就會覺得厭煩,甚至輕視起她們的自作多情。更莫名其妙的是,一些被搶的婦女,居然還主動巴著他要跟回山寨,教他哭笑不得,只好發起飆來狠狠修理她們一番才得以脫身,這也是他看不起女人的地方。

  不料風水輪流轉,眼前這位睡著的小女人,不但無視於他的俊臉,更不屑他的碰觸。他已經很久沒遇到真正的挑戰了,而這挑戰正緊緊的扣住他的心弦,撩撥他前所未有的欲望。

  他忍不住的輕啄她的額頭,像是為他的決心封印一般。

  錢雅蓉夢見身在"錢家莊"裡戲貓,它的舌頭正頑皮的舔她的額頭。好癢啊!這貓兒的舌頭不太安分,此刻又舔上臉頰來了。

  "不要舔了啦。"錢雅蓉嬌聲嬌氣的說道,並倏然張開眼睛,准備好好修理這只不知死活的小貓瞇。

  "是你!"錢雅蓉一張眼便看見停在她臉頰旁的大臉。她摸摸臉頰,頗邊殘留的余溫說明了方才並非只是作夢而已,夢境裡的情景是真實的,只不過舔她的不是貓,而是眼前這個不要臉的山賊。

  "你......你親我,你不要臉。"錢雅蓉紅著一張臉倏然爬起,結果才起身便發現自己只穿著中衣,她的小臉更是著火了。

  "親你又怎樣?這還算是客氣了。"以襲人的標准,這還不算開始。

  "你--你想干嘛?"她感到恐懼,抓著被單擋在身前,仿佛那是一件鐵甲護胃。

  "你認為那件被單擋得住我?"襲人看著她的可笑動作。

  對著她的臉擠給她一個邪邪的笑容。

  "你--"

  她的話還沒說憲就讓襲人一把壓回床上去,被單則如同雪片一般掉在地面上。

  "念在你還沒有康復的情況下......我今天就饒了你。"說罷,他印上一個吻,狂熱而猛烈。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還有很多事要教你。"首要之務,就是對一個男人臣服。

  "去死吧!不用想也知道你想教我的是什麼?"錢雅蓉恨恨的對著襲人離去的背影大聲咒罵。

  這是她這一生中,頭一次有罵髒話的沖動。

  逃!這是此刻存在心中唯一的念頭。

  她已經愈來愈分不清楚自己對那名山賊的感覺為何了。

  這些天以來,她在敏兒的威脅利誘之下不得不進食,漸漸的將自己已經夠脆弱的身體調養過來。每當她透食完畢,敏兒就會先行離開,接著那名山賊的身影便蕩進房裡,仿佛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她總覺得荒謬,好像自己的下半生已經被敏兒和那名山賊敲定一樣。她也許多疑了些,但敏兒跟山寨裡所有山賊相處得很好卻是個不爭的事實。想到這裡,她不禁歎氣,敏兒也是良好家庭出身,卻絲毫不見她嫌棄山賊,這是她的本性,或是家變後的結果?她也不潛楚。敏兒從不告訴別人她對於家道中落的真正感覺。

  只是敏兒和那個叫襲人的山賊,他們之間的默契令人煩惱,她不禁想起方才--

  "敏兒,你又要走了?"錢雅蓉拉住敏兒的衣袖,生怕她走掉。

  "怕什麼?我走了還會有另一個人來陪你,你不會寂寞的。"敏兒一邊消遣她,一邊輕輕的拉回袖子。

  "你是說那個山賊?"錢雅蓉一提到他臉就紅。她這幾天被吻得七暈八素,而且一次比一次還熱烈,一次比一次還持久,她真拍自己早晚會迷失在他的深情擁吻中而無法自拔。

  "你不要老叫人家山賊好不好?"敏兒瞪了她一眼。"人家有名字的,而且還滿好聽的。他叫襲人。"

  "我知道他叫什麼。"錢雅蓉也回瞪敏兒一眼。

  "那你還那麼沒禮貌。"敏兒瞪得更用力。

  "他只不過是一名山賊,我不需要對他有禮。"錢雅蓉就是放不下身段。

  "你--"

  "敏兒姑娘,"襲人鐵著一張臉踏進房間,從推門聲中就可以知道他正處於暴怒狀態。

  "你不用再費神教訓她,這工作留給我就行了。"襲人用像豹一般銳利的眼瞎盯著錢雅蓉。錢雅蓉就是再倔強,此刻也不禁雙膝打顫。但她還是裝出一副倔強的樣子,看得襲人更為光火。

  敏兒猶豫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小姐的確需要人好好教訓一頓,不過她可不希望襲人太粗暴。她用眼睛詢問襲人,卻只換來他的挑眉。

  敏兒不顧錢雅蓉哀求的眼神,徑自離去。就算她想管也沒法管,這兒可是"清靈寨"而他就是這裡的王,她充其量只能盡人事而已。希望他能遵守他的諾言,不會對小姐動粗。

  "我的名字很髒嗎?"襲人一腳踢開眼前的小圓椅,一個步伐便跨到床前,他巨大的身軀像座山似的緊緊壓迫著錢雅蓉,令她不自覺的往床裡面縮去。

  "我......我又沒有這麼說。"她很想回答"是",但是她沒那個膽。

  "那你為什麼不喊我的名字?"他真的很想從她的小嘴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那會給他一種至高無上的滿足感。

  錢雅蓉只是沉默。她怎麼能告訴他,那會讓她自己覺得她已經輸了?輸給他了,也輸給自己的感覺?再怎麼說,她是"錢家莊"的二小姐,怎麼可以如此沒志氣。

  "不要不講話。叫我的名字,快!"襲人眼中的怒氣逐漸升高。今天要是沒聽見她喊自個兒的名字,他絕不干休。

  錢雅蓉極端害怕的躲避他欺上來的身體,無奈他就像一座山,兩只手臂像鋼鐵般箍住她的肩膀,她整個人就這麼被困在他的懷裡不得動彈。

  他粗暴的撐起她的頭,強迫她仰視他。

  "叫我的名字。"他輕嚙她的眼角、臉頰。嘴唇的溫柔恰巧跟他手臂的粗暴勁道相反。

  "不......要。"她仍死命的抵抗著,同時強迫自己不要對他的碰觸有感覺。

  "該死的你!"襲人當真被惹惱了。這該死的小女人!難道她就不能讓他的心好過些嗎?

  他生氣的將她推倒在床上,同時用自己結實的身體壓上去,再用一只手解開她的衣襟,粗暴的將她的外衣扯下,露出雪白的中衣。

  "不要!"錢雅蓉恐懼的看著襲人繼續扯下她的中衣,露出最後的白色肚兜。

  "我的天,你穿得可真多。"襲人不耐煩的扯下最後那道防線,錢雅蓉不算太豐滿但形狀飽滿高挺的乳房乍現。

  "不要這樣!"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粗暴的山賊竟然打算用強的,而且就在此刻。他想用山祿之爪侮辱她的胸部,她一定得阻止。

  "求求你不要。"

  襲人聞言停住了動作。他的耳朵沒毛病吧?這個自命清高的大小姐居然在懇求他。

  "如果我說錯了就糾正我。你這是在求我嗎?"襲人朝她邪邪的一笑,他終於找到了克這小妞的方法。

  "我才不--"

  "我是。"錢雅蓉差點沒讓自個兒的答話給噎著。她終於明白,牆頭草也不好當。

  "叫我的名字。"他非聽到不可。

  "我才不要。"

  "快叫!"他一把抓住她的乳房,並用食指逗弄她的乳頭。

  "襲......人......"她被這股陌生的快感迷住心智,連自己輕聲的呢喃都不自覺。

  "再叫一次。"襲人仿佛被電流貫穿全身般的難以自己。

  在他二十四年的生命中,從沒有過像此刻這般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迷失了,迷失在這只小野貓的呢喃中。

  "襲人。"她輕輕的說出他的名字。他的眼睛中升起一股情欲的風暴,眼看就要將她徹底席卷。

  "大當家,大當家--"

  由遠而近的呼喊聲預告著有人將闖人,襲人挫敗的重捶床頭,快速起身幫她拉好被子遮掩。

  他悻悻然的翻身下床,不理錢雅蓉已紅成一片的臉蛋,徑自彎身給她一個熱吻。

  "乖乖待在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襲人戀戀不捨的走出去,瞧見尷尬杵在房外的思珞,便火大的開罵。

  "你他媽最好有個好理由。"襲人火冒三丈的瞪著思珞,一副要置他於死地的模佯。

  "我--"真倒楣,秋飛哥真聰明,不自個兒惹事,殺頭的事全推給他。

  "是長老。長老們回來了。"要不是大當家自己正跟那千金小姐打得火熱,他早就守在大廳等候了。

  "四位長老一起來嗎?"這可真稀奇!這四個老魔頭向來標榜個人風格,不屑勾肩搭背,怎麼今日會二話不說的串在一塊兒?肯定事有蹊蹺。

  "嗯,不但一起到,還請您......立刻到大廳集合。"思珞邊說邊偷瞄房裡的動靜。瞧大當家一臉不悅樣,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剛剛在干嘛。

  "集合?"襲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上立即浮現一副殺人樣。

  思珞立刻調回視線,他還想多活幾年。

  "回大當家的話,弟兄們現全在大廳。除了看守山寨大門的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了。"

  "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弄成這麼大的場面?"最近一次如此大費周章,是三年前老當家去世的時候。

  "不清楚,長老們只交代我快點找您過去,似乎要當著大家的面研究一件重要的事。"他沒敢說這件"大事"就是大當家搶了那位千金小姐的事。

  "真是煩人的老魔頭。"襲人不悅的皺起眉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四個老家伙要討論的事情肯定跟他有關。

  "還不快走,你眼瞎不想要了?"看看看,遲早有一天他要挖了思珞的眼睛。

  "是。"真小氣,他不過是好奇,大當家犯得著一副"誓死保衛國土"的忠烈樣嗎?

  "大當家,你不派人看守那位千金小姐嗎?"他難道不怕她會逃跑。

  "找誰看?你嗎?"襲人溫怒的開口詢間。無端被他打斷好事已經夠嘔了,竟然還有膽提醒他不周到。

  "不,不,當我沒說。"開現笑,這種苦差事惟想干啊!

  "你倒提醒了我。"襲人丟給思珞冷冷的一瞥。"這個差事就交給你吧!"

  "大當家,這千萬使不得呀!"完了!今天一定是他倒楣的日子。

  "再羅唆就調你去柴房管柴火。"襲人祭出弟兄們最怕的職務。

  "就當我沒提過。"

  思珞欲哭無淚的看著遠去的襲人。狠心的大當家,要他守著這麼一個大美人卻又不能碰,真可謂人間最大酷刑啊!

  不但這樣,等會兒大廳要上演的"大會審"也沒他觀賞的份。

  唉,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恨起房裡頭的大美人來了。

  "你們要弟兄們集合是什麼意思?"襲人一臉陰沉的踏進大廳,豹眼銳利的掃向站在兩側的四大長老。

  "什麼意思?呸!"太平長老滿臉不屑,年紀雖大卻絲毫不減其火爆,說話和小伙子一般沖。

  "你這是什麼意思?"四位長老中襲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太平。"

  "呸你還算是客氣了,你身為‘清靈寨'的頭頭,卻自己先壞了規矩。"太平長老呸聲連連外加兩道嚴厲的目光。

  "我壞了誰的規矩?"襲人忍住怒氣,低聲的問道。

  "你這渾小子還敢裝蒜。"太平長老撐著他那瘦小的身子,拉開嗓門大罵襲人。

  "太平,你先別激動。"天佑長老在一旁當和事佬。他可不希望事惰還沒開始談,襲人和太平就先開炮了。

  "是嘛,你這樣吼來吼去,襲人就是有再好的脾氣也全給你吼光了。"更何況他的脾氣稱不上"好",說是"恐怖"還差不多。吾朝長老暗暗在心中想道。

  "襲人,不是長老們要說你,你好端端的干嘛沒事找事干?咱們‘清靈寨'素來以不槍女人聞名於各山頭,好歹也是一種名聲。你沒事搶了個女人,不要說是壞了名聲,就算是為了避免麻煩你都不該這麼做,搶了女人就一個人獨占,那其他的弟兄怎麼辦?難不成要他們用分的?"永保長老向來是最深思熟慮的一個。

  "誰敢動我的女人。"襲人聞言馬上回應永保長老一聲巨吼。

  "你看這個小王八蛋根本沒有半點悔過之心。"太平長老又是一陣激動,沖上前就要給襲人一拳。

  "太平,你冷靜點。"三位長老不約而同的拉住太平長老,深怕他闖禍。

  "我何需悔過。"襲人投給眾人一記令大家頭皮發麻的眼神。"當初規矩是我定的,現在打破規矩的人也是我。就算是壞也只是壞了我自個兒的規矩,跟‘清靈寨'有何關系?"襲人才不甩那四個老家伙的叫囂,他愛怎樣就怎樣,他是"清靈寨"的大當家,誰能奈何得了他?

  "你這個混蛋!只顧自個兒的快活,可曾想過你搶到的女人是什麼身分?萬一是達宮貴人的女兒,她老爹不將山寨夷平才怪。"太平長老掙開其他三位長老的箝制,氣憤的指責襲人。

  他的確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不管她是什麼身分,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都不會放她走,至少現在還不能。

  "後果我會負責。"襲人射出一記冷冽的眼神,掃視著大廳裡的弟兄。

  "我呸!你能負什麼責?寨裡七十幾條人命你賠得起嗎?要女人還不多嗎?整個益州的山寨加起來少說也有百來個,哪個不是追著你跑?你干嘛非要那個女人不可?""凶匪寨"裡的段雁舞聽說就長得不賴,只可惜人粗魯了些。

  "我就要她!"襲人一拳捶爛椅子旁的小方桌,木頭的裂聲清脆嚇人。

  "長老們,這件事情咱們日後再說。"秋飛一見苗頭不對,為了防止襲人和太平長老演變成全武行的局面,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你們不是另有事要和大當家商議嗎?像是麗清的事?"

  秋飛趕緊拋出麗清這顆煙霧彈,以免大廳真的演變成戰場。

  "你倒提醒了我們。"永保長老聰明的接住秋飛拋過來的話。

  "祥叔那家伙真的跟在麗清的背後到京城去了。"永保長老跟在祥叔的身邊觀察他已經好一段時間了。

  "要不要告訴麗清?"太平沒好氣的問襲人,畢競他還是"清靈寨"的大當家。

  "先不要。"襲人立刻指示大伙兒。"咱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觀察一陣子再說。更何況麗清與祥叔情同父女,若是讓她知道祥叔就是十年前殺害她全家的凶手,我怕她會受不了。"

  "襲人說的對。"秋飛也贊同。"況且,這份揭露真相的討厭差事,還有一個人比我們更適合。"

  "尹律楓。"眾人異日同聲喊道。那家伙舌粲蓮花,又懂得哄女人,這樁苦差事非他莫屬。

  "但不管凶手是不是祥叔,讓麗清那丫頭一個人在京城獨自查案,我總是不放心。"太平長老平日最疼麗清,她就像他從未曾擁有的孫女。

  "那哪能叫獨自查案?尹律楓、李少允都在幫她不是嗎?還有她老公,那個外號叫‘玉狐'的家伙。"襲人雖然也袒心小妹似的麗清,但他可不會像太平長老那般祀人憂天。

  "哦!"這倒有趣了,襲人心想。

  "廢話少說。你不是答應麗清要和幾個弟兄到京城去接應她嗎?什麼時候出發?"太平長老打算趁他離開山寨的太好時機,送走那位千金小姐,以免事態嚴重,一發不可收拾。

  "我晚點再走。"襲人悠悠哉哉的坐在大椅子上蹺二郎腿。想把我調走再趕那只小野貓?門都沒有。

  "倒是你,先帶幾個弟兄趕到京城與麗清會合,我晚些時候再過去。"襲人面帶微笑的將一面竹簡--清靈寨老當家的令牌一丟給太平長老,接到此令牌者不得抗命。襲人早就料定太平長老不會輕易投降,只好請出老當家的法寶。

  "你這渾小子。"太平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老當家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才會將大當家的位置傳給襲人,而非秋飛?

  "你不用走得太快,可以邊走邊搶,過你的愜意生活。"襲人涼涼的丟下這一句嘲諷,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廳,留下一陣愕然的弟兄及長老。

  "你這回是玩真的?"太平長老難以置信的問秋飛,滿臉不屑。

  "恐怕是。"秋飛無奈的答腔。他這反常的表現,不只長老們擔心,連他都開始感到不安。

  "依你看,那位千金小姐沒什麼問題吧?"永保長老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擔心她的出身會給山寨帶來麻煩。

  "這點我不敢說。咱們到現在為止尚未套出她們的姓名,更遑論出身。"秋飛一臉苦笑,算是服了那兩位小女子的堅持。

  "秋飛,你還能算是山賊嗎?"太平長老最看不慣秋飛文質彬彬的模樣。真不知道當初老當家是怎麼教這些蘿卜頭的?個個脾氣怪裡怪氣,沒個山賊樣。

  "秋飛,我知道你向來風度好。但這攸關大家的性命,你就多費點心,打聽打聽她們的出身吧?"吾朝長老拍拍秋飛的肩膀,表示這任務就交給他了。

  "我會盡力。"

  秋飛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心情也跟著沉下。為什麼大家都不放過他,讓他過一個快樂、清閒、優雅的山賊生活呢?

  唉!

  錢雅蓉豎起耳朵仔細聽房門外的動靜。奇怪!除了送飯菜的山賊、守門者,還有敏兒及那個英俊的山賊之夕卜,平日難得有人敢走近這個房間。但再怎麼罕無人煙,多多少少也會山賊們活動的聲音,怎麼此刻卻安靜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到?

  該不會是山寨裡有什麼突發事件,大伙全上大廳報到去了吧?

  她努力壓抑逐漸湧上心頭的興奮,放輕腳步一步步的踱到門口,用手指沾了些口水,穿破窗欞的糊紙。

  當地看見在房門外頭搖晃著的腦袋時,心中的失望感幾乎擊垮了她。

  這是她唯一逃跑的機會,再怎麼說她也要捉住它。

  她再度由小洞往外頭窺伺,站在門外面的是思珞,太好了!思珞的性子跟大哥的死黨尹律楓有點像,都很喜愛女人,只要她施點小計謀,包准他會不疑有他而上當。

  她露出一個狡黯的笑容,隨即在房間裡頭四處張望。有了!牆角擺著的那個大花瓶看起來份量十足,只要她搬得動它,至少能敲他昏睡個把鍾頭。

  她努力將花瓶搬到床角,同時一溜煙縮回被單裡裝出哀嚎聲。

  "來人啊!我的頭好痛哦,快叫敏兒來......"本來快睡著的患珞一聽見嬌滴滴的哀嚎,嚇得睡意全無。開玩笑,那女人可是大當家的寶貝,出不得差錯的。

  "姑娘,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嚇歸嚇,思珞還是沒敢接近錢雅蓉,就怕被襲人斷了一條胳臂。

  "我好難過......"錢雅蓉一手按住喉頭,裝出一臉痛苦樣。

  "我去請敏兒姑娘過來。"思珞提起腳來就要去搬救兵,錢雅蓉連忙出聲阻止。

  "待會兒再去,先給我一杯水。"她裝出更痛苦的表情,可憐兮分的向思珞討水喝。

  思珞果然不疑有他,馬上倒了一杯水向錢雅蓉走去,錢稚蓉見良機不可失,抓起床角的大花瓶猛力一揮,思珞果然應聲而倒。

  她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探他的呼吸,還好,他還活著。她再檢查他的頭部,亦沒外傷。真不知道要說他的運氣好,還是自個兒的力道不夠,竟連個小傷都敲不出來。

  她沒敢猶豫,立即連拉帶翻,將思珞搬到床上去,弄好後再蓋上被子,看起來就像有人在床上睡死了一樣。

  她花了點時間整理好衣著,並確定藏在裙帶裡頭的銀票沒有遺漏,這是她逃亡的盤纏,也是跟"錢家莊"唯一的連系,畢競她家是開錢莊的。"錢家莊"的信譽卓越,它所開出的銀票可以在任何一家錢莊兌現。

  她考慮著要不要去找敏兒。不成!一來她不知道敏兒被關在哪個樓房,二來她也怕敏兒會擔心她的安危,進而阻止她冒險,這麼一來反倒會誤事。只好對不起敏兒先行逃走,日後再回來救她。反正她深諳諷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懂得怎麼跟那班山賊相處。

  她依稀記得逼往山寨門口的路。怪了,沿途上不見有人出人,莫非這是老天所賜的大好饑會?

  她沒敢聲張,沿途偷偷摸摸的向寨門走去。倒榍!似乎她的好運用完了,守大門的兩名山賊,她見都沒見過。

  她緊貼著巖石站立,連大氣都不敢吐一下。

  "大刀,我想去方便一下,你先守著。"海文實在是快憨不住了,只得央求大刀。

  不巧,大刀也急得很。

  "咱們一道去吧,兄弟。我也很急呢。"大刀用他那細如女子的聲音說道,著實將錢雅蓉嚇呆了好一會兒。他......他分明是個粗獷的男子漢啊!

  "那怎麼成?咱們若一起去的話,這寨門不就空了嗎?"

  海文愈說臉色愈難看,眼看著就要忍不住了。

  "只空一會兒無所謂啦。哪有那麼巧的事,咱們去方便一下就出岔子,安啦。"

  "可是......。"

  "你再羅唆小心要憋不住了,走吧!"大刀硬是將海文拉開寨門,朝茅房走去。

  錢雅蓉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大門口的兩個山賊,她連費心都不用就自個兒落跑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提起小腳就跑,往下山的方向直直沖去,不管她是否走對方向逐漸變冷變暗,一味慶幸著自己逃脫成功。

  襲人擺脫了四位長老的興師間罪之後,悻悻然的回到房間。

  混帳!他心想。

  為什麼身為大當家,卻連自身的戀愛自由都沒有,還得讓那四個老魔頭來干預?

  戀愛?這個字眼大大的撼動了他的心靈。

  這是戀愛嗎?還是欲望?如果只是欲望,他為什麼至今還沒要了那小野貓,反倒是對她溫柔異常,百般呵護?恐怕他是陷進去了,愛上了一個連姓名都不清楚的女子,而且這名女子輕視他、憎恨他。

  上天真會跟他開玩笑。自他被老當家撿回山寨以來,他從不認為自己的山賊身分有何不妥,這個聽起來不甚名譽的身分從來不曾影響女性對他的觀感,直到這只小野貓出現,徹底擊垮了他的信心,讓他不得不重新檢視自己的出身。

  他配不上她嗎?答案很明顯一是。

  她看起來、聞起來都很高貴的樣子。驕傲的態度仿佛是個公主,不屑與他這個山賊為伍,更別提是讓他碰了。

  生平第一次,他憎恨起自己的出身。如果今天他是一位王公貴族,那她的反應會不一樣吧!必定是笑臉迎人,態度謙遜。

  說起來,他從未見過她的笑臉。她總是對他怒眼相視,或是滿臉畏懼。這份認知深深的刺傷了他。他想要看見她的笑臉,想要看見她嬌媚的洋子,並且只為他綻放笑顏。

  該死!如果她對他的身分有仟何不滿意,那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他要定她了,而且打算關她一輩子,永遠都不放她走。

  他突然迫切的想看看她的容顏,想對自己煩躁不安的內心證明,她依然在他身邊,就算她依舊對他怒眼相向。

  他穿越中庭走向客房,悄悄的打開房門。房內一片靜悄悄,昏暗的光線隱隱約約的勾勒出床上人兒的影子。

  她睡著了嗎?還是別進去打擾她吧!想到這裡,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不行!怎麼可以任自己變得如此軟弱?最近他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得了,再這麼下去,他這"清靈寨"大當家的位置還要不要坐?

  他堅決的倏然轉身,踏進房間關上門,往床的方向跨去。

  才走近床邊,他便感到不對勁。這碩大的體型絕非一個弱女子所有,再加上斜躺在床角的花瓶--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一定是逃走了。

  那麼,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會是誰?他一把掀起被單。

  "思珞!"

  一聲巨吼,差點沒把剛從昏睡中清醒的思珞給吼下床。

  "大......大當家。"思珞臉色發白的看著襲人那張鐵青的臉,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他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一會兒之後,他才記起所有發生的事。

  "她人呢。",他的狂霸架式仿佛在警告思珞別說"不知道。"

  "逃......逃走了。"思珞緊張的猛吞口水。這句直接的回答令襲人更覺惱怒。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讓一名弱女子給打昏了。"這麼丟臉的事他也做得出未?

  "對......不起。"直接認錯大概還有活命的機會。大當家最討厭手下跟他狡辯。

  "等我找到她以後再跟你算帳。"襲人抑住怒氣說道。

  "去給我問敏兒姑娘,務必從她緊閉的嘴裡套出那女人的真實姓名,快去。"

  "是。"思珞趕緊跳下床往敏兒的房間疾奔。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他是否有辦法套出那位大小姐的姓名。

  "該死。"襲人一拳打垮桌子。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並且永遠關住她,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他看著外頭黑暗的天魚。她走了多久?榆山的山賊出沒囂張,她一個弱女子,難保不會遇上其他山寨的搶匪。榆山一帶,除了"清靈寨"之外,尚有"凶匪寨""山烏寨"。若是遇見了"凶匪寨"的人還好"清靈寨"與之有點交情,要是遇著了他們的死對頭"山烏寨"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想到這裡,他心中更是焦急。大步跨向大廳,召集兄弟宣布這個消息。看守大門的大刀和海文一陣愕然,話還來不及說就被襲人各打一拳,雙雙倒在大廳的地上。

  "帶去地牢!"

  襲人鐵著一張臉發布命令,弟兄們個個鐵著一張臉回看襲人。他們怎麼也不相信,大當家竟然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對海文及大刀做出如此嚴厲的處罰。

  "把馬備好。"襲人不理會眾兄弟的不滿。他心中只掛慮著逃走的錢雅蓉。

  "把思珞找來!"

  襲人的一聲巨吼,讓安靜了好半晌的大廳再度熱絡起來。

  在另一方面,思珞一腳踹開麗清的房間。

  "你他媽最好將那位千金小姐的名字說出來!"

  "怎......怎麼啦?"正在分類藥草的敏兒被他這駭人的架式嚇著。

  "你還敢裝蒜。"思珞是氣瘋了,根本顧不得禮貌。"你那位小姐跑了,大當家此刻正在大廳等著要我的命。"

  "小姐......小姐跑了?"再沒有人比她更驚訝,她競然丟下她逃走了。

  "你少裝出那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快告訴我她叫什麼。"

  思珞今天要是得不到答案,就算是要死也要找她當墊背。

  "錢雅蓉。"敏兒太驚訝了,一時間忘了她該保密。

  "錢雅蓉。"思珞重夏一次這個害死他的名字,恨恨的將它記在腦子裡,拔腿就要跑去向襲人報告。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敏兒連忙自櫃子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跟去。

  涯葛跑到一半,差點跟,思珞、敏兒撞成一堆。

  "大當家找你。"他那副樣子仿佛思珞死定了。

  "我知道。"准備去領死吧!

  "等等我。"敏兒在他們身後喊道。

  於是奔跑者變為三人,全往大廳的方向跑去。

  此刻,清靈寨大廳中,襲人忍不住內心的焦急,又是一聲狂吼。"思珞!"

  "大當家,我在這兒。"思珞邊跑邊回應襲人的狂怒。當他跑到大廳,倏然站走後,跟在他身後的涯葛、敏兒止不住的撞在一起。

  "那女人的名字呢?"襲人邊說邊走近他們,准備得到答案後立刻出發尋人。

  "她--"

  "她叫錢雅蓉,是長安城‘錢家莊'的二小姐。"敏兒從捱葛的身後走出來,走向襲人。

  "你願意松口了?"他有些意外。

  "我能不說嗎?在這種時候?"敏兒邊說邊將手中的小瓶子遞給襲人。

  "大當家,小姐素來體弱,您也清楚這一點。這瓶藥粉請帶在身上,若是回程的途中她有任何不適,請務必讓她服下這藥。"否則他帶回來的恐怕是具屍體。

  襲人鄭重的接下藥瓶,並且頷首表示意會。氣溫正逐漸下降中,而且又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別說敏兒怕,就連他也怕自己找到的錢雅蓉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小姐就拜托您了。"敏兒真心的說道。

  襲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回應敏兒的祈求,隨即走入昏暗的夜色之中。

  小姐,你可千萬別出事!

  敏兒不禁雙掌合十,祈求老天爺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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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5: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好冷哦!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身在何處?她只知道拚命的逃啊逃、跑呀跑,對於入夜後的山區一點概念也沒有。聽說夜晚的山上,時常有一些猛獸出入,像是蛇啊、老虎,她真怕自己會遇上這些玩意兒,死在它們的尖牙利爪之下。

  她從沒想過山上竟會這麼冷,她在"清靈寨"的房間總有人不斷的在暖爐裡加木炭,無法體會這種冰冷的滋味。

  她再不設法取暖,就算不被野獸吃掉也會被這寒意凍僵。就在她覺得受不了寒意時,倏然發現前方有火。

  有人!她的內心雀躍萬分。她總算不必,怕會凍死,前方火堆的主人一定不會吝於跟她分享溫暖,或許還可以請他們幫她。她愈想愈興奮,加腳步直往火堆的方向走去。

  "請問--"當她升口後才發現情形不妙。圍著火堆的三人不像善類,個個污頭垢面,一身土匪打扮。

  完了,她又遇上土匪了。

  "嘖嘖嘖,老朱,你看看這是誰?一個大美人耶。姑娘,你一個人?"說話的人張著一口黃板牙,站起身來,眼神淫蕩。

  "不,我有伴。"錢雅蓉努力裝出淡然的表惰,只可惜她的偽裝並沒有達到效果。

  "你當然有伴,我們不就是‘伴'嗎。"另外兩個看起來一樣髒的男人也一並站起來,向她逼近。

  錢雅蓉一看苗頭不對,轉身就要逃跑。可惜她才沒跑幾步,就讓身後的三名男子給追上來,並且撲倒在地上。

  "救命啊!"錢雅蓉這才發現,同樣是男人,他們的碰觸比襲人的還要惡心上一千倍。

  "別傻了,小妞。這麼晚的山上,你還指望有人會來救你?乖乖的認命才是上策。"說話的山賊邊說邊對她上下其手。

  "你乖乖的聽話,咱們會讓你爽一爽。"另一個箝制住她的男人則是惡心的對她擠眉弄眼,讓她一陣反胃。

  "你們住手。"他們愈摸愈過分,竟然在解她的衣服。她情願去死!

  "喂!你們瞧瞧,這是什麼。"搜到銀票的男子站起身,邊拿著銀票邊攤開,並且走到火堆旁邊去看個究竟。

  "一千兩耶,他奶奶的,咱們發了。"搜到銀票的男人像撈到寶似的興奮。

  "那太好了。等解決完這個小妞之後,咱們再下山去大瘋特瘋一番。"沒想到竟會有這種好事發生,真可謂喜從天降。

  "錢你們拿去好了,但要放我走。"錢雅蓉死不服輸,仍是一副大小姐的派頭。

  "哈、哈。"壓著她的兩人好像在聽笑話般,笑得眼淚都流下來。

  "錢我們要,人我們也要。我們是干山匪的,你當這是在做生意。"這小妞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他們說完便整個人撲上去,撕裂她的衣服。錢雅蓉看著他們的邪笑,忍住惡心的感覺。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人的名字,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大哥,更不是掄語劍,而是--

  "襲人,救我。"這是她腦中唯一閃過的名字。

  "襲人?"壓住她的男人頓了一下。

  "莫非是‘清靈寨'的大當家?"正在撕她衣服的男人也愣了一下。

  "你們競敢碰我的女人?!"一聲巨吼伴隨著怒氣。壓著錢雅蓉的男人像破布般的被襲人丟向火堆,而原本杵在火堆旁的男人一兒苗頭不對,馬上起身逃跑。

  正在處理另一個撕她衣服男人的襲人,無暇去注意到那條漏網之魚。

  "饒命啊!襲人兄,咱們......咱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哪!"兩位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此刻只有求饒的份。襲人武功之高強名聞全益州,益州境內尚無一人能出其右,惹上他等於是在向死神招手。

  "現在你們知道了。"襲人飛快的出掌,兩掌各擊中他們的心口,力道既准又狠,震得他們直直往後方飛去,兩個人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便掛了。

  錢雅蓉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這一瞬間她真感謝他的出現解圍,同時也很害柏,因為此刻他的臉看起來好嚇人。

  "你沒事吧。"襲人緩緩的走近她,以熾熱的口吻問她。

  "我......我沒事。"她連忙拉緊被撕破的衣襟,緊張的望著襲人。

  "你為什麼要逃?"他在她面前站定。

  "我......我不知道。"他的身影就像一座山,緊緊的壓迫著她的思緒。

  "是不是為了這個。"他突然樓住給她一個狂吻。"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逃走?因為你抗拒不了自己的感覺。"

  "我才不是!"混蛋!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個兒內心的感覺,為什麼他還要逼她?

  "你是。你若不是,方才就不會喊我的名字。"襲人的眼中閃閃發光,仿佛得到天下至寶。

  "那是因為......"因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是因為你心裡有我,所以你才會想到我。"他摟緊她,他好高興。

  "再喊一次我的名字,我想聽。"襲人騰出一只手來支撐她的下巴,令她仰望著他。

  她像被他催眠了一般,情不自禁的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襲人......"他再也抵擋不了內心的騷動,低下頭深情的親吻錢雅蓉,緩慢卻不失激情,教她也跟著迷失。

  一聲自天際傳下來的巨響驚醒了探情擁吻的兩人。

  "該死。"襲人忍不住低聲詛咒。就快要下雨了,依這雷聲聽來,恐怕這場雨會下得又大又久,他得趕快找個地方躲雨才行。

  前方有個山洞,他小時候常與秋飛跑去那兒玩。若他的記憶沒錯,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就可以到達那兒。

  "我好冷哦。"天氣愈來愈冷,她快抵抗不住寒冷了。

  襲人連忙脫下外衣覆在錢雅蓉的身上。

  "忍著點。前面有個山洞,我們很快就能到達那兒。"他邊說邊撿些干樹枝,弄成一捆甩上馬。

  "你撿樹枝干嘛?"她一面任由襲人抱上馬,一面好奇的發問。

  "起火啊!你不想凍死在這山上吧?"襲人微笑的輕點一下她的額頭,仿佛在笑她沒大腦。

  "哦。"她的確對於野外求生沒啥概念。從小到大的優沃生活使她用不著孛習任何事,只要懂得張嘴吃飯即可。

  "咱們得快走了。"雷聲愈來愈近,恐怕他們還沒到達山洞之前,雨就會落下萊。

  他將柴火裝進拴在馬鞍旁的袋中,以防它們被雨給打濕,隨後躍上驅馬前進。

  "砰!"駭人的巨雷劃過天際,打中他們身後的一棵巨樹。

  襲人趕緊策馬急馳,以躲避身後轟然倒下的大樹。

  "啊!"錢雅蓉忍不住大叫。她活了十七年,還是第一次被巨雷追著跑。她想起臨行前與敏兒的對話一要來益州冒險。她的嘴還真靈,先是被搶、被關,現在又是逃亡未果,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事?

  "別怕。"襲人單手摟著直往他懷中鑽的錢雅蓉,嘴角不禁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真是因禍得福,若不是她逃走,他大概很難看得到她這種主動的行為。

  "糟了。"居然一聲不響的下起滂沱大雨來。天氣已經夠冷了,夜晚的山區又崎嶇難行,若非自個兒從小在這裡長大,恐怕此刻早已迷路了。

  "我......好......冷。"盡管有襲人幫她遮住大半,她仍然被這大雨淋得濕透。

  "就快到了。"他安慰著她,心裡跟她一樣著急。

  雖然雨下得很大,可是他的胸膛卻根溫暖。她不可思議的湧起一股信任的感覺,認為自己已經安全了,就在他的懷抱中尋得。

  她閉上眼睛,靠著襲人休息。不知怎麼搞的,這場雨竟然愈下愈溫暖,就好像溫熱的洗澡水,讓人想永遠浸泡在裡面。

  襲人忙著辨認方向,根本無暇去注意懷中人兒的異常。

  一直到他正確無誤的找到山洞的方向,並想搖醒懷中的錢雅蓉時,才發現事有蹊蹺。

  "該醒了,山洞到了。"襲人輕輕的搖著她的肩膀,此刻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胸口上。

  沒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

  襲人這才察覺到她不正常的發熱,連忙支起她的身子,伸手探她的額頭。

  好燙,她發燒了。

  一般人淋點小雨不算什麼,可是她不同,她的體質是出了名的嬌弱,就算是一點風寒都可能要了她的小命,更何況這是場澇沱大雨。

  他沒敢猶豫,連忙抱著她翻身下馬,走進隱密的山洞中。

  這個小山洞是他和秋飛兒時的城堡,裡頭擺著一些他捏的小工藝品和秋飛的寶貝。此刻他只希望小時候搭建的木床還未腐壞,否則這種大冷天的寒氣絕對會害死他懷中的小野貓。

  這只小野貓的名字叫"錢雅蓉",他想起敏兒的話。

  原來她就是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美人。"難怪她長得這麼美。雖然"清靈寨"遠在益州山區,他對於京城的一切卻不陌生。老當家就是在京城出生的,因為種種原因才轉往益州當山賊。也因為有這段因緣,他和秋飛以及寨裡的一些兄弟,才有機會跟隨老當家。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她,深怕她會被突然冒出來的蝙蝠給咬著。

  "該死。"她的體溫愈升愈高,他一定得快點想辦法才行。

  他突然想起敏兒塞給他的東西。藥!對了!那個小白瓶可以救她一命。她的運氣真好,有那麼細心的女神醫跟著,只是敏兒姑娘的訓人氣焰,教襲人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僕人。

  他終於摸黑找著了木床。他極其小心的以腳測試床的穩固與否。還好沒壞,這床尚可使用。他連忙將錢雅蓉輕輕放下,再摸黑走到山洞外頭,將放在袋中的柴火掌出來引燃,霎時山洞內一片光明。

  藉著火堆發出的亮光,襲人看見錢雅蓉的臉蛋滿是紅暈。糟了!他連忙拿起小時候做的土制杯子,到山洞外頭汲了一杯雨水回來。

  "吞下去。"他拔開藥瓶上的木栓子,支起錢雅蓉的身體,強迫她張嘴吞藥。

  錢雅蓉無意識的任他灌藥,整個身子癱軟無力。

  襲人心焦如焚的看著她的通紅小臉,他只希望敏兒姑娘的藥粉有效,否則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畢競讓她陷入這種困境中的人是自己。

  是啊,若不是自己,恐怕錢二小姐此刻正在"錢家莊"優閒的過著大小姐生活,而不是像現在,又是逃亡又是發撓。

  他暗暗決定,若是她能撐下來活過今晚,他就要差人送她回京城去,今生永不相見。

  對他而言,她就像個夢幻,是一只高不可攀的鳳凰。他卻只是一個有如過街老鼠的山賊,憑什麼要她?就算是山賊生捱並非他的本意,那又能如何?他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從他被老當家撿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一生都要當山賊的命運。

  他和秋飛是孤兒,不只是他們,就連捱葛、思鉻、訾辰、大刀他們一伙兒都是。老當家是個性情中人,有著異於常人的幽默感。盡管他是干山賊勾當的,卻只搶一些有錢人。他將山寨建得跟他在京城的老家一模一樣,層層的"回"字形建築儼然是大富人家的規模,又要求寨中的弟子個個都會讀書寫字,就連他們的名字也取得優雅迷人。

  他被拾獲那一天,因為寒意襲人,老當家干脆就給他取個"襲人"的名字。而秋飛則是因為被撿到的那個時候恰巧是秋天,滿天飛舞的落葉覆蓋在他的襁褓上,老當家順理成章就給他取名叫"秋飛。"其他弟兄們的名字也大概是這麼來的。

  "襲人......你在哪裡?"錢雅蓉不知道夢見了什麼,驚懼的叫著他的名字。

  "噓,小寶貝,我在這兒。"襲人連忙從沉思中驚醒,走到床前握住她搜索的手。

  "不要走......"仿佛有了襲人大手的保證,她又陷入沉睡中。

  "我不走,你也不要走好嗎?"襲人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嘴唇,心中湧起一股苦澀。

  只有在沉睡之中她才會表現出她的依賴吧?而她之所以需要他,也只是因為方才的驚嚇而已。

  他必須放她走,他知道。他沒有權利扣住她,硬要她留在"清靈寨"中與他共同生活。可是他多捨不得她啊,他對她的眷戀強到自己都覺得害怕。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專情的人。他喜歡女人,也利用女人,但從不允許自己落入她們的陷阱。太過於嬌寵一個女人,只會給自己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會不一詳?為什麼他會做盡所有蠢事,只為了博取她的一笑?這就是愛情嗎?誰來告訴他答案?

  "小野貓,為什麼你顯得如此特別?留在我身邊別走好嗎。"他輕撫著她的額頭,流下的汗水及逐漸褪去的高熱,說明了她已經脫離危險。

  敏兒姑娘果然高明。襲人十分佩服她的醫術,不知她是否願意留在"清靈寨"當個"駐寨"大夫?

  "襲人,你不要走。"錢雅蓉像個孩子一樣,伸手抱住襲人趨近的身子,嚇了襲人一跳。

  她到底夢見了什麼?他蹙眉的想。一定是個可怕的夢,否則她不會對他又摟又叫。

  "不要怕,那只是夢。"襲人在她耳邊輕聲撫慰道,這才發現她渾身濕透。

  "該死的我!"要不是他剛剛只顧著喂藥、沉思,早該發現到這一點。難怪她的體溫似乎又漸漸升高,若不設法保持干燥,再多的藥粉都救不了她的命。

  他飛快的除去她的衣服,只留下最後的白色中衣。接著他環顧四周,將能燒的東西一古腦的往火堆裡丟,以保持山洞內的溫度。他做完所有能做的事之後就往床走去,再次伸手探她的體溫。

  混帳!仍然沒用。

  他只得脫掉她的中衣、肚兜,霎時她的雪白嬌軀映入眼簾。

  他著迷的看著眼前的完美胴體,這個令他心動的女人,不但臉蛋美,身體更是沒話說。只可惜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送她回京城,自然不能玷污她的清白之身。

  他還能算是山賊嗎?搶了女人卻又不碰她,反倒是為她的將來打算,他算是白混了。

  誰要她在他心中占著一個特別的位置呢?他只有認了。

  "襲人,你不要趕我走嘛。"錢雅蓉再次發出夢吃,緊抱住襲人不放。

  這一定是個夢,只不過這個夢太真實了。她赤裸的身子整個貼上他的胸膛,小手緊緊箍住他的身體,他連支開身體的空間都沒有,面他也不想這麼做。

  這短哲的擁抱真是美好,就怕等她清醒後又會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不要臉。

  她正在夢境中掙扎。她夢見襲人說已經受夠了她的任性,要放了她,又夢見他摟著另一個女人在她面前親熱。她競意外的感到驚慌,倏然了解自己不願他去擁抱另一個女人,更不願意離開他,就算他願意放她走,她也豎持要留在他身邊。她伸手摟住他,卻又讓他掙開,他就這樣愈走愈遠,她再也看不到他了......"不要走!"她倏然打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襲人那張驚諤的俊臉。

  她在叫誰不要走?她在京城裡的情人嗎?一股怒氣倏然湧上襲人的喉頭,他的表情由溫柔轉為冷漠。

  "恐怕你一定得走,我已經決定等咱們回到‘清靈寨'之後,就讓秋飛送你們回京城。"

  "你......你要放我們?"錢雅蓉太驚訝了,很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赤裸。

  "沒錯,你一定根高興吧?"襲人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她一點都不高興,直到此刻她才發覺到,剛剛夢裡的一切都是在反映現實一反映出她的心惰也反映出她的恐懼。

  她原本以為她討厭他、鄙視他,她也應該這麼做,可是她卻不。直到現在她才了解,從她張眼看見他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就迷失了。只不過因為自尊心作祟,才使得她對他百般抗拒。然而現在,噩夢就要成真,她該怎麼辦?

  "放開。"他受夠了。緊巴著他的嬌軀會深深撼動他的決心。

  "我不要!"她巴得更緊了。

  "你一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麼嗎?"八成是發撓,燒壞了腦子。

  "怎麼不知道?"她抬起一雙似水的大眼,委屈的盯著襲人看。"你要趕我走,我不要。"

  這一定是幻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襲人想。

  "你不是一心想回京城嗎?現在我要送你回去,你反而說不要?"天和地的位置大概交換了。

  "不要不要不要!"錢雅蓉發揮十七歲少女的耍賴本事,一個勁的搖著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先放開我。"襲入哄道,立場完全調換過來。

  他又在趕她了。先是說要送她回京城,現在又不許她抱他,她不管,她就是要抱他。

  "你--"

  兩片柔軟的嘴唇貼近襲人驚訝的臉,溫熱的感覺幾乎要沖垮他的決心。

  這只小野貓變化多端的心情,著實令他感到迷惑。他自然的接受她送上來的嘴唇,用舌頭輕輕挑開她的嘴巴,就像初見面時那般的吻她,徹底挑動著她的感官。

  他愈吻愈深入,呼吸也愈來愈紊亂。錢雅蓉赤裸的身體就像是磁鐵,緊緊的吸住他的心。他伸出雙手覆蓋住她渾圓的胸部,不停的搓弄著它們。錢雅蓉只覺得渾身著火,所有感覺沸騰不己。

  他的舌頭隨著手的動作一路往下,所到之處,都留給她一陣快感以及激起她更強烈的欲望。她覺得自己好像著火了,而帶給她這份不可思議快感的人,正是眼前這個英俊的魔鬼。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得緊抓著襲人的衣襟苦苦哀求。

  "求求你......"又濃又烈的欲望幾乎淹沒她。

  "求我什麼?"襲人綻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伸手向她的私處探去。

  她不禁倒吸一口氣,為這股陌生的情欲蠢動不已。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了解。

  "讓我告訴你,你要的是什麼。"襲人中斷了他的挑逗,飛快的脫光自己的衣服。

  "說你要我,永遠只要我一人。"襲人抱起她翻身,半躺半臥的撐著她的身體,兩人的四肢交纏,襲人的大腿緊緊扣住她的,將她圈在他的半圓范圍之內。

  "我要你,永遠只要你。"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聽的話,襲人激動萬分的調整姿勢,將她壓在身下。

  "你確定嗎?一且我們有了關系,我就不可能再放你走。"對他們而言,這是一條不歸路。

  "恩。"她點頭。對她來說,從巴著他不放的那刻起,就已經有了丟棄錢二小姐身分的認知,與他共同過著山林生活的打算。大不了改行當個土匪婆子,偶爾嚇嚇人也不錯。

  襲人看著她認真的眼神,心中一陣激動。他從未想過上天會回應他的請求,讓這個刁蠻的大小姐自動要求留下來。

  他不知道永遠是什麼,如果這個字眼意味著"一輩子",那就是了。他願意與懷中的美人兒共度晨昏,直到彼此齒牙動搖。

  他溫柔的降下身體,帶給她一份超越身分、激惰,包含了更多的愛戀。

  "你為什麼會來益州?"襲人一直對這個問題很好奇。過去他們之間的關系劍拔弩張,沒什麼機會討論這事。

  錢雅蓉躺在他的懷裡像只滿足的小貓。雖然剛剛他們做的事令她全身酸痛。下半身又不舒服得要命,但襲人的胸膛真的很溫暖。只不過躺著躺著,舒服得快要睡著了,怎麼也料不到他會提出這事問她。

  "因為......賭氣。"她頓了一會兒才口答他的問話,畢竟心僅的對象要成親新娘卻不是她,這種窩囊事任誰都難以啟齒。

  "賭氣?跟誰賭氣。"八成是跟家裡不合。

  "跟......自己。"現在想起來真像個傻爪。

  "你跟你自己賭氣。"襲人挑眉。這位千金小姐果然任性啊!竟能只因為跟自己生氣就跑到這偏遠的山區來。

  "沒辦法嘛!"她索性轉身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就當是在埋葬她過去的愚蠢。

  "我......我猜我還沒長大。"這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己的幼椎。

  靠在他身上玲瓏有數的身段,可能不會同意她的說法,但以她過去驕縱、任性的表現,她的確是還沒長大。

  "你是沒長大。"襲人同意。"不過是這裡。"他輕敲她的腦袋,"不是這裡。"

  "討厭。"襲人在她背後游移的雙手帶給她一股不可言喻的酥麻感。

  "讓你賭氣的原因是什麼。"襲人輕輕的撫著錢雅蓉光滑細膩的背部線條,享受由指尖傳未的不可思議觸感。

  "啊?"在他的撫慰下,她快睡著了。

  "就算是跟自己賭氣,也總有原因吧!"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包括過去以及未來。

  "原因啊!"錢雅蓉努力趕走睡意,腦海中浮起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像--掄語劍。

  "因為......"唉,這真的很難開口。"因為我的意中人要娶別的女人,所以......""所以你就避到益州來散心。"襲人霎時怒火中燒,他無法忍受在她的心中曾經存在過另一個男人。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的抬頭看他,卻只看到一臉怒氣。

  "你別生氣嘛!"雖然對他突來的怒氣感到莫名其妙,擔從過去對村兄長、父親的經驗中她孛到,安撫一個正在生氣的男人是很重要的事,這也是她受寵的原因。

  "我已經不再想他了。"這倒是實話。說穿了,她對掄語劍也沒多深的印象。

  "他是誰?"曾經在他心愛的女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男人的名字,他一定要知道。

  "說......說了你也不認識。"不是她想要保護掄語劍,而是他現在這副祥子好嚇人。

  "不見得。"他抑下怒氣。關於京城內的風風雨雨,他知道的並不少。

  她實在對他會聽過"掄語劍"這名字感到懷疑,但那狂霸的架式仿拂在告訴她"不說就准備領死。"讓她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他叫掄語劍。"她就不信他聽過,雖然掄語劍在京城裡赫赫有名,但這裡可是益州山區,他有什麼機會耳聞。

  一陣沉默。

  沒想到她的意中人就是掄語劍,這天下還真小。五年前將麗清由"山烏寨"的人渣堆中救走她的就是掄語劍。

  這人仿佛是集天下俠義於一身的男人,更是每一位女性心中的標准好男人。過去襲人對他只覺得感激,感激他救了麗清一命,現在卻只想揍他一拳,有了全京城女人的掌聲還不夠,競然連小野貓都難逃其魔力,簡直要嘔死人。

  "你......你不知道也沒關系。"他現在這張臉比他生氣時還嚇人。

  "是嗎?"他瞪著她。他知道自己這種吃醋的表現愚蠢,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這就是嫉妒嗎?過去他從沒機會領悟到的感覺就叫"嫉妒"?這種酸得直想殺人,啃噬著人心的感覺就是嫉妒?

  他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股莫名的沖動,讓他恨不得立刻殺了掄語劍。

  "其實......其實我也不見得是喜歡他。"她終於敢面對真實的自己。

  "講清楚。"他抬起又要往他胸膛埋去的下巴,凝視她的眼睛。

  "我一大概只想逃避吧,逃避十七年來牢寵似的生活。"

  "再說下去。"他輕輕的撫著她的背,鼓勵她往下說。

  這感覺好舒服。她輕輕的歎息,再次將臉靠在襲人的胸膛上,開口剖祈她的過去。

  "我從小就體弱多病,好多大夫斷定我一定活不過十五歲,爹只好四處找大夫幫我看病。"她回憶道。

  "自小我就被關在屋子裡,甚至連大廳都難得踏進去幾回,更別說是和兄姊們一起游戲。"那一段日子,她只能關在屋子裡望著在外頭玩耍的兄姊,大聲哭著要奶媽帶她出去和他們一塊玩。

  襲人一陣心痛,他能了解小孩子無法自在的奔跑在陽光之下是怎樣的痛苦。他更加摟緊了她。

  "日子就在反覆的生病以及藥罐中飛逝。而我身子的情形比大夫們預期的更糟,在十四歲那年幾乎魂魄歸天。"現在回想起來,那種生死一線間的感覺,仍然教她害怕。

  "後來是誰救了你?"他的小野貓真是多災多難。

  "你也認識她喲,是敏兒。"她想起與她初見時的情景,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你這微笑最好是因我而起,否則你的麻煩就大了。"

  他撐起她的身子給她深深的一吻,他好喜歡看她微笑的樣子。

  她只是滿足的抱緊他,繼續說她的故事。

  "當我第一次看見敏兒時,我正發著高燒,痛苦得快要死掉,拿起東西就砸,僕人和大夫都拿我沒輒,個個愁眉苦臉。"她一想起當年的任性,就怪不好意思。

  "當時敏兒十五歲,個頭比我還小,卻一把捉住我硬是將我拖上床去。"回憶起當時自己被敏兒嚇呆的場面,她噗哧的笑出聲。

  "我原以為只是又多了一個新的丫環而已,沒想到她竟會醫木,三兩下就擺平了我的高燒。"她聽著山洞外的雨聲,赫然想起敏兒就是在這種天氣踏進"錢家莊"的大門,一路陪伴她到現在。

  "自從有敏扎照料我,我的身子就好多了。雖然時好時壞,但比起從前一天到晚在鬼門關前徘徊的情形,自然是好上許多。"她歎道。"但日子仍舊無聊,雖然我的身體好多了,但我仍然不能像一般女子,沒事在丫環的陪伴下上街或逛市集,只能守在‘錢家莊'發呆過日子。"一想起那些無聊的日子,仍然教她心有余悸。

  "直到有一天,大廳傳來一陣喧嘩,我一時好奇,偷偷拉著敏兒跑到大廳去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便瞧見了掄語劍。"她邊說邊偷瞄襲人那張略顯陰沉的俊臉。怎麼男人的心眼那麼小?她不過是說說而已。

  "他一他真的是風度翩翩,我忍不住對他幻想起來。"

  "幻想他會娶你?"襲人冷冷的說道,止不住口氣中的酸意。

  "嗯,"又被他說中了。"我就像是寵中鳥,期待著第一個看見我的陌生人能讓我自由,帶我離開"錢家莊"而那個人恰巧是掄語劍罷了。"

  "你是說,任何一個可以給你自由的男人,你都會跟他?"那他的地位就太不保險了。

  "或許是,或許不是。"她跟他打迷糊仗,否則他會將話題繞在掄語劍上沒完沒了。

  "到底是‘是',還是‘不是'?"他不容許她隨意打發他,那會讓他覺得彼此地位懸殊。

  這男人真難纏。她想。

  "不是。"這下他滿意了吧。

  沒想到他卻莫名其妙的湧上一股怒意,粗暴的將她用力一提,迫使她整個身子與他的身體緊緊密合,眼對眼的互相注視著。

  "這麼說,你還是在意掄語劍哩?"他哇氣如絲般的輕輕說道,眼中卻閃耀著相反的暴怒訊息。

  就算是她也不敢說了,這個英俊山賊的情緒變化還真快。

  "我才沒有。"她馬上否認。"我只是希望他能幫我實現夢想罷了。"

  "你的夢想是什麼?"他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她的腦中除了任性之外還是任性,裝不下什麼大道理,更別提"夢想"這類的事。

  "我的夢想......說出來你會笑我。"她垂下視線,躲避襲人詢問的目光。

  "說說看,我保證不會笑你。"他騰出一只原先摟著她腰部的手,轉為支撐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我......我夢想能有自己的王國,不需要太大,只要有一些子民,就算只有五、六十個人,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的眼底漸漸浮起一抹夢幻的跟神,迷蒙而瑰麗,敷襲人也跟著搭起她的幻想世界。

  "然後,我就是那裡的皇後。我會有一個很愛我的夫君,他沒有三妻四妾,只愛我一個人,因為我不想和別的人分享他的愛。在我的王國裡,我可以盡情的跳、盡情的跑,可以在溪流邊捉小魚,也可以在原野中奔跑,再也沒有煎藥等著我去喝。"她說了一大串,這才發現襲人溫柔的眼神。她面帶赧然的低下頭,說道:"我是不是很傻?淨想這些不可能的事。"

  "不,你一點都不傻。"這些對平常人來說輕而易舉就可以辦到,對她而言,卻必須自己築夢才能感受到那份喜悅,單憑這點,襲人便覺得老天對他的小野貓太不公平了。

  "我會給你這個夢。我雖是一名山賊,但在‘清靈寨'裡,眾人都會待你如皇後。你可以在我們的小王國裡盡情的奔跑,沒有人會限制你,當你倦了、累了,我就是你的支柱,你的夫君。而且我保證我的床上永遠只有你一個女人。"他再次支起她的下顎,深情的凝望著她。

  錢雅蓉早己淚水滿眶。她能說什麼呢?在她的心底,她曾以為這不過是個夢想罷了,就像是癡人說夢般遙不可及。卻未曾料到能有實現的這一天,就在"清靈寨"裡,就在這個英俊山賊的懷抱中。他的霸氣和愛戀伴隨著溫柔席卷而來,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教人無法抗拒而不由自主的卷進這一場如夢如幻的戀愛之中。

  "嘿,我只想看見我皇後的笑臉。我命令你不許哭。"

  襲人輕輕的撫去她己然決堤的淚水,力道中隱藏著無限的愛憐。

  "遵命,我的夫君。"她破涕為笑。

  "如果......有一天你的皇後被人奪走了,你會為她而戰嗎?"這又是她的另一個夢想。

  "我當然會。"襲人肯定的回答,對他而言,再也沒有比守住他的疆土更重要的事。

  "我不只會,還會將場面弄得很大,以彰顯我保有她的決心。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我的皇後。"他抱緊她,將身體的溫熱傳送給她,也傳送了他想要她的訊息。

  "滿意。"她小聲的回答。雖然她才剛懂人事,卻非常清楚襲人那抵著她大腿的硬挺表示了什麼。

  "那麼,夫君在召喚你了,怎麼說?"他抱著她翻身,雙手不斷的愛撫著她的身體。

  她的回答是拉下他的頭吻住他,奉獻出她尚嫩青澀的身子。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整個山洞,也照映出木床上交纏的人影。天色漸漸亮了,雨也慢慢變小,前方有不可知的未來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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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6: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自從隔日襲人帶著錢雅蓉回"清靈寨"後,大家就發現他們的關系變了。大當家不再躊躇不安,錢二小姐也不再驕縱任性。而且他們還住在同一個房間,這清楚的顯示了錢雅蓉在"清靈寨"的地位。雖然寨裡的兄弟們對錢雅蓉沒啥好感,但只要是大當家的決定,大家只有服從的份,哪敢多吭半句。

  情形仍然沒改變多少,大當家對每個稍稍靠近錢二小姐的弟兄仍然怒目相向,莫名其妙的猛吃飛醋,嚇得眾弟兄只要一見到她的身影拔腿就跑。尤其是思珞,自從上回看守錢稚蓉失敗之後,就仿佛活在地獄中。他一向偏好女色,卻怎麼也不敢招惹錢二小姐,甚至到躲她的地步。偏偏錢雅蓉對那天打昏他的事情感到抱歉萬分,逢人便問思珞的下落,想要跟他道歉。這反而嚇壞了恩珞,他寨裡寨外到處躲,拚命的祈禱老天可別讓她找到他。只可惜他運氣不好,這天,錢雅蓉終於在書房逮到他了。

  "思珞大哥,你在這兒真是太好了,我找你很久了呢。"

  玩了好幾天的捉迷藏,她終於找到目標。

  "錢......錢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我也躲你很久了,思洛在心裡暗暗回答。

  "我--我想跟你道歉,很抱歉那天打昏你,你不要緊吧?"她是真的感到很抱歉,於是上前趨近一步,想要檢查思略的後腦勺。

  思珞仿佛被電到一般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被身後的椅子卡到,連人帶椅跌個倒栽蔥,後腦勺不偏不倚剛好敲在地面上。

  "思珞大哥,你要不要緊?"錢雅蓉這下急了,連忙大步一跨就要去扶思珞起身。怎知她不幫還好,愈幫愈糟,不但人沒拉到,自己反而被裙擺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傾去。情急之下她隨手一抓,結果桌子沒抓著,抓住了一個大硯台,她控制不住自己倒下去的力量,手中的硯台往正掙扎著起身的思珞的頭上砸去。"砰!"一聲,思珞的頭頂驀然腫起了個大包。

  "啊!對不起。"錢雅蓉被自己的傑作嚇了一大跳,睜大了眼。

  "沒......沒關系。"他揉揉頭頂上的大腫包,心中氣得直想殺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揉。"錢雅菪七手八腳慌慌張張的往思珞頭上探去,思略只得拚命閃躲她伸出來的八爪手。

  "不用了,不用了。"真要命,怎麼躲也躲不掉。

  "一定要,都是我不好。"她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她好笨,為何總做不好每一件事?

  "你不要哭啊,我說沒關系了。"思珞一向最怕女孩子哭,她們一哭他就投降。

  "誰說沒關系,都是我不好。耍不是我苯手苯腳又任性,你也不會受傷。我聽說海文和大刀還為了我的事被關進地牢,我也要向他們道歉。"她愈說愈傷心,淚珠愈滴愈快。

  "他們都會原諒你的,你先不要哭。"思珞手忙腳亂的安撫道。心中想著待會兒要記得跟他們通風報信,好教他們提早做好躲人的准備。

  "你會原諒我嗎?"錢雅蓉激動的捉住思珞的手臂,可憐兮兮的問道。

  "我當--"

  "你們這是在干嘛?又有什麼事情需要你的原諒,啊?思珞?"

  襲人鐵青著臉踏進書房。他找了錢雅蓉一整天,原來她跑到這兒擁著一個男人的手臂,真是氣煞人也。

  完了!這回准死了。思珞坐在地板上認命的歎氣。

  "我是在請求思珞大哥原諒我打昏他的事。"錢雅蓉趕緊放開思珞的手臂,起身走近襲人。

  "是嗎?"襲人一臉陰沉的看著巴著他手臂的小臉,再一臉陰沉的看向坐在地上的思珞,沒忽略掉他頭上的腫包。

  "那--你原不原諒她?"他的口氣仿拂在警告思珞要是敢說"不"就准備下地獄。

  "我當然原諒她。"思珞向來從善如流,此刻不要說是"原諒"就算要打昏他也行。

  "他原諒你了。走!"襲人二話不說,拉著錢雅蓉便往後山的水池走去,一路上未說半句話。

  她努力跟上襲人的腳步,她愈跟愈累,也愈跟愈氣,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了?

  "停,我受夠了!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她用力甩開他的右手,停在原地瞪他。

  "再也不許跟別的男人說話,聽見了沒有。"襲人一把摟住她的腰,硬生生的將她勾往自己的身子。

  "你......你發什麼神經啊?他們都是你的弟兄耶。"也是她的子民。不親近他們怎能算是一寨之後?

  "我不管是不是弟兄。總之只要是男人,你就給我離得遠遠的。"省得他操心。

  "你簡直有病。"她死命的掙扎。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踢死這個無理取鬧的山賊。

  "是病也好,不是也罷。總之我不許你再靠近別的男人,聽清楚了?"他的眼中盈滿了不安。他要如何對她啟齒,對於雙方家世差別的恐懼?他如何能保證這一刻她要他,下一刻不會轉身離去?雖然他已經擁有她的身體,但那並不代表一切。他想要她的心,她的所有,包括那又為他綻放的笑顏。他憎恨每一個看她的男人,更恨她跟他們說話。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病態的,但他就是止不住自己莫名的嫉妒心,而成為那種有病的男人。

  "那我豈不是要當啞巴?整個山寨除了敏兒是女人之外,剩下的全是男人,你要我怎麼跟他們溝通?用比的。"

  所以說愛他簡直像在玩命,連話都不許說,教她如何在"清靈寨"裡生活下去?

  "你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就成了。"他就是無法忍受她跟其別人談笑。

  "原來我只是由原先的牢寵跳入另一個牢寵。"她好失望,原以為會有所不同,顯然她錯了,但在"錢家莊"至少她還有異人交談的自由。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刷白了臉。他一向對她疼愛有加,深怕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難道不是嗎?跟思珞道個歉我就會飛走嗎?看別的男人一眼我的魂就會不見嗎?你根本是在懷疑我,處處提防我。我說錯了嗎?"她簡直快氣炸了。

  "你別胡說。我--不信任的是別的男人,並不是你。"

  是這樣子嗎?他自己也不確定,或許她真說對了幾分事實。

  "騙人。"當她是白癡啊!"我相信就連山寨裡的蛇,沒經過你的允許也不敢隨便亂咬人,更何況是你那群兄弟。"

  竟用蛇來比喻他的霸道,真是敗紿她了。或許她說的對,他是反應過度了。

  "你說的對,是我自己不好。"他從來沒如此迅速敗陣過,到底這個小女人有什麼不同,能讓他毫不猶豫的檢視自己的內心。

  "你用不著如此不安,我的眼裡只有你。"苯男人,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才留下來。

  "我知道。"他摟緊她。他不需要解釋太多,他的小野貓懂得他的心,懷中甜美、柔順的可人兒就是他的夢想。

  為了擁有這個夢想,他願意付出一切。

  他看著夕陽余暉,幸福的空氣敷布在四周。然而在他的內心總有一股深深的不安,那是一個荒謬的預感,似乎這個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寧靜生活即將結束。

  他用力甩頭,甩掉自己的不安,同時也甩掉那道揮之不去的陰影。

  "敏兒,好端端的,你干嘛端藥來,我沒生病啊!"錢雅蓉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敏兒。在襲人的照料下,她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說是"好的不得了。"

  敏兒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下定決心,端起藥汁遞給她。

  "把它喝下去。"雖然她也不願意這麼做,但這關系到小姐的性命,她不得不做。

  "這......這是什麼。"黑黑的一碗,怪嚇人的。

  "能讓你免於受孕的東西。"

  "受......孕?"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就知道你不懂這回事。"敏兒無奈的回答。"你難道不清楚,你和襲人做的--那事兒,是會懷孕的。"

  "我--"錢雅蓉的小臉倏然脹紅,一張臉垂得低低的,像個做錯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

  "把它喝了。"她再一次催促。

  "可是,我沒想過我不要孩子啊!"雖然現在才開始想嫌晚了點,但有一個孩子這個想法,深深打動了她的心,她想要一個有著襲人面孔的男孩。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你想不想要,而是能不能要。"敏兒雖不忍心道出事實,但基於不能隱瞞當事人的原則,她還是說了。

  "你說這活是什麼意思?"錢雅蓉的臉漸漸轉白。敏兒該不會是在說她無法懷孕吧?

  "意思就是你不適合懷孕。"

  "不適合?"她被敏兒搞胡塗了,女人還有分適不適合懷孕的?

  "一般女人都經得起十月懷胎的辛苦,但小姐你不同,你的體質太弱,就算熬過十個月的懷孕期,也未必撐得過生產那一關。為了你的身子著想,趁還來得及,快把藥喝了。"她昨天才幫小姐把過脈,確定她尚未懷孕。

  "我......不......要。"為什麼老天待她這麼不公平,連一般女人能做的事都無法參與。既然不能體會為人母的滋味,她還留著這條命做什麼?索性丟了吧!

  "你在說什麼?!你不想活了嗎?!"敏兒霎時怒火中燒,她如此努力要救她的命,她自己卻不懂得珍惜。

  "對!我是不想活了。"錢雅蓉也跟著發飆。

  "既然我連當一個母親的喜悅都無法得知,我還活著做什麼?不如死了吧!"她大吼,淚水和失望一起湧上眼底。

  "叫我喝這個......我,我死也不喝!"她一把掃過桌面,將黑色的藥汁揮掉。

  "小姐,你--"

  一聲輕輕的呼喚打斷了敏兒的話,是襲人進來了。

  "敏兒姑娘,你何不先出去,這兒就交給我吧!"襲人一臉沉重的看著地上的藥汁。由他那陰沉的臉色中,敏兒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悲傷,看出來他已經聽到一切對話。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能有別的辦法,我一定不會這麼做。"她也想嘗嘗被喊一聲"姨"的滋味,可惜天不從人願,小姐的體質太弱了。

  "我知道。"襲人輕輕的點頭,眼底淨是哀傷。

  敏兒同樣輕輕的點頭回禮,帶著一臉不忍離去,留下四眼相對的兩人。

  "襲人!"她飛奔至他的懷抱中,忍不住嚎啕大哭。

  "別哭了,再哭下去又要生病了。"他抱緊懷中的淚人兒,內心也跟著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不能像正常人一祥?我想要生你的孩子。"她撲簌簌而下的淚水浸濕了襲人的衣襟,但他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他也想要小孩,但他更想要懷中的可人兒平平安安,即使那意味著他將沒有子嗣。

  "你一定很失望。"要不然他不會半天不吭聲。

  "我是失望,"他無法說謊。"但我更在意你的健康。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待在我身邊,就算是沒有孩子也無所謂。"

  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

  "騙人。"男人不可能不希望有子嗣,他只是在安慰她罷了。

  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沒有絲毫價值,就算她空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結果仍然相同。

  她不能絆住他一生,他值得有更好的人生。就算做這個決定如此痛苦,痛到她幾乎無法承受,她還是得將它說出口。

  "你......再找別的女人吧!我既然無法生育,對你來說就太殘忍了。我相信還有其他女人擠破頭想要頂我的位置。"她掙開他的懷抱,認真的凝望他的臉。

  "住口!"襲人一拳打在木桌上,裂開的線條猶如他顴頭上冒起的青筋。

  錢雅蓉被襲人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到底以為我是什麼樣的男人?!喜新厭舊,朝三暮四?"她怎能這麼輕易將再見說出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委屈你罷了。"一生都與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綁在一起,這還不委屈嗎?

  "我一點也不感到委屈。唯一讓我感到委屈的是你說要離開我。"他再度擁她人懷,勾起她的下巴。

  "不要因為自己不能生育,就否定掉整個生命的價值。

  我相信就算是沒有孩子,我們仍然能幸福快樂,就夠了。"

  "襲人......"她太感動了。

  "我要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再提離去的事,也不再說一些要我去找別的女人之類的廢話。"再說一次,他准會找布條塞她的嘴。

  "我答應你。"她是如此幸福能與他相逢、相戀。他曾經以為自己不可能接受他。在她高傲的心中,只有身分、地位、長相能與她匹配的男人,才是她要托村終生的對象,從沒想過一個人的內心比他的外表、財富更為重要。襲人雖是一名山賊,卻有著不輸任何人的學識與外表,更重要的是,他愛她。

  "如果這就是老天給我們的命運,我們也只好認了。"

  襲人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道,難掩語氣中的無奈。

  是啊,如果這就是她的宿命,她除了認栽還能如何?

  只不過在她尚未做出努力之前,她是不會輕易投降的。她在心中暗暗決定。

  離開襲人房間的敏兒,慢無目的四處亂走,卻意外在後山遇到秋飛。

  "秋飛哥,你在做什麼呀?"難得他有如此閒情,竟抱本書坐在池塘邊閱讀。

  "沒什麼,隨便看看罷了。"秋飛抬頭一看是敏兒,一顆心跟著放下來,他就怕是錢雅蓉。倒不是他對她有什麼成見,而是怕襲人的醋勁。前幾天思珞的悲慘遭遇己傳遍山寨,現在整座山寨的弟兄人人自危,以免又莫名其妙的慘遭襲人"關愛的眼神。"

  "《左氏春秋》,哇!"敏兒實在很欽佩秋飛的好學精神,他沒上京赴考真是太可惜了。

  "只是消遣,沒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秋飛有些赧然。面對神秘的敏兒,他不敢自以為是。

  "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為什麼要當山賊?我從來沒看過土匪窩像‘清靈寨'一樣,不但豪華干淨,連寨裡的弟兄也文質彬彬,就算是京城的公子哥兒,也跟你們沒得比。"

  這個疑問存在她心中很久了,今天終於有機會問他。

  "你看過幾個山寨?"秋飛丟給她問題。

  她不禁微笑。"一個也沒有。"

  "那就對了。"他也跟著微笑。"清靈寨的確有些不同的地方。這要從老當家說起,故事很長。"

  "我不趕時間。"敏兒伶俐的接話。處在這片山寨,最多的就是時間。

  "老當家是個有趣的人,誰也不知道他的出身,只知道他是長安人。"

  "他來自京城?"這真是奇了。

  "是的。他似乎是個有錢人,帶著所有的家當及四位好友來到這裡,蓋了這山寨。據說,這個山寨的格局跟他在長安城的老家一模一樣。"

  "那......他真的很有錢。"這山寨甚至比"掄莊"還大。

  "非但如此,他還要求每一位弟兄都要讀書識字,所以山寨裡沒有文盲。"一想起每一位弟兄小時候念書時的痛苦表情,秋飛不禁笑了起來。

  "那真了不起。"就算是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也沒幾戶有此遠見。敏兒真想見老當家一面,可惜他已經去世了。

  "你和襲人怎麼來的?"她一直很好奇。

  "我們是孤兒。襲人是在一個天寒地凍的日子裡被老當家從樹林內撿回來的,而我呢?則是從一堆樹葉中被挖出來的,那時恰巧是秋天。"

  "所以你叫秋飛,而他被取名為襲人?"

  "你真聰明耶,敏兒。"秋飛一向就這麼認為。

  "其實我並不叫敏兒,敏兒是我的小名。"除了小姐之外,他大概是唯一知道她真實姓名的人。

  "哦?"秋飛諒訝道,他一直以為那是她的名字。

  "我姓唐,唐秋纏,跟你一樣有個秋字。"

  "我深感榮幸。"他真誠的說。

  "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他真的十分好奇。

  真不愧是"山賊中之君子",說話溫和有禮,敏兒微笑的想著。

  "請說。"

  "我們一直很好奇你的出身。你說話的氣勢、處事的態度和高明的醫術,在在說明你並非市井出身,為何會淪落到當一名丫環?"這是整座山寨的人在玩的猜謎游戲,他只是稍微卑鄙一點,先跟當事人要答案。

  敏兒只是看著他,但笑不語。不是她愛裝神秘,而是重復那些前塵往事太累人。

  "跟你成為孤兒的理由一樣。有許多事情並不是我們自己說要掌控就能掌控。"

  "說的一點也沒錯。"真是避話高手,同時又能一針見血,秋飛更敬佩她了。

  "人生有很多事是很無奈的,像是小姐的體弱。"敏兒不禁慶幸自己有健康的身體。

  "襲人會照顧她。"秋飛一點也不擔心。襲人把她當太上皇一般供著,不許她拿比羽毛重的東西,就算她的身子再怎麼弱,也很難出什麼狀況。

  "他要怎麼照顧?他能代替小姐懷孕嗎?"敏兒可沒這麼樂觀,畢竟她已經照顧小姐三年了,比惟都了解事實。

  "你家小姐無法生育?"這真是一團糟。

  "不是不能,而是不適合。她的身子太弱,我怕她搪不過生產的過程。"她不禁歎息。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想幫助她?"秋飛猜中事實,敏兒驚訝的挑起眉看著他。

  "你不認為那應該由她自己決定?你這麼自作主張已經超越了好大夫應有的分際。"秋飛平靜的道出事實。他猜她是讓自己的關心給蒙蔽住心智,一時無法看清自己的錯誤。

  敏兒聞言如遭電擊。秋飛說的沒錯,她是超越權限了。

  因為自己和小姐如僕如友的情誼,使她不自覺的站在朋友的立場行事,而非大夫的立場。

  "你說得對,我是越了界。"敏兒承認自己的錯誤。"但盡管知道這祥是錯的,我還是會這麼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姐喪命。"

  秋飛盯著她半天不說話,心中卻是對她佩服不己。他還不曾見過有哪個女人能如此擇善固執。

  "你是一位好朋友,也是一名好大夫。錢小姐能有你這麼一位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和我唱反調。"敏兒調皮的笑道,抬頭仰望廚藍的天空。

  "這裡一向都是這麼寧靜嗎?"敏兒問秋飛,她實在很難將這裡的環境跟"山賊"想在一起。一般山寨不都是熱鬧滾滾嗎?

  "是啊,這是我和襲人訂下的現矩。襲人最討厭弟兄們慌慌張張,而我最討厭他們大聲嚷嚷,所以就變成這麼安靜了。"說穿了,他們的規矩是白訂的。老當家在世時就立下嚴厲的規矩--在山寨中不得橫沖直撞、大聲喧嘩,他和襲人不過沿用舊習而己。

  "只可惜再過不久,我就要和這片青山綠水說再見了。"

  敏兒突然覺得解脫,同對帶有不捨。

  "你要離開?"秋飛愣了一會兒。他才剛開始適應寨中多了兩位女性的生活,比較理性懂事的敏兒卻說要走?

  "我遲早要走的。"敏兒朝著秋飛淡淡一笑。

  "我還以為你是錢小姐的貼身丫環。"一般貼身丫環不都是小姐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嗎?

  "我是。但我的契約早就到期了,只是放心不下她才繼續留著。"而今她終於可以卸下這責任了。

  "因襲人的出現,你終於可以放心將錢小姐交給他。我說的對不對?"他弄懂了她的意思。

  敏兒笑著點頭。秋飛真是一個聰明體帖的好男人,跟小姐原先的夢中情人--掄語劍--有得比。只不過掄語劍給人一種疏離感,一號表情反而比秋飛溫和的表情更具吸引力。難怪她一點也沒想過要喜歡上秋飛,他只適合用來做大哥。

  "我渴望自由。"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剖析自己。這些話她對小姐未曾提起。

  他能體會她的感覺。寨裡一些瑣碎的雜事常搞得他心浮氣躁,直想"離寨出走。"

  "老爺是一個嚴厲的人,又忙於生意,所以經常忽略小姐。她又體弱多病,從小就和少爺、大小姐隔離。病痛加上被嫌棄,造就了她任性、驕縱的性格。因為她知道,不這麼做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看向秋飛,仿佛要取得他的諒解。

  秋飛雖然難以體會錢雅蓉的痛苦,但光想一個小女孩被關在冷清的房間,落寞的看著窗外,心中瞬間湧起無限的同情。

  "自我進了‘錢家莊'之後,小姐的身子總算慢慢好轉,但她的體質太弱,或許是缺乏愛的緣故,身體一直健康不起來。"敏兒再次抬頭仰望天空,看著天際冉冉飄過的白雲,就像是一條波動的河流。是啊!這就是人生,終於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就算有了襲人,但他不是大夫,無法取代你的位置。你何不留下來呢?自從你來了之後,寨裡的弟兄一有病痛全都讓你一手包了,再也不用下山找大夫醫治,方便得很哩,為此,寨裡的弟兄對你欽佩得五體投地。就算不為你家小姐,也為我們這群可憐的男人留下來吧!"更何況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頭闖,難裸不會有什麼不測。

  "謝謝你,秋飛哥,我還是要走。"她早想獨自去看看這個世界,到處走走,秋飛只得歎息。想飛的小鳥任誰也攔不住。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清靈寨'的安危。"敏兒突然話鋒一轉,引起了秋飛的注意。

  "此話怎講?"這附近的山寨,除了宿敵"山烏寨"之外,沒人敢惹他們啊。

  "小姐被襲人找回來以後,我仔細搜過她穿的衣服,始終沒找到那張一千兩的銀票。"

  秋飛不禁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一千兩耶!襲人當日八成被錢雅菪迷昏了頭,才會忘記搜她的身。

  "那又如何?"也許她弄丟了,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敏兒瞪了他一眼。

  "我問過小姐了。小姐說銀票被另一個山賊搶走了,而那名山賊並沒有被襲人擊斃。"

  "所以......"他還是弄不清楚這跟"清靈寨"的安危有啥關連。

  "所以這張銀票一定會被兌現,而老爺可以藉由這張銀票,輕而易舉的判斷出到底是誰綁了我們。"這個苯蛋!才剛說他聰明而已,馬上就換上一張白癡面孔。真是氣人。

  "依我看,事情沒這麼嚴重吧?"這就是女人家,沒事總愛把事情想得很大。"一張銀票能瞧出什麼端倪?票子上又沒有印‘你的女兒被清靈寨搶了'幾個大字,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依老爺死要面子的脾氣,他若不把小姐我到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再加上大少爺就算要死纏爛打也非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個性,‘清靈寨'此番在勸難逃。"這也是她擔心的原因。

  "你擔心個什麼勁?就算你家老爺攻上山寨,也只有被打退的份,寨裡的弟兄個個身手了得,我們還沒吃過敗戰呢!"更何況憑他秋飛的名聲與人緣,要調動另外幾個山寨的人幫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最好是如此。否則一下子來了成千上百的士兵,我怕你們應付不了。"

  "士兵?"秋飛挑起了雙眉。"你的意思是說,錢老爺有能力調動官府的人?"

  "沒錯。我家老爺平日與朝中眾官交好,時常阿諛巴結。那些宮老爺們也收了我家老爺不少好處,我家老爺要是開口說幾句,要調來上千兵力圍剿山寨也不是難事。"敏兒直視他的眼睛,像在間他有沒有預防的對策。

  原來這就是長老們擔心的原因。襲人此番的堅持可真會害慘了"清靈寨"。秋飛不禁搖頭,算是回答了敏兒的問題。

  "我們也只能祈禱,你家老爺找不到誰綁了你家小姐。"

  秋飛聳聳肩,學起敏兒方才的動作,舉頭仰望天際,順便祈求上蒼。

  "但願如此。"敏兒也一同仰望天空。

**************************

  "爹,有消息了。"錢家的大少爺錢衛然,喜極的沖進錢家的大廳。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錢老爺一聽見,立刻站起來。

  "什麼消息?蓉兒人現在在哪兒?"錢老爺又驚又喜,忍不住逼問起兒子來。

  "她現在在‘清靈寨'裡。"錢衛然直接給他老爹答案。

  "清靈寨?那是什麼鬼地方。"聽起來像寺廟又像土匪窩。

  "是一個土匪窩。二妹被搶了。"錢衛然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對他來說,兩個妹妹都是寶貝,尤其是錢雅蓉。

  "放肆!"錢老爺大力一捶,桌子上的茶杯跟著起舞。

  "竟敢綁架我的女兒,看我不剿了那山寨才怪。"他愈想愈氣。京城內的百姓早己議論紛紛,每個人莫不拉長了耳朵,想探知"京城第一美人"的下落。要不是蓉兒的任性和自己的縱容,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被土匪搶了?天啊!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她的名節可全毀了"錢家莊"也會被取笑。

  "爹,您先別激動。"還是錢衛然較冷靜,伸手按住餞老爺的肩頭,勸他坐下。

  "現在京城裡頭的人都以為蓉兒只是去益州游山玩水和拜訪親戚。您若一時忍不住把場面搞大,那不就弄得人人皆知嗎?就算蓉兒能讓您帶回來,也會落得身敗名裂。"錢衛然全都考慮過了,他另有對策。

  "那你倒是說說看,咱們該怎麼辦?難道任由那些山賊予取予求?"錢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拉大了嗓門說話。

  說到"予取予求。"這點才傷腦筋。"清靈寨"那票山賊竟沒要求贖金,靜悄悄的仿佛沒"綁架"這回事,真是教人費疑猜。

  "孩兒打算走一趟‘清靈寨'去弄個明白。為何那票山賊綁了蓉兒卻沒動靜,也沒向咱們要銀兩。"他一向對有違常理的事特別有興趣。"清靈寨"似乎是個值得探素的地方。

  "荒唐!"真搞不懂衛然的腦子裝的是什麼?競然想獨闖土匪窩?喪命還快些。

  "一點也不荒唐。"他知道想要說服他老爹得花點時間,所以理由早就想好了。

  "您想想看,那票山賊綁架了二妹,卻沒向咱們要贖金,那不是很奇怪嗎?其中的原因不難想像,要不是蓉兒沒讓他們問出她的出身,就是被......殺了。"他看見老爹因他的猜測而眼神黯然。他爹平日雖嚴厲,卻很疼愛子女。只可惜他從未表露出這一點,才會引起大家的誤解。

  "再不然就是有其他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當成"押寨夫人",不過他沒敢講,深怕他老爹承受不起這奇恥大辱。

  "不論是什麼原因,孩兒都必須前去弄個明白。倘若真的救不回蓉兒,您要發兵報復也還不遲。"到時候京城的百姓會說他英勇果決,這麼一來"錢家莊"的臉才掛得住。

  錢老爺只好同意他兒子的想法。這個孩子,說他沖動卻又心思細膩,懶得開口卻一說話就口若懸河,有著異於常人的追根究底性格,常把人搞得發瘋。最要命的是,他又跟尹律楓那不學無術的小子是死黨,兩個人一道發起瘋來真會搞得大伙兒烏姻瘴氣。

  想到尹律楓那公子哥,他便想起他的小女兒。築兒成天追著尹律楓到處跑,早己成為京城裡的一樁笑話了。

  唉,為何像他這種一派正經、治家甚嚴的男人,卻生出這幾個怪裡怪氣的兒女啊?

  "也罷,隨你吧。"他不管了,就讓衛然死馬當活馬醫,靜觀其變再說。

  錢衛然欣喜的接下任務,懷著探險的心收拾行李,朝益州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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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6: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在干什麼?"襲人突然從錢雅蓉身後冒出來,差點嚇著她。

  "沒干什麼,只是幫涯葛曬件衣服。"她拿起尚在滴水的衣跟,用力扭了一下,擠出幾滴水。

  "誰要你做這個的?"襲人鐵著一張臉,一把搶過衣服甩到木桶裡。捅葛這渾帳!競敢叫她做這種費力的工作,他非宰了他不可。

  "沒有人,是我自願的。"開玩笑,她努力了好久才讓寨裡的弟兄慢慢接受她,怎麼能讓他的過度保護欲破壞了她的成果。

  "這工作對你來說太粗重了。"光看那個大木桶就夠瞧了,何況裡面還有一件濕衣服,這重量不壓垮她才怪。

  "太粗重?"她愣了一下,顧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比碗公大不了多少的小木桶外加一件衣服會太重?他當她是紙糊的嘛?

  "你沒瞧見你的手酸得舉不起來嗎?這還不重?"襲人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訓她,令她一臉莫名其妙。

  "我哪有--"

  "走,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麼可以把時間耗在這種卑賤的工作上。"這種小事交給涯葛去做就行了,輪得到她親自動手。

  "我還有事要做?我怎麼不知道。"她被襲人拉帶走,一路朝他們的房間走去。

  "你的要事說穿了就是陪我。"他停下腳步攫住她的腰,慢慢的將她的身子拉近。

  "吻我。"閃動著迷人的黑陣,襲人的嘴角跟著勾起一抹懾人的微笑。

  錢雅蓉差點看失了魂。他一直以為"成王府"的李少允才是全天下最英俊的人,沒想到眼前的襲人更勝一籌。

  "在這裡?"她喃喃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沒注意到雙手已經勾住他的背。

  "不行嗎?"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吹氣,逗弄得她酥癢不己。

  "可是......這裡不是臥室。"是中壁花園,隨時會有人聞進來。"我向你保證,即使不在臥窒,我們仍然可以......"襲人倏地將手探進她的衣鑲內,准確無誤的找到目標,以行動代替言語。

  錢雅蓉霎時倒吸一口氣。襲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揉逼弄,逗得兩顆蓓蕾傲然挺立。她的體溫急切升高,一顆心也像打鼓般怦然跳動。

  "你好壞哦!"雖然她嘴上這麼說,身體的感覺卻不可思議的火熱起來,背叛她的嘴。

  "我壞?"他在她的嘴邊吐納輕絲,左手不忘撐住已經快癱掉的錢雅蓉。

  "還有更壞的,你要不要看?"俯下精壯的身子,襲人將她困在廊拄和軀體之間,露出一個勻人魂魄的笑容,眼中跳動著情欲的火焰。

  "更壞的?"顧不得自己像個白癡,錢雅蓉喃喃重復著襲人的話。她實在無法思考了。

  "你說--這樣夠壞嗎?"他用力扯下她的衣襟,露出皎潔的臂膀。

  她驚愕的無法出聲,襲人真是個英俊的魔鬼。

  "還不夠?"他加深了笑容,同時一把扯掉她的肚兜,隨手丟在地上。錢雅蓉的上半身就這麼赤裸在空氣中,連遮都來不及。

  "啊--"她的尖叫聲沒入襲人的口中,襲人愉快的吞下她的驚訝。

  "你真美。"他著迷的審視她的身體,仿佛在欣賞一件名家雕刻。"而且只屬於我。"他低頭含住那兩顆向他招手了很久的蓓蕾,輕輕的啃嚙著。

  "你屬於我對不對?告訴我,你只屬於我,說。"他不再用嘴攻擊那兩粒圓球,改用手代替,一樣帶給錢雅蓉難以形容的快感。

  "我--屬--於--你。"襲人真壞,壞得徹底。他明知她心裡只有他,為何每一次燕好時總要逼她說出這些承諾?仿佛無法確定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似的。

  "大聲一點,我聽不到。"他輕啃著她的頸項,一雙手不安分的掀起她的裙子,往她的私處探去。

  "我......屬於......"她根本無法思考,更無法說話。襲人修長的手指逗弄著她最隱密的地方,她只覺得又濕又熱,渾身快要著火,哪還有力氣說話。

  "你要我嗎。"他加深他的挑逗,長長的手指幾乎直搗她的核心。

  錢雅蓉的眼神開始迷蒙,呼吸急促到無以復加。

  "我要。"再不給她,就快瘋了。

  "說清楚點。"他要求道,扯下褲子,露出已然腫脹的下體。

  "我要你,只要你一人。"錢雅蓉弓起身子,雙手死纏著襲人寬厚的胸膛。

  一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放了下來。他抱起錢雅蓉抵在柱子上,讓她的雙腳環在他的腰間,調整好姿勢,往前用力沖刺。讓兩個人的身心都沒距離,緊緊的給含在一起。

  高潮過後,他整理好彼此的衣服,抱著累得快睡著的美人兒回到房間。他寵愛的撫摸著已經進入睡眠狀態的錢雅蓉。

  真是累壞她了。雖然盡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仍身不由己的想要她。他知道她的身子孱弱,自己若還有良心的話就不該碰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心中蠢動不己的欲望。他只要一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笑容,渾身上下就想去碰她。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更加確定,她和他的姻緣是上天注定的,誰也別想改變這個事實。

  "襲人......。"他的小寶貝八成是夢見他們燕好的情景,嘴角竟揚起一個嬌媚惑人的微笑,看得襲人怔然不已,情不自禁的壓下嘴唇,纏綿的吻她。

  即使是在睡夢中,她仍習慣性的回吻他。她知道這嘴唇是屬於襲人的,只有他才有這麼溫暖的熱度。

  熱吻結束,他的小貓兒仍舊在睡眠中。也罷!他勾起一個寵愛的微笑,溫柔的看著她的睡姿。

  他該出發到京城去了。太平長老的快信要他不要忘了對麗清的承諾--幫忙查明滅門血案的真相。吾朝長老也來函說明祥叔的動態,他在京城中的活動愈來愈可疑,怕麗清會有生命危險,也催促他快趕去京城保護麗清。

  他知道,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就是無法放棄目前的生活,不,是捨不得離開眼前的美人兒,獨自前往京城忍受離別之苦。

  在初見她那一剎那他就知道,她將會開啟他的心門。只是這道門開得太大也太急,大到讓他感到脆弱,急到讓他無所適從,甚至迷失了方向。

  他要如何找回過去的自己?一個不懂得不安、脆弱為何物的男人?

  略顯遲疑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襲人不悅的起身開門,深怕吵醒了熟睡的人兒。

  是秋飛。襲人挑起眉頭,無聲的問他:"什麼事?"

  "有訪客。"秋飛也回給他一個蹙眉,表情凝重。

  訪客?這可奇了。除了山寨間偶爾的拜訪之外,"清靈寨"向來訪客稀少,因為老當家怕吵。

  他輕輕的關上門,跟上徑自走向大廳的秋飛。

  "來人是誰?"秋飛不尋常的表現令襲人感到好奇。

  "錢小姐的大哥。"

  "誰?"襲人一時無法意會秋飛所指的"錢小姐"指的是誰。

  "你房裡女人的哥哥。"這樣說明夠清楚了吧?

  "你是說......"襲人危險的半瞇起他的豹眼。

  "沒錯,他來要人。"簡單又明了,只怕襲人承受不起。

  "作夢!"襲人站住腳,眼中燃起一把熊熊火焰,照得秋飛一陣暈眩。

  "這句話麻煩你親自對他說,他在大廳中。"光對他吼有什麼用?他又不是她哥哥。

  "我會的。"任何想帶走他女人的男人,都必須過他這一關,就算是她親哥哥也一祥。

  秋飛只得聳肩往視襲人氣憤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戀愛中的男人真不可理喻。他自信有朝一日他若陷入情網,絕不會和襲人一祥。他是個君子,有著翩翩風度和良好的教養,完全符合每一位少女心中的期望。

  但私底下,他卻頗羨慕襲人那種霸氣十足的個性,那使得他的戀情顯得轟轟烈烈,迷弦了每一個旁觀者的眼睛。

  現在不是探討的時候,他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他得趕快到大廳去,以免襲人宰了錢家那個不知死活、獨自上山要人的大少爺。

  "你來要人?"

  一個寒意迫人的聲音自錢衛然的身後響起,驚擾了來回踱步,心焦不己的他。他轉身,期待看見一個凶暴不仁、骯髒丑陋的土匪頭子,沒想到竟會看見一張英姿煥發、俊逸不凡的臉。

  這人的長相非常好看;炯炯有神的眼眸透露著信心,高挺的鼻梁與削瘦的輪廓,組含成一張不可思議的俊臉。略嫌豐厚的嘴唇和整張臉契含,看起來表情堅決、霸氣又不失性感。

  這是張魔鬼的臉,會使女人難以自己的面孔。

  "在下錢衛然,是錢雅蓉的大哥。"錢衛然迎視襲人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眸,沒有絲毫畏懼。

  "你膽子滿大的嘛,竟敢獨自上山。"襲人淡淡的看著錢衛然,審視意味濃厚。

  原來長得好看的不只是女人,錢家的獨子也長得一副俊俏模樣。小野貓她大哥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卻敢獨闖‘清靈寨',面對他也不畏懼,若非他上山來的目的是要跟自己搶女人,將會邀他住下,互相了解一番。

  "好說。"錢衛然也跟著審視起襲人,兩個大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

  "你可以回去了,我無人可交。"要他交出小野貓,門都沒有。

  "那就怪了,種種跡象顯示,蓉兒是被你劫了,你卻說無人可交。"分明是睜眼悅瞎話。

  "敢問是何種跡象?"襲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大當家椅上,曉起二郎腿,斜眼凝視站著的錢衛然。

  錢衛然不慌不忙的從腰袋上拿出一張銀票,表情淡然的將銀票遞給襲人看。

  "一千兩銀票。"當他沒見過嗎?"這跟你來要人有何關系。"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蒜?錢衛然強忍著怒氣,淡淡的開口:"這是蓉兒身上的銀票,銀票底下的小紅點就是證據。"那是老爹為了掌握蓉兒的行蹤所傲的記號,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

  "那又如何。"該死!他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根據搶了這張銀票土匪的說法,蓉兒最後是被你帶走的。"他注視襲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隱約感到一股怒氣。他可是因彼洩底而發怒?

  他真該追上前去殺了那個小土匪,媽的!襲人抑郁的想。現在演變成百口莫辯,而他也懶得再爭辯。承認就承認,搶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怪只怪他一時疏失,沒殺了認得他的小土匪。

  "就算是被我搶走好了。光憑你一人能帶得走她。"未免太天真了。

  "如果是為了贖金的事,我保證‘錢家莊'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碼。"他可能不知道"錢家莊"的富裕情形,所以遲遲未曾開口要錢。

  "哦!你打算出多少。"一股怒氣慢慢自心底湧上。這渾小子當"清靈寨"是一般的土匪寨嗎?他們表面上是土匪寨沒錯,私底下卻投資了不少生意。舉凡錢莊、布料、木材、釀酒都有涉獵,只不過用的是別人的名義罷了。干山賊是為了掩飾,也是為了消遣,否則憑他們偶爾興起下山搶些"小羊"早就餓死了。這小子就算沒大腦想,也該有眼睛看"清靈寨"的建築格局、擺飾,就算他們"錢家莊"再有錢,恐怕也難及得上。連他過去的情敵--掄語劍他家的"掄莊",頂多只能和"清靈寨"打成平手,他以為他家能有多少銀兩買得起他的欲望?蠢!

  "一萬兩。"

  他的欲望有這麼便宜嗎?他蹙起眉表示他的不屑。

  "兩萬兩。"

  原來"錢家莊"的財力不過如此而巳。他撇撇嘴。

  "五萬兩。"這人竟沒絲毫反應,莫非他想獅子大開口,一口咬死"錢家莊"?

  "給我一百萬兩我也不放人。回去告訴你爹,就當沒生這個女兒。"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開始,他爹就失去這個女兒了。

  "你扣著蓉兒有什麼用處?"錢衛然不禁怒火中燒,眼前的山賊憑什麼扣住他妹妹不放?

  "不干你的事。"襲人也開始火大了。蓉兒?呸!叫得這麼親熱,就算是她的親哥哥也不准。

  "容兒是我的妹妹,怎麼不關我的事?"而且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再喊一聲容兒,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襲人倏然躍起,一把捉住錢衛然的領子威脅他。

  "笑話。我喊了十七年的名字,輪得到你來禁止?"錢衛然絲毫無畏他的威脅,撂下狠話。他人雖溫吞,卻不儒弱,要是以為隨便一句話就能嚇退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閣下的命很多鑼?"襲人勾起一個陰冷的笑容,眼神透露出殺機。

  "只有一條。但為了蓉兒,我可以拿它來換。"當初因為一時好奇上山一窺究竟,其實心裡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想得美。"襲人放開他的衣領,冷睇著他。"就算你有再多的命,也別想換走她。"她是他的寶貝,任何人休想動她。

  "你要怎祥才肯放人?"錢衛然被他的堅持弄胡塗了。就算是拿她來暖床,這麼久也該夠了,何苦留著她不放?

  "不放,永遠不放。"襲人斷然回答。要他放走小野貓?

  那比殺了他還不可能。

  不可理喻的家伙。錢衛然在心中罵道。

  "那至少遷我見蓉兒一面。"他懇求襲人。他實在好擔心蓉兒的安危。

  "不可能。"那等於是送頂轎子讓他抬她回家,打死他都不干。

  "我只想見她一面。"錢衛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大吼道。

  "任何想見她‘一面'的男人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而我的回答是一不、行。"即使這個男人是她哥哥,他也不能冒這個險。誰知道她會不會一見著大哥,思鄉情切就跟他跑了?任何一個渺小的機會他都不能給。快送走這個瘟神才是上策。

  "你--"

  "我勸你趕快下山,入夜的山路可不好走。"襲人冷冷的下逐客令,眼神冰寒。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我保證。"燃燒著相同的慍怒,錢衛然做出冷冷的恫嚇。

  "我拭目以待。"一個小鬼能有什麼作為?"思珞!"

  山寨裡公認最倒楣的思珞,一聽見襲人的吼叫,飛也似的從崗哨跑過來領命。

  "帶這位‘少爺'下山,確保他找得到回家的路。"以免他又迷路跑回"清靈寨。"

  "是。"思珞恭恭敬敲的領命,看著錢衛然的眼眸卻是一片冰霜。

  "這邊請。"思珞有禮的指示方向,倏地自花叢中出現幾個弟兄,加人押人的行列。

  "我會再回來的。"錢衛然撂下狠話。發誓下次再來必殺得這地方片甲不留。

  襲人懶得回答,丟給他不屑的一笑,看看悻悻然的錢衛然在弟兄們押解下離去。

  "我很驚訝你沒殺了他。"躲在簾後觀察了很久,秋飛對襲人此次的自制力表示贊歎。

  "我若殺了他,只怕我的美人兒不會原諒我。"嚇嚇他也就夠了。

  "你不讓他們見面,她一樣不會原諒你。"據敏兒的說法,他們兄妹倆感情挺好的。

  "所以我建議你一件事,你最好照做。"襲人將陰沉的臉轉過來面對秋飛。

  "敢問是......。"秋飛照例又是挑眉。

  "閉嘴。"

  愈是想隱瞞的事愈容易曝光。敏兒正想去前院收拾昨日曬的藥草,卻看見了錢衛然被思珞、涯葛、大刀他們押著走出山寨的大門。

  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的確是大少爺沒錯。這個蠢小子!該不會以為單槍匹馬就能把小姐帶回去吧?而且,襲人竟然沒殺他?

  不管如何,小妲都有權知道這件事。她顧不得藥草,一路奔向襲人的房間去向錢雅蓉通風報信。

  "小姐。"敏兒急急忙忙的推開房門,顧不得禮貌。

  "怎麼啦?瞧你慌慌張張的。"平時她都慢條斯理,比她更像小姐。

  "少爺來了!"敏兒把活說完,氣還來不及順。

  "大哥?"敏兒該不是眼花了吧?

  "千真萬確是他。"他那張臉敏兒絕不會認錯。

  他一定是來接她回去的,她有瞬間的喜悅,隨即想到自己的決定。不行!她已經決定留在這兒和襲人相守一生。

  但不論如何,這都不是理由,她至少要和她最喜愛的大哥見一次面,告訴他她很好,請他放心,也請爹爹放心。

  "他人呢?"錢雅蓉喜極而泣,她己有兩個月沒見過任何一位親人了,她好想念他們。

  "走了。"敏兒雖沒多大的感覺,卻也為她感到高興。

  "走了?走多久了。"大哥怎麼可以不見她就走?

  "剛走,你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用跑的活,大概趕得及在山寨入口前攔住他們。

  "大哥!"錢雅蓉提起腳就追,她有好多話要對哥哥說。

  不過她還沒能跑出房門,就教襲人一只手給攔腰勾住,動彈不得。

  "要去哪裡?"他不悅的聲音教在場的敏兒汗毛豎立。

  "我要去找我哥哥,敏兒說他來了。"她萬分焦急,死命的扒開襲人的箝制,深怕來不及追上錢衛然。

  原來是敏兒告的密?襲人抬起一雙銳利的眼睛瞪向敏兒,口吐寒霜。"出去。"

  敏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聽襲人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他生氣了。

  陷入情網的男人毫無理智可言,尤其襲人更是其中之最,她最好在他還沒剝她的皮之前離開。

  她輕點了頭,便轉身離開。

  "放開我!大哥要走掉了。"她急得掉淚,滴濕了襲人箝制著她的手,也惹火了他的心。

  "不准哭。"他用力一拉,強迫她轉身面對他。

  "你的眼淚只能為我流,我不許你為其他男人掉淚。"

  又來了。不准她對別的男人笑,不准她幫其他弟兄的忙,現在又不許為她的大哥哭。他到底有什麼毛病?

  "我要見大哥!我要見他。"要耍賴大家一起來,以為她會殿後啊!

  "不准見!你已經跟他沒有關系了,你跟任何人都沒關系。"只除了他。

  錢雅蓉聞言愣在他的箝制中無法動彈。不准見她大哥?

  不准她見任何人?原來她只是他的寵中鳥,除了主人的垂青之外,還不許其他人喂食?

  "你不能拘禁我。"她要的是一個情人,不是一個主人。

  "拘禁?"襲人無法相信他的耳朵。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現在她竟然將他倆的關系比喻為犯人和牢頭?

  "我犯得著拘禁你嗎?"他一把扯下她的衣服,捧起她的雙乳,用大拇指兜轉著她柔嫩的蓓蕾。

  盡管錢雅蓉拚命的控制自個兒的欲望,她的身子依舊對襲人的逗弄起了反應。

  "瞧,你敢說你沒有感覺嗎?"他進一步解下她的衣服、裙子,沒一會兒她就如同初生的嬰兒般赤裸。

  "告訴我,你喜歡這樣嗎?"他的手指在她最美、最隱密的地方挑逗著,深深淺淺的進出,燃起她無法克制的火熱。

  "你喜歡。"他得意的笑出聲,轉而輕咬她的頸側。

  "這......不......代......表......什......麼。"天啊!這粗聲粗氣的嬌喘,真的是她的聲音嗎?

  "是嗎?"他壞壞的笑道。明明已經欲火難耐,還死鴨子嘴硬。

  "那我得更努力一點,不是嗎?"他俯下嘴吸吮她胸前的荷蕾,時而輕咬,時而猛吸,逗得她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感覺。而他的手兒近凌虐的挑逗著她的私處,她只能順著這把火走,理智全然失去了方向。

  "說你要我。"他再一次尋求保證,更期待那必然承諾的回答。

  "不。"這是他們同床以來,她第一次拒絕他。她的身體或許抗拒不了他,絕不允許放棄自尊。

  "你不可能不要的。說出來!"他加快手指的韻律,也感覺到其間的潮濕。

  她干脆沉默不語,咬緊牙關忍受自下身傳來一波又一波的需求。

  "混帳。"他對她的倔強感到無法忍受,他已經習慣了她的臣服。

  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塌上,跨坐在她身上用兩腿夾住。

  瞬間她感到自己好渺小、好脆弱,但無論體型多懸殊,她絕不認輸。

  "說你要我,快說!"他已經失去耐性,動手將自個兒的衣物扒光。

  "不。"再一次,她拒絕了。

  "該死的你!"即使是在盛怒中,他仍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不由自主的需要她。

  望著他狂怒的表情和毫不溫柔的逼進,錢雅蓉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慌。

  "你若敢碰我,那就是強暴。"她充滿懼意的說道,期盼喚醒襲人的理智。

  盛怒中的襲人,理智顯然不復存在。強暴也好,做愛也行,他就是想進入她的身體,在她的體內深深的烙印。

  "隨你怎麼說。"他捉住她掙扎的雙手,反剪在她的頭頂上,用左手固定。再以右手撫遍已然發燙的身子,惹得錢雅蓉嬌喘連連。

  "你如果強暴我,我會恨你一輩子。"她恨恨的注視襲人俯下的眼睛,認真的發誓。

  "那也隨你。"箭已經在弓上,不得不發。更何況他也不相信有女人能夠恨他一輩子。

  "話說夠了。"他狠狠的吻住她,再也不想聽見地說什麼恨不恨的鬼話。她只能愛他,毫無保留的愛他。

  "你要愛我,你只能愛我!給我你的一切。"他在低吼中進入了她的身體,不顧她的抗拒,不理她的淚水。

  他不斷的抽動他的身體,動作依然,感覺卻全變了。這是第一次,她對他的做愛沒有反應。他在做什麼?他覺得自己像野獸,一頭沒人性的野獸。

  他抽離她的身體,看著她。這是他的寶貝啊!他小心捧在手中,深怕會碰碎她的寶貝,而他竟然不顧她的感覺,硬是強暴了她。

  "我--很抱歉。"除了說對不起之外,他還能說什麼?

  "走開。"她如行屍走肉般毫無感覺。她轉身背對,再也無法忍受看見他,至少現在不能。

  "我--"他著急了,情願她罵他、打他,就是不要不理他,這比任何一種懲罰都教他難以忍受。

  "走開,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她好累,只想休息。這句氣話聽在襲人耳裡,有如刀割。他的小野貓不願意再看見他,他該何去何從?

  他默默的將衣服套上,整裝一番,而後悄悄的踱出房間。

  該是給彼此一些空間的時候了。他對她的占有欲不僅讓她窒息,也將自己向來瀟脫的心壓得變形。

  什麼時候他不再在意任何事,變得心中只有她?他忘了責任、忘了承諾,忘了該對麗清的生命負責。她像是他的妹妹,在錢雅蓉尚未闖進他的心門之前,曾是他心中最在意的女人。

  而今一切都變了。他變得煩躁不堪,像頭狩獵的豹子,禁止任何男人越過他的禁區。他對她的濃烈愛意,使他顯得像個傻瓜。而今這個傻瓜不但愚弄了自己,更傷害了他最在意的寶貝。

  他想起長老們的信函。

  這是一個最佳的機會,同時也是一個不得不去履行的承諾。他決定立刻動身到京城去,給自己冷卻的時間,反正他的小野貓說不想再看見他。

  這正如她的意,她會為此感到高興的。

  懷著一身的失望與沮喪,襲人走向大廳,召集弟兄並向秋飛交代了一番,便領著思珞、逸亭等一行人向京城出發,留下一臉苦瓜相卻又不得不遵行襲人交代的秋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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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襲人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京城那堆亂七八糟的事,一切都獲得圓滿的解決。

  麗清終於洗刷余家的冤屈。十年含冤的羞辱,也在祥叔的謝罪自殺後畫上句點。

  一切都圓滿極了,只除了他自己。

  他有點害怕回家,怕看見小野貓生氣、不肯原諒他的臉。

  他已經離開山寨一個多月,她的氣也該消了吧?

  思珞他們尚未回山寨,表面上襲人早將他們調回"清靈寨",實際上是去幫掄語劍的忙。放出空消息只為了使祥叔降低警覺心,早日露出狐狸尾巴。

  如今這一切布局有了代價,麗清洗刷了父親的冤屈,而她也和李少儒恩愛如漆,十年的暗戀終於開花結果。

  愈接近山寨的門口,他就愈旁徨,這可是每一位回家的游子必有的心情?

  真荒謬,他不過離寨一個多月,哪來這一籮筐的感傷?

  甩掉這些無謂的情緒,他的雙腿用力夾緊身下的駿馬,朝山寨門口奔去。

  今日輪守大門的是簿文及訾辰,還有一些"凶匪寨"的朋友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凶匪寨"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負責看守崗哨的捱葛遠遠的看到有人朝著山寨逼近。

  定瞎用力一看,是大當家,大當家回來了!霎對他警戒了一天的心倏然放下。稍後又想起一件事,不妙!大當家的寶貝正在生死關頭徘徊,讓大當家知道就完蛋了,寨裡的弟兄一個個都別想活。

  "大當家到--"涯葛拉大嗓門,算是通知兼警告寨裡的弟兄。

  "大當家,您回來了。"海文和訾辰忍不住內心的喜悅,頭頭回來了,一切太平。

  "恩。"奇怪,怎麼眾兄弟一副過年似的快樂模樣,這麼高興見到他?,"寨門怎麼了?"不對勁!巨大厚實的寨門居然出現了大窟窿,擺明了是被某個巨大的東西撞擊過。

  "是--"潛文有點窖拍說出事實,怕自個兒會成為襲人亂拳底下第一個喪命的人。

  "是錢小姐的大哥率人攻擊,才給撞成這樣的。"辰向來誠實,搞不清楚狀況直言無諱。

  "誰?"該不會是那只光會叫的小狗吧!

  "錢小姐的大哥。"訾辰據實以報。"昨日他率領了大約兩百五十人攻丁山寨,還用火燒了咱們的柴房及西踴房。要不是秋飛哥老早察覺苗頭不對,要涯葛去向‘凶匪寨'的段老求救咱們清靈寨,早被攻破了。"由於襲人帶走七成的兵力,長老們身邊也跟了不少弟兄,所以此刻寨裡只剩三十名左右的成員,自然是難抵兩百五十名大軍。

  原來這就是"凶匪寨"的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襲人的心中倏然湧起狂怒。那天他早該殺了錢衛然那渾小子,才不會元端惹來這場亂事。

  "錢小姐呢?她可安好?"要是她有什麼不測,他絕對會殺了錢家那個小毛頭。

  "她,呃--"就連有話直說的訾辰都不知如何開口了。

  "她怎麼了?受傷了。"襲人不分青紅皂白,提起訾辰的衣領逼問他。

  "比那更糟,她流產了。"身後傳來敲鑼似的聲音,是段一豪。

  "流......產......了?怎麼會?"他連她懷孕的事都不知道。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快去看看她。"再不多看幾跟,只怕以後想看也看不到。

  不待段一豪的話說完,襲人早已提腳沖向後廂房,他心愛的小野貓懷孕了?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沒人告訴他?她到底想隱瞞什麼?

  襲人一頭栽進房間,只見錢雅蓉臉色發白的躺在床上,嘴唇毫無血色,呼吸弱得似乎隨時會斷氣。敏兒靜靜的坐在她身邊幫她把脈,神情憂郁,站在身邊的秋飛也一臉黯然。

  "她怎麼了?!為什麼是這個狀況?為什麼?!"面對著即將離他而去的錢雅蓉,他的心有如刀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為什麼?"敏兒氣得全身發抖,直想殺人。若不是眼前這混蛋,小姐此刻還好端端的活蹦亂跳。哪會躺在床上受苦?

  "不錯,為什麼她會懷孕?你不是每日熬藥汁讓她喝下,照道理沒有懷孕的可能。"他太心急了,顧不得口氣的好壞。

  這混帳!她非殺了他不可。她怒氣沖沖的往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又響又脆,打愣了襲人,也看愣了杵在一旁的秋飛。

  "你的意思是我的醫術太差,配的藥方不對噦?"敏兒的雙眼冒火,她豁出去了!管他是不是山寨頭子或是混世大魔王,侮辱她的醫術就是不對!她沮奶奶發起火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我並不是--"

  "你是。"敏兒一口咬定。"你怎麼不想想是誰害了小姐?

  是你!你的欲望害死了她!她明知自個兒的身子不適含懷孕,還不是照祥冒險,就為了給你一個子嗣。"

  敏兒的一席話令襲人蒼白了俊臉,半天不能說話。是他的欲望害了她?他對她身體的欲望?對擁有她的欲望?他所需求的不過是長相撕守,能夠隨對看見彼此,守在對方的身邊而已。這個小小的願望為什麼會面臨這麼大的阻力,甚至連他們本身都不自覺的限制住自己?

  "我不知道這事,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小野貓為什麼不告訴他已懷孕的事?懷孕是件喜事,他有權知道。

  說到這個,敏兒的火氣更旺了,一出門就是快兩個月才回來,他會知道才有鬼。

  "你如何能知道?一聲不響的離開山寨,一去就是快兩個月才回來,小姐不過懷了三個月的身孕,要跟誰說去?鬼嗎。"敏兒愈說愈生氣,音量也愈來愈大。

  眼看房子要著火了,秋飛趕緊趨前勸架。."敏兒姑娘,襲人剛回來還搞不清楚狀況,你就別再責怪他了。"秋飛熟練的當起和事佬,寨裡的這位置向來由他穩坐。"而且以錢小姐目前的狀況,咱們實在不宜討度喧嘩,打擾她的安寧。"

  "喂,你別說的像是小姐已經死了,她還好得很呢!"這次她能撐得過這一關,著實教敏兒吃驚,她還以為她會香消玉殞。

  "她真的沒事?"只要她能活下來,挨再多的巴掌都無所謂。

  "騙你干嘛?"敏兒哼道。要不是秋飛的話有幾分道理,她還沒罵夠哩!

  "哪她一為什麼還昏迷不醒。"為什麼不張開眼瞞看看他,他已經回來了啊!

  "你若流了一大桶血,包淮你也會昏過去,睡得跟死人一樣。"真受不了這群沒常識的男人,一個比一個蠢。

  "她流血了?"這怎麼可以?他的小野貓怎麼可以受到任何傷害?

  他那張慘白了的臉竟比小姐的還白,這真是太誇張了。

  敏兒幾乎當場笑出來,一肚子的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總之你看好小姐就是。我和秋飛大哥先走了。"敏兒拉著楞頭愣腦的秋飛離開襲人的房間,當沒幾分鍾和事佬的秋飛則是滿肚子疑間,敏兒姑娘的情緒變化不可謂不快。

  敏兒和秋飛像一陣風似的離開房間,但敏兒那一席話卻盤繞在襲人的心底,久久不能徽去。

  他的確自私透頂,他不得不承認。他一味的想要她,一味的限制她,探怕她飛掉。他的愛是不是過重,也過多了?

  他承受得起嗎?他的小貓兒承受得起嗎?過去他不願意面對這些問題,但這些隱藏其後的事實,隨著時間流逝、種種事情發生,一件件的浮上台面,教他無法再逃避。

  他該放她走嗎?他能嗎?為什麼僅僅是一想到分離,就教他心痛到難以呼吸,仿佛某人抽走了他的靈魂一樣?

  告訴我吧,小野貓。告訴我答案,睜開你的眼看看我,你將會看見一個為情所苦的男人。

  也許是心有靈犀,沉睡中的美人兒竟然張開雙眼,回應他心底的呼喚。

  "襲......人?"錢雅營虛弱的喚著他的名字,眼眶充滿了淚水。

  "是我。"他也哽咽到難以開口,這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流淚。

  "你回來了。"她好高興,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回來了。"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使勁著,給她溫暖,也給她保證。"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這種心如刀割的分離,一次就夠了。

  "我相信你。"他誠摯的眼神令她的心一片暖烘烘,她隨即想起孩子的事。

  "我流產了,孩子......沒了。"她的眼淚撲簌簌流下。她真沒用,連孩子都保不住。

  "沒關系。"他自己也心痛不己,但此刻他又能說什麼?

  "我們會再有孩子的,對不對?"她的口氣殷切,急於聽見襲人的保證。

  "對,我們會再有的。"雖然嘴裡這麼回答她,但襲人的心中早已做好決定,他不會再碰她。他不會讓自己的欲望再一次傷害她的身體,他不能。

  "你該休息了。"他溫柔的拭去殘留在她眼角的淚水。

  "不准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又要倒下了。

  "嗯。"她柔順的閉上跟睛,隨即又想起某件要事拉住他的手。

  "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

  "永遠嗎?"不知為何,襲人過於溫柔的態度令她感到害怕。

  他該說謊嗎?他要如何告訴她,他正考慮把她還給錢家莊這事,即使這會使他如陷地獄,為了她的幸福,他也得咬牙照做。

  "你為什麼猶豫?"立場好像反過來了,通常急於要求保證的人是他。

  "你別胡思亂想,"他低下頭給她一個溫柔、纏綿的深吻,吻掉她所有的疑慮,"快睡。"

  咦,他好像沒給她答案?這是她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愛情的力量真大啊!"站在秋飛身旁的敏兒不禁歎道。

  "怎麼說?"秋飛打趣的問道。

  "你還問?你沒瞧見兩個人都變了嗎?"小姐愈變愈豎強,至於襲人嘛,則有愈趨軟弱之虞。

  "這倒是。襲人變溫柔了,不再顯得那樣霸氣。"那可完了,一個土匪寨的大當家要是變成小貓一只,怎麼令弟兄們服氣?想到這裡,秋飛忍不住擔憂起來。

  "別擔心。"敏兒輕拍秋飛的肩頭,示意他不必過度憂心。

  "溫柔一點不會使人變得軟弱,襲人仍是襲人。"

  "倒是小姐,她--變了很多。"變得對生命充滿了期待,真是件好事。

  "哦。"他倒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她變堅強了。"她慢慢走到湖邊的草原坐下,秋飛也跟著陪在她身邊坐下。

  "要是以前的她,打死她都不會想到為某人犧牲奉獻,她的眼裡只有她自己。"這也是過去主僕不和的原因。

  秋飛聞言挑眉,她說的的確很像剛被劫來時的錢雅蓉。

  "現在呢。"

  "現在的小姐懂得為人著想,懂得接近人群。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想活下去,想和襲人攜手走完人生路。"

  "這件事對她來說,很困難嗎?"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啊!

  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很困難。"敏兒十分肯定的回答秋飛,"我曾認為,以小姐孱弱的體質絕對活不過二十歲,顯然我錯了。"說完,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其中帶著濃濃的祝福和些許的不捨。

  "她對襲人的愛使她在這次的流產中撐了下來。我還以為我們就要失去她了。誰也沒料到她竟能表現出如此強韌的生命力。或許是想見襲人的欲望使她用盡全力,拒赴鬼門關吧!"所以說,這就是"愛情"令人無法了解的地方。

  "這是件好事,你怎麼反倒一臉悲傷?難道你不希望錢小姐的身體能愈來愈健康?"敏兒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還是被眼尖的秋飛一眼看穿。

  "我當然希望。"既被看穿便不必再假裝下去。"我只是想到小姐既然已有襲人照顧,我也該離開了。一時間忍不住不捨的情緒罷了。"

  "沒人要你走啊!大家都喜歡你,也希望你能留下來。"

  敏兒既聰明又豎強,頗具麗清之風。走了個麗清來了個敏兒,大伙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要她走。

  "謝謝你,秋飛哥,也謝謝大家。"敏兒了解大伙兒的好意,但她有自己的理想,無法留在山寨。

  "你謝謝大家,但還是要走。"傷腦筋,她怎麼如此固執呢?

  "我是要走,但不是現在。"現在仍不是個好時機,小姐的身子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她還不能走。

  她抬頭看看天邊的晚霞,真美!可惜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該去熬藥了。

  "我得去熬藥了,改日有空再談。"她一骨碌的從草地上爬起來,不待秋飛回應便溜得不見人影。

  秋飛只得對著她遠揚的背影歎息。唉,怪女孩一個!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醫術,家庭背景卻是一團謎。待人謙恭有禮,懂得分寸,該發飆的時候又能不懼惡勢力,有情有義,只可惜生為女兒身,多少折損了才能,限制了發展機會。

  "秋飛老弟,你喜歡她?"不知躲在旁邊多久的段一豪突然冒出來嚇人。

  "段老,是您啊!"不然還有誰會用這種銅鑼嗓子嚇人?

  每回和他說話就像在練膽子,他的聲量真是奇大無比。

  "除了我以外還會有誰?"不是他段一豪自誇,放眼全益州的山寨,除了他之外,再沒誰有這麼大的聲音。

  "的確。"據說"凶匪寨"的人都是大嗓門,滿口髒話粗鄙不堪。他個人是沒有什麼意見啦,只不過好奇溫文儒雅的老當家怎麼會跟段一豪是生死之交,甚至在他死後仍交代秋飛他們要和"凶匪寨"繼續往來,保持友好關系。

  "你喜歡剛才那個姑娘?"段一豪銅鈴般的大眼閃過一抹精光,高深莫測。

  "您是說敏兒姑娘?"真是愛說笑。"沒這回事,我只是將她當妹妹看。她的醫術這麼高明,醫好了不少弟兄的病痛,我對她敬佩萬分。"但也僅止於此而巳。

  "哦,這樣啊!"段一豪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眼中充滿算計的光彩。

  "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和手下要回山寨去了。"段一豪朝秋飛輕點一下頭,算是告別。

  "這次承您大力相助,感激不盡,若非您的幫忙,‘清靈寨'早就化為烏有了。"哪還能在此閒聊談天。

  "不必放在心上,"段一豪用力大拍秋飛的肩頭,差點把他拍到地下去。"你欠我的人情,我會連本帶利跟你算個夠。"他段一豪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和老當家大大不同。

  秋飛聞言不禁汗毛豎立,根根站起來報數。真恐怖,不知道段老會出什麼主意要他還這個人情,該不會是要娶他那粗野奔放的女兒吧?思及此,秋飛嚇出一身冷汗。他雖未曾見過段雁舞,但光憑她那響遍益州山區的粗魯名號,就不難想像她的蠻勁。再加上段老可柏的長相,不用多想也知道,歹竹絕對不會出好筍。她的長相必定十分丑!

  "哈、哈、哈!別一臉白癡相,這個人情不會太難還。"段一豪再度敲起大鑼,笑聲響徹雲霄。

  秋飛卻是一臉青白!

  "再會了,秋飛老弟,等著我出招吧!"段一豪手背在身後,得意的仰天長嘯轉身離去,留下秋飛一個人杵在原地深深歎息。

  好一個多事之秋!

  自"清靈寨"差點被攻破之後,襲人更加謹慎的看守山寨,不但加強了崗哨的守衛,下更多的偵測地點,以防錢衛然再次攻擊。

  早該讓她走的,不是嗎?早放了她,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更不會議錢衛然有燒毀山寨的機會。雖然他只燒了柴房及西廂房,但對"清靈寨"而言,任何一磚一瓦都是老當家的心血,也是大伙共同的回憶。現在他們雖然重建了西廂房及柴房,卻也只是模仿,建得了屋形卻築不起過去那段成長的歲月。

  他的理智一直催促著要他采取行動,然而他的感情卻背道而馳。

  一個月前的今天他答應自己,要將小野貓送回京城,一個月後的今天卻不見自己有絲毫行動。他是怎麼了?他不是一向果斷豎決,只要是做好的決定就從不拖延,為何這次會讓他難以行動,光想到要分離就痛苦不堪呢?

  "襲人。"

  促使他變得躊躇不安的美人兒此刻正用最甜美的聲音呼喚他,襲人覺得自己稍稍堅強的決心又軟化下來了。

  "怎麼了?"他的小野貓正站在他身邊,從背後張大雙臂緊摟坐著的襲人,就像一只向主人撒嬌的貓瞇。

  "沒事。"

  怎麼會沒事?她想問他這一個月來,他為什麼不碰她,僅僅只是擁抱她?

  就連他的擁抱也變了,變得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座易碎的陶俑。他仍舊在每晚臨睡前親吻她,仍舊熱烈,同樣纏綿,但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以往熱吻之後的熱情舉動全消失了。她變丑了嗎?流掉孩子之後就不配再稱為"女人"了嗎?

  她愈想愈難過,豆大的淚珠一粒接著一粒,欲罷不能。

  "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哭?"原本被纏得十分愉悅的襲人很快的便發現滴在肩頭的淚水,他慌亂的轉頭將錢雅蓉攬過身,讓她坐在自個兒的膝上。

  "你在生氣,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怎麼會不碰她?分明是在同她嘔氣。

  "我?"真是胡說八道,他哪有氣可生?就算有也是對自己,怎麼捨得生她的氣?

  "我沒生氣。"她的身體才剛恢復,可能還有點情緒失調,讓著她一點好。

  "還在騙我,你明明就在生氣,你氣我沒有照顧好自己,流掉孩子讓你當不成父親。"她愈說愈難過,差點喘不過氣。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連她懷孕的事都不知道,哪會拿這事來大作文章。他的確難過,畢竟那是他的孩子,雖然是未成形的嬰兒,但仍是他的骨肉。

  他在乎的是她,偏偏她一點也不懂,無法了解他夜夜難眠,睡在她身邊卻又不能碰她的痛苦。對他來說,這種酷刑有如身陷地獄,他卻心甘情願的忍受下來。他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這個小苯蛋!她卻莫名其妙的紿他扣上一頂大帽子,說什麼為了流產的事生氣,惹得他不生氣都不行。

  "看著我。"他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你哪來這種荒謬的想法?"真是欠揍。

  被襲人捉住下巴的錢雅營,反正要逃也逃不了,不如直言算了,心意既定,她卯上他的眼睹。

  "誰教你的舉止怪異,跟以前都不同。"她豁出去了,什麼教養和矜持,全去死吧!

  真會冤枉人,他不是更溫柔、更保護她了嗎?這也叫"舉止怪異"?

  "怎麼個怪法?"他可以寵她、讓她,但絕不允許她無理取鬧。

  "你--"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瞼。想歸想,跟說出之間還有一段距離。

  "你--"襲人低聲的威脅,他最討厭做作的女人。

  "好嘛!"豁到底了!她閉上眼睛不敢看襲人,辟哩啪啦的開口說清楚。"都是你啦!你不碰我了,我一定是變丑了,要不然就是你還在氣我流產的事,否則怎麼會到現在還不跟我親熱。"

  沒反應?她一定說中事實了。

  "張開眼睛。"襲人真會被她氣死,這小妮子滿腦子漿糊,苯得徹底。

  相處了近半年,她不會聽不出火山爆發前的征兆。她趕忙聽話,張太一雙無辜的眼睹看著襲人。

  "苯蛋!你聽清楚了。"這是他第一次解釋,也是最後一次。"我不碰你,不跟你做愛是因為我愛你,怕你再次懷孕,生命會有危險,並不是因為你變丑了或是流產的緣故。"

  "真的?"她不敢相信,原來從頭至尾都是她亂猜。

  "不許再懷疑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哩,就教膝上的錢雅蓉給撞得差點掉下椅子。

  "你說我是苯蛋,你又何嘗不是傻瓜。"她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雙手勾住他的頸子。

  "我自個兒的身子比誰都清楚。敏兒說我的身體愈來愈強壯了,你沒注意到我已經不像以前,說倒就倒嗎?"

  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發覺她的確比以前健康多了。

  "繼續。"要說他是傻瓜,最好有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所以,別把我想得像個藥罐子,弱不禁風。"她愈說愈得意。

  "你現在神氣未免太早了點吧。"襲人忍不住潑她冷水。

  "敏兒姑娘說你可以再懷孕了?"答案若是"可以",那第一個要跪著謝天的人就是他。

  "她......她沒這麼說。"錢雅蓉忍不住內心的失望,她曾追問過敏兒,無奈敏兒但笑不語,面帶難色,就是不給她正面的答覆。

  "那,我還是得送走你。"該死!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他們?既然注定他們無法結合,為什麼要安排他們相遇?

  他放下錢雅蓉,倏然起身。

  "送......我......走。"她的耳朵沒聽錯吧?

  "沒錯。我要送你回京城。"他露出一臉堅決的表情,嚇壞了身陷五裡霧中的錢雅營。

  "回......京......城?為什麼?!"他好狠,就因為她不能再懷孕就這樣對待她?

  "因為我無法日日夜夜看著你卻不碰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喝下避孕的藥汁。"他生氣的大吼,狂暴的手掃過之處全成了碎片。

  "夠了。"他用手掩住自己的臉,"讓我們結束這場癡戀吧,不要再折磨彼此。"

  他累了。這場癡戀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困住了他的靈魄,使他的心從此不再自由。他不怕,他什麼都不怕,但如果這場戀愛的結果必須以小野貓的生命做代價,那他情願放了它,即使那意味著他會從此孤單過一生。

  他們的愛是一種折磨嗎?錢雅蓉無法理解。她只知道她愛他,可以為他做任何事,只要不趕走她。

  她沖向前,死命的抱住襲人的身子。"我會喝的,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求你不要趕我走。"什麼自尊、驕傲,全滾到地獄去吧!她只要襲人,只想看見他那一張迷醉人心的俊臉。

  "小野貓......"他又何嘗願意送走她?只不過她實在太不聽話,老想著懷孕,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放開我吧!"

  "不要。"

  "你不聽話就送你走。"襲人使出狠招,錢雅蓉應聲而放。

  "你不會要我走吧?"錢二小姐此生頭一遭這麼委屈,她是真的愛瘋了這個自大的土匪頭子。

  "不會,永遠不會。"他狠狠的吻住她。他認了,無論是天降神兵或者皇家大軍都休想將他們分開。他給了她兩次機會,兩次她都遺擇留在他身邊,這份心意令他感動。

  他或許只是個土匪頭子,但他對她的愛卻不輸任何人。

  窮其此生他都會守在她身邊,照顧她一輩子,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

  "那我們......"錢雅蓉無法相信自己會這麼厚顏無恥,但她真的很想念他的身體。

  "不行,等你喝了敏兒姑娘的藥汁再說。"襲人咬牙拒絕她的邀請。這小魔女,競然在大白天考驗他的耐力。

  "現在睡覺。"他半是恐嚇半是勸告,一路將她嚇到床上乖乖蓋上被子睡覺。

  "睡吧。我保證沒有人會來打擾你。"襲人輕吻一下她的額頭,對她露齒而笑。

  錢雅蓉就在她最愛的容顏之注視下沉沉睡去。

  "小姐睡著了?"敏兒輕輕的出聲,稍微嚇著了襲人。

  他轉身面對她,"嗯。"

  "我剛好端藥過來,見門沒關,所以......"接下來的動作不必多加解釋。

  她輕輕的將藥放下,無視於滿屋子的凌亂--方才被襲人砸的。

  "我有話跟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敏兒頷首示意,要襲人跟出去。

  襲人毫不猶豫的跟上前,對於敏兒三番兩次救了錢雅蓉的命這事兒感激不己,只差沒將她當神一樣拜。

  "你和小姐的對話,我都聽見了。"門沒關,總不能說她是偷聽吧?

  "哦?"這個山寨還有秘密嗎?

  "小姐好像執意要留下來,"敏兒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自然而誠懇。"這樣也好。"

  "你贊成她留下?"她是個僕人,可是襲人老覺得她不是一般的丫環。先撇開她的超凡醫術不談,光是她沒大沒小的態度就教人起疑,上回還打了他一巴掌哩!

  "那當然,留在你身邊她才可能活命,若是將她送回京城,我敢向你保證,不到一年她就會歸西。"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襲人不由得嚴肅起來。

  "此話怎講?你憑什麼這樣認為?"該不會是在安慰他吧?

  "就憑這次小姐流產能大難不死,並且奇跡式的迅速復原,我認為小姐對你的愛是她求生的來源。"她歎口氣。近四年來的勞心勞力還比不上一個男人的愛情滋潤,說她不嘔,那是騙人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在小姐的身邊繼續支持她,她的身體就會漸漸好轉,甚至能生好幾個孩子,這就是人的意志力。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卻是千真萬確。"有些事情是不能由醫學的角度來看。

  "若真是這樣,我一刻也不會離開她。"太好了,他們的未來總算出現一線曙光。

  "你願意向我保證,會用你的一生來維護小姐的生命嗎?"聽到他的保證之後,她才能放心的離開。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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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6: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混帳!真是氣死我了。"錢老爺幾乎捶爛了大廳上的桌椅,但無論他怎麼捶,就是捶不走滿肚子的窩囊氣。

  "現在可好了,你出的鬼主意使咱們成了京城裡的笑話。

  不但你妹妹沒能救出來,現在整痤京城都在談論蓉兒被劫的事,你教我的老臉往哪兒擺?"

  說來說去還是面子問題。他早該知道他老爹為了顏面可以犧牲女兒。

  "我會再想辦法。"

  "想辦法?"錢老爺哼道。"你能再想什麼方法?要叫我再調齊人馬攻打那土匪窩,我可不干。光上次的花費就足夠家裡過幾年舒坦的日子,更何況那麼多人還救不出蓉兒這事,早成了街坊的笑柄,說咱們錢家莊,也不過如此而已,你說,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乓嗎?"真是氣煞他老人家。

  "難道爹要丟下蓉兒不管?蓉兒是被劫走的,而非志願留在山寨,說什麼我也要救她出來。"錢衛然的眼睛此時炯炯有神。

  "這才是問題的症結。"錢老爺干脆把話挑明。不是他狠心,而是事情實在鬧得太大了。他也愛蓉兒,可是外頭傳得很難聽,教他不得不狠下心來放棄搭救蓉兒。

  "爹。"老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曉得現在外面說得有多難聽?全京城的閒言閒語都將矛頭指向蓉兒,說咱們蓉兒任性活該被劫,沒事跑到益州做啥?"錢老爺歎道,千不該萬不該,都怪自己太寵她了,經不起她的撒嬌而點頭答應,才會落得如此局面。

  "別人愛怎麼說就任由他門說,我看不出這跟搭救蓉兒的事有何關系?"無論老爹答不答應,他都一定要救蓉兒出來。

  "哪會沒關系?"他真想打昏這個死腦筋的獨生子。這真的是未來接管"錢家莊"的繼承人嗎?

  "你也不想想‘錢家莊'在京城是什麼地位?我丟得起這個臉嗎?啊?"

  "爹的意思是要丟下蓉兒不菅?"錢衛然的臉升起一股肅殺之氣,差點嚇壞了錢老爺。

  "話也不是這麼說。"

  "爹請放心,孩兒自有辦法,用不著您費心。"求人不如求己,即使這個"人"是他父親。

  "你又有什麼餿主意了?"可別又異想天開才好。

  "我要獨闖山寨,將蓉兒救回。"這次一定要成功。

  "你瘋了?!"該不會是受創太深,腦子撞壞了吧!

  "我沒瘋,我有萬全的准備。"

  "不行!你若有個萬一,‘錢家莊'要找誰繼承?我絕不答應。"他可是獨子,也是唯一可繼承這些家業的人,怎可如此魯莽。

  "不管爹答不答應,我都要去,您就別再阻止我了。"錢衛然發揮難得的拗脾氣,語意堅決。

  "你......"簡直是和他作對,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孩子來。

  "我保證你的繼承人會毫發無傷,平安歸來。"錢衛然又恢復成一派懶散,語帶諷刺。

  "隨便你。"

  錢老爺氣得差點沒吐血,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免得親手掐死錢衛然這個兔崽子。

  目送他老爹走,錢衛然沒能閒著,馬上提起腳來就往尹律楓的家沖。聽說他昨日已回到京城,為了躲避雅築的追逐,逼得他不得不跑去揚州避難,真是難為他了。

  家中僅剩的兩個小妹,一個被山賊劫走,另一個是年幼不怕鬧笑話,淨跟尹律楓跑,沒一個像樣。這教他這個做大哥的欲哭無淚。

  "錢公子到--"

  由於從小就是死黨,兩家熟得不得了。通報那一套全省了。

  "行了,阿福。我自個兒進去就行了。"錢衛然不待家僕回答,便往尹律楓的院落沖去。

  只見尹大公子一個人悠悠哉哉的坐在院子前賞花,吟風弄月,好不快活。

  "你可真優閒。"通常陪在身邊風花雪月的人都是錢衛然,不過今天他沒這個心情。

  "衛然?"尹律楓驚訝的看著來人,隨後露齒一笑。"你的耳朵真靈。"

  "不靈怎麼逮得到你?你可真忙。"他倆至少半年沒見面了,還說是好朋友呢!

  "好說,好說。"他的確忙壞了。好不容易才結束了麗清的事,還沒開始喘息,就被雅築那小毛頭逼到揚州去,看盡了山光水色,也算是意外的收獲。

  "你可曾聽到流言?"錢衛然問他。."京城裡的流言多得很,你指的是哪一件事。"長安城什麼都沒有,爵舌根的人最多。

  "蓉兒被劫的事。"錢衛然的眼底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蓉兒被劫了?"尹律楓張得老大的嘴幾乎可以塞進一粒橘子。

  "不錯。蓉兒被叫襲人的土匪頭子劫走,至今還不放人。"錢衛然恨恨的說。"我來,就是要請你幫忙和我一道去救蓉兒。"

  尹律楓非常諒訝。襲人?真的是他?天底下沒一個山賊會有這種文謅謅的名字,他可以肯定,錢衛然口中搶了蓉兒的山賊就是他。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襲人搶車、搶馬、搶錢,就是不搶女人,他競會破天荒的搶蓉兒回"清靈寨"?完了!從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襲人這次一定是動了真情。

  "事情發生多久了?"為何他未曾聽說?

  "約莫半年。"

  "這麼久了?"可見襲人他一定陷得很深。

  "很抱歉,衛然,我無法幫忙。"兩邊都是朋友,他才不想趟這淌渾水。

  "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朋友相交已近十六年,怎能拒絕他。

  "我不是貪生怕死。"尹律楓絲毫不受影響。"我只是想保持中立。"

  "你的意思是--"這混帳該不會認得那土匪頭子吧!

  "沒錯,我和襲人是朋友。"尹律楓鎮定的道出事實,等著好友發飆。

  "你這混蛋!"錢衛然果真一把揪住尹律楓的領子提起他。

  "你若高興可以罵到明天。"尹律楓仍是一派的無所謂,看得錢衛然更為光火。

  "但別指望我會為你出頭,我不想得罪襲人。"襲人的厲害錢衛然還不曉得,但這並非尹律楓不幫忙的原因。理智告訴他,當敵對的兩方都是朋友時,最好乖乖的隔岸觀戰,不宜介入。

  "好一個‘不想得罪',說穿了你是貪生怕死。"錢衛然恨恨的放開尹律楓。他從沒這麼難堪過,原以為他會一口答應下來,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

  "衛然,你怎麼知道蓉兒不是志願留在"清靈寨,?依她的個性,就算是要拚了命,也會想盡法子逃出來。更何況襲人應該不是個會強迫女人的男人,或許他們兩情相悅--"

  "住口!"錢衛然拒絕想這個可能性。

  "你不幫忙就算了。"他賭氣的撂下狠話。"咱們的友誼到此為止,從此以後形同陌路。"

  沒這麼嚴重吧?他只是不想當豬八戒而已,犯得著這麼沖嗎?尹律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衛--"

  說要斷交的錢衛然當真轉頭就走,留下一臉無辜的尹律楓。

  唉,做人真難哦!尹律楓仍舊一臉吊兒啷當的表情。反正那二愣子沒多久就會氣消,他懶得理會他的怒氣。

  一想起襲人和錢雅蓉,尹律楓忍不住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嬌弱女碰上蠻橫男,這場愛情戰爭一定會打得相當精彩。

  而他,忍不住想快看到結局。

  "在繡些什麼?"襲人萬分好奇的看著錢雅蓉穿針引線。

  由於"清靈寨"裡全是男人,麗清又從不做針線活兒,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女人繡花。

  "沒什麼啦!"錢雅蓉回答得有些靦腆。前兩天托思烙下山買的針針線線,全是用來做這些小衣小鞋。原本想趁著四下無人時趕工,沒想到卻讓襲人撞見,真是難為情。

  "做給我穿的?"八成是,瞧她一臉害羞的表情。

  "啊?"真糟,她忘了做他的份。

  "不是?"他要發飆了。難不成她閒來無事,這些衣服是做給山寨裡的弟兄們穿的?

  "呃......"看他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她連回答都不敢了。

  "給我!"襲人一把搶過錢雅蓉藏在手中的衣服,一件件攤出來看。

  "這麼小?"他愣了一會兒才會意過來。"你一可是在為咱們未來的小寶寶做准備?"他的口氣由慍怒轉為低喃,輕聲的詢問已經撓紅了錢雅蓉的耳根。

  "嗯。"她乖乖的點頭,垂著頭不敢看他。糗死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襲人微微一笑,支起錢雅蓉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

  "你......好像常做這個動作。"自從遇見他,她敢發誓,她的下巴長長了好幾寸。

  "誰要你老是低頭不敢看我。"襲人突然低下頭將額頭靠上去。"尤其是你害羞的時候。"他的鼻息吹在她的唇邊,酥酥癢癢,教她心悸不己。

  "你知道嗎?你害羞的時候最美。"他愛極了她雙頰紅暈、眼波流轉時的嬌媚表情。每當那時候,他都會看得兩眼發直,深陷在其中而無法自拔。

  "只有害羞的時候?"她嘟起小嘴抗議。在他面前,她希望任何時候,她看起來都完美無缺。

  "是啊,只有害羞的對候。"他忍住笑意捉弄她。她害羞的時候很美,但發飆起來耍賴的嬌俏模樣更美,他就想看她那表情。染紅了小臉,嘟高了櫻唇,眼神像個無助的孩子,每每讓他心醉神迷。

  她果然沒讓他失望,立刻發飆。"只有害羞的時候?只有害羞的時候?"有沒有搞錯啊!"那平常呢?"

  啊,愈來愈好玩了。

  "平常嘛!"美得不得了。但若照實說,游戲就玩不下去了。他再次忍住笑意,裝出一臉為難的表情。

  "還可以啦。"

  "還可以?!"她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耶!"還可以"也敢用來形容她?真是氣死人。

  "仔細想起來,你也不是那麼差啦!"襲人故作思考狀,面露無奈。錢雅蓉差點沒動手殺人。

  "除了害羞的時候,你還是有漂亮的時候。"愈來愈有看頭了,他兒乎可以看到她頭上的煙。

  "哦?"混蛋,混蛋,大混蛋!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比如說--"他看著她噴火的眼睛,故意賣關子。

  "比如什麼?"不太對勁,他看她的眼神太過熱烈,和他話中的"忍耐"恰恰相反。

  "比如你吻紅了雙唇的時候......"他不給她思考的機會,捧起她的臉一古腦給她一個纏綿得令人臉紅的熱吻。

  "比如你迷蒙了雙眼瞅著我要我碰你的時候......。"他進一步卸下她的衣服,讓她赤裸的身子與他尚穿著衣服的身體摩擦。這樣給她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快融成一灘水了。

  "襲人......"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嚶嚀。這英俊的魔鬼真會折騰人。

  "比如你充滿情欲在呼喚我的時候......"他低頭凌虐錢雅蓉已然挺立的蓓蕾,讓她更加興奮。

  "小傻瓜,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在任何時刻。"

  他輕嚙她的耳垂,輕輕的對著她的耳朵吹氣。

  她太感動了,原來他剛剛只是在捉弄她。為什麼這個英俊的山賊總能牽動她心底最深的愛意呢?教她心甘情願像飛蛾撲火,一刻也不願離開他。

  "襲人,愛我......。"顧不得誰才是該開口的人,錢雅蓉忍不住張開她的臂膀,緊緊摟住襲人。

  有了她的鼓勵,襲人毫不猶豫的抱起她走向床去。就在他准備脫下衣服,和錢雅蓉共赴雲雨對,房門外頭卻不識相的發出幾個聲響。有人在敲門。

  "混帳!又是誰?"這山寨八成中了邪,每回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便會發生一些烏龍事。

  "是我,大當家。"倒楣,又是輪到他當差。思珞愁眉苦臉的站在門外苦笑著。莫怪乎寨裡的兄弟全叫他"倒楣大王。"

  每回有什麼意外狀況,全都發生在他負責的時間裡。唉!

  又是思珞這渾小子,他非宰了他不可。

  "什麼事。""性"趣再濃也全給打散了,他生氣的自床上起身,整理好僅容。錢雅蓉只得跟著照做。

  "長老們要見你。"聽這口氣,阿彌陀佛。趁早幫長老們收屍才是上策。

  "告訴他們我馬上過去。"又是這些老鬼!每個家伙都一大把年紀了,卻還死不肯退休,專管他的閒事。

  "長老們回來了?"

  她雖然來到"清靈寨"近半年,卻還無緣與這些長老見面,也不清楚他們的為人。

  "恩。"這些老怪物,不提也罷。

  "我是不是該前去請安?"要不然人家會說她不懂禮貌,沒有大家閨秀的風范。

  "不必。"襲人拒絕。那四個尖嘴猴腮的老怪物不把他的小野貓嚇昏才怪,省了。

  "可是--"

  "沒有可是。"他低頭給她一吻,封住她到嘴的疑問。

  "對我的命令不誰有懷疑。"他霸道的宣布聖旨,命令他的皇後。

  才怪!她在心裡做了個大鬼臉。這小氣鬼兼霸道鬼,以為她這麼好指揮啊!要不是看在他有要事在身,她一定會跟他槓到底。

  不過,那四位長老好像很凶,襲人真的沒問題嗎?

  "那我先過去敏兒那裡,一個人待在房裡好無聊。"敏兒鐵定又在看書。

  "好。"襲人對她的溫馴很滿意。"兩刻鍾後回來,我會在房裡等你,繼續我們剛剛的游戲。"

  錢雅蓉臉紅心跳的點頭,低下頭便往敏兒的住處沖去。

  她這個習慣還真不容易改。他微笑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隨即又是蹙緊眉頭。那四個老家伙前世鐵定跟他有仇,這一世才會專挑他在享樂的時候打擾他。

  他蓄滿怒意往大廳走去,以便好好迎接四大長老開炮。

  既然尹律楓那叛徒不願意幫忙,他就自己來。

  錢衛然趁著風雨交加的大好良機,摸黑獨闖"清靈寨。"

  他雖然固執,只會幾招功夫,但他有個好頭腦,懂得趁人不備時進攻。

  在這陰冷的雨夜裡,准也不會料到竟有人敢獨自上山。

  上次雖攻寨不成,倒也不是毫無收獲。在上回的攻堅行動中他就發現到一處守衛的盲點,而今正好派上用場,他打算從左側上的小破洞鑽進去,但願他們還沒來得及將洞補好。

  總算老天幫他,那個洞還在。大概沒人有空往意到這個小地方吧。錢衛然將帶來的兩匹馬拴在旁邊的樹干上,隨後靈敏的側身,想盡辦法穿越破洞。

  這對不算太矮的他來說,真是一大考驗。他先是側身蹲下,隨後又抱手彎腳,最後終於把自個兒弄進山寨。

  一時間他被眼前宏偉的建築給嚇呆了,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就算"錢家莊"跟此處比起來,也僅及一部分。巨大的屋簷,挑高的梁拄,雕梁畫揀,簡直比王府還豪華。這裡真的是一座山寨嗎?

  遠處閃爍的燈火令他無暇再妄想下去。他連忙將自己藏在一根大柱子後面,以躲避來回巡視的山匪。

  蓉兒究竟被關在哪裡?錢衛然頭痛不已。這山寨比他想像中還大上好幾倍,光是間間並列的房門就教人眼花,還有四通八達的回廊曲折連接。他若一間一間找,恐怕人還沒找著,就被人發現了。

  正當他頭疼不己、思考對策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這笑聲十分耳熟......是蓉兒!

  她不知正跟誰在談天,笑得好不快樂。

  這怎麼可能?她是個囚犯,按理說應該是困坐愁城、滿懷憂郁才對,怎麼可能笑得如此開懷?可能是別人吧!這山寨應該還有別的女人,對,一定是這樣。

  但不論是蓉兒與否,他都必須前去看看,再這樣胡找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順著笑聲一路閃躲前進,最後終於停在一間優雅的廂房前。是這裡沒錯,這廂房跟蓉兒在家裡的房間真像,他大概找錯地方了,人質哪有可能被安排住在這麼高雅的地方。

  正當他滿腹疑惑舉棋不定時,房裡再度傳來的笑聲令他確定了猜測。那笑聲確實是蓉兒的。另一個女孩的聲音也十分耳熟,好像是......敏兒!她沒死?

  由於侍衛被殺得一個不剩,敏兒也跟著蓉兒失蹤,因此大伙都判定她可能因沒利用價值而被殺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活著,而且還笑得如此開懷。

  他貼近房間的一扇窗戶,用手指戳破窗紙觀察裡頭的狀況。

  是蓉兒!真的是蓉兒!而坐在她身旁的,正是大伙以為已經喪命的敏兒,她正開開心心的同蓉兒說笑。

  房間內,一想到下午那可笑的畫面,敏兒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於是涯葛就把那碗中將湯給喝了,我還來不及阻止呢!"

  "你沒告訴他那是女人喝的東西?"敏兒好壞哦!

  "哪來得及講?我才剛一轉身,就發現他已經將中將湯喝掉了,還苦著一張臉沖著我笑。"當時她差點笑翻了肚子,只見涯葛一臉莫名其妙。

  錢雅蓉也跟著笑出了眼淚。"後來呢?"捱葛真是個貪吃鬼。

  "後來我就告訴他說:哎呀,涯葛你完了,喝完了這碗湯你就要變成女人了。"敏兒又是一陣大笑,笑得險些岔了氣。

  "捱葛的反應一定很激烈吧?"那男孩向來藏不了心事。

  "豈止激烈,他甚至跪下來求我救他。"那真是太好玩了。

  "那你怎麼說?"哇!敏兒捉弄人的手段真是高竿。

  "老實說,"敏兒不算太壞。"我告訴他我是和他開玩笑的。結果他氣得脹紅了臉,追得我無處可躲,只好大喊饒命。"

  "啊?那不是扯平了。"錢雅蓉羨慕的看向敏兒。敏兒真好,跟這些弟兄就像哥兒們,哪像她,襲人將她盯得死死的,寨裡的弟兄只敢遠遠的看她,必恭必敬的對待她。

  她的確如皇後沒錯,只不過這個皇後是一個沒人緣的皇後。這跟她的夢想相差太多了,都怪襲人那暴君。

  "是扯平了沒錯。"敏兒笑著回答。她越來越喜歡這裡的朋友,只可惜與他們的緣分快盡了。

  仁立在窗外的錢衛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跟睛及耳朵。涯葛是誰?為什麼她倆的表現好像跟這裡的山賊很熟似的?

  而且看她們的衣著、氣色,好像受到很好的照顧。

  是自己錯了嗎?難道真的被律楓說中,蓉兒是自願留下來的?不,他一定是弄錯了!蓉兒不可能自貶身價,甘願留在這山寨,她是那麼驕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他得弄清楚才行。

  雖然內心激動萬分,他卻沒忘了謹慎。他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蹦起腳尖走到房前,用力的打開。

  "後來啊,思珞也跟著--"敏兒停止了說話,和錢雅蓉同樣呆若木雞的凝視來人。這......這不是書呆子大少爺嗎?

  "大......大哥。"錢雅蓉充滿孩子氣的揉著眼睛,實在無法相信跟前所看見的人影。

  "是我。"錢衛然一把摟過錢雅蓉,來個兄妹大相認。

  錢雅蓉也回摟住錢衛然,靜靜的享受手足之情。

  "你......你一個人來?"她松開他,滿臉擔心的看著他。

  "嗯。"總算沒有白疼她,還懂得為他操心。

  "這太危險了。爹怎麼說?"必定是高舉雙手大喊反對吧!

  爹的意思是要讓你自生自滅。錢衛然在心中咒罵他爹的無情。對他們的爹來說,沒有什麼比面子、利益更重要。

  "爹沒說什麼。"錢衛然昧著良心說謊。

  "沒說才怪。"敏兒在一旁哼道。小姐被親情蒙住了眼睛,她可沒有!她早看穿老爺貪婪的本性,上次動用那一大批人馬大概要花掉不少錢,她猜這次少爺會冒險獨自前未,多多少少跟老爺有關。

  "老爺八成是要任由小姐自生自滅,不願再花任何一毛錢在她身上。"敏兒老實不客氣的道出心中的猜測,亦沒指望錢家人還會想到她。

  "沒這回事,你不要聽敏兒胡說。"敏兒敏銳的觀察力常令他折服,但此刻他只想痛揍她一頓,她就不能行行好,把嘴巴閉起來嗎?

  "我......我了解。"錢雅蓉強忍住心頭的失落感。她大哥一向不擅長說謊,究竟是不是事實,由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他的表情顯示敏兒說的是事實。也......也沒關系,反正她早已決定留在這裡與襲人共度一生,不是嗎?

  "你了解就好。"駑鈍出名的錢衛然照例曲解她的意思。

  "咱們快走吧!有什麼事,回京城的路上我們可以慢慢說。"錢衛然說著說著,執起錢雅蓉的手就要往外拉,錢雅蓉直覺的甩掉。

  "我不走。"她已經決定要永遠留在這裡。

  "不走?"錢衛然腦中一片混沌,耳邊鳴起一陣嗡唾聲。

  打雷了嗎?下雨了嗎?世界反過來了嗎?現在還是唐朝嗎?

  "敏兒,大哥怎麼了?"錢雅蓉被她大哥這狀若癡呆的反應嚇著,捉住敏兒的袖子搖個不停。

  "嚇呆了而已。"敏兒道。在錢家三年,她不知道見過多少次少爺的這種白癡樣,早就見怪不怪。

  她老覺得奇怪,怎麼錢老爺為人好險又死愛面子,生出來的兒女卻是笨的苯、固執的固執,就連最小的錢雅築也打破錢家的傳統,一個勁的死纏著尹律楓,丟足了"錢家莊"的臉。

  這大概是報應吧!

  "你......為什麼不走?"錢衛然總算從諒愕中恢復。

  "因為我愛襲人,我想留在這兒陪他。"她輕柔的吐露心聲,頓時全身充滿了溫暖。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甜蜜的感覺。

  "不可能!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你是錢家二小姐,尊貴無比,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名山賊?"他拒絕承認這種事。

  "我是真的愛他。"她很傷心,原以為他一定懂的。他向來是她吐露真心話的手足。

  "你只是昏了頭。等你一離開這鬼地方,馬上就會把那山賊給忘了。"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他二妹竟會降尊纖貴的屈就一名山賊。

  "大哥你干什麼?我不走,我不要離開這裡。"錢雅蓉諒訝萬分的拚命掙孔,企圖掙脫她大哥強而有力的箝制。

  "安靜。"錢衛然干脆用手堵住她的嘴,以防她尖叫。

  看來大少爺也有搶女人的天份噓!只是還沒遇到好對象讓他身體力行而己。敏兒冷冷的看著一個拉、一個扯的兄妹檔。看這情形,二愣子大少爺沒帶回小姐絕不甘心,霎時成烈女的小姐又抵死不從,再這麼拖下去,鐵定會讓襲人發現。她們當然沒事,但大少爺嘛......那可不一定。最有可能的結局會是變成肉餅。

  一個不識大體、擇善固執的笨蛋,基本上是不值得同情的,但他好歹也是個人。既是個人,身為大夫的她就不能見死不救。

  她開口了。"小姐,咱們就跟他走吧。"

  "敏兒?"兄妹倆同時開口。

  "上回襲人沒殺少爺,算他命大。看情形今天他要是不帶走你,是不會甘心離開‘清靈寨'的,你再跟他僵持下去,一會兒被襲人發現了,恐怕少爺只有到下面報到的份兒。"苯蛋就是笨蛋,淨干些蠢事。

  錢雅蓉頓時停止掙扎,靜下來思考敏兒的話。

  怎麼辦?一邊是她最摯愛的大哥,另一邊卻是她最親密的愛人,她要如何做取捨?為何她的愛情路走得如此辛苦,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她愛襲人,可是她卻無法阻止她大哥的偏執,她該怎麼辦?她能自私的不顧大哥的安危嗎?襲人若是知道他的意圖,鐵定不會放過池。不行,她不能讓她大哥成為刀下的亡魂。

  "我跟你走。"心雖痛,但卻不得不做。

  "真的?你想通了?"太好了,拉來扯去,他也累了。

  "不是想通了,是被你鬧通了。"這個大苯蛋!敏兒真想一拳打昏他。"咱們走吧。再不走,你的小命就要沒了。"沒見過這麼偏執的人。

  "你也要一道走?"但他只帶了兩匹馬來。

  "我向你保證,你若不帶我一起走,回‘錢家莊'的小姐將會是一具屍體。"敏兒陰冷的放話威脅。也不想想今兒個是什麼天氣?又是風又是雨,小姐少了她的照料,有可能一路無病的回到"錢家莊"嗎?

  想起蓉兒孱弱異常的身子,錢衛然也只有點頭的份。

  "可是襲人......"她好袒心他的反應。

  "他大概會恨死你,以為你又棄他而去。"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現在他對這種事很敏感。

  "那怎麼辦?"錢雅蓉都快哭出來了。

  "不怎麼辦。"敏兒回答得干脆。"這剛好可以用來測試他是否真心。他若真的愛你,必定會自己想通。就算他想不通、看不明白,也會因為愛你的一顆心而盲目追逐。這樣才配稱為愛。"

  "他若不來呢?"她有點害拍聽到敏兒的回答。

  "那也只能說,你們的緣盡了。"敏兒無余的回答錢雅蓉。

  但她個人認為,襲人是真心愛著小姐。即使有再深的誤會,也不至於會變成無可挽回。

  錢雅菪倏然垮下小臉,死瞪著錢衛然瘦高的背影。

  她從來就喜歡她大哥。他疼她、寵她,但同時太愛護她。

  她無奈的和敏兒躲躲藏藏的跟在他背後,由小破洞鑽出山寨。

  樹下的兩匹馬焦躁不安的等待著主人,恰如她的心情。

  她跟著錢衛然躍上一匹駿馬,另一匹則由敏兒獨自駕馭。在黑夜中,她頻頻回首,深怕再也看不見這座獨特的山寨。

  襲人!她的心底用力呼喚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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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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