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霏羽 -【野蠻總裁索愛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7-12-28 00:23:31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顏夏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靳狂站在窗邊,一根接一根發抽煙。被煙霧籠罩的面容,蒙上一層冷然氣息,那雙淩厲的眸子忽明忽暗,正是處於最危險的時刻。

    “媽……媽媽……”一聲囈語逸出,顏夏痛苦地微微搖頭,“媽媽……不要……救救我……”

    靳狂掐熄煙,走到床邊,握起她的手,“顏夏,顏夏,醒醒,你做噩夢了。”

    “別碰……不要……媽媽……”顏夏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爸……不要讓媽媽……不要……不要死……”

    “顏夏。”靳狂心疼地巡視她的臉龐。他看了那些照片,終於明白顏夏為什麼患上男性恐懼症。那時,她應該還是個孩子,卻目睹那樣不堪的畫面,怎麼可能不受刺激?

    “不……媽媽……不要……不要!”顏夏驚醒,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冷汗淋淋。

    靳狂摸摸她的額頭,輕聲哄道:“別怕,我在這裡陪你。”

    顏夏目光一轉,看到靳狂,惶然坐起,抓著他的手,顫聲道:“靳狂,好多血……我的手上有好多血……怎麼辦,怎麼辦?”

    “別怕,別怕。”靳狂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撫著她的後腦,“你做了噩夢,現在醒了,什麼事都沒有。有我在,沒人能夠傷害你。”

    “我夢到媽媽……”顏夏倒抽一口氣,看著靳狂的眼睛,驀然想起一件事,“我要出去……我要去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顏夏急著下床,靳狂卻輕輕按住她,“不用去了。”

    顏夏微怔,不解地盯著他。

    靳狂沉吟,慢慢地說:“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處理完了。”

    處理?這是什麼意思?顏夏懵懵懂懂地眨著眼睛。她突然想起什麼,在身上一陣亂摸。

    “不用找了,那些照片我都燒了,還有底片,處理得很乾淨。他以後再也不會騷擾你了。”

    “燒了?底片?”顏夏漸漸整理出一些眉目,當她意識到靳狂做了什麼的時候,深深的恐懼攫住她的神魂……黑暗中,一隻只來自深淵的手纏住她的手腳,拼命向下墜……

    “你看到了……”顏夏失神地喃語。

    “嗯。”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跟顏夏很像,一看便知她們是什麼關係。

    “你都……處理好了……”

    靳狂覆住她的手,“放心吧,小萬兄弟親自去辦的。”

    “小萬?他們……也看到了……”顏夏扶住昏眩的額頭,大口喘氣,“那個人呢?”

    “死了。”

    “你們殺了他?”

    “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死人……保守秘密……呵,說得好……說得太好了……顏夏淒然地笑起來,不能抑制地笑出聲。

    靳狂慌了神,他沒見過這樣子的顏夏,笑得那麼淒厲,比之前魂不守舍的樣子還要嚇人,“顏夏,你別難過,再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可是你知道了!”顏夏突然尖叫。她憤怒,充滿怨恨地盯著他,“為什麼……我不讓你插手,你偏要管我的事?”

    “顏夏,我是為你好。”

    “什麼叫為我好?”顏夏不諒解地責難道,“本來,只有我和外公知道……現在,你知道了,萬風、萬雲知道了……伍辰光也會知道,程昀、楊名士也會知道!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顏夏抱住自己,壓抑不住恐懼地顫抖,“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它再也不是秘密了,再也不是了……”

    “顏夏,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誰能保證你們不說!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只有死人!”顏夏歇斯底里地大喊,“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為什麼?為什麼要看那些照片?”

    靳狂沉默。

    顏夏狠抓住他,陰惻惻地問:“你們抓住他以後,有沒有問過什麼?”

    靳狂微怔,搖頭。

    “騙人!”顏夏瘋了似的大叫,“你們一定拷問過他了!一定是的!他把所有的事都招了……是不是?”

    “顏夏!”靳狂這時才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像是……精神失常。

    顏夏捂著臉頰,淒涼地笑,“你都知道了……媽媽……爸爸……還有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問過他!找到照片之後,我親手殺了他!”

    “不可能!我不相信!”顏夏失控地大喊,“我可以自己解決的!他只是想要錢而已!只要給他錢,他就會保守秘密!你為什麼要去找他,為什麼要把我的秘密挖出來?”

    “顏夏,你冷靜一點!”

    “我沒辦法冷靜!”顏夏大吼一聲,安靜下來。

    靳狂愁眉不展。他知道這件事對顏夏影響很深,所以才背著她速速處理,他這麼做有錯嗎?

    那樣的亡命之徒,不可能用錢了事,他要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次是錢,天曉得他下次要什麼?依顏夏的邏輯,只要他肯保守秘密,在所不惜。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背負這些?

    顏夏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腿間,“為什麼……為什麼……”

    他全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那些醜陋不堪、骯髒汙黑的過去……他為什麼要知道?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

    那件事過後,顏夏像變了一個人。以前,她只是有些冷漠,現在卻是對人充滿敵意。首當其衝遭殃的是靳狂。

    顏夏把自己縮回那個殼裡,只要靳狂靠近半步之內,就會豎起身上的刺,拒人於千里之外。靳狂對待她的態度,已經可以用小心翼翼來形容了,但即便如此,仍免不了不時被冷嘲熱諷一番。

    倒楣的還有小萬、老伍、傅恒及楊名士。

    顏夏看著他們的眼神,有時像傷痕累累的弱小動物,有時卻像深仇大恨的敵人。喜怒無常的脾氣,斤斤計較的挑剔,不但加大了他們的工作量,還折磨蹂躪他們的意志。

    真是……慘無人道。

    這裡面,只有一個人待遇良好。

    那就是程昀。

    顏夏不知怎麼的,只跟程昀一個人有說有笑。面對靳狂陰森森的臉色,程昀也是一頭霧水。

    靳狂窩了一肚子火,卻強壓住不發。因為他知道,白天那個堅強的顏夏是假像,到了夜裡,她總是靠在窗邊,望著夜空,瞳眸滿盈著令人心碎的光芒。

    她是最痛苦的人。

    他去找江暮,把發生的事告訴江暮,可是,他只反問了一句——顏夏對你提起過那件事嗎?

    答案是否定的。

    “呵呵,靳狂,如果顏夏不提,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在這件事上,你傷害了她的自尊,她僅存的自尊。”江暮和藹的目光迸出狠厲之色,“幸好你沒有拷問那個男人,否則,就是拼上這條老命,我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此事,另有隱情!

    靳狂得到這個結論。

    他只能從照片和顏夏的反應推測,顏夏的母親與一群男人有染,因此造成她對男人的恐懼。至於前因後果,就不得而知了。

    顏夏究竟怕他知道什麼?

    一大早,財務部一個小會計跑來找顏夏哭訴。

    “傅總監昨天讓我留下加班,結果他趁沒人的時候對我動手動腳。”小會計一邊說,一邊低泣,梨花帶淚讓人心疼。

    顏夏遞給她紙巾,輕輕問:“性騷擾不是小事,你有證據嗎?”

    小會計搖頭,戚戚哀哀地說:“當時,傅總監把我帶到監視器的死角,估計沒有拍到……而且,他並沒有得手,我……”

    “沒有證據的事……很難辦。”顏夏猶豫。傅恒的工作能力,她見識到了,不僅是人才,更可謂天才,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這樣驕傲的男人,會騷擾下屬……她很難相信。

    “顏小姐,我可以跟他當面對質……難道我一個女孩,還會利用這種不體面的事汙賴他嗎?”小會計哭著說,“我原先聽說,傅總監背景不純,還不相信……他人雖然冷冰冰的,但卻是個公正的好上司……可現在,他做這種事,我真的沒辦法原諒,我怎麼向我男朋友交待?”

    “嗯,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先在回家休息。”顏夏安慰了幾句,送她出去。

    小會計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來,“顏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

    “傅總監他……好像有經濟上的困難。”小會計語帶保留地說。

    顏夏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卻沒有表現出來,“嗯?什麼意思?”

    “就是……顏小姐,這事兒我不方便說得太清楚,牽連不少同事呢。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兒,公司有幾筆帳目不清楚,傅總監知道這事兒,卻壓著不讓我們報告。”

    顏夏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也許是個誤會,傅恒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顏小姐!”小會計委屈地哭起來,“人不可貌相,昨天之前,我也是相信傅總監的,可是,他做出這種事……你怎麼還能相信他呢?”

    顏夏費了半天勁才把她送走。

    其實,她心裡也犯嘀咕。說到底,她和傅恒接觸的時間不長,並不十分清楚他的為人。唉,就算清楚又怎麼樣,人不可貌相,像程昀那般慈善和藹的人,還不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還是靳狂直率些……

    想起靳狂,顏夏疲憊地揉揉眉心。

    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原點。現在,靳狂一靠近她,沉寂一段時間的症狀就又統統跑出來。她不敢告訴靳狂,如果他知道一定會多心……她不是拒絕他,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

    她的理智相信靳狂的話,他對那件事仍然一無所知。但是,心底深處,總有一絲不確定,神經兮兮地重複著——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靳狂。有時候,甚至覺得小萬他們看她的眼神透著古怪,是嘲笑,是諷刺,是……嫌惡。

    她多希望這個時候靳狂能抱抱她,輕聲安慰她,說他不在乎……

    顏夏喝了一杯咖啡才回辦公室。

    傅恒在,正跟靳狂談話。

    她剛進去,傅恒的眼神便飄過來。顏夏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靳哥,我先出去了。”傅恒收起文件,目不斜視地闊步而出。

    顏夏這才想起,傅恒好像從沒用正眼瞧過她。他該不是……歧視女性吧?

    “這麼長時間,你又去哪了?”靳狂站起來,嘴裡抱怨,心裡卻是關心。他真是讓顏夏嚇怕了。

    “下去看看。”顏夏隨口回答,頓了一下,又冷冷地頂回去,“我是你奴隸嗎?去哪裡需要跟你報告?”

    靳狂不置可否地撇撇唇,對她的態度見怪不怪。

    他不反駁,顏夏也不好說什麼,遂換了個話題:“傅恒是學什麼的?”

    “商學院畢業,雙料碩士,具體啥名號不記得了。”

    “他才二十三歲吧?”顏夏吃驚。

    “嗯,我二十三的時候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靳狂順便替自己吹噓一下。

    “你那點本事怎麼跟人家比?”顏夏嗤之以鼻。

    “我這也是了不起的本事好不好?暗殺我的職業殺手都得掂掂自己的分量,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殺我,而是能不能活著回去。”

    顏夏用瞧扁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我瞧你很普通嘛,連我的攻擊都躲不過。”

    “那是我懶得躲。”

    “你……”話題扯遠了,顏夏及時刹車,又問:“你清楚傅恒的情況嗎?”

    “比如?”

    “家境。”

    “嗯,他有個失明的妹妹。”

    “這麼說,他很缺錢?”

    “那倒不是,他出獄沒跟妹妹一起過,而且,他妹妹的眼睛早就治不好了。”

    顏夏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感覺他……有沒有野心?”

    “那還用說。”靳狂輕笑,“跟我的人哪一個沒有野心,沒野心的人做不了大事。”

    “照你這麼說,他有貪污的動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7-12-28 00:23:48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2)

    靳狂一愣。怎麼突然說到這兒了?

    “財務部的會計說公司帳目有問題,傅恒故意壓住不讓他們報告。”

    一道奇光閃過靳狂眼底。他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財務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相信傅恒。”

    “你有多瞭解他?”顏夏咄咄逼人。

    靳狂輕歎,“顏夏,用人不疑。”

    “他不一樣,他是進過監獄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是偏見。”

    “員工投訴他性騷擾,難道這也是我的偏見?”

    靳狂眼中寒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顏夏淡淡地說:“停職。”

    “不行。”靳狂斷然反對。

    “那你想怎麼處理?”

    靳狂沒有立即回答。他繞回桌子,點了一根煙,“顏夏,你先入為主地斷定他有罪,這對傅恒不公平。”

    “我沒有斷定他有罪!我只是希望在事情明朗之前解除他的職務。”

    “解除職務是懲罰,在弄清事實之前,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了?明明是你袒護他!”

    靳狂失笑,“你說帳目有問題,你查過了嗎?沒有吧。你說傅恒騷擾員工,有證據嗎?也沒有吧。你憑什麼解除他的職務?”

    “他不停職,我怎麼查帳?傅恒那麼聰明,做出那種無恥的勾當,怎麼會留下馬腳?”

    “你又來了!”她簡直蠻不講理!靳狂原本不想跟她吵,但她硬是把他往火山口推,他也是有脾氣的,“你說他做了無恥的勾當,有什麼證據?”

    “傅恒狡猾,躲到監視器的死角。”

    “那就是沒有!”

    “那就讓他們當面對質!”

    “傅恒那傲慢性子,你讓他跟女人對質,他連個屁都不會放!”

    顏夏沉默。

    “反正你已經認定他有錯,那你報警抓他啊,正好把傅恒越獄的事抖出來,順便把我這個幫兇也一塊抓進去!”

    “我在這兒跟你商量,你沖我發什麼火?”

    “你那是商量的態度嗎?這陣子,你哪天不擠兌就難受,我顧著你的情緒,一直忍著,你反倒越來越過分!好啊,今天借這機會,咱倆痛痛快快吵一架,你要是嫌不過癮,把這兒砸了也不要緊!”

    顏夏氣得臉色發青,緊咬著唇,忍著滿腹委屈。她也知道自己不對……但他就不能讓讓她,跟她好好說話,非要嗆著她,吵得不可開交……

    鐘錶滴滴答答地響著。

    屋裡靜得憋人。

    靳狂故意不看顏夏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看了一定會心軟,索性轉過身,強硬地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許再提!別忘了,公司總裁是我。”

    顏夏黯然轉身。

    靳狂再度回首時,已不見顏夏的身影。

    顏夏環抱著自己。她覺得非常非常冷,那是一種由心而生、無法消除的寒意。是一旦獲得溫暖便不能忘卻,失去溫暖便會犯的毒癮……

    她想被擁抱。

    只要能驅除這份寒冷,她不在乎是誰的懷抱。

    “顏夏?”

    顏夏抬起頭。前方,程昀站在走廊拐角,笑容可掬地沖她招手。

    天使?救星?

    顏夏沒有細想,拔腿撲向那個一定不吝給予她溫暖的懷抱。

    程昀吃了一驚,不過,仍然如她所願地抱住她。

    顏夏趴在他胸前,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拼命貼近那片熱源。

    “怎麼了?又跟靳哥吵架了?”程昀故作輕鬆地戲謔道,眼神一如明溪般和緩輕柔,“別傷心了,你又不是不瞭解他的脾氣,說不定,他這會兒正懊悔不已呢。回去看看吧。”

    顏夏搖頭。

    程昀輕歎:“我不是介意你把我當熊寶寶抱,可是,這地方選得不太合適。”

    顏夏點點頭,稍稍退出一些,仰起臉問:“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程昀笑應,摟著她的肩,轉身往電梯走去。

    剛走兩步,程昀忽然回頭,與一直站在後方的男人對視,淡淡一瞥,卻足夠交換許多資訊。

    如鷹隼般銳利的黑眸,劃過一道深晦的光芒,掩在那片沉靜的黑幕之下,是無法估量的怒火。

    顏夏和程昀面對面坐在咖啡屋裡。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程昀淺飲一口咖啡,漫不經心地問起。

    顏夏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有關我母親照片的事嗎?”

    程昀輕搖頭。

    “他沒騙我……”小萬兄弟倆沒跟別人提起……

    “當然,靳哥說一不二,從不騙人。”程昀淺笑。

    “你這麼信他?”顏夏淡淡地看著他。

    程昀沉吟片刻,說道:“顏夏,你們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不瞭解他也很正常。慢慢你就會明白,他是一個值得你……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他說,他沒有拷問過那個人……”顏夏期待地望著他,“我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嗯。”

    顏夏低下頭,幽幽一歎:“程昀,我有一個秘密,很怕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會離開我……可是,我越害怕,越是抗拒他,心裡明明接受,身體卻不受控制。我們好不容易可以擁抱,可以親吻,但是卻被我破壞掉了……我不敢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一定會以為我變心……”

    “不會的。”程昀微笑,“雖然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麼事,但是,秘密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一種心理障礙。你越介意,它越隱藏,它越隱藏,你越介意,到最後便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在我看來,膽小的人擁有秘密最多,勇敢的人勇於接受事物,就算是一些羞於啟齒的事,也能坦然地面對。你懂我的意思嗎?”

    顏夏點頭。

    “依你目前的情況,與其害怕秘密洩露,不如坦然面對它。把它告訴靳哥,這樣就沒有害怕的理由,你的煩惱就不復存在了。”

    顏夏又搖頭。

    程昀覺得好笑,“怎麼?”

    “你不明白……”顏夏淒然一笑,“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我不怕你?如果跟你在一起,就不會有這些煩惱。”

    “嗯,這是個問題。”程昀故作苦惱地想了一會兒,開懷笑道:“可惜,我太花心,註定辜負女人的情。”

    顏夏仔細審視他一番,認真地說:“花心倒是看不出來,大概……這就是距離產生美吧。”

    “呵呵,你真的很特別。”

    “是嗎?我不覺得。”

    程昀輕笑,“一般情況下,女人聽到男人說自己花心,會奮不顧身地向前撲,就是所謂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可是,你卻理智地告訴自己,你之所以為我動心,是因為不瞭解我的真面目。”

    “哪有你說的這麼多原因。”顏夏被他逗笑了。

    “那麼,確實動心了?”程昀深深地凝住她。

    “嗯,動心。”顏夏誠實地點頭。

    “理由呢?”

    “簡單,輕鬆,唔……不會深陷。”

    程昀禁不住笑起來,“這會兒你倒坦白了。”

    “從一開始,你就給我一種……安全無害的感覺,讓我不由得想親近,但卻不是愛情,更像親人之間的感覺,很舒服。”顏夏抿嘴而笑,“所以,我可以對你說心裡話。”

    “那麼,你會把那個秘密對我說出來嗎?”

    顏夏沒有細想,便回答:“不會。”

    “原因呢?”

    顏夏望向窗外,淡淡地說:“你……不能給我真正的救贖。”

    “靳哥呢?”

    顏夏長籲一口氣,“他也許可以……但,我需要時間。”

    “他可不是有耐性的人。”

    顏夏輕輕一笑。

    “試著跟他好好談談。”

    “恐怕很難。我們兩個人脾氣都那麼沖,一言不合就吵起來……唉,我沒力氣跟他吵架了。”

    “你為什麼不讓一步?”

    “那怎麼行?被他一番搶白,我還咽不下這口氣呢。”

    程昀莞爾。

    顏夏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顏夏看了看顯示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什麼事?”

    “你在哪兒?”靳狂的口氣冷冰冰的。

    顏夏賭氣說:“我晚上陪外公吃飯,不回去了。”

    靳狂明顯遲疑了一會兒,才應了聲:“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不用了。”

    兩人冷冷淡淡地扯了幾句廢話就掛斷了。

    “幹嗎騙他?”程昀的笑容裡有幾分難懂的意味。

    “我沒消氣呢,不想見他。”

    “這樣不好。”程昀端起杯子,眸光淡斂,“靳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會大發雷霆。”

    “我才不怕他。”顏夏接到靳狂的電話後,心情逐漸好起來,“最多,你被發配到南極去,正好解我心頭之恨。”

    “呵呵,不是吧,那件事,你到現在還記恨?”

    “所以說,不要招惹女人。”顏夏笑眯眯地沖他眨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7-12-28 00:24:13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1)

    第二天,顏夏主動去找傅恒。

    傅恒有些意外。

    “我想跟你談談。”顏夏微微一笑,緩和了冷凝的氣氛。

    傅恒讓她隨便坐,親手泡了杯咖啡給她。

    “謝謝。”顏夏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開口。傅恒心高氣傲,如果不注意措辭,很容易引起他的反彈,自然什麼也問不出來。但是,對這個聰明的男人,繞彎子也很不明智。

    顏夏端起杯子,淺嘗一口,“傅恒,我性格比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傅恒微一扯唇。

    “因為你的背景問題,我一直對你有成見。雖然我很佩服你的能力,也欣賞你做事的風格,但其實心底仍然介意你的過去。這是一種偏見,由於這種偏見,使我在處理你的問題時,不能保持公正。”顏夏輕輕一歎,“一名員工向我投訴你騷擾她,我想聽你說實情。”

    傅恒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我說的話,你信?”

    “信。”顏夏的眼神非常誠懇。

    傅恒盯了一會兒,垂眸,淡淡地說:“你會相信你一個罪犯的話?”

    “不會。但是……”顏夏淺笑,“你說的話我信。”

    傅恒疑惑地看著她。

    顏夏推了推眼鏡,抿抿唇說:“驕傲的人,不屑說謊。”

    傅恒哼笑,“昨天你跟靳哥吵架,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你聽到了?”顏夏面色微窘。

    “吵得那麼大聲,想不聽都難。”傅恒倚進沙發裡,放鬆地舒展肢體。

    “呃,那個……生氣時說的話不能當真。我那是胡攪蠻纏,跟靳狂抬杠……”

    “女人。”

    “喂,你怎麼也這麼叫我?好歹你比我小一歲,起碼對我尊敬一點!”顏夏愣了一下,望著傅恒含笑的眸光,釋然地笑起來。

    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就告訴你。”傅恒的口氣像是施了天大的恩德一樣。

    顏夏氣悶,卻不好發作。

    “那女人做假賬被我發現,她看我封賬,慌了手腳,索性反咬我一口。我昨天剛跟靳哥報告,你就進去了。”

    這麼說……靳狂是知道實情的。那他為什麼不跟她說?顏夏皺起眉頭。

    傅恒像有讀心術一樣,一下子看穿她的心思,“單憑她一個小會計,不可能瞞天過海,虧空公司的錢。我隨便一查,便揪出四個部門的主管,再往下延伸,牽扯的人更多。我和靳哥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所以才沒告訴你。”

    顏夏明白事態的嚴重。她自以為公司在她的管理下風平浪靜,原來,一切只是假像。論心機、玩謀略,她就比不上這些男人了,“你想怎麼處置那個會計?”

    “那女人目前不便處理,以免打草驚蛇。”傅恒罕見地露出一抹笑,卻是森冷如冰,“我想辦法先穩住她,順藤摸瓜,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一個也別想跑!”

    可怕的男人。顏夏悻悻地嘀咕。靳狂是聰明的,與其讓這種人成為對手,不如在他失意的時候施以恩惠,成為朋友。

    經過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顏夏跟傅恒握手言和。

    現在的問題是……

    顏夏偷偷往裡屋瞄去。靳狂趴在電腦前面,不知在忙活什麼,一上午都不理她。

    昨天那場架吵得冤枉,錯的人是她,人家當然不可能哈著腰來道歉。要不,她主動認個錯?

    顏夏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靳狂跟前,“靳狂……”

    沒反應。

    “我有話跟你說……”顏夏瞄了一眼螢幕,看不清他在搗鼓什麼。

    靳狂恍若未聞。

    “那個,我去找過傅恒……我們談過了,所以……”顏夏見他目不斜視,存心無視自己,不禁動氣,“我跟你說話呢!”

    靳狂瞟了她一眼,又把臉轉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顏夏心裡酸溜溜的,“你能不能看著我?”

    這次,靳狂答得很乾脆:“不能。”

    顏夏扭頭走人。她氣鼓鼓地回到辦公桌,想想,自己有錯在先,也不能怪他生氣。昨天,她是有點……唔,挺過分的。

    顏夏瞥見桌上的棒棒糖,靈機一動。他能用這招,她為什麼不能剽竊?顏夏拾起棒棒糖,回到靳狂那裡。

    “這個給你。”顏夏握著棒棒糖,遞到他面前。

    靳狂瞥了一眼,冷淡地說:“不要。”

    顏夏挑眉,剛要發火,又忍下來,“傅恒都告訴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對……你也知道,我最近發神經……我不是故意的……”

    靳狂不說話。

    顏夏舉著棒棒糖,在他眼前晃了晃,哪知靳狂一手揮開。

    糖掉到地上。

    顏夏呆了半晌,把糖撿起來。

    靳狂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根本不不往她這邊看。他到底怎麼了?昨天吵架她沒有說過分的話啊,用得著生這麼大氣嗎?

    “靳狂,我都認錯了,你不生氣好不好?”顏夏好聲好氣地說話,順便剝開糖,送到他嘴邊,“你吃一口嘛,很甜,很好吃哦。”

    靳狂躲開。顏夏不放棄,趴在桌子上,往他嘴邊送。靳狂不勝其擾,一把奪下棒棒糖扔到窗外。

    顏夏火了,“你想怎麼樣嘛!我錯了我道歉,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靳狂沉著臉,就是不開口。

    “以前你道歉的時候,我也沒這麼難為你啊,你把我的糖扔了算怎麼回事?不想跟我和好就直說,我馬上走人!”顏夏氣得眼圈兒都紅了。她已經很難過了,還要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何苦來的?

    伺候不起,還躲不起?

    “我不喜歡吃糖。”靳狂面無表情,冷冷地說。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顏夏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委屈地喊:“你答應過吵架讓著我,也答應沒人的時候陪我吃糖,你……”顏夏喉頭一酸,哽咽得無法言語。

    她忽然想到,靳狂看過那些照片,也許,他已經推想出那天發生的事……是因為這樣,他才對她冷淡的嗎?

    顏夏的胸口像被人刺了一劍,“你……想跟我分手嗎……”

    靳狂的眸光閃了一下。

    也好,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他們遲早要走這一步……顏夏淒然一笑,“你不用說,我明白……今天我就搬走,以後,你不用理我了……”

    顏夏黯然地走回去,視線氤氳,卻怎麼也不肯讓淚落下。沒什麼好哭的,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啊。

    顏夏茫然地翻開檔,忽然想起,她不應該再坐在這裡。

    既然他什麼都知道了,她怎麼再有臉出現在他面前?

    顏夏像是受到驚嚇,猛然站起來。她起來得太急,把桌上的杯子打翻。水淹了桌面,顏夏急忙收拾。

    靳狂冷眼看著她倉惶狼狽的身影,想起咖啡屋內笑意融融的兩個人,想起她撲進別的男人懷裡……

    他小心眼嗎?他當然相信程昀不會背叛他,可自己的女人趴在兄弟懷裡,他要不生氣就他媽不是男人!

    不過,分手……靳狂猶豫了。這要是換了別的女人,他一定二話不說甩了她,可是顏夏……媽的,他上輩子一定欠了這女人的債!

    靳狂起身,走過去。

    顏夏用餘光看到他的身影,卻裝作不見。

    “咳……”靳狂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閃爍。

    一根棒棒糖悄悄出現在顏夏面前。

    酸楚的滋味襲上心頭,顏夏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

    “你別哭啊……”靳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他恐嚇要殺她時都不曾見她落淚,那樣倔強的女人……是真的傷心了吧……

    顏夏低頭避開,靳狂拉住她的手。

    頭暈的感覺來襲,顏夏奮力甩開他的手,臉色蒼白,“別碰我。”

    靳狂懸於空中的手頹然垂下,氣惱地說:“我不想跟你分手!”

    顏夏錯愕地望著他。

    “我看到你和程昀抱在一起……我吃醋了。”靳狂冷峻的臉龐飛過一抹不自然的紅潤。

    “你看到……”顏夏掩住唇,驚訝不已。這麼說,吵完之後,他立刻追了出來?他明知道她和程昀離開,卻打了那通電話……

    兩人相對沉默,心裡都不好受。

    最後,靳狂受不了壓抑的氣氛,沉聲說:“和解,好不好?”

    顏夏嘟起嘴,喃聲道:“你惹我傷心的賬……怎麼算?”

    見她鬆口,靳狂放下心,邪邪地笑,“任打任罰。”

    顏夏思索片刻,“那好,我要罰你……不許碰我。”

    “哈?”

    “在我消氣之前,你不許靠近我。”這樣,他就不會發現她的異常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靳狂看到顏夏嗔怪的眼神,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唉,聽你的,不碰就不碰,我出家當和尚算了!”

    顏夏拭了淚,露出一絲柔笑。

    靳狂看她淚痕未幹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又愛又憐。這女人要不是愛上他,會因一句分手難過成這樣?

    靳狂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誰知,顏夏猛然後退,撞翻了矮櫃。靳狂微微一愣。

    顏夏心臟一緊,掩去眼底的慌亂,“一諾千金,不許犯規!”

    靳狂望著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又想不出可懷疑的理由,“哦。”

    老伍最近趕潮流,玩起新鮮物。他在郊區圈了一塊兒地,開了個野外營地。週末可以到那裡露營、烤肉,裡面設專門打獵的圍場,並且提供野戰的裝備。

    對外營業之前,當然要先招待自家兄弟。

    靳狂這幫野人都是一刻不練拳頭就渾身癢癢,聽說那地方可以真槍實彈地玩,個個興奮得像猴子,纏著顏夏讓他們放假,連一向嚴肅的傅恒都來湊熱鬧。

    顏夏把這個項目列入員工福利,從業績突出的員工中選出八十人。這是狂集團有史以來第一次集體活動,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向露營地前進。

    這天,天氣特別好,秋高氣爽,萬里無雲。

    顏夏坐著靳狂的車,趴在車窗上,同樣心情飛揚。

    她把大嬸髮髻解開,綁成馬尾,鼻樑上的眼鏡也除去了。上身是黑色棉衫套一件短款外套,下身一條黑色牛仔褲,纖細的身段一覽無遺,尤其胸部明顯的弧線被平坦的小腹襯得更加突出。

    靳狂好幾次走錯路,就是因為看她看癡了。守著這麼一個尤物,能看不能吃,真是天大的折磨啊!

    “靳狂,幕天席地的感覺是什麼樣?”顏夏笑吟吟地望著藍天。

    “原始。”幕天席地……嗯,再加一對原始狀態的男女就更棒了。靳狂想入非非。

    “你以前在森林裡打過野戰嗎?”

    “嗯。”

    “好玩嗎?”顏夏像個好奇寶寶,眨著眼睛望著他。

    “那有什麼好玩的。”靳狂看了她一眼,笑道,“以前我們沒錢,裝備比敵人差,經常被人追著鼠竄,我、程昀、老伍,那會兒在深山被圍了半個月,後來他們估摸著我們餓乏了,開始掃蕩,殊不知我們早就沿路設下陷阱,一個人也沒放跑。”

    “半個月……吃喝怎麼辦?”顏夏無法想像那種情景。

    “挺著唄,吃草啃樹皮。”

    顏夏的嘴巴圓張,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怎麼?”

    “你們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靳狂不禁大笑。

    顏夏沒有笑意,凝視他的目光微微逸出一縷柔情。

    “想什麼呢?”靳狂最受不了女人這麼看他了,這不明擺著引人犯罪嗎?

    顏夏靠著坐椅,漾著淺淺的笑,“靳狂,你喜歡那樣的生活嗎?”

    “我無牽無掛的,怎麼樣都無所謂。”靳狂笑道,“年少輕狂,那會兒只覺著刺激,嗜血得有點變態。”

    “現在呢?”

    靳狂咧起嘴,“你要嫁給我嗎?”

    “我又沒說這個。”顏夏努了努嘴,羞答答地低下頭。

    靳狂含笑不語。

    顏夏以為他不想多談,便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靳狂突然說:“有了女人,就該給她安定的生活,這是男人的責任。你不必太擔心,這些年,任務基本都是小萬兄弟在做,那些擾亂政府局勢的黑心錢也不賺了,所以我接觸危險的幾率小很多。別的我不敢說,但是,保證絕對不會讓你見到血腥。我要當正經商人嘛。”

    “我不是在意自己的安全……”顏夏呼吸有些凝重,表情卻十分甜蜜,“我想當個好女人,好好照顧你。”

    “啊,這太容易了。”靳狂賊兮兮地向身旁伸出魔爪,“跟我親熱一下就是最好的照顧。”

    顏夏氣呼呼地拍開他的手,“沒個正經!你不會想點別的啊。”和他在一起,溫馨的氣氛從沒持續超過一分鐘,真是可惡至極!

    靳狂故作可憐地歎氣,“我現在滿腦子裝的都是你,你讓我怎麼正經?唉,你到底還要罰我多久……”

    顏夏忽然安靜下來,默然望向窗外。為了不讓靳狂瞧出破綻,她佯裝輕鬆地說:“色狼……不碰女人會死啊。”

    “你去問問老伍,他一天不碰妹妹會不會死?程昀那個道貌岸然的小子,哪天晚上空過床?”現在最幽怨的人就是他,坐著總裁老大的位子,卻不如手下風流快活。唉,殘念呐……“守著老婆不能碰,這不是逼著男人外遇嗎?”

    “要是我一輩子不讓你碰,你怎麼辦?”顏夏提著心,連呼吸都格外的輕。

    “找個小的,看著你,玩她。”

    顏夏猛然轉身。

    靳狂噙著一抹壞笑,戲謔地瞅著她。

    “你說……真的?”顏夏沒有玩笑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完全接納他,如果……

    “我有那麼變態嗎?”靳狂失笑。顏夏認真而受傷的眼神像在控訴不忠的丈夫一樣。

    顏夏抓起靠墊丟過去,“這是很嚴肅的話題!”

    “我開著車呢!”靳狂扯下擋住視線的靠墊,轉頭看她氣鼓鼓的小臉,寵溺地笑笑,“你到底想問什麼?”

    “從現在開始你不能碰我一根頭髮絲,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你打算怎麼辦?”顏夏一口氣喊出這些話,憋得小臉通紅。

    靳狂真的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這種情況似乎不太現實。為什麼我不能碰你?既然不能碰,為什麼要跟你過一輩子?在出現你說的情況之前,我一定會做出決定,所以,你的假設不成立。”

    “你會做什麼樣的決定?”顏夏緊追不放。

    “掃除障礙,如果不行就放棄。”靳狂說得輕鬆,卻現實得讓顏夏無法招架。

    是啊,如果她終生無法治癒,有什麼理由要求靳狂繼續守著她?顏夏翻過身,不再說話。

    “生氣啦?”靳狂偷瞄她的表情,“是你非要問的……”

    “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哄哄我!”顏夏的聲音悶悶的。

    “我嘴笨啊,不擅長甜言蜜語。而且,你知道我從不撒謊。”

    “吵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嘴笨。”

    “呵呵……”

    換上衣服,配好裝備,扛上長槍。

    “頭兒跟顏夏一組好了。”老伍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他的話立刻得到附和:“就是,讓頭兒帶著顏夏這只菜鳥,咱們的勝算就大了。”小萬兄弟默契地擊掌。

    顏夏不樂意了,責怪地瞅瞅靳狂。

    靳狂檢查完手中的步槍,沖顏夏一笑,“放心,待會兒我幫你把他們全打趴。”

    顏夏展露笑容,神氣地朝其他人揚揚眉。

    “這事兒不太對啊。”程昀朝楊名士笑了笑,“我們應該拉顏夏一組才對,頭兒再狠,也不會對她出手,我們就穩贏了。”

    “嘿,程昀這法子對。”老伍搓搓手心,沖顏夏諂媚地笑,“大姐頭,您跟我一組吧。我可不想被頭兒修理。”

    顏夏退到靳狂身後,探出腦袋說:“沒門兒,我才不給你們當炮灰。”

    最後決定,靳狂顏夏一組,小萬兄弟一組,程昀楊名士一組,老伍和傅恒一組,各領二十名員工,槍聲一響,比賽就開始。

    規則很簡單。山頭插著一面旗子,哪一組先搶到旗就判贏。另外一個比較暴力的規則就是,把敵對小組殺光的那一組勝利。

    一聲槍鳴,大家朝山頭紛湧。

    靳狂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慢悠悠地往前走。

    顏夏端著槍,警惕地四下張望,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靳狂瞧著她的樣子,取笑道:“敵人都上山了,我們在最後,誰會跑出來打你?”

    “呃……”她是有點緊張過頭了。顏夏收起戒備的姿勢,把槍背在肩上,“你想等他們廝殺結束,撿現成的便宜?”

    “那多沒意思。”靳狂笑了笑,眼神迸出一股肅然殺氣,“找個風水寶地蹲點,沖上山頭一個殺一個,那多過癮。”

    顏夏乾笑兩聲,“你對自己的槍法好有信心。”

    靳狂不可一世地揚揚眉,“我靠這傢伙吃飯呢。”

    顏夏用手指比了個“八”的手勢,瞄準靳狂,“等你把所有人打敗,我就在後面補一槍。”

    “哈哈。”靳狂仰頭大笑,“最毒婦人心啊。”

    “我這是美人計。”顏夏越過他,走在前面。

    靳狂挑了一個地勢高,視野好的地方,蹲在石頭上,支起槍。遠處山頭,紅旗飄揚,任何獵物,都逃不過他的槍口。

    顏夏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無聊地坐在草地上,“有人上去嗎?”

    “沒有。”

    “跟我說話影響你嗎”

    “不會。”

    “你總保持一個動作,累不累?”

    “不累。”

    “小萬他們的槍法好嗎?”

    “嗯。”

    “那,會不會跟你用一樣的方法?”

    靳狂頓了一下,說:“可能。”

    “他們很瞭解你吧?”

    “嗯。”

    “那一定也想到你採取這種方法嘍?”

    “嗯。”

    “適合狙擊的地點多嗎?”

    “不多。”

    顏夏不說話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靳狂半天才理出頭緒。他回頭,顏夏正笑眯眯地望著他。靳狂無奈地笑笑,“你怎麼不早說?”

    “給你表現的機會啊。”顏夏一臉天真,“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靳狂跳下來,顏夏也站起來,“帶著我是不是挺麻煩?”

    “不會。”靳狂低頭看著她,滿目溫柔。

    顏夏眼珠一轉,狡黠之光乍現,“要是我藏起來,你處理他們會不會更順手?”

    “不會。”

    顏夏微愣,“怎麼?”

    靳狂深情款款地歎息:“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擔心你而無法集中精神。”

    顏夏臉色一變,掩住唇,往左面走去。

    “喂,女人,你那是什麼反應?”他難得肉麻一回,她卻不給面子。

    “被你噁心到了。”顏夏遠遠地嘲笑道。

    “呵呵。”靳狂扶扶帽子,追了上去。

    青山綠水,雜草叢生。

    顏夏一邊走,一邊嘀咕。伍辰光就不能挑一塊平坦的地方?又是石頭,又是長草,沒准一會兒從石頭縫跑出一條蛇來。呃……顏夏突然停下,害怕地盯著草叢。

    “怎麼不走了?累嗎?”

    “不是……”顏夏往靳狂身邊靠靠,怯怯地說,“你說,這裡會不會有蛇啊?”

    靳狂看了看四周,點頭道:“嗯,應該有。”

    顏夏倒抽一口氣,驚呆了。

    “怕什麼?這地方最多有幾條草蛇,沒有毒。”靳狂咧嘴笑笑,“要不,我抱你?”

    顏夏拼命搖頭。他現在比蛇可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7-12-28 00:24:32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2)

    微風拂過,草叢沙沙輕響。

    靳狂眸光低轉,唇邊浮起一抹淺笑。笑未及眼底,迅速被一道厲光掩蓋。執槍、瞄準、射擊……動作一氣呵成,僅在一秒鐘之間。

    顏夏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便聽一聲悶響,不遠處一道人影響過,接著就聽到樹後面,伍辰光哇哇怪叫——

    “媽呀,頭兒,你太狠了,直接朝我命根子下手呐。”

    靳狂將槍搭在肩上,夾起煙,吸了一口,嘴角抿著一抹似嘲似諷的笑,“都出來吧。”

    顏夏挪了幾步,躲在一棵樹後面,東張西望,一個鬼影都沒發現。

    “我就說嘛,頭兒耳朵靈,咱們藏哪兒不一樣。”這是萬雲的聲音。

    顏夏循聲望去,只能確定他所在的方向,卻看不到人。

    “呆子,咱們的目標是顏夏。”這是楊名士的聲音。

    我的天,難不成他們聯合起來對付她和靳狂?顏夏看看那個悠然自得,不怕引起火災,隨地亂扔煙蒂的老煙槍……他的手下一齊倒戈,給點正常反應好不好?

    顏夏正想著,靳狂突然轉身,朝上方開槍。

    一個黑影從樹上狼狽地摔下來,沒入草叢又沒動靜了。

    “哼哼,打我女人的主意,你們一個個皮癢了。”靳狂笑得活像來自地獄的死神,邪惡卻又帶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顏夏摸摸心跳失速胸口,不得不承認,她被靳狂的美色迷惑了。

    “呵呵,攻擊顏夏是我們唯一的勝算。”聽那串悅耳的笑聲便知這人是程昀,“你分神保護她,必然露出破綻。呵呵,頭兒,你可要小心了。”

    “就是就是,我們六個人也不是吃素的。這麼卑鄙無恥的法子都請出來了,你死路一條了。”萬風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

    “呆子,你會不會用成語?”

    “咦?我用得不對嗎?別人跟我叫板的時候常用這些詞兒啊。”

    楊名士不出聲了,顯然受不了萬風的白癡。

    靳狂被他們吵得不耐煩了,檢查完槍裡的子彈後上膛,“別浪費時間,不怕死的趕快上。”

    音落,周圍寂靜下來。

    這份安靜,讓顏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踮著腳,溜到靳狂背後。這個位置的安全係數比較高。

    “靳狂,被這個槍打中疼不疼啊?”顏夏壓低聲音問。

    “不疼。”靳狂咧嘴一笑,“不過,打在他們身上一定疼。”

    顏夏不解,剛想問為什麼,靳狂突然旋身繞到她身後,槍響,樹後的人翻了滾再度隱於草叢。

    哇,好刺激。雖然這不是真槍實彈,但也有身臨其境的真實感。那種被強大的男人保護的感覺……真好。顏夏美滋滋地傻笑,一點也不緊張了,甚至離靳狂這麼近,也沒有不適的感覺。

    老伍和傅恒突然從草叢中躍起,兩人連開數槍。靳狂護著顏夏躲槍子,顏夏反應慢了半拍,被自己絆了一下。靳狂攙起她,不想,顏夏撞開他,伏在地上不起來。

    靳狂愣神的工夫,給了對手一個機會。

    程昀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挾持了顏夏。同時,萬風、楊名士、傅恒現身,架槍瞄準靳狂。

    “哈哈,勝負已分。”萬風得意洋洋地大笑。他可是頭一回在靳狂這兒討到便宜。

    靳狂左右看看,垂眸輕笑,“何以見得?”

    “頭兒,你要是輕舉妄動,我們可就對大嫂不客氣啦。”萬雲也走出來,槍口對著顏夏。

    “這主意誰出的?太損了。”老伍邊搖頭邊歎氣。

    眾人嚴厲的目光齊射向他。

    做賊的喊捉賊!

    “嘿,嘿嘿……”老伍訕訕地笑,“這不是為了大傢伙兒嘛,頭兒太難對付了。”

    勝利在望,大家鬆懈下來。

    顏夏瞅準時機,突然蹲下。靳狂反應何等敏捷,連發六槍,輕易化解危機。顏夏的動作與烏龜不相上下,蹲著一點點往安全地方移動,萬雲和程昀對了個眼,默契十足地再向顏夏發起攻擊。

    那邊,靳狂被四個人纏住,分身乏術。顏夏只能極力自救,從腰裡拔出輕便手槍,一會兒瞄瞄程昀,一會兒瞄瞄萬雲。

    雖然是遊戲,但開槍是需要勇氣的。

    “別作無謂的反抗,乖乖給我們當人質吧。”萬雲嘿嘿直笑。

    顏夏咽了咽唾沫,眼睛一眨,忽然鎮定下來。她悠悠一笑,把槍口對準自己,“砰”的一聲,紅色染料濺了一身。

    萬雲傻眼,程昀無奈一笑。

    顏夏滿意地把槍插回腰間,拍拍手,“好啦,我自殺啦,靳狂可以放心大膽地收拾你們了。”

    像遊戲突然按下暫停鍵一樣,所有人都不動,直勾勾盯著顏夏。

    這女人……

    靳狂的眸色忽然變深,卻掩不住眼底躍動的複雜火光。

    其餘六人相視一笑。是佩服,是讚賞,還有一點點的羡慕。

    顏夏不懂他們心裡的感慨,向遠處的靳狂招招手,“好好修理他們哦,為我報仇。”

    靳狂低笑,邪魅的臉龐霎時盈滿殺氣,“哼,必須的。”

    結果,不必詳述。

    靳狂豈會饒過逼他女人犧牲的混蛋?

    這會兒,幾個大男人一個個頂著“彩妝”,蹲在小溪邊“卸妝”。靳狂和顏夏坐在上游的大石頭上看風景。至於,哪一組奪到山頭的旗,已經沒人關心。

    幸虧這幾個男人沒參與。顏夏心想,以他們的身手,和普通人一起玩遊戲,跟作弊沒什麼兩樣,還是自己窩裡鬥一鬥,過過癮的好。

    清洗完畢,大家都聚到石頭上聊心得。

    “顏夏。”

    顏夏聽到身後有人小聲叫她,於是,轉過頭。

    萬雲嬉皮笑臉地嘿嘿兩聲,“你猜我找到什麼好東西?”

    顏夏瞄瞄他背在後面的手,搖搖頭,“猜不到。”

    萬雲神秘兮兮地笑笑,突然把手伸出來——

    一個醜陋的爬行動物對著顏夏吐信,發出嘶嘶的聲音。

    顏夏呆了片刻,尖叫著向後傾:“啊——蛇!”

    顏夏只顧著害怕,完全忘記自己身處何地。眼見她就要從石頭掉下去,靳狂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顏夏的小臉刷地變為慘白。

    她不能掙開他的手,也不能抵抗排山倒海的昏眩噁心感。匆忙中,顏夏與程昀的視線相對,眼神傳遞出求救的資訊。

    程昀急忙起身,扶住顏夏,強行斷開靳狂的手。

    沒有人發覺這份異常。

    萬雲惡作劇得逞,噁心地親了親手中的蛇,“晚餐有野味了。”

    萬風找了個袋子,把蛇裝進去。大家認為一條蛇太少,不夠吃,於是,一起出發多抓幾條。

    程昀解除了顏夏的危機,不著痕跡地以眼神詢問她。

    顏夏微微頷道。

    程昀跟上捉蛇隊伍。

    一切如常。

    但是,靳狂心裡無比清醒。他的手仍然麻痛,程昀那一招又快又狠,躲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已然拉住顏夏,程昀何必多此一舉,擺出救人的姿態,並且……不讓他碰顏夏?

    顏夏低著頭,眼神閃爍。她知道靳狂正盯著她,但她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遠處,不停傳來笑聲。

    他們之間,只剩沉默。

    營地外,架起原始的燒烤架。有人忙著裝炭火,有人忙著搬食材,熱鬧非凡。

    顏夏把串好的肉送過去,回來的時候,看見程昀站在樹下,似乎有話跟她說。顏夏向帳篷方向看了看,沒有發現靳狂,這才走過去。

    程昀仍是一臉溫柔笑意,“你還沒告訴他?”

    顏夏不吭聲。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靳哥早晚會看出來。”

    “我找了個藉口,不許他碰我……”

    “這個藉口能用多久?”

    顏夏默然。

    程昀輕歎:“顏夏,這件事,你實在不該瞞他。我瞭解靳哥的脾氣,他會理解你的。可是,如果你一再隱瞞,他會認為你不信任他,那樣麻煩可就大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顏夏淒苦地望著他,“如果他問我原因,我該怎麼回答?之前明明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變回原樣?”

    程昀靜靜地看著她,為她眼底深深的痛楚心疼。

    “我沒有辦法給他答案……我現在根本就不敢想這些事,在他身邊,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顏夏明白,現在的一切,都如夢境一般脆弱虛幻,一觸就碎,“程昀,你不明白……我只能自己騙自己。這些快樂總有一天會消失,我不能親手破壞它。因為,失去它,我就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程昀無法勸她,只能安慰地拍拍她肩膀。

    他沒有想到,顏夏的笑容之下藏著這麼深的痛苦,她對某件事的恐懼,已經到了隨時毀滅的地步……這些,她自己知道嗎?

    一支未燃盡的煙在空中旋轉、墜落。

    遠處,樹下的男女,一個深情,一個痛苦。

    他們在聊什麼?

    靳狂低頭,碾熄煙火。晦暗的眸子緩緩閃爍,忽明忽暗的光芒,深沉難懂。

    他在想什麼?

    他在想顏夏肩膀上的那只手。

    一道幽火掠過漆黑的眸子。靳狂輕扯唇,雙手插在褲袋中,轉身走向人群。

    顏夏端著盤子,到處尋找靳狂。

    萬風烤的蛇肉她不敢吃,都留給了靳狂。顏夏在帳篷裡找到他,心存邪念地把盤子端到他面前,“你嘗嘗,這個好吃不?”

    “什麼東西?”靳狂拿起叉子,叉了一塊兒放進嘴裡。

    顏夏好奇地問:“怎麼樣?”

    “不錯。”靳狂接過盤子,風捲殘雲地掃蕩完畢。

    等他全部吃完,顏夏才公佈答案:“這是蛇肉!”

    “哦。”靳狂興趣缺缺。摸摸肚子,這一小盤肉不夠他塞牙縫的。靳狂掀起門簾,沖外頭喊:“再烤兩盤送過來。”

    “哇,你當這是酒店啊,我們一共才抓了十二條。”負責烤肉的萬風哇哇大叫,他自己出了半天力,才分到兩塊。

    “哦,別的也行啊,我餓了。”靳狂轉過頭,發現顏夏瞪大眼睛盯著他,“怎麼了?”

    “那是蛇……冷血動物……會嘶嘶叫……”他竟然吃了!那東西多噁心啊,她想想就反胃,他居然還嫌不夠?!

    “很好吃啊,你沒嘗嘗?”

    顏夏頭皮發麻。想了想,他是野人,大概除了龍肉,什麼都吃過。罷了罷了,想整他,得找新鮮的點子,“你還想吃什麼,我去拿。”

    “不用了,一會兒讓他們送過來就行。你坐這兒。”靳狂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顏夏走過去,屈膝坐下。

    “累不累?”

    “不累。”顏夏輕笑,“我從來沒跟這麼多人一起玩,好熱鬧哦。”

    “你把自己說得就像個寂寞的孩子。”

    “我是寂寞啊,你不知道嗎?”

    靳狂輕柔地望著她,抬起手移到她頭頂。

    顏夏向一側挪了挪,避開他的手。

    靳狂無奈地笑歎,“你要罰我到幾時?”

    顏夏抱著腿,小聲說:“我還沒消氣呢……”

    “我有辦法幫你馬上消氣,要不要試試?”靳狂笑得很無賴,硬是往顏夏身上貼。

    帳篷裡,總共巴掌大點的地方。

    顏夏躲到哪裡都能被他輕易抓住。她氣呼呼地說:“你答應過我的!”

    “親愛的,在下禁欲很久了,你行行好,放過我吧。”靳狂採取軟磨硬泡的方式,涎著臉討好她。

    “你被色狼附體了嗎?”這麼露骨的話,他真好意思說出口!

    “嘿嘿。”靳狂一臉垂涎,步步緊逼。

    顏夏暗暗心急。靳狂雖抱著玩笑的態度,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肅然。她一再逃避下去,他必然起疑……該怎麼辦才好?

    靳狂將顏夏逼到角落,魔爪探向細嫩的臉頰。顏夏認命地閉上眼睛。

    那一瞬間,靳狂看到了她的抗拒,眼底飛掠過一抹沉痛。

    帳篷的簾子被挑起。

    “呵呵,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程昀端著兩盤烤肉,笑望著兩人。

    靳狂目光橫掃,挾著雷霆萬鈞的淩勢。

    程昀心中一凜,面上依舊談笑自若:“頭兒,你究竟是哪裡餓?這可不是吃人的地方。”

    靳狂斂眸,輕輕一笑。

    顏夏爬起來,接過程昀手裡的盤子,投給他一個感謝的眼神,“我也餓了,你幫我再烤一盤吧。”

    “好。”

    程昀離開,顏夏調整了一下情緒,轉身,笑眯眯地遞給靳狂一個盤子,“快吃吧,饑餓的野獸。”

    “顏夏。”靳狂輕喚一聲。

    “嗯?”

    靳狂望著她純真的笑顏,眸光複雜。

    顏夏避開他的注視。

    靳狂輕輕一歎:“幫我拿瓶辣椒粉。”

    “哦。”顏夏出去。想起靳狂洞悉一切的眼神,心揪成了一團。

    天黑以後,大家點起篝火,自發分成幾堆,有圍圈坐聊天的,有彈吉他唱歌的,還有講鬼故事的。

    靳狂這幫人的娛樂逃不出四個字——吃、喝、嫖、賭。這會兒,酒足飯飽,沒有佳人相伴,只剩一個賭字。

    萬風坐莊,吆喝著兄弟們出來賭錢。

    幾個男人摩拳擦掌地圍成一個圈。萬風看到顏夏和靳狂從帳篷出來,喊道:“頭兒,你玩不玩?”

    “你們玩吧。”靳狂點上一根煙,往樹林走去。

    顏夏看了看,正要跟過去,卻聽萬風喊——

    “顏夏,你過來玩,別理頭兒。”

    顏夏望著靳狂的背影,猶豫片刻,說道:“你們玩吧,我又不會。”

    “我們教你嘛,快來快來。”

    顏夏推辭不過,只好走過去。

    他們都知道顏夏有男性恐懼症,所以自動讓出一塊空地,程昀被推選出來負責指教菜鳥。

    這些人打定主意欺負顏夏,映著火光的一雙雙眼睛,全跳動著邪惡的火焰。反正,顏夏輸了錢自然有冤大頭埋單。

    萬風開始發牌,越過程昀,把牌發給顏夏。

    “我看你們玩就行。”顏夏把牌推給程昀。

    “不行、不行!”眾人一致反對。

    程昀笑了笑,“你就玩吧,我教你。”

    顏夏看看那一雙雙吃人的眼睛,歎口氣,“好吧,不過,不許作弊!”

    “不會,跟你玩兒還用作弊嘛。”萬風跟弟弟一對眼,笑得格外惹人生氣。

    萬風又明著發了一張牌。

    顏夏的牌是方塊十。

    “拿起底牌看看,小心別讓他們看到。”程昀說。

    顏夏把牌蓋住,小心翼翼地捂起來,偷偷看。是張黑桃九。

    程昀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二十一點最大,你是十九點。”

    “哦,就是把兩張牌加起來湊二十一點就算贏?”

    “不是,如果你的點數小,可以再要一張牌,但是,超出二十一點就爆了。”

    顏夏看看其他人的明牌,指著老伍那張紅桃K問:“那張牌是多少點?”

    “K、Q、J都算十點,A可以當一點,也可以當十一點。”

    “哦,那我拿到一張十,再加這張A就是二十一點嘍?”顏夏的音量突然增大。

    “聰明,這個叫BLACK JACK。”

    顏夏笑眯眯地點點頭,把牌放回去。

    其他人將兩人對話聽得真真的,看看自己手裡的牌,全都翻過來投降。

    “你們怎麼不玩了?”

    “你拿到二十一點,誰還加注啊。”萬風悻悻地分配賭金。

    “你們都投降,就代表我贏了?”顏夏天真地問。

    “是啊,是啊。哼,運氣真好。”

    “哦。”顏夏虛心地拖長音調,與程昀眼神相對,各自笑開。

    這個遊戲確實不難。

    賭博如果不出千,憑的就是運氣,還有所謂的心理戰術。

    他們把顏夏當菜鳥,卻不知她跟程昀一搭一唱,把他們全騙了。顏夏底牌拿到最小的二也敢虛張聲勢,結果贏了一大堆錢。

    靳狂遠遠地望著顏夏。

    她的笑容很美,是發自內心純然的笑。可是,在他身邊的時候,她許久不曾這樣笑過。她的笑容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那麼勉強。可是,現在……

    靳狂看到顏夏拿到一手好牌,興奮得眼睛發亮。她偷偷把牌給程昀看,程昀沖她溫柔地笑,她也報以羞澀微笑。

    為什麼在程昀身邊,她可以笑得這麼自然?為什麼她始終不曾排斥過程昀的碰觸……

    靳狂將情緒藏得很深、很深。

    遠處的兩人,視線不時交匯,幽幽婉轉,似有千言萬語。

    他多心了嗎?

    靳狂不願多想。只是,那兩個人的面孔,突然變得刺眼,化成無數無形的針,紮進心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7-12-28 00:24:47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1)

    “顏夏,你看看這個。”程昀一上班,便送來一份檔。

    剛巧,靳狂不在,辦公室只有顏夏一個人。

    “這是什麼?”顏夏接過檔,看到上面熟悉的條款,笑道:“這不是企劃部剛交上來的計畫書嘛,我剛剛看過,沒什麼問題啊。”

    “你再看看。”程昀的面色有些凝重。

    顏夏心裡奇怪,仔細從頭看到尾。所有的條款都沒有變動……

    顏夏看到末頁,陡然一驚。這份計畫書的標底比傅恒計算的少兩百萬,而且落款是另一間公司!顏夏腦中閃過商業間諜這個詞,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可是,事實擺在面前……

    “這……這份計畫我今天早上才收到,傅恒也是今天一早給的預算……”就算有間諜竊取機密,這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顏夏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靜下心來,慢慢思考,“這份文件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我從哪兒弄的,公司有內鬼,而且來頭不小。”

    聽他話裡的意思……“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

    “嗯。這檔上的公司只是一個空殼,幕後老闆是武爺的兒子,野狼。”

    武爺的兒子姓野?顏夏半天才反應過來,程昀說的是名號,“你說的武爺是靳狂的對頭嗎?”

    “也不算是。武爺也是傭兵團的頭兒,跟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偶爾有些小競爭,但都不是什麼大仇。靳哥敬他是前輩,嚴令手下不許主動挑起事端。可是,野狼卻瞧靳哥不順眼,經常找茬。”

    “一山不容二虎?”

    程昀笑著點頭。

    想法真幼稚。競爭有利於共同發展進步,這個道理居然都不懂,看來又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野人,“野狼打的什麼主意?即使他能得標,也沒有本事接活啊。”

    “這種人哪像你想的這麼多。他的目的就是搗亂,他不好過,也不讓我們好過。”

    這件事真有點頭疼,“你怎麼確定這件事是野狼做的?”

    “傅恒那事兒給我提了個醒,我調查了那名會計,她的哥哥在野狼底下做事,從那以後我謹防著時常跟她接觸的人。這檔是從公司內網截獲的,暫時還不能確定目標,但是,照目前的情況看,野狼在公司不止埋了一顆棋。”

    顏夏推了推眼鏡,陷入沉思,“程昀,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顏夏抬眸,嚴肅地說:“不要告訴靳狂。”

    程昀微愣,沒有立刻答覆。

    “會計的事,再加上這次洩密,靳狂一定不肯善罷甘休。他只會用野蠻的手段,用你們的方法了結這件事,那樣一來,少不了武力衝突。”顏夏深深一歎,“不管怎麼樣,我無法贊同你們的行事方式。這件事,他們既然採用商業手段,我也會用商業手段回敬。”

    程昀明白她的用意,“行,我答應你。可是,你想怎麼做呢?”

    “當務之急是揪出這個洩密的人。我想,我們可以設一個局,引他們往裡跳。”顏夏微微一笑,“然後,麻煩你調查一下野狼名下的資產,我會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程昀笑了笑,“看你笑得這麼陰險,我已經可以預見他的結局了。”

    “當然不能便宜他!”顏夏正色道,“這間公司是靳狂,是你們的心血,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侵犯、搞破壞!”

    “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程昀調侃道。

    顏夏橫了他一眼。

    “聊什麼這麼開心?”靳狂倚在門邊,笑望著他們。

    顏夏使了個眼色,程昀會意,收起桌上的文件,轉身笑道:“公事,已經處理完了。”

    靳狂漫不經心地盯著程昀離開,許久,才走進去。

    顏夏抓緊時間處理出問題的計畫書,顧不上理會靳狂。靳狂也不在意,趴在她桌上,變出一束玫瑰花。

    顏夏愣了愣,“送我的?”

    “我送別人你能樂意?”靳狂不正經地跟她抬杠。

    顏夏接過花,說不高興是騙人的。靳狂那種人居然買花給她,真新鮮,“怎麼突然送我花?”

    靳狂不答反問:“喜歡嗎?”

    顏夏抿了抿唇,笑著點點頭。

    “喜歡不就得了,問那麼多幹嗎?”靳狂咧嘴一笑,“我在深藍訂了位子,晚上去那吃飯。”

    “這是約會?”

    “差不多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拒絕?”

    “哼哼,你可以試試。”

    “深藍”是城裡最高的一座塔,原來的名字很土,市民不願提起,後因塔身無數藍燈,在暗夜中散發幽然光芒,索性叫它深藍。

    深藍的頂層是間高級餐廳。

    六百米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座城市。坐在這裡用餐,既是一種尊貴的享受,也是一種頂極的浪漫。諸多情聖習慣帶女友來這裡吃飯,女人往往迷醉於這裡的風景,然後乖乖跟男人去下面的房間。

    因此,這是男性心中一個無往不利的約會場會。

    顏夏進了餐廳才明白,靳狂所謂的訂位子,是把所有位子都訂了。

    典雅的西式餐廳空蕩蕩的,只有一組弦樂團在演奏。

    “只是吃飯,不必清場吧?”顏夏徹底服了這個狂妄的男人。她辛苦賺的錢不是用來給他揮霍的!唔,好吧,那都是他的錢。

    靳狂笑而不答。

    經理親自領位,視野最好的那張桌子,用銀制燭臺托起火紅的蠟燭。

    好嘛,名副其實的燭光晚餐。

    顏夏剛坐下,那個弦樂團便移師到他們身邊。小提琴獨奏,舒緩的音符傾瀉而出。

    顏夏不懂音樂,但聽得認真。她轉頭,發現靳狂正用一種……膠著的目光凝視著自己。顏夏臉頰微紅,羞澀地低頭,“有什麼好看的?”

    靳狂喝了一口水,邪惡地說:“有點饑渴。”

    “饑了吃飯,渴了喝水,看我有什麼用……”顏夏說完,意識到自己掉進他的陷阱,臉紅得更厲害了。

    靳狂呵呵大笑。

    “討厭!”顏夏不理他,把臉轉向玻璃窗。

    向上是滿天繁星,向下是滿地流光。眼前這番景致,美得令人陶醉。

    顏夏透過玻璃窗,看到靳狂的身影。

    他還是像剛才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她,淺抿的薄唇浮現一抹溫柔,那雙狂傲的利眸此時也如映在水中一般,迷離溫柔得不像話。

    顏夏這會兒才注意到,靳狂穿了一身正裝,除了沒打領帶,除了襯衣扣只系了一半……嗯,還算像個人樣。

    顏夏眸光輕閃,淺淺地揚起紅唇。

    任何女人,在這樣的環境,被這樣一個男人深情注視,都會禁不住心花怒放吧……

    經理推著銀亮的餐車,送上一個鍍著金色的餐盤,上面還扣著一個半圓形蓋子。

    顏夏好奇地打量著它,“這是什麼?我們還沒點餐呢。”

    “打開就知道了。”靳狂靜靜地望著她,目光如炬。

    顏夏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靳狂也不催促,氣定神閑地淺笑著。

    這會兒,悠揚的小提琴聽起來有些擾人。

    顏夏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掀開那個蓋子——

    一枚璀璨奪目的戒指在粉紅花瓣簇擁下,靜靜挺立在寶藍色絲絨中間。

    顏夏忘記呼吸,怔忡地望著那枚戒指。

    經理收走盤蓋,推著餐車離開。

    小提琴依然輕吟,卻換了一首淒柔動人的曲子。

    很靜,除了那美幻的音符,周遭的一切都靜等著她沉澱思緒。

    戒指……她不會問他為什麼送她戒指。這個問題太笨,也太嚴肅……她無法裝傻,更不該裝傻!

    “靳狂……”顏夏開口,卻發現,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訴說的詞句。

    靳狂輕輕一笑,“喜歡嗎?”

    顏夏沉默,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她目光哀婉低柔,似有萬千心緒糾結心頭。

    “哦,是這樣,這次任務萬風順手牽了一批鑽石,我看品質不錯,就隨便挑了一顆,鑲了枚戒指給你當禮物,沒別的意思。”靳狂用一貫不正經的語調,輕佻地笑道。

    顏夏呆了一秒鐘,茫然地望著他。

    靳狂邪惡地扯開一抹笑,“要是我這樣說,你一定會掐死我吧?”

    顏夏的腦子裡一片混沌。他反復的話語,將她帶入一團迷霧,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靳狂繼續他邪惡的招牌笑容,“我這輩子頭一次跟女人求婚,別指望我說那些肉麻的話,乾脆一點,嫁,不嫁,你給個痛快話。”

    求婚。顏夏肯定,他確實在向她求婚。只不過,方式別具一格。顏夏不禁失笑,越想,越好笑。她掩著唇,笑意越發不能抑制。

    他知道,自己在擺出那副輕鬆表情的時候,手緊握著扶手青筋浮現嗎?他知道,唇邊的笑意未及眼底,洩露出一縷緊張與慌亂嗎?

    這個不誠實的男人……鮮花、樂隊、燭光晚餐、老土的求婚方式……最丟臉的事為她做盡了,還在那裡強裝滿不在乎……

    顏夏的眼眶濕潤,笑容卻愈加甜蜜。

    他是笨蛋!天底下,最笨的笨蛋……可愛的笨蛋……晶瑩的水珠滴落,一顆,兩顆,越滴越急,連成了線……

    “你怎麼哭了?別哭啊。”靳狂焦躁地向前傾身,伸出的手想安慰她,卻不知該往哪兒放。誰能告訴他,求婚的時候女人哭泣,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顏夏從未如此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對過去的恐懼,對感情的不安,她始終不肯相信能夠跟他走到一起。

    可是,他向她求婚……他願意許下一生諾言……這個一諾千金的男人絕不會背棄她!

    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她應該相信他,全然信任他!

    顏夏拭去眼角的淚,漾起一抹溫柔的笑。

    靳狂知道她就要公佈答案了,忽然有些心虛,“那個,你還是慢慢考慮考慮,我不著急……戒指,你就當是普通禮物先收著……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你、你快擦擦鼻涕。”

    “我哪有鼻涕啊!”顏夏沒好氣地說。

    “呃……嗯,那擦眼淚吧。”靳狂把臉轉向一邊,明顯的坐立不安。

    原來,他也有怕的事情。顏夏看看戒指,又看看他,心滿意足地笑了,“靳狂,你能……聽我說一件事嗎?”

    “說吧、說吧。”

    顏夏穩定下情緒,認真地開口:“在我答應求婚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靳狂的耳朵把廢話自動過濾,他只聽到答應求婚這四個字。心中一喜,模樣全變了,昂首挺胸地坐直,展露泱泱大度,明明嘴角不住往上翹,還硬裝嚴肅,沉聲道:“嗯,你放心,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顏夏抬頭,看了他一眼。

    靳狂心裡咯噔一沉。她要說的,該不是……

    “我……”

    一串鈴聲打斷了顏夏的話。

    兩人從沉重的氣氛中驚醒,各自舒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顏夏從包包翻出手機,看到顯示的號碼,立刻接起來。

    “顏夏,魚兒咬鉤了。”程昀肅然的聲音響起。

    顏夏一驚,立刻站起來,“你在哪?”

    “我在家。”

    “我馬上過去!”顏夏掛斷電話,匆匆拿起包,“靳狂,我有急事,我們明天再談好嗎?”

    靳狂起身,“我送你。”

    顏夏一愣,急忙反對:“不用!”不等他再說什麼,顏夏匆忙離去。

    望著顏夏的背影,靳狂的眼神漸漸沉冷。

    演奏者依然賣力地拉著小提琴。失去女主角的舞臺,有些冷清。戒指靜靜待在原處,光芒燦耀不變。

    靳狂嘲弄地笑笑。

    恒永不變的,大約只有這樣的石頭了。

    是什麼人,什麼事,讓她急匆匆拋下求婚的男人,揚長而去?

    驀然間,靳狂看到一個小巧的手機。

    那是顏夏走時匆忙落下的。

    他拾起,翻出通話記錄——

    一切,明瞭。

    程昀打開門,門外,顏夏氣喘吁吁,露出一抹勉強的笑。

    “進來吧。”程昀側身。

    顏夏走進來,順了順氣,連忙問:“情況怎麼樣了?”

    程昀邀她進書房,拉開電腦前的椅子。顏夏坐下,看到幾封攔截的郵件,還有幾個IP地址。

    “追到IP了!”顏夏欣喜,點開郵件。

    “嗯,我在公司伺服器安放病毒,只要通過內網傳遞資訊都可以追蹤。”

    “這樣就可以確定間諜是誰了。”顏夏快速閱覽郵件,心裡已經有數了。

    顏夏的計畫是這樣的,擬定一個虛構的項目,由各部門突擊運作,以此釣間諜上鉤。之後,她只需要設計一個完美的、利潤空間大的企劃案,就能引野狼出手,一旦他執行這個企劃,就會掉進她設的陷阱。

    只要想到很快就能給那個污染靳狂公司的臭蟲一個慘痛教訓,顏夏就充滿鬥志,“我們今晚通宵把這個企劃案趕出來!”

    “嗯。”程昀倒了杯咖啡給她,“你吃過飯了?”

    “沒有。”顏夏兩手已經在鍵盤上飛舞忙碌。

    “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顏夏動作一滯,轉頭看著他,“你會做飯?”

    “一點。”

    “看不出來……”顏夏笑了笑,“隨便吧,我不挑食。”

    程昀去做飯,顏夏埋頭苦幹。

    書房只聽到劈裡啪啦的鍵盤聲。

    一會兒工夫,程昀端著一盤什錦炒飯進來,“先吃飯吧,時間來得及。”

    “唔,哦。”顏夏敲完最後一行,看到熱氣騰騰的炒飯,驚訝得不行。

    “厲害,我上次炒飯全糊了,打那以後,再也不敢挑戰廚房事務。”顏夏接過盤子。

    “呵呵,多炒幾次就不會糊了。”程昀倚著桌子,看她吃,“下班後你去哪了?這麼晚還不吃飯。”

    顏夏一頓,露出一抹女兒家的嬌羞,“那個……他向我求婚了……”

    程昀眸光微閃,笑道:“恭喜,往後你就是我們名副其實的大嫂了。”

    “其實,我也很意外……我從來沒想過他會……”顏夏淺笑,而後輕輕一歎,“所以,我決定向他坦白,把秘密告訴他。”

    “現在不怕了?”

    “嗯。”顏夏用力地點點頭,“猶豫會錯失幸福,我應該相信他才對。”

    “呵呵,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

    “是他給了我勇氣。”顏夏陷入沉默,唇邊掛著幽然而幸福的淺笑,似在回想極為甜蜜的記憶。

    程昀仿佛也被感染,總是輕淺的笑容,融入幾分深刻,幾分溫度……幾分悵然。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7-12-28 00:25:06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2)

    程昀家的燈亮了一宿。

    靳狂的車就停在樓下。車窗半敞,不停飄出煙霧。

    天色漸漸亮起來,清晨的大街被薄霧籠罩。

    許久,街上有了動靜。

    一男一女走到街口,女人肩上披了一件男式外套,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臉上盡是歡喜。

    然後,女人走了,男人看了一會兒,轉身回去。

    靳狂趴在方向盤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那些他曾經百思不解的疑惑,如今串聯在一起,漸漸看清了真相。

    靳狂疲倦地合上眼,眼前映出的是昨晚顏夏含淚的面容。

    一通電話,匆匆離去。

    是為了見程昀?

    一夜,一夜……

    靳狂坐起,掛檔,狠踩油門。

    車子的轟鳴聲響徹天際。

    顏夏拉抽屜、翻包包,似在尋找什麼。

    一個人影走過來,放下一個物件。

    “啊,怎麼在你這兒?”顏夏微微一愣,笑道,“我找了半天,還以為丟了呢。”

    靳狂面無表情的臉龐有些冷峻。

    顏夏細細瞧了瞧他,想到昨晚自己走得匆忙,把他一個人丟下,心裡不禁升起一絲愧疚,“不高興啦?”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靳狂的聲音很輕,透著一股隱忍的淡漠。

    顏夏沒料到他會追問,頓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說:“外公不舒服……”

    靳狂目光一沉,轉身走開。

    “靳狂。”顏夏繞到他面前,仰臉望著他。

    靳狂的臉上蒙著一層寒霜,深沉如海的眸子一片混沌,冷漠難測。

    顏夏心裡一陣不安,強笑道:“昨天……我沒來得及說完,你坐下,我們慢慢聊,好不好?”

    “有話就說。”靳狂的聲音陰森森的。

    對著這麼一張冷臉,顏夏的話怎麼也無法出口。她豈會看不出他心裡正窩著火?如果告訴他那件事,難免不會火上澆油……還是等他心情好的時候,再說吧……

    顏夏思索的工夫,靳狂已然不耐煩,“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顏夏輕搖頭,欲言又止的神情讓靳狂更加惱火。

    “想說什麼就直說!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嗎?”靳狂的音調上揚,一開口就火藥味極重。

    “我現在不想說……”

    “由不得你不說!”一股邪火躥上來,靳狂不想再顧及什麼顏面,維持什麼和諧!他不想再強裝高興,維繫虛偽的感情,他一向直來直往,何苦為一個滿口謊言的女人硬憋著一肚子火?

    “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把你心裡想的統統說出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靳狂一番怒吼,開啟了心頭那把鎖。一時之間,猜疑、嫉妒、憤怒、憎惡鋪天蓋地地傾瀉而出。

    顏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脾氣。聽他的口氣,像是要清算舊賬,可是,他們有什麼舊賬可翻?“靳狂,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心裡不舒服,難道不能跟我好好說嗎?”

    “還裝傻!你還想繼續騙我是不是?”

    “我裝什麼?騙你什麼?”

    靳狂深吸一口氣,咬牙恨聲道:“好!你不想承認,就由我來把話挑明!昨天晚上你離開深藍去了哪裡?”

    顏夏心臟一緊,臉龐已失去血色。

    “說不出來了吧?”看著她惶然的表情,靳狂心頭的恨意更深,“想知道我是如何拆穿你的謊言嗎?你把手機落在餐廳,我看了,給你打電話的人是程昀!”

    顏夏屏息,聯想他此刻的態度,立刻明白他誤會了,“靳狂,不是這樣,你不要亂想,我可以解釋……”

    “你想怎麼解釋?”靳狂冷冷地打斷她。

    “我去找程昀是公事,真的!公司內部隱藏著商業間諜,我不讓程昀告訴你,是不希望你擔心……”顏夏頓了一下,想起自己在程昀家待了一夜,如果被他知道,就更解釋不清了,“我們見面只是商量對策,只談了一會兒,我就回外公家了……”

    顏夏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現在只想著,不能讓靳狂誤會更深,卻不知謊言脆弱不堪,只會蠶食彼此的信任。

    “看著我的眼睛。”靳狂低聲說,聲音輕柔,像戀人間的呢喃……但那雙漆黑的眼睛卻燃燒著殘酷的冰焰。

    顏夏驀然抬眸,卻陷進令她心碎的黑幕中。心弦微顫,顏夏慌慌張張避開。她再次在靳狂身邊感受到那股消弭多時的壓迫感,他曾用一把尖銳的刀子想要奪走她的性命……那時,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不敢看嗎……呵,心虛吧……”靳狂輕慢地冷笑,聲線透出一種慵懶,是憤怒爆發前的極力壓抑。

    “不是的!我跟程昀清清白白,我沒有騙你!”顏夏不經意間,再度撞上他的眼睛,她清楚看到他眼底掠過一道冷冽殺氣,是恨,濃得化不開的恨!

    顏夏呆住,她做了什麼,讓他產生這麼深沉的恨意?

    靳狂斂去眸光,譏諷輕笑,“你還在騙我……”

    “靳狂,你要相信我!”

    “我想信你!我一直逼自己信你!”靳狂怒吼,“我在程昀家樓下等了一夜,天亮時他送你出來……這樣,你讓我怎麼信你?”

    顏夏震驚,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是的……你誤會了……”顏夏喃喃地輕聲說。她已經不知該怎樣讓他相信……她不是有意騙他!“靳狂,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

    “我給過你機會。”靳狂冷漠地盯著她。

    “不……我不是故意的……”顏夏拼命搖頭。

    “昨天,你想告訴我的是什麼事?”靳狂徐徐輕笑,輕淺的諷笑懸於唇角,眼神卻如刀鋒般淩厲,“哼,我說呢,你怎麼突然不讓我碰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求婚……你愛上他了吧?”

    他說什麼呢!顏夏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也是,哪個女人抗拒得了程昀的溫柔體貼呢……你不就曾經輕易掉進他的陷阱?我原先一直奇怪,為什麼你的異性恐懼症從來不曾排斥他……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喜歡他,你愛他,你怎麼會排斥自己愛的人?”

    靳狂的話如一根刺,一下一下捅在她心窩。

    顏夏明白,他這樣的想法,絕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在她為自己的心結深深苦惱的時候,也將不安傳遞給了他。

    可是,要怎麼樣讓他明白,他懷疑的事不是真的?

    顏夏泫然欲泣,仰望著他,“靳狂,我愛你……我愛的是你……”

    靳狂心裡有一絲動搖。

    “我想告訴你的不是這件事,真的不是!”顏夏央求,“靜下心來聽我說,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對你有絲毫隱瞞,我發誓!”

    靳狂想相信她。

    因為這份信任,他幾次說服自己,那些事是他多心!程昀抱她,是誤會。顏夏不讓他碰,是誤會。說謊,是誤會,共度一夜,也是誤會!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他怎麼相信,她怎麼說服他相信?

    靳狂暗暗長歎。

    對這個女人,他已經盡了自己全部努力,溫柔、耐心,費盡心思討好她,甚至想跟她耗盡一生……

    望著他漸漸緩和的神色,顏夏燃起一絲希望,水漾的眸光微微閃動。

    靳狂抬起手,掠過她耳邊的髮絲,輕撫她的臉頰——

    顏夏退了一步。

    靳狂懸空的手,微微一僵。

    剛剛燃起的希望墜入恐懼的深淵,含情脈脈的瞳眸蒙上一層慌亂。

    靳狂向前一進步,執意碰她。

    顏夏再度後退……她不想退,但身體卻不由她做主!

    靳狂的眼神再度黯淡下來,一團黑霧遮住原有的光芒。

    顏夏為他的眼神揪心,卻無法阻止漸漸變壞的情勢。他每靠近一步,都令她昏眩難受。她每退一步,都能聽到他心碎的聲音。她不要看到他受傷的眼神,不要聽到他痛苦的呐喊……

    “別……”顏夏哀求地望著他,卻只看到他更加沉冷的目光。

    不能這樣下去!

    顏夏轉身逃跑。靳狂卻先她一步堵住大門。

    哢嚓。

    門鎖輕輕落下。

    顏夏驚恐地望著他,頻頻搖頭。

    “你說……你愛我?”靳狂緩緩轉身,殘冷的笑浮上唇角,“向我證明一下吧。”

    顏夏不會笨到聽不出他所謂的“證明”是什麼!“不要……不要逼我……”

    “不要?”靳狂冷笑,“是不想要,還是,更渴望另一個人的擁抱?”

    “不是的,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顏夏急了,“你知道我有病,你越是逼我,我越是沒有辦法接受你!”

    “但是,你輕易地接受了他。”靳狂眼中掠過一抹殘忍的光芒,“讓我相信你,只有一個方法。如果你拒絕,我立刻殺程昀。”

    顏夏倒抽一口涼氣。他怎麼可以威脅她?怎麼可以用這種事威脅她?

    靳狂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她走去。

    顏夏已經無法控制自身的恐懼。她的神志漸漸模糊,眼前的男人渾身散發出危險氣息,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他要傷害她!

    靳狂身手敏捷,顏夏四處逃竄,卻怎麼也躲不開他。靳狂失去耐性,在顏夏繞過桌子時,單手撐桌面,輕鬆躍至她面前。顏夏閃避不及,撞進他懷裡——

    靳狂按住她,側身,將她壓向桌面。顏夏大聲呼救,手腳並用,拼命掙扎。靳狂發狠,一把扯開她前襟的扣子。

    恐慌的情緒淹沒了她。沉封的角落,敞開一扇門,湧出無數記憶……

    “啊——”顏夏尖叫,瘋了似的反抗。

    混亂中,她摸到一把裁紙刀,不顧一切地揮向靳狂。

    靳狂避開亂舞的刀子,顏夏跳下桌子,逃往屋子另一側。她雙手握著刀子,顫巍巍對著靳狂,慌亂的瞳眸席捲著瘋狂的波濤。

    被妒火蒙蔽雙眼的靳狂同樣理智全無。他看不出顏夏錯亂的神志,更看不出她的反抗源於本能……他只知道,顏夏不讓他碰。他只相信,她過激的反應是因為心裡有別的男人!

    靳狂肆然一笑,脫下外套,丟到一邊,“不要做無畏的抵抗了,我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

    顏夏聽不見他說話。精神與身體像分離了一樣,她感覺不到身體的恐懼,也無法支配它,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靳狂靠近,只能默默心痛……

    顏夏握緊刀子,一步步後退。

    靳狂出其不意地迅猛出擊,擒住她的手腕。顏夏不堪疼痛,松了手。

    刀子掉到地上。

    顏夏尖叫不止,湧出絕望的淚水。

    靳狂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將她推在地上,欺身壓住。顏夏奮力地反抗著,心一再往下沉。

    淒厲的叫聲孤零零地在房間內回蕩。

    顏夏沒有一秒鐘停頓呼喊。儘管手腳都被制住,扔瘋狂地扭動身體,尋找逃生的希望。

    靳狂面無表情,像局外人一般冷漠。不管她流下多少淚,都不動撼動他冷硬的心腸。

    粗繭的大手掀起襯衣下擺,毫不憐惜地探進去。

    顏夏渾身一僵,更加猛烈地掙扎。

    急促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緊接著,是關切的詢問聲:“顏夏,顏夏,出什麼事了?”

    顏夏眸中乍現一絲清明。她期盼地望向大門,投去求救的視線……

    “程昀……”

    已然停手的男人,在聽到身下女人呼喚出那個名字後,再也沒有一絲顧慮。

    脆弱的布料被撕成碎片,顏夏撕心裂肺的喊聲充滿絕望。

    靳狂一手鉗住顏夏,將她翻身摁在地上。

    千鈞一髮之際,大門被撞開。

    程昀和老伍率先闖進來,待看清裡面那個害顏夏失聲求救的人是靳狂後,均不知該作何反應。

    後面擠進來的小萬兄弟,反應跟他倆差不多,張著嘴,忘了喘氣。

    顏夏衣衫淩亂,身上掛著幾片破布,已不能蔽體。靳狂上衣扣子扯掉一半,腰帶也已解開。

    “靳哥,你這是……”程昀瞥見顏夏空洞的眼神,胸口微痛。脫下外套,搶上去覆在她身上。

    顏夏本能地拉住程昀的手,目光淒然。

    程昀皺眉,看看那個暴虐的男人,心一橫,從他手中救出顏夏,緊緊摟在懷裡。

    這一幕,讓大家都傻了眼。

    靳狂緩緩站起,盯著相擁的男女,眼中寒光綻射。

    程昀感受到懷中小人的劇烈顫抖,可想而知,她有多麼害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靳狂明知道她有病,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放開她。”陰森森的聲音徐徐響起。

    程昀看著靳狂。相識多年,他不會不懂靳狂眼中翻湧的情緒為何!可是……程昀感覺到顏夏揪住他的衣服。她向他求助,他怎麼忍心推開她?

    靳狂沒有閒情等他思考,他上前拉住顏夏的手,把她拽回身邊。

    “不要!不要!”顏夏尖叫,神色惶恐,令人心碎。

    程昀未多想,架開靳狂的手,把顏夏護在懷裡。

    靳狂怒不可遏,抬手揮出一拳——

    “靳哥!”小萬兄弟沖上去攔住他,“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家兄弟,動手傷感情!”

    “顏夏,你給我過來!”靳狂殺氣騰騰地大吼。

    顏夏渾身一震,瑟縮得更加厲害。

    老伍也是一頭霧水,在旁邊極力勸著:“靳哥,大嫂受驚了,你先消消火,有什麼事慢慢說嘛。”

    “沒什麼好說的!”靳狂指著程昀,冷冷地說,“把這個勾引大嫂的無恥之徒給我殺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老伍瞅瞅程昀和顏夏,皺起眉來,“靳哥,咱們兄弟這麼多年了……這裡面恐怕有誤會……”

    “你看他們兩個,是我誤會了嗎?”靳狂憤怒地向前沖,小萬兄弟倆費了九牛二虎的勁兒才暫時按住他,“這個不忠不義的男人不是我兄弟!”

    “我和顏夏是清白的。”程昀不想多說。靳狂正在氣頭上,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

    老伍連忙附和:“是啊,靳哥,程昀對你怎麼樣,你最清楚了。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做的。”老伍轉頭,責備道:“程昀,你還不快放開顏夏!”

    程昀低頭看著顏夏,又看向靳狂,目光清澈,卻夾了一絲清冷,“我現在帶她走,等她情緒穩定,再送她回來。”

    靳狂陰狠地說道:“你以為你走得出這個大門?”

    程昀滿不在乎地笑笑,摟著顏夏離開。

    老伍三人越來越糊塗了。瞧程昀的意思是跟靳哥杠上了,那……他跟顏夏真有一腿?

    靳狂挫敗地重捶桌面,“滾,都給我滾!”

    大家悄然移向門口。臨去前,同時回望一眼。

    那個受傷的身影依舊傲然挺拔,只是他眼中的情緒太複雜……有痛、有恨、還有更多的不甘。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7-12-28 00:25:19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1)

    顏夏在海邊坐了很久。

    大海富有韻律的湧動,有令人平靜的魔力。

    從太陽當空,到西斜入海,陪在她身邊的人,一句話也沒說。

    “謝謝你。”顏夏輕語。

    “呵呵,舉手之勞罷了。”

    “因為我,害你們……”顏夏轉過頭,“靳狂,會不會……”

    “不會。”程昀神色輕鬆,“他嚷著殺我多少回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顏夏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看到我從你家出來。”

    “這樣啊……確實麻煩……”程昀忽然一笑,“誰會相信我這只大色狼沒有一口吞掉你呢?”

    顏夏沒有心情玩笑。靳狂的行為傷了她,更勾起她不願想起的回憶……也許,他們已經走到盡頭了……

    “別擔心,等他氣消了,會聽你解釋的。”

    顏夏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很多事,陰錯陽差混在了一起,不是單憑解釋可以解決的……何況,他已經不再信我。”

    “你太悲觀了。我們沒有做的事,誰也不能冤枉我們。實在不行,我去跟他說,是我強迫你,他一槍嘣了我,還是會原諒你的。”

    顏夏搖頭。

    程昀收了笑容,嚴肅地看著她,“你打算怎麼辦?”

    “再跟他談一次。”顏夏目光幽渺,遙遙望著深藍的海平面,“如果他不能理解,我會死心。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麼不好,愛情,實在太累人。”

    程昀探出手,猶豫了一下,終是握住她的手。

    顏夏愕然看著他。

    “我會陪你。”程昀沒有笑容,但他的目光無比溫柔,無比真摯。

    顏夏呆了半晌,抽回自己的手,“程昀……”

    “跟我在一起不好嗎?簡單、輕鬆、不會深陷,有個人做伴,也不會寂寞。”程昀語氣輕鬆,“我們去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你也不必擔心我花心,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那不一樣。”顏夏悵然地輕歎,“程昀,我不需要安定,不需要幸福,我需要的是救贖……現在,我只希望他給我救贖。”

    程昀輕笑,“看來,你真的很愛他。”

    “我沒想到你……”

    程昀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別理我。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都是賤骨頭,你真跟我,我未必做到從一而終。”

    顏夏明白,這些話是刻意安慰她的。

    “原本,我還想試試乘虛而入這招好不好使,沒想到馬上在你這兒碰了釘子。呵呵,靳哥這頓醋吃得挺沒勁的,瞧他那副吃人的模樣,我很多年沒看到他發這麼大火了……”程昀瞥了她一眼,“他真的陷進去了。”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今天的事……不能怪他。”顏夏無奈地撇撇唇,“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點向他坦白,就不會鬧出這麼多誤會。”

    “不過,對女人用強的,實在有失風度啊……”

    顏夏輕輕一笑。

    程昀送顏夏上山,已是深夜。

    程昀停車,看著顏夏解開安全帶,“你一個人……沒關係?”

    “嗯。”

    “要不,我在這兒……”程昀難得不好意思,“我是說,這裡荒山野嶺的,萬一再發生白天的事,你喊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顏夏靜靜地望著他,唇邊含著一絲淺笑。

    程昀輕歎,“好了,你快進去吧。”

    顏夏打開車門,走下去。

    “顏夏。”

    顏夏回頭,彎著腰看他。

    程昀有些嚴肅,卻只一秒,便恢復了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沒事。”

    顏夏關上車門,目送程昀離開。

    她是不是很殘忍?顏夏自問。可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說得天花亂墜有什麼用?有些事,還是心照不宣為好。

    顏夏轉身,夜裡的糖果屋跟白天不太一樣。地面的燈光遙映,像給表面鍍上一層柔滑的光澤。

    顏夏開門,進屋。

    一樓漆黑,樓上,靳狂的房門敞著一道縫,發出微弱光芒。

    顏夏上樓,腳步很輕。

    她不知道靳狂是否消氣,是否足夠冷靜肯聽她說話。說到底,她還是信心不足。是因為太愛,所以患得患失?

    顏夏無言地搖頭。

    想得越多,越混亂。她今晚只要把秘密告訴他,剩下的……就由老天來決定吧。顏夏走到靳狂房門口,手覆在門板,將要輕輕推開,卻聽見——

    “討厭啦,靳哥,你輕一點嘛……嗯……”

    顏夏僵若木雞。

    女人的輕吟夾雜著濃重的喘息,這種聲音,她曾聽躲在衣櫃裡聽過千遍、聽過萬遍……每一次噩夢都混雜著女人的低吟與男人的笑聲……

    顏夏只覺渾身冰涼。

    激烈的運動過後,男人從女人身上翻下,靠著枕頭,點上一支煙。

    薄霧彌漫。

    女人像蛇一樣纏上男人的身體,貼在他胸膛,用手指在健碩的肌肉上面輕輕畫圈。

    “靳哥,姐妹們都說你勇猛,我還不信……”女人格格直笑,笑聲中透著一股妖媚,“人家現在離不開你了,這可怎麼辦啊?”

    靳狂目視前方,幽暗的眸子深不可測。

    他在想什麼?

    他在想,自己憤怒之下報復顏夏的行為……

    靳狂心裡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顏夏死抓住程昀的情景在他腦子裡不停重複,他恨,恨顏夏背叛他!他把她當成寶貝,捧在手裡細心呵護,聽她的,寵著她,可她拿什麼來回報他?

    她在程昀家過夜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她可以做的事,他為什麼不能做?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看她顏夏的臉色?

    哼,不過就是找個女人來暖床,他有什麼好內疚的?

    靳狂狠狠吸了一口煙,甩掉心裡亂七八糟的情緒。

    “靳哥,你有心事哦?”女人移指壓在他唇上,笑嘻嘻地撫摸,“人家在這裡陪你,就是為了讓你開心的,你不開心只管沖人家發洩好了……”

    “這可是你說的。”靳狂冷笑,翻身又壓住她。

    “哎呀,嚇死人家了,靳哥,你真壞!”

    一串鈴兒似的笑聲悠悠揚起。不過一會兒工夫,笑聲便變成了壓抑的輕哼,之後,再次奏起歡娛的樂章。

    這些聲音,傳到顏夏耳朵裡,紮進她心裡。心臟已然淌血,卻感覺不到一絲痛楚。

    是麻木了嗎?

    不知打哪兒冒出一股力量,促使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然後,她看到了。

    一如多年前她看到的那些骯髒畫面,只不過,主角換成了她心愛的男人……

    靳狂停下來。

    多年訓練出的警覺告訴他,有人闖進來。但他感覺不到來人的敵意。這個時間,能悄然無聲進來的人只有——

    “啊——”躺在下面的女人發現了顏夏,叫了起來,“你是誰?怎麼闖進這裡的?”

    靳狂翻身,用被單纏住腰,長臂一攬,把女人帶進懷裡,緊緊摟住。

    “別怕。”靳狂噙著邪笑,對女人說,“她也是我的女人,跟你一樣。”

    女人嘻嘻笑起來,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原來是姐姐呀。”

    跟她一樣?顏夏木然地盯著床上的男女。靳狂的冷漠,女人的得意……前一刻,那個女人還在他身下承歡!她們不一樣,她不會做那種骯髒的事情!

    女人存心賣弄,露出被單下的軀體,在靳狂身上磨蹭。靳狂配合她的動作,將她托到身上,臉上盡是邪惡的冷笑。

    顏夏扭頭就跑。

    她無法在那個房間多待一秒!靳狂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他怎麼能若無其事地跟別的女人在她面做這種事?

    噩夢重現了嗎?

    她這一輩子都逃不開它嗎?

    顏夏漫無目的地在山林狂奔。她只能拼命地奔跑,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讓她心碎的一幕!

    顏夏跑不動了,她扶著一棵樹,滑坐在地上。

    該醒了,顏夏,你該清醒了!沒有人會來救你!

    手機響了。

    顏夏怔怔望著那個號碼,卻不敢接。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仿佛能夠看到打電話的人氣急敗壞的樣子……顏夏接起電話,立刻聽到一串吼聲。

    “剛才為什麼不接電話?這麼晚了你跑哪到去?我跟女人上床你受刺激了?我不是聖人,你不讓我碰,難道還不許我碰別人?這樣你就受不了了?”

    顏夏靠在樹上,忍住滿腔酸楚。她很想哭,但是怎麼也哭不出來。她覺得笑比較容易,如果靳狂在這裡,她一定會笑給他看的。

    “你怎麼不說話?”靳狂頓了一下,“你在哪?顏夏,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靳狂……”顏夏望著被密林圈起的小小天空,悠悠地說,“我五歲的時候……被強姦了……”

    說完,顏夏垂下手,手機墜地,再也沒有聲音。

    靳狂打了無數遍電話,卻再也聯絡不到顏夏。他派人搜山,也沒有一點消息。最後,乾脆驅車去江暮家。

    顏夏說什麼?五歲……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靳狂的腦子亂成一團。他只感覺心臟麻痹,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樣疼痛。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7-12-28 00:25:37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2)

    靳狂一路狂飆,車子丟在江暮家門口,不敲門,翻牆進去。

    江暮還沒睡,坐在院子裡跟管家下棋。

    管家看到靳狂來勢不善,起身退下。

    “喲,刮的什麼風啊,把靳首領吹來了。”江暮笑眯眯地說。

    “顏夏回來了嗎?”靳狂沒心情跟他繞彎。

    “沒有。”江暮仍是笑著,笑容裡卻揉入幾分寒意,“怎麼,把我寶貝孫女弄丟了?”

    “她對異性的恐懼症是怎麼得的?”

    江暮微微一怔,笑而不答。

    “老狐狸,我警告你,我耐性有限……”

    “顏夏告訴你了嗎?”江暮慢悠悠地打斷他的威脅。

    這一次,換靳狂發愣,深沉的眼底盈滿露骨的痛楚。

    “坐吧。”江暮撥弄著那盤未完的棋局。

    靳狂急著找顏夏,哪有心情跟他聊天。

    江暮看出他的心思,拿出長者的姿態命令道:“坐下。你不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就是找到她也沒用。”

    靳狂坐下,“我不想聽你說教。”

    江暮扯了扯唇,卻沒笑出來,“我好像跟你說過,顏夏是我從地獄拉回來的……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那件事遠遠超出她能承受的範圍。”

    江暮似乎陷入沉思,“我只有一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純白無瑕。年輕的時候,我只顧著事業,對她不夠關心,父女間表面上和和氣氣,其實早就有了隔閡。後來,她愛上一個窮小子,我大發雷霆,將她軟禁起來。沒想到,我老婆偷偷放跑了她,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私奔了。

    “那年,她還不滿二十歲。那樣的年紀,不知人間疾苦,加上她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很快把錢揮霍一空。那個小子接近我女兒都是為了錢,他以為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女兒就會回娘家,他也能過上舒服日子。他卻不知道,女兒恨我,就是死也不肯回來求我。

    “顏夏的倔強性子就遺傳自我。”江暮眼中透出一種無奈,“其實,父母跟兒女哪有隔夜仇?我一直盼著她回來,只要她肯回來……”

    江暮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錢花空了,那個男人也不肯工作,讓我女兒出去賺錢。她什麼都不懂,出去也只能做苦力。兩個人開始吵架,那男人打她,打顏夏……那麼小的孩子他也能狠下心!

    “有一次,我女兒在工作的地方被客人騷擾讓那男人撞見了。他就跟我女兒商量,在家裡接客。唉,她只知道這個活不累,賺錢又多,就答應了。他們靠這個法子過了兩年,那男人漸漸很少回家,只在每個月底回來伸手要錢。女兒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跟他離婚。一個人帶著顏夏,繼續過那種生活。

    “顏夏告訴我,媽媽每次都把她藏在衣櫃裡,等到客人離開才能出去。在那個狹小的空間,每天目睹那樣的場面,她怎麼可能不對異性感到恐懼?”江暮重重長歎,眼角似乎跑出一顆淚水。

    “終於有一天,意外發生了。五個男人給了我女兒一大筆錢,說要玩點不一樣的。顏夏五歲了,眼見她就要上學,我女兒把心一橫,同意了。然後,她就死了。”

    靳狂聯想到那些照片。女人身邊的繩子,針管,還有其他的道具……他可以推測出她的死因。

    “顏夏躲在衣櫃裡,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很多次,很多次,顏夏噩夢哭醒時趴在我懷裡,她說,如果她勇敢一些,跑出來大喊救命,媽媽就不會死。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我女兒的死是她的責任。”

    靳狂看到江暮的手握成拳頭,他顯得很激動,“那些畜生!他們殺死我女兒還不夠,還糟蹋了我的孫女!”

    靳狂呼吸一窒。顏夏的話語如在耳邊……

    江暮深深呼吸,“那之後發生的事,顏夏一個字也沒提。鄰居發現門縫淌出的血跡報了警,員警到的時候便看到顏夏縮在牆角,身邊掉了一把刀。滿屋子的血,五具屍體,那些男人的眼睛、心臟、下身被刺得一團模糊。刀子的指紋是顏夏的,誰也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殺了他們。

    “我接到通知是在那之後的三個月。員警告訴我,女兒死了,我悲憤不已,然後聽到我還有一個外孫女,悲喜交加。我迫不及待要求見她,員警卻猶豫地告訴我,顏夏在精神病院。

    “他們綁著她,因為怕她自殘。我遠遠地看著她,卻只看到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那一刻,我幾近崩潰。她是我唯一的希望,卻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我恨不得把那些禽獸挖出來鞭屍!”

    江暮伸出手,靳狂會意,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了根。

    “很長一段時間,我用了很多方法,都沒辦法接近她。我背著醫生解開她,她就會往牆上撞。我抱住她,她就對我又抓又咬。醫生不同意我帶她離開,他說顏夏恐怕好不了了,她受的刺激太大。正常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孩子。我動用了各種關係,給她找最好的心理輔導師,都無濟於事。顏夏在精神病院待了兩年,所有人都對她不抱希望。她生日那天,我帶她到公園,她很喜歡草地和綠樹,一整天都很安靜。回醫院的時候,她轉過身看著我,我在她眼裡看到依賴。我張開雙臂,她撲過來,放聲大哭。”

    故事講到這裡,江暮微微一笑,“那段日子,她只相信我一個人,雖然每天都被噩夢驚擾,但一天比一天有精神。等她適應社會,開始接觸外人,又是很多年以後了。她的精神穩定,卻留下對男性的恐懼。我想,在她心底,一定不曾忘記過那些事,也許某天,受到刺激,還會變回原樣。”

    江暮笑了笑,看著靳狂,“所以,我想到了你。我年紀大了,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可是你不同,你能給她的比我要多。顏夏一直希望有個人能夠給她救贖,將她完全帶離那個夢魘,我認為,你完全可以勝任。”

    靳狂沉默。

    “你很強,強至無堅不摧。這些事,在你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你有足夠的力量替她承擔起一切,在你身邊,她不需要煩惱,只要努力快樂就可以。”江暮語重心長地歎道,“她既然肯將這件事告訴你,就代表你在她心目中很重要,也許,她也認定你是能夠拯救她的人。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也沒有逼你的意思,只不過……我希望你不要背棄這份信任,我用半輩子的時間帶她走出心牢,我不想再看到她躲回去。”

    靳狂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江家的。

    他坐在車上,腦子渾渾噩噩。

    他回憶起顏夏初次在他面前發病,那雙惶恐的眼睛藏著深深的恐懼……他說她是神經病時她備受打擊的茫然……她敞開心扉,熱切地與他親吻,格外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恐嚇的電話,污穢的照片,她打碎鏡子是不是因為看到那張與死者相似的臉?

    她曾經質問過他是否拷問那個男人,她害怕他知道這些事情……她怎麼這麼笨?比起他做過的事,她的那點經歷算得了什麼?他根本不介意她是否純潔無瑕!他只在乎她的心裡是否只有他一個……

    靳狂忽然愣住。

    她是從什麼時候起,拒絕他碰觸的?

    答案漸漸清晰。

    在他看過那些照片之後,顏夏就變了。他也是從那時開始疑心她和程昀……原來,她不是愛上別人,而是害怕……她怕他嫌棄她,心裡生出防備,所以又恢復了過去的症狀!

    難怪,每次她都避開他的手,難怪,程昀會替她解圍!

    她不敢讓他知道她又開始排斥他……

    靳狂的腦子“嗡”的一聲懵住。

    她躲他,是因為恐懼症……可他竟然企圖強暴她,重複那場噩夢!

    靳狂腦中浮現顏夏躲在程昀懷裡的那一幕。

    如果當時程昀不破門而入,也許現在,顏夏已經……靳狂握緊拳頭,恨不得打死自己。他跟那些禽獸有什麼分別?

    糟了!

    靳狂想起什麼,頓時大驚失色。

    他是不是瘋了……怎麼會跟別的女人上床……還當面羞辱她!那些混帳話,真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靳狂撥了電話,對睡意朦朧的人下令:“十分之內,找到顏夏。”

    “嗯?”萬風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頭兒,你醉糊塗了吧,大半夜的讓我上哪兒找人……”

    “滾你媽的!十分鐘找到她,不然提著頭來見我!”

    城郊有個水庫。高聳的水泥石牆,攔住上游的水,一百多米的落差之下,是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河。

    顏夏站在水庫旁邊的綠地,望著清澈的水面。

    月光灑落水面,粼粼潺動,分外優美。

    同樣清澈的瞳眸,映著這片銀光閃爍的靜潭,光影流動,增添一份幽然,一份縹緲。

    急促的刹車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靳狂下車,看到站在危險之處的人,急忙跑過去,“顏夏!”

    這番情景,似曾相識。

    在公司大樓的天臺,他曾以為她要自殺,用一根棒棒糖換來她一個微笑。多麼單純的心思……世上有幾個女孩會為一塊糖感動?

    “顏夏……”靳狂悄悄向她靠近。

    顏夏轉身,柔柔地說:“別再過來,如果你不想逼我跳下去。”

    靳狂果然不敢再動。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恐懼症復原了,你一靠近,我的身體就會不受控制。”顏夏淡淡地說著,視線再度投向水面,“我在山上迷路,糊裡糊塗走到這兒來,卻發現這麼一個好地方。”

    “跟我回去吧。”靳狂聲音很輕,怕驚擾她。

    顏夏仿佛沒有聽到。

    “這裡的水真清,白天的時候,一定是清澈見底。不過,夜裡也很美,高潔的月光都願意棲身水面,想必也是喜歡它的純淨。”顏夏伸出雙臂,仰望長空,“同樣是月光,落在我身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呵,是大概嫌棄我吧。”

    顏夏閉上眼睛,靜靜沐浴月華,“我剛剛一直在想,這樣的水,不知能不能洗淨我身上的污穢。如果可以,跳下去也無妨。”

    顏夏……靳狂眼中浮現一抹擔憂。她明顯有輕生的念頭!

    顏夏睜開眼,轉頭,微微一笑,“我不止一次幻想著,有一天,有一個人,能夠拯救我,現在,我才明白,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只有死亡才能帶來真正的救贖,沒有人可以救另一個人,一個人也不該等他人的拯救。”

    “顏夏,我……”

    “別說,什麼都別說。”顏夏目光幽然,“從五歲時起,我便被噩夢糾纏,夢裡有好多人,好多手,他們先是伸向我的媽媽,然後又伸向我,按住我,不管怎麼掙扎,都不能動彈。身體像燒灼一樣痛,我大聲哭,大聲喊,沒有人理我。然後,這些面孔被紅色的血液染紅,他們的眼珠沒了,心臟沒了,噁心的器官也沒了……這樣的他們,我一點也不害怕,我害怕的是,夢裡的我竟然有種瘋狂的快感,他們是我殺的,我清楚記得每一刀的觸感,還有血液汩汩的噴湧聲……”

    “不要再說了!”靳狂厲聲阻止她。

    顏夏淡淡一笑,“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這個噩夢一點也不可怕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顏夏笑望著他,臉龐一片純真,“現在,我的腦子裡,都是你和那個女人糾纏的身體。你們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視線交換,每一次碰撞,如身臨其境一樣清楚……好髒……”

    “顏夏……”

    “這是我新的噩夢。我不明白,它明明一點也不可怕,一點也不罪惡,為什麼卻取代了從前的那個,縈繞在我心裡呢?啊,不,你別說話……”顏夏攔住靳狂的話,臉上沒有一絲悲戚,她很平靜,也很淡然。

    淡然得有些詭異。

    “你說,要怎麼樣,才能安安穩穩睡一個覺?沒有夢,或者,有個甜甜蜜蜜的夢……難道,只是這樣的願望也這麼難實現嗎?”顏夏向水庫走了一步,又走了第二步。

    靳狂震驚,奔過去想要拉住她。

    顏夏驀然轉身。

    靳狂定在原地。

    “你也以為,我要跳下去?”顏夏輕輕地問,輕輕地笑起來,“真巧,我也以為自己會跳下去。”

    顏夏轉身,探身望著水壩下麵的小河。

    “顏夏!”靳狂緊張萬分。顏夏的樣子很不對勁,他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生還的希望。”顏夏直起身,笑了笑,“放心,我不會自殺。我是外公唯一的希望,我必須為他活下去。”

    顏夏眉頭一緊,神色微微變化。

    “我不能死,即使這裡痛得無法呼吸,我也不能死……”她輕輕捂住胸口,用力按,又用力抓,表情茫然而痛苦,“可是……真的好痛苦……活著……真的好痛苦……”

    淚,明明已經落下,可,為什麼她卻笑著?

    刻骨銘心的一夜,靜悄悄落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7-12-28 00:25:54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1)

    再見面,是星期一的早上。

    靳狂到辦公室已經十點半。少了顏夏的督促,他有幸每天睡到太陽曬屁股,也因為少了顏夏,提不起一點辦公的勁頭。

    今天,有點意外。

    辦公室的門敞著,傳出細微的聲音。

    靳狂立在門口,安靜地看著那個背影。

    顏夏把處理過的檔整齊裝進紙箱,沒有來得及看的放在檔架裡,還有一些沒用的東西,丟進垃圾箱和粉碎機。她的東西一向整齊有序,收拾起來毫不費力。

    整理完東西,顏夏坐下,抽來一張紙,把重要的事項一條一條寫下來。寫完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沒有遺漏,轉身拿去放到靳狂桌上——

    卻發現了門口的人。

    靳狂走進來,聲音輕淺,笑容也輕淺:“你要離開?”

    “嗯。”顏夏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公司已經上了軌道,我也算功成身退吧。工作的事都交接好了,你放心,楊名士和程昀暫時分攤我的工作。如果短期內找不到接替我的人,可以讓傅恒來頂我的位子,他的能力足以勝任。哦,這個給你。”顏夏把那張紙交給他,“這些是急需辦理的事,我暫時就想到這麼多,有什麼事,讓他們給我打電話吧。”

    一塊石頭堵在胸口,壓得靳狂透不過氣。他剛想說什麼,顏夏已背過身去,把最後一部分檔歸類。

    靳狂從口袋摸出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

    可愛的形狀,漂亮的外衣,柳丁味。

    顏夏輕輕一笑,接過,“謝謝。”她隨手將糖收進口袋。

    冷淡的反應,不需再說什麼。

    “顏夏,不要走。”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縷幽歎,那樣沉重。

    顏夏沉默了一會兒,輕笑,“我似乎沒有留下的理由。”

    靳狂扳過她的肩,與她面對。

    “不要!”顏夏驚恐地從他手中掙脫。

    兩人同時怔住。

    傷痕形成,不是那麼容易淡忘。

    顏夏難過地別開臉。

    “如果你為那天的事生氣……我道歉。”他從不向人低頭。但他更知道,如果他不認錯,顏夏永遠不會原諒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對你造成傷害……”

    靳狂一頓,又急忙說:“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會傷你這麼深。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當時氣瘋了,我一想到你和程昀間的親密,就無法阻止自己的行為,我想傷害你,想報復你,想發洩心裡的痛苦!從沒有女人讓我這樣心痛……”靳狂深深一歎,“你讓我嘗到失敗的滋味,失敗而且無力挽回,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我恨,恨不得殺了你們,但又捨不得……一邊被恨意焚燒,一邊又拼命說服自己相信你,你能明白那種矛盾,將自己撕裂的感受嗎?”

    顏夏心痛,心臟像被處以淩遲極刑。

    那樣狂傲的男人,卻甘心在女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心理,他將自尊、將驕傲全部放下……他沒有說一句對不起,而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表達自己深深的歉意……她明白,明白他挽留的心意,明白他懊悔的自責,但是……

    靳狂自嘲一笑,“說出來,你恐怕不信。這是我第一次對女人認真,吃醋嫉妒這種蠢事,從來被我嗤之以鼻,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當這個蠢蛋。我相信你,也相信程昀,你們不會背叛我。可是,你在他家裡過夜的事實,真的把我逼瘋了……”

    想起他之後做的事,靳狂深深懺悔,“現在我知道,你們不可能做我幻想的那些事,我不該懷疑你……”

    顏夏向他走過去,靜靜地望著他眼睛,無比輕柔。

    她一個字也沒有說。

    顏夏抬起手,極緩,伸出食指,去碰他的手。靳狂心中狂喜,反手去握——顏夏避開了。

    靳狂不解地皺起眉。

    顏夏只是淡然一笑。

    “這才是問題之源。”顏夏輕輕地說,“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我這樣不潔罪惡的人,不配得到愛。”

    “顏夏!”

    “真的,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她能給你一切,那樣才是真正的幸福。”顏夏的目光哀柔,淡雅的光芒惹人心生憐惜,“其實,我早該發覺的。男人和女人做的那件事……都是一樣的……”

    “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了!”靳狂分外激動,“顏夏,我絕對不會再碰其他女人,你知道,我言出必行,我說出的話,一定會做到!”

    顏夏輕輕搖頭。

    “是我不能接受。我對它有障礙……恐怕永遠無法接受你……”顏夏淚光閃爍,淒然地望著他,“記得你說過的話嗎?如果不能消除障礙,就放棄。”

    “那是……”

    顏夏幽幽地打算斷他:“我們無法結合,我很清楚。我不能那麼自私,你是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要,讓你永遠守著我是不公平的。”顏夏輕笑,帶著一絲輕嘲,“逼你一輩子禁欲,這現實嗎?”

    靳狂竟然無法反駁!

    “分手是最好的結果。我們無法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顏夏話音落下,輕輕一笑,陷入沉默。

    太可笑了!他竟然被這麼原始的理由打敗,毫無還手餘地!

    欲,人性的根本。他不相信她沒有!“一定有辦法治好的,我們不是試過嗎?可以牽手,可以親吻,只要有耐心,我們一定可以化解心結!”

    “不可能,已經不可能了。”顏夏低聲訕笑。

    “為什麼?”

    “我覺得髒。”顏夏的眼神瞬間冰冷。

    靳狂愣住,隨即心痛難當。

    “我永遠忘不了你們交歡的聲音,永遠忘不了你若無其事抱著那個女人的樣子!”顏夏輕合上眼睛,一臉嫌惡,“不要再說了,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你讓我覺得噁心!”

    “可是它已經過去了!”靳狂不甘心放棄,“你以前就知道我有過其他女人,那時候你不是也不在意?哪個男人會對女人從一而終……”靳狂急糊塗了,胡言亂語,“不是,我是說,人都會犯錯,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顏夏不自覺提高聲調,“我可以給你機會,但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的心病好不了,你能堅持多久?一個月?一年?五年還是十年?這樣的情況下,你對我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美麗不是一成不變的,等你看夠了,看厭了,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人圍在你身邊,你敢說你不動心、不動情、不動欲?”

    “你為什麼總拿未來假設?照你這樣的想法,誰還敢戀愛,誰還敢結婚?不要把我看成種馬好不好?男人動欲也要有感情的!”

    顏夏不禁失笑,“拜託你考慮清楚之後再說話,動欲要有感情?那天,你們發生關係的時候已經先有了感情?”

    “那天的事是意外!”

    “你能保證這樣的意外不再發生嗎?”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說了一大堆,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不認真聽的人是你!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在這兒胡攪蠻纏,臉皮真是厚到家了!”

    “我胡攪蠻纏?你說的那些都是屁話,我要是聽了你的才是笨蛋呢!”

    兩個人嗓門越來越高,越吵越熱鬧。

    有了前車之鑒,聽到聲音的人急忙丟下手邊的工作趕過來。小萬兄弟倆動作最快,然後是伍辰光,程昀,楊名士,傅恒來得最慢。

    幾個人把門口堵住,目瞪口呆望著發生衝突的兩人。

    靳狂和顏夏越吵越離譜,完全偏離主題。開始那種淡淡憂傷的氣氛早被火藥味沖散,什麼醒悟,什麼反省,什麼愧疚,什麼憐惜,統統靠邊站,當前分出勝負才是關鍵所在。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發現聚在門口看熱鬧的人。

    顏夏又氣又窘,“我不想再跟你吵架,總而言之兩個字——分手!”

    靳狂面子掛不住了。本來,他就被這個女人不講理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這會兒,她當著手下的面跟他提分手……這不明擺著,他被女人甩了嗎?

    “分手就分手,不過,是我受夠你,先甩你的!”

    顏夏一愣,“你幼稚不幼稚,爭這個有意思嗎?”

    “我爭什麼了?事實就是如此。”靳狂冷笑,“我另結新歡,所以不要你了。”

    這樣的理由顏夏無法接受。她之所以說得那麼輕鬆,全是念及他對自己的感情,為他著想才選擇離開。當然,這裡面還有其他原因,但是,他怎麼可以說自己另結新歡?如果他先變心,那她這番犧牲到底為了什麼?

    “靳狂,你把話說清楚!”顏夏指著他鼻子怒道,“你跟那個女人有感情了?你要跟她在一起?”

    “我想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靳狂輕蔑地哼笑。

    “你這個混蛋!剛剛你還苦苦哀求我留下,難道都是騙我的嗎?你到底跟那個女人怎麼回事?”

    “我什麼時候求你了?”靳狂心虛地往門口一瞟,故作冷酷地說道,“你想走隨時可以走,我絕不攔你。”

    “你別想岔開話題!我問你,你真的變心了嗎?”

    “真的,怎樣?”

    “我要理由!”

    “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憑什麼不喜歡我了?你這個見異思遷的混蛋!”顏夏狠踢了他一腳。

    “瘋女人,你有暴力傾向啊!”靳狂彎腰揉著痛處。下手真狠啊……“就你這脾氣,這瘋勁,哪個男人敢要你。你一個人孤零零當老處女也算造福社會了!”

    話一出口,靳狂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抬頭看去,顏夏果然臉色慘白,木然不動。

    靳狂最後那句話,正戳中顏夏心中的傷痛。

    患有恐男症,註定她孤獨一輩子。然後……她不是處女。

    “你……果然介意……”顏夏喃喃地自言自語,像丟了魂兒一樣。

    靳狂想安慰她幾句,然而,腰還沒直起來,便被一疊厚厚的資料夾砸中頭部。

    白花花的紙從天而降。

    紙箱裡的檔被顏夏拿來當武器,一摞一摞摔在靳狂身上。靳狂貓著腰,既不出聲,也不還手。

    紙扔完了,扔資料夾,資料夾扔完,扔箱子,箱子扔完,扔文件筐……舉凡桌上擺的,手邊放的,無一例外招呼到靳狂身上。

    直到顏夏搬起座椅,看熱鬧的人們才反應過來,必須沖過去“護駕”。

    程昀負責顏夏,其他人把靳狂圍了個水泄不通。

    “好了好了,再打出人命了。”程昀奪下顏夏手裡的“兇器”,好言相勸,“靳哥無心的,你千萬別當真。”

    “他諷刺我!還詛咒我!” 顏夏聲音尖銳,推開程昀,也不管誰擋在前面,撲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的心被狗吃了!狼心狗肺的渾球!我就是暴力,我就是瘋子,今天不把你打到鼻青臉腫,我咽不下這口氣!”

    靳狂忍半天了。他推開身邊的人,火冒三丈地狂吼:“顏夏,你適可而止!男子漢大丈夫不跟你小女人一般見識,你不要得寸進尺!”

    “去你的男子漢大丈夫!”顏夏飛踢一腳,靳狂再度蹲下避禍,“你這個粗魯野蠻的原始人,除了打架、鬥毆,你還會什麼本事!有能耐拿出你那套野蠻手段對付我啊!”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你再罵一句試試!”

    顏夏挺胸向前沖,“我就罵你,白癡、笨蛋、無恥的流氓!滿腦精蟲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我真後悔認識你!”

    顏夏怒吼完畢,渾身顫抖,粗喘著氣。

    靳狂愣住了。

    大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聲。

    “哼!”顏夏抄起自己的手袋,毫無留戀地走掉。

    女人發威……不是一般厲害呐。

    瞧瞧這滿室狼藉,瞧瞧這灰頭土臉的男人……靳狂還維持著半弓的身子,頭髮變成雞窩,帥氣的衣服上印了好幾枚腳印,有的在腿上,有的在胳膊上,還有一個在屁股……

    戰況慘烈。

    想想幾分鐘前,那位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男人抱頭蹲地,比落在員警手裡的小毛賊還淒慘……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慨——怎麼就忘記拿攝像機拍下整個過程呢?

    靳狂一邊摸著發疼的後腦,一邊直起腰,“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噗——”小萬兄弟一不留神沒忍住,笑出聲來。

    由此可見小萬兄弟倆定力不行。其他人,如傅恒、楊名士,縱然心裡笑翻了天,表面也絲毫不露破綻。程昀和伍辰光占了笑容常在的光,這種時候,不笑才讓人起疑。

    靳狂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好嘛,一個個都等著看他笑話!

    “老伍!把夜總會頂尖的小姐都叫來,今晚在別墅狂歡!”

    “頭兒,衝動是魔鬼……”老伍擦汗。靳哥怎麼不長記性呢?上回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啊。

    “去他媽的魔鬼!”靳狂一腳踢翻桌子,“這世上又不止顏夏一個女人,我就不信離了她,我活不了!”

    煙、酒、女人。

    治療失戀的三大法寶。

    高分貝、重低音的舞曲環繞室內。桌上,美女們扭著水蛇腰,大跳豔舞,極盡誘惑。

    幽靜的花園,面目全非,那些珍貴罕見的花草,被無情踐踏。滿滿一屋子的人只顧著喝酒、享樂,哪會理睬是否踩到嬌嫩的花朵?

    靳狂左手摟一個,右後摟一個。想抽煙,纖纖玉指送上,想喝酒,香滑小舌踱口。軟玉溫香,醉生夢死,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活的?

    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靳哥,這間別墅真漂亮。”左手美女輕刮他的臉頰,“瞧這兒的佈置,一定是準備金屋藏嬌用的吧?”

    呵,哪壺不開提哪哪壺。老伍喝了一口酒,跟楊名士對了個眼。

    楊名士拍拍身邊的女人,示意她過去把那個女人替下來。靳哥窩著火呢,為了安全起見,小心為妙。

    左手美女換了個班,右手美女又開口:“靳哥,您偏心。”

    “哦?”靳狂心不在焉地應付。

    “阿嬌上次回去,跟我吹噓把您伺候得多舒服,我就不信我比不過她……”右手美女輕呵一口氣,媚聲道:“靳哥,也給人家一個機會嘛。”

    靳狂的臉色頓時黑了一半。

    伍辰光已經開始擦汗。

    在這麼響亮的音樂下,右手美女的話依然被其他人聽了個仔細。跳舞的不跳了,陪其他男人的不陪了,一窩蜂圍在靳狂身邊獻殷勤。

    伍辰光和楊名士被擠出來,互看一眼,頗為無奈。

    女人嘰嘰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靳狂既不覺得煩,也不覺得厭,因為他壓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這個房子裡有太多回憶,都是關於顏夏的……他還記得,第一次吻她時,她跑到衛生間足足吐了五分鐘。也記得,她撞見他和女人在床上,臉色蒼白地跑掉……

    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初見時的冰冷,像從極地回來的人一樣,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後來,他才發現,這個像冰一樣的女人,發起火來比火山還猛。她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咆哮,氣勢絲毫不輸他。

    當然,她也有怕的時候。儘管害怕,卻倔強地不肯承認。哪怕站不穩,也不接受別人的幫助……膽色過人。可其實,她一點也不堅強。心裡藏著甩不掉的痛苦,真正的她又膽小,又脆弱。她只是用堅強、用冷漠來武裝自己。

    他見到了最真實的她,赤裸裸、毫無防備的她。她痛苦地揪著心口,訴說著絕望……活著,痛苦。

    如果不是為了唯一的親人,她一定早早就結束自己的生命吧。是嗎?那樣,他們也不會相遇了。

    對了,她說,她後悔認識他。

    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轉眼變成張牙舞爪的小野貓……唉,連最後的告別,也這樣與眾不同。

    他真的生氣嗎?

    也許。

    但,他更想用憤怒掩飾痛苦。

    靳狂閉上眼,腦子裡全是江暮講的那個故事。她經歷了那麼多悲慘,那麼多傷心,他卻不能保護她……真的,很不甘心!

    “靳哥,你說嘛,今晚到底要誰陪你。”右手美女不依不饒地晃著他。

    “滾……”

    “誰?我沒聽清。”

    “都給我滾!”靳狂怒號。

    眾女全都呆住了。

    “聽不懂我說話嗎?”靳狂倏地站起,指著滿屋的人,“滾,都滾!”

    美女頓時作鳥獸散,不到十秒鐘,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伍把音響關掉,和楊名士站在旁邊,一齊望著那個頹廢的男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7-12-28 00:26:14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2)

    靳狂舉著瓶子灌酒,一瓶見底不算,又打開另一瓶。

    這種不要命的喝法……會出人命的。老伍和楊名士皺著眉,但是,誰也不敢上去勸。

    靳狂把酒瓶摔碎,頹然倒在沙發裡,痛苦埋首。他這輩子,刀山火海闖過,槍林彈雨穿過,身中十幾槍都不曾皺過眉!一個女人……怎麼會被一個女人搞得無所適從?

    刺耳的一聲刹車聲,緊接著,大門打開,程昀闖進來,神色嚴峻。

    程昀一門進,就朝靳狂走去。

    老伍趕忙攔住他,“哎,頭兒心情不好,不能過去……”

    程昀不等他說完,就推開他的手。他走到靳狂跟前,低頭看著他,冷冷地說:“你還是不是男人?”

    “你說什麼?”靳狂森然地側目。

    “我說,你安生日子過久了,成了窩囊廢!”

    靳狂猛然站起,揪起程昀的領子,陰惻惻地說:“你再說一次。”

    程昀毫不畏縮,盯著他的眼睛,“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那個帶著兄弟掃蕩戰區的男人嗎?顏夏要走,你就放手?我們是傭兵,是野蠻人,自己喜歡的女人,管她願不願意,就是綁也要綁在身邊!”

    靳狂如夢初醒,腦子一片清明。

    程昀看到他眼中再度聚起精芒,霍然而笑,“這才像我們的首領。”

    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程昀面色一凜,翻開手機,遞到靳狂耳邊。

    “嗨,靳狂。”

    電話背景很吵,不時傳來呼呼的風聲。靳狂認出這個聲音,“野狼。”

    “哈哈,真虧靳首領記得小弟。”野狼冷哼一聲,“靳狂,你出手可夠狠的,害我兩億資金打了水漂……這筆賬該怎麼算呢?”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你是不明白,還是裝糊塗?”野狼陰冷地沉聲。

    “我沒空跟你廢話!”

    “啊,那好,你靳哥是大忙人,沒時間招呼我,不要緊,呵呵,我跟你的女人慢慢聊。”

    靳狂皺起眉,“什麼意思?”

    電話裡傳出“吱呀”一聲,然後是鐵門的咣咣聲。風聲不見了,安靜中,穿皮鞋的腳步聲靜靜回蕩。

    野狼陰陽怪氣的聲音慢慢揚起:“我說的話,你大概不信,給你聽段美妙的音樂。”

    靳狂聽到話筒傳出輕微的尖叫聲,隨著腳步的移動,聲音越來越大,是女人恐懼的叫聲!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靳狂從程昀手中奪過手機,怒道:“馬上把她放了!”

    “嘿,這可不行。”野狼陰險地笑了笑,“我難得逮到你的弱點,怎麼能輕易放過呢?不過,這女人挺奇怪的,我小弟把她抓回來的時候,拼命尖叫,整個一個瘋子,我還以為他抓錯人了呢。”

    “你敢碰她一根頭髮,我就讓你碎屍萬段!”電話中,顏夏失控的叫聲一刻不停,他聽得心都擰成了團。

    “靳狂,說話別這麼狠。你想要我的命,還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哼,我野狼也不是吃素的!”

    “放了她,你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喲,看不出你還挺重視這小妞的。嘖嘖,靳首領,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模樣是挺美的,就是好像精神不大正常,一見男人就扯嗓子叫喚,真是敗性。”

    “讓你的人離她遠點!”靳狂陰沉地吼道。

    “哈哈,兄弟們早就等不及要拿她開葷呢,我雖說是他們的頭兒,可也不能太不近人情,是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

    “要你死。”

    靳狂眼中掠過一抹殘光。

    “靳狂,我在碼頭七號倉庫等你,一個人來,別耍花樣。”

    “我答應,你不要傷她!”

    “行啊,不過我的兄弟沒什麼耐性,如果你來遲了,我可不能保證她毫髮不傷。哈哈……”野狼大聲笑著掛了電話。

    靳狂憤然將手機摔碎。

    “靳哥。”

    靳狂沉著臉,快步朝大門走。

    “你去哪?”程昀大喝。

    靳狂充耳不聞。

    “攔住他!”程昀下令,老伍和楊名士齊撲上去。

    “媽的,放開我!”靳狂像只受困的野獸,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

    程昀狠狠一拳擊中他的腹部,“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他抓了顏夏,你讓我怎麼冷靜?”靳狂暴吼。

    “你一個人去,是救人,還是送死?”程昀一反常態,皺頭緊鎖。他何嘗不著急?

    “靳哥,程昀說得對。”老伍幫著勸。

    “要是你死了,顏夏更沒救了。”楊名士不冷不熱地說著風涼話——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靳狂甩開制住他的兩人。楊名士的話讓他想起顏夏……

    [你給我記住,如果我被人抓走,千萬不可以不顧危險來救我!他們的目的就是打擊你,殺了你,如果你傻乎乎地自己跑來送死,那我就失去利用價值,那才真是死定了!所以,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才是救我的唯一方法,你千萬要記住!

    我更喜歡智慧型的男主角,坐在後方運籌帷幄,談笑之間將對手的勢力瓦解,沏上一壺好茶,靜靜等待女主角歸來……在見到我的時候,遞上一根棒棒糖,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她可知道當時的話一語成讖?

    顏夏的叫聲猶在耳邊,怎能不令他痛心!她事事為他著想,他卻狠心負她!

    靳狂揉著眉心,低聲吩咐:“程昀,點五百人把七號倉庫圍起來,備齊精良裝備,一隻蒼蠅都不能跑掉。”

    程昀立刻去辦。

    靳狂目光一寒,已然下定決心,“招集人馬,給我蕩平野狼的基地!”

    老伍和楊名士微驚,互看一眼,各自把話咽回肚子,領命而去。

    空蕩蕩的別墅,恢復寧靜。

    靳狂獨自站在原地,凝神幽思。他摸進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拿在手裡把玩。

    顏夏,我可以答應你不莽撞送死,卻不能答應你坐鎮後方。不是只有女人有英雄情結,男人也有……

    靳狂看著電腦螢幕顯示的紅色移動目標,思索片刻,下令道:“倉庫上面這幾個點拿下,佈置狙擊手。”

    “人數太多,只怕……”程昀擔心顏夏的安全。

    “底下的人交給我。”

    程昀微愣,“靳哥,你不是……”

    “女人被挾持,袖手旁觀算什麼男人!”靳狂打開箱子,挑了兩把順手的槍,裝上子彈。

    程昀無奈一笑,下車傳令布屬。

    靳狂回身,注意到大量紅色目標移向牆角,遮住了原來那個紅點。

    淒厲的尖叫聲自倉庫傳出。

    靳狂立刻跳下車,往倉庫奔去。

    “靳哥!”程昀想叫住他,已來不及,回頭吩咐手下,“抓緊時間!”

    靳狂一腳踢開倉庫鐵門,凜然的身姿挾著肅殺之氣立於燈影下。

    倉庫裡的人全部停下,看向門口。只有顏夏依舊縮在角落裡大叫。

    野狼最先反應過來,“喲,我還以為你嚇破膽,不敢來了呢。”

    靳狂面龐冷峻,一言不發。他掃視一圈,最後才望向聲音之源。

    野狼一抬手,手下散開,露出蜷縮成一團的小人。

    顏夏衣衫淩亂,衣服破了好幾處,袒露的胳膊和大腿佈滿刺目的淤青……強烈的痛楚直襲頭頂,靳狂極力克制自己,才不至失去理智。

    “放了她。”靳狂壓抑著滿腔怒火,冷冷地說。

    “哈哈,沒問題。”野狼向身邊的手下使個眼色。兩個男人朝顏夏走去。

    “你要做什麼?”靳狂心急如焚。

    “一個小娛樂。”野狼邪笑,“我千里迢迢來了一趟,總要玩個夠本吧。”

    那兩個男人粗暴地抓住顏夏,顏夏拼命手抓腳踢。

    “你別碰她!”靳狂舉起槍指著野狼。

    野狼眼神冰冷,“靳狂,這裡可有十幾杆槍瞄著你的腦袋,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啊!”顏夏痛呼一聲。

    原來,那兩個男人不耐煩,一巴掌扇在顏夏臉上。他們拖著顏夏到野狼腳跟。

    “總算安靜一會兒,吵死了!”野狼低頭,踢了踢被打懵的女人。

    靳狂聽到程昀傳來準備就緒的資訊,滔天殺氣狂熾,右手,連發兩槍擊斃那兩個男人,左手也沒閑著,一槍擊中野狼的大腿。

    同時,槍聲如鞭炮聲在倉庫炸開。

    靳狂奔至顏夏身邊,抱起她。望著她臉上紫紅的掌印,心痛難當,“顏夏,顏夏,別怕,我來救你了……”

    “媽的!靳狂,你跟我耍陰的!”野狼躲在柱子後面罵罵咧咧地喊。

    靳狂顧及顏夏,只在原地射擊餘孽。

    顏夏悠悠轉醒,視線模糊一片。她閉上眼睛,頭疼欲裂,迷糊中,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顏夏,顏夏……”靳狂將她緊壓在胸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平撫那顆惶恐不安的心。

    “不……”顏夏幽幽輕喃,驀然瞪大雙眼,“啊——”她大叫,奮力掙扎,受驚過度的她早已神志不清。

    靳狂沒有防備,被她踢中,手中的槍遠遠拋了出去。可是,那不重要,他只想安撫這個驚恐脆弱的女人,只想讓她知道,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她!

    顏夏發瘋地捶打他、踢他,他越是不放手,她反抗得越強烈。突然,顏夏張開口,狠狠咬向他的手臂。

    靳狂一動不動,任她啃咬。

    野狼瞄到靳狂丟了武器,招呼身邊僅剩的四名手下沖過去。

    靳狂護著顏夏躲開子彈,試圖撿回手槍。哪知道,顏夏趁他分神的工夫,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撞開,逃向倉庫另一側。

    “顏夏!”靳狂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野狼手中。他顧不得拾槍,跑去救她。

    “站著別動!”野狼勒住顏夏的脖子,槍頂在她的太陽穴上。

    槍聲停了。

    倉庫陷入死寂。

    顏夏被勒得缺氧,雙手垂下,再也沒有力氣反抗。

    程昀帶著人沖進來。

    “退回去!”野狼大喊。

    程昀看到他手裡的人質,攔著人後退。

    “誰敢亂動,我就殺了她!”野狼抓著救命稻草,有恃無恐。他親眼見靳狂對這個女人的重視,他知道,只要抓住她,他就能活著回去。

    顏夏臉色發青,雙腿也沒了力氣。

    “快鬆手!”靳狂焦急地呼喊。

    野狼瞥了一眼懷中的女人,稍稍松了勁。

    靳狂見顏夏呼吸順暢,這才暫時放下心,專心對付野狼,“野狼,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要你放了她,我保證不傷你性命!”

    “放屁!拿我當白癡耍嗎?”野狼獰笑,“靳狂,讓我放人,可以!拿你的命來換!給他槍!”

    野狼的手下聽命,拋給他一把槍。

    靳狂接過,順手察看裡面的子彈。

    “現在,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如果反抗,我就拿她開刀!”野狼威脅地抵住顏夏的胸口。

    靳狂眸色一沉。

    “開槍打自己的腿!”

    靳狂邪肆一笑,上膛,斷然指向自己的右腿。

    “靳哥!不能聽他的!”程昀大喊。

    “你他媽閉嘴!”野狼罵道,“他不開槍,我就在這個女人身上開個洞!”

    話音剛落,便聽“砰”的一聲悶響。

    靳狂身體微斜,勉強撐住。腿上一個黑洞,汩汩地向外流血。

    “哈哈!靳狂,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野狼得意地大笑,“被一個女人掐住喉嚨……哈哈,滋味不好受吧……”

    靳狂輕蔑一笑,氣息依然沉穩,“少廢話,想怎麼玩,儘管來,不要耽誤時間!”

    野狼恨得咬牙切齒。自己明明佔據上風,卻被他的氣勢壓制,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恨了!

    顏夏的手指動了動,蘇醒過來。她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廢了你的右手!我讓你一輩子不能握槍!”

    惡狠狠的男性聲音,在耳側響起。顏夏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起澄然的光芒,但沒有維持太久,她又陷入恐懼之中。

    顏夏叫喊著,死命攻擊身邊的男人。野狼挨了幾拳,更加暴躁,“靳狂,你聽到沒有!”

    靳狂因顏夏的動作,稍稍遲疑片刻。

    “快開槍!不然我就打死這個瘋女人!”野狼憤怒地叫囂著,“廢了你的右手!廢了你的右手!”

    靳狂沒有猶豫,左手拿槍,對準右手掌心。

    “靳哥!”程昀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快開槍!快開!”野狼只顧著催促,一時忘形,將槍移開顏夏的身體。

    就在靳狂扣動扳機之際,忽聽一聲呐喊——

    “不要——”

    隨著聲音喊出,顏夏雙手抓住野狼握槍的手。

    靳狂調轉槍口,朝那四名手下開槍。

    其他人的反應卻慢了一拍。

    靳狂打死最後一個人的時候,聽到背後槍響。

    一聲之後,連著三聲。

    他忽然……不敢回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開槍的人是誰?子彈有沒有擊中?中彈的人會不會是……

    “顏夏!”

    程昀的喊聲喚回他的神志。靳狂驟然轉身,看到兩個身影同時傾斜倒下,“不……”

    倒下的兩個人,在地面靜止三秒鐘。

    然後,顏夏動了。

    她逃出野狼的手臂,抓著槍對著他的身體射擊。

    急轉直下的情景,讓所有人驚呆,又同時松了一口氣。

    幸好,顏夏沒事。

    不然,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首領會做出什麼樣的可怕事情。

    顏夏渾身打顫,緊抓著槍,拼命扣動扳機,早已不動的屍體被她打得一跳一跳。

    槍裡的子彈打光,槍膛發出哢哢的響聲。

    靳狂悄悄走近她,顏夏突然轉身,用槍指著他。

    “別怕……”靳狂聲音輕柔。

    顏夏恍似聽不進去,一個勁兒地按著槍。

    靳狂眼底劃過一抹心痛,“顏夏,不要怕,都結束了,我們回家……”

    他試探著奪下她的槍,顏夏突然發狂,用槍敲他的頭。

    靳狂的額頭流血,傷口不深,卻怵目驚心。

    顏夏看到血,更是不能自已,捂著耳朵大聲喊叫。

    “你不要怕,我沒事,我沒事。”靳狂擦去額頭的鮮血,試圖接近她。

    顏夏看他過來,翻身爬起來,毫無目的地狂奔。

    “顏夏,回來!不要傷害自己!”靳狂起身去追,卻又停下。他知道,他越是追得緊,她就越害怕!

    他竟然……對此無能為力!

    一道黑影從靳狂身側掠過,迅速拉住顏夏。

    顏夏反射地攻擊他。

    “顏夏!”程昀緊緊抱著她,呼喚她回神。

    顏夏茫然地眨眨眼,終於看清眼前人的面孔。得知自己安全,顏夏的精神放鬆下來,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顏夏!”程昀趕忙抱起她,轉身時,與靳狂視線相交。

    “快送她去醫院。”靳狂眸光低垂,不肯洩露失落的情緒。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7 11:2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