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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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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咕嚕 -【換個時空愛上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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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3:0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這一天的課是早課,是P大最嚴厲的韓教授上的課。雖然不清楚這韓教授有多少斤兩,經濟學上又有啥厲害成就竟然讓P大高層高薪從T大把他挖過來偶爾授課。但是,誰都知道,這韓教授最擅長的就是在課堂上吟誦催眠曲,並且,還格外有興致地把時間耗費在課堂點名上——誰要想考試得到刺眼的紅,就儘管遲到或缺一兩節課吧,那麼絕對能夠光榮登入補考名冊上!

    一夜的無眠,拖到幾乎要打上課鈴了,阮蔻瞳才帶著一對隱隱佈滿了紅絲的大眼走進了“監獄”裡,可是,就在她的身影出現在人前的那一瞬間,本來熱鬧得像市場的教室猛然靜得連蒼蠅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到!

    詭異,超詭異!

    由於學生眾多,所以P大是沒有固定教室的,而今天的監獄是階梯室,可以容納上百人,放眼,只見監獄裡除了他們房地產班的同學,竟然還有不少生面孔。才想著是不是又要和別的班級合在一起上課了,卻發現這些生面孔,這時居然都把眼睛瞪得老大的,直往她看——男的表現得或驚喜或坐立不安或窮興奮,女的呢,眼神兇惡,倒吊,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又牙癢癢著。

    這是什麼情況啊?

    腦後寒毛直豎,站在門口眺望了一陣,發現林少蘿窩在“監獄”的最角落處,一直向自己招手。阮蔻瞳點了點頭,正想走過去,卻發現班裡大半的女生都依然以一種想要把她灌水泥丟大海的目光兇悍地瞪過來。而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並停到了阮蔻瞳的身後。

    狠狠的抽氣聲響起!

    阮蔻瞳意外地看著“監獄”裡的女生們那又驚又怒又眼紅的表情變化,還有男生們一副看戲的表情興致勃勃地望向自己與此刻在她身後的人。於是,她好奇地轉過身去,正好對上一雙灰黑色的眸子。

    眼前的他,是中長髮,頭髮柔順乖巧地又帶著一點淩亂,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他那雙過分漂亮又帶著點妖孽味道的灰黑色深眸緩緩地眯起來,明明只是牽動了眼皮的細小動作,可光線在他的眼瞳上細微地變化著,使那徐徐下降的動作顯得異常的魅惑人心。尤其,那眼簾降低的角度裡,那灰黑色的瞳孔竟然漸漸地變得幽深黝黑,眸子裡的氳氳水汽,霧似的盈亮又散發著淡淡的朦朧。而當他的雙眸直勾勾地看過來時,阮蔻瞳不禁在那帶著七分慵懶三分銳利的目光裡怔了怔。

    這就是段皓,P大裡的王子,他的魅力並不僅限在他出色的輪廓裡,更迷人的,應該是他在不經意間流淌的慵懶與銳利。

    昨天把信送給段皓的時候,阮蔻瞳一心惦掛著在另一邊的方燁影,對段皓也就實在沒有太多的感觀了。可是今天不一樣——因為在今天,當段皓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缺少了會擾亂了她的注意力的因素。

    只是……

    段皓出色歸出色,太完美的人只能讓人感覺高不可攀。

    看他此刻望過來的目光,如此的波瀾不驚,大概對於那封偽情書是沒有太多的感觀了,而他的感觀,本來就不在她的考量範圍。所以,沒有太多的留戀,阮蔻瞳別過臉去,往角落處的林少蘿走去。

    “瞳……”

    才放下書包,林少蘿就一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轉過頭去看身邊。

    林少蘿是什麼女人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獨尊又強悍粗魯的女人啊。難得看到她在沒有帥哥美男的情況下露出這種怪裡怪氣的淑女靦腆,阮蔻瞳不禁挑了挑眉,但是才轉過頭去,就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坐落在她身邊的位置上。

    眼睛瞬間難以置信地瞪大。

    當然,難以置信的除了阮蔻瞳、林少蘿,還有整個教室裡的九十幾雙眼睛!

    大家大氣都不敢透,直瞪著角落處的那排三人座位。

    而阮蔻瞳,僵直著脖子,低頭,瞪著眼前那帶著七分堅毅糅合著兩分冷漠卻又矛盾地帶著一分陰柔的完美側臉。

    他的額心,線條順直,堅毅中不失柔軟。

    他的眉毛,是帥氣的劍眉,但是比一般的男生顯得秀氣。

    他的鼻樑,高高的,卻又有種精緻的小巧。

    他的臉頰,粉嫩細長,顴骨線條柔化,沒有一般男生的尖銳與剛硬,甚至不見一絲的瑕疵,也沒有青春期留下的印痕。

    他的唇瓣,幼細嫣紅,泛著讓人一見傾心的誘人色澤,是細薄的,卻又是飽滿的,是如此的叫人好奇並躍躍欲試其中的彈性。

    再看他的下巴,乾淨得不見一絲一毫的青黑。

    然後,是細長精瘦的脖子,白皙又無瑕,沒有看得見的細紋,而那屬於男性的凸起物——喉結,在平潤間是那樣的突出著,予人一種格外性感的視覺衝擊!

    而敞開的白色襯衫的衣領,隱約地露出了他骨感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膛……

    她不是色女,但是她必須承認,這個叫段皓的傢伙,真的很有謀殺別人心臟的本錢。也漸漸地開始對那些喜歡他卻不敢接近他的女生們,懷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同情——還好,她喜歡的人是方燁影!

    因為,這麼完美的人,不管是哪個女生與他站在一起,都會自慚形穢,再加上喜歡他的人那麼多,壓力鐵定大得讓人受不了。

    現在回想起來,段皓那個“至愛酷皓”後援會那些所謂的會規,實在是非常有先見之明——不能單獨和王子說話,不能單獨和王子相處,不能單獨送禮物,不能單獨寫情書,不能單獨跟蹤王子——其實都是為了保護那些喜歡段皓的女生才設定的啊。

    “看夠了沒有?”

    突然,玻璃般清脆的聲音響起。

    注意到段皓那對灰黑色的眸子飄向自己,阮蔻瞳愣了愣。

    而似乎,是對於她的遲鈍表現十分的不滿。就在這時,阮蔻瞳感到自己的右手腕一陣冰涼,低頭一看,竟是段皓那完美修長的手正赫然握住了她!

    倒抽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感覺到來自同一教室裡的諸多憤恨妒嫉又羡慕的瞪視,阮蔻瞳的腦海裡不自覺地背誦了起來——

    不能單獨和王子說話,不能單獨和王子相處,不能單獨送禮物,不能單獨寫情書,不能單獨跟蹤王子……

    貌似,她正單獨與王子說話,而且不是第一次。

    貌似,昨天為了送情書已經單獨和王子相處過。

    貌似,雖然情信不是她寫的,但卻是她親自送了出去。

    寒……

    五不原則裡,她竟然傻乎乎地已經犯了三個?!聽說對於犯規的女生,“至愛酷皓”後援會的成員從不手軟……

    頭皮頓時狠狠地發麻,阮蔻瞳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那段皓也不知道犯什麼糊塗,居然跟她暗暗較勁。

    這一拉一扯下,講臺上突然傳來一陣重咳。

    “怎麼,上課了還不坐下來!”

    是韓教授。

    得罪他可就真的要吃不完兜著走了。聽說系裡就有某只笨蛋因為得罪了韓教授而被禁止兼職打工三個月——如果她也被罰不能兼職,這還得了!

    心裡一驚,阮蔻瞳咬牙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就在她使力的瞬間,段皓竟然鬆開了對她的禁錮——失去平衡,似乎真的再理所當然不過了!而這反衝力真的很大,林少蘿看著阮蔻瞳往自己跌過來,竟一時驚得忘記了反應,而就在阮蔻瞳幾乎跌坐在林少蘿身上時,那邊的段皓居然發神經地日行一善,手連忙拉住阮蔻瞳。

    “哇!”

    這一跌又一拉的反衝力,使阮蔻瞳忍不住尖叫。

    “小心!”

    眼前突然一暗,聽到林少蘿那女人後知後覺地在後面叫,而下一秒,她感覺自己柔軟的身子撞進了一個硬朗的懷抱裡,唇瓣,更是擦過了什麼熱燙的物體!接下來,她的肩膀被狠狠地抓住然後被推開,眼前,只見段皓一臉的詫異,直瞪著她看。阮蔻瞳呢,眨了眨眼,意外地看到了段皓那白皙得接近透明的臉上,竟慢慢地,浮上了兩抹可疑的紅雲。

    而議論的聲音,頓時在教室裡炸開。

    “天啊!我的王子慘遭狼吻了!”

    某女不要命地哭叫了出來。

    “亂說,分明是我們的性感女神慘遭毒害!”

    某男忍不住狂叫洩憤!

    “亂說!亂說!分明是‘兼職女王瞳大小姐’欺負了我們王子!”

    “笨女人你再亂叫,明明是你們那個鬼王子占了我們性感女神的便宜!”

    “亂說!”

    “你才亂說!”

    只不過是寥寥幾句,教室裡已經分成兩派吵了起來,拍桌子的拍桌子,丟書的丟書,場面一度混亂。

    直到……

    講臺那邊的麥克風被韓教授狠狠地抄起,他老人家對著麥克風兇悍地喊叫,下一秒,設備良好的音箱忠實地把他的憤怒傳遍了整個教室!

    “後排的那兩個,跟我到教務處!”

    黑線!

    肩膀猛地被推了推,段皓站起來。

    看著他沉默地尾隨著韓教授走出去,她只得連忙跟上。

    說實在的,她很奢望沒有人注意到她,可是,由於其他班級都在上課,而她居然又跟王子段皓並肩走在一起,因此……

    “天!是‘兼職女王瞳大小姐’!”

    “還有‘王子段皓’!”

    “他們為什麼一起走?”

    每經過一個班級,同樣的怪叫聲是絡繹不絕的,而那些聒噪的同學們,眼裡似乎就只有她和段皓,再看不到任何人了。

    走在前面的韓教授,臉色更是鐵青到極點,驀地,轉向某教室,因為一路上被莫名其妙地無視,惱羞成怒地吼道:“這兩個人公然在神聖的教室裡做出齷齪的事情,你們要引以為戒!”

    黑線再黑線……

    心,瞬間涼得快要結冰。

    在一片譁然之聲中,她不自覺地對上身邊那雙灰黑色的眼眸,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看自己的是什麼目光,旁邊的教室裡又傳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譁然之聲,於是,她連忙又別過臉去。

    已經……不敢想像。關於她和“王子段皓”那所謂的“公然在神聖的教室裡做出齷齪的事情”的流言會傳得如何的轟轟烈烈了。

    但,這並不是目前要擔心的問題。

    重要的是,這韓教授會不會禁止她去兼職打工?

    這樣想著,眉心就皺得更緊了。

    好不容易,在嘩聲不斷之中通往冷清的教學大樓辦公室。進入韓教授的個人辦公室後,她和段皓並肩站著,而韓教授呢,先去把一屋子的窗給打開了,又給自己泡上了熱茶,才蹺著二郎腿坐回位置上,慢吞吞地翻著報紙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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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3:2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冷!

    窗外,冷風呼呼地吹進來。

    P大雖好,卻是位於群山之間,而山間的風往往是冰冷刺骨的,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季,還是會讓人不小心著涼。何況,現在已經要進入深秋了。

    阮蔻瞳瞪著那肆意晃動的窗簾,又瞪著正抱著熱茶享受著的韓教授,心裡縱然惱火,卻又顧忌著得罪他可能會被罰不能兼職打工而只能緊咬住下唇。反觀身邊的段皓,脊背自始至終傲挺著,目光坦然地直視前方,像是並不是被罰站,而是在欣賞窗外風景一般。

    但其實,窗外不過凸山青霧,看多了,也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欣賞的。

    才這般想著,發現那雙灰黑色的眼眸徐徐地半掩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的樣子,正覺得奇怪,卻見他突然看過來。

    她坦然地對上他的目光,但怎麼也沒有想到,段皓居然在這種時候,當著韓教授的面前,說道:“看夠了沒有?”

    如果情況允許,她真的很願意告訴他,她看他不過是因為無聊並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帥,實在不必如此臭屁。

    不過,似乎有人比她更火大。

    “你居然敢用這種語調跟自己的教授說話!”

    一手拍在雜誌上,韓教授的老臉鐵青著,儼然是誤會了段皓剛剛的那番話是對自己說的。

    眼見段皓目光轉向韓教授,卻依然桀驁不馴的樣子,似乎又要說出什麼氣得韓教授跳腳的話來,她才要拉他的袖子警告他別亂來以免殃及池魚,不料,他這人要不不說話,說起來就非把人給氣死不可!

    “禮貌的語調我有的是,但只對尊重自己尊重別人的人使用。”

    她的眼睛暴瞪著,韓教授的眼睛也是暴瞪著。

    而段皓,依然臉不改色地說道:“可惜,韓教授你身為教授,卻連最基本的尊重別人也做不到。如果想要我對你說話的語調禮貌,那麼,請你先檢討自己的行為。”

    黑線!

    敢情段皓這傢伙是真的不把韓教授放在眼裡了?

    看著韓教授滿臉鐵青,嘴角不住地抽搐,她正要勸他別再說下去了,不料韓教授大手一揮,桌上的保溫瓶“嘭”地摔在地上,熱茶灑了一地,飛濺出來的茶水,更是灼傷了她的手。

    驚呼一聲,她連忙捂住自己發紅的手背。

    而段皓,這個時候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

    “教授閣下,你果然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別人。”

    段皓話音落罷,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可怕,尤其被段皓這樣一看後,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她連忙把自己的手藏在背後。

    至於韓教授,因為生氣而用力地呼吸著,肥厚的胸膛漲鼓鼓,腮幫也漲鼓鼓,終於,就像火山爆發般地,一指頭淩厲地指向大門口,“你!先出去!”

    她意外地眨了眨眼。

    “我叫你出去!”

    見韓教授怒瞪過來,她連忙頭皮發麻地走出去。

    似乎,因為段皓的冒犯,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韓教授打算放過她了。

    急步快走著,聽著身後來自韓教授的吼叫,雖然聽不清楚韓教授在吼什麼,心裡卻是感到慶倖無比的——只要被吼的不是她,被罰的不是她,什麼都好。

    只是,段皓那傢伙看起來也不笨,幹嗎要頂撞韓教授啊?

    這般想著,發現沿途不少的目光直直地看過來,或好奇或妒忌或惋惜,才知道原來已經下課了。

    “怎麼只有瞳大小姐?王子呢?”

    “那兩個人做的‘齷齪之事’到底指什麼啊?”

    “快點去他們系裡去套口風吧!”

    議論紛紛之中,偶有幾句流言傳入耳裡。

    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不禁悲哀地想到,雖然逃過了韓教授的處罰,但是,更麻煩的事情恐怕還在後頭——例如,關於她和王子之間的流言,恐怕會被渲染得十分轟烈。

    而果然!

    就像阮蔻瞳預料的那般。

    關於有名的“兼職女王瞳大小姐”與“P大王子段皓”挑戰嚴厲出了名的韓教授的權威,竟在神聖的教室裡公然接吻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校園,其無孔不入之勢,簡直媲美非典細菌的張狂!就連阮蔻瞳外出打工,也被別校的工讀生們圍了個水泄不通,但別誤會了,大家對於阮蔻瞳居然把到了“P大王子段皓”並不是妒嫉,而是急著請教如何才能把到像段皓這般優質的校園偶像的秘訣。

    阮蔻瞳再一次被深深地打擊著。

    連別校的學生都知道了,可想而知,這次的謠言可不只是一般的轟烈了。

    而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如此廣為人知的程度當然不可能只是P大學生傳播出去的。想必自己的權威居然被挑戰,韓教授氣憤之余也在自個兒的地盤——T大加以宣揚了吧!而就在阮蔻瞳大感悲哀也大歎韓教授居然是個大喇叭之時,P大裡,剛踢了一場激烈球賽的方燁影,才坐在橫凳上喝水,就被身邊貌似立志當狗狗的幾個男同學圍了個嚴實。

    “沒想到啊,原來那‘兼職女王瞳大小姐’最後選擇的居然是王子段皓。大將,你怎麼看?”

    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看著方燁影只顧著喝水,另一個平頭男酸溜溜地開口:“也算是配啦,王子配美人……”

    這人說著,轉過身來也徵詢方燁影的意見:“大將,我本來還看好你的,認為這瞳大小姐最後會投入你的懷抱,可真沒想到啊……你居然輸了。”

    輸?

    方燁影這才疑惑地看過去,不自覺地對這個話題在意起來。

    “你不知道嗎?”

    那人驚叫:“大家一直都在關注你或王子,到底誰能夠贏得瞳大小姐的心啊!”

    原來,在P大有一個傳統的投票,每一年聖誕前,大家會集中起來投票選出全校的風雲人物。而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去年,才入學不到一年的“77號球王大將”方燁影、“P大王子”段皓還有“兼職女王瞳大小姐”阮蔻瞳,竟然打敗了盤踞了風雲人物榜足有兩年之久的兩位廣播社的學長,成為了新一屆的風雲人物!

    而按照慣例或傳統,風雲人物榜的男生冠軍和女生冠軍,多半會湊成一對。

    但——

    雖然女生榜裡“兼職女王瞳大小姐”阮蔻瞳以遙遙領先令人望塵不及的票數占了第一,可在男生榜呢,戰況就激烈得叫看的人都熱血沸騰了。“77號球王大將”雖然不及“P大王子”段皓取得了女生們大多數的支持票,可卻因為足球了得還有待人熱誠,贏得了大半的男生的支持票,而戲劇化的卻是最後點選票時,兩人的選票竟然是一樣的!於是,打破了往日的賽果,男子組產生了兩名冠軍!

    可是,這結果才出來,自然又引來了新的爭論——如果風雲人物男女子組的冠軍多半會成為一對,那麼,一女二男又要怎麼分配?

    因此,新的投票又來了——這回,帶著一點賭博性質,賭的是阮蔻瞳到最後會與哪一個人在一起。

    偏偏,這“兼職女王瞳大小姐”半點不辜負大家給她的綽號,一天到晚都跑到校外去打工打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曾經,校刊負責人派出社員故意接近她打工的地方想要套取情報,不料,得到的答案幾乎叫人吐血——原來,人家瞳大小姐居然連堂堂“P大王子段皓”是誰都不知道,而當那位社員僵硬著嘴角問起方燁影的時候,心想這兩人同在一個學生會,一定不會沒見過了吧。誰知道,誰知道——

    “我對只會浪費錢的垃圾的長相沒有興趣。”

    這就是瞳大小姐的回答。又酷又辣!人家根本連兩個主角是誰都沒有興趣去知道。

    於是,打賭變成了無稽之談,關於阮蔻瞳最後會與兩大風雲男中的誰在一起的發展,大家也都不再抱有期望了。

    可是,就在前天——

    這“兼職女王瞳大小姐”竟然和“P大王子”傳出了在教室裡當眾接吻的緋聞!而且,聽說王子段皓為了心愛的瞳大小姐居然公然頂撞韓教授,最後為了所愛的女人被罰禁足十天不准上課——雖然,又有謠言傳出,這處罰經過校長的調停,給壓了下來,但段皓為保阮蔻瞳不惜把自己當擋箭牌的行為到底也算美談一宗,為段皓在眾女生心目中又贏了不少的分數。

    只是,P大裡的女生們誰都不能平靜。

    一方面想對付瞳大小姐,另一方面又怕瞳大小姐若是受了什麼傷害王子會傷心而不敢堵人或警告……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當年設下賭局的莊家,現在開始追討下注的債款了!

    “大將,不是我說你啊,好歹你也是近水樓臺,以學生會長之便,你應該比那個王子更容易虜獲‘兼職女王瞳大小姐’的心才對啊!可是你呢,你偏偏還跟人家鬧不和,甚至不和的事情都被登上了校刊!”

    想起地下賭博中因為支持方燁影而白白輸掉的錢,某男忍不住化身母雞,碎碎念個沒完沒了,壓根沒發現方燁影一臉的陰晴不定——換作是你,突然發現自己的事情被旁邊的人拿來賭博,自己卻一直被蒙在鼓裡,相信你也高興不起來。

    尤其,當方燁影想起那天,阮蔻瞳那臭丫頭居然一看到段皓就把自己晾在一邊,甚至與段皓曖昧地走進黃葉小徑的一幕又一幕,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禁不住開始幻想起那兩個人在教室裡當著眾人面前接吻的情景。

    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的腳,無意識地踩著足球,又不為所動地站起來,用膝蓋控球。

    望著那一高一低的球,方燁影的目光變得格外的深沉了起來。

    就在這時,放在橫凳上的外套隱隱地傳出了一陣經典的Nokia跳躍旋律。以為是近幾天一直沒有聯繫自己的那個一天到晚給自己發資訊、自稱“Tong”的奇怪傢伙終於想起了要發資訊給自己。於是,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愉快——雖然從沒有回過資訊,畢竟整整一個月下來,收那個傢伙的資訊都快收成習慣了,一下子斷了,感覺就是會很奇怪。

    把足球用力一頂,大手一攬,方燁影帥氣地把足球抱在腋下,這才慢悠悠地從外套裡掏出手機,不料,那信息竟是他的堂姐Bobo發過來的。

    資訊裡居然要他馬上趕到G市中心最熱鬧的商品街去。

    方燁影不禁一陣懊惱,他這個堂姐,難道忘記了他在P大念書,而P大是位於遠離市中心的某小島嗎?

    於是,他連忙給Bobo撥了一通電話,但聽到Bobo在電話裡的回應以後,他的目光沉了沉,唇角不由得浮起了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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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熱鬧的商品街,在天色暗下來以後,華燈盡亮,五彩的霓裳燈映出了專屬於夜的曖昧。喧嘩的噴泉廣場邊上,有一間很受歡迎,名叫“奇遇”的咖啡書店。不過,“奇遇”店面不大,只能容納三十人左右,所以,在這人流量極高的地段裡,要想在這裡消費,竟然還得提前預約——而且,要在三天之前喔!

    所以,當收到Bobo的電話,說約在這裡見面以後,阮蔻瞳既奇怪Bobo約她的目的,又好奇為什麼要如此慎重地選擇了“奇遇”。

    只是,她如何料及,在“奇遇”裡等著她的,居然是方燁影?

    方燁影看著她的局促不安,唇邊居然扯開了親切的暖笑,“坐啊。”

    那聲音似乎十分的愉快,阮蔻瞳愣了又愣。而方燁影,似乎真的很迫不及待,竟然大手一伸,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跌坐在軟褥上時,鼻間聞到了淡淡的汗味,阮蔻瞳低頭,看著那只依然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片刻的失神後抬頭去看他,發現他正好也看過來。她傻傻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一直看著自己,連忙別過臉去,白皙的小臉不禁紅了起來。

    笑的聲音在身旁傳來,兩人同時轉頭,只見那穿著一身粉紫色的少女忍著笑,一本正經地端來了餐牌,眼裡,怎麼也掩藏不住那份過於濃厚的揶揄。

    那少女,目光所落之處,正是阮蔻瞳被方燁影緊握住的手腕。

    她的臉更紅了,而方燁影回過神來,撒手後,低聲說道:“抱歉。”

    聲音真的很低,也很輕,帶著七分的沙啞,像是許久沒有滋潤過喉嚨般的感覺,完全不像他往日的清爽陽光,使得阮蔻瞳的心跳不自覺的,又加快了幾分。

    正盤算著要開口問Bobo上哪了,一疊照片在這個時候推到了面前來。

    阮蔻瞳低頭,脫口而出:“這是……”

    抬眼看向方燁影,發現他此刻的表情已經沒有之前相處時的銳利,和善得讓她錯覺回到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的那個下午。而他的手,從照片裡拿起了其中一張,遞到了她的面前來。接過照片的時候,阮蔻瞳注意到,方燁影的手形並不怎麼漂亮,指關節粗粗的,不像段皓那般的纖細性感。

    “這是姐要我給你看的照片,雖然是外行,但我覺得照得很不錯。”

    順著方燁影的話,阮蔻瞳壓低了眼簾,視線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臉。照片裡,他狂野不羈該死的神秘,而她清純又帶著魅惑,就像是在共舞著一曲熱情的拉丁。她的腰身仰後,為他有力的臂彎所托,目光是不情願地別開的,就像在逃避他的注視般,而他,俯身而下,正深情地俯視著——天,他的表情真是該死的性感!而兩人那白與黑的服飾配搭,再加上特別的祛色處理手法以及燈光效果……

    看著一幅又一幅曖昧的合照,如果不是當中的男主角就在身旁,阮蔻瞳此刻一定會像色女花癡一般地狂吻照片。

    就在這時,方燁影抽出其中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世界,他們就宛若是彼此相熟的情侶一般,而照片以外的現在,他的唇,在她的耳邊若即若離著,氣息撩動著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那種曖昧的貼近,叫人意亂情迷得不想醒過來。他現在的貼近,就像是在蠱惑她一般,叫她的理智在他的面前瓦解得七零八落……

    “姐說,希望用這張照片作封面。”

    但是,方燁影的聲音突然響起,猶如一盤冷水直澆到阮蔻瞳的頭上。

    突然意識到,這一切都是Bobo的預謀!身為攝影師的Bobo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喜歡方燁影,所以,Bobo就利用方燁影來說服她。不過,無論如何的迷戀方燁影,有些事情她還是不能讓步的,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

    而就在阮蔻瞳要開口拒絕以前,方燁影說話了:“我知道在拍攝以前姐已經答應過你,登上雜誌的照片絕對不會暴露了你的臉。可是,你不覺得這張照片比起其他的真的要好很多嗎?”

    方燁影一邊說著,一邊從另一個信封裡掏出了另一疊照片,那些照片,雖然還是有她的身影,但都技巧地避開了她的容顏。

    依然是十分唯美的場景,唯美地營造出情人間無聲的語言——就像是那本雜誌所要求的,可是,卻又總是比剛剛所看到的那一疊照片少了些什麼——就像,一切只是一場獨角戲,哀傷、憂戚,缺失了甜蜜與美好的時光。

    但是,阮蔻瞳沉默著。

    因為,那疊有著甜蜜與美好時光的照片拍得再好,也絕對不能曝光在雜誌上。

    想著,阮蔻瞳把手中的照片放下。

    “照片的確是拍得很不錯,但請你轉告Bobo,務必按照之前的約定,看到我的臉的照片,全部都不能曝光。”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啊?我記得你以前也曾經上過雜誌封面的,不是嗎?”

    見阮蔻瞳不說話,像是脫口而出一般,方燁影開口道:“該不會是因為那個段皓的關係吧?”

    段皓?

    阮蔻瞳怔了怔,意外地看著方燁影。

    “你……聽說了我和段皓……”

    方燁影目光一沉,阮蔻瞳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只覺得,眼前的方燁影,渾身散發著一種叫人害怕的氣息。就在這時,手背突然一緊,只見方燁影把錢丟在桌上,抄起滿桌的照片,拉著她就跑。

    “喂,你、你怎麼了啊?”

    她縱使因為兼職眾多而練就了好的體力,但畢竟不是運動員,沒有辦法在大街上狂奔個五六百米而面色不改!而且身後又不是有惡犬追著,他們幹嗎跑那麼快?

    猛地,他停住,害她刹不住腳步一頭撞到了他寬實的脊背上。

    鼻翼一陣麻痛,她正想揉揉,卻被他拉進了身邊的暗巷裡。

    “做什……”

    他的動作敏捷如豹,把她拉進巷子裡後就把她禁錮在雙臂與冰涼的牆壁之間,而俯下的臉,逼近著她,帶來的壓迫感害她舌頭打結,聲音一下子哽在喉頭裡。

    “對了,你真的跟段皓接吻了?”

    “嗄?”

    莫名其妙的問題,害她發出了奇怪的單音節,但眼前,他的臉猛地縮近了距離,唇上被飛快地啄了一下,害她瞪圓了眼睛,卻見他那背光的臉上笑容徐徐,只覺得腦袋霎時一片空白。

    “這樣吻?”

    聽到他那帶著笑意卻又多出了什麼情緒的腔調,她僵直在原地,只能維持著仰頭看他的姿勢。而他,猛地又俯下臉來,這次,巧妙地在她的唇瓣上飛快地吮吸了好幾下,又離開,“應該不會是這種吻吧?”

    見她還是傻愣著,只是眨眼,他心裡忍不住一陣懊惱,這回有點惡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然後,就在她驚痛之際趁機敲開了她的小嘴,深深地吻住她。

    而阮蔻瞳,呆呆地承受著他那突然而來的吻,只知道他吻得有點用力,讓她感到有點疼。亂哄哄的腦袋,無法思考,直到他放開了她,她還是只能傻傻的,眨著眼,數著自己那似乎有點過快的心跳。

    “喂,我們交往吧。”

    沙啞著聲線,他邊輕啃著她的唇邊問著。

    “但是,你最近跟段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就暫時不公開了。”

    也不理會她滿眼的錯愕,他抽身,向巷外走了兩步,回頭,看著她仍然傻愣在原地,不滿地挑了挑眉,“走了。”

    阮蔻瞳回過神來,看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為他的——霸道,又或者是……

    心中悠然而生非常奇怪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跟他在一起,可是,莫名其妙地被他這樣吻了又吻,又聽到他主動提出要跟自己交往,可是……

    為什麼她沒有辦法高興起來?

    “走吧!”

    手,猛地被一拉,她被他帶出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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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3:47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大街上,她尾隨著他而走,就像擦身而過的情侶們一般牽著手,但為什麼,她還是半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

    “我……我還要去做兼職。”

    突然,她抽回自己的手,別過臉去,不敢看他。

    而他,頓了頓,才說道:“要我等你?”

    “不,不用了。有……P大的同學一起回去,很安全的。”

    她連忙擺手,而他,輕輕淺淺地一笑,說了句再聯繫,便轉身離開,完全沒有一點依依不捨的感覺。

    看著他漸漸隱沒在人潮之中的身影,只覺得,心裡一陣又一陣地恍惚著。

    心不在焉地趕到下一輪的兼職場地——某個位於公園附近的雪糕店。她匆忙換好了制服走出售賣台,不料,才戴好制服的可愛粉紅色帽子,就被剛好迎面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給嚇了一跳。

    是……段皓?

    看著他身穿著跟自己身上一個款式的粉紅色間白色條形襯衫,身上還圍著蕾絲邊的粉藍色可愛小圍裙,頭上粉藍色的制服帽,不知是因為忙於走動而松了或是沒有戴好,居然歪到了一邊,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她距離上次接吻事件後第一次見到段皓,關於那件糊塗事件的後續,聽了不少傳聞,甚至有人傳說段皓是為了她才如何這般地得罪了韓教授,她聽了只覺得那人應該轉念文學院,留在理工學院簡直是暴殄天物。

    段皓跟她非親非故,又如何會為了她這個無關痛癢的人去得罪韓教授呢?分明就是他自己看韓教授不順眼,才會跟韓教授對著幹的。

    倒也難為那些人,添油加醋,一心去美化他這個校園王子的形象。

    才這般想著,那雙灰黑色的眼眸,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當中的銳利害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走到自己的工作臺前。

    “為什麼會是你過來?!”

    “換人啊!”

    “換人!”

    不知道為什麼,才走過去工作臺,就被那長長的隊伍給投訴了。

    猛然一愣,看著那長長的隊伍裡居然清一色都是雙眼冒火的少女們,驀然意識到什麼,她轉身,看著段皓忙著給雪糕機加水放材料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傢伙還真不愧是P大王子,無論到哪裡,都是那麼的受歡迎。

    於是,被眾女投訴的她也樂得清閒,退到角落去隨便做做打掃的工作,看著段皓被眾女藉故吃豆腐,笑了一次又一次。

    只是,段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跟她一起兼差的,應該是鄰班一個長相很青瓜白菜的胖子,不是嗎?

    好不容易,打烊的時間到了。

    換好了衣服,走在冷清的大街,正後悔著應該讓方燁影來陪她回學校的。結果才抬頭,卻見一抹殷長的身影斜靠在馬路邊的鐵欄柵上,那完美的側臉在燈光下仿若會發光一般顯得朦朧脫俗,精瘦的脖子上的性感凸出,因為吞咽而上下遊移,似是充滿著蘊藏的力度。

    再看那灰黑色的眼眸,望著昏黃暗淡的路燈,氳氳而迷離著,頭頂明明只是個用久了已經開始發黃發黑的燈泡,他卻用仿佛凝視著情人一般的眼神去深深注視著,讓她不自覺地失神。

    “看夠了沒有。”

    似乎,他就只懂對她說這句話?

    好幾次好幾次地被他這般地搶白,這次她絕對不能再忍氣吞聲了。

    “誰要看你啊,我只是……”

    “廢話真多,再不走就趕不上最後一趟的公車了。”

    再一次被他無視。

    本來,她是該生氣的,但是,聽到他那句話,她卻因為感到意外而錯過了生氣發火的時機。

    怎麼?

    他的意思居然像是他杵在這只是為了等她?

    “我又沒有要你等我。”

    回應她的,是無端的冷淡。

    只是,他的大手隨意一伸,從她手上抄過她肩膀上那又沉又重的背包,單是一個指頭,就輕鬆地把她的背包給拎在背上,好不瀟灑的樣子。

    在上公車的時候,也狀似無意地付了她的車費。

    不過,她這個得了便宜的人,卻是超級不爽。

    因為,段皓那傢伙,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在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門口的時候,她想要把車費給他,他卻手一拋,把她的背包垃圾般丟到她身上,撞散了一地的零錢。

    硬幣在地上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而段皓,也不幫著她去撿,毫無紳士風度,轉身就走,把她一個女生丟棄在靜得恐怖的校門口。

    “對了,今天我聽說曾有人在校門上吊,就是你站的位置。”

    冷清的校道裡,突然傳來段皓那似笑非笑的聲音。

    阮蔻瞳的臉色,霎時刷白。

    要知道,位於山區的P大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但是靈異故事卻一個接一個地被挖掘出來。

    即使從來不相信神鬼和靈異故事,但聽了段皓那惡趣味般的話,又看看滿山的深沉樹影,這樣的陰森氣氛下,她嚇得連錢都不撿了,連忙抱著自己的背包就往宿舍區跑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段皓一定就站在後面,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偷笑。想到這裡,心裡就越發的惱個半死。真不知道倒了幾輩子的黴,居然在今天讓她遇到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怪傢伙!

    不過還好,段皓那傢伙一看就知道是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別說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窮學生們買不起的名牌,就連用的、穿的,看上去都要比一般人要好。所以,這種人是不會需要出外兼職打工的,同理,今天居然出現在她打工的地方,估計只是巧合。

    但是,事實卻證明她的推測是錯的。

    因為,自從這一晚,段皓正式開始在那間雪糕店裡跟她一起兼差。後來,她遇到那個長得很青瓜白菜的男生,一問才知道原來那男生最近找到了另一份時薪更高的兼差,正煩惱著跟那間雪糕店簽定的臨時合同沒有結束如果就這樣跑掉是要賠錢的,沒想到段皓無意中知道後居然主動要求幫忙,為他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末了,那個長得很青瓜白菜的男生居然往她毫無防備的背脊一拍,害她幾乎把肺都給吐了出來。

    “近水樓臺先得月,加油!”

    加油?

    加什麼油?

    她嘴角抽搐著,為那沒有營養的暗示。

    天知道她跟段皓本來就是磁石的兩極,別說她早就有了喜歡的人,即使沒有,也絕對不可能跟段皓之間發生什麼的。

    誰會喜歡那種目中無人、臭屁自大、自以為是、空有一張好皮囊卻偏偏沒長好心眼的草包男!

    尤其,自從段皓來了雪糕店以後,不但客流量暴增,忙得幾乎斷氣不說,還得忍受工作時間被其他女生不停地丟白鴿眼——工作環境惡劣也就算了,回學校的路上,那段皓的嘴巴緊得用鉗子也敲不開。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在她身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木頭!

    簡直,無聊到她幾乎想要賠錢不做這份兼差——幸好,這份兼差一周才一次,所以,她忍了下來。

    不過,她的心情會變得越來越鬱卒,不僅僅是因為兼差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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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4:1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掐指一算,跟方燁影也秘密交往了快一個月了。

    但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卻好古怪。

    約會是他的興之所至,尤其,他還要她不能隨意打電話給他,給他發資訊嘛,也是敷衍著回復,要不然就說根本沒有收到她的資訊。

    接吻的次數嘛,就只有那次提出交往時吻過她。平常約會,在大街上也是各走各的,不拉她也不注意她,有好幾次她被人潮沖散了他也沒有發現,就像她的存在于他根本是可有可無似的……

    按住被吹亂的長髮,她百無聊賴地沿著湖邊小路走著。

    繞過湖心亭,就是足球場了。

    今天,她要跟方燁影去看電影。

    雖然約好了在校外的公車站等,但是,她還是不自覺地趁著還有點時間想繞過去看看方燁影在球場上的身影。

    但是,在湖心亭附近,她的腳步躊躇了。

    氣,歎了又歎。

    最後,她鑽進陰涼的湖心亭,想要好好地坐一坐,不料,卻意外地看到了正拿著速寫本在湖心亭裡眺望著校道正在寫生的段皓。

    筆,在飛快地動著。

    她好奇地走過去,卻見他筆下的畫稿構圖潦草,畫得極快,就像是要留住什麼似的摒棄了技巧。

    而她的靠近,驚動了他。

    灰黑色的眸子,飛快地抬了抬,在注意到來人是她後,又專注在速寫本上。而她,雖然為他對自己的無視感到有點納悶,但最後,還是因為站得有點累了,於是隨意地坐到了他身邊的空位上,無聊地玩著亭邊的樹叢細葉,打發時間。

    “啊!你們看!”

    球場上,好不容易休息一陣,就聽見那些同伴像毛頭一般嚷嚷著。方燁影疑惑地抬了抬眼,正要灌水,卻被身邊的傢伙撞了撞肩膀,接著,他的脖子被粗魯地一勾,被人強迫著去看不遠處的湖心亭。

    熟悉的背影,讓他視線一僵,而身邊的人仍然嚷嚷著:“才說這王子跟瞳大小姐最近對彼此都不理不睬的像是一點瓜葛都沒有,是不是轉入地下了,原來還真是煙幕。這不就是在約會了嗎?”

    “大將啊,你這樣不行!”

    肩膀猛地又被人推了推,他不得不收回視線,卻見身邊的傢伙嘖嘖有聲地說道:“又說要把瞳大小姐從王子手裡搶過來,別光說不練,你要發力進攻才行啊!”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忍不住又看去湖心亭,發現段皓似乎在拿著本子畫畫,而阮蔻瞳卻是一副維持著姿勢不動在當模特的樣子,想起她往日也有兼職做美術社的模特,而段皓則是美術社的幽靈社員,他心裡的暗惱不打一處來。

    “你那天答應我們說要把瞳大小姐追上的!該不會現在覺得追不上了,就故意當沒有說過吧?”

    “難道連大名鼎鼎的‘77號球王大將’也敵不過王子嗎?”

    聽到兩名同伴嘰嘰喳喳個沒完,他忍不住橫眉,脫口而出:“誰說的!只要我肯認真,還有泡不上的女人嗎?”

    說罷,他拿起放在橫凳上的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轉入更衣室去。

    “喂,可別信口雌黃,不行的話我們也不會笑你的。”

    “畢竟對手是王子嘛!”

    “就是就是!”

    換好衣服,“啪”的一聲,重重地摔上儲物櫃的門,他瞪向身邊兩名仿若母雞轉世的同伴,“你們兩個,有時間說八卦,不如好好練習一下你們的球技……”

    “對了,最近聽到一個謠言喔!”

    那邊的同伴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什麼謠言?”

    “聽說,在商業街中心公園附近的雪糕店裡,有人曾經看到疑似王子的人在做兼職。”

    “王子兼差,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王子也是人嘛,缺錢就得賺錢花。”

    “才不是咧!”

    懶得理會那兩個母雞化身的同伴,方燁影轉身就要走出去,不料,卻聽到身後在這樣說著:“值得注意的是,有人說,那個在王子身邊的女服務員,長得很像我們的瞳大小姐!”

    狠狠地頓住了腳步,他回過頭去,看著討論得正起勁的兩人。

    “聽說兼差是每個星期五的晚上,所以,我們班上的女生還商量著今天晚上要組織去一次。看看到底是不是王子和瞳大小姐!”

    “每逢星期五?”

    他忍不住走回到同伴的身邊,不經意地想起那天提出跟阮蔻瞳交往後,知道阮蔻瞳要去兼差,他體貼地問要不要等她,結果她卻神色慌張地說有同校的人一起兼職,不必他等……

    就連今天晚上的約會,她也說8點後就要去兼差。

    “喔,大將,你也感興趣?今晚我們也去好不好?”

    “對對對,我們就去看看瞳大小姐是不是跟段皓在一起兼差談情!”

    “不,我沒有時間。”

    他說著,轉過身去,心裡猛然竄升起濃濃的憤怒:“我今晚要跟你們口中的瞳大小姐約會。”

    “喂,你說真的啊?”

    “開玩笑的啦!你還真信他!”

    不理會那兩人的抬杠,他面無表情地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瞳,走了。”

    猛地聽到方燁影的聲音,正在發呆的阮蔻瞳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方燁影給帶走了。

    “天!大將來真的!”

    “他們在一起了?那王子……”

    “噓!”

    亭外,尾隨著方燁影跑來看熱鬧的兩個傢伙碎碎嘴著。而亭裡的段皓,聽了那些話,眼簾也不抬,只是專注著繼續去畫他的畫——只見,在那鬱鬱蔥蔥的構圖之中,正細緻地勾勒著一抹纖細的身影,似乎是一名少女正心不在焉地以手壓住被風吹亂的長髮……

    而另一邊,已經被飛快地拉到了公車站月臺的阮蔻瞳,眼睛瞪得老大的,難以置信地聽著方燁影說的話。

    “瞳,你老實回答我,是不是因為不想讓段皓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所以,你才答應不把我們的關係公開?”

    又是段皓。

    為什麼每次牽涉到段皓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總覺得就是因為有了段皓的出現,他才會跟她交往,而不是為了她而和她交往!可是,段皓明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是嗎?至於關係公開與否,一向都是他說了算的……

    “因為你說你不想公開,所以我連我最好的朋友也瞞著不說。如果你因此懷疑我,只要一句話,我可以向任何人大聲地說我的男朋友是方燁影。”

    她儘量平靜著,可是,心裡盡是委屈。

    “那倒不必。”

    聽了他那狀似漫不經心的語調,心裡頓時懊惱著,她默默地垂著眸,咬唇不語。

    “但是,你剛剛為什麼要讓段皓畫你?”

    “我沒有。”

    車站裡就只有他們,聽著公路上呼嘯而去的車聲,她無力地應著他的問題:“我只是剛好經過那裡,坐一下。”

    “你明知道大家對你和段皓的那件事情沒有遺忘,你還招惹是非。”

    “我真的沒有。”

    看著她那明明低垂著卻仍然倔強的側臉,自覺自己也有點反應過度,他不禁放緩了語調:“好了,不說他,就說我們吧……今天,我到你工作的地方接你下班,好嗎?”

    “你……要接我下班?”

    迎視著她那錯愕的目光,想起剛剛聽到的關於她和段皓一起在雪糕店裡打工的謠言,他的目光不禁沉了沉,心裡感到有點氣,“怎麼,不歡迎?”

    “沒有、沒有啊……”

    她連忙別過臉去,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緋紅的臉。

    自從上一次他要她當他的女朋友時曾經提過要接她下班後,他就一直沒有再提過要接她這種話了,她還以為他其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呢。

    沒想到他突然又提出要接她……

    心裡,不禁甜如蜜,就這樣簡單的,就把剛剛的不愉快給忘了個精光,連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可他呢,卻看著她那仿若心虛而低下去的頭,眼中閃爍著計較。

    回想起她剛剛在涼亭裡與段皓的獨處,還有此刻不敢看自己的舉動,不禁又想起了那兩隻母雞同伴的碎碎念。

    難道,阮蔻瞳真的是與段皓暗渡陳艙?

    才這般想著,感覺她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他不禁回過神來,卻見她依然把腦袋垂得老低老低的。

    “怎麼了?”

    他問得體貼,卻冷著一雙眼,不過,低著頭的她是不可能發現的。

    “我打工要到很晚的,大概十點,在外面等,你會不會很無聊?”

    她這樣的藉口,也未免太爛了。

    他在心底輕哼了一聲,“怎麼會無聊呢,只要想著你,我一刻都不會無聊。”

    而她,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心裡甜滋滋的,一掃多日來的沮喪。

    其實,每個人戀愛的方式都不一樣,她又何必羡慕林少蘿呢。她,現在已經開始期待雪糕店的打烊了。

    只是……

    沒想到才和方燁影分了手,走進了雪糕店,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壞了。

    雖然,自從段皓過來幫忙以後店裡常常爆滿,但也從來不曾像今晚這般,堂內坐滿了人,門口還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

    不過,詭異的還在後頭!

    當她換好了制服走出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滿堂的客人,居然都眼熟得像是經常在P大見到的臉孔——尤其是經常遠遠跟在段皓身後東藏西躲的後援隊成員們,竟然占了客人總比例的1/3!

    而且,當這些人看到她後,居然都一副想把她丟去填公海的表情,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店內,暗湧著奇怪的氣氛。

    店外,燈光曖昧的公園裡,段皓沉默著往雪糕店的方向走來,卻意外地在經過某人身邊時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燁影。

    此時的方燁影,懶懶地靠著燈柱,漫不經心地拿著他的手機玩遊戲。因為注意到停在自己面前的段皓,徐徐地抬起了視線。

    “王子也需要打工?”

    語調平平,聽不出再多的情緒。

    發現段皓居然打算無視自己繼續往前走去,他也不多話,繼續低頭玩他的手機遊戲。只是,等段皓的腳步聲遠了,他悄悄看過去,卻意外地發現段皓過雪糕店而不入。心裡,不覺奇怪了起來。

    自然,感到奇怪或意外的,可不僅是方燁影一個。

    雪糕店外那長長的隊伍,還有雪糕店內本想以眼神把阮蔻瞳殺掉的後援隊成員們,在注意到段皓的身影像沒事人似的在大街上一晃而過後,表情都顯得莫名其妙了起來。

    “小姐,這是你們的軟雪糕。”

    手忙腳亂地把剛剛做好的軟雪糕端到售賣台去,阮蔻瞳卻為眼前空蕩蕩的一片僵硬在原地。

    那些幾乎把店面擠爆的人呢?!

    就連本來站在售賣台點餐的幾個女高中生打扮的客人都不見了!

    “小瞳!”

    猛地聽到店長的叫聲,她連忙回頭,只見留著羊須的店長笑得無比燦爛,“客人呢?”

    那笑容,笑得她頭皮陣陣發麻。

    捧著滿手的軟雪糕,她僵直著搖了搖頭。

    “哎呀,小瞳,你手上的雪糕快融了,你就吃掉吧!”

    “不,店長……”

    “自然,沒有收錢的雪糕,費用都在你的薪水上扣除。”

    “店長,等等……”

    “快吃,融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店長說罷,心情極好地從她的手上抄走其中一個軟雪糕,張嘴就吃,並完全無視她地開口說道:“謝謝你請客了。”說著,又從她的手上抄走一個軟雪糕,“不過,女生嘛就愛纖體,那麼,我就幫你再吃一個軟雪糕吧。不然,全部給我?”

    手上的軟雪糕,不一會兒就被店長給打劫一空,可她到底人微言輕,只能僵硬著嘴角,仍然杵立在一邊賠笑。

    而這一晚,段皓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店裡的客人也不多,但只有她一個人負責櫃檯和店面清潔,終究還是忙了個腰酸背痛。以至於看到方燁影守在店門外等她時,本是開心得直奔過去的,不料沒奔出個兩步,她就只能把臉皺得跟個老太婆似的,還一手揉著腰,腳步顫啊抖地往他蟻速前進。

    “怎麼了?”

    看著那逗趣的步伐,還有那張皺得跟酸梅幹似的臉,使得本來因為等她而很不耐煩的他,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步伐,如此的慢動作,真的好像太空步。

    而她,身為P大裡的校花級人物,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的滑稽,要讓他宿舍裡的某只純情小鴨鴨看到了,估計連畫筆都拿不穩。

    想到這裡,禁不住“噗嗤”一笑。

    不過,她卻因為他的取笑扁了扁嘴巴,本來要拉住他的小手,突然收回,露出一副被欺負好不可憐的樣子,腳下方向一轉,也不跟他打招呼,就往公車站蟻速前行。

    “生氣了?”

    “沒有啦。”

    他連忙追上去,打趣地看著她那似乎要生氣又忍著的小臉。

    “不過,我現在才知道你的臉原來長得那麼的特別。”

    她猛地一愣,期待地看著他,以為他要讚美自己,誰料……

    “真像酸梅幹。”

    臉上的表情猛然一僵,她輕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剛好公車到站,她揉著腰,以奇怪的姿態半走半爬了上去。

    而他,尾隨上去,一路上,感到十分有趣地看著她那氣鼓鼓的小臉。

    這阮蔻瞳,往日在他面前表現得拘謹得要命。說得好聽就是優雅得一如童話世界裡的完美公主,說得不好聽,則是沒有半點意思的洋娃娃,美則美,卻像只能遠觀的花兒,害他連跟她說話的欲望都大減,更別提聊天、約會什麼的。

    “要不要我背你?”

    才說罷,注意到她居然小臉一紅,在她飛快地別過臉去以前,他又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開玩笑的,你當真?”

    回答他的,是一記羞惱的白眼。

    公車一到站,她更是惱羞成怒地推開了他,逕自拐著奇怪的八字腿往車下走去。

    而他,大步追上去,繞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路。

    “走開啦!”

    看她真的是被氣得不輕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笑,突然伸出手,牽住她的小手。只見,她小臉又是一紅。

    “你可真會臉紅啊。”

    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現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想著,他手一用力,拉著她往學校走去,而她,連忙兩步並作一步地跟過來,一頭撞在他的手臂上。

    “你幹嗎?”

    “你不是說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在交往嗎?”

    他愣了愣,為那句像是含在喉嚨中嘟囔著的話,再看那紅得如蘋果般可愛的小臉,忍不住伸手就捏了捏。

    “把頭抬起來。”

    “可是……”

    瞄瞄身邊經過的人,正以好奇的目光看向自己,她連忙又把自己的臉藏了藏。

    “再不抬起頭來,我就當著這些人吻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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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4:3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感覺手又被拉了拉,她有點生氣地抬起頭,瞪著他。

    “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她不管了,既然他都不在意被別人知道他們在交往,她怕什麼!

    “那以後讓你說了算?”

    心裡猛地一震,卻發現他的目光裡盡是促狹的味道,總覺得他突然變得有點愛逗她。

    “你為什麼總去打工?累成這樣不覺得辛苦嗎?”

    “我愛錢嘛!”

    “市儈。”

    市……

    為他的評語,她瞪圓了眼睛。

    真是不懂得女人心的笨男人!這個時候,應該對她說“你看起來也不那麼愛錢嘛,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之類的話,然後,她才可以有機會把話題引得更深入嘛。

    她氣鼓鼓地別過臉去,不再理他。

    一路上,兩人雖然不再交談,只是,他們手拉著手,緩緩地走在光線暗淡的校道上,看著地下像是合二為一的影子,說心裡不甜嘛,那是騙人的。

    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他和她的交往,終於漸入佳境?

    不過,在道別的時候,這傢伙卻還是在逗她,居然對她說了句“酸梅幹也是需要保養的,早點睡吧”,氣得她幾乎想跑回去掐他脖子!

    但是,實在腰酸得厲害,所以她只是對他做了個鬼臉,便飛快地轉身離開。

    “真是個古怪的傢伙。”

    笑著搖頭,他往相反方向的男生宿舍區走去,不料,才轉身,就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原來,你們有在交往啊。”

    “我……”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看著對方款款而來,他僵直著,任由那曾經熟悉的纖臂抱住自己的腰身。

    “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只是……

    他只是突然發現與阮蔻瞳的相處原來可以那麼的有趣,只是覺得,開心而已……

    想著,他想要推開那纖細的手臂,可是,卻遲遲沒有那麼做。

    “影,你說過我們即使不能在一起,但是,你永遠只會喜歡我一個,可為什麼你現在卻動搖了?”

    質問的聲音,輕若羽毛拂面。

    卻也喚回了久藏心中的情潮,甚至還提醒了,幾乎要忘記的某件重要的事情。

    在那一刻,風放肆地吹著,樹梢沙沙作響,使本來就已經夠混亂的心,更亂更亂。

    這一夜,起了風。

    很冷,刺骨,這是這一年的第一陣屬於冬季的風。

    只是,回到宿舍裡的阮蔻瞳,站在陽臺上眺望著燈火曖昧的校園景致,心裡卻快活得連這樣的寒風也覺得可愛。

    如果,沒有聽到林少蘿回來後對她說的那番話,或者,她會一直這麼認為下去。

    “死女人,你這樣站在陽臺幹什麼?想自殺啊?”

    阮蔻瞳疑惑地轉過頭去,迎視著林少蘿滿臉的緊張,卻因為心底快活而眉開眼笑。

    “死女人!發燒了?即使影已經有女朋友了,你也不必這樣吧!”

    “啊,原來是這件事情啊。”

    P大的流言傳播速度可真不是蓋的,這麼快就把她和方燁影交往的消息傳開了?

    想著,她避開林少蘿那不知道是想謀殺她還是想為她探熱的大手,依然心情極好地笑著。反觀林少蘿,則是一臉被嚇到的表情,驚惶地把她從陽臺拉到自己的床上,死活押她坐上床去。

    “死女人,你一定要振作啊!”

    被林少蘿用力地搖著肩膀,她只覺得好笑,臉色一變,故意假裝出一副傷心的表情來,配合著林少蘿演起戲來,“林少,你是怎麼知道他跟別的女生在交往的?”

    等下再告訴林少蘿,她就是那個女生,想必林少蘿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心裡打著歪主意,她那悲傷的表情就更加入木三分了。

    “我剛剛都看到了!他們就在宿舍區門口摟著抱著,旁若無人的樣子!”

    “他們在宿舍區外摟著抱著啊,那有什麼的,交往嘛……”

    正洋洋得意著,不料,當她消化了林少蘿的話後,這回,臉色貨真價實地鐵青了!

    “你說他們剛剛在宿舍區外摟著抱著?你是從哪裡聽回來的?”

    “什麼聽回來的,我親眼看到的。”

    “什麼時候?”

    她瞪圓了眼,反抓住林少蘿那冰冷的手臂。

    “五分鐘前吧,當時我正站在樓梯口跟某人依依惜別。”

    林少蘿那認真的表情還有擔心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假!

    五分鐘前!

    當時她已經回到宿舍了!

    也就是說,她離開以後,方燁影居然跟別的女生在宿舍區門口……

    不,不可能的!

    她連忙換掉身上的睡衣,也不顧腰酸背痛了,皺著眉換上衣服就往宿舍外跑去,林少蘿的叫喚聲在身後傳來,可是,她沒有理會,一心只想要趕快找到方燁影,把事情弄清楚。

    可是,怎麼說也從沒有進去過他的宿舍,莫名其妙地跑上去,會不會很奇怪?

    好不容易到了男生宿舍區,她卻躊躇在男生宿舍門口外的林陰小徑上,考慮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邊走邊說話,從男生宿舍區裡走出來。

    但當她反射性地躲了起來後,才暗罵自己的反應過度,本來是打算若無其事地走出來的,不料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響起:“好了,不要再說什麼兼職女王瞳大小姐了,我今晚不想聽到她的名字!”

    那懊惱的聲音,絕對是方燁影的!

    這個發現,還有他所說的話,讓她瞬間僵硬在樹叢後。

    他不想聽到她的名字……他為什麼突然又變了一副模樣?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明明還一副很喜歡捉弄她的樣子!似乎……現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與他是否與別的女生抱在一起無關,一切的癥結,在於他到底是怎麼看待她!

    “大將,我看你是被人家甩了吧?”

    與他並行的其中一個男生才說罷,就聽見另一個飛快地接下去說:“就說你不要信口雌黃了,即使你鬥不過王子,沒有辦法把瞳大小姐從王子手上搶過來,我們既然是你的室友,自然是為了你的面子著想,不會笑得太大聲太張揚的。”

    “隨便你們怎麼說吧,反正我對你們口中的瞳大小姐不感興趣,所以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她了。”

    他淡淡地說著,身邊的傢伙仍然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

    “只要你承認你這次的打賭輸了,請我們吃宵夜,我們就不提瞳大小姐,如何?”

    突然又聽到身邊的傢伙提起阮蔻瞳,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啊,吃個飽吧你們!”

    “錢包!”

    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他把錢包整個丟給那些“敲詐犯”。

    “謝啦!”

    “放心,我們不會把你打賭輸了,追不上瞳大小姐的事情宣揚開去的。”

    “滾!”

    一腳踹過去,不料那兩個傢伙已經開跑了。

    方燁影歎了口氣,站在原地,雖然煩人的傢伙們跑掉了,但是心裡卻不得安寧。

    四周很靜。

    正要走回宿舍,但是,他的腳步卻頓了頓,直覺地看向身後不遠處的某處。

    似乎,聽到了哽咽的聲音?

    不好的預感讓他轉身,飛快地走過去,可就在撥開樹叢的一瞬,整個人徹底愣住——只見,阮蔻瞳跪坐在樹叢後,雙手緊緊地捂住雙耳,頭壓得老低的,而在幽黑的環境中仍然晶亮的淚滴,滴答滴答地落在腳上,染濕了可愛的素色長裙。

    而她,似乎察覺到他的到來,肩膀猛地一震,頭也不抬,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跑。

    “瞳……”

    他急著要追上去,可是,又停了下來。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校道上響亮,而他,緊抿住唇,冷著一雙眼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蜿蜒漆黑的校道上。

    眼眶,濕了又幹了。

    阮蔻瞳失神地走在寂靜的校道上,無力地低著腦袋,走啊走的,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青年旅館的湖邊。

    夜裡,情侶們成雙成對,反倒是她的出現,顯得格格不入。

    正想轉身離開,肩膀卻被人撞了撞。

    是個打扮得有點眼熟的女生,無論是一頭長如瀑布的發,或是身上所穿的衣服打扮居然都跟她那麼的相似!

    可是,那個女生飛快地跑著,像是在哭,那一臉精緻的妝容,都哭花了。

    “我不會輸給你的!”

    那女生發現了她的打量後,居然擱下這句話就跑掉了。而她,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直到聽到身後正在接近的腳步聲,才不經意地回頭,看到了因為見到她而滿眼詫異的段皓。只是,段皓眼中的情緒,飛快地藏了起來,就像是白天見到她時一般,對她無視。

    “喂!”

    她也不知道自己幹嗎叫住他,或許這是一種反彈心理,因為遭到無視而心裡感到不爽,又或許是因為莫名其妙地知道了自己在方燁影心目中原來是如此的不堪,所以,想要找人發洩,“遇到系裡的同學,你不會打招呼啊!”

    “同學。”

    如玻璃般清脆沒感情的聲音在她聲音落罷便響起,但過於順從還有那種飛快的回應,反倒讓人有種不把別人看在眼裡的高傲感覺。

    “我沒有名字讓你叫嗎?”

    說著,她飛快地繞到他的面前去,“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你今天沒有去店裡打工?”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無異於無理取鬧,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般,害她的心裡大喜又大悲,再不發洩出來,她怕自己會崩潰!

    可是,那雙灰黑色的眸子突然看著她,當中的深邃,害她愣了愣。

    “一副被甩掉的慘樣,如果要發脾氣,你應該去找那個甩掉了你的人。”

    “你!”

    被段皓那冷冷的眸子看了一眼,只覺得莫名地被窺探了心中的一角,她氣圓了眼,瞪著他那張倔強又分明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臉。

    “別打攪我。”

    說罷,段皓居然就轉身離開。而她,瞪著他那帥氣有餘厭惡滿分的背影,恨不得跑上去痛扁他一頓。

    但是,氣歸氣,被段皓這樣一搶白,她倒是一掃剛剛的沮喪。

    這次是她第一次喜歡別人,第一次有了“就是他了”的感覺,怎麼可以什麼都讓方燁影說了就算,開始就開始,完了就完了?單是那樣幾句話,是不可能打倒她的!不行,她要重整旗鼓,今晚好好想個對策,看如何才能讓方燁影愛她愛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這樣想著,她連忙急衝衝地又要往宿舍奔回去,但沒跑出幾步,她就回過頭來,丟給段皓一個大大的鬼臉。

    只是,她回頭太快,根本沒有看到段皓在看到她的鬼臉後露出的那抹失笑。

    “喂,阮蔻瞳。”

    莫名地聽到段皓叫她的聲音,她疑惑地轉過頭去。

    “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她狐疑地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他,抬頭仰望著被烏雲所遮的冷月,不再說話,只留給她莫名其妙的美麗側臉以及在路燈之下,像是渾身發光的醉人身影。

    怪人!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居然沒有看到林少蘿,雖然覺得奇怪,但阮蔻瞳直接回到自己的床上,用棉被緊緊地罩住了自己,隔絕室友們那格外刺耳的歡聲笑語,一心地思索著要如何挽回方燁影的心。

    但是,想來想去就是沒有底,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

    就像是被附身了一般,突然翻找出已經被藏得死死的SIN卡,換到了手機裡面。

    如果,阮蔻瞳無法走進方燁影的心裡面,那麼,她還有Tong這個身份,不是嗎?不管如何,她不甘心,不甘心得到這樣的結果……

    開機,調震音。

    進入編寫資訊的功能,正按了第一個字,沒想到就有資訊進來了。

    是他!

    “Tong,我心情超級不好,看到那個喜歡我的女孩子在我面前哭,我居然什麼也說不出口,看她跑開,也沒有追上去。那一刻,我唯一知道的是,原來,我真的不喜歡她。”

    手機,徐徐地從手中滑落。

    她失神地看著螢幕上顯示的文字,視線非但沒有模糊,甚至還越發的清晰。

    尤其是那幾個字——我、真、的、不、喜、歡、她……

    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動彈,只有滾燙的淚水,帶著自己的意志一顆接一顆地滾落,滴落在手機的螢幕上,替她模糊了那些可怕的字眼。

    夜,漫長而心碎著。

    正當她痛定思痛,還是決定以Tong的身份去再一次接近方燁影時,一直藏在包包裡許久沒有響過的那台手機,居然奏起了急促而叫人厭煩的鈴聲!

    “吵死人了!”

    宿舍裡,那些強悍的女人們睡不安穩地投訴著,她只好連忙接聽了電話。

    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電話那頭居然是那個久未與她聯繫,甚至揚言要與她脫離父女關係的老爸!

    而在同樣的漆黑裡,方燁影臉上的沉默被手機螢幕的彩色光線照亮著,他的指頭飛快地在手機上按動著,流覽著塞著上百條資訊的收件箱。

    最後,游標停在寄件者寫著“瞳”的某條資訊上,接著,觸動流覽命令。

    信息上寫著:哇,你又當拖鞋黨了!今天又睡過頭了?鬚根好有型啊,送我好不好?人家最喜歡男人的鬚根了!

    他的眼,眯了眯,退出這條資訊,又繼續流覽另外一條寄件者寫著“Tong”的資訊。

    信息上寫著:影,你又當拖鞋黨了!哎,鬚根好長喔,你今天又睡過頭忘記整理了?不如送我一點好不好?我最喜歡男人的鬚根了!

    “啪”的一聲,觸動刪除所有資訊的命令,然後,關掉手機。

    他用手心狠狠地撞了撞自己的腦門,不知道此刻的心亂是為何而起。

    “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翻身把被子蓋過了頭,他悶聲說著。

    但是,所謂的明天會更好,不過只是樂觀者逃避現實對自己的一種安慰罷了。

    只是一本面值¥12的雜誌,就讓所有的事情走了調。

    不知道為什麼,堂姐Bobo居然擅自用了他和她在鋼琴邊所拍的那張照片。

    “姐,你怎麼可以……”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沒關係啦!如果不高興,你這個當男朋友的安慰一下就好了,不說啦。要忙,見面再聊吧!”

    “喀”的一聲,電話被掛掉。

    而他,緊緊拽住手裡的雜誌,想起當日阮蔻瞳拒絕自己的臉曝光人前的堅決與蒼白的小臉,輕歎一聲,因為擔心,決定去找她道歉。

    可是,當他來到女生宿舍的大門時,看到大門前停著一輛轎車,接著,他看到手里拉著行李箱,背著旅行包包的她。

    隔著銀灰色的轎車,他凝視著她,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有點腫,似乎一夜無眠,而心裡猛然而升的疼痛,嚇了他一跳。這時,她不經意地抬頭,看到他後明顯地愣了愣,然後,她冷冷地眯了眯眼,把手中的行李交給穿著白色西裝,像是司機一般的中年男人,而後,自己飛快地坐到車裡面去。

    從倒後鏡裡看著他詫異萬分的表情,坐在車裡的她,壓抑著跑下車去跟他道別的衝動,只想著,或許多年以後,他們還會相見,到時候,她會變得更好,她會款款地來到他的面前,告訴他,她其實……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猜到他們的再會,竟成了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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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4:48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瞳?”

    回過神來,對上林少蘿那過分擔憂的眼睛,想起自己還在葬禮上,阮蔻瞳點了點頭,隨著林少蘿,把拿在手中的白色玫瑰輕輕一放,又隨波逐流地轉身退回去。但是,在經過那個哭紅了眼的某人的未亡人身邊時,卻頓了頓腳步,忍不住抬起頭去看了那個少婦一眼。

    即使哭花了仍然精緻的妝容彌補了五官的普通,看起來真的有點眼熟,卻無法想起到底曾在哪裡遇見過。

    “他的妻子?你想知道的只是他的妻子是誰?”

    站在墓園的出口,林少蘿意外地看著她,無法想像她沉默了大半天,開口卻是為了這個問題。

    “我只是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她。”

    即使戴著墨鏡已經擋去了大半的表情,但她還是半掩著眼簾,試圖掩飾眼底的情緒波動。

    “她叫阮汪涵。”

    阮?

    她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為這個在G市里罕見的姓氏。

    “是你離開學校後他認的幹妹妹,我們的學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成了他的女朋友,甚至妻子……”

    聽罷,阮蔻瞳淡淡地笑著,突然揚手,截停了一輛計程車,並當著林少蘿錯愕的目光逕自坐到車上。

    “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晚一點再跟你聯繫。”

    說罷,也不理會林少蘿一臉的詫異,她直接說了句開車,計程車便呼嘯而去。

    “死女人,劈死你,居然敢唬弄我!”

    隱約聽到後面的謾駡聲,她意外地轉過頭去,看著在馬路上跳著腳的林少蘿,不禁失笑了,沒想到已經有三四年不見了,林少蘿卻始終沒有改變過。

    “客人,你還沒有說你要去哪裡。”

    聽到司機的話,她先是愣了愣,然後說出了她的目的地,只是,她的語調冷得幾近結冰。

    “去星之穀學院。”

    星之穀學院,與P大不同,位於繁華的市區。

    但是,星之穀學院裡,卻綠樹成陰,放眼盡是綠意。

    從那莊嚴的羅馬門廊式設計的校門看進去,巍峨的歷史名人雕像為參天古樹縈繞成院。稍後一些,蒼榕並列成趣,藤蔓迎風而舞,不時有葉兒旋舞而落,粉飾著六角形的青磚路面。再遠一點,教學區後面的那條蜿蜒向上的校道上,間或地呈現出或粉紅或白色的可愛樹冠,那不知名的花兒在陽光下驕傲生長著,無法辨清是杏是梅。

    而在遠方的山頂,為綠樹所繞的,是哥特式設計的教堂。

    站在校門前,打量了好一陣,也被門衛室裡的年輕門衛打量了好一陣,她收回視線,看向那個年輕的門衛。

    “約了FatherLuang的就是你吧?”

    那年輕的門衛,輕快地走過來,一笑就露出了右邊可愛的酒窩,那雙帶著膩人笑意的貓兒眼眯了眯,灰色的瞳孔反射出好看的光暈。

    長相,其實很一般,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雙灰色的眼眸,讓她總覺得格外的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一直聽說祭師喜歡在外面不喜歡回族裡,還以為非要等到祭師與族長結婚的那天才能見到祭師一面!沒想到,沒想到……”那年輕的門衛,快樂地說著,也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的話而臉色微變,“啊,對了,從這裡到教堂要步行最快也要半小時才能到達,你等等我,我去拿鑰匙,開電瓶車載你去!”

    話才說罷,那年輕的門衛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讓她哭笑不得。不過,也幸虧了這名傻氣十足的年輕門衛,去往教堂的路上才不至於無聊——雖然,話題並不盡是她想聽到的,都是圍繞著家族裡的事情。

    她的家族……

    邊想邊出神地摸了摸披散著濃黑長髮的腦後,不經意的,摸出了滿手的汗濕。

    雖然她的體溫比平常人要低些,可是,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仍然會感到悶熱難耐——這就是她的體質,家族遺留給她的責任明證。

    即使她逃得再遠,仍然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自己是家族的一員,還有那個在家族裡的身份——祭師。

    或許,在21世紀還說這兩個字多少顯得荒唐,可是,偏偏她就擁有著這個荒唐的身份。

    眼含水霧似幽潭,其相非凡也,以也為神,以柳為姿,授命於神,以翼為記……這樣的一族人,通稱“翼族”。

    翼族,相傳是某遠古一族的血脈,族人繼承了那一族人的一切,如俊美飄逸的相貌,如超出常人的智慧,如戰勝自然的能力,甚至,擁有成就任何願望的法力。

    但是,由於翼族幾千年來隱藏在人類之間,又漸漸地與人類通婚,自身擁有的能力在漫長時間洗禮中不知不覺地消退,適逢天災卻無力自救。等族人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時,族裡能夠運用法力的人已經無幾,能夠詠唱咒文的更是僅剩那堅持不與人類通婚的頑固一脈。只是,即使知道了與人類通婚後的嚴重性,“禁止與人類通婚”的這條規則卻屢試屢敗,無法完全禁止。於是,翼族的長老們在商議後只好定下了另一個規則,在每一代人裡,挑選出擁有修煉法力的五名孩子,這五名孩子中,最強的人會成為下一任的族長,再與那擁有祭師資格的人結合,確保祭師的血脈不受人類血脈的稀釋。

    而阮家為翼族的分支,正是那傳承著祭師血脈不與人類通婚的頑固一脈,同時也是族裡唯一可以詠唱福澤經文,祈禱上蒼庇佑大地不滅,超導孽魂的存在,而繼承“祭師”的人,更擁有庇佑全族的能力,據說還因各自的體質而擁有其他的天賦異能,甚至有人能夠在各個時空穿梭自如,改變歷史……

    這,正是她今天前來星之穀學院,找神父FatherLuang的目的。

    世人只道星之穀學院神秘,卻不知在背後經營星之穀學院的正是翼族的成員,創立星之穀學院,星之穀高校,星之穀附小,一切只是為了掩飾翼族的存在。

    因為,孩童的心志不成熟——尤其是被挑選出來的五名孩子,往往會做出驚世孩俗的事情,在尋常人面前不小心施展了法術之類的,那麼,就只有就近管理就近監視,讓那為數不多的擁有異能的翼族孩子們在大人的看管下成長。

    至於身為祭師繼承人的她,當年也曾被牢牢地關在這幾座牢籠裡。

    沒想到好不容易逃離了星之穀學院轉入P大,如今一別經年,在自以為可以擺脫家族控制後,卻又自投羅網地跑回來。

    走下電瓶車,推動沉重的門扇走進教堂裡。

    只見,謐靜幽暗的視野中,十字架前的聖壇為一束光耀所披澤,而兩鬢花白的FatherLuang,正沉默而嚴苛地看著她。

    “飛走的鳥兒,終於知道要回來了嗎?”

    她默默地走過去,然後正視著FatherLuang嚴厲的雙眼,“祁叔叔,請把祭師的戒指給我。”

    FatherLuang,是星之谷學院的神父,同時也是她的親表叔。當年,替她在P大辦理退學手續,把她安排出國留學的,也是他。

    “地戒乃是我族的寶物,即使是祭師的繼承人,也必須在與族長完婚的當日才能夠戴在手上,在族人們的祝福下成為祭師。”

    那花白的眉頭一皺,說著她早已經知道的規矩。

    “我需要地戒。”

    邊說邊從包包裡掏出一份表格以及類似名片的東西,然後,遞到了FatherLuang的手裡,“這是我的結婚登記表和私人律師的名片。表格已經填好了,如果需要我的證件,可以去找我的私人律師要。”

    FatherLuang默默地把那表格和名片收好,徐徐地從聖壇下摸出了一個灰色的錦盒。

    打開盒子,只見裡面安躺著一枚銀色的圈環。

    普通之極的設計,很難想像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款式居然就是一族的寶物,號稱擁有無窮法力典藏了無限咒文的地戒!

    “趕緊戴上。”

    在FatherLuang的催促下,她伸手去拿盒子裡的戒指,不料,戴在手上的一瞬,她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地戒在排斥她似的!

    深寒,顫慄,甚至還有噁心的感覺……

    族人們都說這地戒通靈,估計正是知道她打從心裡討厭自己的祭師身份,所以根本不屑承認她的繼承者身份。

    想到這裡,不禁失笑。

    “好了,你可以走了。”

    FatherLuang冷冷地開口,而她,也並不逗留,轉身離開。

    “三天后會是最好的時機。”

    猛地,聽到FahterLuang那若有玄機的話,她匆匆地轉過頭來,卻見FatherLuang仰望著十字架,“三天后淩晨四點,將是召喚時間魔法的最好契機。”

    “為什麼告訴我?”

    她遲疑地看著那冷漠的背影,原來,族裡的人還是沒有放棄對她的監視,連她想要做什麼都瞭若指掌……

    “那是族長的意思。”

    她微愣。

    “作為我答應嫁給他履行祭師責任的甜頭?”

    自嘲一笑,她轉過身去,毫不留戀地離開。而這時,一抹殷長的身影從暗處裡出現,FatherLuang見了,拿起阮蔻瞳留下的結婚登記表,遞過去。

    纖長優美的手指輕輕地把表格接過去,那雙灰黑色的眼眸,沉默地細看了一陣,然後,只聽“嘶”的一聲,表格被撕裂。

    “族長!”

    Father Luang驚呼。

    但是,被他喚作族長的男子沒有說話,隨意把手中殘破的表格一丟。當碎紙落地時,他人已經走出了教堂,看著那漸漸遠去的纖弱背影,任著秋風吹亂了那一頭微微反射著淡灰色光澤的中長髮。而隱約其間的,是在這個男子的左耳上的耳環吊墜。那吊墜,看起來應該是一個指環,奇異地反射出一種玄黑色的金屬光澤。

    而另一個款式一模一樣,甚至同樣反射著玄黑色金屬光澤的指環,則緊緊地套在阮蔻瞳那纖細的無名指上。

    邊走邊沉默地注視著被戴到手指上的地戒,阮蔻瞳的眼中盡是出神。

    “小姐,我說過了,沒有得到許可,社會人士是不能隨意進出星之穀學院的。”

    “我的朋友進去了,我要去找她!”

    遠遠地就聽到了爭吵聲,而熟悉的聲音讓阮蔻瞳愣了愣。

    抬起眼簾,看向校門的方向,只見林少蘿正和一名門衛拉扯著,她見了,連忙跑過去。

    “林少,你怎麼會在這裡?”

    “瞳!”

    一見到她,林少蘿一臉的怒意霎時換成了驚喜,“還不是你,你這個死女人來這種死學校幹什麼?”

    那門衛聽了,橫眉怒目地瞪了瞪她們。

    “林少,我們先走吧。”

    她連忙拉開林少蘿,到底現在是在人家的校門,這樣說也太失禮了。

    邊走邊望向校門的方向,只見那個門衛依然氣呼呼地站在那。而這個時候,一輛電瓶車徐徐地停在校門口,早前帶她到教堂的那個年輕的門衛,正在車上跟一個背對著她們,穿著棕灰色短袖長外套的男人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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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5:02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喂,死女人,你心不在焉地搞什麼?沒聽到我在問你問題嗎?”

    收回視線,根本沒有注意林少蘿在說什麼的她尷尬一笑,“我今天還有事情,三天后再給你電話,好嗎?”

    “死女人,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被狠狠地敲了一記額心,她沒好氣地說道:“我真的有事,你也知道,我這次回來是工作需要。”

    “是是是!你總是要忙,就連出席舊男友的葬禮,你也急著要離開!”

    猛地聽林少蘿提及方燁影,她下意識地捂住了戴著地戒的手指。

    “死女人,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像是變了很多。怎麼,才幾年不見,有心事也不找我說了?”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她飛快地打斷了林少蘿。

    “你不是說有事嗎?”

    “也要吃飯吧。”

    實在拗不過林少蘿,她怕她今天不好好地回答林少蘿的問題,這三天將會被林少蘿的奪命連環Call給煩死。

    就在林少蘿開始敲她竹杠要她請客之時,那個坐在電瓶車上穿著棕灰色短袖長外套的男人剛好從她的背後走過去。林少蘿那滔滔不絕的話,也在這個時候猛地頓住,一雙眼睛,正努力地望向她的身後。

    “怎麼了?”

    “我好像看到了個熟人……”

    “喔。”

    她沒有什麼興趣地應著,孰料林少蘿又說道:“好像是王子……”

    王子……

    被風吹起的鵝黃色窗簾邊,沒有絲毫表情的側臉,飛揚的眉毛,灰黑色的眸子反射出堅定的光芒,而筆挺的鼻子下,嫣紅細薄的唇抿著一道倔強的弧度——那天,因為與她在教室裡接吻而被指名帶到教員室裡的少年,在面對韓教授的指責時那個依然挺拔的脊背,倔強的姿態猛地躍現在眼前,使她脫口而出:“段皓?”

    “哎,難得啊,你還記得段皓?”

    聽了林少蘿那揶揄般的口吻,她淡淡地笑了笑,悄悄地轉過頭去,卻沒來得及看到林少蘿口中那個看起來很像段皓的人。

    “但說起他,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與林少蘿並肩走著,踩著地上的落葉,聽著沙沙沙的聲響,她的手,仍然不自覺地撫摩著手上的指環,顯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在你轉學不久,王子也走了。”

    她意外地愣了愣,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過度,“那他的後援隊不是哭死了?”

    “不,更絕的是,在王子走了以後,大家才知道,王子原來就是當年使P大聲名大噪的其中一人!”

    她徹底一震,飛快地看向林少蘿。

    “眾所周知,第一個是拒絕了保送T大的‘77號球員大將’,另外兩個則是拒絕了星之谷學院的學生——只是,一直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誰,直到王子走了,系裡的導師說溜了嘴,才知道王子就是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發現她聽得一臉的出神,林少蘿為自己提供的八卦感到快活得不得了,只是,林少蘿哪裡知道,使她震驚的並非八卦,而是……

    除了她以外,段皓居然就是另一個從星之穀學院轉到P大的學生,從為翼族族長候選人而設的星之穀學院!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著什麼必然聯繫?

    而剛剛那個從她身後離開,被林少蘿形容看起來長得很像段皓的男人,會不會……

    “林少,我突然想起真的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下次再補請你吃飯,好嗎?”

    不等林少蘿反應過來,她轉身就跑,往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跑去。

    可是,根本就追不上那個男人。

    茫然地站在人潮來往的大街上,感覺陌生而孤單著。

    低頭看著套在手中的戒指,想到距離Father Luang所說的施法日子有三天,也就是說,在這三天內,她必須摒除雜念,潔淨心靈,以求增加施法時成功的幾率。於是,輕輕地甩了甩頭,她回到了暫住的酒店——Hell。

    而在這三天內,她也的確杜絕了外界的一切干擾,儘量地待在酒店的套房裡。

    只是,在最後的時分,距離淩晨四點就僅剩下兩個小時了,她的心卻突然亂了起來。

    走出套房,在寂靜的走廊裡,一邊摸著冰冷的鋼窗一邊低頭來回走著,冰冷的窗戶倒映著她迷惘的側臉。忽然頓住腳步,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雙手輕輕地按著冰冷的玻璃,仰望著窗外的星空,久久地發著呆。

    然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腳步聲從走廊的深處響起。

    以為是負責清潔的服務員在走動,所以她沒有理會,繼續靜靜地望著窗外。直到,冰冷的玻璃倒映出在她身後經過的人影,她觸電般地轉過身去。

    那個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也猛地頓住了腳步,徐徐地轉過身來。

    “我在找你。”

    是段皓!

    沒想到他居然也住在這間酒店裡,而且還跟她住在同一層!

    看著那雙灰黑色的眼眸,那如記憶中般俊逸的臉,她脫口而出著,然後,注意到他左耳上的耳環,那被銀鉤吊著的銀色指環……

    猛地捂住手上的戒指,她抿了抿唇。

    那絕對不是在外面買的戒指!因為,那指環在走廊的燈光之下反射出詭異的玄黑光澤,是跟地戒一模一樣的戒指!

    那麼,段皓果然就是……

    “你是誰?”

    她微微一愣,意外地看著他。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說罷,那個有著段皓臉孔的人,沖她微微一笑,竟然轉身就走。

    “翼族!你不會不知道的!”

    她追上去,並這樣說道,而那個人,再次頓住腳步。

    “你左耳上戴的,是天戒!”

    看他轉過頭來,她在他面前豎起自己的左手,讓他看到無名指上的地戒,“段皓,你就是翼族的族長?”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祭師,對不對?”

    ——“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知道那個晚上他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對她說出這句話了,因為他知道她與族裡的約定,如果再發生曝光在雜誌上這種引人注意的事情,就必須遵從族人的安排,離開P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受騙的感覺。

    她以為她好不容易說服了族人,到P大去過上只有自己而不被監視的校園生活,可是,卻原來一直在段皓的監視之下。

    怪不得在美術社裡當模特的時候會遇見他。

    而他從星之穀學院轉到P大去,一定就是為了要監視她。

    憤怒地瞪視著他那無動於衷的表情,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最後停在他的跟前。

    “看到我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很高興了是吧?看到我自投羅網地跑回來求你們給我地戒,很得意了是吧?”

    他依然淡淡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不要無視我!回答我的問題!”

    “小姐,現在已經是別人休息的時間,你不覺得自己這樣會打攪其他人休息嗎?”

    好不容易開口,卻是以不耐煩的腔調對她進行訓話,像是有多麼了不起似的,這讓她更加火大了,正要開口,卻見他們不遠處的套房大門被打開,一名穿著性感睡衣,濃妝豔抹的女人探出頭來嬌嗔道:“親愛的,你怎麼還不進來?”

    阮蔻瞳愣了愣,而那個性感的女人在看到她後,不依地叫道:“親愛的!”

    “小姐,我想你需要一個好的睡眠。”

    又是一愣,她抬頭看著他一臉的建議,“你剛剛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什麼族什麼戒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跟我長的有多像,但我真的不認識你。”

    說罷,他轉身,迎向那個性感的女人。

    看著門在面前關上,阮蔻瞳傻傻地站在原地。

    那個男人,絕對是段皓!

    不知道為什麼,她篤定這一點。

    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提醒著施法的時間就要到了。於是,她壓下心中的一切,轉身飛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走到被月光的銀華所照亮的窗前,輕輕地跪下來,雙手交疊著,然後,徐徐地低頭,親吻著指上的地戒。

    而在另一個房間內,在同樣的月色洗禮下,那個拒絕承認自己就是段皓的男人,也虔誠地跪在地上,本來戴在左耳上的戒環,此刻正戴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

    “要開始了。”

    在他的身後,那個身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戴著數十個手鐲的雙手揮舞著,手鐲在月色下反射著奇異的玄黑色光澤,而那光澤在半空中飛快地舞出了五芒星圖案。

    就在無法聽懂意思的咒文從阮蔻瞳的口中逸出的時候,天上的新月,漸漸地被一層奇異的玄黑色所覆蓋,地上起了風,狂亂地吹著,然後又猛然靜止了。就在這時,新月上的玄黑,突然聚集成束,直直地投射在大地上,而渾然而成的兩個黑色漩渦,筆直地沖向了身在不同的房間裡卻同樣閉著眼睛詠唱咒語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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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5:2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腦袋,突然產生了一陣無法形容的眩暈,身體,像是被兩股力量拉鋸著,好痛苦、好痛苦……

    她覺得,她的靈魂都快要融化了!

    “D.K?”

    就在她以為她會受不了而痛苦地叫出來時,肩膀猛地被誰給用力地搖了搖,至於痛苦的感覺,像是突然消失了,身體奇異地變得暢快了起來。而就在回過神來的瞬間,一杯冒著濃郁香氣的咖啡遞到了眼前,阮蔻瞳受驚地向後一退,瞪著兩面牆壁上掛滿的鏡子中映照出的那張驚駭莫名的屬於自己的臉,忍不住又往後退了兩步,只聽身後一陣驚叫,某人被撞倒在地上,劇本摔了一地。

    “D.K!”被撞倒在地上的,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毛孩,雖然仍然賴在地上,卻氣勢洶洶地一手指著滿臉失魂落魄的阮蔻瞳,“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

    “God,沒事吧?你先起來吧!”

    猛然回過神來,阮蔻瞳連忙去把被撞倒在地上的小毛孩扶起。

    “你才熬了幾夜通宵吧?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今晚絕對放你假,好讓你探望朋友嗎?怎麼,難道你其實很生氣,所以找機會報復我?”

    “你想得太多了,God。”

    暗暗消化著叫God的小毛孩說的話,她悄悄打量四周。

    淩亂的服裝間,還有剛剛因為被她一撞而摔了一地的劇本,以及……

    是攝影棚!這裡絕對是她工作的攝影棚!而那些被隨意搭放在座位上的衣服,是為了拍攝中秋的系列廣告而準備的服裝。

    熟悉的場景,讓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God,你就別生氣了,是我嚇到了D.K。”

    看著那個手捧著熱咖啡,因為她的注視而眼抽筋似的拼命向著她拋媚眼的男人,她忍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今天幾號?”

    “9月17啊。”

    God白了她一眼,搶過那個眼抽筋似的一直向她拋媚眼的男人手中的咖啡,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喂!那是給D.K泡的咖啡!”

    “白癡啊你,認識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D.K從來不喝刺激的飲料。”

    God說著,直接一腳踹過去,把閒雜人踢出了化妝間。而她,重重地松了口氣,無力地跌坐在凳上。

    9月17日……

    她……回來了,回到了方燁影出車禍的當天!

    才想著,手機猛地響起了一陣悠揚的歌聲,一看來電顯示,赫然寫著“林少”兩個字。

    她的眼睛,震動了一下。

    “怎麼不聽?”

    God奇怪地推了推她。而她,淡淡一笑,猛地按住了關機鍵,看著手機的螢幕被關閉了,才若無其事一般地沖一臉狐疑的好友兼主顧僵硬地笑了笑,“我不舒服,先走了。”

    “現在才下午4點。”

    “我要先走了。”

    她堅持,讓本來對她的話顯得漫不經心的God終於把注意力從劇本上轉移到她的身上。

    “可是……”

    “如果你希望演員們的臉上被化成鬼畫符的話,我可以留下來。”

    叫God的小毛孩愣了愣,嘴角僵硬地抽搐著,並雙手投降,“化妝師一向最大,好吧,快點走,難得你這麼堅持。”

    “謝了。”

    匆匆地收拾了放了滿桌的化妝品,她拎起化妝箱便風似的沖出了化妝間。

    按照已經發生的過去,四點鐘林少蘿打電話給她後,便會在五點鐘出現在攝影棚的門外和她一同離開。接著,因為突然下雨,她們會到那間叫“奇遇”的奇怪咖啡室打發時間,因為客滿而不得不坐在當日與方燁影坐著看照片的位置上,談天說地互相交換著幾年來的趣聞。而在晚上7點左右,方燁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於是,林少蘿藉故離開,她則與方燁影在大雨過後的街上靜靜地走著,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突然有一輛貨車撞上了人行道!

    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推到了一邊去,而方燁影則淌著血,被壓在車底下……

    猛地甩掉腦裡的混亂畫面,她咬緊了下唇。

    只要她不被任何人找到,不見林少蘿,那麼就不會遇到方燁影,他就不會發生交通意外。於是,在三天后,他就能夠當一個幸福的新郎,娶到他要娶的女人。這麼一來,即使他終於還是會成為別人的,起碼,她還能與他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抬頭仰望著同一個天空,呼吸著相同的空氣……

    想到這裡,握著化妝箱手柄的手,不禁收緊。

    她低著頭,急匆匆地走著,不料,卻在轉角處被人猛地一拉手肘。

    “D.K,你去哪裡?”

    又是那個自命不凡的男人。

    “程思亮,放開我。”

    這個男人,叫程思亮,會認識他,只能說是一份孽緣,不提也罷。但是,這個程思亮,是個典型的敗家子,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對,竟然對外放話說一定要把她娶回去當妻子。知道她是新晉導演God的御用化妝師後,更是想盡辦法在God接的Job裡面摻一腳,以本傷人,以贊助商的身份一天到晚公器私用地跑來攝影棚糾纏她,就像細菌一樣的煩人。

    “你可以走了嗎?我們去喝咖啡。”

    其實她已經很習慣他的自我為中心了,但是今天不同,她不能因為他而毀了回到過去的目的!

    但程思亮的反應是,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她走,儘管她使盡了吃奶的力,仍然沒有辦法掙脫他。

    “我真的有事,程思亮,你放開我!”

    停車場裡,他們在程思亮的轎車邊僵持不下,但最後,還是她輸了,被塞進擺放著噁心的香熏玫瑰的車廂裡。

    “難得你有空,一定要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她看他逕自為她系上安全帶,然後發動車子,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說實在的,會忍受程思亮這麼久,容忍著他在身邊輾轉糾纏,不得不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在程思亮身上的那份霸道讓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方燁影。可是,今天的程思亮,真的很讓人反感!

    “知道嗎,我的朋友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女人把我迷得暈頭轉向的。”

    “你……”

    她根本拗不過這種完全不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的傢伙,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麼,拜託你,要喝咖啡的話,請到一個遠離市區的地方。”

    “遠離市區?”

    她懷疑他有選擇性失聰,知道她間接答應了他的約會後,他就聽到她說的話了。

    “對,越遠越好。”

    只要離市區遠一點,估計也等於遇不到方燁影了。

    “你不怕我把車開到無人的郊外,然後對你……”

    一掌拍過去,讓他的頭移回正前方去,她沒好氣地道:“我還想多活幾年,麻煩認真駕駛。”

    “遵命!”

    不再理會程思亮,她把目光調到窗外,右手不經意地碰了碰左手,而指下冰涼的觸感,讓她不禁愣住。

    低頭,看到左手的無名指上安靜地套著一枚戒指。

    是地戒!

    為什麼地戒會跟著她一同回到了過去?

    錯愕著,車卻在離開了市區的偏僻小路上緩緩地停了下來,正奇怪著,就聽到程思亮探頭出去,不知道對誰說話:“朋友,你的車怎麼了?爆胎了?還是引擎有問題?要不要幫忙?”

    這倒是程思亮唯一的一個優點,看到別人有困難就去幫。

    忍不住失笑,她繼續低頭看著左手上的指環,總覺得地戒會隨著她一同回到過去一定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她想不通這個中的玄機。

    而那邊,程思亮已經下了車,去幫助那個倒楣的傢伙了。

    一分鐘,兩分鐘,十五分鐘……

    過了快三十分鐘了,仍然不見程思亮回到車上,她不禁感到奇怪。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車門被打開,轉過頭去,只見程思亮站在門外,對那個倒楣鬼說道:“既然車房會派人過來幫你拖車,而你又有急事趕著回去,不如你就坐我的車回去市區吧。”

    說罷,程思亮俯身對她抱歉地說道:“D.K,這個朋友趕著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他的車子壞了,這裡又截不到車,我們就先送他回去,好嗎?”

    “不……”

    聽了程思亮的話,她驚圓了眼睛,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回到市區!她要杜絕任何見到方燁影的機會,可是,她的拒絕卻被程思亮左耳進右耳出了。

    “朋友,我女朋友答應了,你趕快上車吧,不是趕時間嗎?”

    說罷,程思亮坐回駕駛座上,而駕駛座方向的後座車門,也被打開,那個倒楣鬼坐上來,“那就太謝謝你了。”

    熟悉的聲音,驚得阮蔻瞳大氣都不敢透!

    而僵直著轉過去的視線,正好對上那不經意轉過來的目光。

    那雙黑色的眼眸,瞬間一震,而總是在夢裡反復出現的臉,在眼前跳動著……

    她飛快地轉回去,因為心裡的紊亂一頭撞在車窗上,額角霎時紅了一片。

    “D.K,你是想建議我換車嗎?”

    程思亮的笑話夠冷的,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背,不料卻惹得他怪叫連連。而她,又氣又惱,不敢再看向後座,卻又清楚地感受到來自那個人的視線的灼熱。

    一顆心頓時亂得猶如被頑皮的貓兒搗蛋過的毛線團。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方燁影會出現在這裡?!

    大滴大滴的雨,重重地落在車窗上,就像是覺得她的心不夠亂似的,那紛繁的節奏,刺激著她的耳膜。

    而她那一直閃爍不已的目光,悄悄地瞄向車上的時鐘。

    6:00pm。

    難道那天方燁影會磨到7點多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奇遇,就是因為車子出了故障又攔不到車?早知道,她就按照程思亮一貫的喜好,陪他無聊地待在那些高級西餐廳,把時間打發了,反倒不會遇到方燁影。

    怎麼辦?

    她和方燁影還是見了面,那麼,接下來呢?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至於在奇遇附近發生交通意外?

    “D.K?”

    猛地聽到程思亮叫她,她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餓了?”

    “沒……”她坐直身子,知道方燁影仍然在看著她,把心一橫,說道:“是啊,我很餓……對了,這位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先去吃個飯怎樣?或者,就把你的朋友也叫上?”

    突然聽到她這麼說,方燁影愣了愣,然後,當著她緊張的目光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麼,就去你平常去的餐廳吧。”

    她飛快地轉向程思亮,儘量地忽略掉方燁影投來的奇怪目光。

    “你真那麼餓?”

    對於程思亮的取笑,她假意調情般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並跟程思亮開始了那些無聊又肉麻的對話——而當然,一切都是做給方燁影看的。

    拜工作所賜,跟在死黨兼主顧有著“上帝之眼”的新晉導演God的身邊,雖然經常累得連私人時間都沒有,但對於那些調情的對白還是學到了一點,所以扮演起程思亮的愛撒嬌女朋友,她還是得心應手的。只是,她的一顆心,早就亂得七上八下了。

    因為,她不知道現在算不算已經改變了過去,也不知道這樣做以後,是不是就扭轉了方燁影的既定命運。但無論如何,她確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至少在今天晚上12點以前,她不能讓方燁影隨便地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所以,在程思亮極力推薦的和式料理餐廳的包房裡,即使再頭皮發麻,她也大方地跟他面對面地坐著。

    這是最糟糕又最尷尬的狀況!

    因為臨時換了地方,程思亮的朋友找不到地方,所以,程思亮便把他們丟在包房裡。

    沉默裡,看著身穿和服的少女把精緻的三文魚刺身船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刺身,在他那灼熱的視線之中,按捺著慌亂的心跳,把三文魚往面前的醬料碟裡按了按,然後往嘴裡一送。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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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5:4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他突然著急地向她伸手,她一見,驚得居然把口中的三文魚硬生生地咽到了喉嚨裡。

    “咳……咳、咳、咳!”

    刺激的芥辣一下子湧上鼻腔,疼痛的感覺瞬間使頭皮一陣發麻,害得她狼狽地咳嗽了起來,眼淚更是在眼眶打轉。而他見了,連忙繞到她的身後,輕輕地為她拍背。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刺身上沾了太多的芥辣。”

    她狼狽地咳嗽著,瞪著他的馬後炮。

    如果不是他突然伸手過來,她怎麼可能把三文魚給一下子吞到了喉嚨裡?

    不過,見他緊張地又是遞茶又是為她拍背,雖然芥辣的刺激已經慢慢地消退了,可是,眼淚卻已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知道她不該在他的面前哭的。

    可是,她的腦海裡反復著大家把手中的玫瑰丟到他的棺木上的那一幕。但如今,他卻活生生地在她的面前,雖然顯得手忙腳亂卻真實又溫柔地對待著她,這麼近的距離裡,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氣息……

    他,活著,真實地活著。

    一想到這裡,她就無法控制她的眼淚了。

    “你怎麼哭了?真有那麼難過嗎?”

    他緊張地看著她那滾著淚珠的眼角和越發通紅的鼻翼,連忙從桌上抄來紙巾盒,手忙腳亂地幫她拭去淚水。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管他怎麼擦,她的淚水就是止不住,明明……咳嗽已經停止了。

    看著她的淚水,不自覺地回想起多年前發現她躲在樹叢後的那一幕,他本來伸去拿紙巾的手,猛地握緊,成拳。然後,他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他不著痕跡地抬起了他的手,正要放在她那纖弱的肩膀上,把她摟進懷裡,做那本該在發現她躲在樹叢後無助哭泣時就做的事情。可是,她卻突然伸手去拿了好幾張紙巾,飛快地在自己的臉上擦了又擦。

    似乎,已經好了。

    看著那張抬起來,帶著淡淡尷尬笑意的小臉,他不著痕跡地放下自己的手,收在背後。

    “聽說你快要結婚了,恭喜。”

    猛地聽到她這般說,他一下子愣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知道的?”

    “林少告訴我的。”

    對於她的回答,他的雙眼睜得很大,手不由自主地拔弄著手腕上的銀表,“你,有向她問起我的事情嗎?”

    她震了震,躲開他那探詢的目光,只是默默地夾了一塊三文魚,靜靜地吃了起來。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

    邊吃著刺生邊悄悄地抬眼看他,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她心裡莫名地亂了亂,突然聽到他猶如老朋友般地開口問道:“這幾年,你過的好嗎?”

    她看著他,遲疑地回答著:“算不錯吧。”

    “還是拼命打工?”

    到底當年還是被族裡放逐到外國去的,是一種變相的懲罰,又因為她曾誇下海口說自己能夠養活自己,所以除了學費,一切的生活費都得靠自己去張羅,而待在異鄉,受到排擠或欺負本來就是一種不值一提的遭遇。

    真要用言語去形容這幾年,大概就是好壞參半吧。

    所以,聽了他的話,她似笑非笑地揚起了唇角,“還好。”

    “像……以前在P大那樣日夜不分地兼職?”

    “不,比在P大更厲害吧,有時候一天兼差五六份工作。”

    “喔,對了,你是在哪個國家留學?LA?加拿大?”

    “不,是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

    “到底是哪裡?”

    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接下來的話題,是斷斷續續的。

    雖然,他努力地表現出一副老朋友的臉孔,而她也盡力地偽裝配合,但畢竟,他們從來不是朋友,不但話題無法連貫,就連維持在臉上的面具般的笑容,也開始僵硬了起來。

    他注意到了,她也注意到了。

    所以,沉默會不經意地出現,又會被那顯得唐突的話題中斷,然後再出現。

    喉嚨,幹幹的。

    她輕輕啜飲著因為泡得太久而格外苦澀的綠茶,看著杯中那懸浮著卻老是無法直立的茶葉梗,發現他也把綠茶往自己的唇送去,看著甘黃色的茶滴從杯沿滲出滋潤了那略顯乾裂的下唇,她的視線,不經意地便隨著那滴茶遊走了起來,直到,他突然用左手的手背往唇上一擦,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間滾出,“為什麼沒有戴戒指?”

    他愣了愣,意外地看著她。

    她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尷尬地說道:“那個……我有點好奇你會戴什麼款式的結婚戒指。”

    邊說邊把自己戴著地戒的手放在桌下,雖然感到自己的藉口很爛,但這是她目前唯一想到的說辭了。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他為什麼會選擇那個長得既不出色又與他不般配的學妹。但是,問他這個做什麼呢?

    “很普通的戒指。”

    還好,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糾纏,不過,她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就聽到他狀似漫不經心般地開口:“對了,你呢?跟你男朋友怎麼認識的?”

    “撞在一起……然後就認識了。”

    她的回答方式,還有語調,無論如何都顯得格外的拙劣。

    而在回答過後,她不禁在心底失笑了起來,原來無論過了多少年,面對他的時候,她還是會因為緊張而亂了分寸。反觀他吧,無論是過去或現在,在面對她時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或許,這正是因為他對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吧?

    只是,在那已經發生過的過去裡面,他為什麼又要因為救她而發生交通意外?如果,他不曾在意過她……

    然而,即使知道了答案又如何?

    三天后,他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遊移的目光,跳動的視線,她驀然咬了咬唇,正視坐在自己對面的他。

    “你急著趕回來市區,是因為要見我嗎?所以,來這裡那麼久了,你也沒有聯繫那位你急著要見上一面的朋友,讓對方過來這裡,對嗎?”

    回答她的,是平靜的眨眼。

    他的目光,真的很平靜,平靜得讓她感到問出這種笨問題的自己真的好蠢!於是,她尷尬地別開了臉,正要開口以一句“這笑話很冷,對不”來結束這個話題。不料,他開口了,語調雖然平靜,卻又多出了一點什麼,“是的,因為好幾年沒有你的消息,突然知道你回來了,我……”

    不知道為什麼,他頓住。

    密閉的空間因為缺少了交談而顯得格外的憋悶。

    而就在她以為他不會繼續這個話題時,他又接著說道:“告訴我,你現在還喜歡我麼?”

    她瞪圓了眼,因為他那突然丟過來的問題無法反應過來,一張小臉,頓時因為錯愕而顯得生硬冷漠了起來。

    至於他,看著她的這個狀似冷漠的反應,突然笑了起來,“不好意思,這笑話有點冷,對不?”

    “不,挺有趣的。”

    他的語調是隨便的,只是,聲音卻出奇的沙啞。

    不過,她沒有注意到,因為,她的注意力早被他話裡的字面意思給打散了。所以,她冷冷地回答著,心裡卻不禁泛酸,語調也顯得顫抖——原來,在他心裡面,她對他的感情,是一場笑話。而意外的是,這麼多年了,她的心情居然還會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句狀似無心的試探而被影響。

    “這種笑話還是少說的好,萬一我真回答說我還是喜歡你,你要怎麼辦?”

    “那麼,我就告訴你,你離開的這幾年來我居然莫名其妙地一直想著你!”

    她飛快地說著,而他飛快地搶白。

    然後,她為他的話錯愕地瞪著眼,而他為自己的脫口而出咬住了下唇。

    “你看,我就說嘛,這種笑話還是少說為妙。”

    尷尬的沉默裡,她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他只是看著她,久久地看著,並不說話,使得尷尬的氣氛持續升溫著。

    還好,就在這個時候,和式紙門被推開,姍姍來遲的程思亮正笑得得意忘形地對著尾隨而來的人說道:“快來快來,我給你介紹我的女朋友。”

    說罷,轉向房內,“D.K!來,這是我的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

    “嗯。”

    努力地揚起笑臉,她從坐枕上站起來,不再理會方燁影的視線,迎向正走進來的人。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當程思亮錯開身位以後,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段皓!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

    而段皓,看到她後滿眼的波瀾不驚,一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只是左耳上那吊著天戒的耳環隨著他的步伐輕輕地晃動了起來。倒是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笨蛋遲鈍又熱情有餘地分拉起了她和他的手,硬要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皓,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D.K。”接著,又轉向她,“D.K,他就是我跟你說起的好朋友,段皓。”

    語音才落,段皓突然湊到程思亮的耳邊,飛快地說著什麼悄悄話,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忍不住想要皺眉,但是更快的,程思亮突然笑呵呵著,一手拉著一個人,把她和段皓兩人一同帶到餐桌前,按他們坐在同一邊,自己則窩到了從段皓出現後就一直沉默的方燁影身邊,“來啊,起筷、起筷,大家都餓了吧。”

    於是,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就這個遲鈍的傢伙沒有發現三個人之間的奇怪氣氛,自以為熱鬧地張羅了起來。

    “你果然是段皓。”

    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著,她悄悄地看了身邊的段皓一眼,而段皓,眼簾也不抬,只是默默地吃著程思亮夾過來的刺身。

    暗惱地瞪了瞪那若無其事的側臉,她拿起筷子,也默默地吃起了料理來。

    而這一切,全數落在坐在對面的方燁影眼裡。

    看著阮蔻瞳那張似乎因為段皓的無視而懊惱著的小臉,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極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起了段皓是在阮蔻瞳轉學後不到一周便也辦理了轉學手續以及在P大裡流傳著的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事實的傳聞……

    大家都說,曾有教授酒後失言,提到了阮蔻瞳也是從星之穀學院轉過來的,所以,大家就推測說段皓會轉學到P大又從P大離開,都是為了阮蔻瞳。

    只是,這個傳聞一直沒有辦法得到證實,到後來,才漸漸地被大家淡忘了。

    “對了,我們等一下去哪裡?”

    見她突然興致勃勃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程思亮,他忍不住看著她的小臉,試圖從那透明的薄妝之下尋找熟悉的輪廓或為了他而敏感易紅的曾經,可是,卻若有所失地徒勞無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本來以為對她的惦掛是因為曾經的虧欠以及那來不及說出口的抱歉。可是,真見到了以後,卻不知為何無法忽略她的存在,縱使只是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都盡被他的雙眼貪婪地收起,再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描繪著,與過去一一對比。

    而就在他茫然失神間,已經在程思亮的提議下,決定到附近的酒吧接續下一輪。

    “一起去吧?”

    突然聽到她這樣問,他意外地看著她。

    那雙因為哭過而顯得潮濕的眼睛,像是在極力地不去躲開他的目光,又帶著七分的期待和三分的遲疑。

    她從來不曾用過這種閃爍的目光注視他。

    “不了,我還要回家處理一點事情。”

    他淡淡地拒絕著,而她的眼裡,瞬間劃過了不安與緊張。

    “但是時間還早,我也加入玩一陣吧。”

    話音落罷,他自己倒是愣了愣,但當他注意到她像是松了一口氣又輕輕浮起的笑容後,他也忍不住笑了。

    “先別開心,12點還沒有過,今天就還沒有結束。”

    好不容易放下了懸空的心,卻因為聽到耳邊的輕喃而又狠狠地擔心了起來。

    她悄悄地看向身邊的段皓,心念百轉著。

    段皓,似乎與她一般,有著時空轉換前的記憶,為什麼?而他的出現,是為了幫她還是阻止她?

    問題,真是一個又一個地接踵而來,害她忙於思考而顯得更加的心不在焉。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皓去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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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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