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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霓 -【破軍拒愛(龍鳳帖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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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8 23:57: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18-1-9 00:03 編輯

破軍拒愛【龍鳳帖之二】作者:葉霓

天啊!現在究竟是在演出哪一出八點檔大戲?
排場浩大、聲勢壯觀,眼前這些“古人”出乎意料的逼真
個個面露驚惶害怕,當她是怪物般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還有個男人指名道姓要找她,勉為其難的命令她下嫁
就算她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也毋需委曲求全至此吧
更何況他算哪根蔥哪顆蒜,憑什麼要她唯命是從?!
厚,不知道該說她幸運還是楣星高照
原來竟是在旅途中昏倒,莫名其妙回到不知年代的過去
面貌雖然變美麗了,卻成為傳聞中十分難搞的千金小姐
所幸她“良心未泯”,企圖教他學會愛人並交出真心
期盼沙豬變成繞指柔,那麼成為他的妻子應該也不賴
只是她突然出現在這個時空,難保不會又突然消失無蹤
到時不僅到手的幸福飛了,恐怕連他的性命都會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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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3: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古代命盤多是以星宮來劃分,而武曲、破軍,陀羅、紅鸞便是其中四星,數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變動之際,它們流落凡塵,成為皇帝身旁的四大護衛。

  武曲星——嚴武曲,為岩風右護,私下乃礦業霸主,富可敵國。

  破軍星——邑破軍,為暍青右將,亦為孤獨星,六親緣薄,朋友少。

  陀羅星——範陀羅,為翼虎左將,威猛、機智、聰穎,戰鬥力十足,為人固執,但容忍度極強。

  紅鸞星——夕紅鸞,為絳雲左護,四星中唯一女子,為人親切、含蓄,渾身充滿喜氣。

  某日,他們同時在夢中看見自己的龍鳳帖,此為古代豪門的結婚證書,有雙方親人簽字為證,但他們只能看見自己的名字,對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

  翌日,又湊巧接獲皇帝的指令,同時大方的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提示,要求他們在六十日內找到另一半,且必須是龍鳳帖上指定的人,違令者斬首。

  只是,縱有提示,茫茫人海中,要他們如何找尋龍鳳帖上的命定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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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4: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京都東巷看似細長,殊不知延伸而入,後頭竟隱藏著一座雄偉、壯觀的宅第。大宅子後頭是一片綠色山野,山野上浮雲靄靄、楓林幽柔,襯著這綠瓦石屋,看似古樸,卻另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堂皇屋宇的俗氣的高雅風格。

  這兒不是別處,就是皇上身邊四大護衛之一暍青右將邑破軍的府邸。

  此時細雨綿綿,雨絲落在府門外的石板道上,濺溼一雙黑色靴子,往上一瞧,原來是右將大人回來了。

  輕叩門環,門房立刻開啟大門,驚見右將大人,立即閃身讓他進入,「大人,要不要換件衣裳?我去拿條布巾給你擦擦臉。」

  「不用。」邑破軍淡淡的說,接著步人大廳。

  邑破軍,就如這棟大宅子給人的感覺一樣,孤傲、冷靜,從小就身為孤兒的他一直以來都排斥熱鬧的場面,所以身邊並沒什麼人。當然,京都四大護衛經常為保護皇上出生入死,感情深濃自不在話下,除了那三人之外,他可說是沒有什麼朋友。

  然而此時,本就矜冷淡漠的他更少言了,溼淋淋的回到大廳,就木然地坐在椅子上。

  金嬤嬤來到廳裏瞧見這一幕,不禁大吃一驚。

  「大人,你是怎麼了?全身溼透,還不回房去換件衣裳!」金嬤嬤是管家老金的妻子,自從老金去世後,邑破軍並沒有另覓管家,而由熟知他性情的金嬤嬤替代老金的工作。

  邑破軍沒有回應她,但她卻細心的瞧見他右手緊握成拳,一縮一放的,像是正在生悶氣。

  果真是知他個性,金嬤嬤立刻走過去打開他的右手掌,裏頭竟塞著一張字條,打開一看,上頭只有四個字:疑假似真,她皺著眉轉向邑破軍,「大人,這是什麼?」

  「皇上給的提示。」他閉上眼,顯然正在壓抑著心底那股怒焰。

  「什麼提示?」金嬤嬤瞧他一張英俊的臉孔突然轉成鐵青,就知道事關重大。

  在京都,大家都知道皇上身旁四大護衛,男得俊、女的嬌,但各有各的脾氣,各有各的行事作風,就連長相也各有各的絕魅之處。

  就拿邑破軍來說,因為他沉默少言,臉上始終看不見微笑,也因此他的酷帥不知讓多少女人心動,他的冷漠也同樣讓她們心碎,沒有一個姑娘不期望能成為第一個讓他笑的女人。

  「成親的提示。」他咬著牙說。

  「成親!」金嬤嬤卻笑開嘴,「那好呀,想想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值成親的年紀,皇上還真有心,為你找了娘子嗎?」

  他瞇著眼眸,往金嬤嬤那張過度興奮的臉上一瞟,立刻讓她住了口。。  咦?不對,右將大人他向來不喜歡女人,要他成親可說是難上加難呀。不過可別誤會,他不喜歡女人並不表示他喜歡男人,而是他孤獨的個性,讓他對嘮叨的女人敬謝不敏。

  「昨天我作了個怪夢。」邑破軍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夢見了自己的龍鳳帖。巧的是今日早朝,皇上也說他昨晚作了個夢,夢裏有我們四大護衛的龍鳳帖,還命令我們在兩個月內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與龍鳳帖上頭的一樣,違令者斬首。」

  「那還不簡單,就照夢裏的人名找尋,應該不成問題。」金嬤嬤掩嘴一笑,想想還真希罕,右將大人居然會作這種夢,或許他私底下已想成家,只是嘴上不說。

  「但我完全沒看清楚對方的名宇,就連姓啥都不知道。更讓我疑惑的是,四大護衛全夢到自己不知對象的龍鳳帖,到底是誰在尋咱們開心?」他用力往木桌上一敲。

  桌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緩緩停下。

  金嬤嬤好奇的又問:「難道不能問皇上?」

  「皇上說此乃天意不可違,只給了這個什麼鬼提示,你說,去哪兒找一個疑假似真的女人?」他將字條往桌上一扔。

  「別急、別急,慢慢來。」金嬤嬤這下也慌了。君無戲言呀!倘若四大護衛都挑錯對象,難不成萬歲爺要將他們全部送上斷頭臺?想辦法呀想辦法……她突然叫了聲,「對了,疑假似真,會不會是同音異字?或許對方姓『曾 又姓『賈 ?」

  他睨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種餿主意一點也不感興趣。

  「呃,就當我亂說吧,不過時間還長,大人,你就不要想太多,咱們慢慢找吧。」金嬤嬤看看外頭天色,「就要吃午膳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等等,你剛剛說姓賈又姓曾是什麼意思?」他突然喊住她,暗忖大概只能這麼想,已沒有其他辦法了。

  金嬤嬤立即折返他身邊,「是這樣的,城東有位賈員外,他的妻子正好姓曾。」

  「你還真清楚。」連城東的事她都包打聽。

  「哎呀,還不是賈府的管家經常來咱們京都市集閒逛,有時在那兒碰頭閒聊才得知的。」她不太好意思的抓抓耳背,「我剛剛還沒說完呢,他們正好有位正值花樣年華的千金。」

  「那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他瞇起眼眸。他可以娶妻,但若只為了依順旨意,要他愛那個女人,只有等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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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OO六年元旦    哈爾濱

  「各位不要爭先恐後,慢慢排隊進來,大家都可能看得到。」臺灣旅遊團領隊帶領著三十名團員來到哈爾濱的紫微宮參觀。所謂的紫微宮,便涵蓋命盤中的眾星,擁有各星的代表表像,其中有些是人,有些是物,虛虛實實,似幻似真。

  賈心瑩就是其中一名團員,趁著大學畢業還未踏入社會工作,她與同學江玉菁一塊來到大陸哈爾濱旅遊,沒想到這兒還真是天寒地凍,不過長白山、鏡泊湖覆蓋在白雪下的那種美,可不是一般地方看得到的。

  「心瑩,這洞裏的感覺好怪哦。」江玉菁攏緊大衣,呵出的氣都形成朦朧霧影。

  「怪倒是不會,只不過好像比外頭還冷。」賈心瑩搓搓快凍僵的雙手,本來她有雙手套的,昨天不慎被偷,真不知是誰這麼可惡。

  「要不要我借你一隻手套?」江玉菁說著就要脫下一隻手套。

  「不用,你還是戴著吧,哪有人戴一隻的,讓我抱著你就夠溫暖了。」賈心瑩笑了笑,摟緊她的手臂。相較於賈心瑩 纖合度的身材,江玉菁就顯得肉肉的,所以賈心瑩老愛抱著她取暖。

  「就讓你抱,一分鐘算你二十塊錢。」

  「厚,還真狠。」

  兩人隨著領隊的腳步向前走,突然前面隊伍停頓下來,她們也跟著緩下腳步,遠遠看見領隊指著旁邊的石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破軍星,破軍在命盤上代表冷悒、孤傲。看見沒有?這座石像是不是給人這種感覺?不過,他還挺帥的。」

  女領隊的話,讓不少團員爆出笑聲。

  「領隊,這石像是哪來的?」有人問。

  「這個已經好幾百年 ,應該不可考了。」

  「可是看來還很新呢,你看,雕刻的紋路還這麼清晰可見,栩栩如生。」那人又說。

  「這就是它的神秘之處 。」領隊淡淡一笑,「來,我們繼續往裏面看。」

  一行人趕緊拍照,賈心瑩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起相機對準石像,眼眸卻因而對上他那雙眼,她發現……他好像有著千言萬語……讓她久久無法按下快門。

  「心瑩,快點,他們走遠了。」江玉菁拍著她的肩。

  「哦,我馬上就好。」賈心瑩立刻按下快門,追上其他人。

  「你怎麼搞的?拍個照拍那麼久?」江玉菁拉著她的手,「走快點吧。」

  「等等,我看看拍成了沒。」她拿起數位相機,檢查一下畫面,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剛剛拍下的影像。「奇怪!」

  「怎麼了?」江玉菁問。

  「沒照成功。你先走,我再去照一張,馬上跟上大家。」說完,她又往回跑。

  江玉菁搖搖頭,只好先跟上隊伍,請領隊放慢速度。

  賈心瑩回到石像面前,對著它說:「不要再裝神秘了,我非照到你不可。」

  閃光燈隨著她的動作猛地一閃,同時間賈心瑩雙手一松,相機掉在地上。慢慢地,她整個人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領隊和江玉菁久等不到她,再回來尋找的時候,才發現她倒在石像前,動也不動,江玉菁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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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東賈府在地方上是樂善好施的人家,大家對賈員外十分推崇,但是對他的獨生女賈大小姐可是有著南轅北轍的評價。雖然賈心瑩長相妍美動人,但是那驕蠻的脾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下人們見了她就像是見到瘟神,能閃則閃。

  「翠花,這是什麼?桂花糕?!我看是用沙子做的吧,難吃死了。」賈心瑩將一盤糕點往地上一推。

  「大小姐,我……我已經……已經做了第三遍,其他人試吃都說好吃。」翠花嚇得跪在地上。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嘴有問題,舌頭不正常,我說的全是謊話!」賈心瑩站趄身,一步步逼近她。

  「不,翠花沒這個意思。」她的腦袋垂得更低,身子也顫得更厲害了。

  「沒這意思、沒那意思,你就會說這些話頂我嗎?看我怎麼教訓你這個丫頭片子!」賈心瑩立即抽下掛在墻上的長鞭,往她身上甩了好幾下,痛得翠花在地上打滾,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勾起嘴角暗笑一聲後,她又高舉長鞭,哪知鞭子卻湊巧繞上床柱,她猛一施力,竟整個人往後一彈,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上墻壁,「啊!」

  咚!她整個人應聲倒地。

  「大……大小姐!大小姐……」翠花試了試她的鼻息。老天,沒氣了!

  她捂著嘴,愕然地傻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竟然笑了。太好了,這個可惡的大寸如居然就這麼死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處境,絕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於是佯裝憂傷地大喊道:「來人呀,快來人呀!大小姐……大小姐她……」

  丫鬟們聽見了翠花淒慘的叫聲,全都跑了過來,當看見躺在地上的大小姐。每個人都捂著嘴,嚇得說不出話。

  「死了……大小姐摔死了……」翠花哭花了臉。

  「是你,是你推倒大小姐的吧?」有人指著翠花。

  翠花拚命搖頭,揮舞著雙手,「不……不是,大小姐打我,卻不小心……」她指著還繞在床柱上的長鞭。

  「天!這下該怎麼辦?老爺若知情,一定會傷心極了。」

  就在數名丫鬟碎碎細語的同時,躺在地上的賈心瑩動了動手指,只是沒人發現。

  「我們不能讓大小姐一直躺在那兒,還是得將她抬到床上吧。」一名資深的丫鬟杏姑作了決定,「誰來幫我?」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大家推拒著,都不敢碰死人。

  杏姑指著翠花,「你來,一塊扛吧。」

  大小姐是在她面前出事,翠花也不敢推託,只好上前抖著雙手抓住大小姐的肩頭,和杏姑一塊往上抬。

  然而就在她們要將大小姐放到床上時,突然看見她睜開雙眼,嚇得同時松開手。

  砰!賈心瑩摔到床上,痛得她皺起雙眉。「天……」

  「大小姐沒死!」翠花瞪大眼,只差沒露出失望的神情,「可……她明明沒氣了。」

  「太好了,剛剛她或許是哽著了,現在又通了。」杏姑則開始謝天謝地。

  賈心瑩耳聞嘈雜擾人的聲響,強迫自己慢慢張開眼,當看見眼前晃動的人影時,立刻皺起眉問:「你們在唱戲嗎?」

  「唱戲?!」杏姑怔怔的望著她。

  「要不然你們幹嘛穿成這樣?我不知道哈爾濱也有湘劇可看。」賈心瑩輕輕一笑。

  看見她那抹可愛的笑容,眾丫鬟無不震驚得合不攏嘴,因為她們不知道大小姐也可以綻放這樣可愛的笑容!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賈心瑩撐起身子,這才發現連她自己也穿著戲服,「我……我不會演戲,讓我換下衣服好不好?」

  「演戲?!」翠花看看她又看看杏姑,「大小姐八成是撞傷了腦子,所以才會語無倫次。」

  「一定是這樣,我們還是趕緊請大夫過來。大小姐,在大夫過來之前,你好好歇一會兒吧。」說完,杏姑就把所有丫鬟帶了出去。

  當所有人都退下後,賈心瑩這才莫名其妙的爬下床,先看看房裏的佈置,跟著又走向那面古老的銅鏡,可這一看她卻定了神,因為鏡中的人並不是她!

  她在作夢嗎?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好痛!完了,真的完了,她到底身在何處?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她愈想愈不對,愈想腦子愈沉,跟著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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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去城東查過了,那位賈小姐給人的印象十分不好。」邑破軍的護衛慕力稟報著。

  「有多不好?」邑破軍閉眼沉吟。

  「驕縱跋扈,對下人極為殘酷,毫無愛心可言,更與善良摸不著邊。」慕力照實說,「唯一的優點就是長相還算上乘。」

  邑破軍瞇起眸,暗忖半晌後才說:「先去會會再說。」對他來說,女人的好與壞完全與他無關,就算娶她,也是被迫。

  眼看大人站了起來,慕力也尾隨他走出府邸,雙雙上馬往城東邁進。

  經過一個時辰的行程,他們已抵達賈員外府。

  經人傳報後,賈義立即走了出來,對著邑破軍笑道:「不知暍青右將來訪,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邑破軍沒說話,而是由慕力代替說道:「賈員外,是這樣的,我們右將大人想見見令千金,是否可以請她出來一下?」

  「這……」賈義遲疑地問:「是小女……做錯什麼嗎?」

  「不是的,我們右將大人只是純粹想見她一面。」慕力搖頭一笑。

  「那……快請裏面坐。」若是其他男人,賈員外早將他轟了出去,但此人可是皇上身邊的四大護衛之一,他相信他想見心瑩自有他的道理。

  邑破軍與慕力一同走進大廳。

  賈義連忙派人將賈心瑩請出來。「右將大人,請稍等一會兒。」

  沒多久,賈心瑩來到大廳,她一臉膽怯地四處張望,整個人還處於極度迷惘與驚駭中,尚未回神呢。

  昨天來了一位同樣身穿古代服飾的中醫為她把脈,還逼她喝好苦的藥汁,今天他們又派誰來整她?

  而她又到底在哪兒,為何會變了容貌?

  這一切不可思議的變化只能讓她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她還在作夢,一定還在作夢……

  「心瑩,這位是暍青右將,快過來拜見大人。」賈義笑著朝她揮揮手。

  「暍青右將?」賈心瑩喃喃重復,剎那間愣住。「你……你……破軍星!」完了,她徹底完了,居然還將石像看成了活生生的人。

  「你認得我?」本來不怎麼想理會這女子的邑破軍赫然開口。

  「呃……我……我見過你……不,是見過你的石像。」她結結巴巴的說,現在才察覺到真的不對勁。她沒道理一場夢作這麼久還不醒吧?

  「石像?!」邑破軍半瞇起眼,看來這女人不但刁蠻任性不講理,還會信口胡說,以開他玩笑當有趣。

  「心瑩,你別亂說話。」賈義出聲道。

  「你……你又是誰?」她傻傻地望著賈義。

  「你怎麼了?我是你爹呀。」賈義發現她的不對勁,立刻走過去撫上她的額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別碰我!」賈心瑩嚇得往後退,「你們是誰?除了他……」她指著邑破軍,「我看過他的石像外,你們我全都沒見過,還有,這裏又是哪兒?」看樣子不是作夢了,她心底的駭意這才從毛細孔滲透出來,形成一層薄汗。

  邑破軍冷冷蹙起雙眉,再與慕力相視一會兒,這才開口,「賈小姐,你不必裝模作樣,我今天特來府上拜訪並無惡意,而你也不需要拿你對付下人的本事來對付我。」

  「我……」賈心瑩愣住。如果她真有本事,就不會待在這種地方。

  「既然來了,我就直說,我在兩個月內必須娶妻,你是我的既定人選。」他毫無感情地直接說道。

  「什麼?」賈義喜出望外,「右將大人要娶小女為妻?」

  慕力又一次代言,「沒錯,令千金合乎右將大人娶妻的標準,不過迎娶之日尚未決定,我們是希望先將婚事訂下,讓令千金住進暍青右將府,接下來的日子與右將大人培養感情。」話是說得好聽,實際上是他們希望藉由近距離的相處,好弄明白龍鳳帖上的人名到底是不是她。

  「這……」賈義考慮著,雖然女子尚未出閣就住進男方家中於禮不合,但是……既然先訂下這門親事,和過門只差一截,沒啥大不了的。況且對方還是朝廷大將,這樣的對象得來不易呀。「好,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你們說定什麼?」她有點慌張了,「聽你們剛剛說的話……既然你把我當成女兒,難道是要我嫁給他?」

  由於賈心瑩說的是「現代語氣」,聽在邑破軍耳中極端不雅,對她的印象又打了折扣。

  「心瑩,別再胡鬧了,乘這機會好好與右將大人聊聊,爹去廚房看看午膳準備得如何了,就請右將大人在這兒用過午膳再走。」為了讓他們能夠早點相互瞭解,賈義識趣的離開。

  慕力也沒有理由待下,於是向邑破軍拱手請退。

  「咦?他們怎麼全走了?」賈心瑩又看看邑破軍,「算了,他們走了也無所謂,我只想跟你說,要我嫁給你,免談!」她都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在哪兒,誰有心情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正常人,瞧他們一個個像唱戲的,還真滑稽。

  「我也不想娶你,但是由不得你我。」若真心要娶,他寧可娶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哇塞,聽你的口氣好像還嫌我 ,那好,我現在就要回家,你們……你們這一個個穿著戲服的,還是自己唱自己的,我不演了。」說完,她就要往大門外走去。

  然而才轉身,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鉗住。

  「你哪兒都去不了。」

  「我……我要回臺灣,我不要留在這裏了。」早知道她就不來哈爾濱旅遊了,她好後悔呀。

  「臺灣?!」

  「你沒聽說過?太扯了吧。」她嘆口氣,「我知道你們很熱情,但是我實在受不了哈爾濱的寒冽,我……」

  不對,這裏風光明媚,景色宜人,頂多有些涼意,可是一點也不冷呀!

  「請問,這裏是哪兒?」賈心瑩傻氣地眨著眼睛。

  「京都城東。」

  「京都……日本?」

  「我看唱戲的是你,但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遊戲!」邑破軍放開她的手,坐回椅子上品茗。

  賈心瑩傻傻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已不敢多問,雖然她心底已稍微有了譜,就怕問出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氣氛突然變得靜謐,讓她忍不住想找話題說說。

  「你……你真的叫破軍?」

  「嗯。」他輕哼一聲。

  「老天!」如果真是哪兒出錯,那一定是在紫微宮了。「啊,我想起來了,我當時正拿著相機拍你,哪知道快門才剛按下,眼前就一片黑,接著就出現這裏的情景,是不是你把我帶進你的世界?」如果他是神仙,就有這個可能了。

  邑破軍受不了了,他將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擱,茶水瞬間濺得滿桌,連他一身白袍也沾上了幾點茶漬。

  賈心瑩捂著嘴巴,久久不敢說話。沒想到這男人的火氣遺真大!瞪了他一眼,她便來到角落窩著,不知該往哪兒去。

  邑破軍望了她一眼,「咱們先訂親,你可以找個信任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你,我們暍青右將府沒人供得了你。」

  「我又不是菩薩,幹嘛要人供我!」她沒聽出他話裏的挖苦,「我想回家,你能讓我回家嗎?」

  「回家?」他終於明白這女人有多難纏,對下人惡劣外,居然還敢戲弄他,等回去後,他是該找機會好好給她一點「教育」。

  「對,這裏到底是哪兒?我只想回家。」向來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賈心瑩還是哭了出來。

  瞧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邑破軍的眉頭霍然緊蹙。怎麼搞的,她不但劣根性重、品行不良,還是個愛哭鬼!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力壓抑心中的怒焰。若不是因為她極可能是他龍鳳帖上的另一半,他寧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可能娶她。

  「別再問這些白癡問題,我只回答一次,這裏就是你的家。」說完,他起身往外頭走去,不願再與她獨處。

  「喂,你別就這麼走了,留下我一人我會怕。」賈心瑩趕緊跟上,哪知道一個不小心踩到裙擺,差點絆倒,「老天,裙子沒事做這麼長幹嘛?」

  邑破軍停下腳步,望著她那副滑稽又怪異的模樣,跟著深吸口氣說:「賈小姐,現在我很鄭重的告訴你,以後在暍青右將府就別再拿出你大小姐的派頭,我的人是不會睬你的。若要人尊重,就給我好好住著。」

  這回,他當真不再理會地往前走,留下一頭霧水的賈心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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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三天後,邑破軍派人前往賈府下聘,口頭訂親之後,就將賈心瑩帶走了。

  她是賈義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這麼離家他還真不舍,於是派了翠花與她一同前往。

  翠花剛開始害怕得要命,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大小姐已變了個人,經常關在屋裏,吃得少,更不說話,看樣子她肯定是那天撞傷了腦袋,才一副誰也不認識的傻樣。

  如此一來就太好了,她非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痛,還可以找機會報復,讓她知道她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至於賈心瑩也經過數日細想,已徹底明白自己一定是誤入時光隧道,跑到古代來了,只不過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她還厘不清。嗚……她好想爸媽,好想兩個弟弟,好想玉菁。

  想起外頭騎在駿馬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即將婚配的丈夫,老天呀!她就算沒男友,也不需要跑到古代嫁給一尊石像!

  打開圓窗,她一臉憂鬱地看向外頭,陽光灑落在小徑上,遙望遠山朦朧如詩,近觀晨露清新如畫,如果她不是正處於極端錯愕之中,一定會被這樣的美景所感動。

  眼看這路上全是跟她一樣打扮的行人,擺攤的、叫賣的,打拳賣藝的,無不跟電視裏的古裝戲一樣……甚至更加古意。

  將目光再調到駿馬上的男人,這一路上他始終面無表情,她看得出來他十分……不,應該是萬分不願意娶她。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呢?

  「大小姐,喝杯熱茶吧。」翠花將保溫在陶壺內的茶水遞給她。

  「謝謝,我不渴,如果你渴就先喝吧。」她對翠花笑著搖搖頭。

  翠花一震。大小姐對她說謝謝?!看來她是真的撞傻了。

  「好,那我就先喝 。」她一邊觀察著賈心瑩,一邊將杯裏的水喝下。

  事實上城東賈府離暍青右將府只不過隔個城門,並不太遠,才不過一個時辰就抵達府門外。小廝立即上前拉開車簾,請賈心瑩與翠花下車。

  「這位是賈小姐。」邑破軍面無表情地對迎上前來的金嬤嬤說。

  金嬤嬤偷瞄了眼賈心瑩,傳聞中她非常「難搞」,就不知她這回搬來這兒會怎麼折騰她了。

  「請問你是?」賈心瑩客氣地問道。她想通了,與其成天失魂落魄的,倒不如融入他們,或許哪天時間一到,她說走就走,好好相處,也留給他們一個好印象。另一方面,她也發現在他們眼裏原來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她必須想辦法改變他們的觀感才行。

  「呃……我是金嬤嬤,右將府邸的管家。」金嬤嬤笑說,因為她發現傳聞似乎不準。

  「我叫賈心瑩,以後還請多照顧。」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

  「好好,這邊來。」金嬤嬤為了讓右將大人能更方便瞭解她,於是將她安排在邑破軍的隔壁房間。「你一定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賈心瑩張大眼四處瞧著。雖然這兒的感覺並不走「富麗堂皇」的路線,但是非常粗獷氣派,是她喜歡的味道。「我可以到處走走嗎?」

  「當……當然可以。」金嬤嬤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謝謝金嬤嬤。」賈心瑩笑著對金嬤嬤說,然後拉起裙擺往前走去。

  「大小姐,我陪你。」翠花趕忙追上。

  「別跟我,你自己也去玩吧。」說著,賈心瑩一溜煙便不見了,原來她是要到前廳找邑破軍說話。

  看見她走進到廳內,他便問:「有事嗎?」

  她不習慣地扯扯裙擺,走到他身畔說:「沒事,只是我對這裏的環境很感興趣。」賈心瑩邊說邊敲敲墻壁,在學校學建築的她自然對這樣的建材感到好奇,「這是什麼石材?好硬呀。」

  「你別在我這裏裝瘋賣傻,回你的房間去。」他板起臉孔。

  「你這種態度,要是在我們那時代就叫做『沙豬 你知不知道?」她氣得雙手插腰,「喂,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難道你們古人就不懂禮義廉恥、四維八德?」

  「我要你回房去,別以為我要娶你,你就可以在這裏繼續跋扈!」他火大了,緊握的手指頭喀喀作響。

  賈心瑩嚇得往後一退,「你要打人嗎?告訴你,你要娶我,我還不見得要嫁,誰要嫁給一個會家暴的男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濃眉高挑,才一眨眼工夫已來到她面前,大手鉗住她的下顎。

  「我沒胡說,你真的好兇,我又不愛你,你幹嘛要娶我!何況……何況我可能說走就走。」她被他掐得好痛,眼眶泛紅。

  「你不愛我?說走就走?」他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打算不守婦德,即便嫁為人妻還要四處偷人。「這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

  「這跟有沒有能耐無關,因為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賈心瑩疼得掉下淚水,「我也不想來這裏呀。」

  「你若不是太會演戲,就是生了重病,病得神智不清。」他放開她。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小聲問道。

  他沒理她。

  「那我就當你默許我問 。」賈心瑩深吸口氣。「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喜歡我,甚至很討厭我,那為何還要娶我?」

  提及這事,便是他心底的痛與無奈。邑破軍瞬間變了臉色,「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不需要?你要娶我,我就有權利知……」

  「閉嘴。」他利眼一瞪,「在我的府邸,沒有你說話的份。」

  「原來你的本事就只有這些。」賈心瑩抿緊唇,惱怒地瞪著他,「難怪你們古人什麼不會,就只會作戰、打仗、爭著做皇上,永遠也不能維持長久的太平盛世。」

  說完,她便打算稱他的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萬萬沒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緊緊扣住。

  「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只會板著一張臉,就只會兇,真不知道你還會什麼?」賈心瑩瞪大眼,勇敢的與他對視。

  「你……」他舉高手,卻甩不下去。「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這麼說,我該謝謝你了。」說完,故意忽視他瞪大的雙眸,她直往屋後奔去。

  邑破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狠狠皺起。

  這時。慕力正好走進大廳。

  「去將賈小姐的丫鬟帶過來。」邑破軍對他說。

  「怎麼了?」

  「把她帶過來就是。」邑破軍閉上眼,如今心平氣和的一想,那女人說的並沒有錯,自古到今哪個朝代不是為了保住地位、身分而戰役、鬥爭,到最候弄得兩敗俱傷,只剩一場空。

  只是這樣的女人和傳聞有極大的出入……

  不久,慕力將全身發抖的翠花帶到大廳。

  她一見到邑破軍就趕緊跪下,「右將大人……」

  「起來說話。」邑破軍望著她,「將你家小姐平日的習性據實稟報。」

  「呃……」翠花的眼珠子轉了下,或許現在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於是她唱作俱佳地哭了起來,「大小姐她很可怕,經常拿鞭子抽打我。」

  「什麼?」他眉頭緊蹙。

  翠花卷起衣袖,讓他親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條條的傷痕,「大人,你看。」

  看著那些有點可怕的鞭傷,邑破軍倒抽一口氣,「還有,她為何老說一些怪話?在府中就會如此嗎?」

  「她總是以戲弄人為樂,說怪話只是其中一種方式。」由於說的是謊話,翠花心底的駭意不由自主的升起,讓她更不敢面對邑破軍。

  「好,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翠花立刻退了下去。

  「大人,如果未來的主母有這種殘暴的個性,那該怎麼辦?」慕力上前問道。

  「放心吧,我會以牙還牙。」邑破軍撂下這句話,便旋身離開了府邸。

  慕力目送他離去,雖然大人什麼都不說,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

  是該為了活命,而娶一個可能會毀了暍青右將府的女人?或者寧可放棄生存,好讓暍青右將府名垂青史?

  可怕的是,他擔心龍鳳帖上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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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和邑破軍交談過後,賈心瑩便關在屋裏哪兒都不想去。

  坐在窗邊,她伸手玩著紙糊的窗欞,還真有股衝動想將它戳一個個洞。掀開它,她望向不遠處的那片楓林。

  楓葉像一片火海,在晚風中翩然起舞,也漸漸烘熱了她的心……想起老家院子裏種滿的槭樹,每到秋天,它們就會燒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紅。

  到了中秋月圓夜,爸爸總愛在槭樹下烤肉,媽媽在旁邊塗抹著醬料,有時飄下槭葉做為配料,香得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閉上眼,她回憶著那幕情景。

  「爸、媽,我好想你們。」

  終於,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臺上痛哭失聲。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跑錯時光隧道的離奇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留在這裏,我要回去。」

  驀地,她聽見隔壁房門開啟的聲音,立刻跑出房間,對著那冷硬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你又想耍哪一招?」他回頭盯著她。

  「什麼意思?」賈心瑩蹙起眉。

  「你心底有數。」說著,邑破軍推門進入房間。

  她趕緊追進去,「我並不想找你吵架,我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我並不屬於這裏。」

  「那你屬於哪裏?殘暴無情才是你的領域嗎?可以任你抽打每個下人,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驕氣?」他口氣冷漠。

  她剛開始聽不懂,但後來慢慢弄明白了,「我知道你在說誰,可我不是她,我真的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那你又是誰?」邑破軍雙臂環胸望著她。

  「我……我的確叫賈心瑩,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跳進這裏的賈心瑩。」她希望他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二十一世紀是哪兒?」他瞇起眸。

  「是……是離現在至少好幾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地方。」說起這個,她眼眶紅了,「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直到我能回去的時候,可以嗎?」

  她溼紅的眼眶有一瞬間讓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種妄想症,但隨即想起翠花所說的一切。他又告訴自己千萬別上當。

  「你說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雖然有點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吧,那算了。」

  「等等,說穿了我並不認識你,不過從今以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彼此熟識,我無意與你作對,只要你收斂脾氣,別鬧事就行,當然也別再說謊。」

  「Oh,My  GOD!她冒出一句英文,「你把我當成了女暴君嗎?老實說,我的脾氣很好,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氣排行榜了。」

  「希望你的脾氣真的夠好。」他只聽懂這一句,不過這也夠了。

  「你……」想說什麼,但她放棄了。

  「好好住下,如無意外,你將會是暍青右將府的主母,你有何不滿意?」

  「主母?!」這是什麼?

  「就是這裏的女主人。」邑破軍的眼神轉為銳利,「這樣你該懂了吧?」

  瞧出他眼底的鄙夷,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了,否則一定會再次弄得不歡而散,可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回頭,「我很喜歡後面的楓林。」

  他望著她,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那正好是西方,夕陽映照楓紅,美得讓人流連忘返。」見他並沒有轟她離開,賈心瑩試著繼續說:「只不過楓林乏人整理,若從宅子看夕陽。會被一些亂枝阻隔了視線。」

  「那又如何?」

  「為了不荒廢這麼美又這麼大的一塊地方,我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派人將那兒整理一下?如果可以再蓋一棟三層樓的屋子,住在那兒一定很棒。」她是搞建築的,如此佳境、如此美景,她真想大顯身手。

  「現在就開始學會索求自己的東西跟發號施令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

  「你是什麼意思?」她擰起眉,跟著苦笑,「我懂了,你以為……」

  她絕望了,不想再說什麼,立刻奪門而出,哭著奔回自己的房間。背靠著門板,她捂著臉,心情簡直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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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翌日一早,翠花輕敲房門,請她出去用早膳。可是一直沒有聽見回應,她將門推開,卻不見賈心瑩的人影,登時吃了一驚。

  「大小姐不見了……」她邊跑到前面邊大喊。

  正在偏廳與慕力商議要事的邑破軍聞聲,眉頭一蹙,「去看看怎麼回事。」

  慕力領命,走出偏廳,正好攔下翠花,「發生什麼事了?」

  「大小姐不見了,我怕她是溜回去了。」翠花急急地說。

  邑破軍一聽她這麼說,立刻趕到後面馬廄,但是馬兒都在,她不可能偷馬離去。

  突然,他想起昨晚她離去前所提的那件事,立刻朝後山邁進。一到了那兒,他就看見賈心瑩拿著工具將已枯掉的樹枝砍除。

  「你在幹嘛?」他抓住她的手。

  「你來了?」她笑著抹去汗水,「你看,這些枯枝砍掉後,還可以冒出新芽,過幾年這裏會更美。」

  「你一個人在做這事?」他發現這附近只有她一人。

  「我想大家都忙,我一個人就行,反正慢慢弄嘛。」也不知道她何時回得去,她至少要出點勞力賺生活費。

  望著她甜美的笑容,邑破軍頓時有些不解了,「這些事不需要你做,回去吃早膳吧。」

  「別這樣,與其整天閒晃沒事做,不如讓我整理這兒,如果我做好了,那塊地要讓我蓋房子哦。」她指著前面那塊同樣荒廢的土地。

  「只要不影響別人,隨你。」她的執拗讓他生氣。

  「你答應了?真是太好了!好,那我跟你去吃早餐。」她放下斧頭,並用裙擺擦了擦雙手,說著與他們不一樣的話語,「但是我不想吃稀飯,能不能吃點別的?」古代人的早餐好像永遠都是那幾樣東西。

  「你想吃什麼?」

  「嗯……咖啡。」突然想到他聽不僅,她立刻改口,「那就……三明治吧!放心,我自己做給我自己吃。」

  前往膳堂途中路經廚房,賈心瑩立刻將他推到裏頭,「你一定要嘗嘗看。」

  此時,廚房內空無一人,她立刻煎了兩顆雞蛋,又找來一些生菜,並烘烤了所剩無幾的魚片,以饅頭代替吐司,一層夾一樣。

  「幸好你們這年代已有肉酥了,再加一層這個就更像了。」

  她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到邑破軍面前。

  「再等我一下,我煮一道濃湯,馬上好。」剛剛她瞧見了玉蜀黍,如果有奶油就更棒了。

  不一會兒工夫,她又端來簡單的濃湯。

  「我們就在這裏吃吧。」

  站在桌前的邑破軍瞪著她做出來的「怪東西」,哪吃得下去,然而她卻是吃得津津有味,這倒是新鮮。

  「你怎麼不吃?」她咬了口三明治,「唔……好香哦。我保證你吃過之後一定捨不得我回去。」

  她又咬了口,見他仍像座山杵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忍不住撇高嘴角。

  「你還真沒膽子,連我做的東西都不敢吃,還說要娶我咧。」

  邑破軍這輩子最痛恨別人激他,想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當遇到敵軍壓陣時,他連畜牲的血都喝,還怕吃她做的早膳嗎?想著,他便從盤中拿起夾了一堆東西的饅頭,勉為其難的咬了口。

  「怎麼樣?好吃吧?」她早吃光了,現在正在喝玉米濃湯。

  邑破軍雙眸赫然圓瞠。的確,她做的這個長相奇怪的東西真的不難吃,甚至有種很新鮮的口感,讓他忍不住吃完它。

  「看你,還不是吃完了,一定很滿意 ?是不是比稀飯好吃?」她一下子就喝光一碗濃湯。

  邑破軍看著她一會兒舔唇,一會兒含手指,她是蓄意誘惑他嗎?

  「你表演完了吧?」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受她引誘。

  「表演什麼?」賈心瑩瞠大眼,氣呼呼地問道:「難不成你以為我這些也是裝出來的?」

  「難道不是?」他利眼一瞪,立刻抓住她的手走出廚房,「說出你的企圖吧!就為了在楓林前蓋屋子?」

  「我沒有什麼企圖,只是要向你證明……我真的與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腳步好大,讓她跟得好喘,「你能不能走慢點?」

  邑破軍這才放緩速度,回頭睨了她一眼,「如果我再聽到你胡說八道,我會收回剛剛的允諾。」

  「不說就不說。」她噘嘴鼓腮。跟著他來到膳堂。

  「既要學習做當家主母,就該跟下人們一塊用膳。」雖然邑破軍貴為朝廷右將,可他有自己的行事作風,吃飯一定和府邸所有人共用。將她按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一碗粥,「把這碗粥吃了。」

  「又是稀飯?」她一向不愛喝湯湯水水的東西,尤其是沾了水的飯。

  「快吃。」他的表情剛硬如鐵,不容她說不。

  「喝就暍。」接過碗,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但小嘴還是不甘心地說:「人家只是想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難道這也不行?」

  「我沒說不行,但你不能特立獨行,這裏不是賈府。」他沒好氣地說。

  「那我回去好了,天知道是你巴著娶我,可不是我巴著嫁你,幹嘛踐得一副二五八萬的樣子,神仙就這麼偉大嗎?」她一直以為他是破軍星下凡。

  瞧她被激得站起身,還不忘將滿腹委屈發泄出來,直到說完後才發現四周圍傳來不少抽息聲,顯然她剛剛的態度讓下人們都為她捏了把冷汗。更讓他們覺得新奇的是,向來少言的右將大人居然會娶個這麼嘮叨的妻子,這樣的組合還真……奇特!

  「你夠了沒?」雖然他們的話題老是搭不上,但他漸漸發現她這些怪異舉動與話語並不像裝出來的。

  賈心瑩看看別人,再看看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只好皺著眉坐下。更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這個年代的異類,她索性低頭喝粥,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邑破軍站起來,看著她還剩大半碗的粥,「沒吃完,不準你離開膳堂。」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了三明治。」她祈求的望著他,「還好飽哦。」

  這時大夥又竊竊私語,相互詢問著什麼是三明治。

  「沒得好說的。」現在所有下人都圍在旁邊,就算他想讓一步也做不出來,「我要去早朝,你好自為之。」

  眼看他大步離開,賈心瑩失落地看著粥,本來就吃不下,現在更沒胃口了。

  「賈小姐,吃不下呀。」等下人們用完早膳,全都上工去了,金嬤嬤才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問道。

  「嗯,我吃過了,剛剛在廚房我做了三明治給自己吃,根本吃不下。」誰像那只沙豬的胃口這麼好,吃了一份三明治,還又喝了兩碗粥。

  「你會廚藝?」傳聞中的賈大小姐只懂得吃喝,只會罵人,訓人。她還不知道她還有這項優點。

  「這……」賈心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太會,但是簡單的料理還可以,像泡面啦。」

  「泡面?!」

  「哦,我忘了,你們沒吃過那玩意兒,不過在我那年代那東西可流行了,經濟實惠又方便,不過也不能多吃,會變木乃伊喔。」裏頭多少含有防腐劑嘛。

  「木乃伊?」金嬤嬤疑惑地問,「你說了一串話,我很多聽不懂。」

  「這……很難解釋,像我解釋給那只沙豬……不,給大人聽,他就不明白,還罵我在演戲。」她壓低嗓音說:「金嬤嬤,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

  「我……我不是賈府的那個賈心瑩,我是從好幾百年以後的那個賈心瑩,我本人也不是長這個模樣。」

  瞧她說得起勁,可金嬤嬤卻臉色陡變,「呃……這個你還是說給大人聽好了。」

  「原來你也不信,唉!」賈心瑩不得不放棄了。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剛……小剛掉進後山溪底了!」一個下人滿頭汗水地奔了進來,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金嬤嬤立即站起身,「你說什麼?他人呢?」

  「大家已經將他撈了起來,不過好像沒氣了。」來人說著也哭了。

  大夥都知道自從金管家去世後,就留下這脈香煙陪伴著金嬤嬤,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金嬤嬤肯定會傷心極了。

  金嬤嬤什麼話都沒說,拔腿就衝了出去,同時間得知情況的人也全往後山奔去,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鬧空城計,賈心瑩當然也要跟去瞧瞧了。

  遠遠地,賈心瑩就看見那條湍急的溪水,被救上來的小剛原來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金嬤嬤跪在他身邊哭天喊地。

  「小剛,你怎麼可以丟下娘不管!怎麼可以……叫你別來溪邊玩,你就不聽……哇……」

  「別哭了,金嬤嬤,小剛……小剛已經走了,他沒氣了,別再讓他在這兒受風受涼的。」

  許多下人在一旁安慰著金嬤嬤。

  眼看大夥就要將小剛扛回去,賈心瑩立刻推開眾人,奔了過去。「等等,讓我看看。」

  她在學校可是護理小老師,也曾參加過重大意外急救訓練,得過CPR證書呢,或許……或許他還有救。

  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她跪在小剛身邊,先俯在他胸前聽了聽,又打開他的嘴巴挖出一些穢物,接著不在乎骯臟地就直接以口覆口,做起了人工呼吸。

  「天,大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呀。」翠花捂著嘴,眼看賈心瑩居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一個小孩,登時傻眼。

  「賈……賈小姐,你快起來。」幾位壯丁上前要拉走她。

  「別碰我,不然我就跳溪給你們看。」情急之下,賈心瑩只好口出威脅。

  此話一出,果真沒人敢動她,因為她可是右將大人未來的妻子呀!

  不過小剛依舊沒有反應,照這情況看來,人工呼吸不夠,賈心瑩只好搭配CPR,以非常熟稔的手法進行急救。但不懂內情的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她「淩虐」一個已過世的小生命,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著他的胸口,這……這何其殘忍!

  有個僕人看不下去,就要上前拉開她,哪知卻被金嬤嬤阻止。

  「別過去……別過去……」因為她剛剛看見小剛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

  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泛白的小剛突然彈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穢水,而後拚命喘著氣,當看到金嬤嬤,立刻大哭了出來,「娘……」

  賈心瑩累得往地上一坐,見他醒了,她也逸出笑容。

  圍觀的下人們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原來她不是淩虐小剛,而是為了救他!

  可……這是哪一招?是讓小剛疼得在黃泉路上驚醒是嗎?

  金嬤嬤抱著心肝寶貝,跟著哭了,「沒事就好。下次別再一個人跑到溪邊玩。」接著她又轉向賈心瑩,「賈小姐,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只是將所學奉獻出來而已。」她站了起來,看看旁邊的下人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剛一定很冷,快送他回去換衣服吧。」

  「好,好,回去、回去。」於是在下人們的吆喝聲中,大家興高採烈的回到府中。

  一場悲劇轉眼間成為喜劇,可是讓所有的人對賈心瑩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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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件驚奇的事,很快便傳進了夜歸的邑破軍耳裏。

  他先把金嬤嬤叫來,問清楚詳情後,心底的疑惑也更濃了。

  「大人,我直覺賈小姐有點怪,,一開始我會認為是她胡言亂語,但是發生這事兒之後,我……我不得不有些信她了。」金嬤嬤忍不住說出心底的疑惑。

  「怎麼說?」

  「她救了小剛的奇事先擺一邊不說,光瞧她的個性就和大家傳說中的賈小姐完全不符。在城東,只要一提及她,每個人都說她向來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當人看,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可是……她不但救了小剛,還不怕小剛嘴裏的穢物,用嘴吸他的……」。

  「你說什麼?她用嘴……」邑破軍利目一瞠。說也奇怪,小剛不過是個孩子,可為何他光想像那個畫面,心底就極不舒坦?

  「大人!」金嬤嬤愣了下,趕緊解釋,「你別誤會,她……她只是要給已經沒氣的小剛……天,這該怎麼解釋呢?」

  「你甭說了,由我去問她。」說完,邑破軍便快步走向她的房間,敲了敲門板。

  「請進。」賈心瑩甜笑地轉頭,當看見他推門而入,立刻開心地跳到他面前,「我就知道會是你。」

  「為什麼?」

  「你每次回來不就老愛來找我興師問罪嗎?」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眨眨眼。

  「沒錯,我現在就有話間你。」

  「關於小剛的事?」她咬著唇看著他,「如果你真要問,就要相信我的回答,否則我不會說。」

  「好,我姑且相信。」他只好這麼說。

  「姑且?」她聳聳肩,「好吧,雖不滿意,也差強人意,只是我該怎麼說呢?想說的過去都說過了,救小剛只是我運用了我那時代的急救方式,口對口人工呼吸和CPR。」

  她專注地看著他的眼,如果出現一絲不信任,她會馬上住口。

  可今天有點奇怪,他似乎沒再出現那種鄙視與厭惡的表情,於是她繼續說:「我們那時候的醫術要比現在進步多了,連內臟都可以移植耶。」

  說完,賈心瑩又小心翼翼的瞧進他眼瞳深處。

  「你……信還是不信?」

  「繼續說。」他的眼神瞟向窗外。

  「繼續說……對了,我剛剛說的CPR是英文,你聽不懂對吧?事實上以後航海技術進步,可以到地球的另一邊,你將發現有著不同於我們膚色的人住在那兒,生活環境比我們還好,而且語言習慣都不同。」她笑望著他,「嘿嘿,你一定不相信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哦,只要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偏栘,一定會回到原點。」

  「就是你所指的地球?」邑破軍皺起眉。

  「賓果,答對了!」她笑著高舉雙手,「萬歲,你終於開竅了。」

  「只能高呼皇上萬歲,你隨便亂喊,小心惹來殺頭之罪。」他提醒她。

  「喔。」賈心瑩趕緊捂住嘴,眨著大眼。接著,她依循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知不知道我最喜歡這裏的哪兒?」

  「那片楓林。」他記得她說過了。

  「嗯,因為在臺灣看不到這麼美的楓林,即便有,也多半長了蟲,葉子上滿是蟲蛀的洞。都市也全是水泥叢林……就是高達數十層的高樓大廈。反正和這裏不一樣的事物有好多好多,一時之間也說不完,不過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相信我。」賈心瑩轉過臉。微紅著眼眶。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回道。

  「沒關係,就算沒完全,也有一點點吧。」她走到他面前,「如果你相信我不是賈心瑩,能不能不要娶我?說白一點,我也不相信你愛我。」

  「我從不愛任何人。」他揮袖,坐在床上。

  「為什麼?」她趕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亮著一雙大眼看著他。

  邑破軍別開眼,語氣極冷淡地說:「我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所以我也不會愛任何人,這樣你明白了吧?」

  「這麼說,你娶我是另有目的?」她偏著腦袋想了想,「傳宗接代的壓力?」

  「如果是那種壓力,我寧可隨便娶個女人,也不會考慮你。」她的風評這麼差,他還怕會影響了暍青右將府的聲譽。

  「說得這麼絕,我都告訴你我不是這個皮相的女人了。」她很無奈地拍拍額頭,「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別問了。」說著,他便要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你不要走嘛。」她拉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上頭有好多硬繭,「天,你這樣痛不痛?」

  瞧她用她那雙小手直摸著他手心上一個個硬莆,邑破軍的眉頭不禁緊蹙,「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大膽?」

  「大膽?!」她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對不對?我又沒要把你怎麼樣,只是想把你這些硬繭弄得薄些,等我一下。」

  接著,她不知去哪兒弄來醋酸水。

  「把手浸一下,等下比較好去除。」

  邑破軍沒說話,可是他竟然聽話的將手放進水盆內,讓她用不知打哪個下人那兒找來的消磨木料的銼刀,在硬繭上刮弄著。

  「疼嗎?疼要說哦。」賈心瑩抬眼望著他,突然看見他眼底深藏著一絲落寞,她這才小聲的問道:「你不快樂?」

  「什麼?」他深黝的眼倏地射出一道寒芒。

  「我幾乎沒見你笑過。」她又低頭繼續磨著,然後小嘴噘起,在他手心上吹了吹,一道溫熱的風輕輕拂過他的手心,卻麻進他心底。

  「沒什麼好笑的。」邑破軍用力抽回手,「晚了,睡吧。」

  「等等,我還沒磨好。」賈心瑩快步擋住他。

  「不用了,我天天得練武,磨了也沒用。」他推開她,迅速將門拉開。

  「喂……我可以喊你破軍嗎?」賈心瑩在他背後喊道,竟說出連自己都嚇一跳的話,「我喜歡會笑的男人,如果你真要娶我,就笑給我看。」

  他緊蹙眉頭,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間。

  賈心瑩來到門口,望著他返回隔壁房間,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說實在的,他除了臉臭一點之外,長得一點也不比現代的男人差,至少他不滑頭,非常務實,雖然不怎麼羅曼蒂克,但成為他的妻於應該也不賴。

  只是……就算她答應嫁了,可未來呢?如果哪天她如同來時一般又突然消失,他會不會想她?會不會?

  斂下眼,關上門。她靠蓍門板。想著過去。未來……還有迷惘的現在。

  隔壁房間,邑破軍也靠在同樣的位置,卻想著耳聞的她、親眼目睹的她、謎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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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心瑩疲累的走到溪邊,掬起清水,將滿是沙土的小臉洗滌幹凈,清涼的感覺讓她頓時疲累全消,再捶捶雙肩,她回頭看著整理不及一半的地方,明白自己還有好多事得做呢。

  站起身,背起拾來的木塊,她顫巍巍地往上頭爬,雖然已是深秋,但日正當中,燦陽依舊發了火似的燃燒著,熱氣焚風滿山遍野,竟不帶半點秋涼。

  突然,她肩上的重量減輕了,回頭一看,她笑了,「你來了。」

  「你成天都在這裏忙什麼?」他口氣不悅地問。

  「是你答應我,這地方讓我處置的,你……後悔了?」瞧他緊蹙的眉心,賈心瑩擔心他想食言。

  「不是後悔,而是你……」他轉首望著她,兩人就這麼眼對著眼,相距不及盈寸。

  「我怎麼了?」她傻氣的又往前靠了幾分。

  邑破軍往後一閃,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你沒事把自己弄得這麼累幹嘛?」他不懂了,向來對女人沒有感覺,甚至可以說厭煩的他,居然會對這麼一個怪異的女人起了憐惜之心!

  「累?!」她想了想,「還好啦,跟我以前的工作比起來,其實差不多。」

  「你以前的工作?!」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專長,我的專長就是蓋房子,雖然我才畢業半年,但以前也在大公司實習過,雖然這兒沒有鋼筋,但我有自信可以蓋一間屬於自己的三層樓小木屋。」她笑得好開懷。

  當然,她所說的話,邑破軍能理解的不多,但他已經試著慢慢去相信她了。

  「就在這裏,我想蓋一間木屋,以後……如果我突然不見了,你也可以看著它想到我這個怪女人。」說著,她的眼眶竟然紅了。

  說也奇怪,剛來到這裏她恨得要命,可是與這裏每個人有了情感後,想起離別的日子她又有些不舍。

  聽她這麼說。邑破軍突然雙手一松。肩上的木塊全砸在他的腳上,可他卻一動也不動。該死,為何聽她這麼說,他會全身繃緊,心頭也揪得難受?

  「啊!你在幹嘛?痛不痛?」她趕緊過去幫他將腳上的木塊給搬走,可由於動作太急,不小心讓木塊上的碎屑刺進指頭,「唔,好痛。」

  「怎麼了?」他也蹲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查看著,「木屑插了進去。」

  「沒關係,雖然有點疼,但久了它會自己跑出來的。」她抽回手,實在是被他這種關懷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

  「你確定它會自己跑出來?」

  「嗯。」她紅著臉點點頭,「你……你不要再這麼盯著我看好不好?」

  他驚奇地望著她,「你也會臉紅?」

  「怎麼?你的意思是我很厚臉皮,不知道害臊嗎?」聽他這麼說,她不高興的站了起來。

  「我沒這意思……」他不擅對個女人解釋,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她回頭笑睨著他,「別那麼為難,我懂你的意思。」

  到了那塊空地上,她又拿來鏟子打算挖地基。瞧她連鏟子都扛不動,接下來的事他真沒信心她可以辦到。

  「唉,沒有機器,真的好不方便。」賈心瑩雙手抆腰,猛地一嘆。

  「需不需要幫你?」他走到她身旁突然問道。

  「你要幫我?」她愕然地張大眼,但眼底漾著笑意,「為什麼想幫我呢?」

  「如果日後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為你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瞧他那一板一眼的模樣,連點感情都沒有,還真是讓人生氣。

  「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她噘起小嘴。

  邑破軍望著她,不懂她為何會有這種表情。「我說錯什麼嗎?」

  「你沒說錯什麼,只是……」賈心瑩抬起小瞼,「我很好奇,你上次說你從沒愛過人,是真的嗎?」

  他眉心輕蹙,既然他已回答過的問題,他不會再說第二次。

  「不說話?這是肯定還是否定?」她仍窮追不舍。

  「你問得太多。」他板起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你自己要逃避我的問題,難道這就是你們古代男人的擔當?如果是的話,那就算了。」

  虧她遣認為他瀟灑出眾,英俊挺拔,內在也還算正直。正打算好好瞭解他,沒想到他居然連交心都不願意。

  「我說的是真的,我並不懂得愛人。」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當你不僅,我教你怎麼愛好不好?」賈心瑩追上他。

  「不需要。」他狠狠地撂下這幾個字。

  「你!」賈心瑩皎皎下唇,仔細探究著他的眼,「我現在很鄭重的告訴你,上回我說會笑還不夠,如果你學會愛人,我就嫁給你。」說完,她轉身 走。

  沒想到這回換成他愕然了,瞇眼望著她奔離的嬌俏身影,他真不懂她為何這麼講求「愛」,愛這個東西能有幾兩重?能維持多久?又包含多少承諾呢?

  他搖搖頭,面無表情地離開。

  直到他們全都走遠後,翠花才從另一頭走了出來,她看看賈心瑩消失的方向,明知道此刻的賈心瑩和過去打罵虐待她的賈心瑩不盡相同,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讓她看了就有恨。

  為什麼像賈心瑩那種女人也能嫁給朝廷右將。而她長得也不難看,就得一輩子當下人?況且大小姐現在陡變的性情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她也不確定,倘若哪天大小姐本性顯露,她不就又要遭殃了。

  如果……如果大小姐死了,依習俗可以由婢代嫁,這麼一來她不就成了右將夫人了?!她邊想邊發抖,然而心底所冒出的念頭卻也愈來愈堅定。

  她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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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曉時分,天空新奇地出現月影與日陽共存的晝面。

  賈心瑩趴在窗臺上,忍不住畢起手擺出個框框將它框了起來,心想如果此刻她手上有臺相機,那該有多好。

  放下雙手,她伸了個懶腰,決定今天一定要更加努力,至少把地基挖好十分之一,否則老停頓在那兒,她哪時候才可以完成她的小木屋呢。

  趁還沒吃早膳,賈心瑩偷偷溜出屋子,打算到後山鏟土。然而一到那兒,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嚇了一跳。

  瞧著前頭排排站的幾個大男人,她不解地問:「你們是?」

  「我們是大人派來幫賈小姐蓋房子的。」其中一人上前跨了步。

  「幫我蓋房子?!」她似乎遺沒弄懂。

  「對,就是依照你的吩咐,看是要鏟土、架木塊或找工具、找材料,全都包在我們身上。」他又道。

  賈心瑩終於懂了,她笑開嘴,對他們點頭道:「我知道了,一切就麻煩你們 !」

  原來邑破軍並不是嘴上說要幫她而已,還真的付諸行動,也不像表面上那麼冷漠無情,其實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只是不擅表達。

  他的好,她會記在心坎,因為她知道他已經在學習怎麼愛人了。

  「不客氣,那麼現在要怎麼做呢?」

  「鏟土好了,我想要打好地基。」她直接說。

  「真沒想到你一位姑娘家也會蓋房子。」他們立刻動手,邊做邊說。

  「我學過好多年,也在老師……就是你們所說的師傅身邊待過,絕不成問題。」說著,她也拿起工具幫忙,一點都不帶千金小姐的架子。

  本來他們都遺有些擔心受不了她的脾氣,但這麼相處下來,他們對她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和想法。

  「大小姐,你怎麼待在這裏!大人見你沒去用早膳,要我來找你呢。」翠花跑了過來。

  「對呀,我怎麼忘了我還沒吃早膳呢。」她笑著回頭對那些幫忙的工人說:「你們吃過沒?」

  「我們吃了,賈小姐,你快去用膳吧。」大家對她揮揮手。

  「那我去 。」賈心瑩勾住翠花的手臂,「我們走吧。」

  翠花被她這麼拉著,再看看背後那些男人對她綻放的笑容,心底更是鬱悶了,為什麼大家都要對這樣跋扈囂張的大小姐這麼好?

  到了膳堂,她一看見邑破軍就在他身旁坐下,但瞬間她卻愣住,因為她面前擺著的就是她最想吃的「三明治」!

  「那天吃過之後我一直想再嘗嘗,所以讓廚娘依你的做法做了所有人的分量。」他依然沒有表情,不茍言笑地說。

  賈心瑩卻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眼角泌出了淚水。

  「不愛吃粥以後就少吃點,喜歡吃什麼,盡管跟廚娘吩咐。」他又補充道。

  這下賈心瑩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邊拭淚邊說:「原來你也看出我不愛吃粥,謝謝你。」拿超三明治咬了口。「嗯,好好吃,廚娘時手藝果真比我好。」

  邑破軍從沒想過他這麼做會讓她哭成這樣,只是女人的淚水他見過,卻從沒見過這麼讓他揪心的。

  「有件事我要謝謝你。」她抬起淚眸望著他。

  「什麼事?」

  「你幫我找來工人,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她甜甜的笑說。

  「這沒什麼。」他專注地吃著東西。

  「可是對我來說,卻是非常……非常感動。」她認真的看著他,「你或許不知道,我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

  邑破軍看著她那張淚汪汪的小臉,突然說:「等下陪我去街上一趟。」

  「你要帶我去街上?」聽他這麼說,賈心瑩的眼睛猛地一亮,因為這還是他頭一次願意帶她逛街呢。「要做什麼呢?」

  「去了就知道。」他望了眼她那雙興奮的眼神,竟因為她眼中的期待而無法移開視線。

  「那我會更期待了。」她偷偷往他的肩上一靠,卻發現他的身軀突然繃緊,簡直像石頭一樣,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會緊張。

  這麼有趣的男人,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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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暍青右將府之後,賈心瑩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街坊的繁華與熱鬧讓她直覺新鮮,挑擔提籃、叫賣吆喝的,直在大街上穿梭流動,遊人如織,熱鬧不已。

  雖然來時她已從轎裏看過這一切,但當時她的心情極為低落,根本沒有好好探究,不過現在她倒是對這些景象充滿了好奇。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將她帶往近郊的一間大房子,進入屋裏便聞到陣陣木頭香,原來這兒是專造各類木材的工廠。

  「蓋房子不能沒有木頭、磚塊,你在後山撿的木塊蓋不了房子。」他指著形形色色的木頭說:「看你需要什麼,盡管跟老闆說。」

  「破軍!」她很意外地望著他,心底更是波濤洶湧,忍不住撲進他懷裏,「你那麼好,小心我真的會愛上你。」

  眼看四周都是工廠的工人,而她就這麼抱著自己,邑破軍發現他們的目光全都轉向這裏,然而他卻意外地不想推開她。

  倒是當賈心瑩瞧見有好幾道詫異的目光往這兒投射而來,羞得她立刻往後退,雙手捂著臉,小聲說:「走,我們去挑木頭。」

  她立即旋身往工廠後頭的空地走去,經老闆的介紹,她看見一排排成列的檜木。

  「這都是上好檜木,你可以多挑一些。」邑破軍建議道。

  「老天,這太奢侈了!」

  「怎麼說?」這種紅檜在邑破軍眼中是極為普遍的東西。

  「你或許不知道,紅檜經過濫砍後,在我們那時候已是非常稀少且昂貴,我從沒想過我可以用紅檜蓋房於。」她摸著那油亮的外表,「真的很美。」

  「喜歡就拿去用,至少我這個年代不缺貨。」說完,他便往裏走。

  賈心瑩笑咪咪地看著他的背影,跟著快步追上他,「你已經相信我了,對吧?」

  他沒有回答她,但她卻興致勃勃地跟著他。

  邑破軍回頭瞅著她,「你是要跟著我,還是看木頭?」

  「當然是看木頭了。」她掩嘴一笑,轉身到另一邊挑木頭。

  而邑破軍則和老闆在另一頭談著買賣。

  突然,有一種怪異的細微窸窣聲從賈心瑩的頭頂響起,邑破軍先是蹙眉聆聽,接著他瞪大雙眼,毫不遲疑的朝賈心瑩奔去。

  「快跑……」

  賈心瑩笑著回頭,突然身後傳來巨大聲響,原來捆綁在高處的木頭全都松了綁,從上頭滾滾而下。

  「啊!」在邑破軍抓到她的小手之前,賈心瑩已被滾滾巨木給壓住。幸好他使勁將她拉了起來。才不至於讓她遭到更嚴重的傷害。

  「天,這是怎麼回事?」木材工廠的老闆直覺不可思議,這些木頭他都捆得非常牢固啊。

  「將事情調查清楚後向我稟告。」說著,邑破軍將昏迷不醒的賈心瑩抱離現場,直奔暍青右將府。

  一路上他不停喊著她的名,可她卻一動也不動,頭一次他感受到失去她的痛,那痛竟會讓他眼眶紅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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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5: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大夫,她到底怎麼樣了?」金嬤嬤眼看大人就坐在床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賈小姐,明知他心急,可他卻什麼也不說,就只好由她來問了。

  「得過了今晚才可以確定狀況,她遭受劇烈撞擊,五臟六腑已有受損跡象。」大夫嘆口氣,搖搖頭說:「今晚極可能會有後遺症產生,我怕她……」

  「怎麼樣?」金嬤嬤追問。

  「只怕……沒救了,恕小的只能做到這些。」說完,大夫便打算退下。

  就當他走到門口,卻聽見邑破軍的聲音——

  「醫好她。」

  「什麼?大人!」大夫頓住腳步。

  「無論如何,我要你醫好她。」邑破軍半瞇起眸,緊握拳頭。

  「可是大人,我已經盡力了,這要靠她的造化。」大夫驚愕不已,趕緊解釋。

  「無論用多昂貴的藥材,就是要將她救活。」他受不了了,憤而站起身,將大夫擠到角落,利目瞪視著他,「聽懂嗎?我不準她死。」

  「大人,別這樣,大夫已經為賈小姐紮了針,該做的他都做了。」金嬤嬤也紅了眼眶,趕緊拉開兩人。

  「真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嗎?」他抿緊唇,慢慢放開大夫。

  「大人,小的明天一早就來看她,會帶最好的藥過來,但是最重要的是一定得撐過今晚。」大夫恭敬地說。

  「大夫,你先請回吧,我送你。」金嬤嬤搖搖頭,便與大夫一塊離開了房間。

  邑破軍就呆坐在床邊,看著眼前這個宛如正在甜睡的小女人,突然他發現向來無情無緒的心底竟拉扯著一根無形的線,它……像是牽掛和憂心。

  以往,他除了憂心如何將一場仗打贏,牽掛同袍出生入死的危險外,其他他一無所感,當真是個連感覺都沒有的人。沒想到如今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且是個不知打哪個時空冒出來的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偷偷的、嘗試性的,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跟著緊閉上眼,在心底說道:沒事,你一定沒事,今晚無論如何你可要熬過去。

  夜漸漸的深了,金嬤嬤幾次過來請大人去用膳和休息都被拒絕,他只是沉默不語地坐在賈心瑩身畔,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為此,金嬤嬤也不再打擾,安靜地退了出去。

  當深夜來臨,賈心瑩的身體忽冷又忽熱,偶爾發抖、偶爾盜汗,從沒照顧過人的邑破軍卻不想假手他人,他親自為她拭汗,為她換下溼透的衣裳,因為他早已拿她當自己的妻子看待了。

  褪下外衫,他瞧見那淡粉的抹胸壓根包不住她飽滿、呼之欲出的酥胸,深深的乳溝、柔嫩的膚質,無不擾亂他的呼吸。強自鎮定地拿起一條幹巾,輕輕為她擦拭著身子上隱現的薄汗……那股女人香氣毫不掩藏地撲進他鼻間,擾亂了他好多年不曾動過的欲念。

  趕緊幫她罩上外衫,邑破軍這才發現自己的氣息有多不勻了。

  再將視線調向她的小臉,摸摸她的額,發現高燒已退,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看看外頭的天色,應該已經三更天了,再熬過兩個時辰,她的危機便可解除。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更不敢掉以輕心,直見天色轉亮,他才徹底放鬆緊繃的身軀。

  「大人,大夫來了。」

  原來金嬤嬤也一夜不得輕松,天微亮就趕往大夫家將他給請了來。

  當大夫一進房間瞧了賈心瑩的狀況,立刻扯開笑意,「太好了,已經沒事了,她終於熬過去了,接下來就只要將身子調理好便成。」

  「請大夫趕緊開藥吧。」金嬤嬤也笑了出來。

  「是。」

  當大夫開完藥後,金嬤嬤便親自隨他回藥鋪抓藥,這時候賈心瑩已漸漸轉醒,卻全身疼痛不已。

  「我……我怎麼了?」她瞪大眼看著一臉疲累的邑破軍,突然想起木頭滾落的一幕,又發現自己連動也不敢動,忍不住哽咽著嗓音問:「我……我是不是癱瘓了?」

  「癱瘓?」他眉一擰,「你是指癱了的意思?」

  「對,我是不是癱了?成了廢人?」她著急地問。

  「你沒事,只要再靜養一些時候,便會慢慢復元。」說著,他又發現她的衣裳溼了,「昨晚你燒了又退、退了又燒,身子一定很虛。」

  「真是這樣嗎?」她笑了,「沒有癱瘓就好,我可不希望還沒嫁給你就成了廢人。」

  「你!」邑破軍突地看向她,眼神裏滿是熱烈的光影。

  「我說過,如果你讓我愛上,我會答應嫁給你。」她輕咬下唇,笑得靦腆,「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我……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你了。」說著,賈心瑩又抬起小臉,舉手摸著他臉上滿是疲累的線條,「我看得出來,你一夜沒睡。」

  他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這麼肆無忌憚的摸著他,「這沒什麼。」

  賈心瑩笑了,「你害羞?」

  「我……」邑破軍為了表示自己並不是她所說的那樣,跟著說道:「你衣服溼透,該換衣了。」

  「什麼?」這下換她愣住。

  「我幫你換衣裳。」他又拿來一套幹凈的衣裳,熟稔的為她解開衣襟,這動作卻讓賈心瑩吃驚得瞪大眼。

  「別……我可以自己脫。」她抬手按住他,但是怎麼也使不出力解開襟扣。

  「還是我來吧。」邑破軍想面不改色的為她褪衣、穿衣,但現在的她已不是剛才那個毫無反應的女人,他為她敞開衣衫時,她的呼吸竟無法控制的急促了起來,雪白的胸脯跟著她的喘息瞬伏瞬起的誘惑著他的目光,扶起她,他為她褪下外衫,也因為這個動作讓她整個胸乳貼緊他的胸膛,賈心瑩瞪大眼,臉熱,心也跟著泛熱。

  沒想到他卻一下子將幹凈的外衣為她套上,又俐落地為她上結入扣,這才讓她平躺下來。

  在賈心瑩放心的同時,也不禁大膽地觀察著他的表情,這才發現古代男人並不像小說裏寫的那般狂肆孟浪又霸道。

  「你……流汗了。」她偷笑。

  「既然你醒了,那就沒事了,我去看看金嬤嬤藥煎得如何了。」像是要逃避她的目光,他一說完就退出房間,卻不知背後賈心瑩的目光更多了份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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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數日的調養,賈心瑩雖然還不能輕松走動,但已可在邑破軍的陪伴下到外頭散步。

  邑破軍知道她的喜好,經常陪她來到楓林看看那橘紅燦爛的美景。

  晨曦薄霧中,曙煙如夢,楓影為襯,巧做胭脂色。美人依傍而立,猶似一株梨花,有時含苞待放般清純、有時紅傃欲燒般美麗,讓他看了都忘了眨眼。

  「好希望可以快點好起來,重拾這些工具,將木屋趕緊蓋起來。」她從日出的暈色中轉頭笑看著他。

  「這事不急,慢慢來。」說真的,他還希望她就此停住。

  「就快成親了,我想把那兒當成咱們的新房。」說著,她便害羞地背轉身去。

  「我能理解。」他上前,試著輕輕扣住她的纖腰。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表現出肌膚之親,賈心瑩心頭微熱,嘴角也勾起一絲喜悅笑影,「破軍……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他聞著她發上柔蜜的香氣。

  「你愛我嗎?」賈心瑩抬起眼,調皮地笑望著他。

  「這……我說過我不會愛人。」邑破軍皺著眉別開臉。

  「哼,不說算了。」她噘著唇,突然想到什麼又問:「對了,最近怎麼都沒看見翠花?」

  「前幾天她向我告假,好像鄉下老家出了事。」他淡淡地說。

  「哦,什麼事?」她擔心地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

  賈心瑩正要說什麼,卻見翠花跑了過來。

  她一見賈心瑩就嚷嚷的說:「我聽說大小姐你受傷了,現在好了吧?真是萬幸。」

  「翠花,你回來了?」賈心瑩關心地問她:「老家出了什麼事嗎?若有需要可以跟我說,大人也會幫你的。」

  「呃……沒事,只是我爹生了場病,現在已經痊癒了。」翠花搖搖頭,頭上那垂著長碎花的簪子也跟著晃呀晃。

  「那就好。」賈心瑩終於鬆口氣。

  「對了,大人,剛剛我在大廳看見慕護衛,他說請你去大廳一趟。」翠花又說。

  「好,我這就過去看看,心瑩就讓你照顧了。」交代過後,邑破軍又看了賈心瑩一眼,這才旋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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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邑破軍來到大廳,看見慕力便問。

  「是的,大人,剛剛我在路上遇到賀大人的家僕,他說你答應他前往他府上一敘。」慕力說道。

  「敘……有什麼好敘的!」每次敘過後便是一堆要求,還真是煩人。

  「這就是官場,大人,你還是去一趟吧。」慕力拱手道。

  「罷了,那走吧。」

  於是主僕兩人一塊離開,在前往賀大人府邸的途中,突見一名中年男子往他們跑來。

  「右將大人、右將大人……」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木材工廠的林老闆。

  「林老闆,有事嗎?」

  「是這樣的,前陣子木材松脫壓傷了賈小姐,我們也在查這件事,不過這兩天整理時才發現到一隻玉簪子,我們那兒全是粗漢在幹活,不可能有玉簪,心想會不會是賈小姐的。」說著,林老闆便拿出一隻玉簪子。

  邑破軍看了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他確定這不是賈心瑩的。「她從不用玉簪,這不是她的,只是……」眼看這玉簪下頭連著長長的碎花,他的眸子倏地一瞠。下一刻立即往回直奔。

  一直到後山楓林處,他已不見賈心瑩和翠花的身影!回到房裏,也不見她們。細想一番,他立刻決定前往溪邊瞧瞧。

  果不其然,遠遠地,他看見翠花將賈心瑩推到溪邊樹旁,直逼著她跳下去。

  「大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待我不錯,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本性,我更怕哪天你又想虐待我、打罵我,所以你不能怪我這麼對你。」

  「翠花,你想做什麼?翠花,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大小姐……」病體初愈的賈心瑩實在沒力氣與她抗衡。

  「我才不管,你如果死了,我就可以代替你嫁給大人,將不再是什麼丫鬟。對不起,我一定要你死……」翠花紅了眼,舉起手正要將她推進溪裏,可還沒碰到賈心瑩,她已被拎了起來。

  回頭一看,她竟看見右將大人那張鐵青的臉孔,登時嚇得全身虛軟。

  「大……大人……」

  「你居然要殺害自己的主人?」

  這輩子他最不齒對主子不忠之人,高舉右手就要朝她擊出一掌,卻見賈心瑩猛地撲倒在他腳邊,抓住他的腿,朝他直搖頭。

  「她要你的命!」他啞著嗓音說。

  「她也是被欺壓怕了,放了她吧,給他一筆錢讓她回鄉,或是另謀主子。」賈心瑩跪著懇求,「求你。」

  邑破軍立刻將翠花放了下來,將賈心瑩抱了起來,望著她那張纖柔的臉龐,「知不知道……是她,是她剪斷木材的捆繩,當時她就蓄意要你的命。」

  賈心瑩錯愕的看向翠花。

  翠花臉色蒼白,雙唇輕顫,「我……我……對不起,大小姐……」說著,她哭了,還哭得非常淒慘。

  「要怪就怪賈心瑩以前對她的殘虐,她也是受害者,我不怪她,你呢?」她微笑地看著邑破軍。

  「那就依你的意思,但要我原諒她,不可能!」說完,他大步往府邸走去。

  賈心瑩笑著抱緊他,倚在他懷中,「破軍,你真好,可我從沒見你笑過,你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不要得寸進尺。」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你生氣了?」她噘起小嘴。

  「沒。」他一腳踢開賈心瑩的房門,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床畔檢查她身上是否有被翠花給傷著。

  賈心瑩看著他關切的眼神,突然坐直身子摟住他。「破軍。」

  他一震,「怎麼了?」

  「我……」她突然害怕消失,害怕自己連跟他道別都來不及就不見了,但她不敢說出心底的害怕。只是搖搖頭,「沒。」

  「到底怎麼了?」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輕顫,推開她觀察著她的表情,「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她弄痛了你?」

  「愛我,破軍。」她又撲進他懷裏,羞赧地說:「現在就要我。」

  「什麼?」他臉色瞬變。

  「不用等到成親,我要你現在就要我。」她眼底帶著欲望的勾引,並刻意用女性柔美的身子磨蹭他。

  「你!」他微微往後退。

  賈心瑩大膽地抓起他的手,覆上自己豐滿的胸脯,甚至還輕解羅衫,瞬間,屬於男人獸性的欲望已完全被她撩起。

  「別誤會,人家……人家本性不是這樣,但我是真心……真心想把自己交給你。」見他仍是動也不動,她怕是自己的大膽讓他厭惡了,「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身子,那……那就不……啊!」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一個使勁壓住她的身子,長臂一伸一拉,她已回到他的臂彎中。

  賈心瑩瞪大眼,想她認識他這麼久,還沒見過他如此狂肆的表情,不禁讓她的心跳緩緩加速。

  「破軍……有件事我要解釋……」她抬頭望著他。

  他抬頭,眼底閃著火苗。

  「傳說中的賈心瑩……為人淫浪,所以我不確定她是否還是處……但我發誓,我從沒讓男人碰過……」她含羞帶怯的紅嫩小臉讓他隱忍的氣息更加淩亂了。

  邑破軍以行動回答了她,他的大手探進她的襦裙內。

  「破軍……」她嘶啞地喊著,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

  與女人做愛從不在乎對方感覺,也從未以唇舌寵愛對方的他,竟低頭吻住了她,含住她的舌尖,帶給她一種火熱的糾纏。

  他霸氣的舔吮奪去她的呼吸,讓她的心跳隨之加速,她能感受到他的長舌不斷侵入……

  天,她從不知道接吻是這種感覺,沒想到她一個現代人的吻技還轎給了古代人,只憑借唇舌她已經暈陶陶了。

  她的一顆心蕩漾不已,直覺地反應出一種無知的渴求,擊垮他心底唯一一條理智的線。

  他瞇起眸,放肆地瞧著她那絕媚的神情,赫然掀起她的抹胸,粗糙的大掌罩在她柔軟的胸脯上,雙眸更是覆上紅熱的欲望。

  「我……我好難受……破軍……我……我怎麼了?」她揚起春意蕩漾的眼,半帶祈求地望著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非但她想,他也想,而且想得發狂,直想將她扣進懷裏,將自己的熱情埋入她體內,感受她緊裹包圍的溫暖。

  「破軍,別這樣……」賈心瑩從沒這麼裸裎地面對一個男人,羞得她不知如何面對他。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說著,他解開腰帶,直達花心。

  「啊!」賈心瑩緊握拳頭,那強力的快感讓她漸漸衝向高潮,小嘴也不斷吟哦出最暢意的旋律。

  邑破軍望著她,發現她整個人都綻放了,喜悅的歡快讓她的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肩頭,小臉洋溢著動人的媚態。

  「別忍著,要叫就叫出來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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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半個月後,賈心瑩的身子漸漸康復,於是她又開始為建造小木屋而忙碌。

  工人們也在一段時間的配合下與她有了默契,所建造的屋子都能抓到她的喜好,讓她滿意極了。

  「賈小姐,大人出門前有交代,要我看著你,別讓你太累了,可你還是這麼不聽話。」金嬤嬤走到後山,拿走她肩上的木材。並將裝了點心的籃子交給她。

  「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但總不能讓我坐在那兒看著他們忙吧,我喜歡自己加入動手做的感覺。」賈心瑩提著籃子走到旁邊的小房間,順便倒了杯水,仰頭喝下。

  「你來暍青右將府已經一個月了吧?」金嬤嬤微笑地跟在她身後。

  「嗯,住在這兒我很快樂。」她笑望著金嬤嬤,「大家都對我很好,也不再對我有偏見了。」

  「別這麼說,因為你也善解人意,雖然只有我和大人知道你……你不是城東的賈心瑩,但是你的真誠已打動了所有下人。」金嬤嬤發自內心地說。

  「你過獎了,我只是依自己的習慣做事。」她微微斂下眼,「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底的矛盾。」

  「怎麼說?」

  「剛知道我跑錯年代,我好想回去,想見我的家人、父母,可現在……我又好怕回去,只要夢到這些,我就會驚醒。」她咬著下唇,眼眶微溼地說。

  「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大人。」金嬤嬤早巳心知肚明。

  她臉兒一紅,含蓄的笑顏又垮下,「嗯,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

  「傻姑娘,他當然愛你了,只是大人不擅表達,但你應該感覺得出來。」金嬤嬤拍拍她的小手。

  「嗯,我懂。」她點點頭。「對了,金嬤嬤,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都不笑呢。」即便是好事,也沒見他彎起嘴角開心笑過。

  「大人從小就是個孤兒,或許因此他學會孤獨、學會隱藏心思,久而久之就不知道笑也是一種表達。」想起大人不太愉快的童年,金嬤嬤非常感慨。

  「原來是這樣。」賈心瑩點點頭,打定主意的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知道人為何要笑,也一定要讓他真心對我笑。」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說到做到。」金嬤嬤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其他地方看看,不然那些下人又會偷懶。」

  「等等,金嬤嬤……」賈心瑩喊住她。

  「有事嗎?」

  「有件事我問大人他怎麼都不肯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才是。」金嬤嬤既然是管家,八成知道原因。

  「哦,那你說說看。」她等著賈心瑩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大人為何要娶我?」想起這件事,賈心瑩的秀眉就微蹙,「他一開始並不認識我,甚至有點討厭我、不愛搭理我,這樣的姑娘又怎麼可能是他婚配的好對象?」

  「這……」金嬤嬤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皇上夢境的事。事實上大人選擇她都還不知道是對是錯,多說了只是徒增她擔憂。

  「到底怎麼了?」賈心瑩看她支支吾吾,想必有事瞞著她。

  「這種事絕不是我們下人明白的,或許……或許大人曾在哪兒見過你,就此一見傾心,之所以表現出淡漠也不是討厭你,只是他不會表明心思罷了。」金嬤嬤情急之下,只好胡掰了。

  「是這樣嗎?」她遺是覺得有點不對。

  「當然了,既然你和大人現在相處得這般甜蜜,又何必在乎當初是怎麼決定的,應該好好把握現在不是嗎?」

  金嬤嬤的話讓賈心瑩笑了,她理解的點點頭,「嗯,我明白,過去的事就不必追究,我該好好珍惜像他這麼好的男人。」

  「累了吧?別繼續耗在這兒,好好歇一會兒吧。」金嬤嬤關切地說。

  賈心瑩拭了拭汗,「嗯,等破軍回來我就歇息。」

  「你呀,還是這麼固執,真拿你沒辦法。」金嬤嬤拿她沒轍,「好,等大人回來就別賴在這兒,多陪陪他,我去忙了。」

  「我會的。」賈心瑩目送金嬤嬤離開後,便打了壺水,又提著裝有點心的籃子走出去,對著那些工人吆喝著:「喝水、休息,還有點心可以吃哦,等會兒再做吧。」

  工人們一聽有點心可用,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一旁邊吃點心邊聊天,賈心瑩也加入他們的談話,跟著一塊說說笑笑。

  這時,邑破軍朝這兒走來,見到她如沐春風的笑臉,是這麼的甜膩可人,不知不覺中他也像是被渲染了,微微勾起嘴角。

  像是有心電感應,賈心瑩發覺有道炯炯目光直望著自己,她立刻轉首,竟看見他……他笑了!

  她開心的奔向他,「你回來了?」

  「嗯,忙完朝廷的事就回來了。」他主動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向花圃。

  這一幕可讓那些工人看得羨慕不已,當然對於大人的轉變也是有目共睹,只是大夥心照不宣罷了。

  「你不需要打仗吧?」她突然擔憂地問。

  「怎麼了?」

  「我看古書……就是指你們現在的歷史,好像經常作戰,打得你死我活,真的好可怕,我不要你去。」說著,她便貼到他胸口,仰首直視著他,「千萬別去好不好?」

  「這……這也得看皇上下令,前陣子右護大人已帶兵戰勝歸來,所以依目前情況看來,暫時不需我帶兵。」他笑著輕撫她的發。

  賈心瑩的眸子又是一亮,因為她這回確定看見他帶笑的眼神,「你笑了,你知不知道?」

  「我……」他愣了下。

  「你笑起來很好看,答應我,一定要多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她眨著大眼睛望著他,「再笑一個。」

  「你這丫頭!」他終於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原本長相俊魅的他,如今有了笑容,看起來更帥氣飛揚了。

  「哇!我好開心哦,你笑了,你真的笑了,告訴我,我是不是第一個讓你笑的女人?」她俏皮地笑睇著他。

  他沒說話,可是掛著的笑容已說明瞭一切。

  賈心瑩愉悅地勾住他的手,「最近你好像很忙,忙得沒空關心我,卻老要金嬤嬤來盯我。」

  「不是這樣,實在是近來有許多內務要忙,宮裏來了數名南邦貴客,皇上要我接待。」想起這些煩人的瑣事,他不禁嘆口氣。

  看著他深鎖的眉宇,她立刻伸手撫平它。「逗你的,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忙,可也忙了好幾晚沒回來睡,會不會太累了?」

  「不累,因為……回來可以看見你。」他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將這些話說出口。

  賈心瑩心頭暖呼呼,與他一塊來到花圃,看著花兒漸漸凋萎,眉頭不禁深蹙,「冬天快來了,花都不再開了。」

  「沒錯。」皇上給的期限也只剩下二十天。

  最近他一直考慮該不該娶她,就怕她不是龍鳳帖上的謎底,讓她轉瞬間成為寡婦,這對她而言,是件多麼殘酷的事呀!

  可是,他又捨不得離開她,絕絕對對的捨不得。

  「對了,你當初將翠花送哪兒去了?」一直以來翠花的事件是她唯一感到遺憾的。

  「照你的意思,給了她一筆錢,希望她回老家,或者另覓主子。」不過若沒有原來主子的推蔫信函,奴僕要找工作是不容易的。

  「這樣做好嗎?」賈心瑩想,她是該留她下來,好好勸她才是。

  「不論好或不好,我絕不能將這麼危險的人物安排在你身邊。」若不是她的請求,他早就將翠花送交衙門處置了。

  她輕輕一笑,「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愛我。」

  聞言,他臉上浮起一絲淡笑,但是個性使然,他還是沒坦言或附和對她的愛意。

  「你還是不肯承認?」她偷睨了他一眼,「算了,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你的性子,我早就把你FIRE了。」

  「範兒?!」他眉一揚。

  「哎喲,不是中國文字的範兒,是英文的FIRE。」聽他這麼說遺真爆笑哩。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要怎麼解釋呢?「簡單的說就是甩了。」

  「甩了?!」他搖搖頭,「別騙我,我這麼重,你絕對甩不動我。」

  「噗哧。」賈心瑩掩嘴一笑,「甩了只是一種形容詞,比較正確的說法是,提出分手,兩人就不在一塊了。」

  才說完。她就見他板著臉瞪著她,不發一語。好像又變成初見時的邑破軍。

  「你……你怎麼了?」她偏著腦袋望著他。

  「不準,不準你這麼做。」他語氣低沉,臉色也轉為鐵青。

  賈心瑩見了,立即拉起他的手,「傻瓜,像我什麼都不會,就只會鬧性子、耍別扭,我還怕你會甩了我。」

  「不會,一輩子都不會。」他將她緊鎖在胸前。

  靠在他懷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我們去城裏走走好不好?你好久沒帶我去玩了。」

  「明天……」他想了想,「明天不行,我要陪個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她瞅著他,「有比我重要嗎?」

  「不能比的。」邑破軍搖搖頭,「但我現在可以陪你。」

  「連比都不能比,這麼重要嗎?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你今天都要陪我,不準再離開。」她笑著拉住他的手直往花圃的另一頭走去,僵影雙雙,羨煞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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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破軍一早便進宮去,偏偏今兒個是休工的日子,賈心瑩一人無聊的在府邸裏亂晃。

  金嬤嬤見了,笑著上前對她說:「賈小姐,我派人護送你到城裏玩玩吧,今兒個是月中,有市集呢,可能會瞧見你喜歡的玩意兒。」

  「真的?!我可以去?」她笑問。

  「當然可以,以前大人不讓你出府是怕你迷路,這裏雖然不像你說的那年代有會動的車子、會飛的機子……」

  「是飛機。」她糾正她。

  「對,是飛機,但小路可不少,就怕你忘了怎麼回來。」金嬤嬤笑咪咪地說。

  「放心,金嬤嬤,我方向感好得很呢,所以不用旁人保護,我自己可以去。」說著,她開心地奔向房間。打算換件外出的短襖,實在是京都的天候才初冬就已經微寒了。

  金嬤嬤看著她雀躍的背影,小心的叮嚀道:「鞋子也換一雙,你腳上那雙已經破了,走不了遠路。」

  哦,我知道。」她回頭笑了笑。

  唉,這個小姑娘還真有趣。」鞋子破了也不肯換,直說那是大人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她要一直穿著。

  賈心瑩奔回房間,趕緊拿了件小襦衫換上,外頭再套上邑破軍親自為她挑的短襖,下頭則是鵝黃色棉裙,裏頭再套上毛褲,一切就緒,她在銅鏡前轉了圈,「沒想到古代服裝穿起來麻煩,看起來倒還不賴呢。」

  最後她滿意的點點頭,旋身離開暍青右將府,來到街坊,一路朝市集走去。

  路邊有不少人打著赤膊武動拳腳,賺取生活費。還有挑擔的老伯面帶微笑地沿街叫賣青菜水果,更有孩童們手拿著博浪鼓歡喜的往前奔去,一路上發出咚咚咚快樂的聲音。

  賈心瑩小臉一轉,突地雙腿定住了,因為她看見在街角蹲著一個女人,那人不是翠花嗎?

  「翠花!」她慢慢走了過去。

  翠花聞聲怔了下,而後慢慢抬起臉,「大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裏?」賈心瑩蹲了下來,「大人沒有給你銀子嗎?」

  「有,大人給了我不少的銀兩。」翠花苦笑地垂下臉,「離開後我遇到一個男人,本想就此嫁人,不再為奴為婢,沒想到他騙了我所有銀兩後就消失了。」

  「別難過,跟我回府吧。」賈心瑩想扶起她。

  「不,我不回去。」

  「那……那我再請大人給你一筆銀兩。」賈心瑩著實不忍見她如此。

  「我再壞也有自尊,我不會再回去,也不要大人的銀子。」

  「那……那我幫你寫推蔫信,金艘嬤說只要有推蔫信,你要再找個好人家為僕是比較容易的。」賈心瑩急切地說。

  「大小姐……謝謝你。」這點她不反對。

  「好,那你等我一下。」

  賈心瑩看見斜對面正好有家紙墨坊,於是進去買了紙筆,順手寫了封推磨信。只不過對書法向來不拿手的她。寫來遺真不怎麼美觀。寫完後,她又來到翠花身旁,將信給了她。

  「這個拿著,因為……因為我還沒和大人成親,所以是以賈家大小姐的身分寫的。」賈心瑩解釋。

  「我懂,只是……你知道右將大人為何要娶你嗎?」翠花突然問道。

  「我……我不知道。」賈心瑩聳肩一笑,「但我不在乎了。」

  「難道你都沒聽說過傳聞?」翠花很訝異地問道。

  「什麼傳聞?」

  「皇上命令身旁的四大護衛得在兩個月內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跟龍鳳帖上的一樣,否則將斬首……」翠花將自己所聽來的傳聞詳詳細細的轉告她,「不過皇上給了他們提示。」

  「什麼提示?」賈心瑩心裏緊繃著。

  「疑假似真。」翠花看著她,「就因為你姓賈,你母親姓曾。」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他才會逼不得已的將我給帶了過來。」賈心瑩這才慢慢理解了。

  「所以他根本不愛你,對你好是因為你可以救他。」翠花望著她。

  賈心瑩心一痛,連忙站起身,「翠花,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還要破壞我們?虧我這麼擔心你。」

  「大小姐。我不是要破壞你,最近有南邦的人來到京都,你知道南邦公主是什麼身分?與右特大人又是什麼關係?這些你可以隨便問問京都裏的人,他們全都知道,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賈心瑩心頭亂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只是要你多注意,不要最後傷心的是自己,因為……你是個好主人。」翠花流下眼淚。

  賈心瑩吸吸鼻子,朝她點點頭,接著道別離開。

  問了好幾個路人,賈心瑩終於找到了皇宮。

  天,光是遠遠的看就夠引人注目,八角宮門,綺膏雕鏤,石磚墻,高梁椽,鉤房檐,細吻鷗,琉璃瓦,全都充滿皇室的貴氣。

  只是宮門外戒備森嚴,又怎麼是她進得去的。這麼一處宏偉的地方,也只能遠覲了,但是她想問他,想把話問個清楚,她想知道他到底愛不愛她,看看這條街,應當是他回府唯一的路徑,如果她待在這裏等他,應該可以等到他。

  於是她就靠在墻邊,一直等,等到天色全然暗下,還是不放棄地待在這裏,即便等到天亮,她也要繼續等下去。

  突然,賈心瑩看見有人經過,她立刻躲進角落,直到他們慢慢靠近,她才發現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就是邑破軍!

  「破軍,沒想到兩年後還可以再見到你。」

  另一位是個姑娘,賈心瑩藉著月光看著她美麗的臉龐,突然心生自卑。

  說句實話,論長相,現代的賈心瑩還比不上古代的賈心瑩,古代的賈心瑩又比不上這位嬌傃貴氣的女子。

  「我也沒想到。」邑破軍淡淡地說。

  「你還恨著我,是不是?」女子定住腳步,握住他的手。她就是南邦的奇娜公主。

  只見他渾身僵了下,「我不恨你。」

  「才怪,本來說好要嫁給你,卻不告而別,回去做公主。」她苦澀一笑,「我不能不回去,我父王……我父王他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已經無所謂了。」他抬頭凝望月亮。

  「這兩年你是不是都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著我?」原本握著他大手的小手,漸漸來到他胸前,「我父王說,你本命孤獨,直說我嫁給你不會幸福。」

  他拿下她的手,「你父王說得對。」

  「告訴我,自從我離開之後,你是不是就不曾愛過?你是不是比以前更覺得孤單?我……我不喜歡我父王為我安排的親事,所以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遠走高飛。」奇娜抓住他的雙臂,定睛望著他。

  「你……」他薄唇輕啟,想說什麼,卻又放棄,才回首,卻看見眼前站了一個淚漣漣的女子。「心瑩!」他眉頭狠狠一皺。

  賈心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美量的公主一眼,倏地轉身就跑。

  「心瑩……」邑破軍神色一變,立刻追了過去。

  「破軍!」奇娜喊著他。

  「對不起。」邑破軍回頭對她這麼說,然後迅速在她面前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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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了好久,邑破軍終於在後山楓林中找到了賈心瑩。

  見她坐在山坡上,他這才鬆口氣,緩步上前道:「你別誤會,我跟她……奇娜公主只是舊識。」

  「舊情人才對。」她糾正他,跟著自嘲的一笑,「原來你不是不懂愛,只是愛的人不在身邊,我記得你昨天告訴我,她……她是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得連我都沒得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是你、她是她,根本就不能比,而且……」

  「你先不要說,讓我說。」她掩著臉,一邊哭一邊拭淚,「其實這種情形在我們那時代是很普遍的,有的男人還喜歡劈腿,你這樣已經好過那些臭男人太多了。」

  他聽不懂她所說的「劈腿」,但他想解釋,「我對她根本沒有感覺。」

  「那是因為你太愛她,當她離開你的時候,你所有的愛也隨著她的離去消失了。」她扁起嘴,愈說愈難過,「我說的對不對?」

  「你別胡說,我要娶的人是你。」邑破軍大聲地說。

  「因為娶我可以救你,因為我是唯一能解開『疑假似真 謎題的人……」她抱著腦袋。趴在膝蓋上,難受的哭了。

  「你知道了?!」他半瞇起眸。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但是紙包不住火,就因為這樣,你才一直不肯說出為何要娶我的原因!」賈心瑩轉頭望著他那張滿是挫折的臉孔。

  「不是的,不告訴你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我告訴你,你才剛成親,相公就極可能因為娶了不是皇上夢境中的對象而遭處死,讓你馬上成為寡婦?」他搖搖頭,「這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最近我甚至在考慮該不該娶你、該不該害了你,這就是我為何一直將婚事延期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還不確定那女人是我?」她震驚得站了起來。

  「沒錯,雖然你姓賈,你母親姓曾,但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他仰首嘆了口氣。

  「破軍!」她捂著嘴,立即衝進他胸懷,哭喊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告訴我皇上在哪兒,我去勸他不要這麼迷信。」

  「心瑩……」他搖搖頭。

  「老天!」她泄氣地垮下雙肩,無力的靠在楓樹上,「你……你真是個好人,我不要你死。雖然我捨不得離開你,但你曾想過除了我之外,還有哪個姑娘最有可能嗎?」

  「我沒再想過。」有了她之後,他根本沒想過其他女人。

  「我一直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會突然不見,這對你而言同樣是不公平的。」她抬首看向那輪特別圓的月亮。

  「你說什麼?」邑破軍扣住她的肩,望著她那對空洞的眼。

  「總有一天我會像來時一般的消失。」她又哭又笑的說。

  「不準,我不準!」他大聲嚷道。

  「所以我說,如果……如果你愛你的月亮,就娶她吧。我答應期限之前與你成親,若龍鳳帖上的人真是我,那你就得救了,等風聲一過,我會回去賈府,讓公主替代我。」賈心瑩滿臉淚水地望著他,「這樣,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邑破軍簡直氣壞了,憤而吻住她,大手狂肆地在她身上摸索,「我說過我不懂愛,也從沒愛過她。你聽懂嗎?」

  「那她為何說……」賈心瑩不懂了。

  「過去我和她是有婚約,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我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邑破軍解釋。

  「可是你讓她牽你的手?」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剝除了。

  「是你說的,你們那時代的女人主動牽手,男人不能拒絕,這是禮貌。」

  「呃……你……你不該記的都記得。」

  「你說的我都記得。」

  「破軍……破軍,我愛你……」

  他心口一熱,讓她背靠在樹幹上,整個跨坐在他腰際,以最瘋狂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將她送上高潮。

  「答應我,不離開,一輩子不離開。」他俯身吻著她,用盡所有的熱情。

  「我……我盡量……」她也不顧離開,可是這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行,我要你親口答應我。」他衝刺的力道加劇。

  「啊!好,好,我答應你。」他的英勇威猛讓她不敢逼視,賈心瑩只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撞成兩半了。

  邑破軍剽悍地繼續深入,最後在她體內撞出最美妙的旋律,兩人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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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6: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晃眼又過了數日,賈心瑩站在後山望著自己精心設計的屋宇已經有了雛形,剩下的就剩下修邊裝飾的工作,如今參與的人手愈來愈多,她預估最慢十天後便可完成。再仔細算算,那天一來臨,破軍也只剩下數日可以做選擇了。

  偏偏這陣子他的公務特別多,讓她很想「殺」到皇宮看看,問問皇上究竟安著什麼心,明明就給他兩個月的時間,居然還把他利用得這麼徹底,真是沒良心。

  她才轉身,就見金嬤嬤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賈小姐,有個姑娘找上門,直說要見見你,樣子挺兇悍的,武功也不錯,連門房都擋不住她。」

  「慕護衛呢?」

  「他老家好像出了點事,大人放他幾天假回去處理了。」金嬤嬤又是著急又是抱歉,「大人把暍青右將府交給我,我卻沒能好好保護。」

  「別這麼說,我去看看吧。」她安撫金嬤嬤之後,便快步走到大廳。

  掀開珠簾,她跨出去的剎那已認出了對方。

  「奇娜公主!」

  奇娜坐在主位上,以一種鄙視的目光望著她,「原來傳說中的賈小姐就是你?」

  「我是賈心瑩。」賈心瑩毫不退卻地回道:「公主是為了破軍而來?」

  她並不笨,自然猜得到奇娜找上門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破軍,但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她抬頭挺胸,勇敢面對這位驕態的公主。

  「沒錯。」奇娜站了起來,在賈心瑩身邊繞了一圈,「長得是不錯,身材也還好,但也不是特別到足以讓破軍愛上才是。」

  「一個人的外貌、身材並不能代表什麼,重要的是心,我想你想多了。」對這種任性刁蠻的女人,她也不用太客氣。

  「心?什麼心?」奇娜掩嘴一笑,「你以為光有心就可以幫他,救他嗎?而本公主難道就沒有心?」

  「你有,但只是自私的心。」賈心瑩不想跟她說廢話,「你來找我就為了談這些嗎?還是有別的?請直接說吧。」

  「你很大膽,敢說本公主自私?!我是來提醒你,你絕對不可能擁有邑破軍,他註定是我的。」奇娜勾唇邪笑。

  「哦,這種事光說是沒用的。」賈心瑩原就淩亂的心這下被奇娜挑得更混亂了,「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我知道了,你請回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奇娜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下去,「你給我聽好,不管你有沒有心,但是我能救破軍,你聽懂沒?」

  奇娜的話終於讓賈心瑩頓住腳步,她回頭,疑惑的望著奇娜,「你是指皇上限定破軍兩個月期限娶妻之事?」

  「沒錯,傻姑娘,你以為你是破軍的命定佳偶嗎?錯了,天下之大,不會是你,也不可能是我,但是本公主可以不讓他死。」奇娜仗著自己是公主,便可以為所欲為,甚至可以掌控邑破軍的生死。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離開破軍,你就有能力說服皇上?」賈心瑩瞇起眸問道。

  「沒錯,所以如果你要破軍活下去,就趕緊卷鋪蓋離開吧。」奇娜笑得得意,似乎早有信心地一定會離開。

  「我想問你,你愛破軍嗎?」賈心瑩反問她。

  「當然。」奇娜想都不想地說。

  「如果你真愛他,是不是應該不顧一切的幫他,無論他是否選擇你?如果你真愛他,就不是拿他的危機換取你要的東西。說真的,我一點都不相信你是真心愛他。」賈心瑩毫不退縮,咄咄逼人的問道。

  「你!難道你不想救他?」奇娜一臉震驚地反問。

  「我當然想,這幾天一直盤旋在我心底的就是這件事,但我並不相信你可以幫他。」賈心瑩可不是活在古時候的女人,她受過教育,甚至還修過心理學,知道奇娜這麼做,只不過是希望她能自動打退堂鼓罷了。

  「我可是南邦公主。」奇娜嬌氣地說。

  「破軍跟我提過,這是皇上夢裏的顯示,上天指派給他的命令,皇上也無法違逆,你以為皇上真的頤意處死他們嗎?」賈心瑩深吸口氣又說:「如今這一大片江山都是四大護衛出生入死得來的,皇上絕不希望他們喪命。」

  「就算你說的這些長篇大論有道理,那又如何?」奇娜不甘示弱地說。

  「那表示你這個南邦的公主根本幫不上忙!對不起,我後面還很忙。」說完,賈心瑩心慌意亂的離開了。

  事實上她在說出口的瞬間,心裏也好猶豫,說不定……說不定奇娜公主真有辦法可以幫助破軍,說不定破軍娶了她真的可以得救……

  老天,她剛剛到底是怎麼了?竟像個吃味的潑辣女子,害怕心愛的男人被搶走似的緊抓在手裏,卻不知道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如果哪天她突然回去了。如果哪天她不在了,如果……

  「該死,不知道奇娜回去了沒有?」

  她愈想愈不對,趕緊回頭朝大廳奔去,卻撞上一堵肉墻。

  她猛地抬頭一看,「破軍!」

  「你怎麼了?幹嘛這麼急?」他瞇眼瞧著她。

  「奇娜公主走了嗎?我要去找她。」賈心瑩慌慌張張地說。

  「她已經走了。」

  「走了!」賈心瑩臉一垮,難過地望著他,「對不起,破軍,她……她剛剛告訴我,她有辦法救你,可是我居然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把她氣走了,我真該死,我居然罵地自私,其實真正自私的人是我。」

  「傻女孩。」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裏,輕輕摸著她的腦袋,一我都聽見了,你對她說的每句話我都聽見了。」

  「什麼?」她猛地抬頭。

  「我欣賞你說的那些話,沒錯,如果真的因為她的一句話而讓皇上放了我的話,皇上也不可能願意殺我。」他撫著她細柔的發絲。

  「那只是我胡言亂語的,我……」

  「你說的全都對,何況我不會為了活命,隨便接受一個女人,更不會舍棄你。」邑破軍的這些話,終於緩解了她心底的緊繃。

  「真是這樣?」她梭巡著他的眼。

  他點點頭,「我確信自己該娶的人就是你。」

  聽他這麼說,她也逸出一抹笑容,「那我知道了,我不再自亂方寸。你在宮裏忙了一整天,累了吧?走,我泡茶給你暍。」

  「不,我想先去看房子。」他搖搖頭。

  「什麼時候開始你對那間房子那麼感興趣了?」賈心瑩握住他的手笑問。

  「因為那是你的心血,是你一點一滴打造起來的。」他摟著她的腰,「只要是你關心的事物,我都關心。」

  「破軍!」她感動的窩進他懷裏,「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幾天你忙得團團轉,好一陣子沒去看屋子了,我保證你看過之後會嚇一跳。」

  「哦,是變了樣嗎?」他淡淡一笑。

  「你看過就知道。」

  她開心地拉著他往前跑,直到接近後山的時候,她才回頭。

  「破軍,你背我。」她笑咪咪地說。

  「什麼?」他愣了下。

  「你背我嘛!」

  她撒嬌的嗓音讓他拒絕不了。

  想想打從一開始到現在,只要遇上這個從未來跑來的小娘子的要求,他就拿她沒轍,所以主動蹲下身,回頭對她撤撤嘴。「上來吧。」

  「謝謝。」她立刻跳到他背上,然後捂住他的眼睛。

  「又要做什麼?」邑破軍一愣。

  「這是你的府邸,你也走了上千遍,應該知道從這裏怎麼去後山吧?」她像是給他出難題。

  「當然知道。」說完,他便舉步向前走。

  「喂,不要走這麼快,你會撞到東西,像是花盆、石塊,我會指揮你的……」賈心瑩沒想到他看不到還能走得飛快。

  「我可以用耳朵辨別旁邊有沒有東西。」他用很不經意的口氣解釋著,可聽在賈心瑩耳裏卻萬分驚奇。

  「這是不是就是武俠小說裏常寫的聽聲辨位?」她好奇地問。

  「武俠小說?」他眉頭輕蹙,「那是什麼?」

  「就是一種書……嗯,該怎麼形容呢?就是裏頭的主角都會武功的書。」她趴在他肩上,「對了,是不是真的有九陽神功,龜息大法這些功夫呀?」

  「你怎麼知道?」邑破軍驚愕地頓住腳步。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 ?」賈心瑩瞠大眸子,咧開嘴又問:「那點穴呢?真的有笑穴、麻穴、昏穴?」

  「都有。」他又舉步朝前走。

  「真的這麼種?隨便碰一下就不會動了?」她愈問愈興奮。

  「嚴格說來是這樣沒錯,不過並不是隨便碰一下,有一定的穴位、力道和方法。」這種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只能淺顯地說。

  「如果我要學,夠不夠資格?」

  「你得從蹲馬步開始練,快則十年,慢則……四、五十年吧,得看資質。」他正經八百的解釋,還真怕這小女人纏著他學功夫。

  「我向來資質駑鈍,可能真要四、五十年……哇塞,算一算我都六、七十歲了!」她伸出指頭動了動,露出失望的表情。

  「所以你就別學了。」練武可不輕松,他並不希望她受這種苦。

  「那你……你也不能點人家穴哦,動彈不得是很痛苦的。」賈心瑩貼在他的耳畔小聲地說。

  「相處這麼久,我曾點過你的穴嗎?」邑破軍笑了笑,但隨即又道:「除非必要的時候。」

  「什麼時候?」她眨著大眼。

  「我希望那時候永遠不要來。」說著,他停下腳步,「到了是不是?」

  賈心瑩這才抬起頭往前看,壓根忘了自己還捂著他的眼睛,「真的耶,你好厲害!」

  她趕緊放下雙手,開心地從他背上跳下來。

  邑破軍瞇起眼看向前面,「厲害的是你,你真的把房子蓋好了!」

  「這並不是我的功勞,是大家的。」她一到這裏,就忙著為那些工人送茶水、送點心,「辛苦了,大夥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我們一定要趕在你和大人成親前將這裏弄好。」他們沒瞧見藏身在樹後的邑破軍,於是很恣意地跟賈心瑩開玩笑。

  「你們真的是……」她雙頰緋紅,直奔進邑破軍懷裏。

  工人們這才發現大人一直站在那兒,立刻恭敬的行禮道:「大人好。」

  「你們忙吧,如果做得好,完工後我會吩咐帳房多給你們一人五十兩銀子做為獎賞。」說完,邑破軍便摟著賈心瑩的肩,邁步離開。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小聲的問道:「沒聽錯吧?一個人五十兩銀子!」

  「沒錯,我也是聽見大人這麼說。」

  「那我們不就可以過個好年了,還可以買好幾套新衣給我老婆,孩子穿。」有人暗暗歡喜地說。

  「別開心得太早,還是先把房子蓋好吧。」工頭吆喝一聲。

  一幹人趕忙噤口,專注地做事。

  而遠方的一男一女,正相依偎著朝夕陽西沉之處慢慢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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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後,賈心瑩獨自回到房間休息,這陣子破軍真的好忙,有好些話她想說都一直找不到機會,可是真遇上了,她又說不出口。

  坐在鏡子前,她怔怔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好像是從三天前開始,她居然會恍惚,有時竟然會看不到鏡中的自己,這會是什麼預兆呢?或者這只是她的錯覺?

  「是不是我快回去了?如果是的話,就讓鏡中的我再消失一下。」她緊繃著情緒,喃喃問著。

  突然,鏡中的影像變得模糊,剎那間不見後又突然現身,這一次絕對不是她恍惚,也不是她的錯覺,因為是她確定自己非常清醒。

  賈心瑩吃驚的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直接奔到後面去敲金嬤艘的房門。

  「原來是賈小姐,快請。」金嬤嬤一見是她,便笑著迎她進去,「今天怎麼會想到過來我這個小地方?喝杯熱茶吧。」

  「金嬤嬤,白天你已招呼我一整日,現在已是下工時間,就別再客氣。」賈心瑩嘴上這麼說,還是接過熱茶,淺啜了口。

  「我想這時候你來找我一定有事。」金嬤嬤善解人意地說。

  「沒錯。」賈心瑩點點頭,望著她的眼底寫著酸楚,「是這樣的,我……我想要提前和大人成親,可以嗎?」

  「為什麼?」金嬤嬤看出她的神情不對。

  「我……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真是我可以救他,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她揪著心口說。

  「等不到那一天?!這又是什麼意思?」金嬤嬤不解,「賈小姐,難道你……你就要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最近照鏡子的時候,發現鏡裏的人影會突然消失,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她緊張地說。

  「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不是,剛剛我又看到一次,而且這種感覺愈來愈清楚。」賈心瑩紅了眼,「我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會就這麼不見了。」

  「你告訴過大人嗎?」

  賈心瑩搖搖頭,非常無助地說:「我不敢說,每次只要我提及這事,他就好生氣,我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他一定會受不了。」

  「賈小姐!」金嬤嬤也忍不住哭了。

  「所以我一定要提早與他成親,我需要你幫我敲邊鼓,否則大人不會同意。」賈心瑩嘆口氣,「我甚至懷疑他有點不想娶我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金嬤嬤被這兩人搞得一頭霧水。

  「他怕我才嫁給他就守寡。」她扁著小嘴說。

  「老天,你們這兩個有情人呀!」金嬤嬤上前拍拍她的手。「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我會勸勸大人的。」

  「那就拜託你了。」賈心瑩這才安下心,「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別這麼說,賈小姐慢走。」

  待賈心瑩離開後,金嬤嬤的眼珠子轉了轉,跟著離開屋子,來到前頭敲著每個下人的房門,然後又在他們耳旁嘀咕了幾句話,大家也都點點頭,紛紛離開房間去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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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天未亮,邑破軍便趕回府邸,現在只要一空閒下來他就會趕回來陪伴賈心瑩,也同樣擔心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將會愈來愈少。

  可是一進大門,他整個人愣住,看著屋裏的佈置,這是怎麼回事?

  想將金嬤嬤喊來,可是現在還不到上工時間,他只好先到後頭去見賈心瑩。

  推開房門,就見賈心瑩安穩地躺在床上,只是被子又被她踢落在地上。他不禁莞爾,搖搖頭,走上前為她蓋好被子。

  「破軍……不要……不要離開我……」

  就在這時候,小妮子竟然說起夢話。雙手還不斷在半空中搖晃。

  「我絕不會離開你。」邑破軍趕緊抓住她的手,「我在這兒。」

  握住有溫度的他,她彎起唇角,安心地繼續睡。邑破軍則坐在她身畔,輕拂她的發,想將她看個透徹。

  似乎被他呼出的熱氣給吵醒。實心瑩驀地張開了眼,笑咪咪地板:「幹幢這樣看著我?」

  「因為你睡著的樣子很美。」他眼神迷離地望著她。

  她滿臉羞紅。「沒想到你也會說好聽的話逗我。」

  「我說的是真的。」

  賈心瑩揚起小臉,望著他那張邪魅逼人的臉孔,囁嚅的開口,「破軍,你看見的這個美美的外表並不是我,我沒有古代的賈心瑩那麼美,真正的我……很平凡,就是因為太平凡了,所以沒交過男朋友。」

  「那又怎麼樣?」他蹙起眉。

  「如果……如果哪一天我以真正的外貌面對你,我怕……怕你不會再喜歡我了,反而會嫌我……」她難過的說,眼淚滑落臉頰。

  「笨蛋!」他口氣低沉地罵道。

  「怎麼了?」她怔了下,不悅地嘟起小嘴,「原來你就是嫌我笨,又怕我突然變回原來的醜樣子,才遲遲不敢娶我。」

  「才不是,我是因為……」邑破軍急促得想解釋,卻不知應該如何說下去。

  「因為怕我成為寡婦?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說不定這只是你的藉口,我……我不想聽了。」她躺回床上,然後捂住耳朵。

  「心瑩……」

  「你走開。我還沒睡飽呢。」她語帶哽咽,不肯轉身看他。

  邑破軍皺著眉,盯著她不停抖動的背影,最後什麼都不管地連著薄被將她抱起,直往外頭走去。

  「你要幹什麼?」被子將她包得緊緊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他不語,只是快步朝大廳走去。

  「喂,你好過分喔,怎麼可以……」賈心瑩不停掙紮,可他卻不動如山,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

  「你看。」他指著前面。

  賈心瑩往大廳看去,赫然瞪大了雙眼,「天……這是怎麼回事?」

  大廳裏裏外外張燈結彩,墻壁貼了大紅喜字,讓她看得張口結舌,一頭霧水。

  猛地,她想到了昨晚去請求金嬤嬤一事。該不會這就是金嬤嬤的傑作?

  「你快放我下來。」

  「不行。你沒穿外衫。」他還是堅持抱緊她。

  這時,金嬤嬤笑臉迎人地跑了過來,「大人、賈小姐,你們終於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賈心瑩問著金嬤嬤,「昨天夜裏還沒有這副光景,怎麼才一個晚上……難道是你……」

  「是我請大夥幫忙弄的。」金嬤嬤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大人,我們都認為賈小姐在這兒住了這麼久,你們也都……也都不避諱的同床共枕了,怎麼說也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邑破軍冷著臉不說話,逕自看著眼前的一切。

  金嬤嬤以為大人生氣了,趕緊俯身說:「對不住,大人,我認為這麼做是最好的,反正大人也不可能娶旁人,不是嗎?」

  「才怪,說不定他另有打算。」賈心瑩扁著嘴,故意說話激他。

  邑破軍瞇起眸,「既然這裏已經變成這樣,咱們就成親吧。」

  不論是不是金嬤嬤擅自作主,但她剛剛那番話說的也沒錯,他若不娶她,反而讓她日後難做人。

  「你說什麼?」賈心瑩以為她聽錯了。

  「我決定將你正式娶進門,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也算是求婚嗎?雖然他說得一板一眼,絲毫不帶羅曼蒂克,但是賈心瑩聽在耳裏,就是這麼感動。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她開心地圈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住他。

  她竟然當著金嬤嬤的面吻他,邑破軍一張臉紅透了,但是他並沒有推開她,就讓她這麼不顧一切的吃他,咬他……

  金嬤嬤掩嘴一笑,慢慢往後退,悄悄地消失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的熱情可以繼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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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9 00:0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三天的準備,暍青右將府的右將大人終於要在今天迎娶賈心瑩。

  由於時間急促,再加上邑破軍為人本就淡漠,朋友不多,其他三名護衛這時又為各自的姻緣而忙碌,因此除了向皇上告假外,他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只請了府內所有下人與家眷參與。

  也因為如此,喜宴上沒有高官顯貴,沒有名流人士,但邑破軍並不在乎這些,他只祈求能與賈心瑩長長久久。

  「心瑩,委屈你了。」一掀起紅帕,邑破軍看著她柔美的小臉說。

  「委屈?怎麼會呢?我很開心,也覺得好幸福。」她彎起唇角。又握住他的手,走向窗戶,「你看,我們如願的在這間木屋成親,雖然最後的收工有些急促,但我已經很滿意了。瞧,今晚的月亮還真是又大又圓。」

  「今兒個正好是十五。」他瞇起眸望著前方。

  「表示我們也有個圓滿的姻緣。」賈心瑩柔倚靠他的肩頭笑說。

  「應該是。」邑破軍不敢保證,趕緊轉移話題,「這屋子你蓋得很棒、很牢固,在我們這時代完全不敢想像有女人會設計房子,而且是這麼高的樓宇。」

  「但這些在我們那時代可一點也不稀奇,不管男生或女生,都可以學建築。」她半閉著眼,回想著,「反正那是一個號稱男女平等的時代。」

  「號稱?!」

  「也就是根本做不到,可是大家還直呼這樣的口號,但骨子裏重男輕女的觀念依然存在,不過女人比你們這年代有尊嚴多了。」

  「那你想要回去嗎?」

  「你說呢?」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她抬起頭,笑咪咪地反問。

  「我說過,我不準你回去,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更不可以走。」他激動地抱住她。

  「我知道,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她眼眶溼潤,想著這幾天怪異的現象愈來愈頻繁,她真的好怕……

  「可是什麼?」

  「若真有這麼一天,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記得不要忘了笑,不要忘了你其實還是有愛的。」她望著他的眼,很認真地說。

  「你到底在說什麼?」邑破軍對著她搖頭,「你也同樣記著,不可以再說這種話,不可以再跟我提回去的事,我不想再聽見你說這兩個字。」

  「可是我不能逃避,我要你知道……」

  「你還要說!」

  他憤怒地將她抱到床上,利目瞅著她。

  「你這個小女人,到底要我怎麼辦才好?」說完,他俯身粗魯地吻住她的小嘴。

  他的霸道讓賈心瑩打從心底感到害怕,雙手推拒著他。

  然而就在他的吻由強悍轉為溫柔的時候,她的反抗也愈來愈薄弱、無力……最後只剩下聲聲吟嘆。

  賈心瑩投降了!

  她完全臣服在他這個狂野的吻中,主動貼進他的臂彎,渴望著他的愛。

  「你永遠是我的女人!」他盡情的吻她,「永永遠遠……只屬於我……」

  「傻破軍,我本來就屬於你,這輩子,下輩子……」她氣喘吁吁地說,深情的眸望進他深邃的眼中。

  邑破軍把臉埋進她芳鬱的發中,大手順勢解開她身上的霞帔丟在地上,撫過她凹凸有致的纖腰,貪婪的燃起彼此間最狂肆的欲火。

  「我要你……心瑩……」他低沉瘠瘓的語氣充滿欲望,不但迷惑了她的心,也讓他就此沉淪。

  他再次低頭狂野的吻著她,索求的不僅是她的愛。還有她的一切,更要她這輩子再也離不開他。

  她無力的張開唇,迎接他唇齒的挑逗,更抑制不住那股發自內心的興奮。「破軍,你愛我嗎?我一直沒聽見你說你愛我。」

  「這個並不重要。」

  她屏息等他說出那個字,完全沒料到他的答案竟是這個。賈心瑩懂他的意思,嘴上的愛沒有行動上的愛感受來得深,可是……哪個女人不希望從自己心愛的男人嘴裏聽見那個宇?

  「你每次都這麼說。」她不滿意的噘起嘴。

  「別逼我,心瑩!」

  邑破軍的大手鑽進她白色的內衫,隔著粉色的抹胸,覆上她豐滿圓潤的酥胸。

  「破軍……」

  「給我,心瑩!」說著,他分開她的腿,結實的身體覆蓋著她。

  「我愛你……破軍……」她忘情的叫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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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邑破軍急忙進宮。

  「啟稟皇上,昨天臣已經……」

  「朕知道,昨兒個朕不是已送上一份玉雕金蟬的大禮,外加一副喜區嗎?」皇上坐在龍位上,愜意地說道。

  「臣謝皇上恩典,但是今兒個臣進宮,想問的不是這個。」邑破軍急著又道。

  「那你是……」

  「既然臣已經遵照皇上的旨意在兩個月期限內娶妻,現在皇上可以告訴臣昨晚臣迎娶的對象可是皇上夢中龍鳳帖上的人?」他屏息等待著答案。

  「破軍,離兩個月的期限還有七天,你就別急,是與否,最後那天便可揭曉。」皇上面無表情的說,還真讓他猜不出答案。

  「皇上,臣已娶了妻子,您又何必強人所難。倘若是,臣和心瑩都可以放寬心。倘若不是,那臣也可……可以交代一下。」

  皇上搖搖頭,「唉,真不明白你幹嘛這麼急呢!」

  「臣怎能不急?如果臣必死無疑,也好盡早給暍青右將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一個妥善的處置。」邑破軍激動的說。

  「你就是這種個性,硬邦邦的不知變通,真不明白怎麼會有姑娘願意冒險嫁給你!反正你記得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皇上朝他揮揮手,「我累了。」

  「您就非得打啞謎?」他被逼急了,差點口沒遮攔的頂撞皇上。

  「邑破軍,七天後就算你要我裝傻、打啞謎,我都沒辦法了,無論如何放寬心,好好享受這七天的新婚甜蜜,朕就做做好人,放你七天假。」皇上邊說邊起身往一旁的書房移步,拿起成堆的奏摺批閱。

  邑破軍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深吸口氣,無奈地說:「臣告退。」

  離開皇上的寢宮,他正要走出宮門,卻見奇娜朝他走來。

  「聽說你昨兒個成親了?」她一臉的不悅。

  「沒錯。」

  「真搞不懂你,你真以為她會是你命定的妻子嗎?唉,那種女人無禮又囂張,有什麼好的,竟然還敵對本公主……」

  「奇娜,如果你還想跟我保持友誼,就別再說了。」他利目一瞪。

  「你……」奇娜氣得上前抓住他,「你這個笨蛋、木頭,不知道我喜歡你嗎?我可以不計較地位身分,你又何必舍棄這麼好的機會!況且再十天我父王就要派人來接我回去了……」

  說著,她竟抓起他的手,擺在自己渾圓的胸口上,但就在觸及的前一剎那,邑破軍已抽回手。

  「請你自重。」

  「自重?!」奇娜瞪大眼,「我差一點就嫁給你了。」

  「但是你跑了。」他板起瞼。

  「我就知道你還氣我,破軍,別氣了好不好?我會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她又刻意朝他貼近。

  「我不愛你,我早說了你走或不走,我完全沒有感覺,我希望你能早點離開。」將她猛地一推,他面無表情的舉步離開。

  「邑破軍,你太可惡了!」奇娜在他背後喊道:「我偏不走,就等著看你被送上斷頭臺,我才會心滿意足的離開,哈……」

  她犀利又尖銳的笑聲貫穿他的耳膜,可邑破軍仍舊維持面無表情,繼續朝前走去。

  直到宮門外,他才憋不住,憤而朝石墻重重擊了好幾下,只見石塊碎裂,就連他的指關節也滲出血。

  「老天,禰這是懲罰我嗎?如果要我死,就讓我毫無牽掛的走,為何還要讓我認識心瑩呢?」他咬著牙說。

  話雖這麼說,但他不後悔,從不後悔認識她,恨只恨他無法給她全然、完整、一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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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破軍一回到暍青右將府,賈心瑩便迅速奔了出來,笑吟吟地看著他。

  「皇上……怎麼說?」

  邑破軍望著她的笑容,知道她只是在強顏歡笑,於是心疼地摸摸她的臉蛋,「沒事……他要我們好好過這七天。」

  她迅速變了臉,「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肯告訴我答案,直說七天後我自然會知道。算了,我們把這事給忘了,好好把握這幾天的時光。」他用力將她攬進懷裏,表情有著悲憤和不舍。

  「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姦好把握……該不會七天後他就要……老天,萬萬不可,禰千萬不可以將他帶走呀。

  「別管他,走,想去哪兒?你不是說了,在你那時代都有所謂的蜜月旅行。」他專注的望著她,「七天不多不少,剛好讓我們甩開一切逍遙去。」

  「你要帶我去蜜月旅行?」她掩嘴一笑,繼而又想,如今這種氣氛誰有心情玩呢?但看他一副亟欲讓她快樂的神情,她也只好佯裝快樂。「好,我們就去玩,只要是你在我身邊。哪兒都好。」

  「那我們就去遊湖,去看猴群,然後再去北戶山走走,那兒有兩位老人家,對我一向挺關照的。」

  「好,我們這就去。」賈心瑩紅著眼眶,笑容難看地說:「我這就去請金艘嬤幫我們準備一些東西。」

  「嗯。」他朝她點點頭。

  她立刻轉身向後跑去,可才沒幾步,整個人卻感到一陣暈眩而倒在地上。

  「心瑩!」邑破軍的一顆心提到半空中,迅速跑過去抱起她,「你怎麼了?」

  「破軍……我可能不能去了。」她心知肚明,自己這種不正常的感覺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嚴重,就算要消失,她也要在他的府邸消失,這樣她若要回來,才找得著路。

  「你到底怎麼了?」他緊張地望著她。

  她搖頭,輕輕一笑,不想再讓他焦急,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只是有點累,或許是染上風寒了吧?」

  「什麼時候的事?」

  「有幾天了。」她微微一笑。

  「老天,怎麼不早說呢?」他立刻將她抱起,急促的往兩人的新房走去。

  「破軍,你別擔心,我只是有點頭暈而已,不要走得這麼快,你晃得我更量了,打算把我晃得不省人事,是有什麼企圖嗎?」她故意開玩笑想逗他開心。

  他放慢速度,瞇眼看著她,「你這女人,到底要我怎麼對你才好?!總是想盡辦法逗我笑,可是你呢?」

  「找很好呀,只要看著你,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快樂。」

  「傻丫頭!」他緊緊將她摟在懷中,「那就趕緊將病治好,我們可以早點出發。」

  「我不去了,我只想跟你待在府中,清晨的時候站在三樓看日出,午後我們可以去後頭的大樹下乘涼,傍晚就站在溪畔看紅霞,這就是我要的。」她偏著腦袋想像著這些幸福的晝面,嘴角勾起的笑影中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的不快樂。

  「那我就依你的意思。」將她抱到房間床上,他喚來金嬤嬤,「夫人不太舒服,快去請大夫來。」

  金嬤嬤愕然的看著賈心瑩,低聲問道:「夫人,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嗯。」賈心瑩斂下眼。

  「怎麼?連你也知道?為何獨獨隱瞞我?」邑破軍看向賈心瑩,「以後不可以拿我當局外人。」

  「因為你忙嘛!」她脖子一縮。

  「的確,這陣子我當真是雜務太多,真該死!居然沒注意到你的狀況。」他黑著一張臉,不滿自己的咒罵著。

  金嬤嬤眼看氣氛不對,於是說道:「那……那我去請大夫。」

  「瞧你,老是要黑著一張臉嚇人,我是太瞭解你了,所以你嚇不到我,金嬤嬤也懂你的脾氣,當然也不會在意,但你的臉色能不能好看一些?」她皺了皺鼻子,硬是下床,「我只是暈眩了下,已經沒事了。」

  「我是因為心急。」他想解釋,「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抬起臉,望著他憂急的臉孔,跟著笑了出來,「我哪那麼愛生氣!走,我們現在就去大樹下乘涼吧。」

  「金嬤嬤已經去請大夫了,還是讓大夫看看吧。」他仍舊不放心地說。

  「對了,金嬤嬤去請大夫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追她回來。」說著,賈心瑩便往房間外跑去。

  「慢點……」望著她疾速奔出房間的模樣,似乎忘了自己剛剛才差點昏倒,還真讓他為她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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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椿樹下,草地上鋪了層厚棉布,賈心瑩坐在上面打開竹籃,裏頭有野餐時的招牌點心——三明治。

  看著她開心地一口接著一口,邑破軍不禁問道:「你好像很喜歡吃這種東西?」

  「你覺得不好吃嗎?」她眨著眼睛,也拿起一個遞給他。

  「是不錯,只不過跟山珍海味比起來的話,還差一截。」他接過三明治。

  「山珍海味當然美味,但是熱量太高,容易發胖,而且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吃得到的。」她趴在棉布上,雙手撐著下巴,兩只小腿就這麼踢呀踢的。

  「熱量?!」他瞇起眸,「這又是什麼名詞?」

  「嗯……就是每一種食物都有屬於它的卡路裏,如果太高,不是太油就是太甜……換句話說,就是吃一碗白米飯要比吃一碗糙米飯的熱量高。」她邊解釋邊看著他懵懂的表情,「你到底聽懂沒有?」

  「嗯……應該懂,就是同分量的東西卻因為不同物質、不同成分,而有不同的熱量。」他用他的方式解釋。

  「哇塞,有念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真有學問。」她眨巴著大眼,露出天真的笑靨。

  「你沒念過書?」

  「當然念過,不過我們學的東西太多、太雜,數學、物理、化學不算,還有主科、選修、音樂,美術,簡直把我們當神,不像你們只要學會之乎者也就行了,偶爾還可作作詩,多愜意。」

  看她這只手一揮、那只手一擺,可愛的肢體動作又逗得他笑了出來。

  「音樂是哪方面的?」

  「很多西洋樂器,但我什麼都不會,只會唱歌。」她突然坐了起來,「你想聽什麼流行歌曲?我唱給你聽。」

  他想了想,「聽唱曲兒?我滿少聽的,我只聽過小調兒。」

  「小調兒?像鄧麗君唱的那種嗎?」她眼睛突地一亮,「那我就唱小城故事,她的歌可是我老爸的最愛。」

  她站了起來,有模有樣地邊唱邊對他回眸含笑,雖然這調謂怎麼聽都不像道地小調兒,不過她的嗓音柔美,讓他聽得忘神。

  「怎麼樣?」終於唱完最後一句,她拍拍胸脯笑問:「好久沒唱歌了,真怕在你面前出糗。」

  「真好聽,沒想到你的嗓音挺棒的。」如果他們還有未來,他要她天天唱曲兒給他聽。

  「那你想不想聽聽不一樣的?」她坐了下來,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西洋老歌也很雋永深情。」

  「就是你說的在地球那一端的國家?他們也有曲兒?」

  「對。」她瞇眼想了想,「就唱The  last  Waltz。」

  「什麼意思?」

  「不告訴你。」賈心瑩頓時湧上滿腔的酸澀,站起身,並將他拉了起來,「陪我跳支舞好嗎?」就跳這首「最後的華爾滋」。

  「我不會跳舞。」他吃驚 說。

  「這不難,你只要緊抱著我,跟著我移動腳步就行了。」

  她抓住他的手,讓他鎖住她的腰,而她則貼在他胸前,嘴裏喃喃哼著這首歌,兩人隨著節奏緩緩移動腳步。

  「你怎麼哭了?」當她唱完,停下腳步,他發現胸前的衣衫都溼了。

  「沒……因為這歌詞太感人了。」她用力抹去淚水,換上笑容,「怎麼樣?這種舞滿容易學的是不是?」

  「這不像跳舞,倒像走路。」他直率地說。

  賈心瑩掩嘴一笑,接著抬眼望著他,「你就是這麼直,這麼不懂得拐彎抹角,讓我……讓我……」垮下笑容,她的眼眶又盈滿淚水。

  「讓你怎麼樣?」他盯著她。

  「讓我捨不得離開你。」賈心瑩緊緊抱住他,「破軍,我不想瞞你了,我……我最近發現……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一些變化,可能那天就快到了。」

  「那天?!」他推開她,「你是指哪一天?」

  「我會消失,我真的會消失。」賈心瑩凝睇著他那雙躁怒的眼,「只是我不確定是哪時候,哪一天。」

  「你說你的身體出現變化,就是剛剛那樣突然昏倒?」

  「這只是最近的現象,以前我會突然看不見自己,眼前會出現一些現代的情景,周遭一片空白……雖然我不知道在哪兒,可是我偶爾會聽見我母親呼喚我的聲音。」她難過得落淚。

  「不要……你不能走,絕不能。」他很錯愕,「那你聽見我的呼喚嗎?」

  「我聽得到,我就是因為聽得到才不願離開。」她吸吸鼻子,勉強擠出一抹笑,「破軍,你一定要堅強,如果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堅強。」

  邑破軍板起臉,「我不想聽。」

  「破軍……」

  「天色漸晚,也起風了,我們該回去了。」他面無表情的將鋪在地上的棉布和竹籃一同拿了起來,直接往回走。

  「不要再孤獨了。」她小碎步的跟上他,「放開心胸多認識一些人,多和他們說說話,他們也會願意與你接近。」

  他依然鐵青著一張臉,加快腳步向前走,消極的排斥著她的說法。事實上,他很想發怒、很想罵人,但他下想再嚇著她。

  見他不言不語,她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遇見喜歡的姑娘,也可以將她娶……」

  「你說夠了沒?」他受不了地回頭對她咆哮。

  賈心瑩止住腳步,嘟著嘴瞪著他,「你為什麼老是喜歡逃避呢?為什麼你不試著瞭解我的想法,明白我有多痛苦?」

  她繞過他,直接往木屋奔去。

  「心瑩……」

  邑破軍快步追了過去,直上三樓後,就見賈心瑩小臉布滿了痛楚地蹲在地上,不斷哭嚷著「好痛」。

  「怎麼了?」他丟下手上的東西,立刻奔到她身邊。

  「破軍……我的心好痛,身體也好痛。」她抓住他的手,「你……你也漸漸變得模糊,不要……我不要走……」

  「不,你不能離開我,心瑩……」他緊緊抱著她,「抓緊我,牢牢抓緊我,我不會讓你走的,我這就點住你的穴。」

  賈心瑩難過不已,抓住他的手。搖搖頭,「沒用的,這不是我的身體,點了穴,我的靈魂也會飄回去。破軍,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邑破軍紅了眼眶,渾身繃得緊緊的,眉頭已打上好幾個死結,「你說,究竟要我怎麼做?」

  「把心打開,接納所有的人,其實你並不孤獨。」她不再哭泣,換上微笑,「你是我遇過最好的男人,你一定會幸福的。」

  「我不要什麼幸福,我只要你……」發覺她的氣息漸漸變得虛弱,他終於流下眼淚,落在她清冷的小臉上。

  她伸出手,摸著他溼滑的臉孔,「我愛你……破軍……」

  漸漸地,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疼痛也在傳遍全身後逐漸消退,她知道她就快要離開了。

  「再見……破軍,對不起……沒辦法陪你到最後……」

  「心瑩,我愛你……聽著,我愛你,我等你回來,聽到沒?我等你回來……」邑破軍啞著聲音大喊。

  她彎起唇角,小嘴微微動著,只是他已聽不見她說些什麼。

  「你說什麼?心瑩,你說什麼?」他紅著眼眶,拚命大聲喊著。

  「我會回來……」

  當這細微的聲音消失後,她閉上眼,不再有任何動作。

  「心瑩……心瑩……」邑破軍用力抱住她,使盡全力喊著她的名,但是她就像死了般不再說話,不再有呼吸。

  他知道她已經回去了,而留下的只是這具不屬於她的軀殼。老天,禰為何要讓她佔據我的心之後,又將她奪走?

  為什麼?

  而賈心瑩在經過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終於回歸平靜。

  但是她無法張開眼睛,渾身就像被無數條繩子束綁住,幾乎動彈不得,她甚至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只隱約聽見有人喊著——

  「她的眼睫毛會動了!」

  「伯母,她的手指也會動了!是不是快醒了?」

  「玉菁,你快去請醫生過來,快呀!」

  「哦,好,我馬上去……」

  緊接著,賈心瑩聽見遠遠傅來了雜遝淩亂的腳步聲,很多人不停在她身上、臉上亂摸、亂搞,當一股很麻辣的感覺竄過胸口,讓她憋不住地張開嘴,深深吸了一口氣。

  「啊——」一聲尖叫聲後,她忽地張開眼。

  眼前是數名穿著白袍的醫生,他們正以驚愕的目光望著他,此時她已經徹底明白,自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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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才剛度過歡欣喜氣的時刻,可轉瞬間暍青右將府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尤其是邑破軍,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成天悶不吭聲,就連三餐也吃得極不正常,往往都得讓金嬤嬤三催四請他才肯吃上兩口。

  「大人,你不能再這樣了。我想夫人……夫人也不願見你如此。」

  金嬤嬤敲了下房門,說了半天話卻不見有人回應。

  「大人?」她又喊一聲。

  「如果要我吃東西,就擺在門外。」他低沉的嗓音從房裏發了出來。

  「可是……」

  「能不能讓我靜一靜?」他站在三樓陽臺上,看著遠山、近樹,心想,如果心瑩還在,她最喜歡站著的就是這個角落。

  「把東西放在門外不太好吧?讓我端進去好嗎?」現在已是初冬,東西放在外頭,很快就涼了。

  他閉上眼,想了想才說:「進來吧。」

  「是的。」金嬤嬤趕緊推門進入,然後將餐點放在桌上,再看向邑破軍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外頭的風景,「大人,好美呀!」

  「如果她是在我這個世界消失的,盡管要我犧牲一切,我都願意換她回來,可現在……我卻不知該上哪兒找她。」邑破軍半瞇起眸,苦笑地說。

  「你別傷心。我相信夫人一定會再回來。」聽他這麼說,金嬤嬤於心不忍。

  「她也這麼說。可我卻等不到她回來了。」就剩下四天,他也將消失了,只是他能找得到她嗎?

  「不,我想夫人一定是你命定的妻子。」金嬤嬤走過去,急促的說:「大人,你絕對不會死的。」

  「既然命定,又為何要離開?」他自問,也問天。

  「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金嬤嬤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想出這麼一句話。

  「是嗎?謝謝你的安慰。」他的思緒已飄遠,這陣子他可以說是完全靠著與賈心瑩在一塊的回憶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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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在另外一個空間裏。賈心瑩站在病床旁的窗邊,問著外頭的飛鳥:「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嗎?」

  飛鳥停在窗邊,對著她啁啾。

  「這是你的鼓勵嗎?可是我又該怎麼回去?又該怎麼告訴爸、媽,還有玉菁?」她難受的說,靠在墻邊嘆了口氣。

  「心瑩,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們說?你想回哪兒去?」

  賈父、賈母和江玉菁一起走進病房,也湊巧聽見她剛剛的那番自言自語。

  「爸、媽……」她怔了下。

  「自從你醒來後就魂不守舍,經常背著我們哭泣,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嗎?」江玉菁直率地開口。

  「沒事,我真的沒事。玉菁,是你多心了。」

  父母因為她突如其來的昏厥,遠從臺灣趕來哈爾濱,又因為醫生交代暫時不能搬動她,而撇下弟弟們留在這裏陪伴她,甚至玉菁也一直留在這裏,要她如何在這時候告訴他們她的那段過去,還有想回去的心情!

  「你昏迷了快兩個月,媽真的好擔心,連睡夢中都夢到你醒來,可是我希望看見的是你開心的笑容。」賈母難受的說。

  「我……」賈心瑩苦笑,「其實即使說了,你們也不見得會相信。」

  「你就說說看呀。」江玉菁上前握住她的手,「咱們是好朋友,你說的話,我從沒懷疑過,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們信不信。」

  「玉菁說得對,有什麼事就直接告訴爸媽,我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賈父給她鼓勵。

  賈心瑩激動地看著他們,終於突破心防,將埋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

  「你們一定不相信我昏迷的這兩個月去了哪兒。」

  「去了哪兒?」賈母摸著她的額頭,「你一直躺在病床上,該不會是病……」

  「老伴,不要配揣測。讓心瑩說下去。」賈父打斷賈母的話,將她拉過來。

  見他們仍是一副懷疑的模樣,賈心瑩不禁心生退卻,收回原本到嘴邊的話,何況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輕易回到破軍身邊。

  「你怎麼不說了呢?究竟去了哪兒?」江玉菁追問。

  「放心吧,你說。」賈父也鼓勵她說下去。

  「我去了古代,我回到過去……還愛上一個男人,嫁給了他……」賈心瑩坐在床畔,捂著臉敘述這段過往,但說到甜蜜的片段,她臉上還是有著難掩的幸福。

  「破軍星!你……你嫁給破軍星?」江玉菁簡直難以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相信嗎?」她抬起臉,望著他們每個人臉上所顯現的驚愕、難以置信、以為她瘟了的表情。

  「我們……」賈母支吾著,實在是這情節簡直跟小說一樣,要她怎麼能輕易相信。

  「你們不信是不是?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和破軍有多麼相愛!」賈心瑩激動的說,「我要的是你們的支持和幫助。」

  「爸相信你,那你說,要我們怎麼幫你?」賈父上前握住她的手,「雖然爸媽捨不得你離開,可是見到你現在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更是心疼。」

  「爸……謝謝,謝謝你,我也捨不得你和媽媽、弟弟們,還有我的好朋友玉菁,可是他需要我,我更需要他。」不能盡孝是她最大的難處,但爸媽至少遺有兩個弟弟可以代為照顧,但破軍一身孤獨,他就只有她了。

  「難怪,那天你會突然在破軍星的石像面前昏倒。」江玉菁似乎也慢慢能接受她說的事實。

  「只要你幸福就好。」賈母不舍地上前抱住她,「可是要怎麼做呢?這可不是要回來就能回來,要走就能走的。」

  「剩下四天了!」賈心瑩突然想起,「不知道我還來不來得及見他一面。」

  「四天?!什麼意思?」賈母憂心地問。

  「沒什麼,媽。如果你們願意幫我,一定要替我想想法子。」她不想說太多,免得爸媽不讓她回去,更會讓他們擔心。

  「聽說哈爾濱這一帶住了滿多奇人異士,我們可以去問問。」江玉菁連忙提議。

  「好,我們這就去替你問問。」賈父和賈母對她承諾後,立刻離開。

  「爸,媽……」她追到門口喊住他們,「謝謝……」

  「傻孩子。」賈父拭了拭老淚,拉著賈母的手去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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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老先生,你說我女兒所說的這些事可能嗎?」

  終於,他們問到了對玄學有特殊研究的老先生。

  「你是說你女兒在破軍星的石像面前昏倒,然後跑到古代和他相會?」老先生挪了挪銀框老花眼鏡,「這的確有可能,而且就在二十多年前也曾發生過一次,那個女孩跑到了唐朝。」

  「那……那還能回去嗎?」賈父又問。「我女兒和他深愛著彼此,雖然我們也捨不得她離開,但知道她好好的、幸福的,那就夠了。」

  「她想再回去?」老先生趕緊從染塵的舊書櫃裏找出一本發黃破舊的書,「這是我師父留下的,他曾跟我提過回到過去的事。」翻了幾頁後,他又屈指一算,「今天正好是月蝕的日子,是個好時機。」

  「這麼快?!」賈母難過的說。

  「不一定會成功,你別想太多。」老先生又說:「我得和際女兒談談,可以嗎?」

  「當然可以,是現在嗎?」賈父站了起來。

  「事不宜遲,就是現在。」

  於是老先生就隨著賈父來到賈心瑩暫時休養的醫院,當他一看見賈心瑩,立刻翻了翻書,依書上的形容觀察她的臉色。

  「你真的離開過?」

  「你是?」賈心瑩不解地問。

  「他就是玉菁說的奇人異士。」賈母拿了張椅子過來,「先生,請坐。」

  老先生坐下後,問著賈心瑩:「你還沒回答我。」

  「嗯。」她重重的點頭。

  「你父母來找我,說你很想回去?」他又問。

  「對,我不能丟下他。」賈心瑩激動地問:「有可能回得去嗎?」

  「如果……他認不出你,你也不後悔?」

  「認不出我?」賈心瑩的心一提,「那我可以認他呀。」

  老先生搖搖頭,「強迫性的回到過去。你將會失去一切的記憶,直到他認出你為止,你的記憶便會在剎那間回籠。」

  「在他認出我之前,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她疑惑地問。

  「這個很難說,書上頭沒寫得這麼明白,或許得看你和他彼此間的依戀與愛意吧。」老先生不敢下斷言。

  「既然如此,心瑩,你就別回去了。」賈母滿心不舍。

  「可是……」賈心瑩只要想起她臨走時,邑破軍口口聲聲對她說著從不曾說過的「愛」,她的一顆心就緊緊揪著。

  「老伴,不要影響她的判斷,女兒長大了,決定之後,是好是壞由她自己承擔。」賈父的教育方式向來開明,對待子女就像朋友一般,很少用限制的手段。

  「話雖這麼說,但我們怎麼知道她到了那兒好不好,那個叫破軍的男人認出她了沒?」賈母說什麼也放心不下。

  「我那兒有束花,上頭有許多花苞,若是對方認出了她,它就會開花。如果超過三天對方對她依然沒有半點感覺,它就會凋謝,你們可以的聯係也就只有這三天而已。」老先生突然想到一個法子。

  「只有三天!」賈母垮下雙肩,「這怎麼夠?」

  「媽,夠了,我要的也只是三天。」賈心瑩重重的點頭,「我要回去。」

  「你要記住,回去可以,但要回來可就不行了。」老先生提醒她。

  「我……」賈心瑩看向父母,「對不起,爸、媽……」

  「快別這麼說,她既然決定了,就讓她回去吧。」賈父拍拍老伴的手,接著抱住女兒,「答應爸媽,一定要幸福。」

  「我會的,爸,媽,我會的。」

  看著賈父,賈母和賈心瑩緊緊相擁,讓站在一旁的江玉菁不由得鼻酸。

  賈心瑩抬起頭,笑望著江玉菁,「謝謝你這陣子一直陪著我,不管我身在何處,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

  「記得你說的話。」江玉菁強忍著淚說。

  「會的。」賈心瑩也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了,我得立刻趕回去準備一些東西,今晚九點,你們一定要準時到我那兒。」老先生這番話已說明瞭賈心瑩的未來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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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點一到,賈心瑩在父母與江玉菁的陪伴下,來到老先生的住處。

  老先生已準備好一套古代服裝,「這是我跟附近戲班子買來的舊衣,你將就穿著,因為這一去可是連你身上的衣物都會跟著消失。」

  「好。」賈心瑩趕緊換上衣服,接著跪在紅地氈上,看見前頭有一張破軍星石像的照片,她驀地張大眸,「這是哪來的?」

  「忘了嗎?你就是為了拍這張照片消失的。不久前老先生打電話來問我們是否有與破軍星有關的東西,所以我就把這張照片拿來給他。」江玉菁解釋。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賈心瑩朝她點點頭。

  「現在就開始了,得把握時間。」

  老先生坐在前面椅子上喃喃自語,賈心瑩則轉首不舍地望著父母。

  「把眼睛閉上。」老先生又說。

  賈心瑩只好聽話的閉上眼,聆聽老先生那一串類似咒語的喃念,她居然感到渾身發疼,那感覺就跟當初要從古代回來的時候一樣。

  「啊……」當疼痛的感覺愈來愈強烈,直到她完全無法承受的時候,賈心瑩大叫一聲,隨即再張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眼前晃動的全是來來去去的人影,還有街坊孩童哭鬧的聲音,這裏是哪兒?而她又是誰?

  突然刮來一陣寒風,好冷……冷得讓她快凍成了冰塊。發著抖,她不停呵著熱氣,這時身後的紅色木門悄悄開啟,走出一名婦人。

  「姑娘,你要找誰?」

  「我……」

  此刻的賈心瑩已恢復原來的樣貌身材,和以往的賈心瑩完全不同,金嬤嬤根本沒想到她就是大人朝思暮想的人兒。

  「我不知道我是誰,又……該去哪兒?」她身上這件衣裳非常單薄,冷得她說話直發抖。

  「老天,你怎麼穿這麼點!快進屋裏,我拿件厚衣裳給你穿。」金嬤嬤將她帶進暍青右將府。

  賈心瑩走著走著,居然看得忘種,突然停住腳步。

  「姑娘,你在看啥?還不快走,會凍僵的。」金嬤嬤回頭拉她,「快點走吧。」

  最後,她將賈心瑩帶到她住的屋子,拿出一件她年輕時候穿的衣裳。

  「你將就一下,這衣裳雖然舊了些,但質料不錯,我現在胖了,已穿不下了。」

  「謝……謝謝……」賈心瑩走到屏風後換上衣服,再出來時便見金嬤嬤已為她倒了杯熱茶。

  「快暍點熱水,我看你凍壞了。」金嬤嬤看著她在圓幾旁坐下後,狐疑地又問:「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只是藉口,想賴在這裏圖份工作?」

  「我……」賈心瑩惶恐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她這副驚慌害怕的模樣,讓金嬤嬤怎麼看都覺得不像騙人,「姑娘,既然你沒地方去,就暫時住下,晚點我再去請示大人,看他要不要給你一份工作。」

  「謝……謝謝這位大娘。」

  「別喊我大娘,就叫我金嬤嬤。」說著,她看看時辰,「啊,我趕著出去呢,這一耽擱恐怕來不及了,那我先離開了,你可別亂跑。」

  等金嬤嬤匆匆離去後,賈心瑩更心慌了,她在屋裏四處轉著,最後下意識地走出屋子,來到後山,當看見眼前的建築物時,她不禁駐足,心頭還產生一股莫名的難受。

  「是誰站在那兒?」邑破軍正好從樓上下來,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站在下頭癡癡地看著他。

  一瞬間,賈心瑩的心像是被一條繩索緊緊拉扯住,半晌說不出話。

  「你到底是誰?」他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回憶的時間。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說,但眼神仍一瞬也不瞬地膠著在他身上。

  「不知道?」邑破軍瞇起眸,「你是外面的人找縫隙竄進府邸,想發掘什麼新鮮事嗎?」

  賈心瑩的離開已在京都造成轟動,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回到未來……可是這種事又有幾個人相信,多伴都抱持看笑話的態度。

  他想,這女人必然是其中之一。

  「我沒有。」她害怕得倒退一步。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他瞪著她。

  「有位金嬤嬤好意收留我。我不是有意亂走,只是不知不覺走到這裏,看見了這棟木造房子。」她的眼神又變得迷離。

  「那又怎麼樣?」

  「好熟……很熟悉的感覺。包括你,可是我不認識你,不認識周遭所有的人,不知道我從哪兒來的。」她蹲下身,難過的說。

  「你在演什麼把戲?」邑破軍疑惑地望著她。

  「沒……沒有,我只是好亂……對不起,我該回去了,請你不要告訴金嬤嬤我跑來這裏。」說完,賈心瑩就奔回金嬤嬤的房子裏,可奇怪的是盡管如此,她還是無法揮開剛剛那男人在她心底造成的影響。

  老天,她到底是誰?

  腦子怎麼會一會兒像空了般,一會兒又填滿了好多好多無法消除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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