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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英雄靠過來(狂野奇跡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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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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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0: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英雄靠過來(狂野奇跡之四) 作者:簡瓔

車禍、遭竊、火燒屋,哪個比較慘?
歹勢,她大概是衰神附身,一天之內全部遇上了啦~~
要不是那酷帥有型的肇事者正好是她好久不見的國小同學,
很負責任的沿途幫她收拾殘局順便提供豪華的臨時住所,
她真的要拿大聲公在路邊獻唱一曲「誰人比我慘」了,
可要命的還在後頭──那個從小就展現不凡氣勢的傢伙,
長大後竟然真的成了人家的「大哥」!
她這才知道混黑道福利超好,開名車住豪宅還有退休金可拿,
平常閑到可以三不五時來幫她做個早餐兼偷看她春光外泄……
好樣的,她怎麼會跟這種人物結下不解的孽緣?
更糟的是,她竟莫名其妙的跟他「酒後亂滾」,
還被他騙到醫院去,兩眼閃亮亮的對她實行機會教育──
「喏,孩子多可愛,你要是有了一定要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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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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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0: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被、撞、了!

  白葵腦中一片空白。

  開車開了三年,第一次出車禍,她坐在駕駛座裏,雖然人沒怎麼樣,可是腦袋卻不會運轉了。

  旁邊是一部部呼嘯而過的車子,她知道這樣斜斜的停在高速公路的路肩很危險,想起某個因車禍過世的女藝人也是這樣撞到路肩然後又被追撞的,她猛地打了個寒顫,慌的直想哭。

  「開門!」

  誰?

  她慌張的轉眸,看到車窗外有張兇神惡煞的黑臉,這下她嚇的腿也軟了。

  完了,被人撞到就已經夠衰的了,撞她的人顯然還不好惹,該不會要她賠吧?

  可是,她又沒有錯,時速一直保持一百公里,又沒超速,超速的是對方耶,強行要超車,所以撞到了她,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對她這麼凶?

  不,不行,她不要下去,她要報警……

  對!報警!

  她心慌慌意亂亂的在皮包裏摸索著手機,心跳的好像快飛出胸口了。

  唉,以後她再也不會嘲笑出車禍的人不夠鎮定了,出了車禍要怎麼鎮定嘛?她終於瞭解了。

  「小姐!開門!」

  車外的惡漢又在拍打車窗了,白葵這次嚇的連好不容易從皮包裏摸出來的手機都掉了。

  她呆呆的看著車外,是不是眼花,竟看到惡漢褲腰上掛著一把槍……

  媽呀!

  認了,她認了,要她賠多少錢都沒關係,只要不要一槍斃了她就好,她還很年輕,才二十四歲,不想死於非命啊……

  白葵終於開了車門。

  「小姐,你的車已經不能動了,快點下車,看你要去哪里,我載你去。」惡漢的大手擱在車頂,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節拍。

  白葵吞了口口水。

  「不……不用了,我自己處理。」

  讓他載跟斃了她有什麼不同?

  有!

  有一點不同。

  馬上斃了她是被槍殺,而被他載則會變成奸殺。

  想到這裏,白葵又吞了口口水,脈搏跳的好像快衝破她的血管了啦。

  「不行。」惡漢搖頭,否決她的說法。「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拖車公司專門欺負你這種啥都不懂的女人,你會被他們痛宰,撞到你是我們不對,所以你的車我們會負責處理,看你要去哪里,儘管說沒關係,我們老大說,要把你平安的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真……真的不用了。」白葵的牙齒在打顫。

  說什麼她都不能跟他走,她寧願被拖車公司的人痛宰,也不想冒著可能被載去賣掉的危險。

  「你這女人很固執耶。」惡漢又搖了搖頭,沒輒地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請我們老大來跟你講。」

  惡漢走向黑到發亮的賓士轎車,這時有一部車高速飆過白葵旁邊的外側車道,卷起的風快吹起她的短裙了。

  天啊天啊!

  她連忙按住裙子,一邊後悔今天幹嘛不穿牛仔褲就好?

  可是她的五條牛仔褲都晾在陽臺上了,裙子是不得已的選擇。

  「老大,就是這個女人。」惡漢恭敬的帶著一名戴墨鏡的男子過來了。

  白葵忙著壓短裙,她抬起眼,看到一名擁有古銅色肌膚、外型打扮皆像偶像天王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頭髮非常有型,表情微冷,穿著黑色高領皮衣,同色長褲,身材高大的像洋人,大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嘴唇冷薄,鼻翼豐挺。

  這就是……老大?

  她開始認為老大只是種稱呼,而不是真的黑社會老大了。

  「那個……我沒關係,你們走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吧,白葵在心裏強烈的OS著。

  「白葵?」黑厲摘掉墨鏡。「你是白葵吧?」

  喝!

  白葵拍著胸口瞪對方。

  這是何方神聖?為何認得她?

  「忘記我了嗎?」黑厲咧嘴微微一笑,一派閒適地說:「我是黑厲,你的小學同學。」

  白葵兩隻杏眸瞪的更大,童年景像瞬間浮上腦海。

  黑厲——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小時候坐在她隔壁,老愛拉她馬尾和搶她文具用品的小惡霸!

  她還記得小學老師給他的評語是——聰明但不用功。

  可問題是,黑厲是長這樣嗎?

  怎地跟她印像中截然不同?

  「看樣子,你想起我了。」黑厲又是一笑,那笑容煞是迷人。「你一點都沒變,一看到你,我就認出來了。」

  白葵緊緊蹙著秀眉。

  你一點都沒變?

  這好像不是讚美吧?

  她好歹也長了胸部和長長了腿啊,親戚朋友都說她女大十八變,尤其從南部到臺北工作後,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這傢伙居然說她一點都沒變?真會污辱人耶。

  「上車再聊吧,這裏交給我的手下處理。」

  白葵看著自己尾稚全毀的愛車。「可是——」

  黑厲眼裏閃過一抹奇特的光芒,笑得意味深長。「我就說,你一點都沒變。」

  *********

  「鉛筆借老子用一下!」

  「可是——」

  「便當吃不完是吧?老子好心幫你吃掉它!」

  「可是——」

  「幫我寫生字!」

  「可是——」

  以上是小時候的情形,白葵邊想邊不解,自己怎麼真的跟小時候沒兩樣?遇上黑厲的鴨霸,她只有「可是」的份兒?

  「我的手下撞到你的車,你一定嚇壞了吧?」

  舒適的賓士車裏,白葵跟黑厲坐在後座,黑厲跟她閒話家常了起來,但她卻拘拘謹謹的,老是感到不自在。

  她直到上了車之後才稍為搞清楚,黑厲他們有三部車,撞到她的是其中一部,那部車的小頭頭留下來處理善後,其他人則繼續上路。

  「還、還好啦。」白葵結結巴巴的回答。

  老天,老實說,她覺得好亂,如果單純只是車禍還比較好,現在卻冒出個好久不見的黑厲,而且還變得……變得那麼有魅力,她沒種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對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黑厲觀察著她,發現她坐立難安,還臉紅,這可有趣了。

  今天肯定是個黃道吉日,不然不會與她重逢。

  小時候白葵是他最愛捉弄的女生,也是他這個沒人聞問的孤兒,閑閑沒代志時的最大樂趣。

  他們之間很「互補」,她是個乖寶寶、好學生,老師交代的課業一定钜細靡遺的照辦,而他恰恰相反,老師的話對他而言像耳邊風,聽過就算,從沒一刻停留在他心上。

  他打從小學就很反骨,也很自暴自棄,整天以使壞為樂,反正連親生父母都拋棄他了,他還那麼乖給誰看?

  那當然是小時候不懂事時的想法啦,十七歲綴學,加入了天火幫之後,一路爬上白虎堂堂主的位置,他整個人脫胎換骨,成熟了,也睿智了。

  除了讓弟兄們個個有飯吃之外,他平時還蠻喜歡看些深奧的書,前二年還去進修了一份文憑,想想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機場。」白葵坐立不安的回答他。

  「真巧,我也是要去機場。」黑厲眸底有抹興味笑意。「接朋友嗎?還是家人?」

  白葵不假思索的答道:「接朋友,是我的合夥人,我們一起開花店。」

  咦?幹麻告訴他這麼多啊?人家又沒問,她這樣顯得好像巴不得要他多瞭解她似的。

  「原來你現在在開花店。」黑厲用一記莫測高深的眼神打量著她。

  真是沒想到,但很適合她——一個生活在花草裏的小女人。

  「怎麼樣?生意好嗎?」他轉而笑問。

  白葵心裏亂糟糟,但嘴巴和思緒好像是分開的,自動就講了起來。

  「還不錯,我們開的是複合式花坊,兼幫客人做花藝婚禮顧問,或是一些宴會的花藝佈置,如果中南部有CASE我們也會接。」

  靠!她也講的太詳細了吧?人家又沒問她中南部,她講那麼起勁幹嘛啊?

  「你是什麼時候來臺北的?」黑厲嘴角噙著淡淡微笑,將她每次講完就懊惱的要命盡收眼底。

  「我在北部念大學啊。」又來了,她又有問有答,知無不言了。「畢業後就直接留下來找工作,做了一年,覺得每天看同事鬥來鬥去很無聊,就和二個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起辭掉工作開花店了。」

  「結婚了嗎?」其實不用她說,他也知道答案,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夢幻小女人的樣子,經過柴米油鹽摧殘的女人不會有她這種面貌。

  「還沒,每天忙店裏的事,都沒時間交男朋友……」白葵熊熊給他住口。

  有夠蠢的,這麼一來,不是透露她都二十四歲了,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可悲事實嗎?

  「那你呢?什麼時候來臺北的?結婚了沒?幾個小孩喊你爸比了?」突然發現都是他在問,她很吃虧,連忙問回來。

  「十七歲赤手空拳一個人來臺北打天下——」黑厲對她微勾嘴角,輕鬆地拋出一記很迷人的微笑。「至今單身。」

  白葵嗯哼一聲。「單身,但女朋友五、六個?」

  「我像嗎?」他笑著反問。「我像只有五、六個女朋友嗎?別忘了我的女人緣一向很好,繞著我打轉的女人,基本上是二位數起跳的。」

  白葵揚揚秀眉。「是哦。」

  她是不大信啦,要臭蓋就隨他去,反正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可是說也奇怪,她長的不醜,若肯好好打扮的話,稱的上清秀動人,但她的男人運卻奇差,從來都沒人追她。

  「我記得,你的男人運很差。」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旁邊那個男人驀地給她天外飛來這麼一筆,害她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咳咳咳咳咳!」她用髮指眼神瞪著他,有點氣呼呼。「你、你這什麼意思?」

  「不是嗎?」黑厲臉上再度露出微笑,很可惡的那種微笑。「國中時,雖然我們不同班,但我知道你們女生班的女生只要不是恐龍妹,幾乎都會收到情書,就你沒有。」

  白葵又窘又慌的瞪著他。

  該死!該死!該死!他真是踩到她的痛處了!

  「上了大學後也是如此吧?」黑厲對她挑挑眉毛。「工作了一年仍是單身,現在自己開花店,偏偏會買花的男人都是心有所屬,會請你設計婚禮的都是准新人,所以碰到物件的機會更少了,對吧?」

  「要你管!」說完,白葵驀地捂住自己嘴巴。

  黑厲倒是一臉興味盎然。「沒關係,不必擔心對我沒禮貌,我們是老朋友了,你可以再輕鬆自在一點,剛剛那樣才像你。」

  白葵抬起下巴,強忍著臉上的燙紅,用力的瞪著他,跟一派老神在在的他嗆聲。

  「黑厲,其實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瞭解我,別忘了我們已經快十年沒見了,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

  「或許吧。」他也不跟她爭論,反正他認為她始終沒變,那就夠了。

  老天安排他們在茫茫人海中以這種奇特的方式重逢,也必有其道理。

  總之,與白葵再度相見使他心情很好。

  真不簡單啊,小學班上有二十幾個女生,他就獨鐘她一人,這份獨特的感覺直到剛剛見到她的那一刻又浮了上來,紅娘的紅線好像在瞬間把他們綁在一起了。

  他對自己微微一笑,現在他已經有資格追她了,所以他是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

  哇!哇!哇!

  機場都這麼多人的嗎?

  白葵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什麼世足賽的現場,舉目皆是黑壓壓的人頭,一堆少女拿著炫目的牌子搖來搖去的,看的她頭昏眼花。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著,拉長脖子看航空告示牌,確定薇薇搭的班機已經準時降落了。

  「洋哉!我愛你!」

  此起彼落的呼喊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長排歌迷興奮難奈的等待偶像出關,有人拿著偶像的CD,有人高舉著偶像的海報,她們瘋狂的叫喊著偶像的名字,表情癡迷。

  「原來是有偶像歌手要來啊……」白葵總算明白這陣騷動從何而來了。

  她在人群中努力往前擠,人這麼多,萬一薇薇沒看見她怎麼辦?

  「×的!你不要再擠了好不好?」一名少女不悅的回頭瞪著白葵。「排隊你懂不懂?我們從昨天晚上就來這裏排隊了,你肖想插隊,小心我找人海扁你!」

  「可是我……我不是來……」白葵百口莫辯的呆在那裏,不敢再隨便往前擠。

  真是圈圈叉叉,她又不是來看偶像的,剛剛那女生瞪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多不要臉的人似的,氣死她了啦。

  話說回來,現在的少女都那樣滿口粗話嗎?

  唉,失敗,現代的教育實在太失敗了。

  「洋哉出來了!」更加瘋狂的尖叫,眾媒體的閃光燈四起,全場情緒沸騰。

  一名戴白色毛線帽,身著帥氣皮衣的年輕男孩笑容可掬的走出來,他揮手向歌迷打招呼,手裏拿著一朵用玻璃紙包好、紮著淺紫色緞帶的長莖紫玫瑰。

  「天啊!好帥哦!」顯然有人快休克了。

  「洋哉!我愛你!」

  白葵只希望這場惡夢趕快過去,讓她看到薇薇的身影,這樣她就滿足了。

  「我噎矮泥們!抬萬girl!」

  名叫洋哉的東洋偶像歌手一邊送著飛吻,一邊大秀他的鱉腳中文,此舉讓他的歌迷更加瘋狂了。

  「花送泥們!」

  洋哉隨意把花拋空,女孩們尖叫著去搶,那朵花卻不偏不移的掉到白葵頭上。

  白葵眼睜睜的看著花落下,打中她的頭。

  「啊——」歌迷瞬間瘋狂的擠著她,要搶那朵花,出於本能反應,她也尖叫了。

  她不要花啊,她不要被亂腳踩死……

  「你這呆子!」

  她的手被只大手扣住了,有人拉著她沖出重重人牆,把她救到可以呼吸空氣的地方。

  「好可怕、好可怕……」白葵扶著牆喘氣,心有餘悸。

  黑厲好笑的注視著她。「明知道那裏人多,為什麼還往人多的地方鑽?你不知道你的個子在女人裏算矮嗎?」

  白葵還沒能喘過氣來,但她說什麼也要替自己講話。「我一六0,哪里矮?而且我是怕我朋友看不到我才擠到前面的,誰知道那些少女比豺狼還可怕……」

  黑厲嘿地扯扯嘴角。「你朋友總有手機吧?你可以打手機給她,告訴她你的位置,叫她來找你,你不會連這點也想不到吧?」

  白葵不情不願的承認,沒錯,她確實可以那麼做,而且那麼做聰明多了,也安全多了。

  但她沒那麼做是有原因的啊,她不是第一次來機場接薇薇,以前都在出關口前站著就接到薇薇了,她沒想到今天人會這麼多嘛。

  不管!回去一定要叫薇薇那女人煮點好料的給她壓壓驚,今天她受到的驚嚇可大了,吃十份十全大補湯都補不回來。

  「還有,看看你的腳,你的高跟鞋掉了一隻。」黑厲睨著她的腳補充。

  「什麼?」白葵大驚失色的低頭。

  啊啊啊!太過份了!她左腳的高跟鞋真的不見了!

  她握緊粉拳,在心裏哀嚎著。

  今天一定不是個好日子!一定不適合她出門!

  先是撞車,又在極度狼狽之下與黑厲重逢,後來又被花K,現在連高跟鞋也丟了,真是欲哭無淚啊!

  「把另一腳高跟鞋也丟掉,你這樣走路會扭傷腳。」

  黑厲說著,驀地蹲下身子,溫柔的扣住她腳踝要替她脫高跟鞋。

  白葵的心抽跳了一下,她緊張兮兮,猛地跳開,躲開他的掌握。「你你你、你幹嘛?不用你雞婆,我自己會脫啦。」

  她連忙踢掉高跟鞋,默默哀悼二仟七就這樣飛了,這雙高跟鞋很好穿說,是知名的美國休閒品牌,而且她也沒有第二雙高跟鞋了。

  「打電話給你朋友吧。」黑厲提醒一臉不舍的她,表情淡漠的俊臉倒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看來她很喜歡那雙高跟鞋。

  「對厚!」白葵連忙打開包包找手機。

  她包包裏裝的東西再簡單不過了,一共只有四樣東西——皮夾、化妝包、手機,面紙。

  四樣東西裏,三樣都在,唯獨少了一樣。

  她的長型皮夾不見了!

  黑厲看她陡然一僵,眼裏儘是驚慌,他心裏有數,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皮夾被扒了是不是?」

  「怎麼會這樣?」白葵呆呆瞪著包包開口,難以置信的重複,「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啦……」

  黑厲莞爾的看著她,俊顏浮現有趣的表情。

  她真的——

  很可愛。

  「我完了,怎麼辦?」白葵像只泄了氣的汽球。「我不想活了。」

  黑厲笑了。

  白葵抬眸瞪著他。「你在興災樂禍嗎?」

  黑厲嘴角仍然噙著笑意。「如果給你這種感覺,我很抱歉。」

  沒同情心的傢伙....白葵深吸口氣,她的手機響了,是薇薇打來的。

  她連忙接聽。「喂!薇薇!你在哪里?」

  「我還在紐約啦!」

  還在紐約?白葵差點沒昏倒,她氣急敗壞的問:「你為什麼還在紐約?」

  「我不是有留言給你嗎?我沒搭那班飛機,因為飯店把我的行李弄丟了,我現在在等他們把我行李送回來!」

  白葵莫名其妙的一愣。「留言?什麼留言?」

  「你的手機啊!因為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所以我在你手機裏留了話,怎麼?你沒聽嗎?」

  白葵囁嚅著:「我……我沒聽留言的習慣。」

  「那你幹嘛啟動那功能?你這女人真是的,算了啦,不講了,等回去時間確定了我再通知你,拜啦!」

  電話斷了。

  白葵瞪著手機。

  薇薇那女人在給她裝孝維嗎?

  她千辛萬苦、倒楣透頂的跑來這裏接她,她卻給她人在紐約?

  離譜!離譜到爆!

  「看來你朋友放你鴿子了。」黑厲指出事實。

  白葵沮喪的站在原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順利。

  黑厲好整以暇的繼續說道:「而且你的高跟鞋掉了,你得光腳走路,再來,你的皮夾被扒了,你身無分文,還有,你的車在修車廠,你沒有交通工具。」

  白葵瞪大眼睛,她吞了口口水。

  他說的……都對。

  那她現在怎麼辦?她要怎麼回家啦?

  打電話叫織慧來救她嗎?可是織慧一個人在顧店耶,店裏唯一的交通工具又被她開來給人撞……

  「看來你只有一個選擇了。」

  黑厲看著她,笑的意味深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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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0: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玉,辛苦了。」

  玉耀綾上車後,黑厲與他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

  「這位小姐是——」玉耀綾看到車內不尋常的多了個女人,他立即搜尋他腦海裏的資料,可以確定她不是天火幫的人。

  「她叫白葵。」黑厲徐徐綻出微笑。「我的小學同學。」

  玉耀綾朝白葵頷首。「幸會了,白小姐,蔽姓玉,玉耀綾,是黑厲的「同事」。」

  有趣哦,黑厲從沒有向他介紹過女人,這次破例了,其中代表的涵意已不言而喻。

  「你好!」白葵靦腆地朝玉耀綾點點頭,有種置身另一個空間的感覺。

  這個男人好俊美哦,跟黑厲是截然不同的型,玉耀綾的俊,有溫度,而黑厲則是桀驁不馴的。

  「黑厲,你的名字好奇怪哦,念起來好可怕,你爸媽為什麼給你取這麼奇怪的名字啊?」她記得小時候曾這麼問他。

  像她的名字就好聽又有意義,她老媽最喜歡向日葵,她們家外面就是一大片向日葵花海,所以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我沒有爸媽,我是孤兒。」猶記當時,黑厲蠻不在乎地回答她。

  她可稀奇了。「那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孤兒院的院長。」黑厲的腿,高高的翹在桌子上。「他喜歡看武俠小說,他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時候,剛好看到一部武俠小說,據說主角就叫黑厲,所以他就為我取名叫黑厲。」

  當時她眨巴著大眼睛,忽然覺得他好可憐,連名字都是抄別人的,連個屬於他自己,獨一無二的名字都沒有,真的好可憐……

  「飲料你不喝了吧?來,老子幫你解決!」

  正當她在感懷他的身世之際,沒想到他的魔爪伸向了她桌上的舒跑,咕嚕咕嚕,兩三下清潔溜溜。

  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覺得他可憐,他是臭男生,很臭很臭的男生,這點萬年不變!

  「你挑了老蕭的窩,他現在一定恨得牙癢癢,很想一槍斃了你。」黑厲說道。

  玉耀綾的薄唇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

  「很遺憾,他沒機會那麼做,我已經廢了他左眼,並且告訴他,如果他再冒著天火幫的名號在菲律賓走私假煙和毒品,我不會讓他死,但他的後半輩子都在床上度過。」

  黑厲眉毛一挑。「玉,你何時變仁慈了?是弟妹的愛感化了你嗎?你以前不是這麼善良的人。」

  玉耀綾的臉龐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本來就喜歡替別人留餘地,不是嗎?」

  「是哦。」黑厲撫著剛毅的下巴思忖著。「讓我回想一下,去年我們在基隆港的那一票,你總共開了幾槍?帶人向青龍堂踢館的狐狸身中三十六槍,我沒記錯吧?首相?」

  「彼此彼此。」玉耀綾放聲而笑。「你中了天星盟林崇修一槍,子彈打中你左腹,你卻還能跑三公里,這已經是江湖中人人津津樂道的事了。」

  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怎麼聽得霧煞煞?

  白葵緊張的吞了下口水,希望他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她覺得他們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厲,我們好像嚇到你的嬌客了。」玉耀綾點他。

  黑厲無預警轉眸看著白葵。

  「呵呵,我沒嚇到啦……」她努力以乾笑掩飾過去,然後問出她真正想知道的事。「對了——」她潤潤唇。「你現在在做什麼?我好像忘了問你。」

  「知道天火幫嗎?」黑厲「大方」的介紹現在的自己。「一個黑道幫派,旗下有四大堂口,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是白虎堂的堂主。」

  白葵驚愕的目光落在一派輕描淡寫的黑厲臉上,腦海立即浮現「無間道」啦、「門徒」等等港片的畫面。

  黑厲睨視著她。

  她的表情還真是可愛,讓他手癢的想揉揉她的頭。

  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怕她會嚇到跳車,所以他只是看著她而已。

  「簡單的說,就是我從大夥叫好玩的「帶頭大哥」,變成真正的「帶頭大哥」了。」

  聽完,白葵閉起眼睛,先深吸一口氣。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叮!

  睜開眼睛。

  他小時候就有「大哥」的氣息,班上很多人是他的「小弟」,聽說升上國中後仍是惡習不改,依然有很多崇拜他的人把他當大哥。

  她沒料到的是,長大之後,他竟真的把「大哥」當職業,混起黑道來了。

  唉,健全的家庭果然還是很重要的,像黑厲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才墮入黑道的吧?

  「報告兩位堂主,我們被跟蹤了!」阿凱回了下頭說道。

  白葵愣了下。

  跟蹤?

  「全力甩掉。」黑厲下了命令,然後看著狀況外的白葵。「拉好門把,坐穩了。」

  白葵遲疑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之間,車子像瘋了似的往前沖,她明白黑厲的意思已經來不及了啦。

  「啊——」她恐懼的大叫。

  她絕對不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可是一天之內,被迫尖叫兩次,實非她所願啊。

  「玉!」黑厲對玉耀綾使個眼色。

  玉耀綾會意,子彈上膛,他降下車窗,瞄準後方追車射擊。

  黑厲同樣動作,但他旁邊還多了個白葵,他只好將她護在懷裏開槍。

  槍林彈雨,白葵尖叫連連。

  她從來沒這麼怕過,也從來沒這麼貼近死亡,她在黑厲懷裏顫抖,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但這顯然不是夢,幾發子彈打中後車窗,白葵以為自己會死,但子彈沒穿破車窗,她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黑厲還繼續開槍,高速之下,強風灌進車裏,她的頭髮亂飛,陣陣噁心的感覺不斷湧上來。

  「黑厲……」她虛弱的喚他。

  但她叫的太小聲了,他根本沒聽到。

  惡……好想吐……

  「黑厲……」她再叫他。

  不行了,她不行了……

  *********

  「啊——」

  白葵尖叫著從惡夢中醒過來。

  她滿身的汗,夢裏她在漆黑森林裏被吉娃娃追,逃無可逃,差點想跟吉娃娃下跪,求它饒了她,不要再嚇她了。

  「呼……是夢。」白葵好家在的喘著氣,眼睛瞪著天花板。

  好可怕的狗,她明明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啊,為何在夢裏她連只吉娃娃都搞不定?一點也不像她。

  「小姐——」

  誰在說話?

  她霍地轉眸,看到一張少女的臉。

  她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是誰?」

  「我叫小玉,是黑堂主叫我過來照顧您的。」小玉恭敬地看著她。「您好些了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葵連忙坐起來。「這裏是哪里?」

  「這是黑堂主的房間,您在天火幫裏。」小玉畢恭畢敬地答。

  白葵瞪大眼睛。

  黑黑黑……黑厲的房間?

  天天天……天火幫?

  「黑厲呢?麻煩你去叫他過來!」她要離開這裏,要馬上離開!

  「黑堂主不在幫裏,他去調查跟蹤你們的那幫人了,所以吩咐小玉好好照顧小姐,小姐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小玉吧。」

  黑厲不在?白葵的眉心大大蹙了起來。

  算了,那傢伙不在沒差,重點是,她能離開這裏就好!

  「好吧,請你幫我叫小黃,我要回家。」她沒魚蝦也好地說。

  小玉更加恭敬了。「小姐,小黃都不敢上來這裏,而且黑堂主吩咐過,他沒有回來之前,您不可以離開。」

  「這是什麼道理?」白葵生氣了。「為什麼他不回來我就不能離開?那萬一他要十年不回來怎麼辦?我豈不是要這裏待十年?」

  她說的義憤填膺,小玉卻噗嗤一笑。「小姐,您真愛說笑,黑堂主怎麼會十年不回來?這裏是他的家呵。」

  「我不是那個意思。」揮著手,白葵煩躁地說:「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他沒理由不讓我走,我又不是他的誰,不然你替我打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講!」

  「黑堂主沒說小玉可以替小姐打電話給他。」

  這下,白葵額頭真的滑過三條線了。

  忠僕。

  愚忠啊!

  看來她要說服這個小玉放她走是不可能的了,但她想回去啊,好歹也讓她通知一下織慧吧?這麼晚還沒回去,又沒消沒息的,織慧可能已經急的去報警了。

  「那電話借我打一下總可以吧?」她「情商」著小玉。

  小玉抿唇一笑。「小姐你還真是不死心,黑堂主沒說電話可以隨便借小姐打。」

  「你——」白葵氣的俏臉通紅。

  啊啊啊——黑厲是對這個叫小玉的少女施了什麼妖法?怎麼可以讓一個人唯他之命是從成這個樣子啊?

  她快瘋了啦!

  *********

  白葵握著粉拳在房裏走來走去。

  都十點了,那死黑厲還不回來,倒是小玉送進來一堆美食,但她亳無胃口,她現在不想吃東西,只想回家。

  天殺的黑厲!該死的黑厲!為什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恨死他了。

  她咒詛著黑厲,一邊走進浴室洗臉提神。

  用面紙擦掉臉上的水珠之後,白葵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泡泡的,好像幾天沒睡似的。

  今天怎麼長的像永遠過不完?唉,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出門了。

  但是人生沒有早知道,不是嗎?

  如果什麼都早知道,那她可以去擺攤算命了。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浴室門邊,不知何時倚了具修挺健拔的男性身軀,好看的嘴角勾著,目光落在鏡中的她臉上。

  「咳咳咳……」突如其來的男性嗓音令白葵嗆到自己的口水。

  這神出鬼沒的傢伙,再記他一筆!

  「找我做什麼?」他帶笑的語調,有著濃濃的親匿。「是不是幾個小時不見,很想我?」

  白葵霍地回身,被「禁足」在一個陌生又舉目無親的地方,還被一個怪丫頭名為「侍候」,實為「監視」的看守著……

  是啦,她是很想他啦,想把他碎屍萬段啊!這傢伙到底懂不懂啊?居然還笑的出來?

  「小玉說,你每隔五分鐘就問她一次,我回來了沒有。」黑厲挑眉看著她,似乎對她的「關心」很滿意。

  「隨便你怎麼想。」她清了清喉嚨,實事求是地說:「總之我要回去,不然我室友會報警,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喜歡臭美,不關她的事,重點是,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個房間了,而且織慧是真的會很擔心、很擔心她耶!他究竟知不知道厲害關係啊?

  黑厲的目光懶懶在她身上搜尋了一圈。「知道了。」

  意外地,黑厲竟不跟她耍嘴皮子了。

  事不宜遲!

  白葵迅速拿起自己的皮包,想到那被扒走的皮夾,她肉痛了一下。

  LV的皮夾耶,是敗金女薇薇某次去義大利買回來孝敬她的,她的話是打死也不會去買名牌的。

  算了,想開點,被偷走了也好,那種高檔品本來就不適合她,明天去大賣場買個二九九的皮夾就好,起碼再搞丟就不會那麼痛了。

  *********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白葵無語問蒼天地搖著頭,她出門時好好的花店,怎麼變成焦黑一片了?

  「咳——」黑厲眼角睨著面目全非的花店。「這就是你的店?」

  不止她的店變成這樣,有五、六間店面都是這副模樣,現場充斥著陣陣焦味,滿地的水顯示消防隊已經來過了。

  「白葵!」

  葉織慧激動地從店裏沖出來抱住白葵。

  「你跑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我一個人好怕,瓦斯爆炸時我在嗯嗯,我都快嚇死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馬桶上!」

  白葵任由織慧抱著哭訴,她沮喪地問:「怎麼會這樣?」

  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一山還有一山高,她以為自己今天已經夠衰了,沒想到衰神的最後一招在此。

  「就隔壁的隔壁那對夫妻吵架啊,開瓦斯要同歸於盡,瓦斯爆炸,起火燃燒,大家都遭了殃,他們也被押到警察局去了,他們三個小孩好可憐,現在都沒人照顧……」

  誰管他們的死活啊?白葵猛地推開織慧,她激動不已的握著織慧的雙肩。「那損失呢?我們的損失誰來賠我們?」

  「啊?」織慧愣愣地。

  老實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有,我們晚上要睡哪里?」白葵更激動了。

  她們三個原本都睡花店樓上,用意是可以就近照顧花店,但現在……她抬頭看了眼玻璃窗被打破的二樓,想必那裏灌了不少水進去,肯定是不能睡了。

  「睡哪里?」同樣的,織慧也還沒想過這個重要的問題。

  一旁的黑厲,掩飾著眼裏濃濃的笑意,出聲了。

  「如果你們沒地方住,我倒是可以借一層公寓給你們。」

  「你是——」織慧炫惑地看著他,現在才發現這平凡的地方幾時有個這麼不平凡的人物在此?

  黑厲咧嘴一笑,「我是黑厲,幸會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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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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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厲的公寓鬧中取靜,是地段非常好的豪廈,附近還有一座超大運動公園,警衛門禁更是森嚴。

  「這裏……我們真的可以住這裏嗎?」

  織慧一路上一直拉著白葵的手,等她看到黑頭車居然駛進這棟名人華廈的地下停車場時,頓時感到不安。

  如果她記得沒錯,多位政界名流和演藝天王天后都住在這裏,這裏的房子,一坪要六、七十萬以上吧?

  「當然可以。」黑厲從後照鏡看了二人一眼,性感的嘴角,很友善的噙帶著微笑。「公寓是空的,你們喜歡住多久都行。」

  這兩個小女人好像怕他會吃人似的,打一上車就爭先恐後的往後座鑽,看的他哭笑不得。

  「公寓是你的嗎?」白葵想的是,睡到一半會不會有什麼恐布份子跑進來騷擾她們啊?畢竟黑厲那傢伙已經不是童年時的他了,他現在可是個「大哥」啊!

  「是我的。」他知道那小女人在想什麼,眼底笑痕倏地加深。「放心吧,沒有你們的同意,我不會隨便進入屋子的。」

  白葵滿意了。

  她可是個自然派,喜歡穿著寬大舒適的衣物在屋子裏晃來晃去,如果不出門,她通常是不穿內衣的,舒服嘛。

  「下車吧。」黑厲停好車,紳士地替她們開車門,眼眸盯著先下車的白葵。

  白葵的心莫名其妙,猛然一跳。

  奇怪?黑厲看著她下車有什麼好臉紅心跳的?她是不是今天打擊太大,所以神經有點不正常了?

  話說回來,她覺得他好像變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有了改變。

  他整個人的調調還是跟以前一樣,甚至他眸底老是一閃而過對她的戲謔也沒變,但她還是蒙糊的感覺到他有所變化。

  是因為外表的關係嗎?

  以前他是個毛頭小子,現在則擁有型男般的架式。

  以前的他老在座位翹二郎腿、懶洋洋的,現在舉手投足間則多了一種她不會形容的魅力。

  直到電梯門打開,六樓到了,她還在想黑厲哪里變了的問題。

  「希望你們會喜歡這裏。」黑厲在密碼鍵上輸入五個號碼,轉動金屬門把,打開公寓大門讓她們進入。

  「哇~~」織慧立即被征服了。

  屋內有種優雅輕快的加州風味,米色大理石地板透著光潔,米白色沙發背後有三扇木框的長窗,白葵也是一見屋裏的色調和佈置就傾心了。

  老實說,誰會不喜歡這裏?

  這裏太舒適了,跟花店樓上的公寓完全不能比,那裏只是她們睡覺的地方,而這裏才像個「家」!

  她不由的瞄了黑厲一眼。

  這裏不像個單身漢的家,她很懷疑這裏另有女主人。

  是他女朋友佈置的吧?黑厲這個人不可能會有如此品味。

  「臥室有三間,你們自己挑選房間吧。」黑厲走過去,分別打開三間臥室的房門。

  站在走道上的他,表情胸有成竹,似乎在說,她們一定會滿意房間。

  白葵帶著雞蛋裏挑骨頭的心態走過去,探眼往第一間房裏一看——

  牆壁是淡淡的紫色,配上白色床組和家俱,床上有二個方型紫色抱枕,浪漫中俱有清新感。

  噢!那房間讓她完全融化了。

  從小她就想要有這樣的房間,可是老媽說什麼也不肯她把牆壁漆成淡淡的紫色,當然更不肯買白色的家俱,怕小孩子會弄髒嘛。

  然而現在,呈現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夢魅以求的臥房,叫她焉能不心動?

  黑厲從她眼裏冒出的心型符號,確定她對這個房間滿意極了。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打給我。」他把一張名片交給白葵。

  白葵翻弄著名片,揶揄道:「你們黑社會份子也要印名片啊?」

  「黑社會份子跟你們開花店一樣,都是要做生意啊。」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用「有色」眼光。「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張名片,有CASE的時候,我可以介紹給你。」

  說完,他又帶笑附加一句:「我們黑社會份子也是會結婚,或許他們需要婚禮花藝顧問。」

  「對耶。」白葵興奮起來。

  想想看,他們的組織有多人?如果那些人的婚禮花藝都交給她設計……哈,賺翻了、賺翻了!

  她連忙找出名片,二話不說塞進他手裏。

  黑厲滿意了,他收起名片,那上面有她的私人手機號碼,而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想你們也累了,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

  他體貼的把空間留給她們,他前腳一走,織慧馬上一股腦的追問。

  「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在追你?為什麼你說他是黑社會份子?他真的是黑社會份子嗎?」

  「葉織慧,現在那些不重要吧?」她提醒好友回到凡間來。「我們的花店怎麼辦?已經接案的CASE怎麼辦?凱揚汽車那個王主任是你的單吧?他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耶,你都不會緊張嗎?」

  「對厚!」織慧猛然從仙境回到凡間,一下子就六神無主了。「怎麼辦?那個王主任是我朋友的朋友,我還向他打包票,我們會把他的婚禮設計的人見人誇,這下慘了啦。」

  白葵歎了口氣。「唉嚎也沒用,我們都渾身髒兮兮的,先去洗澡吧,洗完再打給薇薇,她要是知道花店失火了,一定粉抓狂。」

  抓狂也沒辦法啊,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陣陣香味在空氣中勾動白葵的唾腺,她睜開眼睛揉了揉。

  哇,好香哦,是什麼味道啊?

  香味從門縫裏飄進來,她好像聞到三杯雞的味道,又好像聞到雞湯的味道。

  可以確定的是,煮東西的決不是織慧,因為包括她跟薇薇在內,她們三個女人都不擅長下廚,餐餐都是「老外」!

  那麼,是可愛的織慧勤勞的出去買東西回來給她吃嘍?

  一睜開眼睛就有得吃是一種幸福,更何況她昨晚被黑厲家的那個小玉弄的很抓狂,什麼也沒吃,現在肚子正餓著呢。

  「女人,你買了什麼啊?好香哦。」

  打開房門,白葵邊伸懶腰邊從客廳走向開放式的廚房。

  昨晚她堪察過整間公寓,餐廳就在廚房的旁邊,也有一大面的景觀落地窗,整套廚俱都是進口貨,光潔的像不曾有人用過。

  「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黑厲正從平底鍋裏鏟起一條煎魚盛進白色長盤裏,那條魚煎的漂亮極了,金色微焦,灑上些許胡椒鹽,光看就很好吃。

  「呃——」白葵錯愕的看著立於瓦斯爐前的修挺男人。

  他?怎麼是他呢?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早在廚房里弄東西人是黑厲……

  「早。」黑厲對她潦草的挑挑眉。「已經快可以吃了,洗臉刷牙了嗎?你像剛從床上起來。」

  他熟練的把爐上的雞湯熄火,戴上隔熱手套,將透明湯鍋端上桌。

  「你、你——你怎麼在這裏?」白葵總算結結巴巴的找回自己的聲音,一時還不能適應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我想你跟你朋友應該餓了,而公寓裏沒有任何食物,所以我來煮東西給你們吃。」黑厲一派輕鬆的朝她聳聳眉,好像他這麼做很合理。

  「可是,你說沒經過我們的同意,你不會隨便進來的啊!」白葵沒好氣的嚷著。

  他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太過份了吧?先假裝好心把公寓借給她們兩個單身女子住,然後趁她們沒有防備時跑進來,如果她們沒穿衣服怎麼辦?這傢伙真是不安好心!

  「白葵,你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黑厲睨了她一眼之後建議她。

  換衣服?

  幹嘛要換衣服?

  白葵納悶的低頭看看自己,瞬間,她的臉龐迅速紅透。

  媽呀!她穿著白色的棉布及膝睡衣,雖然不性感,但胸前渾圓的形狀和小點隱約可見。

  該死!他到底看了多久?

  她連忙環住胸部往房裏跑。

  黑厲朗朗揚笑,醇厚的嗓音,震動著白葵的耳膜,更讓她羞愧欲死。

  「大色狼!」白葵用力甩上房門,一顆心跳的飛快,整個人像只燙紅的蝦子。

  他一定老早就看到了,可是卻故意不跟她講,存心吃她豆腐和看她出糗,劣根性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梳洗後,換上外出服,白葵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走出去。

  她決定了,待會兒不管他怎麼調侃她,她都不回嘴,假裝沒那回事,心想著這樣他就拿她辦法了吧?

  餐廳裏,傳來音樂聲、交談聲與笑聲,當然還有陣陣食物的香氣。

  白葵聽著餐廳裏的動靜。

  織慧起來了。

  而且跟黑厲那傢伙有說有笑。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他們還是陌生人不是嗎?昨天才認識,今天就有說有笑了,誰展還真快啊。

  黑厲想追織慧嗎?

  老實說,織慧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出身苗栗鄉下,所以很純樸,而且天真不已,還亳無心機。

  也因為這樣,織慧她不太能適應公司的爾虞我詐,現在花店是她整個生活重心,她不拜金,不崇尚名牌,現在這種女孩已經很難找嘍。

  黑厲配的上織慧嗎?白葵思忖著。

  織慧好像不喜歡黑厲那一型吧?織慧說過,比較喜歡另一半是藝文工作者,而黑厲——

  暴力工作者。

  哈,免談!謝謝再連絡。

  「白葵,你起來啦!」織慧看到她,笑盈盈的招呼她。「快來吃飯,黑厲煮了好多菜,每一道都好好吃哦!」

  白葵拉開餐椅座下,看著滿桌香噴噴的佳餚,嘴裏針對黑厲,所以挑剔地說:「笑死人了,哪有人一大早吃這麼油膩的?」

  織慧天真的看著她。「白葵,現在都下午一點了耶。」

  「咳咳咳……」白葵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下午一點?她睡到了下午一點?

  「我們兩個好豬哦,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織慧笑了笑。「快吃吧,待會兒黑厲要送我們去花店。」

  店裏有部公務車,是三人合資買的中古車,誰有需要就誰開。

  可是白葵昨天說,車子在她開去接薇薇的路上被撞了,車在修理廠,現在的她們無車可用,有人肯免費接送當然是最好的了。

  「哦。」白葵無可不可的再度帶著挑剔的心態去挾那些菜來吃。

  黑厲做的菜實在沒話說,如果沒有剛剛那段小插曲,她會對喂飽她肚子的人感激零涕。

  可是黑厲……

  她下意識的抬眸掃了他一眼。

  她被嚇了一跳,因為黑厲也在看她!

  他薄唇露著微笑,針對著她問道:「我們好像有問題還沒討論完,要現在討論嗎?」

  白葵氣惱的瞪著他,恨恨的撇了撇朱唇。「不必!」

  啊啊啊!老天到底為什麼要讓她再遇到他啊這個剋星!她要去買克蟑啦!

  *********

  白葵和織慧抵達花店後,發現殘局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被燒焦的、被水淋的、半毀的物品和雜物通通從店裏移出來,並且運走了。

  「哇,現在的清潔隊效率好好哦!才一個晚上而已,他們就通通弄好了耶。」

  織慧看著不再淩亂的花店內部,感到很欣慰,不再像昨晚那般欲哭無淚和感到無助。

  「別呆了,清潔隊才不管這些哩,他們只負責收垃圾。」白葵東看看西看看,嗅到一股不對勁的感覺,而且那感覺來自氣定神閑的黑厲。

  她霍地把箭頭瞄準他。

  「是你對不對?」她仰頭質問他,語氣並不感激。

  黑厲一派輕鬆,好像沒聞到她濃濃的火藥味。「你們兩個弱女子沒辦法勝任這些工作,所以我自作主張,找我的手下清掉了。」

  「哦~」白葵拉長聲,看著他,不住點著頭。「英雄,你是英雄就對了。」

  黑厲並不理會她語氣中的不領情和揶揄,他看著滿心不以為然的白葵,安之若素地拋出他算准的炸彈。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人。」他說。

  白葵的俏臉,轟地紅了。

  他他他、這傢伙好狗腿,明知道她不高興還拍她馬屁,說什麼英雄救美人,她又不是美人,他小學不都是叫她醜丫頭的嗎?

  「白葵!」到裏面去查看的織慧咻地沖出來。

  看到織慧急成那樣,她心都涼了。「怎麼了?慘不忍睹嗎?」

  「不是!」織慧急道:「我媽打電話來,我爸在田裏摔斷腿,我要馬上趕回去!」

  不是裏面更慘,太好了,她連忙催促織慧。「那你趕快回去!」

  織慧的父親她見過,是個老實的好好鄉下人,一輩子沒離開過居住的村莊。

  「可是這裏……」織慧環顧四周的慘況。「你一個人可以嗎?」

  「放心啦!」為了讓織慧放心,她倏然伸臂把黑厲給拉過來,還豎起大姆指稱讚。「有這位大英雄在,你安啦!」

  「那太好了!」織慧放心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連忙叫了部計程車飛奔火車站。

  在薇薇沒飛回來以前,白葵知道自己得咬牙撐下這一切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啊……這是好事,所以她不能抱怨,絕對不能抱怨,不然會遭懲罰的。

  只是這麼一來,勢必動用到店裏的準備金。

  唉,花店過去一年所賺的,算是泡湯了。

  *********

  「洗、洗、我洗洗洗!刷、刷、我刷刷刷!」

  白葵頭上綁著代表必勝的頭巾,手裏拿著抹布、刷子和清潔劑,從下午就不停在店裏打掃。

  她已經約了裝璜師傅明天見面,雖然有雜工會處理這些,但要她看著她的心血變成這副模樣還是很心痛,所以她情願自己動手,多少恢復一點過去的面貌。

  「你該不會還沒吃晚餐吧?」

  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猛地旋身,瞪著神出鬼沒的黑厲。

  「人嚇人會嚇死人你不知道嗎,黑先生?」她沒好氣的說。

  黑厲淡淡的挑了挑眉。「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上的風鈴有動了一下,你是不是有耳背的毛病?」

  她很固執。

  織慧走後,她堅持他不能留在花店裏,還堅持不想再欠他人情,所以不准他再派人幫忙。

  「你才耳聾哩,那個已經被燒壞了啦。」白葵嘀咕著。「燒的烏漆摸黑,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根本存心嚇人嘛。」

  「好吧,為了賠罪,我請你吃飯。」這正是他來的目的,黑厲愉快的抽掉她手中的抹布隨意一丟,拉著她就走。

  「你幹什麼?」白葵奮力扳開他的手掌,但力氣根本不敵他,還是被他拉著走。

  「你到底要幹什麼啦?我又不餓!」她一路嚷著,希望他自覺丟臉,把她放開。

  「別吵了,女人。」他的車停在花店門口,但是他沒有把她帶上車,反而朝一條小巷走去。

  「我總要把門關起來吧?」她回頭看花店一眼。

  「鐵門都燒壞了,關門就不必了吧?不然你以為我的手下早上是怎麼進去的?」他回眸對她揚了揚嘴角。「再說我的車放在那裏,不會有人敢進去。」

  口氣很大嘛,白葵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不然搞丟了什麼東西,我唯你是問!」

  說完,她撇撇唇道:「現在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吧?這樣拉拉扯扯的很難看耶。」

  黑厲從善如流地放開她的手,白葵揉著手腕。

  可惡!他的力氣還真大,她手腕都快黑青了啦,他平常就是靠拳頭去混江湖的是吧?

  白葵斜睨著身旁的高挺男人,不由問道:「喂,你真的是黑道份子嗎?難道你不能找份正經工作嗎?」

  她看到他那又薄又性感的嘴唇微微揚了起來。

  「怎麼?你的花店欠人?」

  白葵滿臉錯愕,許久之後才瞪了他一眼。「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黑道能混一輩子嗎?你老了怎麼辦?」

  黑厲不痛不癢地說:「有退休金。」

  白葵詫異的看著他。「真的嗎?」

  退休金耶!

  原來現在黑道的福利這麼好啊,像她開花店,雖然是自己當老闆很自由,但卻一點保障都沒有。

  「當然是真的。」黑厲筆直的長腿走進明亮巷弄間,一間擁有綠色招牌的餐坊乍現眼前。

  他轉眸看著她,揚起笑意。「退休金有一億,而且已經撥款在我戶頭。」

  黑厲熟門熟路的走進咖啡簡餐坊,白葵連忙跟進去。

  他續問道:「現在你還會覺得我該找份正經工作嗎?」

  白葵掙扎著。「呃——」

  天啊,好難回答哦,普通工作根本不可能有一億退休金,可是黑道畢竟是條不歸路啊……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黑厲在一張空桌坐下,白葵也跟著坐下,腦袋還在想剛剛那個一億退休金的問題。

  「這裏的義大利面很好吃。」黑厲翻看著menu,其實心中已有屬意的餐點。

  「隨便,我說過,我不餓。」白葵懶洋洋的撐著下巴,表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她連menu都不翻,心裏還在想一億退休金跟黑道之間的平衡點在哪里。

  「那我幫你點份墨魚義大利面。」黑厲合上menu,慵懶問她:「你要不要咖啡?」

  「要!要!」白葵忙不迭點頭。「我要一大杯!」

  奇怪了,打掃的時候都不覺得累,可是現在在這裏坐下,餐椅舒服,燈光又柔和,還有淡淡的音樂,不知不覺,她眼睛都快閉上了啦。

  幸好點的東西很快送上來,一大杯咖啡也隨餐而來,光聞香味就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奇怪了,她不是不餓嗎?可是蒜香墨魚面的味道卻誘惑著她的味蕾,她叉了一管面往嘴裏送……

  唔!

  好吃!

  好吃到她連湯汁都想喝下去!

  「吃慢點,小心會噎到,這裏有麵包。」黑厲把一小籃麵包推向她,好笑的看著她那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可以沾著醬汁吃,味道一級棒。」

  白葵照做,雙眸立即閃亮亮。「真的!這樣吃好好吃哦!」

  沒多久,她的餐盤就見底了,加上喝了那一大杯咖啡,她飽到不想動。

  不知不覺,她的眼皮慢慢垂下,睡著了。

  黑厲招來侍者買單,至於她要怎麼回去,當然是由他抱回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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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啊——」

  白葵瞪著枕邊的男人,驚聲尖叫。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啦?

  她快瘋了!

  「什麼事?」黑厲被耳畔的鬼吼鬼叫吵醒,這種起床號委實不太美妙。

  「你你你、你還有臉問我什麼事?」白葵顯得氣急敗壞,她低頭看著被於底下的自己。「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在義大利面裏下了迷藥對不對?你對我……咦?」

  怎麼會這樣?

  衣服好端端的穿在她身上,黑厲也沒有跟她蓋同一條被子,他的身上也有穿衣服,他們只不過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

  那現在是……

  「知道自己錯怪好人了?」黑厲慵懶地緩緩坐起,斜睨著滿臉困惑的白葵,扯扯嘴角。「你在餐廳睡著了,我叫你叫不起來,只好想辦法把你弄回來,想想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就留下來陪你。」

  白葵頓時松了口氣,可是又覺得很彆扭,而且——「你可以到客廳去陪啊,幹麼睡在我旁邊?」

  對啊!他幹麼留下來睡?這不合理。

  「我知道我可以走。」黑厲挑挑眉毛。「是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啊?」白葵臉紅了。

  她好像有這種毛病沒錯,薇薇也說過。

  「好了,真相大白,我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嗎?」他表情淡漠地問。

  「當然、當然。」白葵慚愧的比比請便的手勢,窘得連耳根子都發紅了。

  黑厲走了,替她帶上了房門,她立即感到一股燥熱之氣一直湧上來。

  啊!好丟臉啊!她怎麼會這麼丟臉嘛?這樣叫她以後怎麼在黑厲面前立足,她不想活了啦。

  洗完澡,白葵還在譴責自己的大意,古有名訓,大意失荊州啊……真是活該!

  她把頭髮吹幹,關掉吹風機之後,竟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哩香。

  莫非……

  她霍地丟下吹風機、拉開房門。

  客廳裏也充斥著濃濃的咖哩香,她猜得沒錯,黑厲還沒走,而且居然煮起咖哩來了。

  哦!他怎麼會知道她最喜歡吃咖哩、最抗拒不了咖哩的味道呢?

  她立即被咖哩征服了,也決定順從自己分泌個不停的口水。

  白葵順著香味走到廚房,看到黑厲正將圍裙給解下來,白襯衫底下隱約可見肌肉的線條。

  白葵深吸口氣,視線頓時牢牢的黏住他,移也移不開。

  說真的,他穿圍裙不但不娘,還有一股漫畫王子的魅力,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美男子,總是親自下廚給心愛的平凡女孩吃的那種羅曼蒂克劇情。

  「咖哩好香。」白葵站在餐桌邊,潤潤自己乾燥的嘴唇,不知道是說給那位主廚美型男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黑厲從她眼裏看到純然的折服,他淡淡地說:「飯剛煮好,坐下吧。」

  他顯然押對寶了,她喜歡咖哩這點,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好。」白葵一點也不想跟自己的欲望對抗,她立即坐了下來,一盤香噴噴的咖哩飯送到她面前,那香味誘得她直分泌口水,她拿起湯匙大快朵頤。

  好吃,太好吃了。

  白葵的胃獲得滿足後,終於發現黑厲面前沒有餐具。「咦?你怎麼不吃?」

  黑厲懶洋洋的看著她,嘴角勾著高深莫測的笑痕,他啜著黑咖啡,晨光從後陽臺的落地窗透進來,他整個人好像沐浴在天堂的光線裏。

  「我不喜歡吃咖哩。」他緩緩道。

  「不喜歡吃?」白葵瞪著桌上那一大鍋香味四逸的咖哩。「那你煮這麼多幹麼?」

  黑厲雙眸晶亮的瞅著她。「這是特別為你煮的。」

  轟!

  白葵驚駭不已的看著他,雙頰火紅發燙。

  這這這、這算什麼?

  他在誘拐她嗎?

  用一鍋咖哩雞誘拐她,他以為她這麼沒行情啊?

  黑厲好笑的看著她那副兵慌馬亂的樣子,淡淡的提醒道:「白葵,你的手機在響。」

  「是、是嗎?」她結結巴巴,飛也似的逃回房裏去接電話。

  來電顯示著薇薇的號碼。

  「女人!你在幹麼?怎麼響這麼久都沒接?織慧也是,你們說好排擠我啊?」薇薇的聲音聽來十萬火急。

  白葵的心猶自跳得好快,她定定神,深呼吸,喘口氣,這才道:「你想太多了,葉伯伯摔斷腿了,織慧回老家去,可能在忙吧。」

  「最好是這樣!好啦,廢話不說了,告訴你,我真是倒楣透頂,我的護照不見了,補證件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我暫時得待在這裏。」

  「好,知道了。」白葵有氣無力的答,心還在為黑厲那句話卜通蔔通的狂跳。

  薇薇不能回來也好,不然她看到花店變成這樣,一定會瘋掉。

  再說,她可以請木工師傅趕趕工,搞不好過幾天就可以完工,薇薇回來也不至於那麼心痛。

  「我知道讓你一個人顧店很過份,」薇薇以為她的冷淡是不爽的原故,她自顧自的說:「不過安啦,我已經買了神秘禮物要孝敬你了,小葵葵,辛苦是值得的,等我哦!」

  白葵實在沒啥興趣跟她哈啦,她敷衍的應道:「是哦。」

  說實在的,現在的她,並不肖想薇薇送她什麼名牌神秘禮物,她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的衰運啊!

  *********

  「我說過,你實在沒必要送我去花店,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說完,白葵用非常、非常疑惑的表情看著黑厲。「難道你都沒事可做嗎?」

  當她和薇薇講完電話,換上外出服,拿著包包準備去花店見木工師傅時,黑厲已經將餐具洗淨收好了,而且表明要送她去。

  當下她就拒絕了,可是這男人,像是不懂得拒絕為何物似的,這就是兩個人現在會一起在電梯裏的原因。

  如果不是跟他一起被人開槍狙擊過,又親身去過天火幫,她還真不相信他是所謂的黑道份子。

  一個廚藝特優的角頭?

  不知道他的手下吃過他煮的菜嗎?如果他們吃過,心裏對他的敬畏應該會少個幾分吧?

  她不是說會下廚的男人不好,而是堂堂黑道大哥圍條圍裙在廚房裏,手裏不拿槍而拿鍋鏟,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哇!

  電梯猛然不動了,不但如此,瞬間連燈也滅了。

  「停電……」白葵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飄出去,緊張的想抓個人來靠。

  電梯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恐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她不敢亂動,但覺得天旋地轉。

  怎麼辦?她好怕,怎麼辦啦?!

  「白葵,你還好吧?」黑厲的感覺在黑暗中特別靈敏,原因十分好笑,幼年時他總愛在院長熄燈後起來搗蛋,所以練就一身夜視的本領。

  「我……沒事。」白葵逞強地說。

  黑厲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眸光準確的往她的方向看過去。「你怕黑?」

  「還……還好。」只不過電再不來,她會昏過去而已。

  「你這個女人,偶爾表現柔弱並不會要了你的命。」他朝她走近一步,一下子將她拉進懷裏。

  她好香,好柔軟,女性特有的馨香和不盈一握的小小腰肢都很迷人。

  「你……你幹麼抱我?」她在黑厲懷裏瑟瑟發抖,儘管想推開他,但他的懷抱提拱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她理智上想推開他,實際上卻更往他懷裏靠。

  「因為我是男人。」黑厲在黑暗中說道。

  白葵還來不及反應,一股純男性的狂熾氣息猛地包圍住她,黑厲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

  唔……她瞪大了杏瞳。

  初吻——這是她的初吻呐——

  黑厲勾纏著她的軟舌,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握緊又放鬆,火熱的唇舌交戰讓她全身暈陶陶,忘了怕黑這回事,耳朵不停地嗡嗡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厲放開了她的唇,但兩手還扣在她的纖腰上。

  電來了。

  白葵像著魔一樣的仰視著他,長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腦袋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剛剛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白葵,知道嗎?你這樣子好美。」黑厲心一動,再次覆上她柔軟甜美的唇辦。

  白葵什麼都不能想了,任由黑厲輕舔她的唇瓣,吸吮她的唇瓣。

  叮——

  電梯門開,門外同時有三雙眼睛瞪大了,其中包括一對老夫婦和一名青少女,三人倏地臉紅。

  白葵慢半拍的發現他們正在演免費的限制級給人家欣賞,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厲的唇已經離開她的唇,而且表情跟她截然不同,明明就是當事人,卻一副局外人的模樣,真是氣煞人!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樣?」老婆婆不苟同地向老伴抱怨。

  老公公撇撇唇。「時代不同了啦。」

  黑厲拉著面紅耳赤的白葵走出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之前,三名觀眾還是對他們的大膽行逕面露不齒。

  「我完了,我不敢再住在這裏了……」白葵喃語著。

  如果再遇到那三個人會有多糗……啊!她不敢想了啦。

  *********

  「白小姐,你這個玻璃櫥窗確定要這麼做嗎?現在有種新穎的作法比較能突顯櫥窗裏的東西,雖然價錢會比較貴一點點,但很值得,你參考看看……」

  木工師傅把樣本翻到某一頁,白葵很認真的定睛瞧著樣本上的照片,可是某人的臉孔卻一直冒上來干擾她。

  她懊惱的咬著下唇。

  再這樣她要怎麼做事?只是一個吻,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有必要從黑厲離開開始就一直一直介意嗎?

  但想著他吻她的滋味,那種電流相交的感覺真是難以忘記,她只要一想到,心跳就會加快,她覺得她會心律不整,一定會的!

  「白小姐,二樓的部份,燒到的地方滿多的,你要不要考慮重新裝潢?反正肇事者會全數理賠嘛,你應該沒差吧?」

  「呃——」她深吸口氣,露出個微笑,很客氣的看著木工師傅。「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可以等我一下嗎?」

  「哦,請便、請便!」

  白葵沒去洗手間,她去泡咖啡。

  電動咖啡壺已經在火災中泡湯了,現在只能將就三合一,但沒魚蝦也好,她實在很需要咖啡因來讓她醒醒腦袋啊。

  黑厲——

  黑厲——

  黑厲——

  她低首啜著咖啡,臉蛋不知不覺又紅了。

  「啊……白葵,你完了……你淪陷了……」她看著天花板申吟,並且語無倫次。

  怎麼辦啊?現在光想到他就會臉紅,這樣她要怎麼面對他?

  一陣簡訊的鈴響從她手機發出。

  她開啟MMS信箱,沒想到畫面開出來,竟是黑厲的照片!

  瞬間,她的心狂跳、臉燒紅。

  這男人幹麼傳自己的照片給她啊?還傳一張這麼酷、這麼帥的,存心讓她小鹿亂撞是不是?

  她慌忙闔上手機,為了怕他再來干擾她,她把手機調成無聲,然後告訴自己,這樣就安全了。

  下午她努力專心、努力跟木工師傅溝通出一個結果來。

  送走木工師傅已經六點多了,她也覺得餓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想到吃,就想到黑厲。

  很糟糕耶,她好像被他制約了,甚至還隱隱期待著他會出現,哦,她一定是瘋了啦……

  「是不是在想我?」

  黑厲的聲音冷不防冒出來,白葵迅速轉身,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笑了,伸手穩住她纖細的手臂。「你比我想像的更想我。」

  「我才沒有!」她撥開黑厲的手,被他看透讓她心臟一直亂跳,她強做鎮定地看著他。「你可不可以懂禮貌一點?想進來就進來,這裏是你家啊?」

  黑厲笑了笑。「我帶了個小禮物給你,我想你會喜歡,所以沒想太多就來了。」

  白葵驕傲的抬起下巴。「不管是什麼小禮物,我都不要,我很忙耶,你走吧。」

  「即使是這個,你也不要?」黑厲拿出一個LV的皮夾在她面前晃呀晃的。

  「我的皮夾!」她一把搶下皮夾,喜悅頓現臉上。

  老天!真的是她的皮夾耶,裏面的證件一樣都沒少,更神奇的是,居然連鈔票和零錢都在!

  「你怎麼找到的?」翻看著皮夾,白葵嘖嘖稱奇地問。

  「這沒什麼。」黑厲露出一記自信的迷人笑容。「我說過,我是黑道份子,黑道份子總有些門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皮夾又回到你手上了。」

  「天啊!」她瞪大眼睛。「你們該不會對那個小偷怎麼樣吧?」

  雖然她是很恨有人偷了她的皮夾,可是如果因此被斷手斷腳,她並不會覺得開心,女人嘛,就是心太軟,她也不例外。

  「你的意思是,有沒有斷了他的手指之類的?」黑厲微微一笑。

  白葵猛點頭。「嗯!」

  他笑容詭譎。「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這麼做……」

  「不!」她連忙阻止他。「我不希望!一點也不希望!皮夾拿回來就好,不要濫殺無辜,那些小偷也很可憐,有些是被集團逼迫的,我相信他們絕不是有心偷我皮夾的!」

  濫殺無辜?

  黑厲哭笑不得的微抬下顎。

  這女人把他們天火幫想成什麼冷血組織了?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我答應你不會為難他們,但是為了報答我替你找回皮夾,你要請客。」

  白葵頻點頭。「當然!當然!」

  搞丟錢是小事,重辦證件才麻煩,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替她找回了皮夾,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總之很謝謝他。

  「現在剛好是吃飯時間,看你要去什麼地方吃什麼大餐都行,我請客!」她大方地說。

  黑厲咧開嘴,露出白亮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牙。

  「KTV。」他說。

  *********

  白葵和黑厲一起進入KTV的自動玻璃門,服務生馬上迎上來。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嗯……」白葵總覺得別人看他們的眼光怪怪的,哪有兩個人來唱歌的?他們一定認為他們會在包廂裏做奇怪的事情吧?

  「好的!麻煩兩位上三樓!」服務生做了請的恭敬手勢,目送他們進入電梯。

  「吃牛排不好嗎?我可以請你吃牛排大餐,或者火鍋啊,火鍋很好吃,我和織慧、薇薇最喜歡吃火鍋了,我知道有間火鍋店很棒,你要不要試試?」

  都已經進到電梯裏,白葵還想說服他改變主意。

  黑厲看了她一眼,挑挑眉毛。「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賴皮?根本不想請客。」

  「哪是!」白葵連忙分辯。「我是覺得兩個人唱歌太奇怪了嘛,又要點歌又要吃又要唱,這樣會很忙耶!」

  黑厲笑得很詭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很忙的。」

  「是嗎?」她很懷疑,除非他可以邊吃邊唱,即使是這樣,還是要找歌點歌啊,她就不信他搞得定!

  叮!

  電梯門開,兩人走出去,笑臉迎人的服務生已經等在電梯口迎接了。

  「歡迎光臨,兩位的包廂是三○七,請跟我來!」

  兩人跟著服務生走,迎面走來一名長髮高姚的豔麗女子,她看到黑厲,驚喜的停下來。

  「黑厲——」她塗著豔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手在眾目睽睽下,爬上黑厲的胸膛,撥弄他的衣領,聲音十分嬌嗔。「好久沒見你了,你總是在忙,到底在忙些什麼啊?聯手機號碼也換了,你可真壞啊。」

  黑厲也笑了笑。「要忙的事情很多,你沒時間聽我一一向你報告吧?」

  「誰說的?」女人撒嬌地睨著他。「只要是你,我永遠都有時間,你應該知道,我很想念你的。」

  「你哪一間包廂?今天我請客。」他保持著笑容,很大方地說。

  「你真好!」女人冷不防吻了他臉頰一下。「我跟姊妹們在三○九,我替她們謝謝黑堂主。」

  「小意思。」他不著痕跡的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加大了一些。「我還有朋友要招呼,不打擾你跟姊妹歡唱了。」

  「她是你們的新小姐嗎?」女人看了面有菜色的白葵一眼。「你們酒店的水準好像降低了耶。」

  「是嗎?」黑厲不以為意的笑道:「這樣你們才有飯吃,不是嗎?」

  女人也笑了。「知道你忙,那我就不耽誤你嘍,掰!」

  白葵緊繃著小臉,她打算這對狗男女再打情罵俏下去,她就要翻臉走人了。

  什麼嘛!

  新小姐?

  水準降低了?

  更氣結的是,黑厲居然也不否認,還說因為有她這種差勁的貨色在,別的女人才有飯吃,太過份了!欺人太甚嘛!

  「給我一瓶好久不見!」她豪氣的吩咐服務生,打算喝醉來煩死黑厲,讓他知道不要隨便得罪女人!

  「是的。」服務生退下,不久之後,把酒送進包廂裏來。

  「喏,賞你!」白葵給了服務生一張百元鈔票,打發服務生走。

  黑厲冷眼旁觀她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你真要喝酒?」

  她在吃醋,因為小麗對他大發嬌嗔而生氣。

  「我要喝!」白葵把酒瓶護在自己桌面。「而且這瓶酒是我叫的,所以你不能喝!」

  他得保持清醒,這樣她才能煩到他,到時他會欲哭無淚。

  薇薇和織慧都說她酒品極差,她自己是沒感覺啦,但有兩名「受害者」的認證,想來她醉後一定很「精彩」,她等著看黑厲怎麼收拾殘局。

  要知道,搞定一個沒有酒品的女人是很困難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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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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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1: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我沒醉……我還要喝……混帳!把酒拿過來……我還要喝啦……」

  白葵嚷嚷著,一路從離開KTV開始,她嘴巴沒停過,配合雙手亂揮、雙腳亂踢的動作,比一個小嬰兒還難搞定啊!

  停好車,他好不容易把她扶上樓,她一進門就踢掉鞋子,還差點整個人倒下去跟地板親吻。

  「小心點!」黑厲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我要喝酒!」她繼續嚷著。

  「好,我們去喝酒。」他把她扶進房裏,她看到床就趴了下去,整個人醉昏昏的倒在床上。

  黑厲看著她的醉顏,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醉歸醉,幸好她沒吐,不然她會很不舒服,因為在包廂裏,她幾乎沒吃東西,只是猛灌自己酒。

  他進浴室擰了條毛巾,仔細的把她的臉擦過一遍。

  她沒化妝,皮膚很好,長密的睫毛竟是天然的,這點他倒很意外,他一直以為她是使用某種加長睫毛濃密的睫毛膏。

  她秀氣的鼻子很挺,嘴唇不大不小剛剛好,泛著粉玫瑰般的顏色,因為酒精的關係,她顯得一雙頰紅潤。

  想到她會醉成這樣都是因為吃醋,黑厲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並且確定了一件事——她愛上他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他把她的發絲輕輕撥到耳後,先用嘴唇摩挲著她柔軟甜蜜的唇,然後輕咬住。

  他的舌探進她唇齒中,勾纏著她的軟舌,他嘗到了醇酒的味道。

  白葵發出—聲嬌柔的申吟……黑厲在吻她,他天殺的趁人之危在吻她!

  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推開他,哦!這是怎麼回事?

  「寶貝,你好美……」黑厲龐大的身軀,瞬間將她壓進柔軟的大床。

  他吸吮著她的嘴唇,一邊無聲無息的解開她的衣扣。

  寶貝?

  是在叫她嗎?

  為什麼她不覺得噁心肉麻,反而沉醉其中?

  「寶貝——」黑厲扶握住她的嬌臀,剛硬的男性表徵緩緩進入她,然後感覺到她身體裏的那層阻擋。

  他愛憐的吻著她的唇,她喘息著,輾轉申吟。

  黑厲埋在她身體裏,他傾身吻著她,溫柔喃語道:「寶貝,忍耐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柔軟的大床上,兩具身軀緊緊交纏著,白葵從一開始的迷醉,逐漸感受到結合的美好,她閉著眼睛享受黑厲的俯身衝刺,她還是把這當成一場夢,一場完美又激情的春夢……

  *********

  頭好痛啊……

  白葵睜開眼睛,有種睡太多的頭昏腦脹。

  她用力按按自己的額角,很不幸的,她的頭皮像往常喝醉了般的發疼,她每次喝太多就會這樣,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只要泡泡澡就會好。

  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她實在不記得了,反正她的目的是整整黑厲,有整到他就好,承受宿醉的痛苦是值得的啦。

  她扭扭發僵的頸子,頭忽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奇怪的轉眸一看,竟然看到黑厲睡在她旁邊!

  天啊!

  她驚跳起來,但猛然發現她的腿被壓住了。

  她掀開被子一看,黑厲結實的長腿正交纏著她的腿,他的大掌則摟著她的腰,而且他們兩個都一絲不掛!

  她的腦袋轟地一陣巨響,整個人呆子。

  昨晚他們做了……嗎?

  她是有印象,可是……她掙扎的想,怎麼會這樣?她以為是一場夢,一場很真實的春夢而已,怎麼會真的做了?

  完了,怎麼辦?他們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只不過是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而已,現在上了床,發生了關係,這事實叫她羞愧欲死。

  「早安,寶貝。」

  驀然,她的「枕邊人」說話了。

  黑厲的聲音聽起來慵懶又性感,但傳進她耳裏卻讓她產生了嚴重的耳鳴,一時之間,除了嗡嗡聲,她無法思考。

  他醒來了,他醒來了,怎麼辦啦?

  白葵惶然的瞪著他,而他卻微微一笑,睜開了黑炯的雙眸。

  老天,才一醒來,他精神怎麼就看起來那麼好?顯然昨夜累壞的只有她一個,她渾身都感覺到酸痛不已。

  「不要叫我寶貝。」好半天,白葵才表情僵硬的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黑厲笑瞅著她。「你昨夜對這個稱呼毫無異議。」

  她皺眉了。「昨夜是……是一場錯誤。」

  「我不那麼認為。」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她渾圓軟蕩的胸部。「昨夜很美好,你的反應這麼告訴我,你很享受我們之間的性愛,我也很珍惜你的第一次。」

  天啊!這傢伙壞透了,講這麼白,是存心讓她無地自容嗎?白葵想尖叫!

  「你、不、要、再、說、了!」她臉頰通紅、掄起了拳頭。

  「你看起來很不好,我想你可能需要熱咖啡。」他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滑落的被子正巧落在他的「重點」上面一點點,他身上有性感的體毛,從胸肌一直到肚臍之下。

  「啊——」白葵尖叫,她激動的蒙住自己的眼。「你不要起來!我警告你不要起來!」

  「聽你的。」黑厲知道不宜跟一個剛失身的歇斯底里女人作對,他重新滑進被裏,讓自己只露出胸膛——精壯的男性胸膛。

  「我們好好談一談。」白葵緩緩放開雙手,先從指縫間確定他沒有裸體,然後才鬆口氣,放下手。

  「我同意。」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六神無主,所以他指點她迷津。「我可以把眼睛閉起來讓你離開這張床,你要不要拿好衣服去洗個澡?等你洗好澡,我們邊喝咖啡邊聊。」

  沒錯,是該這樣,叫她半裸著身子跟他談判,她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同意了他的建議。「好,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偷看。」

  黑厲忍住笑意。「我答應你,我絕不偷看。」

  該看的昨夜都看過了,她的身子是在他身下一寸寸融化的,她的人已經是他的了,她太純潔了,似乎還沒有搞清楚這點,如果待會兒她慢慢想起來昨夜他們是如何的親密,她可能又會尖叫了。

  「說話要算話啊,食言而肥的是小狗哦。」

  白葵一邊嚴密監控著他的眼睛,一邊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迅速拾起散落的衣物後,飛也似的進入浴室,用力按下門鎖。

  呼~

  安全了,總算安全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想到昨夜的失控,她開始懊惱自己的整人計畫。

  這下好了吧,沒整到黑厲,整到自己了啦。

  *********

  白葵先把浴室門拉開一點點,確定黑厲已經不在房裏之後才鬆口氣的走出去。

  她打開衣櫥,拿了件連帽的運動外套穿上,並且將拉鏈拉到盡頭,如果她把全部的衣服帶來,她會不顧氣候的挑一件套頭毛衣穿上,因為剛剛在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草莓。

  那傢伙,黑厲那傢伙,在她身上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尤其是頸子,存心讓她不能出去見人。

  唉——

  她對著穿衣鏡裏的自己搖頭,真希望這一切也是夢境的一部份。

  她動手捏捏自己的臉頰。「噢!好痛……」

  不是夢境啊!

  她垂頭喪氣的走出去,才一開房門就聞到了濃濃咖啡香,她死氣沉沉的神經被喚醒了,雙腿自有意識的朝廚房走去。

  黑厲沒有意外的站在開放式的廚房裏,而且他天殺的沒有穿上衣。

  他輕鬆的拿著平底鍋將煎蛋翻面,胸前的肌肉隱隱會動,健美的模樣叫人直流口水,那畫面輕易勾動白葵昨晚的回憶,她不由得想像著,她就是在那副結實的胸膛之下跟他那個的嗎?

  「過來坐。」黑厲一派家常的招呼她。「咖啡已經煮好了,我做了炒蛋、生菜沙拉,還做了雞肉卷餅,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哦——」她從他誘人的同體中回過神來,霎時感到雙頰發紅。

  天啊天啊!她竟會被黑厲的身材給迷惑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臉好紅。」他噙著慵懶的微笑。「太熱了嗎?要不要開空調?」

  「不、不必了。」白葵連忙坐下,心臟卜通蔔通的跳。

  絕對不能讓黑厲發現她在對他流口水,更不能讓他知道,光是這樣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她就快融化了,更別說他已經走過來,親自替她倒咖啡了,她腦海裏想的竟然是——他平常都是怎麼鍛煉肌肉的?

  「咳,」白葵不自在的清清喉嚨。「謝謝……」她說謝謝時,聲音小得像遙控器上的音量l,但她沒發現自己的喉嚨有多緊。

  「不客氣。」黑厲回到他的位子,跟她面對面坐著。

  他的嘴角微揚著意味深長的笑,他就像這個房子的男主人——呃,他本來就是,但她的意思是,他闖入了她的生活,卻又介入得那麼恰到好處,一點也不感到唐突,好像他們已經同居了好一段時間似的。

  天知道,才三天而已呐。

  白葵無意識的搖著頭,黑厲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絕對是魔鬼,就算她穿上盔甲也不能抵抗他,就像昨夜一樣,她不能狡辯自己毫不知情。

  事實上,她是有感覺的,可是那感覺太好了,所以她說服自己那是一場夢,這樣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心安理得的在他的身下沉淪。

  但現在問題是,做都做了,要怎麼收拾殘局?

  首先,她得跟他劃清界限,迫切要做的是從這裏搬走。

  這是他的地盤,繼續留在這裏太危險了。

  「咳!」白葵清清喉嚨,一副準備好好談的架式。

  肚子填飽了,又喝了一大杯黑咖啡醒腦,她自認腦子已經恢復正常了,她有足夠的勇氣跟他談判。

  「你好像準備好了,有話要說。」

  黑厲說著,笑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咖啡壺為自己倒了第三杯咖啡,再幫她將馬克杯加滿咖啡。

  白葵本來不想再喝的,但是杯子一滿,她就被催眠似的拿起馬克杯啜了一口,一口當然是不會饜足的,她又連喝了好幾口才將杯子擱下。

  很好,這魔鬼很懂得怎麼操控她,這更讓她認定了他是危險的,而她不該讓自己的生活跟危險扯上邊,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我要說的是——」她深吸口氣,看著他。

  他好看的嘴角帶著淡淡笑紋,這使她幾乎又快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腦袋的線路接回來,一鼓作氣的說道:「昨夜是場誤會,我跟你都忘了昨夜,然後我會從這裏搬走,我們最好是不要再連絡了。」

  「我懂你的意思。」黑厲認同的微微頷首。「昨夜的事當做沒發生過,但你沒必要搬走,而我們還是朋友。」

  白葵搖頭,她堅持道:「不,不行,我得搬走,我不能再住在這裏。」

  他亮眸注視著她,慢條斯理的問:「莫非真正在意昨夜、不能忘記昨夜的人是你?」

  她瞪大杏眸。「你說什麼?」她哪里在乎昨夜、不能忘記昨夜啦?他真會臭美耶!

  黑厲淺笑看住她。「如果不是的話就大方點住下來,我們還是朋友,朋友借地方給有難的朋友住,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說的沒錯,朋友之間是互通有無的,他們只是朋友而已,如果她一直推,就會顯得是她心虛了。

  「那好吧。」白葵仔細思考後答應了。「但你得答應我,如果織慧回來,你不會對她洩露隻字片語,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要信守秘密,OK?」

  「OK。」

  黑厲笑了,拿起馬克杯湊到唇邊,眼裏是潛藏不住的笑意。

  不管她提什麼條件,他都會OK,只要這個可愛透頂的小女人留在他身邊,什麼都OK。

  *********

  雖然已經跟黑厲說清楚、講明白了,但白葵仍然不是很安心,她在花店監工,接一些零星的花藝設計工作。

  幸好她們平常都跟同行保持著友好的關係,需要時,還可以向同行調花、借場地,所以接些小案子來做暫時還不成問題。

  她預估再一個星期左右,花坊就可以重新營業了,只是這段日子的損失要向誰要,至今仍然無解啊。

  那對只顧自己吵架吵得爽、不顧別人死活的夫妻,一直哭窮說沒錢賠給商家們,看來最後她們也只得認了,默默的接受損失的事實了,唉……

  「白葵!我回來了!」

  織慧風塵僕僕的跑進辦公室裏來,手裏還提著兩杯飲料。

  白葵正坐在辦公桌後算帳目,看見織慧回來,她不自然的眨眨眼睛,表情有點愣然,半晌才回過神來。

  「噢……你回來啦,怎麼沒事先通知我?伯父還好吧?傷得嚴不嚴重?」

  說著說著,她的臉頰竟莫名的紅了。

  天啊,她臉紅了,她臉紅了啦!這是自然反應,是說什麼都不能控制的生理反應呀!

  她很心虛,竟然在她兩個好朋友都不在的時候和黑厲發生了關係,現在又要瞞著她們……總之,希望她們不要發現就好。

  「通知你也沒用啊,車子不是還在修嗎?所以我就自己叫車回來了。」織慧不疑有他,她擱下包包,把飲料放在白葵桌上。「喏,抹茶拿鐵,你喜歡的。」

  「謝謝。」白葵吸了幾口冰涼的飲料,還是很心虛。「伯母一個人在照顧伯父啊?你嫂子有沒有幫忙?」

  她知道織慧的嫂子是個「閒人」,也就是閑在家裏,什麼都不做的人,反倒是織慧的母親還要服侍媳婦。

  「我媽一知道花店失火、薇薇人又在國外,她就要我趕快回來,她說不能把店丟給你一個人,你會累倒。」

  「伯母人真的很好耶。」白葵很感動。「等店裏穩定下來了,我也要跟你回去探望伯父。」

  「到時再說吧,倒是薇薇呢?她怎麼還沒回來?」

  「唉。」白葵頭大的歎口氣。「那女人的護照搞丟了,現在要重辦,不知道要多久。」

  「天啊!」織慧搖搖頭。「護照搞丟,等她回來知道花店的損失……我不敢想了。」

  「我也不敢。」白葵無奈地說:「所以我什麼也沒告訴她,省得她在紐約急得跳腳又什麼都不能做。」

  一真短訊息的鈴響傳來,白葵吸著飲料,順手拿起擱在桌面的手機。

  昨夜我沒戴套。

  白葵的臉轟地紅了。

  才剛看完,又一陣短訊鈴響起。

  因為事情發生得突然,而且房裏也沒有套子。

  白葵的臉更紅了。

  「白葵,你怎麼了?」織慧眨苦眼。「是不是很熱?還沒有請人來修空調嗎?」

  白葵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卡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呃……我——我忘了——」

  織慧體諒地道:「也難怪你會忘,太忙了嘛,我來打電話好了。」

  她去翻電話簿了,白葵連忙套上鞋子,抓起手機,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外面去。

  這傢伙——這傢伙——

  她氣急敗壞的想,黑厲怎麼可以沒戴保險套?萬一中獎了怎麼辦?萬一中獎了怎麼辦啊?

  她十萬火急的撥了他的手機,而他好整以暇的等到響了第十聲才接。

  「你真的沒戴套子嗎?真的沒戴嗎?」她劈頭就問,一顆心不安的卜通蔔通跳,快跳出胸口了。

  「真的沒戴。」黑厲非常清楚的回答她。

  四個字好像判了她死刑,她覺得自己搖搖欲墜,要靠扶住門廊前的柱子才不至於倒下,但午後的陽光刺眼得要命,她快暈過去了。

  「完了……」她喃語著。

  「怎麼回事?」

  她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氣沉重。「昨天……是危險期。」

  「真的嗎?」

  白葵低蹙著眉。

  不是吧?她怎麼好像聽見他在笑?

  「是真的。」她加重語氣,希望他認真的看待此事。

  「我想這件事很嚴重。」黑厲說道:「電話裏說不清楚,晚上我去接你,我們見面再談。」

  「也只能這樣子。」白葵有氣無力的說,並且安慰自己,一次不會中的,沒有那麼巧的事,一次而已,絕對不會中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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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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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1: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黑厲在花坊前接到無精打采的白葵之後,車子以正常的速度在夜色裏行駛。

  臺北街頭車水馬龍、華燈初上,白葵坐在副駕駛座裏咬指甲,她已經不安了一下午,這種不安的感覺快到臨界點了啦。

  「我們要去哪里?」眼見黑厲開的不是回公寓的路,她煩躁地問:「要去吃飯嗎?我沒胃口,而且這種事要談還是回去談比較隱密。」

  「你朋友不是回來了嗎?」黑厲提醒她這點。「你說過,不要讓她們知道我們的關係。」

  「對厚。」白葵這才想到這點,看來只能在外面談了。

  十幾分鐘之後,黑厲將車停在一間華美的婦產科前。

  「你、你幹麼帶我來這裏?」白葵瞪著那大大的婦產科三個字,防備地問。

  黑厲笑了笑,拉起手煞車。「我朋友的老婆生了,就是你上次見過的,叫玉耀綾的那個,我來探望孩子。」

  「哦……」她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了,人家是來探望朋友的孩子,又不是要對她怎麼樣,她的心臟卻一直跳一直跳,亂得不像話。

  「走吧,我們進去。」

  黑厲率先下了車,他替她打開車門,兩個人一起走進婦產科,走到二樓的育嬰室。

  「玉的妻子有兩次子宮外孕的情形,兩次都拿掉了孩子,這是他們第三次懷孩子,幸好這次很順利,孩子平安的生下來了,母女都很平安。」黑厲邊走邊向她說道。

  白葵沉默的聽著,跟他一起走到育嬰室的玻璃窗前。

  育嬰室裏有一排排的小寶寶,剛出生的他們看起來並不漂亮,每個都皺巴巴的,可是卻叫人好動容。

  「很可愛是不是?」黑厲的手悄然搭上她的纖腰,想到她腹中可能正孕育著他的孩子,他的手收緊了些。

  「真的好可愛哦。」白葵幾乎快貼上玻璃窗了,她沒意識到黑厲正摟著她,忘我的看著嬰孩,每一個啼哭的樣子都好笨拙,但他們像天使一樣可愛。

  「人工流產對女人的身體很不好,而且這麼可愛的寶寶就無法看到這個世界了,如果有孩子的話,一定要生下來,知道嗎?」黑厲溫柔的在她耳邊提醒。

  「我媽也說過,墮胎對女人身體不好,我阿姨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人工流產的手術沒做好,所以到現在都生不出來。」她也有感而發地說道。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那些小寶寶,越看越覺得他們好迷人。

  「伯母說得沒錯,所以你要記住她的話,不能隨便拿掉孩子,有了孩子一定要生下來。」黑厲再次強調。

  一知道了啦。」白葵被催眠似的答應了他,也不曉得自己中了什麼邪,但這些小寶寶真的很可愛,她看得都不想走了。

  「走吧,我們去看寶寶的媽媽。」黑厲很自然的摟著她的腰往病房走。「她會告訴你,一個准媽媽該注意些什麼。」

  *********

  直到過了一天,白葵仍想不明白,她昨夜那樣算是答應黑厲的求婚嗎?

  可是,他有求婚嗎?

  他只不過是告訴她,有了孩子一定要生下來,然後把她帶到那位玉太太的面前,那位玉太太就很熱心的告訴了她一些孕婦新知,她也莫名其妙的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她餓了,黑厲就帶她去吃了頓大餐。

  就這樣。

  對啊,就這樣而已,這樣不算答應他要嫁給他吧?

  況且,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孩子啊,那晚她是危險期沒錯,但並不代表她就一定會懷孕,現在就在討論要不要生下來的問題,似乎太早了,也沒有必要吧?

  既然如此,昨天她怎麼不跟黑厲講清楚呢?反而還隨著他起舞,講得煞有介事,好像她真的有了一樣。

  她失笑的搖搖頭,看著出境大廳的看板。

  薇薇的班機已經降落了,等一下不要又打來說人還在紐約就好。

  她注視著出口,直到看到薇薇的身影。

  「薇薇!」她揚起手。

  「白葵!」薇薇拉著兩隻行李箱,表情超級興奮的。

  「累不累?」白葵快步走向前去,幫薇薇拉一隻行李箱。

  薇薇每次出國都是去大血拼,風景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可以盡情敗家才是重點。

  「累慘了。」薇薇抱怨著。「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憐,一下行李搞丟,一下護照搞丟,真怕永遠回不來。」

  白葵笑睇她一眼,兩人往停車場走去。「你想得美哦!還永遠回不來哩,你又沒有綠卡,真能做美國公民你就出運啦,上車吧。」

  「咦?」薇薇看到白葵遙控器一按,閃燈的是一部銀灰色的帥氣轎車。「這誰的車啊?」

  白葵閃避著話題,避重就輕地說:「說來話長,先上車再說吧。」

  兩人合力把行李箱搬上車,白葵在駕駛座裏把安全帶扣好,車才剛離開停車場,薇薇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這是男人的車吧?」薇薇讚歎的撫摸著內裝。「好精緻的音響,好漂亮的方向盤,你快點從實招來哦,到底是在哪里認識的男人,開得起這麼好的車,人也不賴吧?」

  「要說這個,就必須先說另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是關於花店的——」白葵娓娓道來。

  聽完,不出她所料,薇薇整個人崩潰。

  「那對天殺的夫妻!」薇薇咒駡著。「每天三更半夜吵架就算了,居然還開瓦斯害到我們!我真的恨死他們了,我詛咒他們生兒子沒屁眼!」

  白葵聽著薇薇惡毒的詛咒,提醒她,「他們已經有三個兒子了,而且看樣子都沒有屁眼方面的困擾。」

  「反正我恨他們!」薇薇握著拳頭、信誓旦旦,「而且我一定要叫他們把錢吐出來,就這樣放過他們我不甘心,他們賣了那麼久的鹽酥雞,賣小吃最好賺了,我就不信他們沒有錢!」

  「他們有沒有不得而知,結果如何只能交給老天去安排了。」對這方面,白葵是很看得開的。

  「好吧,不提那些可惡的人了,現在換談談你的黑厲同學吧。」薇薇的唇角乍現一抹甜蜜,跟剛才判若兩人。「看樣子他對你很有意思哦,不但借公寓給你住,現在還特別借了輛車給你開,你出運了,小葵葵。」

  「借我車是因為他的手下撞了我的車。」白葵分辯著。「店裏什麼東西都燒掉了,我要買的東西很多,沒有車很不方便,所以他才借我……」

  「停——」薇薇打斷她,對她曖昧的眨眨眼。「你敢說,他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唉!」白葵心煩意亂的,「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雖然和織慧、薇薇都是一起認識的閨中密友,但對薇薇,她比較無話不談,可能是因為織慧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吧,跟她講感情的事總覺得怪怪的。

  「不知道怎麼跟我說?」情場老手的薇薇抓住了一個重點,她眼睛一亮的看著白葵。「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不要騙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

  在薇薇那閃亮亮的眼眸逼供下,白葵一五一十的招了,因為她自己也很混亂,和黑厲進展得太快了,她需要個狗頭軍師……呃,不,是需要有人來幫助她把事情厘清。

  「看來明年就會有個小不點叫我阿姨了。」聽完,薇薇笑嘻嘻,意有所指的瞄瞄她平坦的肚子。

  「你別鬧了,我都快煩死了。」白葵徵詢著好友的意見。「薇薇,你說,如果真的有了,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生下來嗎?」

  「你當然要生下來!」薇薇斬釘截鐵的說:「孩子的爸爸叫你生下來,你就要生下來啊,現在有擔當的男人已經很少了,遇到了就要好好把握啊!」

  白葵猶豫著,「可是……」

  薇薇挑了挑眉。「不要告訴我,你對黑厲沒意思,我才不信。」

  「我電話響了,我先接一下。」白葵戴起耳機。「喂!」

  「小葵啊!」白母說道:「有位黑先生派人送了好多名貴禮物來家裏,他說跟你交往,而且你們快結婚了,他改天會親自過來拜訪我們,媽問你,有沒有這回事?你爸爸一直叫我打電話給你問清楚,我們不能隨便收人家的禮物。」

  「什、什麼?」白葵舌頭打結了。

  他派人送禮物去她家裏?說他們在交往,而且快結婚了?

  天啊!保守的家裏人會嚇死啦!

  「到底有沒有這回事?」白母急了。「也沒聽你說交了男朋友,怎麼忽然就要結婚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媽!」白葵羞愧欲死。

  「如果有了就告訴媽沒關係,現在很多人都這樣,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倒是那個黑先生是做什麼的比較重要,他有沒有愛護你?對你好不好啊?」

  「媽,我現在在開車,要專心,改天我再打給你!」她連忙掛掉電話。

  薇薇在旁邊樂得很。「看來你的黑先生很聰明哦,懂得走伯母路線,先和你的家人連絡感情,這樣到時阻力也少點。」

  白葵蹙著秀眉。「薇薇,你為什麼認為我跟他會有阻力?」

  「廢話,當然是因為他是黑道份子啊,有哪個正常人會想把女兒嫁給一個混黑道的?」

  她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白葵首次正視黑厲那異于常人的「工作」,並且在通過收費站時,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深深的苦惱起來。

  *********

  白葵先送薇薇到花坊,因為這女人堅持要先看看她們的心血結晶變成什麼樣子,白葵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

  「薇薇,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先回公寓去休息,等時差調過來再來看也不遲,反正木已成舟,就算讓你再多看幾眼,花坊也不會回復原來面貌的。」

  「不!我要先看!」薇薇堅決得很,「你越是不敢讓我看,我就越覺得情況一定比你講的還嚴重。」

  「好吧,隨便你,如果你想晚上睡不著的話,我也沒任何意見,反正我已經心痛過了,那種滋味讓你嘗嘗也好。」

  「你這女人!」薇薇「青」她一眼。

  白葵笑了笑。「後悔了嗎?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馬上掉頭去公寓,那間公寓棒透了,大片落地窗,還有按摩浴缸,你一定會愛死的。」白葵還在試著說服她。

  「不必了,我、要、去、花、坊!」

  白葵聳聳肩。「好吧,你自找的,到時想哭可不借你肩膀。」

  當薇薇看到已經開始重新裝潢的花坊時,她的表情就像被人用刀割了一塊肉下來,只差沒跪在地上哭。

  「怎麼會這樣……」她肉痛的喃喃自語。

  「想開點,有人燒得比我們嚴重,喏,就是隔壁的便當店,聽說他們炸肉的機器是從日本總公司進口的,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損失了幾百萬哪。」白葵攏攏好友的肩膀。「我這樣說你有沒有好過一點?」

  「有……」

  「那就好。」白葵放心了。「進去看看吧,裏面跟外面差不多,你要有心理準備……咦?」

  黑厲在花坊裏。

  原本該顧店的織慧不見了,反而黑厲氣定神閑的坐在店裏新購的一張單人椅上,他在看報紙。

  「你們回來了。」黑厲站起來,眸光落在驚詫的白葵身上。「織慧的朋友來找她,我自願替她顧店,她去附近的咖啡店了。」

  「哦……」白葵覺得自己好像說不出話來,但織慧把店丟給一個對花藝一竅不通的人顧,這不太對吧?

  「你一定就是薇薇了?」黑厲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幸會,我是黑厲,因為你,我跟白葵才會重逢。」

  「你好你好!」薇薇握住他的手不放,她眼裏放射出自己都沒感覺的心形光芒。

  太帥了!

  是個大帥哥哪!

  而且好有型,正好是她喜歡的男人品種,如果白葵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的話,她可能會把他搶過來,因為她才不管他是混哪里的,這種具有男人味的男人她喜歡!

  「你可以放手了,女人。」白葵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太好看,畢竟黑厲有可能是她孩子的爹啊,誰高興被自己的好朋友纏住可能是自己孩子的爹的男人啊?

  啊,好像繞口令哦。

  「我有握很久嗎?」薇薇不好意思的松了手,她滿面春風的看著黑厲。「白葵說,你免費借了層公寓給我們,真的很謝謝你哦!」

  白葵搖搖頭。

  真受不了,已經在放電了,這是薇薇的老毛病,只是沒想到,她連黑厲都不放過,這女人真是適合賣花,花癡嘛。

  「不客氣。」黑厲笑了笑,他拿起擱在沙發上的一個牛皮紙袋交給白葵。「我是特地來給你這個的。」

  「這是什麼?」白葵接過來,順手打開,把一份文件抽出來。「財產調查表?」她用問號的眼睛看著黑厲。

  「這是李阿財夫婦的財產調查表,也就是那對開瓦斯鬧自殺的夫妻,他們所有的財產。」

  「真的嗎?」白葵覺得自己的手有點抖。

  薇薇也湊過來搶著念,「內湖二十坪公寓一層、天母八坪小套房一間、板橋站前土地一筆、淡水捷運出口透天厝一棟、林口長庚醫院旁別墅一棟、三芝土地三筆……哇靠!他們是大地主嘛!」

  黑厲點點頭。「沒錯,李阿財夫婦很有頭腦,他們這十年間靠買房地產和土地累積了不少財富,只是怕被人注意,所以都裝窮。」

  薇薇樂得彈指。「哈!給我們抓到小辮子了吧!這下不怕他們不乖乖的把錢給賠出來!」

  黑厲看著她們。「如果你們不知道怎麼處理的話,我可以介紹一名律師給你們,他專門辦這種案件。」

  「那太好了,我們沒有認識半個律師。」薇薇風情萬種的撥了撥長髮。「對了,為了感謝黑先生的幫忙,我們應該請你吃飯才對,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親自下廚招待你。」

  「咳!」白葵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親自下廚?

  她們三個根本不會好不好?幹麼幹這麼丟人現眼的事啊?

  「好,我一定準時赴約,也期待三位的手藝。」黑厲意味深長的看了滿臉不爽的白葵一眼。「我還有事,那麼我先走了,明晚見。」

  「慢走啊!黑先生!」薇薇像酒家女般嬌嗲,還一路送到門口去。

  白葵都快吐了。

  她不知道原來薇薇這麼討厭,虧她還把她當成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哩,竟然擺明瞭跟她搶男人?

  有異性沒人性,恨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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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廚房快著火嘍!

  「拜託你們兩個也來幫幫忙好不好?」薇薇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翻炒鍋裏的「四不像」,味道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流理臺上擺著滿滿的調味料和數本食譜,餐桌上是好幾盤看起來都一樣焦黑怪異的食物,這是她花了兩小時的「心血」。

  「對不起,薇薇,我很想幫忙,可是我實在不會煮東西。」織慧拿著本小說坐在沙發裏,一臉抱歉地說。

  今晚為了招待黑厲先生,所以她們提早把花坊關了,不到五點就回來公寓裏準備,現在是七點,客人應該快來了吧,但是……

  她瞄了瞄餐桌,那些黑抹抹的東西,黑厲先生真的敢吃嗎?她很懷疑。

  「你呢?白葵?」薇薇點名。「你好歹也會蛋炒飯吧?不要說你不會,我就吃過你炒的蛋炒飯,而且滿好吃的,這裏剛好有飯也有蛋,你快過來炒盤飯,不然我會死得很難看!」

  白葵一點也不想沾染油煙味,而且她還在「記仇」,怎麼可以輕易幫「情敵」的忙。

  她閒適地晃進臥室裏,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飄進臥室前丟下一句,「人是你邀請的,當然要由你來掌廚才有誠意啊。」

  「好啊!你們給我記住!」薇薇恨極地把鍋裏焦黑的四不像盛到盤子裏,然後氣極的把鍋啊鏟的一丟。

  放棄了,就切些水果充數吧,大不了叫份披薩來吃,反正請客貴在心意,不是在食物,對吧?

  叮咚!

  「完了,人來了……」薇薇喃語著解下圍裙。

  白葵也從臥室晃出來,她換了件白色棉質連身洋裝,打扮得美美的,一時也分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態。

  薇薇打開大門。「歡迎歡迎,黑先生!」

  「你們好。」黑厲帶了一籃水果當禮物,薇薇很主動的接過手。

  客廳裏彌漫著濃濃的焦味,黑厲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大餐」。

  「呵呵呵……」薇薇乾笑。「去了紐約半個月,每天吃漢堡,我都忘了中菜要怎麼煮了。」

  白葵和織慧對看一眼,在她們的印象中,那女人會煮東西嗎?算了,做人要善良點,不要戳破她的牛皮了。

  「看來還有些食材,不介意的話,我來做幾道菜。」黑厲走到廚房翻看袋裏剩下的食材。

  「你會做菜?」霎時,薇薇眼睛亮得像發現宇宙霹靂無敵好男人似的,眸底閃爍著無數小星星。

  「略懂皮毛。」他脫下黑色西裝外套擱在椅背,一邊卷起白襯衫的衣袖,然後俐落的系上圍裙。

  「真帥……」薇薇被他那一連串的動作迷得忘了我是誰。

  白葵窩在沙發裏啃蘋果,既然黑厲要下廚,那她等著享受美味大餐就對了,倒是第一次看黑厲下廚的薇薇,這下子肯定會對他放電放得更凶了。

  *********

  「這麼優的男人,我真不知道你這女人還在考慮些什麼,如果你不要的話,我真的要搶了哦。」

  飽餐一頓,黑厲走後,薇薇對他簡直愛慕得五體投地,她一邊收拾善後,一邊威脅白葵。

  白葵負責把洗好的餐具送進烘碗機裏,不以為意的送薇薇一記衛生眼。「你不是已經在搶了嗎?」

  「我哪有?」薇蘞揚揚眉毛。「我不是那種人好不好?而且他真的很好,如果錯過他,你會後悔一輩子。」

  白葵聳聳肩,接過薇薇遞過來的碗。「可能吧。」

  誰知道呢?或許黑厲之後,會出現一個更好更優更贊的男人也不一定,也或許在黑厲之後,她會孤獨到老,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啊。

  「你竟這樣不痛不癢的?」薇薇對她的態度很不以為然。「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人還屬於你的時候,你的心是不會痛的,等到他去追求別人了,你就會心如刀割了。」

  「看看啦。」擺好碗,白葵又晃到房裏去,存心不要讓黑厲的身影來干擾她,所以她找了本非常好看的偵探小說來看,企圖讓自己專心再專心。

  老實說,嫵媚型的薇薇對男人很有一套,萬一黑厲真的被她電到了怎麼辦?

  回想晚上吃飯席間,薇薇不停大贊黑厲的身材,這不是充滿性暗示和性挑逗是什麼?

  唉,以前她覺得薇薇那大膽前衛的作風很帶種,她自己做不到,但很欣賞,還一直以薇薇這個朋友為榮。

  可是,今晚她卻一直在心裏罵薇薇亂髮浪,還看她動不動就仰頭咯咯嬌笑很不順眼,難道她真的愛上黑厲了嗎?

  煩躁的闔上偵探小說,她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反而直瞪著安靜無聲的手機看。

  飯後吃完水果,他就直接告辭了,他現在在哪里呢?

  她突然好想知道他的行蹤,幹他們那一行的,晚上是不是都在酒店裏啊?

  如果在酒店裏,那有很多「粉味」的嘍?現在他是不是左擁右抱得很快活?還是正在跟他第N號的女朋友約會?

  啊啊啊——煩死了啦!

  幹麼一直想他?

  她到底為什麼會一直一直想他嘛?

  嘟嘟嘟……

  調成震動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瞪著手機,還有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心卜通蔔通的狂跳。

  「喂,幹麼?」她從梳妝鏡裏看到自己的雙頰忽然迅速燙紅起來。

  「我的車鑰匙放在餐桌下的小抽屜裏,麻煩你幫我拿下來。」手機那頭的黑厲這麼說。

  「哦——好。」她不知道自己幹麼乖得像綿豐,但她就是像了。

  白葵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客廳裏沒人,薇薇和織慧已經各自回房了,她在餐桌的小格抽屜裏找到黑厲的車鑰匙,真的很懷疑他會「順便」把車鑰匙這種重要東西放在這麼不順便的地方。

  管他的,反正已經找到了,拿下去給他就沒事了。

  在穿涼鞋的時候,她不知不覺的哼起歌來,不知道從哪一秒起,她的心情變好了,好到連她開門的動作都變得輕快了。

  「我到底在高興什麼啊?」她揚揚眉又扯扯嘴角的問自己。

  關上大門,她倏地被拉進一具寬闊結實的胸膛裏。

  「救——」她本能要喊。

  「寶貝,是我!」黑厲微微一笑,看到她瞪大眼睛,隨即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著她,一邊把她帶進黿梯裏。

  白葵想到那天被人看見他們在電梯裏接吻的畫面,想掙扎,但他牢牢摟著她,雙唇更是像強力膠一樣吸吮著她的唇。

  黑厲伸手按了十三樓,電梯往上升,很快就到了,白葵又被他吻著帶出電梯。

  他一邊吻她,一邊按下密碼。

  大門開了。

  他總算離開她的唇了,但他迅速把她拉進門,打開玄關燈。

  白葵屏息地看著室內的佈置。

  純然的黑,擁有他的調調,她有種直覺,這裏才是他住的地方,他的私人寓所,他的地盤。

  「歡迎來到黑厲之屋。」黑厲的聲音在她耳畔悅耳的響起。「你是第一個踏進這個地方的漂亮女人,至於進來過這裏的不漂亮女人,當然是打掃的歐巴桑,你一點也不需要吃她的醋,因為她擁有四十二吋的水桶腰。」

  說完,他又像個性饑渴狂一般,迫不及待的將她擁進懷裏熱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像旋風過境一樣,白葵暈陶陶的被他吻進了房裏。

  鋪著黑色床單的大床,前方是大片落地玻璃,深色窗簾敞開著,外面沒有別的建築物。

  白葵第一次發現自己也可以如此大膽,竟在有可能讓人從高空可以俯視到的地方做愛做的事。

  她高舉著雙手,抓住白色的枕頭,黑厲正由上而下的吻著她,他的熱唇一一拂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她任由他來主控,全然的臣服。

  這次他仍舊沒有戴上套子,而她雖然一閃而過的想到這點,卻沒有加以阻止,更沒有喊停。

  她知道自己要他,深切饑渴的要他,她不要他停,她要被他佔有,她的身體老早已經準備好要迎接他了。

  高chao的來臨有如飛機降落地面的那一瞬間,白葵以為自己會死,她虛脫而劇烈的喘息著,兩人的手指交纏著。

  房裏除了兩人的喘息聲,沒有別的聲音,他的手機驀然響了,手機在他的外套裏。

  「你不接?」白葵的喘息比較規律了,但心臟仍跳動得很劇烈。

  「不接。」他微微抬首。

  黑厲摟住她,讓她的螓首靠在他懷裏,然後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櫻唇。

  雖然沒有喝酒,但是被黑厲這樣摟著激吻,她卻覺得像喝了點紅酒一般,有種忘我的微醺,真想一直待在他懷中,跟他一起過夜,迎接明天清晨的太陽或雨聲……

  她知道,她愛上黑厲了。

  *********

  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窗上。

  窗外天色陰沉,白葵卷在黑厲懷裏睡得舒服,其實她早已經醒了,只是他的懷抱太舒服了,她一點也不想起來。

  「葵?」黑厲吻吻她發心,修長大手輕輕揉按著她的肩頸。「醒了嗎?今天是星期天,我們去度假。」

  白葵還是慵懶的闔著眼眸。「今天不行,花坊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落跑,薇薇她們會罵死我。」

  黑厲微笑道:「她們不會罵你,因為你接了筆大Case。」

  「沒有啊,我哪有接到什麼大Case,自從花坊連招牌都燒掉之後,我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我替你接的Case。」他的手往下滑,揉按著她的纖背。「天火幫的幫主要結婚了,婚禮的預算是一千萬,交給你來負責。」

  白葵馬上睜開了眼睛,而且瞪得老大。「一、一千萬?」

  黑厲望住她,挑起右眉。「是不是太少?」

  幫裏的四大長老都認為太寒酸了,堂堂一幫之主,結婚的物件又是傲,傲更是前幫主唯一的血脈傳人,這件婚事說什麼都不可以等閒視之,但幫主卻主張簡單隆重就好,大家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思。

  「太少?」白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點也不少,很多好不好?你們道上的人都這麼有錢嗎?」

  像他也是,開進口車,又有借她們住的那層公寓和這層公寓,這些是不是都是不義之財啊?

  「你放心吧,我們既不殺人,也不放火。」黑厲莞爾一笑。「只是‘做生意’比較有‘技巧’罷了,你不必擔心那些錢來路不明。」

  「真的嗎?」她開始擔心了,如果他有個什麼萬一,那她……她也不想活了。

  這想法一沖進她腦中,她立即嚇了一跳。

  對他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濃烈的?她竟會有這世上若沒有他,她活苦幹麼的想法……

  她愛他比她想的還深哪!

  *********

  黑厲說的度假原來是回她的南部老家!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覺得太快了嗎?我家裏人還沒有心理準備,再給我一點時間……」

  看見黑厲把車停在她老家透天厝前的廣場,白葵直想找藉口不要進去。

  老爸老媽會被她嚇死,突然帶個男朋友回來,還長得這款,像明星一般,他們一直希望她嫁給小學老師,中規中矩的那種。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不去拜訪伯父伯母的道理。」黑厲解開安全帶,也替她鬆開安全帶。

  白葵死命抓著安全帶不放。「可是——」

  他挑了挑濃眉。「你覺得我見不得人?」

  「當然不是!」她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黑厲看著她,扯扯嘴角。「既然不是,那就下車吧。」

  「好——好吧。」

  白葵只好下車。

  因為花坊太忙,人手又不足,她大概有四個月沒回來了,老家的空氣還是一樣好,而且天氣也放晴了,看著遠處的山巒疊翠,她突然釋懷了。

  算了,讓家裏人知道她有男明友也好,省得他們整天要她相親,活像她極沒男人緣,不靠相親就嫁不出去一樣。

  「阿義!」

  看到個高中生模樣的大男孩從大門蹙著眉頭,一臉不爽的走出來,白葵出聲叫他。

  她的老家相當傳統,所有的叔伯們都住在一起,雖然每戶都是獨立的透天曆,但相連著,有什麼事,彼此也有個照應。

  「葵姊!」阿義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會回來?今天村裏沒有大拜拜啊,還是……」阿義研判地看著她。「大伯父叫你回來想辦法的對吧?」

  他這個堂姊很忙,在臺北創業,現在他們幾個月才會見一次面,但在臺北工作久了,應該會比較聰明,或許可以解決他們目前的麻煩。

  「想什麼辦法?」白葵走到堂弟面前,黑厲跟在她身後。

  「你不知道啊?」阿義朝屋裏撇嘴。「有群壞蛋硬要我們把這塊地賣給他們,說是賣,但跟搶差不多,阿公給氣得差點中風。」

  「有這種事?」事關自家人,白葵馬上很憤慨。

  「他們已經來好幾次了。」阿義不屑的說:「知道縣政府計畫要在我們村莊興建上山看日出的覽車,覽車站剛好在我們這一區,到時觀光會很發達,他們就想搶地蓋飯店和停車場,到時大賺觀光客的錢,那些黑道啊,哼,就是流氓小偷嘛。」

  白葵尷尬的看著堂弟,心裏想的是站在她身後的黑厲作何感想。

  「葵姊,你後面的男人是誰啊?」阿義越過她,直瞄著後面,他好奇的問:「你朋友嗎?」

  阿義會發現黑厲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絕不是個存在感薄弱的人。白葵點點頭。

  「對,他是我朋友……」她在想,要怎麼講比較好。

  「男朋友。」黑厲更正,他摘下墨鏡,露出他那張不笑時,頗為冷峻冷淡的俊臉。「幸會,我叫黑厲。」

  「男朋友?」阿義叫了起來。「葵姊!你交男朋友啦!大伯母知道一定很高興,她老說你會變成老姑婆,嫁不出去,因為都沒有男生追過你……」

  「不要說了!」白葵沖上去搗住堂弟的嘴,押著他往屋裏走,嘴裏小聲的警告著,「小子,聽好,不要再拆你老姊我的台了,如果你乖乖配合的話,那個任天堂新的遊戲機……」

  阿義興奮的嚷,「Wii!」

  「對!就是那個東西。」白葵誘之以利。「我就買給你!」

  「一言既出……」阿義伸出右小指。

  白葵跟他勾了勾。「駟馬難追!」

  聽到他們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黑厲莞爾的揚起嘴角。

  看得出來,他們堂姊弟感情很好,這就是在大家庭生長的好處,也是養成白葵溫暖人格特質的重要原因。

  三個人走進客廳,果然有一幫兇神惡煞在廳裏,他們嘴裏嚼著檳榔,眼神兇狠,還有黑道份子的標準配備——平頭。

  「白桑,你是聰明人,我們貴老大要向你買地是你的榮幸,而且還高出現在的地價三分之一耶,你要是再拿喬就不夠聰明了嘍。」

  白葵的父親——白大有忍氣吞聲的說道:「徐老大,這塊是祖產,實在不能賣,麻煩你回去轉告貴老大,如果我們賣了祖產,會遭天打雷劈的……」

  「媽的!」姓徐的帶頭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物品頓時被震得亂飛。「敬酒不吃你要吃罰酒!你現在就會被老子劈!」

  「大哥,不要跟這些人囉唆了。」有個狠角色跳出來撂狠話。「不能賣祖產是吧?你們這一家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有二、三十個人吧?如果你們哪一個走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可不要後悔!」

  「你——」白大有氣得渾身發抖。

  「大哥,我們報警,臺灣還是法治社會,就不信他們敢拿我們怎麼樣!」白葵的小叔叔,脾氣最沖的白大明握著拳頭,義憤填膺。

  狠角色陰惻惻地笑。「報警?去報啊!你以為警方會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們所有人的安全嗎?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最好不要走出這個門,不把我們貴老大放在眼裏的下場,有你們好看的。」

  「老公,還是聽他們的吧。」白葵的母親拉拉丈夫的手,恐懼的說道。

  除了白葵,她還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任何意外,也不想在這裏的親人受到任何傷害。

  「喲,這位是嫂夫人吧?」有人色迷迷的看著白葵風韻猶存的母親,大膽的伸出手想調戲。「年紀是有一點了,但長得還真不錯,細皮白肉的,我喜歡,你都什麼時間出門買菜啊?我可以保護你喲,哈哈哈……」

  「你這個混帳!給我住手!」白葵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沖到前面,用皮包甩打那個對她母親不禮貌的男人。

  男人被她一陣亂打,好不容易才擋住她的攻勢。「幹!你敢打老子?你是什麼東西?找死啊?!」

  「小葵!」白母震驚的看著女兒,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通知她?

  「我是這個家的女兒!」白葵氣憤難平的嚷道:「你說警方也保護下了我們是吧?好啊!我等一下就上網到警政詈檢舉你們!還要上縣府網站去大肆宣揚,如果不是有官員跟你們勾結,你們會知道這塊地就要發達了?我還要找立委開記者會,把這件事鬧大,大得沒人敢發展這裏,這樣你們還要買這塊地嗎?」

  「好樣的,葵姊,幹得好!」阿義暗暗替她加油打氣著,臺北回來的人果然比較聰明,把事情鬧大,他們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呢?

  「臭丫頭!」有人揚手,準備教訓她。

  「徐坤進。」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鬧烘烘的廳裏響起。

  這幫人的帶頭老大就是徐坤進,他是南部至尊會老大蕭貴的心腹小弟,在幫裏也算有地位。

  「誰啊?誰敢直呼老子名諱?」徐坤進叫眾人讓開,他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連他的名字都敢連名帶姓的叫。

  眾人讓開一條路後,他看到一名黑衣黑褲的年輕男人,微微揚著嘴角,模樣倒挺酷的嘛。

  「就是你叫老子名字?」徐坤進打量著他。「你是哪根蔥?」

  「我是黑厲。」

  「黑粒/。」徐坤進皺皺鼻子,然後取笑的說:「怎麼不叫一粒、兩粒或三粒、四粒?黑粒?哈哈,那你弟弟一定叫白粒嘍?哇哈哈哈,這名字太好笑了,黑粒?黑粒?哈哈哈,黑粒……」笑著笑著,他驀地臉色一變,聲音微微發抖。「黑、黑、黑、黑……厲?!」

  他不笑了,臉色刷地白了。

  至尊會跟天火幫比起來,根本是天和地的差別,沒得比。

  「對,天火幫的白虎堂堂主黑厲。」黑厲沒有移動,但他的存在感卻自動聚焦了,他看著瑟瑟發抖的徐坤進,淡淡扯了扯嘴角。

  「看你的樣子,你是想起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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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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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來來來,我敬你一杯!」白大有舉起杯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應該是我敬您才對。」黑厲舉杯,先幹為敬。

  徐坤進那幫人走了之後,白葵的母親和她的叔母們就一起下廚煮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熱情的留他晚餐。

  「如果不是你,我們就被那些壞人吃得死死的,總之,都是你的功勞,我也來敬你一杯!」白大明很高興,酒興超濃的。

  「我敬您,小叔。」黑厲很「入境隨俗」的跟著白葵一起叫,面對白家一大家子二、三十人的好奇眼光,一點也不怯場。

  「交到你這個男朋友,我們小葵真的是太有眼光了。」白大明拍著黑厲的肩,跟他稱兄道弟起來。「說真的,你的氣勢真不是蓋的,天火幫我是聽過,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可以和天火幫的白虎堂堂主坐在一起喝酒,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白葵知道今晚的主角不是她,是黑厲,他是大家的英雄。

  而且神奇的,因為他解救了大家,他的黑道背景變得無關緊要了。

  她小叔年輕時曾嚮往過黑道生活,只是沒混成黑道,既然連她小叔都認可天火幫不是個不良幫派,那她應該是可以放心了。

  「小葵啊,他就是送禮物來,說快要跟你結婚的那個男人,是嗎?」白母把女兒拉到一邊,仔細的盤問。

  白葵不自在的點了點頭,心裏同時有點擔心,母親總是比較保守的,她可能對黑厲的背景有意見。

  「你愛他嗎?」白母看著女兒,認真的問。

  「媽……」白葵有點意外,母親要說的不是黑厲背景的問題,而是問她愛不愛他。

  「快告訴媽,你愛他嗎?你愛黑厲嗎?」

  白葵看著母親,知道今天若不給她一個答案,她是不會死心的,她遂坦承道:「是的,媽,我愛他,我很愛很愛他。」

  白母松了口氣。「那就好。」

  白葵更意外了,她困惑的看著母親。「媽,你不擔心他的背景太複雜了嗎?」

  白母握著女兒的手,笑了笑。「我看得出來,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會保護你,我不擔心那一點。」

  白葵感動的看著母親。「媽,謝謝你。」

  臨走前,大夥依依不捨的送他們上車,臨上車前,白大有親自將女兒的手交到黑厲手中。

  「我這個女兒很不懂事,好好的公司不待,偏偏要去賣花,從現在開始,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白葵看了老爸一眼,很不服氣。「爸,人家哪有很不懂事?只是不喜歡上班罷了。」

  她說她的,沒人理她,黑厲莊重的應承白大有。「我會的,伯父。」

  「葵姊,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Wii啊……」阿義拚命跟她耳提面命。

  白葵孩子氣的對堂弟扮個鬼臉。「知道啦,小子!」

  快九點時,他們總算在白家人依依不捨的揮別聲中起程了。

  車子緩緩離開鄉間,往高速公路駛去,白葵降下車窗,讓鄉間獨有的稻香傳進來,她深吸一口氣,感到很滿足。

  家人,就是因為有家人在背後支持她,所以她才能一個人在臺北奮鬥到現在啊,她覺得心裏滿滿的。

  「你有個很幸福的家庭,有很多愛你的家人。」黑厲有感而發地說。

  白葵朝他眨眨眼。「不必太羡慕我,這些家人也會變成你的。」

  黑厲意外的看著她,他急踩煞車,在一排樹的不起眼路邊停下了車子,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揚起了眉毛。「你是說?」

  她嗯哼一聲,「我們已經‘這樣那樣’了,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可是很保守的,如果你敢不對我負責任的話,他們會對你怎麼樣,我可不敢保證。」

  黑厲笑了。「葵,你在向我求婚嗎?」

  「我哪有向你求婚?」白葵揚揚眉梢。「我是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

  黑厲一副還要考慮的樣子。「不是你要我忘了我們‘這樣那樣’過嗎?」

  白葵蹙起秀眉。

  好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說回來,她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啊?他從來沒說過他愛她,只是要她若有了孩子要生下來罷了,這並不代表著他也愛她吧?

  可是,昨晚他們又上床了啊,不是一次,是第二次耶,就算第一次是在她酒醉下失控發生的,昨晚總不是吧?

  她清楚記得昨晚的感覺,她整個人幾乎快燃燒起來了,而且是他先勾引她的不是嗎?

  騙她拿鑰匙出去,然後在門口把她綁架走,吻得她失去理智,而且……老天!他又沒有戴套子了!神啊,她怎麼會這麼盲目?竟一錯再錯?

  想到這裏,她突然髮指地瞪著他。「昨晚沒有戴保險套。」

  黑厲嘿地一聲笑。「寶貝,你現在才想到。」

  他忍不住把她的頭攬近,吻住她的唇。

  她好甜……

  他捧住白葵的臉,無比熱情又很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她的嘴唇很快的微微分開了,他的舌頭碰觸著她的軟舌,然後一下子吸吮著她的唇,勾纏著她的舌。

  他的車子空間很大,大得足夠讓他們做某件事,而進口車的性能又很好,避震器超佳。

  這是白葵的第一次車震經驗,而且還沒離開她保守老爸的地盤,她真是造反了。

  *********

  「花費一千萬的婚禮……唉,這個叫丁盼蕾的新娘可真好運,我怎麼就沒那種運氣呢?」薇薇一邊在草圖上規劃著,一邊感歎自己「時運不濟」。

  「可是你的男人緣很不賴啊,一直都有男人追求你。」白葵從設計圖上抬頭,啜了咖啡說道,像她就是個超級沒男人緣的例子。

  「那有什麼用?」薇薇翻了翻白眼,很無奈的蹙著柳眉。「我的都是爛桃花,而且沒一個真心想跟我步入禮堂,啊——何時我的春天才會來啊?」

  她知道黑厲是沒希望了,因為白葵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夜,兩天后滿面春風的回來,這期間黑厲連一次都沒出現過,用膝蓋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既然黑厲不是她的那盤菜,她當然是帶著真心祝福他跟白葵嘍,因為白葵是她最好的朋友嘛。

  再說,白葵的男人緣是出了名的差,如果錯過黑厲,不知道下一段姻緣線在哪里,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們有情人成為了眷屬,她介意的是,為什麼都沒有好男人找上她?

  「對面大樓開了間婚友社——」織慧提出了建議。

  「我章薇薇何需淪落去婚友社啦?」薇薇很不服氣,她可是自認姿色在三人之中最佳。

  「其實現在婚友社也有很多不錯的男人。」織慧不疾不徐的反駁著薇薇的說法。「像我表姊就是在婚友社相親成功的,對方是家中小企業的負責人,條件很不錯,因為忙著創業才錯過結婚,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還生了個小孩,過得很幸福。」

  「真的嗎?」薇薇有點心動。

  如果婚友社也有不錯的男人,那去看看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對啊,我有個朋友也是靠相親結婚的,她老公是大地主的兒子,因為前女友劈腿才不敢再談戀愛,人很不錯,重點是,又很帥,對她溫柔體貼……惡——」

  白葵幹嘔了出來,她自己也被突如其來的噁心感嚇到了。

  吃壞肚子了嗎?

  午餐三個人在速食店吃的,但點了不同的菜,她們兩個都沒事,那是她點的那尾紅燒魚有問題嘍?

  「女人,你‘那個’多久沒來了?」薇薇放下手邊的工作,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問。

  白葵愣在那裏。

  她都忘了這回事,「小紅」早就該來了,算算已經晚了半個月。

  「看來你要當媽媽了哦。」薇薇看白葵的樣子,心知肚明八九不離十,白葵有了。

  「真的嗎?」織慧顯得很興奮。

  「你們不要嚇我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白葵心慌意亂,腦袋裏突然一片空白。

  「很簡單啊,通知黑厲,叫他陪你去看醫生,是他經手的,他當然要負起責任嘍。」薇薇說著就要打電話。

  「不要啦!」白葵連忙阻止。「先不要告訴他,萬一沒有很丟臉耶,我自己先去看過醫生再說。」

  「那好吧!」薇薇不置可否的擱下電話。

  白葵下意識瞪著自己的肚子。

  真的有了嗎?

  不會吧?

 *********

  白葵緊張的看著燈號,再三號就輪到她了。

  怎麼這麼快啊?她好緊張,她沒有看婦產科的經驗,實在應該拉著薇薇一起來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哇,好帥的男人哦。」

  「他是不是走錯地方啦?」

  旁邊傳來一陣交頭接耳的驚歎聲,白葵朝她們驚歎的方向看了一眼,差點沒從候診椅上掉下來。

  黑厲怎麼會來?

  他摘下了墨鏡,筆直走到她面前,她坐在椅裏抬頭仰視著他,臉上充滿了訝異和疑惑。

  黑厲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來,然後搭住她的肩,四周傳來一陣豔羨的抽氣聲,能被這麼帥的男人搭著肩膀,實在是太幸福了。

  白葵有點彆扭,大家怎麼都在看他們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織慧不太可能做這種事,一定是薇薇那個大嘴巴告訴他的吧?

  黑厲恣意地揉捏她的手指關節處,要她放鬆。「淨棠來復診,看見你一個人很緊張的在這裏,所以通知我。」

  「淨棠?」白葵微愣,他們有共同的朋友嗎?

  「玉的老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人不能做壞事啊,一下就被抓到了,可是話說回來,這也不算什麼壞事吧?

  黑厲抬起她的下巴,挑了挑眉。「如果淨棠沒看到你,你打算瞞著我?」

  「不要這樣啦。」在人多的地方做這種動作很奇怪耶,白葵連忙把他的手揮開。「又還不確定……」

  饒是她已經不好意思的臉紅了,黑厲的手還是不為所動的牢牢扣住她的下巴,問他想知道的。「如果確定有了,你會告訴我?還是自己偷偷的解決掉?」

  說那什麼話?白葵皺眉。「我當然會告訴你,你是孩子的爸爸……」

  黑厲笑了,也鬆開了手。「我相信你。」

  「白葵小姐!」診問小姐出來喚人。

  「到我了!」白葵連忙站起來。

  好緊張哦,她的心跳加速了,感覺到黑厲握住了她微涼的手,然後轉眸給她一記堅定的笑容。

  「不必緊張,我會陪在你身旁。」

  *********

  兩人從診間出來,上了黑厲停在診所大門的車,黑厲發動車子,駛進川流不息的車陣裏。

  他直視著前方,俐落的操控著方向盤。「葵,醫生說,你要做媽媽,而我要做爸爸了。」

  白葵還沒消化這個事實,她喃喃地道:「感覺好奇怪。」

  在診間裏,看著超音波裏的小點,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身體裏正在孕育一個小小生命。

  她真的要做媽媽了嗎?可是她覺得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耶,這樣的她要怎麼照顧小寶寶啊?看來明天得打電話向老媽討教討教了。

  「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他空出一隻手,輕輕將她的手執握在手中。

  白葵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這感覺筆墨難以形容。

  在這之前,在這世上,他是一個人,所以他混跡黑道,他曾這麼想,如果他怎麼樣了,一了百了,反正沒有人會因為他不在了而感到傷心難過。

  但現在,她腹中的小生命讓他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他不再是一個人,未來他將有一個家,在那幅藍圖裏,他是一家之主,他將要負責守護著他的妻兒,所以他不能隨便「怎麼樣」……他眼神溫柔的看了白葵一眼,否則這小女人會哭死。

  「拜託!哪有那麼快啊。」白葵覺得他的問題真是好笑。「醫生說,我才懷孕兩個禮拜,因為體質特別敏感才害喜得那麼早,如果不是下午的那陣噁心感,我想我不知道哪天才會發現懷孕了。」

  黑厲笑著揉揉她的發心。「我想也是,你是個迷糊媽媽。」

  「你專心點開車好不好?」白葵喊道,他眼睛根本沒在看前面嘛。

  他繼續拂著她的秀髮,微微揚笑。「放心,現在最在意你安全的人是我,我會把你安全送到家,從現在開始,你只能由我接送。」

  「可是,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不是天火幫某某堂口的堂主嗎?堂主好像很重要,應該有很多事要做吧?

  「時間是人安排出來的,對於不重要的人事物,當然沒有時間,而你……」黑厲轉眸對她深情一笑。「現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時間從現在開始以你為優先。」

  好聽的話人人喜歡聽,白葵也不例外。

  她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有種「母憑子貴」的感覺,不是說因為有了孩子,黑厲才對她這麼好,而是孩子的來到好像將他們更緊密的連結在一起了,老實說,這種感覺真美妙,她喜歡這種感覺。

  「那你會告訴你們幫派裏的人,我們的事嗎?」她不太熟悉那些人,也無法想像,但對黑厲而言,那些都是他的家人。

  「我會告訴他們。」紙包不住火,他這陣子的異常作息已經引起大家的關心了,想必再過一陣子,當他將時間都放在白葵和孩子身上時,他們就會對他逼供了。

  「那……」白葵偷覷著他的反應。「我需要去見他們嗎?」

  如果是他的「家人」,她理該去拜訪一下,因為他都已經大大方方的拜訪過她的家人了,沒理由他的家人她卻避而不見吧?

  可是黑道份子耶,一大堆的黑道份子,她可是個善良的小老百姓,想到要見一堆兇神惡煞,她會頭皮發麻。

  「由你決定。」黑厲在紅燈前停了下來。「你現在是孕婦,醫生說你最好不要有壓力,當你準備好要見他們時,我會安排你們見面,如果你不想,沒人能強迫你,包括我。」

  白葵潤潤唇。「真的?」

  「見不見他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覺,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沒有任何壓力,我會支持你的想法。」

  嗚……好感動……但她沒說出口。

  她覺得自己是個不太有抗壓性的人,而他又不會勉強她……就是他了,黑厲就是她的真命天子,生命裏遇到了他,夫複何求?該滿足了,她也真的覺得很滿足,還有幸福的感覺。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愛極了她看著他的這種眼神,眼裏回蕩著激動。

  啊,被他發現了,白葵連忙坐好。「因為——」要找什麼理由好呢?可不能讓他知道她現在這麼愛他,誰叫他都沒說過他愛她。

  「因為什麼?」希望她說,因為她愛他。

  真是天助她也!白葵眼尖的看到燈號由紅色跳到綠色,連忙指著交通號志。「因為綠燈了啦。」

  黑厲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才踩油門。「提醒我開車需要用那種眼神嗎?」

  那是感動與眷戀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眼神。」白葵撇清地說,心跳卻加速了。

  「要我告訴你嗎?」黑厲忽然右轉,離開主要道路,駛進車子較少的分支。

  白葵無可不可地看了他一眼。「好啊,你說啊。」

  他會說什麼呢?神啊!她的心跳更快了。

  一分鐘後,黑厲流暢的把車子停進一格停車位裏。

  白葵看到他們正在一座大賣場的停車場裏,這座賣場正在重新整修,所以基本上,停車場沒有人,也沒有車,而黑厲把車頭對著高聳的水泥牆。

  也就是說,除非蜘蛛人駕到,否則是沒有人會看到車裏的他們的,她心跳得更加強烈了,咚咚、咚咚……好像有人把她的心臟當鼓敲似的。

  「我在你眼裏看到的訊息是——」他沒說完,白葵緊張的等待著,他卻悠閒的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她的,然後傾身靠近她。

  「是什麼?」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體溫直線上升。「還有,幹麼要解安全帶?我們不走了嗎?」

  「辦完事再走。」他緩緩抱住她,眼神與白葵微愣的眼神交纏著,吻住她濕亮紅潤的雙唇。

  他早就想吻她了,在醫生宣佈她懷孕的那一刻,他就想把她摟進懷裏親吻,現在終於可以這麼做。

  白葵迷醉的享受黑厲的熱吻,她招架不住他的吻,根本無法思考,直到感覺到他的雙手正在她身上遊移,她才猛然醒覺。

  「不行啦!」她臉紅的嚷,「醫生說,要小心……」

  黑厲吻著她,雙手不斷隔著衣料揉搓愛撫她的胸部,他整個人跨過去,將她的座椅放平。

  「我知道要小心,但醫生也說你很健康,胎兒情況良好,在六個月以前,正常的性行為是可以進行的。」

  「可是——」天啊,在這裏耶,在這裏可以嗎?

  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他已經開始移動他的手指,挑動她的欲望了。

  他撩起她的長裙,捧握住她小小的腰臀,在月色下緩緩進入她,她發出細碎的申吟,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輕輕挺腰迎向他,小手攀著他的頸項,渴望得到更多。

  她熱情的反應讓他整個人律動得更強烈,他吻著她的唇喃語,「我愛你,葵……我愛你……」

  他親口說出他愛她了耶,白葵整顆心漲得滿滿的。

  她的第二次車震經驗跟第一次一樣,同樣美好又甜蜜,但是神得原諒她,這委實是個不好的胎教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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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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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8 00:12: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花坊重新開幕後,因為新穎門面的加分,生意好得不得了,但這也代表著,白葵她們三個人的工作更重了。

  「天啊!你在幹麼?放下、放下,不許你拿這個!」

  看到白葵拿起一株盆栽要換位置,薇薇連忙阻止她,並且迅速搶下她手中的盆栽。

  「可是它很輕——」白葵哭笑不得的看著被搶走的小盆栽。

  「不管多輕的東西,你都不許拿。」薇薇不容置喙的說:「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負責設計和出張嘴巴就好,我已經登報請工讀生了,現在粗活通通由我和織慧來做,聽懂了沒有?」

  「我才懷孕一個多月,醫生說,我可以適量的運動。」白葵還想爭取自己工作的權利。

  「那你就去上那個什麼拉梅茲還是梅茲拉的孕婦課程啊。」薇薇緊緊護著懷中的盆栽,不讓她插手。「告訴你吧女人,黑厲絕不會認為讓你搬盆栽是運動,他會宰了我和織慧。」

  白葵朝好友扮個鬼臉。「亂講,黑厲才不是那種人。」

  「是哦。」薇薇不以為然的哼了哼。「每天接送你,自己沒空也要派人送營養餐盒來給你,連下點毛毛雨都堅持要你撐傘,最過份的是,讓你跟我們‘分居’,因為怕我會帶壞你!帶壞?哼!真是天大的笑話!」

  現在白葵都跟著黑厲住在十三樓,而且不讓白葵跟她們住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她,她不氣才怪。

  白葵當然知道薇薇對於她的「有異性沒人性」很不是滋味,但她實在拗不過黑厲那套「為她好」的理論呀。

  「黑厲只是認為,你抽煙造成的煙味對我不好。」她試著說服薇薇,並且想化解薇薇跟黑厲之間的「恩怨」。

  「那他呢?」薇薇不服氣的瞪著白葵。「他就不抽煙嗎?我才不信。」

  白葵笑了笑。「至少他不會在屋裏抽。」

  「那我也只是在我房裏抽啊。」薇薇反駁道。

  「可是煙味會從門縫底下飄出來啊,而且你有時在洗手間也會抽。」

  薇薇更不爽了。「那是我在嗯嗯!」她加重語氣。「我問你,在嗯嗯的時候不抽煙要做什麼?」

  白葵拍額道:「天啊,薇薇,我發現你有點像男人耶,男人才在嗯嗯時抽煙吧?」

  她真的覺得很好笑,黑厲和薇薇為了她「爭風吃醋」,薇薇還堅持她這個乾媽要跟黑厲這個親生老爸有相同的權利,如果黑厲要進產房陪她生產,那麼她也要進去。

  她有那麼重要嗎?以前黑厲沒出現之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章薇薇小姐有那麼重要,那現在是怎樣?

  「總之,我就是不爽他那副樣子啦。」薇薇餘氣猶有的說:「他把你當稀世珍寶呵護著,好像其他女人不是女人一樣,真是讓人看了就有氣。」

  哦,原來是這樣啊,謎底揭曉了。

  身為女人中的女人的章薇薇小姐,一直沒被男人中的男人黑厲擺在眼裏,所以故意跟他過不去。

  「薇薇,其實黑厲說過,你很漂亮。」白葵真心地說。

  薇薇心咚的一跳,她驀然瞪著白葵,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頰。「真的嗎?」

  黑厲說她漂亮?哼,算他有眼光。

  白葵繼續說道:「可是他也說過,他喜歡我給他的感覺,你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薇薇整張俏臉頓時垮下來。「你這幸福的女人真會在我的傷口上灑鹽,不跟你哈啦了,都快兩點了,你快準備去見客戶吧。」

  白葵笑得很甜,「好~」

  以前每次薇薇打扮得花枝招展和男人約會都不顧她和織慧的感覺,現在看她備受黑厲的呵護,原來她也會不是滋味啊。

  看來是黑厲太優了,所以薇薇才會憤憤不平吧?

  「記住!搭小黃去!不准自己開車,不然那傢伙又有得念我們了。」薇薇又耳提面命一番才去做自己的事。

  白葵心裏暖暖的,她知道薇薇雖然一直找她和黑厲的碴,但其實還是關心她的。

  她微笑摸摸自己平坦的肚皮,有這麼多人愛她,她真的好幸福啊,小寶寶也一定會感受到這份濃郁幸福的!

  *********

  因為有孕在身的關係,白葵現在負責花坊最輕鬆的工作,就是跟客戶溝通。

  她和林姓客戶約在咖啡廳見面,因為黑厲一再交代,她已經戒掉咖啡了,點了杯溫牛奶。

  啊——好想大叫啊,真不敢想像往後的十個月她都得喝牛奶過日子,沒有咖啡的生活鐵定是黑白的,她很確定這一點。

  「林小姐,不知道A案、B案、C案,你比較喜歡哪一種設計?」白葵把筆記型電腦裏的提案秀出來給客戶看。

  窗外下起了微雨,這種詩情畫意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工作,她突然好想問問黑厲在幹麼哦,如果他有空的話,結束工作她想去北海岸晃一晃,跟他一起看海一定很不錯。

  「我比較喜歡B案,可是C案的小熊婚禮也很吸引我,我本身就滿喜歡玩偶熊的,不可以兩個案子結合在一起嗎?」林小姐問。

  「當然可以,我馬上秀給你看……」白葵連忙修改設計稿。

  林小姐突然站了起來。「抱歉,白小姐,我去一下化粧室,肚子有點不舒服,可能要比較久。」

  「哦,沒關係,你請便,我在這裏等你。」

  林小姐去化粧室了,白葵專心的修改設計圖,這是她的強項,所以只花了十分鐘就搞定。

  沒什麼事做,她撐著下巴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

  窗外的毛毛雨變成微雨,雨絲落在行道樹上真的好美。

  咖啡廳的正對面是一間愛情賓館,牆面高掛著一幅三點不露的裸女海報,一排高聳的椰子樹充滿了南洋風情,入口處有兩顆大大的粉紅色心形氣球飄揚著。

  設計得不錯嘛,很有品味,宣傳長布條上還寫著備有豐富歐式早餐耶,好想和黑厲去住看看哦,她從來沒有去過汽車賓館,不知道裏面是不是真的很有情趣?

  可是如果由她向他提出這種要求很奇怪耶,但若肚子大起來才跟他一起去不是更奇怪?

  不管了,就是這一間了,她今天就要向他提,保證跌破他眼鏡,呵呵,他一直認為她是保守又清純的那一型,殊不知,她的心也有狂野的一面啊……

  想著想著,白葵神秘兮兮的微笑起來。

  很巧,一部和黑厲同款同色的轎車駛向賓館入口,更巧的是,連車牌號碼也一樣耶。

  白葵瞪著那部車看,心裏跳了一下,可是那部車很快開進去了,她想再確認一次已經來不及。

  她搖搖頭,不會,不會的。

  一定是她看錯了,雖然他的進口車為數不多,但畢竟全臺灣不是只有他有啊,而且鐵灰色那麼普通,在大臺北市裏的好野人那麼多,一樣車型一樣顏色的車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車號……

  車號一樣就奇怪了吧?

  是的,不可能有同車款同車號的車,除非他的車被偷了。

  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了。

  老天,她甩甩頭,不想臆測心中的念頭,也不想加深對黑厲的懷疑,她乾脆撥手機給黑厲。

  第一通,他沒接,第二通,他接了。

  「你在忙嗎?」早上送她出門時他說過,今天他要忙—件很重要的事,至於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因為就算跟她講,她也聽不懂,所以她沒多問。

  「嗯。」黑厲似乎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隨即問道:「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薇薇跟織慧不在?」

  「不不,不是,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她想著藉口,心一直狂跳。「只是想問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啦。」

  黑厲那邊頓了頓。「恐怕不行,事情還沒處理好。」

  「那……你的車有借別人嗎?」她潤潤唇,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他似乎覺得這問題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問?」

  「哦、沒有,是、是薇薇想向你借車啦,薇薇星期天想向你借車,不知道可不可以?她叫我問的。」

  「沒問題。」他又頓了頓。「還有事嗎?」

  她好像打擾到他了,慌忙說道:「沒事,那……那我掛了,晚點見。」

  白葵迅速按下手機的結束鍵,雙手按著胸口,感覺心臟好像快跳出來了。

  他有接電話,這表示他沒有在做壞事,表示他沒有背著她跟女人上愛情賓館,對吧?

  可是,為什麼他的車駛進賓館通道的影像不斷浮現在眼前?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

  「怎麼了,白小姐,你臉色很蒼白。」林小姐回來了,她一坐下就發現白葵的臉色不對勁。

  「沒有。」白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修改過的設計給客戶過目。

  一個鐘頭後,林小姐滿意的離開了,白葵瞪著愛情賓館的出口和入口,發現自己一直處在慌亂和震驚之中無法自拔。

  黑厲到底有沒有在裏面?

  如果那部車不出來,她要一直在這裏等嗎?

  可是進去的真的是黑厲嗎?

  她張大眼睛瞪著出口,眨也不敢眨一下,就怕錯過那部車子出來的時間,整個人神經兮兮的。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薇薇打來的。

  「怎麼樣?談得如何?林小姐滿不滿意我們的構想?」

  「滿意。」她沒心情跟薇薇談Case,一個多小時了,那部車怎麼還不出來啊?她覺得胃好痛,奸像在痙攣。

  「那你在哪里?」薇薇關心地問:「下雨了耶,你有沒有帶傘?沒事的話搭小黃回來吧,你不是說黑厲今天比較忙嗎?我們等你一起回去。」

  白葵眼睛直瞪著賓館出口,嘴裏敷衍著薇薇。「不用了啦,這咖啡廳氣氛很好,我想再多坐一會兒,我會搭小黃回公寓,你們要下班就下班吧。」

  「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嘍。」

  「知道了。」

  雨勢加大了,服務生過來加水,她又點了杯熱牛奶,可是卻一口都喝不下去,她知道自己血糖降低,該吃點東西了,可是卻毫無胃口,手指頭漸漸冰涼。

  如果那部車再不出來,她會瘋掉,她真的會瘋掉。

  突然之間,她看到那部車出來了。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貼著玻璃窗。

  是他!

  真的是他!

  駕駛座裏的人是黑厲,雖然下著雨,他又戴著墨鏡,可是那就是他沒錯,她不會認錯的!

  看到他旁邊的女人時,她的心緊緊揪了起來,淚水不爭氣的湧出眼眶。

  他帶女人開房間……

  背著她,帶女人上愛情賓館開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還可以撥手機給他,但她撥了,她想再次印證什麼呢?他的背叛嗎?

  「你在哪里?」心碎了,連聲音也很沒有感情,可是她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心碎去裝出熱情的聲音來。

  「堂口。」黑厲毫不遲疑的答道。

  堂口?

  他說他在堂口?

  大壞蛋!大騙子!含著奪眶而出的淚水,白葵沒再多問第二句,始直接掛了電話,直接拔掉電池。

  她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

  白葵一個人開車來到苗栗泰安的溫泉區,入夜了,她看到一間名叫「山中玫瑰」的民宿,提著簡單的行李,停好車,走進民宿大門。

  「還有空房嗎?我要住宿。」她詢問櫃檯後一名綁著小馬尾的男人。

  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平板沒有任何感情,軀體疲憊但腦袋靜不下來,時時刻刻都浮現黑厲和那個女人相偕離開愛情賓館的景象,她沒辦法不想他們在賓館裏辦了什麼事,用了哪些情趣用品,那些想像折磨著她。

  今天早上,她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現在,她變成了全世界最可憐的女人。

  她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懷孕,如果沒孩子該多好,她可以瀟灑的把黑厲一腳踢開,可是現在,在踢開他之前,她卻得先解決孩子的問題。

  孩子是不能生下來了,她不要永遠跟黑厲糾纏不清,所以拿掉孩子是最好的辦法。

  她記得和薇薇、織慧一起看過一出韓劇,裏面有個很讓人生氣的女主角,懷了變心男主角的孩子卻不拿掉,說要跟他劃清界限卻硬是把孩子生下來。

  當時她和薇薇她們都指著女主角罵,不是罵她笨,而是罵她根本存心和男主角糾纏不清嘛。

  她才不要做這種女人!

  「還有空房。」男人對她微笑。「麻煩借我一張證件登記一下。」

  「好。」白葵拿出身份證和信用卡。

  「我叫阿韓,是這間民宿的主人。」登記好基本資料,阿韓把證件還給她,然後走出櫃檯。「來,我帶你去房間。」

  白葵沉默的跟著池,突然想到,她的失蹤肯定會引起騷動,搞不好會驚動老爸老媽,她最好自動點,先打個電話報平安。

  「抱歉,我能不能先借個電話?」她叫住了阿韓,隨即又道:「呃……因為我的手機沒電了。」

  說謊。其實她只是不願意再開機,怕看見她有幾通留言。

  「當然可以。」阿韓點點頭,把她帶到櫃檯的電話旁,然後很體貼的回避。

  白葵在電話中向母親簡單的交代了幾句,顧不得她在另一頭頻頻追問,匆匆掛上了電話。

  阿韓見她走出,眼眶微微泛紅,沒有多說什麼,便領著她住房間的方向走。

  「白小姐,這裏是溫泉區,民宿後面有個大眾泡湯池,只供給住宿的客人用,你要是有帶泳衣的話,可以去泡泡溫泉,對於治療都市人的失眠很有效哦。」阿韓邊走邊為她講解。

  「謝謝,不過我沒帶泳衣。」而且她也沒心情泡湯。

  「你吃晚餐了嗎?我們的養生小火鍋不錯,而且可以在房裏用餐,要不要替你準備一份?」

  「謝謝,我不餓。」她已經不知道餓的感覺是什麼了,縱然饑腸轆轆,可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是——」阿韓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著她。「我聽到你的肚子在叫,我想你一定餓了。」

  白葵微微一愣。

  有嗎?

  她的肚子有叫嗎?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不是……是不是寶寶餓了,在抗議了?

  想到這裏,她鼻子酸了。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阿韓看到她乍紅的秀氣眼眶,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事避到這裏來,但你還年輕,一定有愛你的家人朋友,不要逞一時之氣,傷害了自己。」

  白葵吸吸鼻子看著他。「你是擔心我會想不開啊?」

  阿韓搖搖頭。「我覺得你不會,你身上有股活潑的氣息,只是現在的你似乎很難過。」

  她嘴角輕揚。「你不只是民宿的主人,你還會看相。」

  「不需要懂面相,你的傷心都表現在臉上了。」阿韓把一把鑰匙交給她。「這間是你的房間,等一下我會請小妹送養生火鍋來,當做是我招待你這位遠從臺北來的新朋友,不要拒絕我,因為那可是我的拿手菜喲。」

  經營民宿八年了,他很清楚這種非假日又一個人來投宿的單身女客,通常是來療情傷的。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傷心事,但在她待在民宿的時間,他會盡可能的讓她開心一點,這是身為民宿主人的他,唯一可以幫忙的地方。

  「謝謝……」白葵低首看著鑰匙,心裏滑過一道暖流。

  只是一個陌生人,卻讓她的心情從穀底回升了。

  誰說現代社會很冷漠呢?要讓破碎的傷口好起來,她是選對地方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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