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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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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槙日]星際擼貓指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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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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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3:52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章

  然而直到她們抵達了預定的山坡底下,校方也沒有派人過來。

  夜晚,四周都很安靜,四個人相顧無言地圍著一團篝火坐著。燃燒的樹枝不發出的清脆而微小的「劈啪」聲。

  繆苗的視線偷偷地在另三個人身上徘徊:兩方都是今天才算得上是互相認識了,除了崔真熙外,另兩人一個是高冷一個是炸毛貓系,要讓他們突然就能和樂融融的確不太可能。

  她正思考著說些什麼緩和氣氛,但還沒等她出聲,崔真熙就耐不住了。

  「真想吃泡菜!」

  一向元氣過頭的崔真熙將身子蜷縮起來,無精打采地小聲嘟囔道,「已經整整三天沒吃到泡菜了……真熙我快不行了。」

  繆苗黑線:大韓區人民一天不吃泡菜就會死的傳言難道是真的。

  又是一片沉默。椎名和尤拉諾維奇都跟木頭人一樣地緊緊盯著中心的篝火,兩人看起來都並不想要接話,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地繆苗思襯著要不要給崔真熙挽個尊,她剛張口,椎名有棲就用餘光瞥見了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淡淡地說:「不用理真熙。」

  「嚶嚶,有棲好冷漠!」崔真熙佯裝難過的向椎名有棲靠過去,扭著身子蹭了蹭對方,「過分過分過分……」她開始碎碎念起來。

  椎名依然是雷打不動的冷漠臉:「她在過去的三天裡以每天三十次的頻率跟我重複過剛才那句話。」潛臺詞是她已經被神煩的不行了。

  「哈哈哈……」繆苗乾笑了幾聲,氣氛忽然緩和了下來,她趁著機會轉向尤拉諾維奇,「尤拉也有特別想要吃的東西嗎?」

  美食是亙古不變可以使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們也能產生共鳴的話題!

  但被提問的小凶獸張口就想中止這段在他眼裡毫無意義的寒暄,可他一抬頭卻對上了繆苗帶著請求神色的雙眼,硬是將準備好的冷嘲熱諷吞回肚子裡,撇過頭咋了咂嘴回答:「甜菜濃湯。」

  「羅宋湯嗎?」繆苗雙眼發亮,興奮地說:「這個我會做呢,這樣吧,回去後我做給大家嘗嘗看。」

  她的這個提議一下就激發起崔真熙的興趣:「好好好!到時候我也把老家帶來的泡菜給大家一起吃!」

  「哼,大韓區那種紅不拉幾的玩意,」尤拉諾維奇輕嘲完後自豪地說:「露西亞的醃黃瓜可比那東西好吃多了。」

  「無法理解為什麼你們偏愛口味那樣濃重的料理,」椎名有棲眉間輕輕皺起,也加入了戰局:「非得說的話,扶桑的醃漬方式才叫多樣,酒糟,糖漬,米糠……」

  「哈?!那都是什麼鬼東西!」

  繆苗托著腮幫,笑著聽他們互懟。

  國籍人民一提到吃就會開始互相撕逼的習慣真是改也改不了括弧笑。

  》》》》》》

  深夜,繆苗輾轉了半天也沒睡著,便自暴自棄地從自己的帳篷裡出來了。

  篝火已經滅了,只剩下天空上各種行星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著大地。

  本來只是想透透氣,卻在星光下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佇立在他們帳篷的不遠處,夜色太暗,只能辨別出對方身形嬌小,但肯定不是小凶獸——他還在帳篷裡呼呼大睡,磨牙聲的穿透力堪比打樁機。

  繆苗走近一看,果然是椎名有棲。

  「繆,你也睡不著麼。」銀灰色頭髮的少女微微偏過頭,暗紅色的雙眼直視著她。

  「嗯。」繆苗應了聲,有些遲疑,還是開口道,「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安。」

  椎名有棲轉回頭,凝視著夜空半晌,才緩緩地說:「我也是。」

  繆苗頓了頓,沉默片刻後試探般地輕聲問:「是關於那架『三式中戰』的事?」

  「嗯。」對方卻意外的爽快承認了。

  「真熙好像沒有發覺,所以我當時也沒有跟你們提,因為我也不敢確認。」椎名有棲用清冷的聲音回敘道,「那架『三式中戰』的駕駛員操縱方式有點奇怪。」

  繆苗疑惑:「奇怪?」

  「嗯。」椎名有棲右臂橫在胸前,左肘肢在手臂上,手輕握著拳輕抵在嘴唇上,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它的操縱方式很不協調。」

  繆苗沒有插嘴,繼續靜靜聽她講述。

  「該怎麼形容,因為機甲和駕駛員的神經都是連接的,所以機甲的行動方式應該和人類無異。」

  「但是那架『三式中戰』卻很僵硬。他逃跑時候的步伐,像是被調成定值一樣,每一步踏出的距離,乃至於腿甲劃出的弧度都一模一樣。」她的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就像是,機器人。」

  這個猜測彷彿是一個鬼故事一般讓人感到害怕——機甲必須由有精神力的人駕駛是一個常識一般的定理,所有人都堅信不疑。

  所以椎名有棲又朝繆苗搖了搖頭:「但願是我多想了。」

  「嗯……」繆苗也有些動搖,「回去吧,先休息。」

  「好。」

  然而兩人剛剛返回帳篷區的時候,突變驟起。

  警報聲忽然大作——這代表他們之前放出的探測機感受到了機甲熱能反應。

  也就是說有別的參戰者正在靠近他們。

  第二聲警報聲響起之前,尤拉諾維奇和崔真熙都從帳篷裡出來了,兩人臉上絲毫不見睡眠不足的疲意,迅速地進入了狀態——

  「敵襲?」

  「不確定。」

  「先上機甲。」

  四人簡略地交談了幾句後,紛紛回到了自己的機甲。

  尤拉諾維奇將彈夾裝滿:「敵人方位?」

  崔真熙緊張地盯著顯示屏:「還沒進入機甲的雷達探測區。」

  「等等,有了……正北方向,距離約二十八公里,四架,不對……五,六,八……十,是十架!」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迎擊嗎?」

  這個數量有點不妙啊。

  「椎名的機甲不能快速移動,只能應擊。」繆苗冷靜道,然後駕駛著機甲向前:「別擔心,我先去前方探測一下對方的機種……」

  「等等,繆!」崔真熙喝住了她,此刻聲音竟有些顫抖,「你看雷達屏!」

  繆苗低頭,正北方向的十個紅點正在靠近,而與此同時,正南方向開始冒出了紅點。

  3,4,5,8……13!

  整整十三架!

  也就是說前後共計23架機甲正在向他們駛來。

  這個事實讓四個人都沉寂下來。

  片刻,尤拉諾維奇鄙夷地啐了口:「這群抱團的垃圾。」

  崔真熙絞著手指,緊張地問:「是沖我們來的嗎?」

  「不一定……但對方肯定也注意到了我們。」繆苗的手心都滲出了冷汗,但她還是竭力保持平靜地指揮:「以目前時速還有二十五分鐘才會遭遇。還不能確認他們是一組人馬,我們沿著河流先向預計的東北方向撤退,那裡是高地,發生遭遇戰我們也能強佔先機。」

  「以縱隊方式前進,即使對方轉向向我們突襲也可以立刻以最大火力廣域輸出。」

  「如果對方的目標真的是我們,我們將會最先與正北這支隊伍交鋒,做好準備。」

  「真熙,你帶著椎名先走。然後是尤拉,拜託你掩護他們,我在最後墊底。」

  崔真熙:「瞭解。」

  椎名有棲:「嗯。」

  小凶獸:「哼。」

  ……

  然而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在移動了兩公里後,繆苗明顯發覺到錶盤上的兩支隊伍都改變了方向,徑直向他們靠近。

  毋庸置疑,他們被圍剿了,這場模擬戰居然有人組建了那麼龐大的隊伍。

  椎名有棲一邊的腿甲無法移動,所以即便她和崔真熙操縱得如何默契,速度相對於來襲者簡直天上地下。她也發現了錶盤上紅點分佈所代表的意思,猛地停下機甲,對另三人歎了口氣:「拋棄我吧。」

  二十三對四,還是夾擊。即使她們兩皆是AAA的佼佼者,又有尤拉諾維奇這個雙S的天才在,獲勝幾率也相當渺茫。

  「有棲,你在說什麼傻話?!」崔真熙第一次用她甜膩聲音如此尖聲地吼叫: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怎麼會……如果你想留下那我也不會走!」

  「這樣只會連累大家。」椎名有棲的聲音少見地染上些許激動,「繆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都會被牽連!」

  她緊接著恢復了平靜:「況且這只是模擬戰而已,沒必要。」

  有淚水在崔真熙的眸中打轉:「有棲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你們不要吵了,」繆苗有些為難道,「一定會有辦法的。」

  椎名有棲困擾地搖了搖頭:「真熙你怎麼那麼固執,拋棄我就好了。」

  「你閉嘴!!」

  一聲中氣十足氣勢洶洶的吼聲讓椎名有棲噤聲,如此嘹亮兇狠高殺傷,除了小凶獸也不能有誰了。

  「你們是上演什麼東亞特產的苦情劇嗎?噁心死了。」尤拉諾維奇不耐煩地嫌棄道,「不過是一群弱小的垃圾才需要聚群壯膽,這個數量我照樣能滅了他們,你要那麼想死的話不如我現在一槍崩了你。」他說著還真的抬起了搶對準了椎名有棲。

  繆苗滿臉黑線地操縱著謝爾曼按下了IS-3的槍口:「他的意思是誰都不許留下。」

  「繆,你指令吧。」椎名有棲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眼底是一片堅決,「沒時間爭吵了。」

  「嗯。」繆苗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認真地朝他們說,「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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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4:0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一章

  其實只是很簡單的誘餌戰術。

  機甲的探測雷達作用原理是探測熱能與電波的反應,只要關閉掉機甲就可以達到「隱身」的效果。在這樣的深夜裡,如果不達到三公里內,是無法在看清漆黑的環境下看清趴在草叢中的機甲的。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集體關閉機甲必定會招來懷疑。這樣廣闊山丘場地上毫無藏身之地,只要進入對方視野就跟送死沒有任何差別。

  但如果還有一機繼續移動呢?

  也許還會有些許猜忌,但還是會選擇繼續追上吧:他們有二十三架機甲,在數量上已經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即便隱約察覺到其中有詐,也並不會放在心上。

  雖然這也是個冒險完全拼臉的不靠譜計策,但這種情況也只能賭了。只要對方不加思考全力繼續追逐誘餌的話,按照目前的戰力分佈,他們會以繆苗的方向為頭在地圖上行成一個雁字的陣型,而雁子的後背則會毫無防備地對著留守的三人大開。

  這就是突擊的時候。

  「機甲關閉期間通訊也不能使用,所以成功的話我會連開兩發子彈,失敗則是一發。」

  「無論成功與否,在聽到炮擊聲後立刻開啟機甲。」繆苗苦笑道,「成功了最好,失敗了也只能硬拼了。」

  「這個作戰太危險了,被23架機甲的火力同時集中怎麼可能全身而退?!」崔真熙聽完作戰後第一個反對:「如果真的要這樣做!那我去!」

  「高速移動時著彈率不會很高的,而且我也會躲。」繆苗試圖說服她。

  但椎名有棲也不贊成地說:「繆,這樣太勉強了。」

  「相信我,好嗎?」繆苗朝屏幕裡面露擔憂地兩人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沒有時間了,我得走了。」

  她說完,便不顧她們的反對,駕駛著機甲開啟最強的馬力繼續向東北的高地飛馳而去了。

  「繆!」

  IS-3果斷地攔住了想要追上去的T20。尤拉諾維奇從剛才聽到這個計劃開始都沒有任何表態和動容,也未曾顯露過半分擔心和憂慮。

  直到現在,他也只是目光灼灼地瞪了崔真熙一眼,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聽她的,現在關閉。」

  所謂的擔心不過是不信任的表現,而他相當清楚繆苗不需要這種東西。

  》》》》》》

  全速前進的謝爾曼轉瞬間就疾馳了數公里,繆苗的額角就已滲出了點滴汗水,視線也有些恍惚,以B級的精神力發揮這樣的馬力的確對她而言實在是有點吃力,更何況上坡路是這樣的陡峭。

  但還不算什麼。

  她的雙眼死死盯著雷達屏,內心暗暗地祈禱著他們跟上她。像是回應了她的願望一樣,在她突然加速後,夾擊而來的兩支隊伍只是猶豫了片刻,便馬上提起馬力追了上來。

  成功了。

  繆苗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對,保持這樣。

  她特意地降下了速度,生怕自己用力過猛甩掉了他們。那二十三個紅點猶如數條目光裡只剩下釣餌的游魚,爭先上前想率先吞下她,絲毫沒有畏懼藏在隱藏在表面下的銳利吊鉤。

  是的,即便是魚鉤又如何?這可是一條鱷魚,咬緊魚線就會將垂釣者拽下沼澤。

  僅僅只是製造偷襲的機會遠遠不夠,繆苗心裡很清楚在這樣的昏暗的環境下難以達到精確的瞄準,所以根本沒辦法以技巧攻擊對方機甲薄弱處取勝,只有火力更加強大的那一方才是最後的贏家。

  必須得想想辦法。

  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拉近,繆苗在內心暗自倒數著,她的身影馬上就要進入對方的視野內了,她必須挑準一個最恰當的時機提醒留守在原地的三人。

  對了,空包彈。

  她忽然眼前一亮,快速地操縱著謝爾曼更換了彈匣。

  》》》》》》

  「砰!」

  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雙手都輕輕放在了操縱柄上。

  拜託,請務必——

  「砰!」

  是兩聲!!

  神經連接完成,三台機甲瞬間開啟,四人的通訊頻道同時打開,機甲內的全息視野展開。

  一剎之間,剛才還在黑暗之中的三個人看見了遠處天空有兩道閃光在空中綻開,遲遲沒有消散,傾瀉而下的光芒讓下方的丘陵宛如白晝一樣的明亮。

  尤拉諾維奇的瞳孔因為突如其來的明亮驟然縮緊:「那傢伙居然用照明彈。」

  真是個瘋子,那個方位打出的照明彈不僅會照亮敵人,同時也會暴露自己!但也多虧如此,那二十三架機甲現在就在他們的遠處一覽無遺。

  然而她本人卻遲遲沒有在通訊屏幕上出現,正當他們已經準備好上前突襲開火的時候,一個提醒框在他們三個人的操縱屏上跳了出來——

  【五架『虎式』,兩架『虎王』,六架『四式中戰』,四架『三式中戰』,六架『58式』。坐標如下:……

  …………

  我會儘量拖延對方,在這期間請保持以最遠有效射程攻擊,不要上前。】

  不要提兩架虎王,光是一共有五台虎式,他們現在的咽喉已經跟被死神掐住無異了。而現在繆苗說她要一個人拖住二十三架?

  崔真熙已是滿臉煞白,尤拉諾維奇聽完後卻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還愣著幹什麼?!」他不耐煩地將兩人喚回了神,此時他們距離敵人都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遠遠不到可以精確瞄準的範圍內,但敵人在明他們在暗,他抬搶便對著瞄準屏中還有些模糊的一架58式來了一炮。

  命中!但由於射程太遠不足以一發帶走。

  兩架T20頁恍若如夢般地開始加入炮擊。

  而那一邊的繆苗剛彙報完敵方機種沒有多久,敵方落雷般的炮擊便如大雨傾盆一樣地降下,儘管已經極限地將同步率發揮到最高,雙手也飛速地進行輔佐操縱,依舊吃了好幾彈。

  通訊頻道沒過多久恢復過來,繆苗是最後一個出現在屏幕上的,她的呼吸相當急促,臉色也十分蒼白。

  「繆!」

  「嗨,我沒事。」繆苗朝他們勉強地露出一個微笑以示安撫,最後還是誠實補充道,「暫時。」

  「砰」一聲又是一炮擦過肩甲。

  「喂!」尤拉急衝衝地朝她嚷道。

  「不要管我。」繆苗咬緊了牙,「不要上來,保持遠程射擊,我會想辦法的!!」

  她滿頭大汗看著雷達屏——敵方顯然也發現了後面藏匿的三人,排在後面的數個紅點已經有了折回的跡象,

  不會讓你得逞的。

  繆苗目光一凜,操縱著機甲一個大轉彎。

  崔真熙遠遠看見那高地上的謝爾曼停止了逃跑,喃喃:「繆,你想幹什麼?」

  但尤拉諾維奇只是一眼就明白了,他狠狠地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幾乎出血。

  謝爾曼竟然徑直以最大的時速衝撞紮入了敵方陣營!

  「繆苗!!!」

  像是野獸從喉嚨中迸發出的怒吼,在她極速衝刺的時候,有人用這樣的聲音呼喊了她的名字。

  她卻無暇顧及究竟是誰直呼了她的全名,不再看屏幕上崔真熙她們驚慌失措的臉,繆苗開足了馬力衝進了對方陣營——只要她還在圈外,就必定是火力的焦點,與其被活活磨死不如逆境突襲出其不意地打亂對方的陣型!

  雖然,這肯定是跟送死沒有區別了。

  繆苗迎著炮火,艱難地躲避著所有攻擊,此時世界在她眼裡彷彿是慢鏡頭播放一樣,每一個彈道都是如此清晰,她幾乎感受到自己胸腔下瘋狂跳動的心臟在而耳膜上鼓動。

  如果能保下他們三個人,想想也挺划算的,自己只是一個區區的B級罷了。

  思緒彷彿有一瞬間被抽空,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身體本能地進行各種應激反應。

  她的突襲效果相當明顯,敵隊完全沒有料到區區一架謝爾曼居然以這樣大無畏的姿態闖進了自己的陣容裡,一時間完全無法好好瞄準射擊。模擬賽可不像是FPS有著防止友軍傷害的機制,兩架虎王開火稍有不慎帶走的可能就是自己人!更何況那架謝爾曼的速度和跑位簡直刁鑽得不行。

  繆苗:是時候讓你們感受一下現代版的中華區董存瑞炸碉堡的傳說了。

  謝爾曼猶如狂犬一般地突進了其中一輛58式,以零距離往對方的胸甲下方懟著就是一槍,非常粗暴地一槍帶走。它沒有立刻轉火,竟然直接扛起已經停止機能的58式,以其為盾來防禦正面火力,緊接著衝向了最近的另一台四式中戰,抬手居然掄起拳頭直直地將其臂甲連同機槍打飛,反手提槍對準一架虎式的背甲薄弱處又是一槍!

  敵人第一次看到有人特麼拿機甲來打肉搏戰,簡直嚇尿。喂喂喂,剛剛那個砸手已經算是直接傷害了吧!?這符合模擬戰規則嗎?

  繆苗簡直殺紅了眼,她很清楚自己的倒計時沙漏已經立起,只要他們反應過來立刻拉開距離形成包圍網,那麼她就是甕中之鼈,但在那之前……她必須能帶走多少就是多少!

  兩、三、六……

  她在內心數著,恍惚之間又逼近了一台,抬搶抵著對方連續打了好幾彈。

  七!

  哎?!

  …………

  空氣一瞬間凝固了,四周的機甲突然都不再射擊,而繆苗還固執地又打了幾發。

  怎麼沒有反應?

  繆苗終於從狂暴模式回了神,迷茫地抬頭。

  虎王。

  ……

  ……

  她終於理解了那寂靜為何而來。

  萬萬沒想到自己打瘋了撞上了虎王,謝爾曼這種等級的機甲在皮糙肉厚火力強的虎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就算是這種近距離炮擊也不能傷它分毫。

  虎王抬起了槍口,直直地對準了她。這個距離無處可避,畢竟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繆苗捂臉,解脫般地放鬆下身體,閉上了雙眼。

  她的比賽就此完結了。

  「砰!」

  ……

  為什麼機甲艙內還亮著?不是應該停止機能了麼。

  「砰」「砰砰砰!」

  又是連續的槍炮聲。

  伴隨而來的是那熟悉的怒吼—

  「喂,你這個笨蛋!還要佇在那裡多久!!!」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嚇得繆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她慌張地張開雙眼,方才還在前面的虎王已經倒在地上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尤拉諾維奇的IS-3。此時環顧四周方才還在集結的數架機甲此刻也癱在了地上,崔真熙的T20也不知道何時衝進了包圍圈裡。

  「尤拉……真熙……」

  繆苗感動地呼喊了他們兩人的名字,卻換來了兩記兇狠無比的眼刀,小凶獸就算了……怎麼真熙也。

  「【你是熱血白癡嗎?】」崔真熙張口對著繆苗劈頭蓋臉就是一段自己的母語,繆苗聽不懂,但隱約也能感覺到不是什麼好話。

  但椎名有棲聽懂了,她點點頭:「我同意。」她還在遠方的暗處潛伏著,淡定地將已經打空的彈匣扔掉,利索地換了一組新的,瞄準一架即將靠近崔真熙的58式又是一炮漂亮帶走:「真熙,背後。」

  「哦哦哦!」崔真熙提起槍轉身又投入到火拼之中。

  「你在搞什麼噁心的個人英雄主義嗎?」尤拉諾維奇毫不客氣地奚落道,下一刻卻操縱著自己的IS-3將謝爾曼擋在身後,自己生生挨了好幾發炮擊,就跟模擬戰的第一天一模一樣,而情況卻已完全不同。

  「我說過不要拖我後腿!」尤拉諾維奇平常只是TNT,而現在已經接近核反應堆了,他怒髮衝冠地反手對著剛剛沖自己射擊那幾駕機甲一頓掃射。

  繆苗識時務地立刻認錯:「對不起。」

  「這些屁話結束了之後再說!」尤拉諾維奇強忍著自己先暴揍一頓謝爾曼的衝動,「虎式虎王交給我。」

  》》》》》》

  天空已經吐白,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因為一夜激戰而滿是彈坑的山丘。

  「全、全殲了嗎?」

  「哦,等等讓我休息一下……再數……」

  總之,已經沒有人再朝他們開火了。

  此時四個人都是大汗淋漓地癱坐在駕駛艙裡。

  尤拉諾維奇還在努力佯裝無事地平緩著自己的呼吸以顯示自己很屌很牛逼很厲害。他其實是最辛苦的,只有他的IS-3才能對虎王產生有效傷害,剛剛的兩架虎王和大部分虎式都是他給啃下來的。而且因為他裝甲最厚,數次幫繆苗和真熙擋下了避不開的炮擊。

  但他們四人機甲受到的傷害值恐怕都已經到達臨界點了。

  「呼呼……不敢相信繆只有B級。」崔真熙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責怪地挖苦繆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B級敢1V23。」

  「是的,我也真不敢相信,原來繆是個熱血白癡。」椎名默默地補了個刀。

  繆苗委屈:「怎麼這樣……」

  崔真熙立刻就精神起來跟她貧嘴:「哦說起來,剛剛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一邊怒吼著繆名字衝過去的時候也真是嚇到我了。」

  尤拉諾維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氣急敗壞地沖崔真熙吼道:「你胡說什麼!想打架?!」

  「嗷嗷我好怕,繆快保護我。」言罷,T20就蹭到了謝爾曼身後。

  「哎哎哎……是這樣嗎?」他不是根本就念不清自己的名字麼。

  繆苗詫異地看向IS-3。

  「哈?!我才沒有!」尤拉諾維奇紅著臉反駁道,下一刻便伸手準備關閉通訊屏。

  然而他卻頓住了,因為屏幕裡繆苗的臉定格在了一個驚愕的表情上。

  尤拉諾維奇皺眉:「喂,你怎麼了?」

  他沒有得到繆苗的回應。

  繆苗死死盯著IS-3的斜後方。

  一開始,一共幾架「三式中戰」來著?

  對了,是四架。

  剛剛她已經環視全場逐一核實了,為什麼尤拉的背後還癱一架?

  腦海裡忽然閃現過椎名之前跟她說的話,心中隱約開始不安起來。

  那一架三式中戰,已經停止機能了吧?更何況就算是這個距離,三式中戰也不可能打得穿IS-3。

  像是嘲笑繆苗的天真一般的,她清楚地看見了它的炮口在她猶豫之間對準了IS-3的駕駛艙的側面。

  她沒記錯的話……那裡是IS-3的駕駛艙和裝甲的焊接口,也是整個機甲最為薄弱的部分。

  不……不能冒險。

  繆苗在同一時刻按下了推進器的開關,推到了最強。柯德莉第一天給他們示範了如何用推進器緩衝重力加速度,而她現在則將它當成了一個爆發性加速器——在推進期間因為難以控制平衡,很少有人能做到同時做出別的動作,但繆苗卻在頃刻之間讓謝爾曼伸出了雙臂!

  瞬息之間,三式中戰扣動了扳機,而謝爾曼也猛然將IS-3摁倒在地。在它另一條臂甲擋在了自己身前以作緩衝的一霎,那發實彈也著實地將它的臂甲擊穿!

  那是一發穿甲彈,強大的動能與堅硬的彈身在擊破臂甲後仍未停止。直直地擊中了駕駛艙的正面,繆苗的頭也在衝擊之下撞到了不知什麼地方。意識逐漸渙散,她看著自己駕駛艙內的全息屏猶如蛛網般裂開,機甲正面為了保護駕駛員是非常堅硬厚重的,但在這樣的衝力下也像是柔軟的橡膠一樣扭曲壓下。

  繆苗的意識徹底沉入了泥漿般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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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防止大家被誤導,我還是多口一下:

  實際上,現實中的謝爾曼是打不穿虎式的,除非繞背靠近打。而虎王是不可能打穿的。一般來說,五架謝爾曼才能換一架虎式。【四架引火力,一架來繞背】【有興趣的可以看看電影fury,其實裡面都有光環加成】

  但同時,虎式其實也打不穿IS-3,但我削了IS-3也削了虎式嘛!不要講究科學啦!四台這種配置打23台含兩台虎王五台虎式是根本不可能的!能打贏是因為這是一本瞎幾把扯淡架空的傲天小說!!!我開了金手指!

  三式中戰不可能打穿IS-3(重點),但我設定駕駛艙側面焊接口縫隙是非常薄弱的部分(梗),弱到連三式中戰這種四級車(亂入)都能打穿,而且這裡用的還是AP彈,所以繆苗如果不推開尤拉,他可能真的會被打穿。

  AP彈就是穿甲彈,其作用如名我就不過多解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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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4:2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二章

  失去了操控的謝爾曼轟然倒地,桎梏住IS-3的臂甲也無力垂下,原屬於繆苗的那部分的通訊屏也是一片雪花。

  尤拉諾維奇對繆苗後的一眼,就是她無力滑落在駕駛艙內的模樣。

  「混帳!」

  伴隨著尤拉諾維奇困獸般的嘶吼,IS-3從地上掙扎爬起,轉身揚手對準方才那架開火的三式中戰就是一頓瘋狂的掃射,而椎名有棲和崔真熙也迅速反應過來,加入了炮擊。

  三式中戰自知偽裝已經暴露,便頂著三架機甲的火力,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明明每一發炮彈都結實地落在它身上,卻沒有一發起到任何效果。模擬戰用的空炮彈不具有任何殺傷力,在機甲的裝甲上只能留下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微擦痕。

  這架三式中戰根本就沒有安裝傷害演算機制,這是一架徹頭徹尾的實戰用機甲!

  該死的,為什麼模擬戰會出現這樣置人於死地的殺器?!

  像是嘲笑他們的無能一樣,三式中戰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裝填下第二發穿甲彈,然後挑釁般地對準了已經被擊毀的謝爾曼。

  在擁有實彈的敵人面前他們就好比棉花一樣軟弱無力,尤拉諾維奇當然發現了這個令人無力的事實,但他的IS-3依舊沒有任何猶豫,死死地擋在了已經無法移動的謝爾曼身前。

  平常猶如天空一樣的冰藍雙眸的底下像是醞釀著巨浪的海底深淵,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三式中戰,彷彿要將其身姿永遠印在腦海裡一樣——

  「打得穿的話就來試試看吧!」

  然而預料的第二次攻擊卻沒有襲來,只見三式中戰的槍口被數發相繼命中的空包彈彈開,原本的彈道向一側偏移,第二發AP彈擦著IS-3擊中在了旁邊的土地上,強大的作用力使得塵土飛濺開來。這來自於椎名有棲的精準炮擊像是一個發令一樣,崔真熙即刻會意,T20下一刻便破開塵埃,猛然衝刺上前,牢牢地將三式中戰壓倒在身下。

  「它交給我們。」椎名有棲的槍緊緊地對準了三式中戰,「你快去檢查繆。」

  IS-3立即轉身低下,抬起了謝爾曼——第一發AP彈在穿過作為緩衝的臂甲後並沒有擊穿駕駛艙,堪堪停留在厚重裝甲前。然而情況絕對不能稱之為幸運,尤拉諾維奇以他有史以來最高的同步操縱著機甲的雙臂精細而緩慢地掰開了謝爾曼扭曲得看不出原型的胸甲。

  逐漸暴露在晨光之下的少女只是頭上帶著些許血污,她在被擊中前最後一刻本能地使謝爾曼傾偏了一個細微的角度,以致於沒有直接和那發實彈撞了個滿懷。

  尤拉諾維奇匆忙地從自己的駕駛艙中跳了出來,順著自己的臂甲奔跑到了謝爾曼上。

  他先是確定了繆苗的呼吸還在,然後將她從位置上抱起。這時他才發現繆苗的狀況並沒有自己剛才想的那般樂觀,那發子彈的衝力讓機甲扭曲變形的同時也壓迫到了繆苗的右半身,她的右腿右手如今像是失去了支撐的骨骼一樣,柔軟無力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尤拉諾維奇看見這一幕也只能狠狠地咬牙,他們現在連最基礎的急救設施都沒有。

  人生第一次,如此強大而不可抗拒的挫敗感席捲了他的整具身體,額上的冷汗不停地留下,甚至模糊了眼中繆苗昏厥的容顏。

  該怎麼辦?

  腦袋一片空白。

  恍惚之間,他聽見了來自天空的振聾發聵的引擎聲,手足無措的他抬起頭——四天前毫無徵兆降落在他們面前的天鷹此時也如那時一樣突然地出現在天空上,正在他們的前方緩緩落下。

  之前被他們擊敗的二十三架機甲的駕駛員們也紛紛從機甲裡面出來,不明所以地四處張望著。機甲機能停止期間為了防止學員擅自離開駕駛艙而受到流彈傷害,是自行鎖定住的,直到天鷹號靠近回收時,鎖定才得以解除。

  後來發生的一切彷彿在夢境裡面一樣,他看見了屬於那個意大利老女人的機甲從飛鷹裡出來,身後跟著數十個白色衣服的醫護人員,他們看見了抱著繆苗的他,當即上前將繆苗從他懷抱裡接過,訓練有素地做好了急救措施,然後放在了的急救艙中帶走。

  尤拉諾維奇茫然而呆滯地注視著他們將繆苗運輸回了天鷹號上,直到他們從視野裡消失的時候,他才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架三式中戰……!

  他回頭,正好看見了柯德莉從fiat3000裡躍出,三兩步跳到了被崔真熙壓制住的三式中戰上。她在胸甲和臂甲連接處摸索著將覆蓋住緊急停機按鈕的翻蓋找出,將藏在其中的按鈕摁下,然後打開它的駕駛艙一探究竟。

  這時候,光亮才再度回到那雙深藍的雙眼裡,尤拉諾維奇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衝上了前:「是誰?那個人是誰?!」

  他遠遠地看見了柯德莉只瞄了一眼便迅速關閉了駕駛艙,除了她以外誰也沒有窺見裡面駕駛員的正體。她神色肅穆地低聲對著身後隨行的士兵們耳語了幾句話,他們便紛紛圍繞著那架三式中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尤拉諾維奇被擋在了包圍圈外,兩個士兵緊緊地拽住了他的手臂,讓他無法繼續向前。他只能伸長脖子低吼:「告訴我那個駕駛員是誰!」

  柯德莉臉上沒有初見時遊刃有餘的玩味笑容,她綠瑪瑙色的雙眼不帶任何感情地掃了被死死拽著的尤拉諾維奇一眼,沒有給他任何回答。

  片刻後,天鷹號伸出吊索鉤在了三式中戰上,尤拉諾維奇瞪大著眼,無能為力地看著它就這樣從眼前消失。

  醞釀在他胸口的怒意終於膨脹到了極點,讓他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霎時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他握緊了拳頭,像是發洩自己的憤怒,又像是掩飾自己的不安一樣驀然掙脫了他們的桎梏,一拳揮向了柯德莉。

  然而柯德莉卻只斜著瞥了他一眼,不費吹灰之力地用單手穩穩接住了他顫抖的拳頭。

  「你沒聽見我說話嗎?」他咬牙切齒道,「那個人是誰?!」

  柯德莉面無表情地回視著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了半晌,劍拔弩張之下,柯德莉忽然朝他粲然一笑:「現在是中場休息的時間哦。」

  言罷,她順勢帶著他揮出的拳頭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手上的尤拉諾維奇霎時失去了平衡,不可抗地向柯德莉倒去。而柯德莉微微側身避開了他,在他即將跌倒的那一剎那以右手為手刀狠狠地劈在了他後腦勺的脖頸處。

  尤拉諾維奇在意識墜入黑暗前用困獸似的冰瞳剮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柯德莉——

  可惡的混蛋老女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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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4:32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三章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中間的立體投影發出的光微微地照亮著昏暗的室內。

  「啊啊——失敗了。」有人拉長著聲音如此感歎道,其聲音的主人滿是失望地看著投影,遺憾地說:「這就是所謂的意料之外嗎?」

  投影上是謝爾曼在一瞬間爆發加速按下IS-3並且同一時刻以臂甲作為緩衝擋下穿甲彈的慢鏡頭回放……而從其拍攝視角,赫然就是當時作出攻擊的三式中戰!

  穿甲彈的初速幾乎達到一千五百米每秒,謝爾曼的駕駛員雖說是在扣動扳機之前便做出了反應,但也可謂是在分秒之間同時完成了兩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動作。

  這驚人的反應速度和操作水平卻沒激起觀看者的半分欽佩之情,他興致缺缺地按了按終端。

  畫面又是一跳,變成了尤拉諾維奇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他朝鏡頭的方向嘶聲力竭地怒吼,活脫脫像是一隻被拔了尾毛的豹子。

  而這個神態取悅了觀看者,他托著下巴像是觀賞到有趣的東西似的,不斷回撥著這個畫面,良久,從喉舌之間發出了一聲愉悅而滿足的歎息——

  「啊,就是這個表情。」

  「被眾人所仰視的SS級天才,果然只有你是最棒。」

  「真想看見你的自尊被徹底粉碎那一刻的模樣。」

  》》》》》》

  另一方面。

  一遝厚重的紙質文件摔到了古樸的黑木桌上——現代社會已經鮮少有人用擁有實體的媒介來承載信息資料了,除非是重要不可洩露的密文。

  而甩出這份文件的柯德莉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冷峻地看著坐在桌子那頭戴著金色眼鏡的男人:「請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她眯了眯眼:「懷特・沃克校長,亦或是您更喜歡被稱作沃克上將?」

  「冷靜點,帕瓦羅蒂中尉。」被稱作懷特・沃克的男人面容相當年輕,難以想像這樣年紀輕輕的人已經擁有軍部裡頂級的上將軍銜。他此時毫不介意柯德莉逾越軍銜等級的不羈態度,遊刃有餘地朝她微笑。

  「為什麼『天鷹』的機庫裡會出現那架東西!」柯德莉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這次艦船整備是交由赫爾文的駐地機師負責的,我查過了記錄,那架『三式中戰』根本沒有登記記錄!這次的實戰模擬本就是您的意思,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目光膠著在懷特的臉上,良久試探地問:「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

  懷特臉上波瀾不驚,反問柯德莉:「你的手疼麼?」

  「您在說什麼鬼話?你的學生……不,是我的學生!現在躺在醫務室裡昏迷不醒!」柯德莉失態道,「況且……況且那架機甲根本沒有——」

  她話未出口,就被懷特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抵在了唇上。

  柯德莉一驚,抬眸對上了一雙晦暗到深不見底的雙眼。

  「別再說了。」他附身,親昵地將柯德莉搭在身前的紅色捲髮別在了她而耳後,在她耳畔親昵地喊著她的名字,「柯德莉,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我會處理好的。」

  「呵?又是什麼我的軍級無法得知的機密內容麼?」綠眸美人毫不領情,一手揮開了她的上司,冷冷地拋下了一句話:「無論如何,望您言出必踐。」

  她說完,摔門就走。

  懷特待柯德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才低頭凝視著方才被柯德莉用力拍紅手背,輕輕地歎了口氣。

  》》》》》》

  右半邊的身體的疼痛將繆苗從夢鄉中拽出,她輕喘著氣,艱難地撐開了眼皮。

  映入眼簾的不意外是潔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垂眸,帶來灼燒般疼痛的右手被繃帶裹成了木乃伊一樣搭在了同樣潔白的被子上,恐怕被子下的右腿也是同樣的光景。

  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情急之下操縱著謝爾曼為小凶獸抗下了那一槍,後面便是一片空白……顯然的,她現在是在病房裡……那麼小凶獸和椎名她們怎麼樣了?實戰模擬的生存戰呢?最後怎麼樣了?

  諸多疑問盤旋在腦裡,她正想著,喉嚨的乾渴卻讓她回過了神。

  好渴。

  她向左側了側頭,本想看看水壺在哪,卻意外地瞥見了一雙筆直細長的雙腿交叉著搭在了她的床畔上,順其向上望去,骨骼纖細的金髮少年枕著自己交叉抱臂擱在後腦勺上的雙手,靠著椅子裡呼呼大睡著。

  ……

  一般守病人不是應該頭靠著床沿麼,為什麼擱在尤拉諾維奇身上就能變成跟不良少年敲詐似的。

  繆苗心底有點暖,但又無奈地看著小凶獸的睡顏,他過肩的金色長髮大概是因為沒時間打理,淩亂地散在身後,顯得更加雌雄莫辯起來,總喜歡一臉凶相瞪眼咧嘴的他現在安靜漂亮得就像一幅油畫,美中不足的是北歐羅巴人雪白的皮膚襯得他眼瞼底下的青紅色非常扎眼,眉頭也擰著。

  他看起來累極了,這樣的姿勢倚在椅子上睡覺必定相當不適。繆苗決定不驚動旁邊的這位「睡美人」,自己起身去夠床頭的水壺。

  然而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太過高估,才剛用左手立起身體一個細微的弧度,被牽動的右身又是一頓撕裂的疼痛感,她一時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輕輕地「嘶」了一聲。

  這輕微的響動驚醒了本來就沒睡安穩的小凶獸,他剛一睜開眼就看見繆苗齜牙咧嘴地在床上作妖,簡直嚇出了魂,連忙起身把繆苗摁回了床上,恐嚇般地朝她叫到:「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想幹什麼?!有什麼事情跟我說!」

  還是吵醒了他。

  繆苗措不及防被他口水噴了滿臉,卻心不在焉遺憾著這個事實。

  傷痛未癒讓她身心都有些軟弱起來,生理的疼痛使她眼眸中浮起了一層水霧,她回視著尤拉諾維奇,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個字:「渴。」

  尤拉諾維奇像是觸電了一樣地將手猛地從她身上挪開,一臉見鬼地從床頭給她接了杯水,然後粗暴直接地塞在她的左手上……然後又猛然想起了什麼,在床頭的屏幕上點下了將她上半床調成傾斜的按鈕,以便她喝水。

  繆苗道了聲謝謝,然後小口啜起了杯中的清水,過程中一道難以忽視的灼熱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繆苗感覺小凶獸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欲言又止的。

  不出所料,未等她喝完一杯水,尤拉諾維奇就有點憋不住了,他第一次斂起暴躁,謹慎小心地向她問:「喂——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WTF?

  繆苗未咽下的一口水直接噴了他一臉,部分嗆進了氣管,她痛苦地乾咳起來,過程之中不可避免地激起了右身的傷痛,一時窒息與疼痛交加,差點讓她背過氣。

  尤拉諾維奇誤以為自己的話刺激到了繆苗,驚慌地說:「你別緊張,想不起來也沒關係……該死,緊急按鈕在哪?」他說著便慌張地在床頭尋找起了呼叫醫師的緊急按鈕。

  繆苗滿臉黑線地握住他的手,順了口氣然後道,「我當然記得你是誰,為什麼問這個?」

  尤拉諾維奇懵懂道:「崔真熙告訴我說腦袋被撞了的人都會失憶。」

  ……

  繆苗內心一陣草泥馬以千軍萬馬之勢飛奔而過,她一邊內心怒駡了崔真熙不要有事沒事給露西亞小毛子灌輸狗血韓劇橋段,一邊強忍著憋笑——小毛子居然還真信了。

  然後她向尤拉諾維奇認真地表示自己記憶一切完好,腦袋絕無進水。

  誤會解開後尤拉諾維奇差點羞憤到爆炸,若不是繆苗還傷著,恐怕原地就要化身十噸TNT,他恨恨地在嘴裡咀嚼著崔真熙的名字,像是要將恥辱銘刻在心底一樣。

  與此同時,病房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導致混亂的主人公崔真熙,她身旁的自然是她的綁定室友椎名有棲。

  崔真熙冷汗直流:「我們是不是先別進去打擾比較好?」

  椎名有棲無言,像是看智障一樣瞅了她一眼,點點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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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4:4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四章

  最先的鬧劇結束後,繆苗不得不面臨一大堆遺留問題了。

  其一是尤拉諾維奇的怒火。

  「你是笨蛋嗎?!」

  來了來了,這熟悉的開場白。

  「開著區區一架謝爾曼擋在IS-3前你的腦子是被豬啃了嗎?」

  是是是,謝爾曼裝甲厚度只有IS-3的一半,她開著這紙皮般裝甲的機甲頂在您面前的確有點不量力……但當時那架三式中戰瞄準的是IS-3設計缺陷的焊接縫口處啊……

  「嘖!你是想死嗎?!」

  沒沒沒,她是覺得她不擋上去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就是您了。

  「哈?!你是看不起我麼?!」

  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希望你弄清楚一點,即使你沒擋開我也能處理那種情況。」

  好好好,您最強最厲害星際第一。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行啦,她聽出來您是在擔心她了。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死活而已!」

  哦。

  ……

  站在門外的崔真熙和椎名有棲交換了一個眼神。

  崔真熙:啥,雖然我早有預感,但沒想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還真的是這種屬性。

  椎名有棲:嗯,口嫌體正直。

  崔真熙:這也太教科書模式了吧……

  ……

  「你那是什麼表情?!難以置信……為什麼我會攤上像你這樣麻煩又毛手毛腳的隊友?」

  哎,是這樣麼?……繆苗有點受傷。

  「啊啊啊,簡直讓人看不下去了。」一直佇在外面的崔真熙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一手指著滿臉震驚的尤拉諾維奇對著繆苗說:「這個傢伙擔心你擔心的要死了好嗎,這種情況還為了保持人設耍什麼蹭的累屬性啊!」

  「哈?!你來了啊!想打架嗎?!」

  才被崔真熙驢了出了個大醜的尤拉諾維奇看見正主出現差點上去跟她拼命。但是繆苗眼疾手快拉住了他,阻止了一場血案的發生。

  因為她的緣故,尤拉諾維奇一時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旦甩開繆苗又會牽動她的傷處。於是小凶獸氣得跟被封死了爐嘴的水壺一樣,任憑火氣已經積滿了了肚子,也沒有口子可以發洩。

  他這幅姿態給崔真熙壯了壯膽,崔真熙拋給他一個「呵呵有種你來打我啊」的眼神,叉腰無所畏懼地繼續向繆苗爆料:「我跟你說,他剛開始還為了你頂撞了帕瓦羅蒂中尉。」

  「嗯?」

  「混帳,你別多嘴。」

  「而且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可是不分晝夜守了你兩天哦!」

  「唉,是嗎?」繆苗仰頭看向了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因為害羞而滿臉通紅的尤拉諾維奇,他頭髮打結,黑眼圈也相當濃重,狀態的確相當糟糕。

  崔真熙肯定地點點頭,然後誇張地捏著自己的鼻子變了個聲調:「當然,你聞聞,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泡菜的酸味!」

  「……」

  「……」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尤拉諾維奇宛如一隻被拔了頸毛的公雞,伸長著脖子怒目圓睜地大吼,「你放開我!」他這話是對繆苗吼的,但繆苗不僅不放,反而抓得更緊了。

  而尤拉諾維奇一臉便秘地站在原地,臉色發青,神色扭曲。

  關鍵時刻還是椎名有棲將脫韁的崔真熙給拽了回來,不然以後保不准尤拉諾維奇以後會不會在繆苗不在時把崔真熙暗地裡做掉。她揚手就給了崔真熙一個暴栗,按下後者的頭道:「抱歉,真熙又添麻煩了。」

  繆苗連忙搖頭表示沒事,然而尤拉諾維奇已經完全狂暴化了:「去死吧,混帳混帳混帳混帳!我要把你發配到西伯利亞挖土豆!」

  椎名有棲顯然比另兩個人都要靠譜不少,在和繆苗一起協力控制住兩個搞事的傢伙後,便給繆苗解釋了在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比賽在繆苗受傷後被強行中止,所有學生被召回天鷹送回了校園裡,一時間校園論壇上簡直腥風血雨,不少人都在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校方的官方解釋是有學生偷偷使用了實彈造成了混亂,而違紀的學生已經被軍紀處理並被學校開除,然而校方拒絕公佈那架三式中戰駕駛員的名字,所以肇事者究竟是誰,也無從而知。

  與那架三式中戰直接接觸並交火的只有繆苗他們四人,而第三日夜晚圍截他們的那支隊伍成員皆表示並不知道自己隊伍裡什麼時候混入了一輛多餘的三式中戰,這也與繆苗的目擊情報一致。

  沒有下聞,沒有結果,這場比賽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但是除了這些大事情之外,這兩人似乎還有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尚未處理——

  「容我插嘴一句。」椎名有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後定格在繆苗身上,「雖然很早就想說了,但總感覺找不到準確的時機。」

  「關於你們兩個的事情。」椎名有棲不緩不急道,「為什麼你們兩個會住在同一個寢室?」

  椎名有棲原本的目的只是轉移話題來給崔真熙分散小凶獸的火力,畢竟那傢伙現在都一臉仇視的死死盯著崔真熙,但沒想到這一句話卻跟一個核爆一樣讓房內頃刻間落針可聞。

  「?」繆苗不解,說起來這件事情在模擬戰開始之前尤拉諾維奇也莫名跟她提過,她知道像她這種只有區區B級評定的人不應該被分配到尤拉諾維奇這個史上唯一一個SS天才的宿舍。但這不是因為校務部系統出現了問題所以分錯了麼,為什麼現在還要搬到檯面再重述一次?

  而尤拉諾維則是現在才想起這碼被他早就丟到不知道哪個外星域的事情。時間跳轉回五天前,他在天鷹上蘇醒後便想和繆苗解決完這件事情,由於比賽來的太過匆忙,他又是一腦熱的戰鬥狂,急衝衝的就要下地開無雙,這個小插曲便被無限擱置了。

  「宿舍分配是按照實操分值來的。」崔真熙插嘴道,「因為精神力默認和實操水平掛鉤嘛……所以一般都是相同等級精神力的人被分配到一間宿舍,因為同一個宿舍沒有意外的話就代表未來四年的搭檔即是彼此,所以我是AAA,有棲也是AAA。」

  「……對呢,我只是個B而已。」繆苗有些失落道,「似乎是因為校務部的分配系統出現了bug,所以我才被分配到和尤拉同一個宿舍。」

  雖然內心堅決否認以等級劃分一個人所持有的潛能,但繆苗還是下意識為自己毫無才能這件事情感到了羞愧。

  她當時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充當誘餌來給她們破出生路的,內心的深處的自卑一直在隱隱作祟。

  即使在那三天裡打出了無數優異的戰績,也下意識地將功績歸給別人,或是催眠自己只是別人未進入狀態。

  「我想,bug是有的。」椎名有棲卻露出微笑,「之前我還有些不確定,但是,繆,你好像弄錯了什麼。」

  「一開始我也很驚訝,但跟繆一起戰鬥後我確信了一件事情。」

  椎名有棲回憶起了這個自稱B級毫無長處的少女在戰場上無畏衝擊的英姿,以及後來自己看到她檔案時的詫異。

  「繆,我雖然是AAA,但我入學的實操分數只有83,而真熙是82。」

  「據我所知,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是我們這屆的第二名,實操分值是94。」

  話說到這裡,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尤拉諾維奇不甘地輕哼了一口,卻沒有任何反駁。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椎名有棲看著繆苗的眼神非常溫柔,

  「校務部的失誤大概只是不小心把不同性別的你們兩個分配到同一間宿舍而已,並不是說你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實力不匹配。」

  「畢竟你是我們這一屆實操分值最高的持有者啊。」

  ……

  「唉唉?!」

  繆苗歪頭:「只是96分而已,就是最高了嗎?」作為合格的中華區學子,她一直以為大家的分數都是不是滿分就等於考砸,別人怎麼都得是個一百,九九之類的。

  好吧,她實操結束後也沒來得及和同屆學生進行對比,所以只是一直自以為如此罷了。

  尤拉諾維奇頭上青筋暴起,緊緊拽著拳頭強忍著沒有暴走。

  崔真熙扶額:「怎麼辦,我感受到了來自天然呆的嘲諷。」

  椎名有棲:「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你冷靜點,繆是病號。」潛臺詞是等她恢復了你再揍她也不遲。

  繆苗迅速反應過來自己失言,試圖挽救:「啊哈哈……那個……哎等等。」她忽然回憶起五天前那個機甲理論課教授對她說的話——

  【「是關於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

  「這事本身該有校務處跟你說的,但是他們怕來不及,所以就讓我和你說了。」

  「校方的宿舍分配系統是根據實操分值分配的,為了防止實力相差過大導致欺淩。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成績是本屆名列前茅的,幾乎沒有和他匹配分值的人,所以原本系統分配的是單人間。」

  「你是最後一個報到的,當時所有宿舍都分配完畢了,可能是系統出現了問題,才把你分到了和他一間宿舍。」】

  現在一想才明白對方所謂的「來不及」是指突擊的實戰模擬,「出現了問題」不是指分數不匹配,而是性別。

  也就是說——

  「咦咦咦……原來赫爾文不是男女混宿的麼?」她還以為是赫爾文太過國際化和開放已經根本不在意性別隔閡問題了呢。

  「你現在才注意到嗎蠢貨?!」尤拉諾維奇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朝她怒吼,他的頭頂幾乎都有實質的水蒸氣冉冉升起了:「所以說為什麼第一天你沒告訴我你是女的!」一想起那晚……他,她沒注意到繆苗是個女孩,結果……光著……光著身子就站在她面前這件事情,他簡直……

  繆苗也猛然想起了同一件事,她的臉頰上飄起兩抹緋紅,怪不得比賽開始前小凶獸一臉慍怒質問她這件事……如今真相大白了。

  她細細回憶起了當時兩人相處的種種不協調和怪異之處,面色越來越青。說來也全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貪便宜買了男款校服……如果不是她神經大條不多加思考,沒反應過來這件事……總之都是她的錯。

  她抓著尤拉諾維奇的手此刻像是碰到了燙手山芋一樣抽回。

  誤會是解除了,但是……

  「抱、抱歉……我當時不知道。」繆苗不敢直視他,一想起那晚上少年雪白的脖頸以及再往下的各種不可言語表達。

  她此刻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下流的人渣。

  而尤拉諾維奇也覺得自己當時就是一個無恥的裸奔狂。

  崔真熙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膠著般死寂,不禁疑惑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太遲鈍了。」多少猜出一些前因後果的椎名有棲用冷漠臉補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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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5:02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五章

  場面一度很微妙,椎名有棲再度跟繆苗表示感謝,便適時地拉崔真熙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她和尤拉諾維奇,後者顯然是沒辦法再跟她獨處了,留了句自己要去洗澡也走了。

  他還真把崔真熙那句「酸得跟泡菜味似的」給放心上了。

  繆苗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本身就帶傷在身,剛剛又被他們一驚一鬧,現在疲意又湧了上來,迷迷糊糊之間又睡了過去。

  但沒睡多久,她就被悶醒了。

  沒錯,是悶醒。

  她一睜眼,視野裡一雙巨大渾圓的「胸器」欺壓在她臉上,她鼻子被壓著只能在雙峰之間的縫隙艱難地呼吸著。

  繆苗差點翻了個白眼:救命,這是什麼見鬼的福利殺?!

  「哈……啊……」繆苗掙扎著扭動著臉,試圖在這一片柔軟彈性之中求生存……她抬眼,冷不防對上了一雙如貓般狡黠靈動的綠眸。

  對方的美實在太震懾人心,當時的出場又那般勁爆,繆苗只是一眼就想起了這個在她們開學第一天就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和「大驚喜」的教官。

  「帕、帕瓦羅蒂中尉?」

  「呀,我的小喵喵醒了。」柯德莉支起身,靠著床沿托著下巴看著喘氣的繆苗。

  繆苗順了順呼吸,試圖糾正對方的讀音:「是繆苗。」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小喵喵身上有哪裡痛嗎?~」

  她哪裡都疼,剛剛還差點被您胸器殺死,繆苗在內心吐槽了一下,嘴上還是恭敬地問:「您來做什麼?」

  「來查看我的小可愛傷勢怎麼樣呀。」柯德莉嬉皮笑臉道,她揉了揉繆苗的頭髮:「感覺還好嗎?」

  繆苗點點頭,她凝視著柯德莉的笑顏,想了想,還是試探地:「是關於那架三式中……」

  「噓——」柯德莉沒等她說完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忽然地俯身向前,整個人幾乎傾倒在繆苗身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拳,以致於她呼出的熱氣幾乎拂在繆苗臉上。

  繆苗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臉頰發燙。

  柯德莉的美跟尤拉諾維奇截然不同,後者是精緻美麗得像是傳說中的獨角獸一樣不存在於人間,而柯德莉則充滿了十足的人情味,像是侵略又似勾人,做出的動作也彷彿是邀請暗示一般,饒是繆苗也是女孩,也不禁紅了臉。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暴怒的聲音打斷了繆苗的思緒——

  「混帳老太婆!你在幹什麼!」

  尤拉諾維奇剛洗完澡,抱著一籃蘋果回來打算再確認一眼繆苗就回去睡覺了,沒想到剛開門竟然見到那個讓他連續兩次吃栽的女教官像是水蛇一樣纏在繆苗身上,登時臉色就變了。

  「哦呀~是小貓咪呀。」柯德莉眯眼,嘴角的弧度加大,她惡作劇地在尤拉諾維奇的注視下用臉蹭上了繆苗的臉頰,理直氣壯:「我在和小可愛交流感情呀~」

  她邊說著,伸出了一隻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繆苗的嘴唇,然後順著她的面龐向下摸去。手指劃過繆苗的脖頸,然後向病服裡進發。

  繆苗身體不能動彈,在柯德莉的名為交流感情讀作性騷擾的行為下驚出了神,慌忙地喊:「帕瓦羅蒂中尉!」

  尤拉諾維奇見狀當即幾乎化身成一匹護崽的豹子!他一手從自己帶給繆苗的蘋果籃裡掏出一個狠狠地扔向了帕瓦羅蒂:「死變態,你放開她!」如果不是繆苗也在那裡,他早就整個水果籃砸過去了。

  然而對方頭也不抬,單手便接住了蘋果,還津津有味地啃了一口:「像是小可愛這樣的孩子,即使是女孩,老師我也不介意哦~」

  尤拉諾維奇不能拿她怎麼樣,那個該死的老女人幾乎整個人趴在了繆苗的半身上,保不准他衝上去攻擊她時,會不會一個不小心殃及到繆苗。

  於是他只能氣得跳腳:「混帳!你從她身上滾下來!」

  柯德莉見小凶獸是真的氣急到一個臨界點了,再逗下去保不准玩火自焚,而身下的少女已經害羞到幾乎昏厥過去了,也就不再跟他們玩這種現場白學的修羅場遊戲了。

  她輕巧地從病床上下來,還不忘在完全起身之前在繆苗的額角親了一口,全然無視尤拉諾維奇黑得滴墨的臉。

  「我是來順便通知一件事情的。」柯德莉眨眨眼,她想了想,補充道,「啊,不對,是兩件。」

  》》》》》》

  繆苗的傷的確很重,但在現代醫療面前也就是小打小撞而已。

  骨骼筋肉直接用再生技術縫癒,剩下後遺症較強的不過是神經和適應問題而已,全部都得靠自身修復,再待下去也不會得到更多的治療了,她在校醫院留了不到不到三天,被掃地出門。

  右邊手腳暫且都還不能自如活動,還得依靠輪椅移動。繆苗操縱著輪椅,剛出門便遇見了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人。

  尤拉諾維奇。

  他像是已經等了一陣子一樣抱臂靠在門口,看見繆苗輕輕嘖了一聲,然後便從上前握住了輪椅的手柄。

  繆苗剛想說沒必要手推,頓了頓卻還是將話堵在了喉嚨裡。

  她忽然想起來那天柯德莉對她們說的話——

  【「雖然比賽是中途停止了,但是並不代表原本的規矩改變了哦。」

  「在你們第三日的那場戰役後,生存人數已經在五十人以下了。」

  「也就是說你們都獲得了提前駕駛空戰機甲的資格。」

  「但小可愛的身體狀況,恐怕是不行了呢,只能等你神經完全恢復才允許再度上機甲哦。

  「在此之前,實踐課無論是陸戰還是空戰,全部禁止駕駛。」

  「不過,我倒是很期待下一節實踐課見到你哦。」她這話是對著尤拉諾維奇說的,「不要讓我失望哦,雙S。」

  「不去。」尤拉諾維奇站在病床畔,抱臂冷冷道,「我不去。」

  柯德莉的笑臉微不可見地一僵,她睜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嗯?」

  繆苗也相當詫異地望著他,畢竟這個戰鬥狂想駕駛空戰的欲望,她可是在那幾天都看在眼裡。

  「我等這傢伙好了再說。」尤拉諾維奇指的是繆苗,可說這話時目光並不在她身上,他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一樣輕咳了幾聲,偏過頭:「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和你一決勝負而已,不管是空戰還是陸戰。」】

  他指的是比賽裡那個結束之後來一場一對一的約定。

  繆苗微微仰頭,偷偷地瞄著尤拉諾維奇。

  對方目不斜視地推著她直直向宿舍樓回去。

  當第一天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再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不真切感再度充斥在腦海裡……這一個多星期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快太多,以致於她有時覺得只是眨眼一瞬,有時候又感覺如隔三秋。

  尤拉諾維奇帶她回到了503,虹膜認證後推她走到本屬於她的床鋪旁邊。

  繆苗知道他想幹什麼,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嗯,那個我能自己來。」

  尤拉諾維奇一臉「你算了吧別作妖了」,不管繆苗願不願意,直接伸手將她從輪椅上抱起放在了床上。

  繆苗單手捂臉:被一個比自己要瘦要小還要矮的男孩子橫抱實在是太羞恥了。

  是的沒錯,他們還是住在一間房,而且尤拉諾維奇還莫名成了她看護。

  時間再回倒一點點——

  【「哦,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柯德莉抬手用終端打開了一份文件,「校務部知道我要來後乾脆就讓我把這件事情也順便通知你們了。」

  她將文件投射在空中,繆苗粗略地掃了一眼,驚訝道,「這是……?」

  「沒錯,之前校務部分配宿舍出現的失誤已經修正了,所以等小可愛你出院後就可以回到新分配的宿舍裡了哦~」

  「作廢。」

  唉?

  繆苗望向了提出異議的尤拉諾維奇。

  他偏偏故意用滿是嫌棄的語氣說:「她現在這種身體,平常生活根本沒辦法自理吧。」】

  於是她還來不及發表任何意見,就被隔壁這位獨斷地否決掉了,並且強硬地不可反駁地成為了她的臨時看護。每當她想詢問理由的時候,對方只是冷哼一聲表示——

  「我可不想欠你模擬戰的人情。」

  好吧。

  然後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其實性別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雖說宿舍分配是依照性別的,但也沒有什麼明文規定說不能男女同宿。

  而且本身宿舍裡就設置了全息投影來隔絕佈局,多少給住宿者一些個人空間。尤拉諾維奇把她扔床上後就去打開了投影,一道沒有實體的隔離簾就這樣出現在兩張床之間將房間一分為二,誰也看不見對方的床鋪。

  「我要休息了,你不要來煩我。」尤拉諾維奇冷淡地說完後,不等她回應,便轉身隱沒在投影背後。

  ……

  繆苗躺在床上,卻無法安穩入睡。

  愧疚感太強烈了,因為她的緣故讓小凶獸放棄提前駕駛空戰的機會,還讓他留下照顧自己。

  而且第一天還因為她的原因扯出了那麼多誤會,最重要的是她還看見了……

  她輾轉難眠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道:「吶,尤拉?」她聲音不大,只是想確認對方是否入睡了而已。

  但幾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回應:「你還想幹什麼?喝水嗎?」

  她還沒說不,便聽見對方下床的腳步和接水的聲音。

  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凶獸已經一臉受不了她的樣子,拿著水杯站在她面前了。

  繆苗咽了口口水,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需要,然後說:「是關於第一天那件事情……」

  不知道她哪根神經沒搭對,又提起那件事情。尤拉諾維奇瞬間汗毛豎起,倉皇地:「你不要再提了好嗎?!」

  「沒。」繆苗思考了很久,終於在強烈的內心掙扎後下定了決意,滿臉認真地:「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

  她第一次呼喊出他的全名,彷彿在腦裡排練了無數遍一樣,吐字清晰,卻有一種革命烈士獻身前呼喊布爾什維克同胞們的悲壯感。那一刻,彷彿跨越了時間,千年前藍星上的中蘇兩國無產階級革命者的精神與她共存!

  她用這樣壯烈的聲音大喊:

  「請讓我對你負責!」

  啪嚓一聲,尤拉諾維奇手上的水杯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
 
  哦繆苗這裡的意思是:抱歉,我拖累了你,我還看了你裸體,我還讓你照顧我,我以後會報答你的意思,但她聯邦語水準太爛了,她指的意思是我會為我造成的這些麻煩負責。

  結果因為作者想搞事嘛。

  死天然狠狠地調戲了一把純情小少年,未來純情小少年搖著她領子怒吼說你當年不是說要對我負責麼的時候,她會一臉懵逼加渣男地表示不解你在說啥?

  因為有小天使跟我反映說人名不好記,所以這次放個目前出場人物總結,其名字和念法:

  【整天就知道炸毛炸毛再炸毛的男主】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Yuranovic Sverdlovsk。姓氏源於俄羅斯烏拉爾地區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眾所周知的葉卡捷琳堡是它的首府。為什麼這個州的名字是他的姓氏算一個伏筆(沒啥用也許不會出現在主線裡)(名字也是伏筆但寫不寫也不確定)

  【老好人整天裝弱逼的天然呆女主】繆苗:miào miáo。 因為聯邦語原型為英語所以大家總是難以把握她名字的正確發音結果念成喵喵喵。

  【無口的太妃捲紅眸扶桑哥特蘿莉】椎名有棲:Shiina Arisu。 扶桑原型霓虹,其名字有棲念法接近alice(愛麗絲),為啥是這種取名方式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她是個隱藏的lo娘。

  【總想搞事沒有泡菜吃就會死】崔真熙: Choi Jinhee,大韓原型泡菜國,這是個充滿泡菜味的名字,常見於泡菜劇中。

  【老子是禦姐不想跟你們小屁孩耍】柯德莉・帕瓦羅蒂:Adele Pavarotti。 帕瓦羅蒂是一個很常見的意大利姓氏,柯德莉是一個老家意大利的棕皮紅髮綠眸美人,軍銜中尉,所以正式場合都會被稱作為帕瓦羅蒂中尉。

  【我現在很神秘讓我再神秘一陣子】懷特・沃克: White Walker。 某不太正經的軍校的不太正經的校長,擔任軍校校長的一般軍銜都得是上將,被稱呼為沃克上將。

  軍銜簡易科普:

  兵<士<尉<校<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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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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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5:1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六章

  柯德莉・帕瓦羅蒂,意大利區出身的空戰機師,軍銜中尉,因為軍部分配暫時任職於赫爾文軍校,目前是這群78屆新生們的機甲系實踐課教官。

  老實說,她壓根不想和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過家家,也不想和那個笑面狐狸校長——懷特・沃克上將打交道。柯德莉非常有自知之明,喜歡整天放飛自我浪浪浪的她絕不是為人師表的料子。

  所以當她被調職來赫爾文的時候,她只有一個想法——上級那群老頭子絕壁是腦子瓦特掉了。

  上次使用光腦處理文件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柯德莉面無表情地掃視著這次陸戰機甲實戰模擬賽回饋的學生資料,逐一記錄下每個學生的長處和短板。

  人民教師這個職業真是太苦逼了,不靠譜的上司,總想搞事的學生……以及各種無法應對的突發事件。

  上任一周已經心力憔悴。

  收錄完所有信息後,柯德莉翻開了手旁的一份紙質文件。

  是她當時摔給懷特那份報告書,她自己留了一份副本。

  柯德莉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疲憊感更甚。真的是,都是什麼破事,區區一個小崽子雲集的軍校弄得比軍部還要複雜神秘,一場原目的只是測探新生們的實戰能力的模擬賽也能牽扯出那麼擺明就是有黑幕的機密事件。

  未登記的三式中戰,不知被何方神聖黑掉還無法反追蹤的轉播系統……

  她當時只是掃了一眼駕駛艙就瞭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之高,回去匆忙地報告後,軍情部馬上就派人來回收那部三式中戰了。

  資料被她纖長的手指翻閱著。

  軍校上頭為了掩蓋事實也是慌不擇路,說什麼是學生未經允許使用實彈……別說她了,就是當時在天鷹號的任何一個整備員都知道當時的倉庫裡根本就沒有存放半顆實彈。

  這個藉口也只能勉勉強強應付那幫新生二愣子們,腦袋簡單的他們似乎對這個回答沒有任何疑慮,畢竟在他們眼裡,血氣方剛意氣用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私怨偷偷使用個實彈也似乎符合情理之中。

  軍部的手段和說辭已經十分明顯地將態度表現出來了——不要再深究,不能有異議。

  所以即使心有疑惑,天鷹號當時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對此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緘默。

  柯德莉亦是如此,不僅僅是因為軍部的命令,知曉半分真相的她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洩露出去。

  她啪地一聲合上了文件夾,掩蓋住了一切不應被得知的內容。

  因為事實往往比鬼故事還讓人感到驚悚。

  那架三式中戰,根本沒有駕駛員。

  》》》》》》

  沒想到回歸校園後的第一節文化課又是《機甲的起源與發展學》。

  繆苗死死盯著講臺中央的那位當時通知她宿舍問題又不說明清楚情況,全程避重就輕,關鍵部分半句未提的教授,周身的怨念化作擁有實質的濃稠黑泥。

  而老教授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不如說作為學員公敵的人民教師,他早已經習慣在所有學生的怨念下巍峨不動口若懸河地繼續講課了。

  「眾所周知,雖然機甲的確內置了能源系統以提供機甲運行時的必要動力,但實際上,機甲所需要的核心能量依舊是來自於機師的精神力,這點在空戰機甲上尤為明顯,這也就是為什麼機師在聯邦軍部中的地位如此之高……」教授一頓,然後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

  繆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提問的居然還是她的熟人——椎名有棲。

  銀髮少女點頭致意,站起了身:「請問,機甲可能做到無人駕駛麼?」

  「不可能。」教授搖搖頭,一口否決掉了椎名有棲的猜想:「用一個古老的例子來打比方,如果機甲師一輛汽車,那麼精神力即是它的燃油,沒有燃油的汽車不能點火,更不可能運轉。」

  他繼續道,「精神力是機甲運轉的先決條件,這是既定的,都記清楚了……它會出現在考試裡。」

  台下學生一聽這是考點,都紛紛豎起耳朵,認真地做起了筆記。

  ……

  課後是午餐時間,繆苗收好東西,操縱著輪椅搖杆準備自行去餐廳吃飯。

  她低著頭,試圖自我屏蔽掉那些異樣的目光。無論是剛才在教室裡,還是現在在走道裡,一直有學生看著她竊竊私語。

  畢竟她是哪場比賽裡唯一的傷者,現在還癱在輪椅上半身不遂中,受到他們的探究也在所難免。

  繆苗正垂眸埋頭前進著,面前卻驀然出現了兩雙纖細的小腿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仰頭,是椎名有棲和崔真熙。

  「嗨……」繆苗怔怔地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椎名有棲環顧了一下四周,皺眉:「苗,斯維爾呢?」

  經過模擬賽那些打打鬧鬧後,她們之前的關係都親近了不少,現在基本都是互相直呼對方名字或簡稱了。到底是東亞大區的友人,兩人對繆苗名字的發音拿捏還是相當準確的。

  「啊……尤拉啊……」繆苗聽見小凶獸的名字後更加低沉起來,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崔真熙自然地走到她身後,推上了輪椅:「邊走邊談吧。」

  椎名有棲聞言點頭,走到了繆苗的身側,兩人一旁一後,將大部分原本落在繆苗身上或好奇或考究的目光都隔絕在無形的屏障外。

  ……

  「說起來我聽說他不是回絕了重新分配宿舍的要求麼,那你們現在應該還住一起才對。」崔真熙咬著吸管詢問著心不在焉的繆苗:「他人呢?怎麼今天沒在你身邊。」

  「其實我也不清楚……」繆苗有一口沒一口地扒著炒飯,用的是非慣用的左手,勺子裡的米粒還沒送入口就因為她的心不在焉而被顛落了。

  昨天她說完「請讓我對你負責」這句話後,也反應過來自己措辭似乎不太準確,她原本想表達的意思是她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一定會為之負起責任的,結果結結巴巴越解釋越亂。而尤拉諾維奇僵著臉沉默著收拾完地上的水杯碎片後,再也沒和她說過話。今天也像是刻意躲著她一樣,大清早連她都還沒醒就離開了寢室,直到現在都不見他的身影。

  到底是怎麼了呢?

  繆苗歎了口氣。

  崔真熙小心翼翼地觀察者繆苗的表情變化,片刻遲疑後,輕聲問:「對了,你今天有看校內論壇嗎?」

  「沒有。」後者微微地歪了歪頭,「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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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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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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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5:25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七章

  一言蔽之。

  繆苗被校內論壇的人八一八了。

  發帖時間就是今天早上,她看到標題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一陣頭疼了。

  聯邦軍校赫爾文總校區》校區論壇》灌水區》

  《速報!實戰模擬賽唯一的負傷者!雙S天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室友!那一個神操謝爾曼的駕駛者!》

  LZ【請叫我鋒・雷】:如題,但請容樓主喝一口水再來詳細八謝謝!

  1L【一樓是我的了】:二年生表示懵逼,新生怎麼那麼多麼蛾子,怎麼突然集體消失了四天,而且什麼模擬賽?

  2L【送小高上白矮星】:給不知道情況的老人們科普一下這件新生史上最惡最強的絕望事件:我們第一天上課就被某無良教官強力一波嘲諷後扔去了陸戰機甲的實戰模擬賽,最後生存下來的五十名才可以提前一個月學習駕駛空戰機甲。(手動再見)

  3L【匿名】:前排按個爪,但據說新生的實戰模擬不止中途停止了,還出現了受傷者?

  4L【讓小高吔屎吧】:比賽第一天就被刷下來了的渣渣新生表示並不清楚詳情,聽說是有學員因為私仇偷偷使用了實彈。

  5L【請叫我鋒・雷】:樓主回來了……對,我就是要講這場比賽唯一的負傷者。上次不是扒出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住在503了麼?樓主也住在五樓!今天樓主出門的時候看見503出來了一個坐著輪椅的亞細亞區人!【附圖】

  6L【匿名】:偷拍是不對的樓主,但這是誰啊?

  7L【尤拉粉絲團團長】:我以為尤拉親是一個人住的,宿舍分配不是依照實操分來做依據的麼,怎麼可能會有和尤拉親差不多分值的人!我不相信!!!

  8L【匿名】:樓上腦殘粉退散!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有室友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樓主標題裡的另兩個是怎麼回事,沒有實錘不要亂說啊。

  9L【請叫我鋒・雷】:大家都清楚模擬賽是進行到第四日淩晨的時候停止的吧……雖然很丟臉,但樓主還是得跟大家自爆一下,我算是當時中止時的在場當事人之一。

  10L【匿名】:呵呵噠~前排看戲。

  11L【請叫我鋒・雷】:在詳八之前,樓主先問一件事情,在場有多少人是被那台前蘇系的IS-3給爆掉的?

  12L【……】:默默舉手。

  13L【IS-3必須死】:舉手。

  14L【裝甲死活打不穿】:默默舉手+1

  15L【還被反手一炮帶走】:+2.

  16L【樓上都夠了!】:我來終結你們的+3+4+5!我第一天是被IS-3旁邊那架謝爾曼帶走的!!老子開的是虎式啊!虎式啊!!你們聽過虎式被謝爾曼給一炮帶走的麼?!你們聽過嗎?!!!說好的德意志科技世界第一呢?!!!

  17L【朋友一生一起掛】:16L,我似乎在之前的臨時局域網看過你啊。

  18L【誰要晉級誰是狗】:我也有印象了,當時不是還猜測IS-3的駕駛員就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麼?這樣一來,和他當時綁定的謝爾曼很大可能性就是他的室友,也就是這個亞細亞人……樓主是這個意思麼?

  19L【狗就狗】:不是猜測,是妥妥的了好麼。

  20L【匿名】:口說無憑啊,不是都只是猜測而已麼。

  21L【請叫我鋒・雷】:16L 你冷靜點,樓主知道你的感受,樓主也開的是虎式,而且二十三架含五架虎式和二架虎王被四架機甲給肛了這件事我會亂說麼……

  22L【臥槽】:……?!??!!

  23L【請叫我鋒・雷】:前情亂七八糟的我就不多說了,大體概括一下,樓主當時是抱團抱得早,加了個大隊伍,原本靠著人多勢眾大碾壓別人簡直爽得不要不要的。第三天夜晚我們也在很愉悅地搞夜戰,圍剿野人小隊伍,當天夜裡我們看到了一支四人小隊,自然隊裡全票通過直接啃下他們的提議。我要是當時知道那架IS-3的駕駛員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我一定第一時間就跑。

  24L【樓主是狗】:夜戰主義者真是太噁心了!抱團圍剿差評!

  25L【和樓主不死不休】:我恨你樓主!我知道你是哪個組的了!我第二天就是被你們為前後左右完全圍截死的!

  26L【匿名】:樓主……雖然不知道你具體的是哪位,但我們是一組的,為了以防掉馬還是不對暗號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28L【請叫我鋒・雷】:請別急著噴樓主,樓主前面的層裡不是說了麼,簡直就是現世報啊,我們二十三號人馬反倒被四架機甲給全殲了。具體過程因為太丟臉了就不贅述了,總之這場比賽後我對IS-3,謝爾曼,T-20這三個型號的機甲產生了深深的恐懼,樓主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們了。

  29L【請叫我鋒・雷】:機甲的傷害驗算值到達上限後會被系統判定為擊毀狀態而機能停止,駕駛艙自動鎖定到到天鷹號來回收……總之我被謝爾曼近身懟死後就躺平懷疑人生了。重點來了!!等到天鷹號來的時候,樓主總算是能從駕駛艙裡出來了!結果剛出來透風,樓主就看到了那台讓樓主幼小心靈裂了一個大峽谷的謝爾曼居然被擊毀了,不是傷害驗算意義的擊毀!沒錯樓主撞上了這次比賽中止事件的現場(內心陰影再度加劇)。

  30L【認領一下26L】:我作為不要臉的抱團組員之一來給樓主補充一下吧,我當時也在現場,看到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和帕瓦羅蒂中尉產生了爭執,而當時我也偷瞄到了被放到急救艙裡的人,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亞細亞區人。

  31L【老人瑟瑟發抖】:為什麼你們的描述那麼驚心動魄,到底怎麼回事啊居然有人用了實彈。

  32L【匿名】:校方說肇事學生已經被開除了不用擔心,據說說是私怨?畢竟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入學就得罪的人可以從校門口排到近軌氣象衛星那裡。

  ……

  ……

  68L【優雅地吃司康餅】:所以說那個受傷的謝爾曼駕駛員是尤拉諾維奇的室友是何方神聖?

  69L【死扛是我吃過最噁心的東西】:看照片是個可愛的小男生wwww

  70L【別整天嘲諷不列顛】:哈?可愛麼……感覺長得很普通啊。

  71L【他們的味蕾已經夠可憐了】:而且看起來男不男女不女的,乾癟癟又瘦又小,不是我的菜。

  72L【HOLY DONUTS】:繆苗,原聯邦軍校中華分校區學生,年齡19,精神閾值B,入學實操分值96。

  73L【匿名】:72樓你??!把別人資料爆出來沒關係嗎!!話說你是怎麼弄到這份資料的……?

  74L【匿名】:什麼什麼什麼?!實操分值96???這是不是打反了???!69吧?!?!!

  75L【匿名】:說真的,精神力只有B怎麼可能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一個宿舍而且還能將謝爾曼開出那種水準??我不信!

  76L【匿名】:精神力只有B??實操分值就有96???怎麼可能,是不是入學塞錢走後門了。

  77L【匿名】:樓上你少陰暗了,赫爾文稀罕錢?呵呵噠。

  78L【匿名】:厲害了我的謝爾曼……但畢竟陸戰機甲硬性要求的精神力並不高,能拿到96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79L【HOLY DONUTS】:區區陸戰機甲,這種天賦也只能止步於陸戰了不是麼?

  80L【匿名】:ID 「神聖的甜甜圈」的這位同學,爆人家資料是不對的,還一直那麼陰陽怪氣……

  81L【匿名】:但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B級要駕駛空戰的確還是太勉強了吧?說起來他似乎也被納入五十名以內了。

  82L【匿名】:可這位……繆同學這種身體狀況目前也不能去實踐課吧?

  83L【匿名】:B級還想駕駛空戰?回地方軍校洗地去吧呵呵呵呵呵。

  84L【匿名】:啊啊憑什麼這種級別的人也能倖存到五十名內,是抱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的大腿吧?讓這種人上不如把位置留給更需要的人啊,反正B級也沒有什麼前途。

  85L【匿名】:路上有些人真的是嘴臉難看啊。

  86L【匿名】:有些層主真是讓人看不下去,評級固然重要,但也不是和實力絕對掛鉤的吧。

  87L【機械工程系圍觀團】:不太懂你們機甲系怎麼戲那麼多。

  ……

  繆苗終於理解為什麼一路上大家都盯著她瞅了,其真正理由原來是這樣。

  她萬念俱灰地爬著已經蓋了好幾頁的帖子,從來都是低調小透明的她第一次有一種被人扒光衣服丟在街上供人圍觀的不適感:自己的評級,分數,乃至原本在中華軍區的背景都被人肉出來擺在論壇上面經人說三道四,惡意揣摩。

  而且,更過分的是為什麼大家都默認她是男孩子?!

  她真的有那麼讓人難以辨別其真實性別嗎?明明有棲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也許更好吧,不然這帖估計還可以再蓋個幾百層,畢竟她的室友可是那個光芒萬丈的尤拉諾維奇。

  ……

  400L【大韓泡菜乃世界的福音不服憋著!】:你們這群人別太過分了!實力擺在那裡,不服直接賽場上見,在這裡陰暗個什麼勁!

  ……

  這指示性如此之強的ID讓繆苗心裡一暖,她感激地抬起頭,坐在對面的崔真熙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視線。

  沒想到那個整天吵吵嚷嚷的崔真熙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如此想著,繆苗點擊了翻頁。

  ……

  401L【大韓泡菜乃世界的福音不服憋著!】:而且什麼男孩子不男孩子!

  402L【大韓泡菜乃世界的福音不服憋著!】:繆苗明明是可愛的女孩子!

  ……

  繆苗只覺得剛才的感動都餵了狗:「真熙……」

  椎名有棲不忍直視地別過了頭,她已經無法阻止自己搭檔兼室友的不斷作死了,而崔真熙在繆苗抬眸的那一瞬間用拳頭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故作無辜地擺了那個直到今日都是經典不朽的不二家peko醬的招牌動作:

  「哎嘿~」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繆苗:賣你MB個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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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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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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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5:3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八章

  下一節課是實踐課,縱然繆苗自己躋身於五十名內,但目前的身體狀況是不允許她上機甲的。

  繆苗跟兩人道別後決定自己回宿舍,一路上腦子裡都在不斷回放著論壇裡眾人的回帖——

  【!!男女合宿嗎?!會不會發展成不純潔的異性關係!】

  【畢竟對象是那個斯維爾!!天啊他長得好好看就算我是男的我也想……!】

  【注意點別被管理員封ID好嗎你們這群變態!你們都忘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只有十六歲嗎?】

  【啊啊啊啊我好羨慕這位繆同學啊,為什麼我沒有和尤拉親住一起!!】

  【前提是你要強推的了才行吧?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武力值…………詳情參考去年的不列顛,今年的模擬戰。】

  【咦咦咦咦咦就我發現了這個重點嗎?繆同學的實操分96!比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還高,說不定還真的能強推!!!】

  【這位繆同學髮型很T啊,難不成真的是……!】

  【那是犯罪啊!犯罪!!】

  【哦天啊,繆同學,如果你在看這個帖子,請放過尤拉親,他還只是個孩子。】

  繆苗:……

  被莫名安了各種潛在犯帽子的繆苗欲哭無淚,天地作證,柯德莉作證,明明是尤拉諾維奇他強行不給她換宿舍的好麼。

  而且當事人早就現在還不知道撒丫子跑哪裡去了,說給她作看護的承諾估計都忘了。

  回去的一路上繆苗碰到了不少同為機甲系的學生們,這個時候還在宿舍裡遊蕩的學生基本都是模擬戰裡落選,無法參加實踐課的。

  而他們打量她的目光,多少蘊含了些道不明的意味。

  【實操96,精神閾值卻只是B。】

  前者分數看似輝煌,但一旦和後面的評級掛鉤,就給了別人敵視她的理由。

  人們對於像是尤拉諾維奇那樣的天才,總是持以著極為包容的態度……就算他毫不合群,脾氣乖戾。

  因為他是史無前例的雙S,他擁有著被縱容的資本。

  但同時的,不管他有多麼不凡的表現,多麼出眾的分數,這些都會被劃為理所應當的事情。

  大家都是凡人,而凡人不如天才是人心中既定的認知。

  然而這樣的實績一旦放到一個B級上,卻忽然變得讓人難以忍受起來。他們卻對於繆苗這樣天資平凡,甚至在赫爾文這個大環境裡只是下游水準的人所獲得的成功卻抱有或多或少的惡意與質疑。

  【不要看著我。】

  繆苗握緊了手柄。

  周身的視線都彷彿化成實質的壓力一樣落在她的身上,他們交頭接耳的模樣也在她的眼膜上被無限放大,路人嘴唇的每個翕動都被她捕捉在眼裡,焦慮感越來越甚。

  【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

  她像是鴕鳥一樣,頭越垂越低,甚至不再去看眼前的道路,直到視野裡只剩下自己的雙腿,手心裡汗水津津。

  ……

  「你在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將她從自己臆想的壓力網中強硬地揪出,他的聯邦話帶著點露西亞區人特有的捲舌顫音,每次這個聲音多半都是以冷嘲熱諷的形式出現的,現在落在耳裡卻莫名的親切起來,雖然只是平白的質問,卻讓她覺得無比溫柔。

  淡金色頭髮的少年雙手插兜站在他們的宿舍門前,斜睨著她,似乎已經等很久了。

  「尤拉……」她輕輕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鼻子有點酸,聲音都比平時小了幾度。

  少年轉過身,掃視了一眼走道裡偷偷窺視他們的學生們,用力往地上啐了口,臉色陰沉,那許久不見的地痞流氓的氣勢全開:

  「都看什麼看!想打架嗎?滾!」

  …………

  兩個小時前。

  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正在赫爾文軍校某個不知名的陰暗小角落裡思考人生。

  他在與那位名字叫做喵喵,哦不對繆苗的亞細亞人短短半個月不到的相處下,體驗到了自己過去十六年加起來都不能比擬的驚嚇。

  他一開始對她的印象只不過是一個身手似乎不錯,但卻連聯邦話都講不溜的蠢貨。跟她交流簡直雞同鴨講,永遠不知道她那被豬拱了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樣的邏輯來思考問題的……明自己第一天差點就直接揍了她,請了一頓飯後她卻像是將自己當做什麼好人一樣黏了過來。

  直到後來他知道了對方是個女孩,他才知道當時她反常的由來。

  然後不得不面對自己也是個連人家男女都分辨不清的傻逼這一事實。

  但她是個白癡這個結論依舊不能更改,有誰會蠢到那麼輕易就接受男女同宿這件事情還自己腦補了一堆理由給學校自圓其說啊!而且她居然看到他的裸身都還沒反應過來!!

  白癡!智障!蠢貨!

  但一想到對方第一天因為他而被驚嚇得失神的慫樣……尤拉諾維奇・脾氣太差・我的朋友很少・老子世界最強・根本不太會與人正常相處・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頭回抱著對一個人有點不好意思的心情提出和她組隊。

  原目的是順帶照顧一下繆苗,畢竟她看起來那麼弱。

  實際結果是他被打臉啪啪啪啪啪啪啪了。

  精準的操作,俐落的身手,以及野獸般的戰場直覺和判斷力。

  完全不符合她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但卻莫名其妙總是對自己只有B級評定這回事耿耿於懷,而說出一些讓人火冒三丈的話。

  但總的來說,繆苗很強這個認知讓他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好勝心,生平第一次在同屆的人裡遇見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在跟她來一場一分高下。

  結果還沒來得及幹一架,他就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而被她以重傷為代價所救。

  自尊心碎了滿地。

  什麼啊,這個臭爛好人,既然整天覺得自己很弱那還出什麼風頭。

  那一刻絕頂的無力和挫敗感,完全挫殺掉了他最先的銳氣和不可一世。

  想著不能總欠她人情,就否決了分宿的要求,也拒絕了柯德莉的邀請。根本原因是自己並不想偷跑,既然是自己提出了對決,那起碼也要雙方都處於同一個起跑線上,否則毫無意義。

  結果這傢伙是不是腦子被AP彈打出了問題啊?!

  「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

  「請讓我對你負責!」

  這個智障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腦袋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為了躲避繆苗逃課了,後知後覺才想起來明明是自己主動提出當她看護,現在卻將她棄之不理這件事情。

  同為母胎單身的尤拉諾維奇,出生到現在生活裡只充斥著打架鬥毆和戰鬥,從來沒思考過感情問題。

  其實他的情商還沒高到讓他糾結「繆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己對她到底有沒有感覺」這一類的事情。

  感情履歷一片空白的他就只是單純的腦子放飛,只剩下濃度百分之一百的懵逼傻眼……鬼知道他當時經歷了什麼。

  秉持著不良的「優良」傳統,在赫爾文軍校某不知名的陰暗小角落斯拉夫蹲著的小凶獸抱著一袋葵花籽靜靜地嗑了一個上午,不斷地思考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哪裡出了錯:MD,都是什麼破事!

  不懂,煩躁,狂暴。

  先嗑包瓜子冷靜一下。

  結果一包瓜子還沒嗑完,終端就收到了來自椎名有棲的來信。

  內容簡潔,指示明確,很符合那個扶桑無口面癱娘的一貫風格:

  【斯維爾,看論壇,去找苗。】

  尤拉諾維奇把瓜子殼一呸,點開了椎名有棲發來的鏈接。

  他快速地掃完後,立即從「思考人生」的模式中回醒並且爆炸了。

  ……

  時間點回歸到現今。

  機甲系學生宿舍樓503號房。

  宿舍門一關,繆苗低頭發著呆,而尤拉諾維奇坐在自己床上翹著二郎腿,誰也沒說話。

  沉默保持了片刻。

  最後,尤拉諾維奇主動打破了這份沉寂。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抱臂不悅地說道,「就因為那些話,在這裡消沉?」

  繆苗倏然握緊了左手。

  原來他知道了呀……她搖搖頭,又誠實地點點頭。

  尤拉諾維奇有些煩躁,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視,像是故意露給她看一樣,嘴上也相當不不饒人:「哈?!原來你只是這種程度的人。」

  「嗯……」

  繆苗知道他並沒有傷人的意思。倒不如說她完全明白他話裡暗藏的激將和擔憂,所以她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我都知道的。」不等他回話,繆苗就緊接著輕輕說,「像我這種沒有天賦的人占了空戰的名額的確是浪費,還有比我更適合的……」

  「消極也要適可而止一點吧,」她的強顏微笑直接在尤拉諾維奇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桶熱油,他握緊了拳頭不客氣地打斷了繆苗的自貶。

  「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這句話倒是實實在在地帶上了氣惱的意味。

  如果不是顧忌到她還是病患,他早就直接上前拽起她的衣領怒駡一頓了。

  這個傢伙莫名其妙的妄自菲薄真是讓人看不下眼,不管是在模擬戰的時候,還是現在。

  「不是,但——」

  「你是在侮辱我。」他磨牙鑿齒,直視著繆苗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救了我一回的你——」

  「現在在這裡自己可憐自己。」

  「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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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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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0 00:35:4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新葉的季節 第十九章

  「啊啊啊——好累啊啊啊啊,真熙我要累死啦——」

  崔真熙像是八爪章魚一樣,將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僅有她肩膀高度的椎名有棲身上,一路鬼哭狼嚎。

  她們剛剛結束完學員生涯中第一次空戰試駕,用的是精神力損耗最低的學生用練習機,連正式起飛也沒有,課程內容也只是最基礎的精神鏈接和基本動作,就已經讓這兩位三A級的優良學生有點招架不住了。

  而且柯德莉・帕瓦羅蒂這位年輕的教官毒舌起來完全不顧別人顏面,笑眯眯地將四十來號人貶損得一無是處,簡直是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打擊。

  雖然身心都很疲倦,但椎名有棲對自己的行為舉止有著近乎刻板的要求,她挺直著背部一路半拉半拽地把想要就地裝死的崔真熙給弄回了寢室。

  回房後,崔真熙立刻解放自我,脫光衣物衝進了浴室,如果不是椎名有棲的堅決拒絕,崔真熙是想把椎名有棲也拉進去一起共浴的。

  將自己的煩人精室友趕去洗澡,椎名有棲終於鬆了口氣,走到書桌前打開了光腦。

  不同於大部分學生鍾愛的輕巧便攜式版,椎名有棲的光腦幾乎佔據了整個桌面,這是她特地托運過來,演算能力和處理速度不是一般型號可以比擬的。

  投影屏前,椎名有棲的暗紅色的雙眼眸光微閃,手指猶如遊魚一般在鍵盤上躍動,速度之快,只能在視網膜上留下殘影。

  雖然論壇發帖回復都是匿名制,ID也可以隨意更改,但每個人登陸校內論壇都必須要腦波認證,論壇管理員擁有查詢和封鎖每一個ID背後的個人識別編號。

  也就是說,如果有心,是可以通過回帖查清學生身份的。

  校園論壇的安全措施的確堪比銅牆鐵壁,但對於課外興趣就是黑黑別人電腦逛逛人家後花園的椎名有棲而言,破解潛入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平常的她是絕對不會冒險進行這種違背軍軍紀要被處分的黑客行為的,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

  一是因為繆苗的緣故,她今天無精打采的樣子讓椎名有棲覺也有點心情不悅,二來是這個ID【HOLY DONUTS】的回帖者讓她非常在意。

  學生資料檔案雖然算不上機密檔案,但好歹也是個人隱私,學校是不會隨便洩露的……她和崔真熙當時是從繆苗的病歷表格上得知繆苗的具體數據的,但這個回帖者又是怎麼得來的呢?

  現在回想起來,新生報到日的那個置頂帖子裡,似乎也是有人這樣洩露了尤拉諾維奇的宿舍位置。兩件都稱不上是重要的大事,但連續發生卻讓人總覺得有點巧合。

  再來就是那架沒有下聞的三式中戰,雖然她賽後試圖詢問柯德莉關於這件事的詳情,但對方也只是打著哈哈打發掉了她。

  她沉著冷靜地快速破解著防護程序,試圖能在管理員發覺不對之前全身而退。

  浴室裡的崔真熙還在一邊洗澡一邊哼著輕快的曲調,而這邊的椎名有棲已經潛入成功了。

  進入後臺之後,椎名有棲立刻給自己打開了權限,翻回到了那兩層。果不其然,那天洩露地址和今天曝光繆苗地址的都是同一個識別編號,她掃了一眼,記下了那長串數字,然後一邊離開一邊抹除自己的潛入痕跡,還順手補了幾個漏洞,開了一扇自己才知悉的後門以便下次再來逛逛。

  一切事情結束後,椎名有棲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剩下的只有潛入學校資料庫查詢這個識別編號的主人了。

  「有棲!我洗好啦!」

  浴室門被打開,水蒸氣從裡面溢出,崔真熙心情極佳地擦著濕潤的頭髮,身裹浴巾,從一片水霧之中走了出來。

  椎名有棲不動聲色地將頁面切換回了今天飄紅頭條的那個帖子,然後瞥了崔真熙一眼,應聲:「嗯,我現在去洗。」

  崔真熙洗完澡後似乎整個人都滿血復活了,蹦蹦跳跳地湊到椎名有棲身邊,探頭道:「有棲在看什麼?」

  「咦?這個不是那個帖子嗎?」她驚訝道,沒想到椎名有棲也會關注這種東西。

  椎名有棲隨意地點點頭,剛想起身離開,但崔真熙忽然手指落在屏幕上向下拉去,然後瞪大著雙眼,拉住了她:「喂喂喂——你先別走,你看這個。」

  實時更新的校園論壇帖子樓層正在不斷地累積著,然而平常的吃瓜群眾大部分都只是看看不說話,所以新層出現基本間隔兩三分鐘左右。然而現在,這個帖子就像是被投了觸媒而迅速反應的試劑一樣,每隔幾秒就有新的回帖出現。

  椎名有棲仔細一看,是一個ID為【ddafda】的人正在不斷地回帖,這個ID持有者像是瘋犬一樣逮著每一個噴過繆苗的人一頓狂罵和人身攻擊,用詞簡直跟小學生掐架似的毫無營養,話語極為囂張挑釁,沒有暗諷只有明嘲,居然從最先開始的諷刺繆苗的樓層按著順序挨個噴了過去。

  其罵人水準實在太低了,沒有連刷多少,就被帖子裡一群老油條戰鬥機給不帶一句髒字地圍毆。然而即使如此,這個ID還是不斷蹦躂一直回掐,直到管理員實在看不下去了——

  【ID「ddafda」因持續刷屏和不良用詞已被屏蔽。】

  然後一個新的ID叫做【reqrqed】的人又蹦了出來,再度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新一輪互噴。

  然後又因為涉嫌人身攻擊被封了。

  緊接著又蹦出了【adfadf】【bjknnl】【bhuihia】無數個一看就知道是隨手亂打的小號繼續掐架,完美詮釋了「一個ID被封了還有千千萬萬萬個ID站起來」。

  「……」

  崔真熙看著都覺得尷尬症犯了,不禁捂臉說:「這說話方式……是那位吧?」

  椎名有棲唇角一抽:「嗯。」

  ……

  尤拉諾維奇不知道現在自己為什麼在網上跟一群他完全不放在眼裡的人互噴,但一想到繆苗那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他就怒火中燒。那傢伙被他吼了一頓後就像是癟了的白菜一樣,什麼話也沒說,就早早洗漱去睡覺了,只剩下還是滿肚子八硝基立方烷炸藥的尤拉諾維奇,一個人縮在被子裡拿著終端,靠小學生的噴人方式來洩憤。

  沒用真身ID的原因是他不想繆苗知道他還在插手這件事情……該死,要是他知道隔著一個論壇的那群渣滓學生真人究竟是哪些,他早就直接上門挨個去查水錶送溫暖了。

  繆苗好歹也是他承認的戰友,這些傢伙滿嘴都在說什麼鬼話?

  在他噴了一百多樓之後,管理員終於忍無可忍。

  【ID『bhuihia』,如果再違反版規,將會封殺個人識別代碼一星期。】

  бляTь!

  這混帳管理員是誰!

  尤拉諾維奇怒了,他怒了的後果就是不經思考披上了真身馬甲上陣,直接對著那些回噴他的人開了個巨大而完美的地圖炮。

  1423L【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一幫廢物雜碎,你們這種渣滓只配在這裡和垃圾一起發酵!

  1424L【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ΠοшёлHaxyй!

  1425L【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有種TM再來封我啊!

  管理員:……

  1425L【……】:……

  1426L【……】:……

  1427L【……】:……

  1428L【……】:……

  1429L【我能不能壞個隊形】:……

  1430L【……】:……

  【管理員】:『尤拉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已被封殺個人識別編號一星期,請注意文明用詞,一起共建和諧校園論壇。

  「……」

  「бляTь!бляTь!бляTь!」尤拉諾維奇叫駡著掀開被子,也不顧會不會把繆苗吵醒,一把摘下腕上的終端,往牆上用力摔去。

  但他脖頸上的那個還留著,所以回帖還是不斷地在眼前刷新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一群人在那裡「233333」「hhhhhhhhh」「心疼尤拉小寶貝!」。

  一手把頸上的終端也給拆了下來,扔到了床頭櫃上。

  滾!

  都TM滾!

  ……

  其實繆苗沒睡。

  在被小凶獸一頓嘴炮之後,她的低沉早就消退到幾近於無了——畢竟驕傲如他都肯扯下臉皮跟她說那番話了,她實在不好意思再一個人默默地矯情些有的沒的東西。

  然而她作為一個成年人,卻被比自己小三歲的孩子安慰了,這讓她作為年長者的自尊有些破裂。

  太丟臉了。

  對床的尤拉諾維奇似乎還沒睡,剛剛還聽見他的叫嚷和不知道什麼東西被砸的聲音,但繆苗沒敢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繼續挺屍裝作已經熟睡。

  她還在沉溺於「啊啊啊我今天居然向一個孩子撒嬌了」羞恥之中,這時候,一條私人來信提示聲響起。

  明明有投影間隔開兩人,繆苗還是鬼鬼祟祟地把被子拉過頭,然後打開了終端。

  崔真熙:【苗~!看論壇看論壇~!最新那兩頁~!^_^】

  那個帖子?

  繆苗雖然有點不情願,還是選擇聽從友人的話再度打開了那個今天讓她幾乎有點產生心理陰影的帖子,一躍到倒數第二頁開始慢慢爬起了樓。

  然後……

  「噗——」繆苗忍不住掩唇輕聲笑了出來,旁邊的小凶獸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動靜,於是她忍笑忍得肩膀直抖,彎著眼爬完了剩下幾頁樓。

  那孩子真的是……

  還是裝作不知道好了。

  她拭掉了眼角笑出的眼淚,最後一點消沉也煙消雲散,於是她閉上眼,嘴角帶笑地緩緩入睡了。

  然而另一邊的尤拉諾維奇情況和繆苗截然相反,被管理員一個封號的他現在處於暴跳如雷還無法發洩的狀態,恨不得把那群還在論壇裡哈哈嘿嘿呵呵吼吼的混帳給一個個套麻袋沉到貝加爾湖裡。

  如此想著,尤拉諾維奇睡意全無,乾瞪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

  次日,因為沒有小凶獸磨牙加夢話的雙重騷擾,繆苗起床時只覺得神清氣爽:已經好久沒有如此上佳的睡眠質量了。

  伸了個懶腰,發現立體投影已經關閉了,窗簾也被打開,對床的尤拉諾維奇不在床鋪上,浴室裡有水流聲。

  於是繆苗等了等,直到已經洗漱完畢的尤拉諾維奇頂著兩個明晃晃的熊貓眼在面前出現。在他身影出現的那一刻,繆苗的內心忽然變得無比歡悅,不由自主地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早安,尤拉。」

  少女的發自內心的笑顏讓尤拉諾維奇驟然愣了愣神,他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忽然讓她從昨日的消極低沉恢復過來,但總之她似乎心情相當不錯。他認識以來只看過她小心翼翼的訕笑,像現在這種毫無陰霾,燦爛耀眼的笑容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

  在她的注視下,尤拉諾維奇感覺耳尖有點發熱,他很快反應過來,猛然扭過頭不再看繆苗,嘴上努力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毒辣:「哼,大清早哪根神經又搭錯了。」

  「啊?」

  「算了。」他單手捂住了自己下臉,掩住了逐漸染上緋紅的臉頰,以繆苗無法聽聞的聲音低聲說:

  「……沒事就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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