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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王妃下堂樂(卿卿深藏不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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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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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7:1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丁荷晴的日子的確過得很美好,這座神似江南園林的大宅院,精雕細琢,亭臺樓閣,假山流水,不管往哪裡看,都是明信片級的風景畫。

    說來朱靖實在是個很大方的前夫,給了這座宅子不說,連原本就在這裡幹活的總管及奴僕近三十名,他也全數送給她,直言隨她處置。

    她這個新主子一來,就讓三十名員工失業,她可做不來,何況這座園子也太大了,她可不想累死瑩星跟鈴月,所以她全數接收,要他們原本該幹麼就幹麼去,月薪也照舊,反正朱靖讓何誠搬來的那十多箱黃金,要養這些人一輩子都沒問題。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看中的主院,除了瑩星跟鈴月,其他人等,沒有她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因為她打算將主院的後院改成練功的場地,且主院後方還有一道隱密的側門,她若要執行任務,進出相當方便。

    她大膽假設這道側門應該是朱靖不想讓王府的人知道他進出時的任意門,因為她挑中的這個院子,就是朱靖偶爾過來時住的院落。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古代男人很有品味,不管傢俱或擺飾,並未太過陽剛,而是顯得舒服自在。

    所以,她沒有動任何東西,只讓兩個丫鬟將所有衣物或日用品放進去而已。不過,為了持續的訓練體能,她交代管理頤明園的陸大總管請人來將後院做了些許更動,一旦完成,即禁止他人入內。

    此時,主院內,一座面著荷池的樓閣,丁荷晴就坐在花廳裡,嫋嫋沉香彌漫在空氣中,透著一股雅致,一座氣勢磅磚的山水畫屏風居中,隔開了內室。

    她在等一個人,夏季的風透過半圓雕琢的窗而入,陽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臉上,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這份溫暖愜意,聞著隨風吹來的花香,聽著啁啾鳥鳴。驀地,她聽到一陣腳步聲沿著青石小徑漸行漸近。

    她睜開眼睛,微微一笑。

    不一會兒,鈴月就帶著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子走了進來。

    鈴月再為兩人端來一壺涼茶,這才退了出去。

    雖然她心裡有太多疑問,為什麼要把一個聚花樓的花魁從側門帶進來,還要小心別讓人看到,但主子在交代她做這件事時,已經表明了她知道得愈少愈好,她只能不問。

    鈴月出去後,女子掀開帷帽。

    她長相豔麗,媚眼如絲,一頭烏亮長髮側挽成美人髻,綴著一支金步搖,簡單裝扮,卻勾人心弦。

    她朝丁荷晴一笑,卻又煞有其事的歎息一聲,“坦白說,我在京城這麼久,可是第一次看到有個下堂妻讓人如此羡慕的。”

    丁荷晴凝睇著眼前眼波間盡是風情的大美人,笑道:“你說的對,我也沒想到甯王這個人挺大方的。”

    又歡故作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雖然你沒聽我的話死死巴著王妃的位置不放,但我必須承認,你現在的日子倒也挺好的。”

    兩人相視一笑,再一起落坐後,拿起茶杯,豪氣的乾杯,對飲起來。

    丁荷晴第一次以替天行道組織之名執行完任務後,在近郊看到一輛停著不動的馬車,馬車內傳出女子的呼救聲,但坐在馬車前方的兩名小廝卻充耳不聞,她無法坐視不管,出手相救,那時又歡已經被那名京衛大人施暴,衣衫不整,臉上也有瘀青,她原本要殺了他,又歡卻要她饒了他,因為他是她的客人,他若是死了,她會惹上麻煩。

    最後,是她催眠了京衛大人和兩名小廝,讓他們忘了今天的事,還對京衛大人下了一個特殊指令,永遠不再踏進花街柳巷。

    又歡看到她做的一切,突然向她跪下,懇求道:“天下還有許多不平之事,如果可以,可否請女俠幫忙懲治不公不義之事,尤其是仗勢欺人的貪官污吏。”

    她再進一步解釋,她本是世居南方的世家千金,遭一名惡官陷害,一家遭罪抄斬,她是全家人拚命保全而逃出來的,本想告禦狀,但一路顛沛,最後只能入青樓苟且偷生,期許能在有生之年為全家人報仇。

    丁荷晴本想好人做到底,替她殺了仇人,再給她錢贖身,但又歡拒絕了。

    “奴家已是殘破之身,聚花樓雖然龍蛇雜處,卻是可以窺視官場骯髒事的地方,很多見不得光的消息也在那裡傳遞,我真的想做些有意義的事,這身子夠骯髒了,只有做些有意義的事,才能讓我覺得自己的生命也有可取之處,請你幫幫我吧。”

    她答應了,而那名害了又歡全家的貪官,竟在月餘後,升官來京城任職,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催眠了他,讓他將貪污的密帳放在床上,再將誣陷又歡一家的事寫了自白書,又寫了遺書,說他因良心不安而上吊自盡。

    仇人已死,又歡直言恢復官家千金的身分又如何?她是人盡皆知的妓女,反正一切早已回不去,所以,她甘願為丁荷晴效力。

    身為花魁,她結識不少三教九流,理所當然成為丁荷晴的第一個線人,替她收集情資,兩人也因而成了莫逆之交。

    丁荷晴更是透過她,認識一些可以信任的市井小民或富商名流,他們生性仗義,也有濟弱扶傾、懲奸除惡的豪情壯志,他們都成了替天行道組織的一員。

    過去,丁荷晴住在寧王府,必須夜探聚花樓,到又歡的香閨,催眠她的客人後,再聽取情資,後續的安排也是以同樣的方式。

    現在,她一人獨居在此,若不是考量到她一,個下堂妻召花娘入府的消息傳出去,可能引來甯王的到訪或關切,她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找又歡來頤明園,畢竟又歡的琴藝是京城出了名的。

    但對甯王那種太有責任感的男人,她很清楚保持安全距離,才能以策安全,她可不想讓他發現她就是鬼魅森林中救了他的恩人。

    思緒翻飛間,又歡提起最近讓老百姓憎惡的黑名單,還有不少人直言誰能接觸到替天行道組織的人,他們願意付錢除害。

    但她的線人再進一步查訪,發現那些人中很多都是拿了劉閣老手下的錢,刻意放餌,要找出替天行道組織的人,最後圍剿消滅。

    “樹大招風便是如此,更甭提這一年多來,我處理掉的人渣都跟劉閣老有關係。”丁荷晴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些餌我們就不咬了,暫時休兵。”

    又歡點點頭,隨即在鈴月的陪同下,從後院的側門離開。

    丁荷晴覺得思緒有些繁雜,她閉上眼,緩緩吐納,讓心情慢慢沉澱下來,沒想到此時竟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瑩星一臉尷尬的領著一身貴氣的蘇晨光來到花廳,“小姐,我趕不走他,我說你誰也不見,他卻自己跑進來了,陸大總管看到他,很恭敬的喊了他一聲世子爺,說他是甯王的好朋友,鎮國公府的世子爺,也是跟著王爺去打仗的大副將。”

    “沒關係,你下去吧。”丁荷晴看著眼前這名高大英挺的男子,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有一張愛笑的臉,讓人無法討厭。

    蘇晨光好奇的打量著她,明眸皓齒,是個大美人,尤其那雙沉靜的瞳眸如同黑曜石,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定住了,不過她的氣質又帶了抹淡然,多了股生人勿近的疏離,“你就是靖的前王妃?”他雙手交負在後,繞著她轉了一圈,驚豔的搖搖頭,再嘖嘖稱奇的道:“怪怪,你怎麼可能是景甯侯府出來的人?從頭到尾就沒半點像的!”

    “世子爺找我有事?”她語氣平靜,明眸澄淨,完全不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他爽朗大笑,“哈哈哈,好,單刀直入,這麼率性的姑娘,靖怎麼不要呢?”還真是坦率,她微微一笑。

    他眼睛一亮,“完了,完了,你肯定有在靖的面前笑過吧?難怪他對你念念不忘。丁荷晴,我蘇晨光見過的美人很多,但你真的是美人中的大美人!”

    丁荷晴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世子爺不是為了讚美我而來的吧?”

    “當然不是,我是特別來見你的,想我跟靖從小一起長大,不管什麼年紀的女人,一看到靖就移不開視線,忘了他身旁還有我這個美男子,但我聽到你對他做的事之後……”他尷尬的笑了兩聲,再搔搔頭,“費這樣想有點壞,但你是第一個不想黏著他的,我就覺得你特別,我很欣賞你,我們交個朋友吧。”

    她看著眼前這張熱情的笑臉,腦海中迅速掠過這一年來聽到跟蘇晨光有關的事,評價多是好的,是個不受世俗框架所限的世家公子,突地,某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粲然一笑,“可是我不欠朋友,只欠一個哥哥。”

    “你跟她成了兄妹?!”

    “是啊,說來她真不像大家閨秀,比較像是江湖兒女,靖,你知道我也有許多江湖朋友的。”寧王府的廳堂內,蘇晨光口沫橫飛的向朱靖笑道:“她很爽朗,也很直接,她這一出族就沒親人了,她要一個哥哥,而且是一個像我這樣有身分背景的哥哥,多少有靠山,別人也不敢低看她,還有,她說京城她一點也不熟,現在身分又特殊,實在不方便出門,說等大家沒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後,請我帶她到處走走逛逛。”

    朱靖只能點頭,食指卻無意識地一下又一下輕敲著桌面。

    平心而論,他不怎麼喜歡好友對她的熱絡,但她跟蘇晨光說,她對京城一切都不熟……

    稍早之前暗衛才來向他稟報,聚花樓的花魁又歡進了頤明園,還是從側門由鈴月帶進去的,她一個深居簡出的女子,怎麼會認識青樓花娘?這一點透著古怪。

    “真是太可惜了,你們休離了,不然你就得喊我一聲哥哥,”蘇晨光再以手肘輕撞了下突然走神的好友,“要不要巴結一下,我幫你把人給追回來?”

    朱靖回過神來,繃著俊臉道:“婚姻豈是兒戲?!”

    “好吧,唉,要不是打定主意不碰情啊愛啊這玩意兒,我覺得我跟這個妹妹挺合得來的,我爹娘催我成親多年,每催一回,我就跑去浪跡天涯,他們都死心了,把我一人丟在京城生活,搬到南方去,連這一次陪你出征,立了大功,他們也沒什麼表示。”蘇晨光看似很認真的思考,飄忽的眼神卻不時偷偷瞄向臉色凝重的好友,“你說我娶了她,帶到南方去給兩老看,能不能修補一下我們的親情?”

    朱靖喉頭酸澀,對這莫名而來的醋意感到生氣,“你若不擔心外界怎麼看你娶了好兄弟才休離的下堂妻,你就去做,我還有事要忙,先進書房。”丟下話,他起身拂袖而去。

    “喂,你怎麼生氣了?夏日氣燥啊,我開玩笑的,人家欠哥哥,不欠丈夫啊。”蘇晨光當真沒想到好友會冒火,急急的追上前去。

    不過短短幾日,丁荷晴便成了京城中的火熱話題,成了人人稱羨的甯王下堂妻的風頭甫過,甯王的至交好友,鎮國公府的世子爺就派人送了一大堆布匹、胭脂水粉、好茶好酒一路招搖的送進頤明園,再大肆宣佈,從今往後,丁荷晴就是他認的幹妹妹。

    要說這次征戰立功,蘇晨光沒封爵,也是因為他出身鎮國公府,他的老子跟祖宗們得到的封賞跟功勳已是公卿貴勳中數一數二的,再論功行賞的加封就要當王爺了,這個層級一下子跳太高,再加上他跟甯王太好,甯王又已是眾所矚目的焦點,他一點也不想成為某些人眼中想除之而快的目標之一,所以皇上未給他加封,卻賜了他一筆可觀的賞賜,長相好、家世好,加上他未娶,多少未出閣的閨女視他為乘龍快婿,怎麼他突然就認了丁荷晴當妹妹?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皇親國戚與朝中百官也很關注,在宮中巧遇蘇晨光或朱靖時,都會忍不住好奇問問緣由。

    朱靖冷漠以對,蘇晨光則笑得很神秘,讓他們心癢得幾乎要得內傷,不少好事者還日日枯守在頤明園大門,但丁荷晴仍是大門不出。

    由於沒有任何新進展,無法再煽風點火或加油添醋,這事漸漸平息了下來,老百姓很快就又找到可以當茶餘飯後嚼舌根的話題。

    東街霸王的妻妾低調的將他的人頭入棺,辦妥喪禮後,人去樓空,府內的財物也被搬空,東街霸王身後的大主子劉閣老因此與替天行道組織結下大樑子,私下派了許多暗衛,還以重金權勢利誘各方人馬,誓言找出他們的巢,全數殲滅。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鋪天蓋地的圍剿,近一個月來,替天行道組織沒有任何行動,於是,又有傳言流出,替天行道組織畏懼劉閣老勢力,悄悄解散了。

    於是,某些忌憚該組織而被迫安分度日的各路人渣,又開始活躍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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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7:34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仍是夏季,烈陽高高掛,京城大街上,兩旁店家林立,夥計親切的招攬客人,儺商小販也扯喉叫賣,一切都與過往沒啥兩樣,不過一會兒,就見一個中年大叔一邊跑一邊高聲喊著——

    “要打死人了,誰去宣園救救人啊?!”

    “宣園不就是杜家的大宅子嗎?”

    有人開口一問,其他人的表情馬上都不好了。

    杜家是權貴之家,尤其杜大人的嫡長子杜京亞與大皇子交好,當今皇后還是他的親姑母,如此尊貴的身分,讓杜京亞目中無人>,壞事做盡,戀男童癖更是公開的秘密,老百姓們多麼希望替天行道組織也能殺了他,但執行難度太高,杜京亞怕死,出入的隨身護衛隨便點一點都多達三十名。

    中年大叔這一路大叫,不少好奇的、關切的,當然也有看熱鬧的都往一個方向跑,愈接近宣園,吆喝聲愈大,還有一道呼天搶地的女聲夾雜其中,大夥兒硬是擠上前去,就見宣園門口,幾名高大的家僕正對著一名憔悴的年輕婦人又踢又踹。

    “怎麼回事?這會把人打死的!”

    “我也不清楚,但打死人,誰又敢管?杜大少爺出身富貴,從小被嬌養著,個性歹毒惡劣,手段兇殘,原本就無法無天。”

    圍觀的路人們小小聲的交頭接耳,個個眉頭揪得緊緊的,同情的目光看著那名被打倒在地的粗衣婦人,但就算再怎麼氣憤不平,也沒人有勇氣出頭。

    “你們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一個寡婦也不想活了,我只剩一個兒子啊,卻被你們弄得人不像人,死時連眼睛都闔不上,他是含冤而死,他全身嗚嗚嗚……都是傷啊,還我兒子的命……嘔……”哭號的婦人猛地吐了一口長長的血箭,她嘴角全是血,卻仍喘著氣兒,哽咽的叫囂著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平。

    那幾名小廝氣炸了,對著她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恨恨的嚷道:“讓你說,讓你再說!”

    婦人痛到蜷縮成一團,再也開不了口,圍觀人群的議論聲愈來愈大。

    由於這群人佔據了街道,來往的人車只能走走停停,最後,終於變成交通大打結,窒礙難行,其中一頂軟轎也被迫停下來,轎窗的簾子被拉開來,隨即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叫轎夫停轎。”

    “小姐,前面很混亂,人又多,你不會想下來的。”瑩星馬上回答。

    “停轎!”

    鈴月向瑩星搖搖頭,反正也過不去了,只是難得主子想透透氣,偏偏才離開頤明園沒多久,就遇上這事兒,唉,她無奈的示意四名轎夫把轎子放下來,就見到主子自己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圍觀的群眾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但見她相貌出眾,一襲月牙華服,有一股別于大家閨秀的凜然威儀,身後還跟著兩名秀氣的丫鬟,眾人皆不由自主的讓開,讓她們一行人走到最前面。

    丁荷晴蹙眉,那婦人看來不過三十歲,披頭散髮,一張臉被打到鼻青臉腫,衣裳上滿是血漬髒汙,空洞的淚眼充滿無助與絕望……

    太像了!像極師父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的眼神,那是他聽到她被誣陷成殺他的兇手,卻無法開口替她澄清時,他的抱歉、他的恨、他的不甘心……

    她眨了眨眼,努力壓抑因憶及那椎心刺骨的痛,差點奪眶而出的熱淚。

    “小姐,請你幫幫我,幫幫我好嗎?他們殺了我的孩子啊!”淚流滿面的婦人突然跪著爬向她。

    眾人怔怔的看著婦人髒污染血的雙手,緊緊抓著那名一看就是千金閨女的月牙雪紡織裙。

    多麼昂貴的布料啊,上面頓時沾了斑斑血跡,旁觀百姓都替該名婦人擔心,忍不住低聲交談起來,這要賠錢的,那婦人哪有銀子賠?

    “喂,你說話就好,怎麼雙手逕往我家小姐衣服上抹,這衣服都讓你……”

    瑩星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吵嚷的街道突然一片靜默。

    丁荷晴竟然蹲下身來,白嫩如蔥的玉手緊緊握住婦人的雙手,語氣平靜,聲音卻有些沙啞地道:“小娘子,你別急,你受傷了,先把傷養好,再來處理你兒子的事。”

    面無血色的婦人先是怔怔的看著眼陣略濕的美麗女子一會兒,隨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哭叫出來,“嗚嗚……不行啊,我的傷不要緊,我兒子還死在家裡,他眼睛不肯閉上啊,嗚嗚嗚嗚……”

    丁荷晴咽下鯁在喉間的硬塊,對著痛哭失聲的婦人道:“我知道了,我會派入去處理,你先去我那裡,把這一身傷養好。”

    鈴月跟瑩星呆呆的看著主子,都忘了要上前幫忙,其他人看著這一幕也都呆若木雞,同時間,一輛馬車在路旁停下,車上坐的正是從皇宮出來,要前往甯王府的朱靖跟蘇晨光,兩人拉開車簾一角,看到這一幕,互看一眼,立即下車,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向她。

    此時,宣園內的杜京亞,發現外頭突然靜默下來,他大袖一甩,趾高氣揚的步出大門,在看到一個天仙美人兒正扶起那個狼狽不堪的婦人時,皺起濃眉,看著兩名家丁問道:“怎麼回事?”

    “王爺,這……”

    其中一名家丁正要回答,卻被婦人的吼聲打斷——“是你——就是你這個禽獸,還我兒子的命來!”

    婦人一見到杜京亞,虛軟的身子突然有了力氣,她怒喊著放開丁荷晴的手,握拳拾階沖向他,但還沒接近他,就讓多名沖出來的家丁給粗暴的踹落階梯,倒地吐血。

    “敢當街污辱皇族,來人,打五十板子!”杜京亞氣呼呼的下令。

    丁荷晴在兩名家丁要拖拉起婦人時,快步上前,制止道:“住手!”接著她平靜的看著站在門檻前的年輕男子,“她剛歷經喪子之痛,心神俱失,而你又是她口中害死她兒子之人,你將她往死裡打的原因是什麼?”

    杜京亞凝睇著眼前的絕色,雖然他比較好男童,但偶爾也會換換口味,這個敢當眾跟他對峙的美人兒,光看著就覺得特別有滋有味,他舔了舔唇瓣,大步走到她面前,邪魅一笑。“需要原因嗎?她不就找死,才來我這裡大鬧?還是,姑娘你願意為她做什麼,讓本王饒了她的命?”

    丁荷晴冷睨他一眼,彎身將虛弱的婦人扶到一旁坐下,要鈴月跟瑩星照顧著,再踅回他面前,毫不怯懦的反問,“你倒不如乾脆點,直言要我為你做什麼,你才能饒了她?”

    杜京亞眼睛一亮,“好,爽快!”

    “小姐……”鈴月跟瑩星擔心的望著她。

    圍觀的所有人也都擔憂的看著她,沒有人注意到兩個高大男子已擠身過來。

    “夠了!此事不許再議,本王會派人查明誰是誰非。”朱靖冷漠的聲音陡起,他隨即走到丁荷晴的身前,正視著杜京亞,俊美無瑕的臉上有一抹不容忽視的霸氣。

    “是甯王啊,甯王爺!”老百姓又紛紛議論起來。

    “還有我呢。”蘇晨光晚了兩步才擠過那些眼睛只盯著前方也不讓路的老百姓。

    “世子爺也來了呢!”老百姓的聲音愈來愈興奮了。

    丁荷晴盯著朱靖的高大背影,不懂他幹麼擋在她前面。

    蘇晨光則是朝丁荷晴舉了大拇指,贊道:“好樣兒的,哥哥以你為榮。”

    “哥哥?世子爺沒妹妹啊,有也是前陣子……”

    “啊!她是王爺的下堂妻啊!”

    老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丁荷晴的身分猜了出來,頓時一片譁然,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難以置信,沒想到她竟然是深居簡出的前王妃,如此靈秀又善良的美人兒,甯王竟不要?!

    杜京亞也聽到這些話,他蹙眉看著被朱靖擋在身後的美人兒,可能嗎?朱靖生性狂傲淡漠,從不多管閒事……“她真的是王爺的下堂妻?”

    “沒錯,我是丁荷晴,是與甯王再無瓜葛的前王妃。”丁荷晴越過朱靖,神情磊落的回答。

    “對,她就是甯王的前王妃,也是我剛認不久的好妹妹。”蘇晨光往她身邊一站,力挺姿態明顯,也因而贏得她一個動人的笑容。

    朱靖抿緊了唇,凝睇著她粉臉上的笑靨,心情複雜,這是他與她休離後第一次見面,他卻嘗到滿滿的苦澀。

    杜京亞詫異的看著丁荷晴,住在京城,她的事他也聽了不少,真沒想到她是這麼美麗又這麼有膽識的美人兒,嘖嘖嘖,真是有意思!他回過頭,給了身後兩名貼身隨侍一個眼神。

    兩人立即明白主子這是看上這個大美人兒了,他們得想辦法將她弄到手,一如幾天前,那婦人的兒子被他們迷昏後,送到主子的房間一樣。

    “荷晴想麻煩哥哥替我擺平這事,這位婦人受傷頗重,我先帶她回頤明園療傷。”丁荷晴甜甜的看著蘇晨光說話,接著要兩個丫鬟扶著受傷的婦人往轎子的方向走,她也在一旁安撫婦人的情緒,承諾會派人去處理她兒子的屍首。

    圍觀的老百姓主動讓開了路,也看到甯王要蘇晨光去處理杜京亞的事,自己卻跟在丁荷晴的身後。

    一直到婦人坐上軟轎,丁荷晴按捺著性子,優雅的回頭,看著站立不動的甯王,淡淡地問道:“還有事?”

    “你不該多管閒事。”他沉重的說。“彼此彼此。”她答得平靜。

    他悶了,意思是他也在管她的閒事,他抿緊薄唇,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杜京亞不是個好人。”

    “我也不是。”她嫣然一笑。

    他蹙眉,詫異于她的自在,更驚豔於她此時的笑意,他之於她,不過是個再無關係的前夫婿,所以她才能笑得如此坦然?

    在另一邊,杜京亞也沒跟蘇晨光說話,兩眼直盯著在軟轎前的那一對男女,朱靖待人淡漠,全身上下散發出威嚴與霸氣,外界都明白他不好靠近,但這樣的一個男人,不僅主動靠近下堂妻,還與她交談,兩人怎麼看都不像一對和離的夫妻。

    不僅杜京亞覺得奇怪,其他老百姓也都盯著兩人的互動,但直到那頂軟轎離開,也沒看出什麼。

    朱靖又走回杜京亞的面前,警告道:“不許動她。”黑眸陡地多了三分陰鷙。

    “動不動她,好像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杜京亞不在乎的回道。“她是我妹妹,他是我的前妹夫,也是我的好朋友,你說有沒有關係?”蘇晨光爭答的話讓人好氣又好笑,但他就是理直氣壯,“你這傢伙最好不要被我拿到什麼證據,免得我直接到皇上那裡告禦狀!”

    “你要是敢動她,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朱靖一雙黑瞳燃燒著火光,見杜京亞臉色微微一變,他才轉身,人群自動讓開,讓他往馬車走去。

    蘇晨光也再撂了一句狠話,跟著好友回到馬車上。

    杜京亞火冒三丈的甩袖進入宣園,四周仍是騷動低語不斷,久久,人潮才慢慢散了,只是每個人心裡都有同樣的疑問,甯王看起來對前王妃並非無情,護衛的言行舉止相當明顯,既然如此,為什麼要休了她?

    轆轆前行的馬車內,蘇晨光雙手環胸,頗感玩味的瞅著好友。

    “什麼都別問。”朱靖閉上眼睛,冷冷的開口。

    問了也沒用,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夜深人靜,寧王府內,朱靖坐在書房裡,腦海中仍在思索著剛剛暗衛前來報告的事。

    丁荷晴將該名婦人安置在頤明園的客房,請了大夫替她看傷,也讓人去安排婦人兒子的後事,在知道那孩子才六歲,全身傷痕累累時,她靜靜的看著窗外一個時辰。

    那一個時辰,她都在想什麼?

    蘇晨光去見了她,回來還跟他拍著胸脯保證不會讓杜京亞來騷擾她。

    哼,杜京亞要怎麼騷擾她?他派了五十名暗衛潛伏在頤明園四周,只要杜京亞敢找人去擄她,即殺無赦!

    但為什麼要這麼嚴密的保護她?

    他想到她握著婦人的手,柔聲安撫婦人的一幕……多見她一次,他心中就無可抑制的悸動著,他是為她著魔了?

    皓皓銀月下,他思緒繁雜。

    也在這一輪明月下,一抹黑影使出忍者的高超隱身術,利用樹影跟其他陰影的掩護,把自己跟樹幹或建築融為一體,小心翼翼的離開頤明園,成功騙過那些隱藏在暗處,不知目的,但對她並無惡意的黑衣人後,她以袖裡銀爪在京城大街飛簷走壁,直到來到宣園的後圍牆,她屏氣凝神,豎直耳朵——

    該死,隱藏在暗處的人更多,她小心翼翼的搜尋黑暗處隱身,在見到後門有一小小的狗洞後,她咬咬牙,無奈的只能從那個小洞鑽進去,再以隱身術屏息穿越這座豪奢富麗的宅第,來到一個月洞門前,就見有兩個燈籠往這方移動,她趕緊貼靠在樹幹後方。\'

    兩名家丁手提燈籠走過來,一邊說道:“又要去收屍了。”

    “噓,你不要命了,走快點。”

    兩人加快腳步往另一條小徑走去,她跟在兩人身後,來到一院落,兩人走了進去,不久,其中一人抱著一名纖瘦稚氣的男童出來,男童一絲不掛,看出身上有許多咬痕,已經沒氣了。

    她蹙眉看著兩人往另一邊走去,她小心的走進院落,裡面有燈火,她側著身,看著屋內,就見杜京亞正舒服的泡在浴桶裡。

    她神情一冷,小心的貼著牆面,開門進入,輕喚一聲,“杜京亞。”

    杜京亞瞬間抬頭,一對上那雙純淨明眸,他突然有種暈眩感,隨即目光轉為呆滯。

    丁荷晴對著他進行深度催眠,再下了相關指令後,用同樣的方法,無聲無息的離開宣園。

    夜風拂來,杜京亞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愣了愣,奇怪,剛剛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奇怪,他怎麼想不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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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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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7:50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五日後。

    華燈初上,京城內最大的青樓聚花樓內外,鶯鶯燕燕們身著各色薄紗肚兜,搖擺著婀娜多姿的身段,吳儂軟語的送往迎來,而在一片紙醉金迷中,樂聲輕揚,歌姬輕吟,王公貴族及一擲千金的富商名流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在離聚花樓約半條街遠,有一輛前後近三十名騎馬護衛簇擁的豪華馬車緩緩停下,車簾被掀開,打扮成翩翩公子哥的杜京亞抬高下顎的下車,半眯起黑眸掃過前後的多名隨侍,命令道:“誰也不許跟上來!”

    “大少爺,不行啊,甯王的人天天往京衛大人那裡追問那名婦人兒子的案件調查進度,連皇后都驚動了,甚至派人到宣園提醒要你別再惹事,萬一你再出事,我們的腦袋……”領頭的護衛立即勸說。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杜京亞火冒三丈的怒斥給打斷,“呸呸呸!少觸本少爺的黴頭,全都給我待在這裡!”他的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他,要他一個人去一個地方,誰也不許跟。

    見他動怒,沒人敢再說話,主子火大了可會拿刀子直接殺人的。

    他們實在不明白,因為做了太多壞事,怕死又怕鬼魂尋仇的主子,每次出門從不帶小廝,而是帶他們這群侍衛,怎麼今天這麼反常,突然不要他們陪了?還是他另外找了人替他搞定了丁荷晴?

    侍衛們互相交換目光,因為這件事,他們已被主子罵了好幾天,但丁荷晴大門不出不說,他們想在夜深人靜時到頤明園擄人,才發現那裡戒備森嚴,有許多高手守護,他們還因此折損好幾人,根本無計可施。

    杜京亞的腦海中像是有張地圖似的,他一個人從聚花樓半開的後門進入,再熟門熟路的左彎右拐,這一路上,他不是沒有遇到人,但不管是來狎妓喝酒的客人,或是當差的奴才,眾人皆認出他是聲名狼藉的杜家惡少,又見他一臉兇狠的樣子,也無人敢上前,急急避開,他就這麼暢行無阻的來到青樓右後一間偏僻的單獨樓閣,這是專為招待有特別嗜好客人的地方。

    不過這時候,樓閣內燈火通明卻是安靜無聲,連個伺候的小廝丫鬟也沒有。

    杜京亞好似不覺有異,他拾階而上,來到敞明亮的廳堂,但紅色紗幔重重,他穿過紗幔,進到內室,居中有一大床鋪,但驚悚的是,四面牆上有許多特別的刑具,手銬、繩子、搖椅等等,甚至是助性用的藥品或用具。

    他詫異的看著這些他極為熟悉的東西,突然間,一道黑色身影從紅色紗幔中走出來,是個蒙著面,僅露出一雙明亮眼睛的嬌小女子。

    “你是誰?”他突然忐忑起來,而且他為什麼會一個人來到這裡?他的侍衛呢?

    丁荷晴含笑上前,在他詫異之際,迅速塞了一顆藥丸到他口中。

    他臉色大變,想要吐出來,但藥丸瞬間融化,他只覺得喉頭乾澀,再開口竟然沒有聲音,他怒不可遏的揮拳要揍她,但一對上咖澄淨的眼神,聽到她用奇怪的語言說了一句話後,他竟然乖乖的鬆開拳頭,動也不動。

    丁荷晴微微一笑,“當一個強姦犯,你很驕傲,為了滿足你那骯髒的戀童癖,居然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杜京亞想回答,但開不了口,也動不了,他第一次感到這麼恐懼,只能猛咽口水。

    “你自己也享受一下被強的感覺,再去想想,何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面無表情的抽出腰間長刀,迅速的往他身上劃了幾下,下一瞬,他身上的衣物飄然落地,身無寸縷。

    她冷冷的上下打量他赤裸的身軀,“那些人應當會很滿意的。”說完,她再下了一道指令。

    杜京亞驚悚的發現他的雙腳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識,朝中間那張大床走去,先是拿掉束髮的發帶,再彎身脫掉鞋襪,接著雙手大張平躺在床上。

    丁荷晴將地上那堆被她削成碎布的昂貴袍服及那雙靴子全踢進床底下,再俯身靠近披頭散髮的杜京亞,給出最後一道催眠指令——明天上午,陽光射進屋內後,他會忘了今晚跟她有關的一切。她這才無聲無息的離開樓閣。

    不久,全身穿得紅通通的老鴇,一手拿著紅色手絹,領著一群客人往這裡走來。

    “燕嬤嬤,確定安排的是上好的貨?我們這次不玩女人哦。”一道邪惡的男聲響起。

    “當然是上好的貨,不然,哪敢通知你們幾位大爺過來啊,你們可都是海上做生意的,我燕嬤嬤哪敢濫竽充數?”燕嬤嬤的聲音嬌媚,讓人聽了骨頭都酥軟了。

    “其實只玩男人也單調,燕嬤嬤徐娘半老,這香肩雪胸半裸,也很迷人呢,何況,薑是老的辣,也一起玩?”另一道邪淫男聲跟著響起。

    “唉呀,別逗了,你們要喜歡,我找個含苞待放的過來就是了。”燕嬤嬤可沒傻啊,這些客人全都是在海上逞兇鬥狠、掠人財物的海賊,久久上門一次,每一回都弄死好幾個姑娘,她這身老骨頭哪禁得起他們玩。

    “嗯嗯……啊啊……嗯唔……唔……嗯……”

    淫聲浪語從夜風中傳來,她扭腰領著這幾名粗壯男客,在嘻笑怒駡聲中進到青樓後方一間精緻奢華的獨立樓閣,他們一路進到內室,看著紗幔飄揚下,那平躺在中央大床上赤身露體的年輕男子,那大把墨發半披在那張俊臉上,身體修長白如玉,幾個男人猛吞口水,頓時性欲高漲。

    “已經脫光光了啊,細皮嫩肉的,這臉蛋也好。”

    “唔唔嗯……唔唔……”杜京亞的身體勉強可以動了,也能發出一點點聲音來,只是還說不清楚話,但見這些男人,有的一臉大鬍子,有的滿臉橫肉,也有粗眉銅鈴眼的,一看都不是斯文的善類。

    他驚恐得快要無法呼吸,他想求救,但他的力氣太小,那幾雙粗糙的大手摸到他赤裸裸的身體時,他想掙扎,他想吐,他覺得髒,但除了瑟瑟顫抖外,他什麼也做不了,這就是他讓那些孩子吃了軟筋散,被他恣意侵犯時的恐怖感受?

    “力氣這麼小,像在撫摸我呢,哈哈哈,不錯,老子親一口,好,味道真好!”

    一個男人帶頭跳上床,其他人搓搓雙手,躍躍欲試的也圍上去。

    燕嬤嬤站在後方,蹙著眉頭看著早已被當成上好佳餚來搶食的裸男,再四處看了看,奇怪,怎麼沒見供貨的葉老頭,他專門替花街柳巷提供這種特殊貨色,錢還沒收,他就捨得走了?罷了,也許先去哪兒逍遙了,見那些男人像餓虎一樣東啃西咬的,她受不了的搖搖頭,轉身離去。

    從黑夜直至天亮,杜京亞幾回崩潰再崩潰,最後是目光空洞,任那群男人在身上放肆。

    翌日上午,幾頂上好軟轎緩緩停在頤明園的大門前,幾人陸陸續續下了轎,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個個穿金戴銀,衣飾奢華,幾名僕役丫鬟隨侍在後,陣仗不小。

    守門的小廝沒見過這些人,正想上前詢問,幾個奴僕卻已兇狠的推了他一把,在他踉蹌倒地時,幾個奴僕已恭恭敬敬的將景甯侯府一干主子請了進去。

    這一群人就是丁荷晴出族前的親人,除了年紀最大的老侯爺外,侯爺還帶著他的一票妻妾、嫡庶的兒女,他們個個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這棟豪奢宅院,卻是愈看愈不舒服,不,應該是愈看愈嫉妒。

    假山流泉,亭台回廊,曲橋花園,處處奢華又雅致,簡直如人間仙境,甯王怎麼這麼大方,將皇上賞賜給他的宅第轉贈給下堂妻?

    陸大總管已得到消息趕過來,五十開外的他,兩鬢斑白,能替甯王管理這座宅第,自然也不是尋常人,他一眼就認出這群人的身分,拱手道:“老侯爺,還有侯爺,夫人,”他一一問候,“不知來到頤明園,有何指教?”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來這裡確實名不正言不順,但怎能不眼紅?才幾天前的事,丁荷晴連街上一個受傷的婦人都帶來這裡住”讓對方在這裡養傷,連那婦人兒子的後事也花銀子辦妥,她對陌生人都那麼大方,他們總是她的家人,難道她見到他們,還會將他們趕出去不成?

    景甯侯府雖然也是大,但是半舊不新,哪有頤明園的金碧輝煌?“咳,總是自家出來的孩子,雖然出族,但親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我們過來看看荷晴過得好不好,也是應該的。”侯爺夫人笑容滿滿的回答這個問題,其他人是點頭如搗蒜。

    陸大總管忍住心中的鄙夷,正要說話,就見到主子的身影從前方走過來,身旁跟著的是一臉氣憤的瑩星跟鈴月。

    一群人順著他的目光也齊齊的轉回頭,就見丁荷晴在兩名丫鬟的陪同下走過來。

    她看來過得真的好,比眾人印象中的更美,黛眉明眸,粉妝玉琢,如緞黑髮上,僅有一隻簡單但質地極好的白玉釵,她穿著一襲月牙白的雪紡裙服,步步生蓮,全身散發著一股清雅氣質。

    只是,她走到他們面前,怎麼一臉平靜,也不叫人?

    氣氛尷尬又凝滯,老侯爺見兒子媳婦不說話,自己又被丁荷晴直勾勾的盯視,他不由得惱羞成怒,出口斥責,“總是景甯侯府生養出的丫頭,你連叫人都不會嗎?!”

    老侯爺大為光火的開了頭,又見丁荷晴仍是那種冷靜自若的神態,其他人也忍不住接話——

    “就是啊,住在這大宅子,也不知盡盡孝道,知會長輩過來。”

    “難怪老天爺懲罰她,讓她被甯王休了,也沒臉出門。”

    侯府的人個個盛氣淩人,把靜默的丁荷晴當丫鬟在罵。

    “就是,我看這裡這麼大,老爺跟老太爺乾脆就住這裡,天天花點時間教養她,別讓她再丟侯府的臉。”侯爺夫人又道。

    “這個建議好。”其他人笑著,又是點頭如搗蒜。

    瑩星跟鈴月氣呼呼的,其他在周圍的奴僕也是一臉怒火,這個主子對大家極好,從沒對他們說過一句重話,這群人卻個個眼露貪婪之光,根本是別有所圖。

    陸大總管見多識廣,自然明白這些人也想賴進頤明園,要知道這園內,不管哪一院、哪一樓的家飾古畫都是價值不菲啊。

    他見丁荷晴仍是面容平靜,他不悅的抿緊唇,正要開口,一個身影突然飛掠而來,就落在丁荷晴的面前,還因為沒站穩,左右踉蹌一下。

    陸大總管一愣,“世子爺。”

    “哥哥?”丁荷晴也是錯愕。

    景甯侯府的人看到蘇晨光也嚇了一跳,雖然他們早已耳聞蘇晨光做事隨心所欲,但到頤明園施展輕功,落地還差點摔跤,也太離譜了些。

    蘇晨光俊臉漲紅,都快嘔死了!

    他沒好氣的往右前方遠處的某個點瞪過去,靖這傢伙,暗衛向他報告有人來找丁荷晴的碴,他就急得去找他,像抓小狗似的,拎著他就施展輕功而來,用力把他往這裡扔,害他差點沒摔個狗吃屎,他也有武功的好嗎?!奇怪,靖自己現身不更好,怎麼變得這麼婆媽啊?!眾人的目光跟著他哀怨的眼神往不遠處的樓閣看,可那裡什麼也沒有。

    “哥哥看什麼?”丁荷晴不解的問出眾人的疑惑。

    “沒事,沒事。”蘇晨光尷尬的刮刮臉頰,再朝她笑了笑,再看著那些表情各異的侯府人,“你們大陣仗的來我妹妹這裡,想打架的?”

    “世子爺別誤會,其實是前幾天一位婦人在宣園前胡鬧,卻被荷晴接來這裡小住,還替對方找了大夫,這舉動聽聞惹怒了杜大少爺,我們是擔心她,過來看看她而已。”老侯爺馬上換了一套說詞,看著丁荷晴的目光也充滿慈祥。

    “既然看過了,陸總管,送客。”丁荷晴突然開了口,這也是他們一群人過來後,她說的第一句話。

    老侯爺等人憋著一肚子沸騰的怒火,為了一個毫無干係的婦人做那麼多,而他們這些家人連椅子都沒坐,一杯茶也沒喝就趕人,偏偏話還是自己說的,自己挖坑跳的,只能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轉身走人,其他人也怒氣衝衝的跟著離開。

    蘇晨光愣了愣,再眨了眨眼,目光突然又落到不遠處的某個點上,真是的,替她急什麼?有沒有看到,一句涼颼颼的話就擊退壓境大軍啊!

    “哥哥,那裡到底有什麼?”丁荷晴再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但即使她眼力再好,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朱靖站在樓閣的窗子後方,這是他以前最愛獨處的地方。

    看著丁荷晴仰望這裡的美麗容顏,他嘴角微揚,眼中含笑,他真的低估她了。

    “那裡沒什麼,哥哥這是習慣,想事情就會往這個角度看過去,唉……”蘇晨光歎了一聲,剛好看見那名婦人在另一名丫鬟的陪同下往這裡走來,他瞬間瞪大了眼睛道:“她還在你這裡?”

    “嗯,不過她傷好了,要走了,怕睹物思人,她要回鄉下老家。”丁荷晴邊說邊看著婦人走到她面前,突地雙膝一曲,跪了下來,她連忙要把人拉起來,“你幹什麼?快起來!”

    但婦人堅持向她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道:“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一個貧婦無以為報,本想伺候恩人一輩子,但恩人只要我好好過日子,還給了銀兩,嗚嗚嗚……我會日日為恩人祈福,求上蒼保佑恩人福壽雙全。”

    “你的心意我懂,起來吧。”丁荷晴溫柔的扶她起身,看向她身旁的丫鬟。

    小青明白的點點頭,眼中閃過只有丁荷晴才明白的光芒,她出身青樓,也是又歡的好姊妹,更是替天行道組織的一員。

    她心中最崇拜的丁荷晴可是幫這名可憐的婦人準備了一份離京的好禮物呢,組織的其他人應該已經將禮物丟到城門口了。

    “我們走吧,主子要我送你一程。”小青帶著頻頻回首又行禮的婦人往大門走去。

    蘇晨光看著丁荷晴,問道:“杜京亞那人渣沒來找你碴吧?”

    她嫣然一笑,“我看來像被找碴過嗎?哥哥難得來,喝杯茶再走吧。”她看向瑩星跟鈴月,兩人立刻去準備茶點。

    “當然好啊,這幾天,我被靖那傢伙搞得……不是,就是靖他事情一大堆,皇上的事要他分憂解勞,皇后還為他找了一大堆閨女,要他挑幾個成親,還有,劉閣老在朝堂上說話夾槍帶棒的,就怕皇上立他當太子,但他最忙的還是杜京亞的事,他的人查到不少線索,一定可以抓他入獄。”蘇晨光真心覺得自己真夠兄弟的,雖然好友沒法子大剌剌的現身,但替他刷刷存在感也好。

    “能者多勞。”丁荷晴淡淡地附和道。

    “對,他就是個能者。”他大聲讚歎。

    她卻是個忍者,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嘴角一揚,笑得燦爛。

    在樓閣那方,朱靖雙手環抱在胸,高大的身子斜靠著窗旁,凝睇著兩人邊往亭台方向走去,距離太遠,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似乎有什麼讓她打從心裡高興的事,她此時此刻的笑容特別吸引人。

    見她笑,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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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8:0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快啊,快去城門看啊!”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熙來攘往的京城大街上,忽然起了一陣喧囂聲,幾個大男人邊叫著邊往京衛府的方向跑去,“我們先去報官啊!”

    報官?一些好奇、多事的老百姓早就丟下手邊的活兒,一股腦兒的往城門口跑去。

    一大群人氣喘吁吁的跑到那裡,才發現早已聚集了許多人,幾個人硬是擠到前面去看,這才見到地上躺著一個體無完膚的裸男,只有胯下那兒蓋了一塊布,他昏迷不醒,出氣多,入氣少,有膽大的人靠近,掀開那塊布一看,唉喲,嚇死人了,下半身都被弄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急急的將布又蓋上。

    有幾個老百姓朝那張臉東看看、西看看,突然大叫一聲,“我的天啊,這……這不是杜大少爺嗎?!”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個個俯身湊近看,那張出色的俊臉雖然有著瘀血,還有不少被咬的痕跡,但看得出來就是惡名昭彰的杜京亞。

    四周吵吵鬧鬧,杜京亞虛弱的張開眼睛,但他看似醒了,整個人卻呆呆的,有人試著喊他,他完全沒反應,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說他不知遭到什麼可怕的事,嚇到魂都沒了。

    圍觀的人群中,一名削瘦的婦人哭倒在一名相貌普通的丫鬟懷裡,但沒有人注意到她,眾人的目光全在杜京亞身上,她痛哭但她也笑,惡有惡報,老天爺長眼了啊!

    此時,有幾十人策馬過來,兇惡的大喊道:“滾開!滾開!”

    群眾連忙讓開,幾十人翻身下了馬背,上前蹲下一看,臉色大變,“天啊,真的是大少爺!快!快!”

    這些人七手八腳的脫下外袍包住自家少爺赤裸的身體,其中一人將軟趴趴的他抱上馬背後,急急的載著他奔回宣園,另一名護衛則策馬直奔皇宮。

    不久,一輛輛馬車從皇宮急駛而出,趕到了宣園,下車的是當今皇后跟大皇子朱晏,還有幾名太醫,一行人腳步未歇的往裡走。

    杜漢中夫婦已在房門前迎接,一見皇后到來,即雙雙下跪,相貌俊逸的杜漢中更是對著皇后這個親姊姊哭喊,“求皇后娘娘替我兒討公道啊,京亞他……嗚嗚嗚……他可能廢了啊!”

    朱晏臉色一變,快步越過眾人進到寢房,幾名太醫也在皇后的眼神示意下,急急跟了進去。

    臥房內,杜京亞躺在床上,他已經梳洗過且換上乾淨衣物,但為了治療抹藥,上身的白衫是敞開的,可以看見佈滿胸膛的咬痕及難以啟齒的吻痕。

    皇后也走了進來,身旁跟著淚漣漣的杜漢中夫妻。

    太醫們忙著把脈、察看杜京亞的傷勢,但每檢查一個地方,每個人都皺緊眉頭。

    至於杜京亞,他對四周的叫喚和動靜毫無反應,仍是一臉呆滯。

    幾名太醫看完了傷勢,神情頗為凝重,再來要看重要位置,遂拉了床簾,在裡面細究一番後,為杜京亞穿好褲子,拉開床簾,其中一名太醫稟告皇后,“少爺那裡的傷勢太重,日後傷好了,也無法人道了。”

    杜漢中夫妻一個臉色煞白,一個捂著臉,痛哭失聲。

    朱晏面色凝重的走到床邊,低頭拉開好兄弟的褲子,臉色悚地一變。

    一旁一名侍衛低聲道:“奴才將少爺帶回來時,少爺身上還有一股濃濃交歡過的腥臭味,稍早已有侍衛查到,有一群在海上討生活的男子在聽到老百姓說少爺的身分後,嚇得拔腿狂奔,我們的人抓了他們,問了後才知道……”他低下頭,頓了下才又道:“是少爺赤身裸體的躺在聚花樓房間的大床上,讓他們那樣的,他們都宣稱不幹他們的事,是老鴇替他們找的貨色,哪知道會玩到……”

    “殺了他們沒有?”朱晏咬牙怒道。

    “殺不得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們是當眾大呼小叫嚷說的,京衛大人將他們全捉進牢裡,連聚花樓的老鴇也抓去,打算親自審問。”

    皇后也聽到了這些話,氣得全身發抖,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廢了!

    隨後,他們一行人坐上馬車,轉往京衛大人那裡。

    皇后、朱晏及杜漢中夫妻坐在大廳,聽著京衛大人說明審問結果,只是到最後,他都用了重刑,什麼也沒問出來,後來連提供貨色的葉老頭也抓來,他根本是一問三不知,卻受不了酷刑,咬舌自盡了。

    京衛大人輕咳兩聲,又道:“雖然沒問出幕後的指使者,但臣認為應該是替天行道組織做的。”

    這一年多來,敢拿皇室或有權勢的人開刀的,除了這個組織還有誰?

    “管他是什麼組織,本宮要他們身首異處!敢動本宮的侄子,就是在跟本宮挑釁!”皇后目光陰鷙。

    她立即派人去請劉閣老過來。

    不久,圓滑老練的劉閣老來了,他已經去看過杜京亞,先是譴責下手的人,再說些對杜京亞的事感到遺憾,弄得杜漢中夫妻是淚如雨下。

    最後,還是皇后要他們先忍住悲傷,共商大計,這次替天行道組織動錯了人,掘地三尺也要將該組織殲滅!

    “圍剿替天行道組織一事,老臣早已進行多書,也已有所斬獲……”劉閣老娓娓道來。

    這長長一段日子,他的人買通一些較貪財色的市井小民,刻意傳送一個流言,指在京城有一名權貴人士秘密奉養一名得道的道士,該道士可以煉出長生不老藥,而且該藥還有神秘力量,只要吃了,在床上也能駕馭十女,但煉此藥需要二十名幼女的處子之血入藥,而該名道士以這騙術游走於各地,已害死數百名幼女。

    老百姓人心惶惶,因為,在其他地方,要找幼女是先到人牙處買,但若沒適合的,就用偷的,因此有許多幼女失蹤的案件,但人從沒被找到。

    “閣老的有所獲是什麼?替天行道組織的人出現了?”朱晏不想聽那些細節。

    “我們買通的市井小民中,有一人刻意大聲嚷嚷著要找替天行道組織殺了那道士,為民除害,不過一天,就有名眼生的丫頭來找他,問了這些事,向他拿了酬勞,”劉閣老說到這裡,冷冷一笑,“這些買通的小老百姓,我們早就教他們一些說詞,讓主動接洽的人不會懷疑,所以他說了錢沒有,但仗義的命一條。”

    “閣老因此就認為這事成了?”皇后也有些懷疑。

    “該組織能撐這麼久沒被人找到,是因為他們非常小心,就我的人查到過去幾件案子的蛛絲馬跡來看,該組織的行事方法很不一樣,像是經由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包子店,把要殺的名字跟酬勞放到空蒸籠內,就有人去拿,之後,該名單上的人也死了。

    “但包子店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誰放了東西在空蒸籠內,又是誰取走的,他們都是一問三不知,像這樣的情形還不少,而且地點絕不重複。”

    朱晏緊磨著眉頭道:“不知是否是我多心,京亞一向惜命,進出都要三十多名侍衛保護,但這次他為什麼不要侍衛陪同,獨自進到聚花樓,還逕自脫光衣服……這不是他的作風。”

    這也是在場的人無法理解的疑惑,京衛大人再提及審問那些海賊的內容,他們口中的杜京亞根本沒力氣掙扎,如果是被下藥,又怎麼一個人走進聚花樓?

    “這些疑點,依京亞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回答,或許等抓到該組織的人才有答案。”皇后下了總結。

    “沒錯,這回我有信心,我也已經找了人假扮該名道士,打算將他安排到我的人的府裡,再設下天羅地網抓人。”劉閣老信心十足。

    “把他帶到我的府裡。”朱晏突然開口。

    “皇兒,不行。”皇后馬上否決。

    杜漢中夫妻也搖頭,萬一不小心又賠上大皇子,這可怎麼是好?

    唯獨劉閣老眼露精光。

    “母后,聽劉閣老說了那麼多,代表這個餌他們已經放了一陣子,可是對方為何不咬餌?極有可能他們還查不到這名道士的落腳處,”朱晏解釋道,“另一個可能是,他們也懷疑這是個陷阱,所以不動。”

    劉閣老馬上露出讚賞的表情,“大皇子這一席話,讓老臣更加確定支持大皇子上位的決心是睿智的抉擇。”

    朱晏微微一笑,看著母后,“現在要讓替天行道組織咬下這個餌的關鍵,就是藏這名道士的人要有分量,夠尊貴,才能坐實劉閣老散播出去的流言。”

    劉閣老頻頻點頭,皇后雖然仍不放心,但皇兒在宮外的住所雖然沒有頤明園豪奢,占地也沒那麼廣,但四周高牆圍繞,戒備森嚴,她再撥些大內高手進去守著,要抓人是簡單多了。

    於是,他們達成共識,明日就會派人將該名道士偷偷的由後門送進大皇子府,接著,就是等待魚兒上鉤了。

    一行人正要起身離開,就見到廳堂外,兩名衙役領著甯王跟蘇晨光,快步朝這邊走來。

    朱靖邊走邊不經意的朝廳堂後方望過去,再輕輕點個頭,示意那幾名先前為了盯京衛大人有無追查丁荷晴插手婦人之子案件的暗衛可以先行離開。

    只是朱靖真的沒想到,這個安排竟讓暗衛們聽到劉閣老放餌的事,為此,他剛剛還特意在馬車內坐了好一會兒,聽著暗衛以內力音聚一線的將現場的對話傳送給他。

    思緒間,朱靖看了蘇晨光一眼,他也大略知道放餌的事,所以這會兒跨進廳堂,看著老狐狸的眼神都不太好,奸臣啊!

    兩方人碰到了面,先是互相行禮,朱靖也不坐了,直接說道:“看來皇后、大皇兄及劉閣老正要離開,本王跟世子爺過來前,已先到宣園探望杜大少爺,想瞭解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再看著臉色難看的杜漢中夫妻,“本王為令郎的遭遇感到遺憾。”

    “我也是,令郎太慘了,我看他一身傷痕累累都忍不住頭皮發麻,差點沒吐了,那些人辣手摧花……咳咳,是草嗎?”蘇晨光尷尬的看著好友。

    “蘇晨光,你想死啊!到底會不會說話?!”朱晏火大的拍桌瞪他。

    “吼什麼?我心情也不好,怎麼說他也是個美男子,可現在美沒了,男人也當不成了。”蘇晨光這話倒真實,他心地本就善良,雖然討厭杜京亞,可是見到他被淩虐成那樣,他也不忍。

    皇后抿緊唇,看著眼前兩人,一個面如白玉,一個粉妝玉琢,全身散發著逼人貴氣,可是她疼惜的侄子成了廢人不說,還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很多人都看到他在城門前赤裸裸的慘狀。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面色冷峻的甯王,氣憤難平地道:“本宮還要回宮向皇上報告,定要將淩虐京亞的壞人繩之以法。”說完,她率先走人。

    朱晏、劉閣老及杜漢中夫妻也跟著離開。

    京衛大人見甯王跟世子爺已逕自就座,他頭都疼了,這麼難辦的案子,怎麼偏偏就落到他頭上了呢?

    但是不管心裡如何哀怨,他還是只能將調查審問的內容重新向兩人稟報一次。

    杜京亞事件成了京城老百姓熱議的新話題,基於他的聲名狼藉,很多人都傾向老天有眼,一致認定是替天行道組織所為,至於另一個道士煉藥的消息,在市井小民間傳得更是熱鬧,甚至有人說看到那個道士在夜深人靜時出入大皇子府。

    每個小戶人家都把自家童女守得緊緊的,就怕真的有偷女兒的事情發生。

    聚花樓則因杜京亞的案子未明,客人也不敢上門,不久就吹了熄燈號。

    樓裡的姑娘們不是另找青樓棲身,就是讓人包養或成妾。

    但也有尋個小屋暫住的,又歡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多名皇室或富商等恩客要金屋藏嬌,都被她婉拒了,她有她的使命,她要回去的地方一定是青樓,這樣她才能收集各方消息,才能繼續當丁荷晴的線人。

    此時,夜深人靜,京城一條偏僻靜巷內,扶疏花木環繞的一間樸實屋子,一盞熒熒燈火下,坐在她對面的就是她此生最佩服的女子,她起身為兩人倒了茶,坐下後,問道:“你真的要夜探大皇子府?”

    “消息已確定,那名草菅人命的道士就躲在裡面。”丁荷晴拿起茶盞喝了口茶潤潤喉。

    “但大皇子府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先前幾名大人在聚花樓喝酒時,曾說到那裡就跟皇宮一樣,戒備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皇后護子,也派了不少高手在裡面守衛。”又歡憂心忡忡地道。

    丁荷晴沒想太多,她將茶盞擱回桌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頓了一下,又道:“老實說,我要離開頤明園也是困難重重,不知哪個無聊人士派了一大堆高手潛藏在暗中。”

    又歡瞪了她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呢,明知是甯王派的人,就怕杜京亞找你麻煩。”

    “那你告訴我,杜京亞都廢了,他怎麼不把他的暗衛撤了?害我出個門都得像出任務一樣。”丁荷晴從容優雅的看著她反問。

    “或許在休了你之後,他才發現他是在乎你的。”又歡柔柔一笑。

    “我們見面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算得出來。”丁荷晴搖搖頭道。當然,在鬼魅森林那半個月的朝夕相處不算,他不知道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到這裡,她柳眉一蹙,不對,他懷疑過的,難道因為仍舊心存懷疑,所以才這麼用心的保護她?

    “有些人才見一次面,聊了一次話,卻像認識了十輩子,”又歡指指自己,再指指她,“何況男女之間的情愛毫無道理可言,有的一見傾心,就此相伴到老,有人飛蛾撲火,死了也要愛,愛情說來盲目,會讓人瘋魔。”

    丁荷晴聽著,突然想到侯府的人找上門的那一天,蘇晨光突然現身,而後留下來同她喝了幾杯茶後,他莫名其妙的跟她聊起他的愛情觀。

    她看著又歡那張動人的臉龐,不由得笑出來,“你的愛情觀竟然跟蘇晨光一模一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他當我的哥哥嗎?”

    “為什麼?”

    “因為他是一個好人,而且我正巧欠一個姊夫。”她意有所指的笑道。

    又歡嬌嗔她一眼,雖然丁荷晴曾私下提過,她要重新組織一個家庭,她是她的姊姊,再有個姊夫,生幾個娃娃,就有家的感覺了。“我不會嫁人的,還有,咱們交換吧,你跟甯王再成親,生幾個娃娃,我也就有家人了,如此可好?”

    “不好,”丁荷晴輕笑一聲,再看了外頭一眼,“四更天,我要走了。”

    “小心點。”又歡不放心的起身,再三叮嚀。

    丁荷晴微微一笑,系上遮了半張臉的黑巾,轉身離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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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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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8:26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夜色如墨,黑瓦紅牆的大皇子府一如過往,燈火錯錯落落,幾名侍衛定點巡視,穿梭在占地極廣的院內,尤其在西廂房,即使那裡已有六名大內高手站崗,他們仍半個時辰就得巡視而過。

    如此頻繁,引來黑暗中一雙美目注意,她小心移動,終於透過一扇半開的窗子,看到裡面有一名男子,他一身黑色道袍,一手拂塵,雞皮鶴髮,看來頗有仙貌。

    她從袖口內解開銀爪,迅速往屋子邊緣的大樹射過去。

    好巧不巧,那樹上就藏著兩名高大的黑衣人,兩人險險避開那小巧的銀爪,看著它卡在樹枝後,隨即一抹身影飛掠而來,但不是往樹上,該身影悄聲無息的出現在屋樑上,嬌小身影完美的與黑夜融為一體,無人察覺,不,他們兩人注意到了,但若不是那又被迅速抽回的銀爪露出點銀光,他們也不會發現那抹趴伏在黑暗屋簷上的身影。

    “守了六天總算有人了,不過那玩意兒真厲害,我也想要一個……”蘇晨光小小聲的說著。

    朱靖沒理他,他的心跳加速,專注的目光全定在那抹身影上頭,他剛剛看到天蠶紅絲線連著銀鉤,一定是她!

    丁荷晴靜待了一會兒,這才貼著壁面往下,從窗戶入內。

    一道男吼聲立即響起,“來人,來人!”

    那抹嬌小身影立即掠窗而出,但一大群早就埋伏好的侍衛馬上從四面八方竄向她。

    朱靖看著,緊張得心也跟著狠狠揪著。

    “靖,她若真的是替天行道組織的人,我要是救了她,她應該會答應讓我加入組織吧?我想請她教我一些事,包括怎麼走出鬼魅森林。”蘇晨光還在低喃。

    那方嬌小身影與皇子府的侍衛已經打了起來。

    “她不像有內力,武功路數極怪,淩厲又刁鑽,盡現殺機,但從敏捷身形看來,應該是個年輕女子。”蘇晨光還在低聲讚歎,但口氣隨即一變,“不要臉的,朱晏也打上去了,人多勢眾,丟不丟人?”

    朱晏自詡武功極高,沒想到女子更是從容自若,遊刃有餘,從那雙眼睛猜測,她看來不過十六、七歲,但武功顯然超越了年齡。

    他退後兩步,凝睇著那雙澄澈的美目,倒映著他的身影,有這樣一雙眼的女子肯定貌若天仙,他眼現猥瑣,輕佻的下令,“本皇子要抓活的,把她帶到我的房間,我要親自審問。”

    “是。”眾侍衛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緊接著同時往女子掠去。

    丁荷晴射出銀鏢,決定不再纏鬥,她迅速往地上砸了一顆小黑球,砰的一聲,黑球爆開,冒出一團煙霧,她趁機脫離,但不過一個飛掠,某個東西從天而降,像捕魚似的,以撒出的絲網罩住她,她根本無法掙脫。

    該死!不過瞬間,幾把刀子就鏘鏘交叉的架住她的脖頸。

    她苦笑,看來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但她悲觀得太早,而朱晏則笑得太快,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兩道黑色身影飛掠過來,接著是更多的黑衣人竄過來加入戰局。

    其中一名蒙面黑衣人以利劍劃破絲網,一手擁著她,施展輕功飛掠到屋簷上方,冷不防的一把揭掉她臉上的黑巾。

    朱靖乍見那張在這段日子以來不時擾亂他心甯的美麗容顏時,他難以置信的倒抽口涼氣,“竟然是你!”

    他看到她的身影時,就懷疑她是在鬼魅森林裡救了他的女子,之後見到天蠶紅絲線,又見她丟了小黑球,出現煙霧,他更加確定了,但他沒想到她的真面目會是丁荷晴,他的下堂妻?!

    相較於他的震撼,丁荷晴早在看到他那雙眉眼時,就知道他是甯王了,但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揭掉她的面巾,趁著他怔愣的瞬間,她及時抽走他手上的黑巾,再從另一隻手腕射出特製的小銀爪,銀爪及相連的絲線落到不遠處的大樹上,她借力使力跟著飛掠過去。

    等朱靖回過神來要追過去時,幾名皇子府的侍衛猛地拿刀砍上來,與他糾纏對打。

    也蒙著面的蘇晨光飛掠過來幫他,一邊還急急問道:“有沒有看到她的臉?是不是上回救我們的奇女子?”

    他剛剛忙著突圍,根本沒看到朱靖揭了黑衣女子面巾的一幕。

    朱靖無暇回答,眼見還有一些人朝她追殺過去,他邊打邊擔心的看向該處,但下一瞬,他、蘇晨光及其他人皆詫異不已,她竟憑空消失了?!

    丁荷晴使了隱身術,將可抓的枝椏葉片迅速纏繞身體,讓自己屏息靜止不動,與大樹融為一體,無人能察覺她的存在,這是忍者必備技能中,一種意念及速度的訓練。

    幾名侍衛找不到人,執刀往樹亂刺亂砍,她放開遮身枝葉,袖子再一甩,一條絲線挾著銀鉤到另一方的樓閣,她身形飛出,手中一疊葉片往眾人射去。

    眾人急急閃身,有的飛快伸手去接,本以為是什麼殺人暗器,沒想到竟然只是葉片。

    朱靖看那抹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也無心戀戰,吹了聲口哨,包括蘇晨光及所有暗衛接連抽身,飛掠離開,徒留朱晏怒目相向的對著手下狂罵,“飯桶!全是飯桶!”

    晨曦乍現,朱靖在兩名隨侍陪同下,乘坐馬車來到頤明園。

    陸大總管覺得丁荷晴這現任主子很厲害,早早就吩咐說甯王將會在一大清早就過來,要他直接領著甯王到她的院子即可。

    只是,她卻沒說甯王會一臉嚴峻的進府,那生人忽近的神色讓他不敢多說一句話,畢恭畢敬的領著前主子來到花廳,很有眼色的朝丁荷晴行禮,隨即悄悄的退下。

    朱靖今日以白玉發簪束起部分如墨長髮,一襲簡單的白袍,俐落又不失貴氣,但凝睇她的黑眸夾帶著怒火。

    丁荷晴好整以暇的用著早膳,看得在旁伺候的鈴月跟瑩星是頭皮發麻,猛咽口水,不懂主子怎麼會得罪甯王?“出去!”朱靖咬牙低吼。

    他的氣勢本就懾人,此刻又是額冒青筋,全身上下散發著狂暴的怒火,讓人看了心裡都要冒寒氣,跟隨他而來的兩名隨侍立即出去,瑩星跟鈴月也急急的行禮走人,但才走了兩步,馬上頓住,她們認定的主子只有一人,在這種情況下,更不能讓主子單獨面對盛怒的甯王。

    兩人有默契的齊齊回身,但丁荷晴朝她們一笑,“沒事,出去吧。”

    兩人還是擔心,可是看主子似乎很有自信,只能點頭走出去,但將門一關上,她們立即豎耳偷聽,打定主意,只要裡面有個不對勁,她們就算賠了一條命也要衝進去幫主子。

    花廳角落,雕刻精美的圓窗上,竹簾已經高高卷起,灑進一片金黃的陽光,丁荷晴就坐在一旁,陽光將她整個人照得發亮,那張粉臉更顯晶瑩剔透。

    如此美人兒,對朱靖這名東鷹國的戰神、美男子視若無睹,仍優雅的吃著一小桌簡單的粥飯。

    “我想了一夜,我看到你的臉時,你的神情平靜,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休妻前就知道了吧?我曾問過你我們是否見過,你否認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說出你的身分?你救了我,我卻恩將仇報的將你給休了!”朱靖氣她,但更氣自己,他不甘心又無奈,種種複雜的情緒讓他的口氣愈來愈咬牙切齒。

    “這些重要嗎?我都不在乎了,王爺惱什麼々”她放下碗筷,抬首看他,話說得直接。

    那雙沉靜陣子依舊,但全身上下卻帶著一抹令人不敢輕慢的冷峻氣勢,明明不過十六歲,這份沉著,連朱靖都要自歎不如。

    他怔怔的瞪著她,完全沒了氣勢,男性尊嚴第一次感覺受傷,偏偏年輕的她竟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肅殺之氣。

    “認真說來,你我拜堂時,隔著一條喜帕,誰也沒瞧見誰,洞房時,王爺則是在側妃那裡,天亮了,王爺就出征了,”仰頭跟他說話太累,丁荷晴不得不站起來,“所以,我不認識王爺,王爺也不識我,就算你沒休了我,我也會主動請求,咱們誰也不欠誰。”

    “你救了我。”他生平第一次覺得無力。

    她抿抿薄唇,“昨晚王爺也救了我,我們扯平了。”

    “不可能扯平!你在鬼魅森林為我做的一切,比我昨晚為你做的多太多了。”朱靖怒火狂燃的暴吼。

    丁荷晴卻莞爾一笑,“那好吧,有些人沒報恩就渾身不舒服,就請王爺抬五箱黃金來,當然,偷偷抬過來,我可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五箱黃金是我小小女子救了響噹噹的甯王的報酬。”

    他有這麼愚蠢?!他氣得牙癢癢的,決定先不談這件事,“你是替天行道組織的人,那名叫又歡的花魁也是?我的人曾見她從頤明園後門進去,約莫一個時辰才離開。”

    他竟然知道又歡!但令她意外的,她並不擔心他會對外說出這些事,自己對他竟然有這樣的信心?“沒錯,她是,既然說開了,也請王爺將你的人從頤明園撤走,雖然他們很有禮貌的只待在四周高牆下,但我不需要他們保護。”她也不拐彎抹角了。

    朱靖卻是答非所問,刻意閃避她的要求,“昨晚是一個陷阱,那名道士是個假餌,沒有二十個幼童處女之血的事,我會讓這事的真相在市井間傳開,免得老百姓惶惶度日。”

    丁荷晴詫異的微微瞪大眼,“你早知道這是個假餌,才先一步在大皇子府守株待兔?”

    “沒錯,這是我可能可以找到你的機會,但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我跟蘇晨光在那裡守了六個晚上。”他的口氣轉為溫和,他費盡心思才找到她,不是為了跟她爭吵。

    她輕咬下唇,“哥哥知道我是誰了?”

    “我還沒跟他說,我想先跟你談。”他一夜無眠,偏偏蘇晨光還在他那裡窩了一夜,碎念她有多厲害等等,直到清晨才離開。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丁荷晴下了逐客令。

    朱靖直勾勾的凝睇著她,他還有好多話想跟她說,但她看來有些疲累,“好,我讓你先處理事情,處理完後,好好睡上一覺,我晚一點再來看你。”他的口氣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她不由得獲眉,“你可以不用再來,我們早就沒關係了,當然,你要是給了黃金,咱們就兩不相欠。”

    他看著她,突然想起她跟他談休離條件時曾說過,錢可以多多益善……他勾起嘴角一笑,“你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這傢伙突然想當凱子爺嗎?她不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突然將她摟進懷裡,她愣了一下,正要推開他時,他已經放開了她。“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找到你。”

    他的笑容是那麼動人,他的口氣那麼愉悅而堅定,讓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朱靖笑著離開,打開門時,兩個貼耳偷聽的丫鬟差點沒撞向他,但見他笑容滿面,再往裡看,主子的反應……嗯,兩道柳眉皺著,但神情有點困惑,有點傻愣,這種表情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

    稍後,朱靖坐在馬車內,隨著馬蹄輕踏,他闔著雙眼,腦海中想的全是丁荷晴。

    在鬼魅森林裡,她冷靜處置他傷口時的眼神;她將紫葉草放入口中咀嚼,細心為他上藥的動作;還有,要離開森林前,竄上竄下的為他指引出路,他更無法不去回想,她在書房時,要他起身讓座,自己執筆與他談休妻條件的各種神態……

    從未有個女子,能在他面前如此自在,不虛偽矯情,不癡笑愛慕。

    從未有過女子,還是一個不知長相的女子,身影能夠盤踞他心海不去,可以讓他牽絆憂心,甚至讓他不在乎她的年紀長相,只想陪著她。

    但他看到她了,他想擁有的更多了,他要得到她的身與心。

    他深吸一口氣,眸中浮現笑意,雖然繞了一圈,他讓她從他身邊逃開了,但他再次找到她,他就能將她再次留在他身邊。

    夏季來到尾聲,就要進入秋天,甯王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進頤明園,除了不為外人知的五箱黃金,還有一櫃櫃可以消暑的冰塊,連冬日要用的昂貴金絲炭也一箱箱的送進去。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頤明園的人嚴守口風,但商家中總有長舌的,不過幾日,這事兒便在大街小巷慢慢傳了開來,在老百姓仍在議論杜京亞事件、幾日前在大皇子府差點抓到替天行道組織殺手,還有那什麼道士煉藥就是為了抓替天行道組織的陷阱等等的餘波中,再添上新的話題。

    “甯王這是在對前王妃示好啊。”

    “不會是回心轉意,要再續前緣?”

    “有可能啊,前王妃生得那樣漂亮,心地又那麼善良,王爺一定是後悔了。”

    京城街道上,老百姓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閒聊著。

    於是,有見風轉舵的人,在掙扎幾日後,在某個初秋的上午,一大家子堂而皇之打著親人名號,再度來到頤明園。

    這一次景甯侯府已早早派人來,確定丁荷晴一早就跟兩個貼身丫鬟到近郊的觀音廟上香,這才乘轎而來,打算大撈一筆,至少,冰塊或金絲炭總能要個幾箱,他們就不信丁荷晴會到他們侯府去討回來。

    然而人心就是貪啊,老侯爺等人再次置身頤明園的金碧輝煌時,放眼望去,廳堂內隨便一隻花瓶或盆栽,甚至古董古畫,件件都價值連城,實在無法不心動。

    “我們侯府不是要辦一場秋宴嗎?府裡欠了一些擺飾,就跟荷晴先借個幾樣,等宴會結束後再差人送回來。”老侯爺眼裡全是貪婪之光,手裡也開始指來指去,“這個好,那個也不錯,啊,那個擺桌上更好。”

    陸大總管心下雖不喜,卻不能趕人,瞧他們將主意打到了那些高價飾品及盆栽上頭,他實在無法再忍下去了,“我家小姐不在,還是請各位……”

    “不在又如何?她不是姓丁嗎?自家人的東西拿點來用,又有什麼要緊!”老侯爺狠瞪他一眼。

    侯爺夫人也不理會陸大總管,想到另一件事,逕自說道:“宴席那天也不知是冷是熱,萬一秋老虎的天氣,冰塊是不是要準備幾櫃?但若是天氣太冷,也得備個金絲炭。”

    她笑容滿面的又將腦筋動到前幾日才送來的冰塊跟金絲炭上頭,還把自己當頤明園的主子,吩咐園裡的奴僕就要去搬。

    陸大總管可不依,臉色丕變的上前阻止,“萬萬不可,老侯爺……”

    “怎麼,你一個賤奴才也敢管我3哼,府裡的奴才叫不動,我們自己去搬。”

    老侯爺火冒三丈,上次來的憋屈火氣還鯁在胸口,這回再無功而返,他這張老臉還能在皇親國戚間抬起頭來?

    侯府家眷早已心癢難耐,等的就是這句話啊,但他們拿的就不只是冰塊跟金絲炭,而是更有價值的東西,一行人朝看中的古董古畫開始搬了。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老侯爺,你們太過分了!”陸大總管簡直要瘋了,他早知道這家子在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眼中是最不受歡迎的家族,但這裡的前主子是甯王,他們好歹也該有些分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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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8:43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搶搬東西,你們是賊還是土匪?!”朱靖冷峻的嗓音突然響起。

    眾人回頭一看,就見朱靖冷著一張俊顏,帶著兩名侍從走進來。

    陸大總管跟府內奴僕連忙行禮,心裡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侯府眾人臉色慘白,急急將手裡的東西放回原位,再慌亂的行禮。

    朱靖徐步上前,冷戾的目光一一掠過侯府幾個人的臉,嚇得他們將頭垂得更低。

    “未向主人告知就拿走,就算不是搶,也叫偷了。”朱靖冷冷的道。

    “這這……出嫁從夫,沒出嫁就是……我是她父親,這是她姊姊……”侯爺擠出笑臉,急著要解釋。

    “丁姑娘被我休離後,條件之一就是出族,何大總管前去侯府辦這件事時,你們擔心被休離的她牽連,急急找了家族長老開祠堂,給了一張她與丁家再無關係的出族聲明,你老糊塗了?她哪有父親?又何來的姊姊?”朱靖不客氣的反問。兩人被訓得灰頭土臉,頭也不敢抬。

    陸總管跟其他奴僕可是在心中暗暗叫好。

    “這是本王送給丁姑娘安身立命的地方,絕不允許閒雜人等,尤其是她斷絕關係的前家人過來打擾。”朱靖又說。

    侯府眾人臉色一變,雖然心驚膽顫,但仍不時頻頻哈腰點頭,“是。”

    “但你們這麼大陣仗的來,也不好讓你們空手而歸,”朱靖看向一旁的陸大總管,“到庫房找兩面大鏡子送到侯府,若是沒有,就派人去買,兩面鏡子分別放在大門出入的地方,讓他們進出都看得到自己貪婪的嘴臉,再也不敢到頤明園放肆。”

    “甯王,這、這太難看了啊,萬一這事傳出去……我們還要面子呢。”老侯爺急了,哈著腰求道。

    “你們在京城還有面子?”朱靖俊美的臉上波瀾不興,繼續對陸大總管吩咐道:“送過去的大鏡子一定要放在本王指定的地方,至少兩個月才准拿下來,若是有人嫌棄本王的禮物,弄破了,還是藏起來,本王可是會翻臉不認人,若做出什麼離譜事,可就怪不了本王了。”

    侯府等人當然明白他這是發狠撂重話了,哪敢再停留,急急的行禮,三步並作兩步的飛奔離去。

    終於不再烏煙瘴氣了,陸大總管跟其他奴僕們都露出笑臉,但陸大總管看著直勾勾看著自己的前主子,他的一顆心又提了上來,然而甯王什麼也沒說,舉步就往後方走去,他原本也沒多想,但是前主子走的方向好像是……

    他急急的追了上去,有些為難地道:“王爺應該不是要去丁姑娘的……”

    “本王就是要去那裡,你有意見?”朱靖有些不悅的黑眸一眯。

    “不瞞王爺,那是丁姑娘住進頤明園後,唯一派人動過的地方,還下了令,那裡不能進去,是禁區。”陸大總管說得小心翼翼又心驚膽顫。

    “本王知道。”朱靖舉步往院落深處走去。

    陸大總管盡到了告知責任,可沒膽量攔阻,其他人當然就更不敢吭聲了。

    朱靖來到後院,身後兩名侍衛的其中一人推開關上的木門,讓朱靖入內。

    這占地寬廣的後院,已不見花團錦簇,反倒像是練功場,離地約四十尺的圓滑竹竿約莫就有五、六十根。

    這是他在知道丁荷晴就是在鬼魅森林救他的奇女子後,命令暗衛在非禮勿視及非禮勿聽的原則下,可以更進一步監控她的日常,暗衛這才會知曉她在後院練功的事。

    嬌小的她會在數十根的竹竿上面來去自如的行走,另外,還會站在上方幾個時辰,練習持久度、平衡度及靈敏度。

    他再往前走,這一區則佈滿極窄又彎曲的小徑,卻在小徑上放置各種不同尖銳物,若不小心踩到,腳便受傷了,可是她卻會一跑好幾個時辰,直到再也動不了,才疲累的躺在地上休息半個時辰,然後起身回房梳洗。

    朱靖環視這個練功場,她竟然這麼嚴厲的鞭策自己,他的心隱隱揪疼,他捨不得,真的好捨不得。

    沒多久,丁荷晴跟兩名丫鬟返回頤明園。

    陸大管事隨即將稍早侯府跟甯王在這裡的事一一報告,連後續派人送去的兩面連身大鏡的事也說了,工人正想方設法的要把鏡子嵌在大門前後,據前去送貨的小廝回來說,侯府前指指點點的老百姓不少,他們便順勢將侯府惡行說給眾人聽,當然,還有王爺的霸氣作為,老百姓一邊指責侯府的貪婪,一邊也讚美甯王是真男人,能屈能伸,他被迫成親,卻又原封不動的休妻,但在發現丁荷晴是個好姑娘,不在乎外界對他的看法,強勢的回頭護花,這可不是每個男子都做得出來的。

    丁荷晴聽得好無言。

    鈴月跟瑩星卻是熱血沸騰,她們覺得王爺太好了,從休妻的作為到現在的保護,雖然她們不明白哪來的神轉折,但結果是好的就好了,王爺跟主子本就是一對俊男美女的天作之合。

    但丁荷晴在聽到陸大總管突然面露猶豫的提到甯王待在她後院的練功場已經好一會兒時,她臉色一變,腳步不停的快步走去,陸大總管和兩個丫鬟急急跟上。

    朱靖正領著兩名隨侍步出後院,恰好看到丁荷晴步履匆匆而來,他隨即遣退一干下人,“你們全退下。”

    幾個人順從退下,尤其是鈴月跟瑩星還是笑著退下的,在眾人都走遠後,朱靖突然拉著丁荷晴的手往另一邊的亭台走去。

    “放手,你放手!”她掙扎著要甩掉他,甚至想著是不是乾脆直接動手好了。

    他用不會弄痛她但也讓她掙脫不了的力道,一路拉著她走到亭台才放開。

    丁荷晴揉揉手腕,神情平靜的在石椅坐下。

    朱靖站立著,炯炯黑眸凝視著她美麗的側臉,“我看過你的練功場,但我希望你別再做那些事了,太辛苦了。”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回道。

    要出任務,一定要持續做體能訓練,而且這些只是最基本的項目,在現代做忍者訓練時,還有幾天不能吃東西,只能喝水,甚至還要與猛獸近距離格鬥,那是非生即死的意志訓練,想活就得拚死戰鬥。

    朱靖定定的凝睇著她,直到她終於轉過臉來看著自己,他才一臉認真的說道:“你聽好了,從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以囂張跋扈,你更可以在某些人頭上撒野,若有人不服,儘管來找我。”

    她看著他,抿了抿唇,正想說話,目光突然越過他看向後方。

    朱靖不解地跟著回頭,就見蘇晨光氣呼呼的命令兩個跟著他的小廝閃邊去,而後快步跑了過來。

    “真是的,怎麼不等我就自己先來這裡,害我又沒湊到侯府那家子的熱鬧,”他先瞪著好友,再瞪著知情不報的妹妹,“你也一樣過分,好歹我那天也有幫忙救你,你應該知道吧?居然連跟我說聲謝謝都沒有。”

    丁荷晴抿抿唇,看向朱靖。

    “他應該知道,他是你認的哥哥。”朱靖說道。

    “雖然我出任務向來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曾想過會有人來救我,但還是謝謝哥哥。”她說得有點無奈。

    “這樣的道謝一點誠意都沒有,你先告訴我,你沒有內力,怎麼有辦法這麼精准有效的攻擊?你那一身像是沒了呼吸的功夫到底是怎麼練成的?還有,你會分身術嗎?鬼魅森林你一待半個多月,但寧王府上下都沒人察覺,你是怎麼辦到的?”蘇晨光一臉崇拜的瞅著她。

    她要怎麼解釋催眠術?她每出一次任務,就事先催眠李芳儀,給了她不會到主院去找她麻煩的指令,直到她回府才解除指令。

    她又要怎麼解釋隱身術?看似憑空出現,實則也是欺騙眼睛的幻術之一,但得經過殘酷嚴苛的訓練才行。

    “是障眼法還是武功秘笈?還是是不能說的秘密?那好吧,我改問別的,替天行道組織是你設立的,還是你只是個小殺手,裡面有更厲害的人物?還有,有沒有宗旨?我可以加入嗎?”蘇晨光愈說愈興奮。

    那是主要進行政治、竊密策動及謀殺的組織,殺手只有她一個人,其他組員都是沒有武功的老百姓,說白了,這不是什麼大組織,純粹是她在又歡的一腔熱血下,為了掙錢才成立的。

    丁荷晴吸了口長氣,看著屏息等待答案的蘇晨光,“這些我都不能說,哥哥要加入,不行。”

    “你這是不信任我?”蘇晨光不滿的哇哇大叫抗議。

    “我信任你,但我對不信任你的人更有責任。”她說。

    他一愣,這是什麼話,他怎麼聽不懂?

    朱靖的一雙黑眸只專注的看著丁荷晴,他甚至沒在聽兩人交談的內容。

    他的眼光太灼熱,讓她莫名感到不自在,只能逼自己盡可能的忽略,“不要再問我有關替天行道組織的事,我不會回答,但我相信若日後我的身分暴露,絕不是你們洩露的,這就是我對你們的信任,恕不送了。”她說完話後,起身往另一邊走。

    朱靖看著她嬌小的身影,俊臉上有著笑意,她信任他。

    蘇晨光可不怎麼開心,他為什麼不能加入?再看向某個正在傻笑的王爺,他實在忍不住大翻白眼,愛情會讓人變傻,這句話在好友身上印證了。

    “別再笑了,人都看不見了,我還有事要跟你報告呢。”他拍拍朱靖的肩,索性坐了下來,見他也坐下來後,這才開口,“你沒猜錯,她去廟裡見了又歡,又歡那姑娘跟她一起跪在菩薩面前時,兩人以裙遮掩,又歡給了她一個小袋子,接著兩人看著香,對著菩薩低聲說話,看似在求什麼,其實不然。”

    他頓了一下,賊兮兮的看了朱靖一眼,才又道:“我那妹妹先小小抱怨一下你,派來的暗衛沒撤掉,又歡現在又在百花樓接客,那裡的老嬤嬤把又歡當寶貝,派四名丫鬟貼身伺候,她們要見個面,竟然得用這方法。”

    他耳力不錯,但朱靖安排一個耳力更好的暗衛隨侍,所以接下來,他們聽到又歡提到一件事,京城近郊的西村原本有塊不起眼的山坡地,一家幾代住在那裡,離世的親人就葬在那裡,平時也能過去拔草說些話。

    不久前,一名老富商離世,找了風水師看寶地,表示那是塊極佳的風水寶地,能保佑後代代代出賢人,老富商的兒子派幾個惡霸找到那一家子,丟了一小袋銀兩,逼人捺了手印,就將那坡地上的古墓全挖出整地,一家人哭訴無門,兩個老的吐血身亡,小的無處訴冤,自責吊死,西村村民義憤填膺,拿了錢祭天,四處請求替天行道組織收下那筆錢,殺了那些惡人。

    “說來,他們這村子可是第一個明目張膽的要找替天行道組織的買家,過去,組織不管殺了誰或將哪個人弄殘了,從無人知道是誰付的銀子。”

    “因為這事,村裡的人肯定告過官,但官府肯定收了賄,把案子壓了下來,村裡的人怒了,才不計後果的要討公道……”朱靖心裡難過,這是他父皇治理的東鷹國,卻時不時有不公不義的事情發生,他身為皇子,也有責任。

    在這一刻,朱靖有了決定,而丁荷晴更沒有想到,從這一天開始,她每一次出任務,都有了跟班。

    漆黑的夜,京城居北一座富商宅第中,奴僕及侍衛個個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舉高手中火把,將主子的寢房週邊左三圈、右三圈團團圍住。

    從老爺強佔西村一家的祖地,間接害死一家六口後,就有傳言有人找上替天行道組織要來殺人,他們已這樣守了十天。

    寢房外,火把都快照亮了夜空,寢房內,卻是一片黑,沒點燭火,還將厚厚的簾幕層層拉上,一名六十開外的老頭躺在床上,看著門口照射進來的火光,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

    相反的,外面那些守衛的人已太過疲累,火把又太刺目,像左邊守衛的,他們的眼皮時不時的重重闔上,咻地一下,有人眼皮急急拉開,好像看到什麼黑影晃過去,但再眨眼,什麼都沒有,接下來,右邊守衛中,有人的眼皮也一樣像被黏住似的睜不開,咻地一下,眼睛連忙睜大,好像也有一抹黑影晃過去,但再定眼看,也是什麼影子都沒有。

    事實上,丁荷晴早已掠進寢房內,她屏氣凝神,將自己藏身在暗影處,不只她,還有自動成為組織一員的朱靖,比她更早掠身進來。

    然而,不只他,還有一個煩人的跟班蘇晨光,也在那些守衛們眼皮上下打架的當下,成功掠身進來。

    這種事沒跟上就太可惜了!蘇晨光可是一路看著厲害的妹妹人影一閃,從黑暗中現身,再度隱入黑暗或壁角中,她彷佛只是建物一角,而且她還能飛天遁地,迅速移動,那雙明眸危險又銳利,若不是已當了妹妹,好朋友又虎視眈眈的跟隨,他也想把她的身分再升級,當娘子應該也挺好的。

    錦榻上的老頭突然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出現在眼前,他急急的從枕頭下方抓了刀就刺過去,但人影又突然消失。

    眼花了嗎?他皺起眉頭坐起身,驀地,一陣勁風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喊人,朱靖手中的長劍便出了鞘,迅速朝他脖頸劃過去,鮮血噴濺而出,老頭撲通一聲,斜倒在錦榻上,抽搐幾下,瞪著大眼,無聲死去。

    黑暗中,三道身影各自飛掠到窗簾旁,各自覷個守衛們低頭打盹的空檔瞬間,飛掠而出,離開這棟氣勢恢弘的宅第。

    三人迅速的在夜色中飛掠,唯一不同的是丁荷晴,她是靠著袖內特殊的銀爪配備才能飛簷走壁,不似兩個古人,一提內力就能疾風而行。

    速度上,她自然也沒兩人快,當她回到頤明園時,朱靖已在練功後院。

    皓皓月光下,他負手而立,俊若天只。

    她來到他面前,忍著怒火道:“夠了,可以別再跟著我了嗎?!”她已經懶得去問他為什麼知道她的行蹤,甚至是目標。

    “我會讓他別再跟。”朱靖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頭看向坐在亭台裡的蘇晨光。

    蘇晨光的眼神可哀怨了,他也想跟妹妹好好聊聊這一趟任務的心得嘛,但好友的幸福擺第一,他的兄妹情暫居第二。

    丁荷晴不是個情緒容易波動的人,但看著眼前這張無辜又溫柔的俊顏,她胸臆間有一把火猛地冒了出來,她咬牙怒問,“我說的是你!要甩掉他輕而易舉,但是你,不是只有你,你身後還有一堆暗衛在保護你,他們的功夫在我之上,我奈何不了他們。”

    朱靖仍是一臉無辜,但嘴角笑意添了幾分滿意,“他們只是盡他們的職責,而且他們很清楚,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

    這是重點嗎?她簡直快瘋了!她知道她的地方肯定也有他的人,不然不會每一次出任務,都會像端午節的粽子,黑衣人滿天飛!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氣呼呼的閃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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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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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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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接下來的日子,丁荷晴更加謹慎,總有幾回能甩掉朱靖或他的人,這讓朱靖更加用心調來高手中的高手潛伏在她四周,無聲無息的傳遞消息,得以適時的幫她一把,解決危機,讓她的任務更容易執行,甚至有時到了現場,她的目標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讓她氣到差點沒當場暴走!

    秋意在京城染了顏色,紅紅橘橘添了些黃綠,枯黃的落葉隨風飄揚。

    這一日,秋日陽光怡人,丁荷晴乘著馬車,再次前往近郊的觀音廟,簡單參拜後,她卻是回到停在廟宇旁山坡地的馬車內,不久,一抹窈窕身影進到車內。

    “不會吧,我們姊妹以後只能這樣談事?”又歡放下帷帽,笑看一臉愁容的丁荷晴,揶揄道。

    “我讓小青把我寫的親筆信函交給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丁荷晴只能歎息,總覺得在京城裡,到處都藏了人在盯著自己,到了郊外也許還是有人跟著,但至少視野寬廣,心情也舒服多了。

    又歡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都知道了,老實說,我很開心,以往每回你一人出任務,我都心驚膽顫的,如今知道甯王、世子爺,甚至還有很多高手陪著你,我反倒可以放心了。”

    而且,她沒說出口的是,從來情緒都很平靜的丁荷晴,開始會生氣,感覺也有溫度多了。

    “我不習慣。”丁荷晴說出了最大的心結,她不習慣被人這麼保護著,她怕自己變得怯懦。

    又歡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可是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那些危險的事就讓那些男人去做,你呢,就放鬆一下,休息一段日子,可好?”

    丁荷晴皺起柳眉,“我休息能做什麼?倒是你,我覺得甯王的人,尤其那些暗衛的能力都很強,既然甯王帶著他們在處理一些不平的事,你不如別去百花樓,改搬來跟我一起住,咱們一起簡簡單單的過日子。”

    “我會考慮的,但是東鷹國時局仍亂,很多消息還是要在花街柳巷中才能早一步知道,何況民難與官鬥,既然我這殘破之身能多做些好事,就別浪費了。”又歡搖頭苦笑,但再看著丁荷晴時,她的口氣轉成認真,“倒是你,旁觀者清,雖然我不曾跟甯王見過面,但從你這裡知道他的事,我知道他對你是有心的。”

    有心?!丁荷晴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明知道他是做對的事,可是她就是……

    “別人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子期望能得到他的用心對待,可是他只對你好。”又歡語重心長的勸道。

    多少女子……丁荷晴想到了李芳儀,又想到朱靖回到寧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他和李芳儀是夫妻關係,那他會像那天突然擁抱她那般抱著李芳儀嗎?

    雖然時間極短,但事後回想,她知道他有一雙強壯的臂膀,溫暖寬厚的胸膛,他的身上有著很好聞的陽剛味,但如果他也這樣抱著李芳儀,甚至兩人赤裸著身軀滾床單……

    她不要!光想像那樣的畫面,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

    又歡不知道她想到什麼,臉色突然一變,不過她倒是覺得有趣,總算有人能讓她的表情多點變化了,可惜她沒時間追問,“荷謂?荷晴?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百花樓去,下午就有貴客要上門呢。”

    “好吧,那一起下山。”

    “你傻啦,讓城裡的人看到我這個花魁從你這前甯王王妃的馬車下來,不用多久,你的名聲就會被我弄臭了。”又歡調侃道。

    “我不在乎。”丁荷晴很清楚她心裡也有自卑的一面。

    “我很在乎,乖,我是姊姊,你這妹妹要聽話,我也是坐馬車上來的,我先下山,你晚半個時辰再下去。”又歡再次握握她的手,這才將帷帽戴上,下了馬車,走到另一邊的坡地,上了另一輛馬車離開。

    半個時辰後,陪同前來的瑩星跟鈴月這才問了仍在發呆的主子,“要下山了嗎?”

    見她點頭,兩個丫鬟這才駕車下山。

    丁荷晴靠著軟枕,看著窗外的秋意山景,本想閉目養神,思緒卻很混亂,尤其是李芳儀跟朱靖的床事,她不願意去想,但那畫面很頑固的盤踞在她腦海中。

    馬車用穩定而緩慢的速度下了山,轉往城中,這讓丁荷晴漸漸有了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群孩子的嘻笑聲驚醒了她,她睜開眼睛,就看到幾個小孩對著街上一棵樹葉枯黃的大樹又叫又跳的,“下不來了。”

    “讓他找不到,哼,有狗了不起。”

    “要下雨了,快走。”

    孩子們嚷嚷完後,就做鳥獸散。

    要下雨了?丁荷晴從車窗看出去,可不是,風起雲湧,看來還會是場大雨,但她似乎聽到方才那群孩子們提到了狗?“停車。”她喊。

    瑩星跟鈴月愣了一下,這個地方不是城中較熱鬧的地區,鋪子也比較少,而且還快,主人怎麼突然要停車?兩人雖然感到困惑,還是拉動韁繩,停下馬車。

    瑩星跳下車,再去掀開繡簾,扶著主子下車。

    丁荷晴逕自往先前孩子聚集的那棵樹走去,同時聽到奇怪的嗚嗚聲,她循聲走去,果然一抬頭就見一隻小狗在樹上,正瑟瑟發抖。

    此時,天空一道閃電,隨即響起轟隆隆的雷吼聲,下一秒,雨就下來了。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見下雨了,各個抱頭快跑,沒有人注意到丁荷晴的身影竄上再下,樹上的小狗兒已經在她懷裡。

    瑩星上前說道:“小姐,狗兒很髒,我來抱吧,你先快點回馬車上,要不然會淋濕的。”雨淅淅瀝瀝斜斜密織,看來還有下大的趨勢。

    “沒關係,我抱著就好,我們回車上去。”

    她才說完,鈴月已經撐著大大的油紙傘往她們這兒跑來,腳上的繡鞋早已被雨水灘淫。

    丁荷晴見她將傘往自個兒撐,她跟瑩星卻在傘外,便道:“這傘夠大,咱們一起撐,你們可別染上風寒,不然誰來伺候我?”

    她們明知主子很多事都自己來的,說這話也是要她們安心跟她撐一把傘,可是三人一把傘還是太勉強了。

    “我跑去把車子轉過來,瑩星,你跟小姐在這裡等我。”

    鈴月正要跑,突然被丁荷晴一把拉住。

    一輛馬車突然急彎,往她們這裡沖過來,如果她沒有拉住鈴月,鈴月一定會被撞上的。

    丁荷晴不悅的看著那輛打橫停在面前的馬車,有人下來了,還是熟人呢,真是冤家路窄,才被李芳儀搞得心情雜亂,這會兒就見到了本尊。

    李芳儀下了車,玉妍、玉瑜兩個丫鬟替她撐傘。

    雨下得要大不大的,但就是這樣的濛濛雨勢,讓站在雨中的丁荷晴看起來絕美極了,她謫仙般的容貌,月牙白的裙裝,超凡脫俗的氣質,就連她懷裡那只瑟瑟發抖的狗兒都沒讓她的美減低半分。

    李芳儀再想到這段日子以來,甯王對她,還有對自己的差別待遇,她的唇不由得抿緊。

    都是她害的!讓身為側妃的自己連皇親國戚的各項邀宴都沒臉出席,父親還時不時上門,叮囑要她積極討好甯王,趁勢坐上王妃的位置。

    討好?她如何討好?!根本是甯王在討好丁荷晴!

    她不懂,甯王從征戰回來後從未進到她的房間,好幾回,她放棄矜持投懷送抱,卻都被他冷冷的推開,可是他卻為了丁荷晴趕走她那群豺狼似的娘家人,還送冰塊、金絲炭,這讓她滿心充塞著苦澀與不平。

    瑩星跟鈴月雖知主子的本事比她們都強,但見到側妃那雙充滿嫉妒怨恨的眸子,她們還是站到主子身前,不願主子受到絲毫傷害。

    丁荷晴一手抱著狗兒,一手將她們拉回身後,這一前一後的移動,三人身上都被雨淋濕了一大片。

    她們這一動,倒讓李芳儀開了口,“連只髒死的野狗也往懷裡抱,丁荷晴,你是有多寂寞啊?”

    如此嘲諷的話,丁荷晴只當是小菜一碟,她定定的看著李芳儀,說道:“雨下這麼大,這條街上竟然還有母狗在亂吠,瑩星跟鈴月,你們小心點,別被咬了。”

    “你說誰是母狗3”李芳儀氣憤的大吼。

    “看誰在吼就是。”丁荷晴語氣平靜的回道。

    “你!”李芳儀氣到語塞。

    瑩星及鈴月卻差點笑出來,連玉妍跟玉瑜也急急低頭,嘴角可疑的揚起。

    “那是我的狗,是我的狗,快還給我!”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突然往這裡跑過來。

    丁荷晴俯身將懷裡的狗兒交給渾身濕透的男孩,“好好照顧它。”

    男孩看著她漂亮的臉蛋,不由得微紅了臉,“我有照顧好它,是有人把它偷走的。”

    “嗯,我相信你,快回家吧,你跟狗狗都需要洗個澡。”

    男孩點點頭,抱著狗兒冒雨跑過街角,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

    此時,另一輛馬車遠遠的朝這裡駛來,車身還有象徵寧王府的老鷹圖形。

    “王妃,前面王爺的馬車過來了。”玉瑜在李芳儀耳邊提醒。

    李芳儀的思緒迅速一轉,突然走上前,在要碰到丁荷晴時,突然像被人推了一把,整個人往後踉蹌,跌坐在濕冷的地上,雨絲就落在她身上。

    玉瑜和玉妍被主子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急上前將她扶起來。

    李芳儀被淋得一身狼狽,淚眼汪汪的看著丁荷晴,哽咽道:“為什麼推我?我不過是想跟你示好,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丁荷晴主僕三人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在演哪一出,直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他一襲玄黑色袍服,如畫中人,身後還跟著一名為他撐傘的小廝。

    丁荷晴住在寧王府的那一年,李芳儀什麼醜陋噁心的嘴臉她已經看得生厭,這會兒她也懶得多說,就隨她去演。

    “這是怎麼回事?”朱靖蹙眉看著丁荷晴,再看向李芳儀,目光再回到丁荷晴身上。

    李芳儀淚如雨下的泣訴她只想示好,知道王爺對丁荷晴仍有情,想替丁荷晴求情,讓她回寧王府當好姊妹,她一定會好好與她相處,一起伺候他等等,卻被她狠狠推了一把,手都擦傷流血了。

    她抽抽嘻噎地說到後來,把手伸出來,如白玉雙手竟然真的在沁血。

    朱靖的目光卻是落在吭都不吭一聲的丁荷晴臉上。

    此時此刻,除了雨聲和李芳儀的抽泣聲,再無其他聲音。

    在這片駭人的沉默中,玉瑜跟玉妍低垂著頭,心裡揣惴不安,就怕對上甯王的眼睛。

    丁荷晴也直勾勾看著朱靖,男人果真是麻煩的生物,尤其是英俊又有魅力的,“她說完了,信不信由你,但不幹我的事,我們走。”

    瑩星跟鈴月跟著她走。

    丁荷晴抿著唇,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她的胸口悶悶的,還有一股道不明的火氣在流竄著,為什麼?複雜的三角或多角戀情,從來就不在她的人生計畫中,不管是穿越前或穿越後,她理當平靜無感,不是嗎?

    “等等。”朱靖突然喊住她。

    “丁姑娘,你敢做不敢當!”

    李芳儀尖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朱靖打斷,“閉嘴。”接著他又喊了聲,“丁姑娘。”

    丁荷晴停下腳步,卻是頭也不回,“怎麼,要我道歉?”

    “王爺,真的不是我家主子推……”瑩星跟鈴月回過身急著要解釋。

    “我沒有要讓你道歉,我相信你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朱靖這話是對丁荷晴說的。

    丁荷晴一愣,回頭看著他。

    “王爺,你不相信我?我手都受傷了,這是證據啊,明明是她推了我!”李芳儀不敢置信,他就這麼無條件的相信她?!

    “她要做的事,我無條件支持,她討厭的人事物,我也會無條件的替她排除,不讓她心煩。”

    朱靖渾身冷冽的氣息令李芳儀主僕心生畏懼,反之,瑩星跟鈴月可是感動極了,可是她們再看向主子,她的神情挺複雜的,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

    李芳儀害怕也迷惘,但更多的是不甘心,繞了一圈,她還是得讓丁荷晴踩在她頭上,為什麼?丁荷晴在他心中有那麼重的分量?

    “扶你家主子上車。”他冷冷的瞪著李芳儀身旁的兩個丫鬟。

    兩人哪敢不從,急急扶著淚如雨下的主子上了馬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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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19:10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朱靖走到丁荷晴身旁,在他說了那句話後,她便一直用這種思索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微勾起唇,接手身後小廝手中的大油傘,厚實的右手牽著她的柔荑,將她、溫柔的拉到自己身邊,共撐一把傘。

    “你幹什麼?我有傘。”丁荷晴想從他身邊遠遠的走開,可是她的雙腳卻動不了,她的心在打架,她的心也在悸動,她很慌啊。

    他緊握著她的手不放,“雨大,別淋濕了。”

    她索性不走,他也由著她,兩人就站在傘下,他溫柔的凝睇著她,她低頭不語。

    雷雨轟隆隆的下著,她一回頭,就見瑩星跟鈴月很主動的跟他們離了段距離,而她們身邊有一名黑衣暗衛,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她知道那是朱靖的人,他將兩件遮雨的蓑衣及斗笠交給兩人,她們得駕車,無法撐傘,但她們只是丫鬟,他知道她會在乎,連這個也替她想到了?

    她輕咬下唇,再轉回頭,抬頭看著他,平靜的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微微一笑,他曾看過她自在的與身邊的丫鬟閒聊,如同正常的少女,那張出色容顏有著天真無邪,笑得魅惑,攝人心魂,但若見到他人,神情立變,變得清冷雍容,不好接近,可他卻喜歡這樣的她。

    “對你,要做跟想做的事都很多,只是怕嚇壞了你。”朱靖目光柔柔,低沉的嗓音,在傘下的世界,顯得特別動人。

    丁荷晴不願承認自己的心動搖了那麼一下,急著要往馬車走去。

    他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撐著傘,配合她的步伐與她同行,兩人走到馬車旁,他拉開繡簾,讓她上了馬車,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卻站在簾外,大雨仍滂沱的下,四周形成茫茫雨霧,平添幾許親昵的氣氛。

    “你應該不是巧遇吧。”她悶悶的說道。

    “我想守護你。”他沒否認。

    “你知道,我沒那麼脆弱。”

    “但你遇上麻煩時,我不想你孤單一個人。”這是他對她的用心。

    她咬著下唇,“王爺……”

    “叫我靖,日後,我就叫你晴兒。”

    丁荷晴實在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何改變這麼多,可是一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那太過專注溫柔的視線,讓她的心莫名狂跳,“我……我要走了。”她急急拉下繡簾,阻隔那雙擾亂她心思的黑眸。

    朱靖只是退後一步,再回頭示意,站在後方的瑩星跟鈴月趕緊走上前來。

    她們向他行禮,眼裡都是對他的尊敬,當然她們也清楚身上的雨具全是他的愛屋及烏,她們可是沾了主子的光呢。

    兩人上了駕駛座,扯動韁繩,馬車緩緩而行,車內,丁荷晴靠在軟墊,手裡抱著靠枕,似乎如此才能不讓自己的雙手閑著去拉開車簾,看著窗外的某人。

    朱靖身上有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內斂氣質,屬而,在她面前卻始終透澈。

    丁荷晴低頭看著右手,似乎仍能感受到他握著時的力道與溫度。

    她要做的事,我無條件支持,她討厭的人事物,我也會無條件的替她排除,不讓她心煩。

    想著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快跳著,她到底該拿這個人怎麼辦?

    朱靖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心,讓他在兩個月內,直接或間接的誅殺或懲戒不少亂臣賊子,但外界都認為這些事是替天行道組織做的,有些人因此氣得牙癢癢的,但有更多人,尤其是老百姓,只差沒有放鞭炮來表達他們的支持與歡欣鼓舞。

    京城的氛圍漸漸變好了,貪婪的、想為惡的、想欺人的,都得思忖再三,因為替天行道組織的執行力變快了,有些事尚未爆發出來,壞人已經先被伏法。

    於是,繁榮的京城少了些藏汙納垢的事,老百姓的生活更好。

    這讓朱靖對丁荷晴的感情又更深了些,如果不是她,他永遠不會知道不必站在最高點就可以為民除害,為父皇分擔解憂,為人民謀得安定幸福的生活。

    當然,有些問題雖然解決了,但是新的問題也會產生。

    譬如說,侯府被朱靖那兩面一人高的鏡面整得進出大門的次數愈來愈少,在剛滿兩個月後,兩面鏡子不見了,但侯爺一大家子都以探親為由,一連幾輛馬車下了南方,只留下幾名守府的奴僕。

    杜京亞的事則是餘波蕩漾,他身上其實大多是皮肉傷,在用了上好的珍貴藥材內用外敷,傷勢好了大半,但在追查他被淩虐的諸多問題時,他一個都答不出來,說不出為何不讓侍從跟隨,為何獨自一人從後門進了聚花樓,為何事發當下沒有高聲呼救,甚至沒有告訴那些海賊自己的身分,讓他們心有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被害者一問三不知,但相關涉案人等卻被判了死罪,反正不管是海賊、老鴇、葉老頭等都是賤民,死不足惜。

    在這些人相繼被砍頭後,事件就算不清不楚,至少也算有個結果了,杜京亞更是變成老百姓們私下戲稱的假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然而,就在外界以為他終於安分時,一個流言又傳了出來。

    原來他徹頭徹尾就是個渣滓,胯下玩意兒不舉,他竟以虐待丫鬟小廝為樂,那些海賊們曾經怎麼淩虐他,他就用相同的方式來淩虐他們。

    不過幾日,已經有幾名被虐死,杜漢中嚴令宣園上下閉口,要是誰敢透露口風,就殺了丟到亂葬崗。

    然而短短幾日,事情就傳了出去,不僅如此,聽說有人砸了銀子,向替天行道組織買了他的命。

    乒乒乓乓!

    宣圔的奴僕們個個哆嗦著身體,跪地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到底是誰?!本少爺要將他抓來,淩遲上千上萬刀!”杜京亞像瘋了似的握拳大吼。

    自從發生那件丟臉事後,他連家門都不敢踏出去,就怕看到別人嘲笑或輕蔑的眼神,他被迫只能在家裡找樂子,他這又是礙著誰了?!

    “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弄得這麼亂?快整理一下,皇后娘娘要來看你了,鑾轎也許都到門口了。”杜漢中夫妻看著這個算是廢了的兒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

    杜京亞的臉色微微蒼白,在稍微打理自己的服裝儀容後,這才隨著父母往客廳走去,一行人在廳堂恭候,不是不想到門外去恭迎,而是總有人指指點點,杜家的人連出門都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

    一會兒,一身金黃鳳袍、頭戴鳳釵的皇后,神情淡淡的讓兩名宮娥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坐到椅上。

    杜家一家三口向皇后行禮,杜京亞更是一開口就哽咽,“皇后娘娘。”

    皇后看著侄子,心有不舍,他自小嘴巴極甜,讓她疼入心坎,就像她第二個兒子,“坐著吧,我有話跟你說。”她再看向杜漢中夫妻,兩人點點頭,先行退了下去。

    杜京亞擰眉,乖乖坐下,然而,在聽到皇后對他的安排後,他馬上不依了,他跳起身來,氣憤的大吼,“為什麼我要到皇宮小住,這樣全天下不就知道我怕那個什麼爛組織?”

    “不能小覷,你就先避避風頭,如果這組織以使命必達著稱,你躲進皇宮裡,難道我們不能以逸待勞,守株待兔?”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后,“難道是皇后……”

    “沒錯,是本宮特意讓人傳出去的。”皇后坦承,“這口氣,本宮也咽不下,你這一生被斷了後,等於殘了,該組織教訓或解決的多是朝臣的親屬,皇上嘴上雖然命人要掃蕩該組織,但另一派朝臣卻力挺該組織,指其得民意,妄加剷除,恐引起百姓怒火,皇上順水推舟,暫再觀察。”

    “我已經被廢了,皇上怎麼可以……我要見皇上!”杜京亞嘶聲怒吼,一掌重重的打在桌上。

    “胡鬧!皇上是你要見就能見的嗎?就是身為國母的我,也得被排在國事後面,而你是誰?!”皇后真是恨鐵不成鋼,他受此大難,不思振作,反而更加頹廢荒唐,其他妃嬪嘴上雖不說,但有意無意拿侄子的事來譏諷她,令她難堪不已。

    她若不將那組織連根拔起,她可咽不下那口氣,二來,也是為了皇兒的天子之位,這才設了陷阱,一旦闖入皇宮,不管要殺的是誰,都以刺客論。她就不信了,該組織的人有飛天遁地的能力,可以逃出眾多大內高手守衛的皇宮。

    此時,一名小廝快步進來,拱手道:“皇后娘娘,大皇子來了。”

    朱晏隨即走了進來,杜京亞一看到俊美的表哥,心中多有埋怨,從他清醒後,這個所謂的好朋友就再也沒來看過他。

    朱晏畢竟是瞭解他的,拍拍他的肩,“為了找害你的人,我這些日子吃得少、睡得少,母后應該跟你提了吧,那方法可是我想出來的,為的還不是要替你報仇。”

    杜京亞頭腦簡單,一聽就覺得愧疚,“我誤會你了,好吧,我進宮去當餌,可是,進到皇宮後,我一定很無聊,至少找幾個女人進去陪我。”

    “你——”皇后的表情丕變。

    “母后,京亞只是需要發洩,邪火跟怒火都發洩得差不多,我相信京亞就會重新振作的。”朱晏朝她點個頭,母子倆迅速交換一個彼此才懂的目光。

    皇后裝出勉為其難的神態,“那好吧,私下安排一些青樓女子進宮,馬車直接進到他住的太玉殿,別驚動任何人,叫那裡的奴才把嘴巴看緊點,一有什麼不該傳出去的話傳出去,本宮絕不饒人。”

    “母后放心,我會親自交代下去。”朱晏回道。

    “太好了,姑母、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們對我最好,幫我找幾個漂亮的花魁,太醜的我可沒興致玩。”他其實也曾動過丁荷晴的念頭,但在聽奴才說,甯王可是大力護花要追回美人,他才歇了心思。

    “那是當然的。”朱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卻在心裡罵他愚蠢。

    他們是利用他抓替天行道組織,不然他們很擔心,他們跟劉閣老這一派的人會一個個消失,又哪來勢力與朱靖爭奪龍位。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百花樓裡,鶯鶯燕燕的嬌嗲聲此起彼落,帶著誘惑與甜膩,讓男人聽了連骨頭都酥麻。

    幾間上等廂房裡,多是這樣的情景,美人兒打扮得豔光四射,透明白紗貼著白嫩細緻的肌膚,曲線清楚誘人,一張張櫻桃小口嬌吟輕笑,白嫩嫩小手輕晃手中的酒杯,笑咪咪的喝了一口,再嘴對嘴送入恩客口中。

    在最後一間廂房裡,梳著美人髻的又歡,如春蔥白嫩的手撫著一名官爺的胸口,挑逗的摩挲著,再畫圈圈,官爺握著她的小手,著迷的低頭親吻。

    此時,老鴇走進來,又歡笑笑的推推官爺的胸口,他這才放開她的手。

    濃妝豔抹的老鴇朝又歡笑了一下,一臉為難的低頭在官爺的耳畔說了悄悄話。官員馬上一臉不舍,“不能找別人?”

    “上頭來要人,不能不給,我這腦袋還想要呢。”老鴇不禁在心裡歎息,好好一朵嬌美的花兒,會被淩虐成什麼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但面對又歡時,她擠出笑臉,“又歡,側門有一輛馬車,你快點去,有客人在等你。”

    又歡蹙眉看著兩人的臉色變化,直覺有些忐忑,但表面上她嬌媚一笑,探問道:“嬤嬤要又歡到哪個官家去伺候,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好歹透點訊息,讓又歡心裡有個底,至少也再打扮打扮。”

    老鴇頭皮發麻,她不敢說啊,萬一說了,又歡不肯去,難道要來硬的?這上上下下的求歡客那麼多,萬一鬧開傳出去,她這項上人頭保得住嗎?

    “嬤嬤?”又歡驚疑不定的再喚一聲。

    官爺也是惜花的,忍不住開口,“嬤嬤,你就說了吧,讓又歡帶個好死的藥在身上,畢竟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人淩虐的手段殘酷……”

    聽到這裡,又歡不用等老鴇說也知道是誰了。“是杜大少爺?!”她倒抽口涼氣,臉色慘白。

    “是啊,但一開始可不是杜大少爺來要人,是宮裡的人來要的,指定要花魁,嬤嬤想這是進宮啊,一定是哪個皇子要風流,我才塞了一大袋銀子,希望能讓你去,哪知道是進宮伺候杜大少爺的……”老鴇一臉後悔,但她後悔了又能怎樣?她不過是個賤民。

    官爺也不忍,近日,杜京亞被替天行道組織鎖定的事也傳得人人皆知,沒想到他竟要躲到戒備森嚴的皇宮去,真是孬種!但他也只敢在心裡罵罵,可惜了,又歡這麼個美人兒得送入虎口。

    又歡很掙扎,她該留個話給替她傳遞消息的小青,讓丁荷晴知道她進宮的事嗎?不行!皇宮不比其他地方,萬一丁荷晴為了來救她……不!她不能拖累丁荷晴,不過是爛命一條,若說有什麼遺憾,就是她再也無法當丁荷晴的線人,不過至少在她死前,她還能為丁荷晴出一份力。

    “嬤嬤,我現在就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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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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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8-3-12 00:19:36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每天晚上,總在丁荷晴用完晚膳後,有個人便會不請自來頤明園。

    有時只是看看她,坐一下,聊一會兒,有時候,晚一點兒來,就只為看她一眼,就笑著離開,為何會晚一點兒?因為他是去除害了,去執行私法正義。

    朱靖身邊暗衛不少,不必通過官員的查緝審問判刑,一旦確定是個惡人,也不必等有人花錢請替天行道組織除害,他就派人解決了,他跟她說的理由很簡單——亂臣賊子,喪盡天良者,殘虐欺善者,人人得而誅之。

    但她知道,他會這麼做,更多是因為他無條件支持她要做的事。

    她無法漠視他的用心,甚至他那雙溫柔的眼眸,總教她情不自禁想要沉淪。

    此時,夜色沉靜,秋涼如水,亭台內,設置了兩個小暖爐,柔和的宮燈下,丁荷晴與朱靖面對面坐著,她聽他說著朱晏與劉閣老聯手拿杜京亞當餌要活抓替天行道組織的事,說著他們在三天前已設下千名士兵、上百暗衛甚至弓箭手,皇后一派向他父皇施壓,父皇不得不屈服,然而,他擔心皇后等人趁機做些危害父皇的事,所以這些日子他都住在宮中,也派了不少人反監控,一如他先前征戰西北時就有的佈局。

    丁荷晴靜靜的聽著,心裡卻不由得想,這樣他會不會也有危險?

    或許她的眸光反應出她的思緒,他突然開口,“你不用擔心,我從小就是不少人的眼中釘,我住的亦和殿也很特別,外人不知裡面有密室,也有地道能通到外面,我有好幾次都是因為這樣才能死裡逃生,當然,那都是較小時候的事了。”

    見他能夠微笑說著這些驚心動魄的過往,她不知該佩服還是心疼,等等,心疼?她柳眉一皺,刻意壓下那一直要萌芽的情愫。

    “總之,我會沒事的,你只要記住,杜京亞的事是個陷阱,你跟組織其他人可千萬別進宮。”朱靖不厭其煩的再三叮嚀。

    雖然他已經完全掌握到根本沒有什麼組織,就是這個不同於一般的女子一肩扛起的仗義之行,但他若是不這麼說,讓她心裡多牽掛加入組織的平凡老百姓,他真怕她一個情急之下殺進皇宮。

    ”荷晴對上他那溫柔纏綿的黑眸,不受控制地臉紅心跳,“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繼續為害,雖然還得等待一些時間,但我有我的考量,他暫時還有存在的價值。”他打算讓杜京亞跟朱晏反目成仇,再藉由他的口,向那些傾向皇后一派的朝臣們知道,為了滿足自我的權力欲望,她曾經將某些朝臣拿來當棋子,即使成了犧牲品,她也不在乎。

    他一定要用這樣熱切的目光看著她嗎?看來他也是個撩妹高手!她臉頰熱燙的避開視線,“好,我知道了。”她決定了,不管他說什麼,她的答案一定千篇一律。

    朱靖莞爾一笑,“那你知道我很在乎你?”

    “好,我知……”

    丁荷晴話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差點被他給拐了,她深吸口氣,不想理會狂亂的心跳,她很清楚她對他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縈繞在心間,她承認他是個好男人,相貌俊美,文武兼備,他不濫情,有責任,但他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他不就是想報恩嗎?

    “把心思放在等待你的女子身上,再對她說你很在乎她,我相信她會很開心的。”她悶悶的說。

    “如果我真像你說的,把心思放在等待我的女子身上,那麼我的王府裡不會只有一名側妃。”

    他還真是自大,但她也清楚,他有自大的本錢。

    “我從不跟女人解釋,但你在我心中的重量不同,”他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在她抬頭看他時,繼續道:“我是個驕傲的男人,身世地位才情都是皇子中之最,但我的王妃,卻是來自一個最讓人唾棄厭惡的侯府……”

    她低頭不語。

    “父皇病重,皇后及劉閣老等朝臣勾結,力促我出征不說,還塞了個正妃給我,我心裡怨慰不平,你聰慧非凡,應能理解。”他這是對她掏心掏肺的說出心裡話。“我擔心父皇與我就此天人永隔,我將人力安排在父皇身邊,只剩幾名忠貞死士與我出征,那一年,要解決的不只是外患,還有時不時出現在身邊的刺客。”

    他將她的雙手合在掌中,凝睇著她那雙清澈盈然的雙眸。

    “被迫進入鬼魅森林,若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可是當時的我心中的怨火有多深,回京後,想要解除這樁婚事的決心就有多麼堅定,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你與我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更不知道,那個救了我、守護著我的女子就是你。”他的目光閃著熾熱的火光,太熱切了,她想低下頭,但是他不容許她逃避,他捧住她泛紅的粉臉,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眸。

    “當我知道你的身分時,我後悔極了,我為什麼要那麼急著休了你,老天爺曾把如此特殊又珍貴的你賜給我,我卻愚蠢的把你給丟了。”

    丁荷晴從他那雙比星辰更亮的黑眸,看到了深深的遺憾與後悔。

    “但我們有了新的機會,我希望成為你心裡的支柱,你不是只有一個人,只要有我在,你可以高枕無憂,任何麻煩的人事物,都可以放心的交給我來處理,有了我,你不用那麼辛苦的執行任務。”

    她的穿越奇遇讓她下意識的隱藏自己,況且在忍者組織裡,她必須小心翼翼掩飾渴望親情的心,對愛情更要不屑一顧,因為不管是友情、親情,甚至是愛情,都是一名忍者不能也不該擁有的,有了這些情,等於有了牽絆,這是大忌,理智與情感拔河,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她卻無法忽略心中湧起的一股溫暖。

    朱靖沒有強迫她一定要有所回應,今晚,她願意聽他說這麼多心裡話,與他共用一壺茶,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一路陪著她走回寢房後才離去。

    瑩星跟鈴月伺候丁荷晴梳洗更衣,瞧著她的眼神都透著曖昧,沒辦法,主子臉上的紅霞動人,過去沉靜的神情隨著甯王的夜夜到訪,漸漸消失了呢。

    丁荷晴無奈又尷尬的讓兩人下去休息,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

    “小姐,小姐,你醒著嗎?”寢房外,突然傳來小青的聲音。

    “小姐才剛歇下呢。”鈴月急著道。

    丁荷晴立即起身,小青來回于百花樓與頤明園,因其普通的貌相還有機靈,一直是她跟又歡之間的傳訊者,小青在此時突然找來,該不會又歡出事了?

    她才剛穿好鞋要起身,神情驚慌的小青已經跑進來了,劈頭就道:“我去找又歡姊姊,另一名姑娘偷偷跟我說,有個官爺在酒醉後跟她說,又歡姊姊被帶走了。”

    “帶去哪裡?”丁荷晴心急的追問。

    小青急急的說了些話,丁荷晴臉色丕變,立即換上夜行衣。

    “小姐,你要小心。”鈴月跟瑩星很不放心啊,但小青得到的消息也實在令她們害怕,就怕又歡已經被淩虐至死了,畢竟她已經被帶進皇宮三天了。

    丁荷晴蒙面,袖內銀爪射出,嬌小身影躍窗而出,消失在三人的視線內。埋伏在頤明園護衛她的高手,立即掌握她的動向,兩人無聲無息的暗中跟隨,另一人趕緊前往皇宮欲通知甯王。

    然而,三人一路跟著她飛簷走壁,見她的身影離皇宮愈來愈近時,三人迅速的交換目光,她竟然要進皇宮?這不是自投羅網?!

    星月交輝,戒備森嚴的皇宮內,夜巡與站崗的侍衛全都繃緊了神經,而在看不見的暗處,有更多大內高手或士兵潛伏,盯著這高高城牆,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敢錯過。

    一抹黑色嬌小身影在陰影的掩護下,以肉眼無法看到的速度飛掠,越過金色琉璃瓦,一個翻身,落到一棵樹上,盯著下方夜巡的侍衛及哨兵,她屏住氣息,目光快速掃視周遭,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

    她在甯王征戰那一年,曾被皇后召來皇宮數回,對這裡的地形並不陌生,就小青掌握到的消息,又歡可能會被帶到杜京亞所住的宮殿,她猜他要進行荒淫殘虐之事,極可能會被安排到偏殿,但若從這裡要到偏殿,危險性太高……

    她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靜湖,她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她小心飛掠,在一名侍衛有感的轉過身來時,迅速將身子潛入湖水中。

    好冰!她忍著刺骨涼意,潛水往另一方向遊去,再探出水面時,見到不遠處一名嬪妃行經回廊,所有宮女太監皆低頭恭敬行禮。

    她正要繼續往前潛水時,聽到說話聲傳來——

    “拜託你去幫我送。”

    “我不要,光聽那淒厲叫聲我都頭皮發麻,難怪皇后娘娘讓杜大少爺到冷宮去,要是讓杜大少爺待在後宮,其他妃嬪一定會有怨言的。”

    在右前方一隅,兩個宮女提著宮燈,一個說完話,急急走人,另一個,手上提著看似食盒的東西,顫抖著身子,轉往另一條偏僻小徑。

    丁荷晴將袖內銀爪往該處一棵大樹射過去,身子從水中掠出,上了樹幹,忍著渾身濕透的寒意,看著那名宮女繼續往裡面走去。

    她彈出銀爪,足尖微頓,一個飛掠,攀爬到前方一個回廊的廊柱,縮進身體,屏住氣息,看著下方侍衛穿廊而過。

    在看到那名宮女進到一座牆面斑駁冷灰的宮殿後,她小心的跟上去。

    小宮女進入陰森的冷宮,見寂靜無聲的寢房裡,居中的大床,床幔全是放下的,她急急的將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嚇得轉身就走。

    丁荷晴覺得不太對勁,她往裡走,風從窗外吹入,床帳輕輕飄起,桌上的燈芯左右晃動,室內忽明忽暗。

    她無聲無息的來到床旁,確定床上有人,而且是男人,不過當她一把揪起背對著她的男子的衣領,將人扯過來時,眼睛詫異的一眯。

    男人眼睛一睜開,正要放聲叫喊,突地銀光一閃,一把冰涼刀刃已抵在他喉間。

    丁荷晴冷聲質問,“你不是杜京亞,他在哪裡?”

    刀刃已在喉間,但男人竟然不怕死的大喊,“有刺客!”

    瞬間,外面起了一陣騷動,豎耳一聽,許多人往這裡跑過來,她知道她中計了,但又歡呢?可惡!

    她一刀劃破男子的喉嚨,迅速飛掠出去,卻見許多侍衛舉著火把沖了過來,把這冷宮照得大亮,她不得不伏低逃竄。

    然而皇宮裡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要抓她,接下來,她逃得狼狽,也被劃了幾刀,身上的迷霧彈已經用光了,驀地,另一頭傳來一聲尖銳的警哨,瞬間,多名黑影齊齊飛掠而來,與多名皇宮侍衛打殺起來。

    她直覺認為那是朱靖的人馬,她踉蹌逃脫,下一秒,一抹高大身影飛快掠來,她一抬頭,正要執刀砍過去——

    她對上一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眸,即使他也是一身的蒙面黑衣。

    他大手一攬,再吹了一聲警哨,他擁著她的身影竟在瞬間飄飛出一丈遠,更多的黑衣暗衛過來擺陣,讓朱靖擁著人迅速穿過宮庭,熟悉的往暗處飛掠,終於進到亦和殿,他避開守門的宮娥侍衛,進入寢宮。

    她正要開口說話,他卻搖頭,快步抱著她往中間的大床去。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竟點了她幾個穴道,抱著她上床,見她渾身濕,他連忙抓了被褥蓋住她。

    她無法動也開不了口,只能憤怒的瞪著他,她要請他去救又歡,但他的黑眸也冒著熊熊怒火,他千交代萬交代不准她進宮,她竟然當作耳邊風!

    屋外的騷動聲愈來愈大,更多人往這邊過來搜查了,朱靖迅速脫下套在身上的夜行衣,抓了件紫袍穿上,並拿了白玉冠束髮,恢復一身的尊貴氣勢。

    驀地,外面傳來大叫聲,“這裡,這裡有血跡!”

    “該死!”朱靖低低的粗咒一聲,眯眼看著她,伸手抽出她系在腰間的短刃,用力朝自己的左手臂劃下一刀,頓時鮮血直流,一看就是使了勁,傷勢不輕。

    丁荷晴驚愕的看著他,卻見他將沾血的刀扔到一邊後,將帳幔迅速放下,阻隔外界視線。

    站在簾外的他,一手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忍著痛,再對著外面大吼,“來人,有刺客,有刺客!”

    急遽的腳步聲往這裡奔來,跑第一的竟然是蘇晨光,他用眼神迅速與朱靖交遞訊息,目光再落到他後面的床簾,像是意識到什麼,他回過頭,急急對著跟著他跑進來的侍衛吼道:“王爺受傷了,還不快去叫太醫!其他人,全給我去追刺客!”瞬間,那些人全又都跑了出去。

    蘇晨光馬上從袍服下擺撕了塊布綁住好友染血的手臂,再湊近床旁,小心拉開帳幔一角,一見到被褥蓋到只剩一顆小頭的丁荷晴,他差點沒氣瘋了,他猛拍額頭,咬牙低吼,“你真的是——靖不是都說了是陷阱?!”

    此時,外面又有一陣雜遝的腳步聲傳來。

    “你先進密室。”朱靖突然傾身貼近她,伸手按了床板一個機關。

    丁荷晴只覺得床鋪突然一個翻轉,她往下落到一個軟榻上,入目的是地下密室,四角放著夜明珠,有書櫃、書桌、床鋪,而且通風良好,很乾淨,連半點灰塵也沒有。

    只是,她聽不到上方的聲音,自然也無法得知情況,不知道朱靖的傷有沒有好好處理?也不知道他是否因此被懷疑?

    她不是無心的人,但她習慣一個人,即使是瑩星跟鈴月,甚至是後來的又歡,她習慣照顧她們,覺得自己對她們有責任,但她不習慣被照顧,可是他為了救她,用力劃了手臂一刀……她咬著下唇,擔心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的落下。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丁荷晴又不能動、不能出聲,她愈來愈焦躁,所有的情緒開始發酵,她從擔心、愧疚,漸漸變得生氣,誰要他為她付出那麼多?她不想要欠任何人,她更不想要他為她受傷,這讓她的心好難受,讓她覺得害怕……

    這……她該不會是對他動了心了?!

    驀地,一面牆突然轉動,朱靖跟蘇晨光進入密室。

    朱靖立即來到軟榻旁,動手替她解穴,“抱歉,怕你不聽話,我只能這麼做。”他邊道歉邊關切的察看她身上的傷口。

    丁荷晴猛地坐起身來,注意到他的傷口根本沒處理,她繃著語氣道:“這些都只是皮肉傷,倒是你的手,你其實真的不必為了我……”

    “是我自願的。”他說。

    “誰要你自願的?我才不會感激你!”她是生氣,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害她內疚,害她難過,害她不知道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妹妹,這次我無法挺你,我兄弟因為擔心你,居然跟太醫們謊稱他受的只是皮肉傷,要他們先離開。”蘇晨光火了,他怒氣衝衝的扯下他在匆促間幫好友綁上的布條,那道傷口深可見骨,仍冒著血。“你看到沒有?為了讓那群追你的人相信真的有剌客闖入,他這麼狠的刺了自己一刀,你還不感激!”

    方才的緊急時刻,他光看好友的眼神,就知道他做了蠢事。

    丁荷晴的臉色有瞬間的慘白,但她很快又恢復鎮定,冷冷的看著朱靖道:“這份恩情,就是賠上這條命,我也會還的。”

    蘇晨光氣惱的瞪著她,“誰要你賠命,你就不能用另一種方式還嗎?”

    “不要逼她。”朱靖制止道。

    “我要離開。”她下了軟榻就要走,她還得去救又歡。

    “不行!外面還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現在出去很危險!”朱靖擋在她身前,“你這次再不聽話,我會生氣,不,我已經很生氣了,你為什麼恣意妄為,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他強忍著火氣,臉色又深沉了幾分。

    丁荷晴只能握拳站定,她明知道他是關心她、在乎她,可是下意識的防備卻讓她這麼回道:“你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把你的話放在心上?你快去處理傷口,別讓我的愧疚愈來愈深。”

    朱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蘇晨光也傻了,“妹妹,你怎麼這樣說話?你不知道靖有多擔心你,知道你闖進來,我要是沒拉住他,他差點連夜行裝都沒換就要出去救你了,到時候他要怎麼解釋?要是皇后將刺客的帽子往他頭上一套,說你們是同夥的……”

    “不要再說了,我派人來處理你的傷,伺候你梳洗,有什麼事,晚點兒再說。”朱靖抿緊薄唇。

    “也是,我們也不能進來太久,你呢,在這裡待著,等人來替你上藥,我先帶他上去治療。”蘇晨光也回復理性。

    她深吸口氣,蘇晨光說的沒錯,她已經害他受傷,不能再任性了,可是……“哥哥可以幫我一件事嗎?我是為了又歡而來,她被帶來取悅杜京亞,我擔心她……”

    朱靖蹙眉,“你是因為她……”

    她難過的點點頭。

    朱靖深吸了一口長氣,這段日子他從暗衛那裡得知又歡之於她就像個姊姊,難怪她會罔顧他的叮嚀,明白她的擔憂,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我會想辦法去救她,你不要擔心,還有,我剛剛動怒了,對不起。”

    丁荷晴眼眶微紅,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太看得起自己,是我仗義卻自負,但請你下次別再為我受傷,我不值得。”

    “你值得,就算為你賠上一條命,我都願意。”他深情的說。

    “荷晴凝睇他那雙深情的明眸,不禁淚水盈眶,這一條重生的路,她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古代的女人除了相夫教子,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她不想成為那樣的女子,不想碰觸會令人軟弱的愛情,可是他卻用一次次的呵護來告訴她,他有多麼在乎她。

    “你們——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啊,兩人都帶傷,上面還不知是什麼情況,你們是要讓我活活氣死嗎?走走走!”蘇晨光急得跺腳,頭都要痛了,上面是有自己人在掩護,但進到密室這麼久也不行。

    朱靖被蘇晨光死拖活拉的,他情不自禁的再看她一眼,這才走到那面牆,碰觸幾個機關,牆面一轉,兩人消失在她眼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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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不久後,有兩名女子來到密室,後頭跟著兩個男子搬進浴桶,還有洗澡水,才退出去。

    丁荷晴什麼也沒問,任由兩人替她沐浴梳洗,其中一人為她上傷藥,一切都井然有序,接下來,是一碗清爽的干貝粥,在她吃完後,就是一碗黑幽的苦藥湯。

    丁荷晴喝藥不像一般女子嬌弱嫌苦,待湯藥微溫,就如男子豪邁的一口灌下,眉頭連皺都不皺,像是習慣了吃這樣的苦。

    兩名女暗衛詫異的互看一眼,但她們沒說什麼,甯王下了禁口令,直言除非丁荷晴主動詢問,否則她們只要靜靜做完該做的事。

    丁荷晴察覺到兩人的眼神,只是低頭。

    她從小進到忍者組織,訓練苦不堪言,大小傷不斷,喝藥與喝水已無差別,她也不是不想問她們事情,但她知道朱靖清楚她在乎什麼,想知道什麼,他一定會竭盡心力的為她處理好。

    莫名的放心,再加上緊繃了一整夜,她疲累的躺在軟榻上睡著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朱靖來到密室,手臂上的傷也已包紮好。

    這一夜十分不安寧,但對他來說,算是否極泰來。

    他在乎的人就在眼前,而丁荷晴在乎的人,此刻正秘密被接送到蘇晨光的府第,雖然渾身是傷,但至少還活著。

    至於皇后、朱晏、劉閣老現在正在為杜京亞的事而跟父皇鬧騰,他暫時無力插手。

    蘇晨光親眼見到杜京亞怎麼冷血的淩虐又歡一個弱女子,火冒三丈的一刀殺了他,蘇晨光壞了他日後的佈局,但在那個當下,他也無法苛責。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蘇晨光也將看到他殺人的侍衛全數滅口,不然事情會更難收拾。

    他還有那麼多事尚待處理,他卻一心只想來到她身邊守護她。

    “聽王爺的吩咐,為丁姑娘添了睡藥在湯藥裡。”

    他微微頷首,一揮手,兩名女暗衛退出去,而他的目光定定的鎖在丁荷晴身上,對她下睡藥是不得已,不然這個倔美人哪肯好好休息?

    他坐到榻邊凝視著她,在夜明珠的柔光下,她一頭烏絲更為黑亮,凝脂肌膚更加細緻,長而卷的睫毛也因為光的映照形成扇形影,粉嫩的唇嬌豔欲滴,讓她看來如夢似幻,充滿魅惑。

    她與一般女子不同,極有個性,還有一股天生蠱惑男人的特質,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想要瞭解,想要走進她的心,今日,他似乎終於成功敲開她的心門。

    黑眸含笑,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緩緩的往下,摩娑著她的唇。過了好一會兒,他吸了一口長氣,收回手,起身離開。

    皇后寢宮外,哭鬧不休的杜漢中夫婦被兩名宮人強拉著離開,一路上他們仍大聲嚷叫著——

    “皇后娘娘,你不能置之不理啊,是你要京亞到宮裡住的,他死了,你不能不管啊!至少要知道是誰殺了他啊!”

    “嗚嗚嗚……皇后娘娘,京亞是你要他過來住的,他直的走進來,不能還給我們夫妻一具屍體啊!”

    富麗堂皇的寢宮內,皇后灰頭土臉的瞪著坐在一旁的劉閣老,咬牙切齒的道:“我們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也沒抓到,接下來要怎麼辦?”

    劉閣老一身官服,臉色也是難看的,他耗費多年,為朱晏厚植朝廷勢力,但這一年多來,替天行道組織的出現,反為擁朱靖的勢力打通一條路,這段日子,他身在朝廷已有危機感,朱靖的權勢日漸擴張,當太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皇后悶悶的喝著茶,一見他陷入沉思,不耐的叫了一聲,“劉閣老!”

    “皇后娘娘,容老臣回頭再想想,從長計議。”劉閣老站起身,向她行禮後退了出去,正好與要進來的朱晏遇上,劉閣老向他行個禮後,快步離去。

    朱晏蹙眉看著他的背影,再走進去,就見母后揉著眉。

    皇后一見他,眼眶紅了,“皇兒,劉閣老不會變節吧?”

    “他培植勢力不易,暫時不會賭這麼大,只是再折損幾名我方的官員,那就難說了。”朱晏說是這麼說,但他也沒把握。

    “那刺客怎麼沒直接將朱靖刺死,這樣我們娘兒倆也不必這麼揪心了。”

    朱晏苦笑,或許他真的沒有太子命,要不然這幾年來,母后與劉閣老派出去的殺手還會少嗎?

    丁荷晴這一睡就近一天,兩名女暗衛再度伺候她梳洗,送來餐食及藥湯,或許她的眼神透露了什麼,兩人主動告知朱靖來看過她,但她在睡覺。

    她沒想到的是,這樣的情形竟然一連五天,她都錯過他來看她的時間。

    此時,密室內,苦藥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我不喝藥,請王爺過來。”

    她看著這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知道一定是湯藥出了問題,她再怎麼鬆懈,也不可能睡那麼熟。

    “丁姑娘,你可以放心喝,這碗湯藥裡頭沒加睡藥了,是能夠補元氣、讓肌膚滋生的,王爺特別交代人熬過來的,而且還得過五關斬六將的就怕被發現。”

    見她實在很不想喝,一名女暗衛忍不住又勸道:“王爺待會兒也會過來,丁姑娘有事,可以問王爺。”

    想到他對自己的好,丁荷晴總算將那碗補湯渴下去。

    兩名女暗衛松了口氣,雖然王爺沒要求她們一定要丁荷晴吃喝什麼,但她們知道王爺有多麼珍愛她,她們自然也是將她當主子在伺候。

    過不久,她們出去,再進來時,手裡都拿了東西,她們向丁荷晴一一說明她們帶來了一套夜行衣,一瓶能迅速恢復精神的補身藥丸,一罐抹傷口的上好藥膏,以及三瓶能夠去疤美膚的乳霜。

    丁荷晴聽得心不在焉,因為她沒看到朱靖。

    三個時辰過後,她們又端進來午膳,一如這幾天,她所吃的都是以青蔬為主,肉的烹調也很清淡。

    “王爺知道丁姑娘喜歡吃清淡原味的料理,不喜過多烹調,這幾日都吩咐下人這樣準備。”一名女暗衛主動解釋。

    “王爺怎麼知道?”丁荷晴遲疑的問。

    “王爺派人私下去問了姑娘的兩名貼身丫鬟。”

    他居然這麼有心!原本的焦躁似乎消失了,是啊,朱靖會替她處理任何事,一如他曾經承諾過的,她低頭,嘴角揚起笑意,拿起碗筷,覺得這一餐更美味。

    直到午膳用完後,她終於再次見到朱靖。

    他頭戴玉冠,身著一襲精緻的刺繡圓領紫袍,腰系一塊羊脂王佩,面上帶著罕見的笑意,讓他看來丰姿奪人。

    他知道她在乎跟關切的事,讓兩名暗衛退出密室後,隨即一一向她說明,包括那夜在宮中發生的大小事。

    聽完,丁荷晴大大松了口氣,“哥哥親自照顧又歡,我是絕對的放心,”她感激的望著他,“也謝謝你想到瑩星跟鈴月,通知她們,不然她們一定急壞了。”

    不得不說,他真的太瞭解她了,只是……

    “哥哥殺了杜京亞,你不是說他還有用處?”

    “計畫趕不上變化,既然如此,只能走另一條路了,但這是我該擔心的事,你把自己照顧好就好。對了,你感覺怎麼樣?一切都好嗎?”他注意到她的氣色已好上許多。

    “很好,謝謝,”她頓了一下,才又問道:“你的傷……”

    “也無礙,你不用擔心。”

    他的眼神好溫柔,讓她莫名有點不自在,甚至有些羞怯……她,一個忍者,羞怯?!殺死她吧!這裡她不敢再待下去了,“皇宮安全了嗎?我想馬上離開,至少去看看又歡。”她已經穿上夜行衣了。

    “這座皇宮從來沒有安全過,”朱靖笑道,“但要讓你安全的離開,我還有這個能耐。”

    她明白在爭權奪利的皇宮中,各種陰謀波譎雲詭,而他沒有選擇,必須身在其中,“你……千萬要小心。”

    朱靖聽出她的關心,笑容又擴大了幾分,他看著放在桌角的那一袋藥品,提醒她要記得按時吃藥,再拿出其中一瓶乳霜,“要記得把這個擦了,身上才不會留下疤痕。”

    丁荷晴搖搖頭,“這個不必,我並不在乎那些。”

    他蹙眉,“不行,我很在乎。”

    “你……在乎什麼?別忘了,我們早就沒關係了。”她在羞澀什麼?

    “我們會有新關係,這一點,你要切記。”朱靖莞爾一笑,但笑意突然一斂,“不對,你出任務,不怕死的與人交手,也許身上早有不少疤痕了。”

    這是什麼話,她有傷痕對不起他了?還是他在嫌棄她?

    “我會派人再多送幾瓶過去,你身上的傷口都要好好塗抹,不得留疤,抹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叫瑩星跟鈴月幫你。”他叮嚀著,毫不在意這些乳霜價值不菲。

    “你未免管太多了。”丁荷晴輕咬著下唇,說不出現在的心情是如何,似乎有些沒好氣,卻又帶點甜蜜。

    “我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知道我會擁有你的身心,既然確定了,日後能享用的人是我,我就不容你隨意糟蹋。”朱靖說得霸道,眼裡也閃爍著不容她辯駁,誓在必得的光芒。

    他的這一席話實在太過曖昧,也容易有畫面,她的粉臉驀地漲紅,難得顯露女子羞澀的動人嬌態。

    他的黑眸迅速燃起火焰,灼灼的目光鎖著她。

    丁荷晴是訓練有素的忍者,對任何目光都該平靜無波,但他那雙閃著火光的瞳眸裡映著她的身影,竟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那雙黑眸在誘惑著她,她想走開,但她動不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的唇離自己愈來愈近,她終於閉上眼睛,感覺他溫熱的唇吻上她。

    這個男人,她已無力抗拒,她的心決定投降。

    她從未如此乖順,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他溫柔又火熱的親吻她的唇,這個吻愈來愈放肆,愈來愈濃烈,他探舌而入,貪婪吮取她的甜美,情不自禁將她柔軟的身子緊緊擁入他溫厚堅實的懷中。

    丁荷晴被吻得神魂顛倒,全身發熱,虛軟無力,幾乎就要無法呼吸了,他才結束這個吻,但他仍將她擁在懷裡,直到兩人急遽的心跳緩緩恢復正常。

    朱靖放開她,看著她仍難掩嬌羞的臉孔,“我讓人先帶你回去,又歡那裡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明天就可以過去看她。”

    “謝謝。”

    “別說謝謝,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高興,我才要謝謝你願意接受曾經休了你的我。”他眉開眼笑,聲音卻帶著沙啞。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快樂,忍不住回以一個笑容。

    “成家才能立業,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我們已經錯過一回,我又從差點失去你的驚心動魄中把你救回來,我不想再等待了,晴兒。”

    他的目光有著令人沉迷的深情,她心跳加快,隱約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

    “沒有可是,我從來不曾如此深愛一個女人,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在鬼魅森林時,我就已經把我的心遺失在你身上。”朱靖的聲音溫柔如絲。

    丁荷晴詫異的看著他。

    “真的,我不知你的長相年紀,卻傻傻的把你的身影牢牢記在心坎上。”

    她難以置信他竟然愛她那麼久了,“可是,你難道不曾懷疑我一個大家閨秀如何能有那樣的身手,還有……”

    “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不管是袖裡銀爪、煙霧彈,還有,我的人其實查到杜京亞被赤裸裸的丟在城門的前幾天,你曾經短暫出現在宣園。”

    丁荷晴不由得屏息看著他,她以為沒有人發現。

    朱靖微微一笑,輕撫她柔嫩的粉臉,再次將她擁在懷裡,“但我不在乎,我也不想追問那些事,我愛的是你,不管你是人是妖,我愛的就是你,我只想問你,你是否願意再次當我的妻子,一起生活,相守到老?”

    她眼眶一紅,淚水驀然上湧,為他全然的接受,“你確定嗎?我怕我不是……當不了賢妻良母,你知道我擅長什麼,若要我相夫教子……”

    他突然笑了。

    她粉臉一紅,淚水也卡在眼底,“我是認真的。”

    他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我好高興,我才想到成親,你已想到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他深吸口氣,微微一笑,又道:“我本以為你會擔心我無法與你相守到老,畢竟橫亙在前方的障礙不少。”

    她直視著他,“我不怕,我會與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面對任何阻礙,也會努力把握當下的幸福。”

    這是承諾,這是應允,朱靖歡欣不已,他激動的吻著她,與她唇舌糾纏,肆意掠奪,他太想要她了,但地點跟時間都不對,而且他激烈的擁吻,讓他手臂上的傷口都在抗議,隱隱發痛。

    最後,他只好依依不捨的離開她,派人護送她由密道離開皇宮。

    一路上,丁荷晴很努力的忍住笑意,因為打從心中又甜又暖的感覺,會讓人幸福到一直傻笑。

    稍後,朱靖回到上方的寢房,蘇晨光正好進來,吐了一口長氣,“你再不出來,我就要下去找你,但又怕壞了你的好事。”

    “有事?”

    蘇晨光把劉閣老要與皇后一起使的奸計告訴他,這些都是埋伏在劉閣老那裡的暗衛聽到的。

    “沒關係,我早有應對之道。”朱靖笑道,為了讓丁荷晴的替天行道組織可以遠離不被圍剿的危險,他早就佈局妥當,也拿到各個地方官的請願書。

    蘇晨光皺眉,再細看好友的神情。

    但朱靖已經坐到一旁,脫掉袍服,拉高內衫的袖子,再將手臂的布條解開,果不其然,傷口又裂開了,滲著血絲,看來怵目驚心。

    蘇晨光也坐到他身旁,低頭看著他的傷口,再抬頭看看好友一張俊臉笑得燦爛,嘴唇好像也腫腫的,不禁揶揄道:“怎麼,偷香成功?”

    “對,而且她願意再當我的王妃。”朱靖臉上的笑意像是坐擁萬里江山那般明亮。

    “便宜你了,可以吃我妹妹一輩子的豆腐。”蘇晨光眼睛一亮,還很順手的一拳就朝他的手臂打下去。

    “喚……”朱靖痛呼一聲,悲劇了,傷口迸出鮮血。

    “呃……”蘇晨光尷尬了,討好的道:“靖,妹夫,要不要叫我妹妹給你呼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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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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