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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飄蕩墨爾本]墨爾本,算到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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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0: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無解的「驚喜」

  如果,兩週之前,齊亦就把這條「地平線」畫出來,那他可能就不會直接到墨爾本來解一條無解的方程了。
  
  然而,齊亦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直接這麼做。
  
  如今,身臨其境,方程無解對於齊亦來說,就是最好的解。
  
  應用數學不僅是數學,更是生活。
  
  而齊亦也不是書呆子,他不是那種除瞭解方程,什麼都不會的人。
  
  地平線高聳入雲,就只可能是有一種解釋:顏灩住的地方,是能把照片裡面所有的摩天大樓都踩在腳下的高樓,而且還是住宅樓。
  
  齊亦只要把自己剛剛記下的Southbank(南岸區)大樓的「風景」和地圖上那些大樓的名字一結合,就能直接找出顏灩住的大樓是哪一幢。
  
  墨爾本南岸區的高樓大廈有很多,但能夠高得鶴立雞群並且還是住宅的,那就非EurekaTower(尤利卡大廈)莫屬了。(注1)
  
  原本特別複雜的方程,原本需要逐一求解的未知數,忽然就不攻自破了。
  
  已經做好準備要計算好幾天的齊亦,剛到墨爾本就被一個大大的驚喜給砸中了。
  
  齊亦有點被砸懵了。
  
  來之前,齊亦是計畫一邊解方程,一邊在解題的間隙想清楚。
  
  如果真的可以找到顏灩住的大樓,他要上去和顏灩說話嗎?
  
  如果要說,他又應該說一些什麼,從哪裡說起呢?
  
  他和顏灩已經有長達五年的時間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雖然人都已經來到了墨爾本,可齊亦卻還是沒有完全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來這裡做一些什麼。
  
  他和顏灩之間已經成為過去時五年之久的感情,還能夠再變成現在時和將來時嗎?
  
  這個問題,有越多的時間去想,齊亦就越想不明白。
  
  齊亦最不願意面對患得患失的自己,做題比現在這樣來來回回地思考同一個問題,要來得輕鬆地多。
  
  所以,沒有方程創造方程也要算。
  
  既然已經知道了顏灩是在EurekaTower拍的照片,那乾脆就再算一算顏灩是在哪一層拍的,又是住在哪一個方位。
  
  要計算具體的樓層,光憑齊亦現在手上的這一張照片肯定是不夠的。
  
  齊亦決定到EurekaTower的現場去看一看。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過去的意義並不大。
  
  因為計算具體的樓層,他至少還需要兩張照片,一張在地面的,一張在顏灩拍照的樓層之上的。
  
  還必須同時獲得兩個樓層之間的實際間隔高度,才能算出顏灩所在的高度。
  
  可是,齊亦連門禁森嚴的EurekaTower的大門都進不去,又怎麼可能直接來到顏灩的「樓層之上」?
  
  歸根結底,就算算出來又如何?他依然無法知曉顏灩所在的房間是哪一戶,沒有具體的房號。
  
  這麼簡單的道理,齊亦並非不懂,但他不願意想那麼多。
  
  反正,在這陌生的城市,齊亦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一些什麼,還不如乾脆過去看看再說。
  
  齊亦毫無計畫地到了尤利卡大廈,又毫無徵兆地收穫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EurekaTower的門禁儘管確實如他所料,但卻又是可以直接上去的。
  
  尤利卡大廈作為南半球第一高樓,在大廈的頂樓,設有一個名為Skydeck的觀景台,買張門票就能上去。
  
  觀景台在88層。
  
  雖然觀景電梯和住戶使用的電梯是區分開來的。
  
  觀景電梯也只停靠85到88層,從三樓到八十四樓都沒有樓層按鈕。
  
  但88樓的觀景台,可以拍到大樓外面360度的風景。
  
  這就足夠齊亦找到顏灩拍照的角度,和大樓的層高數據。
  
  有了這些數據之後,齊亦就能直接算出來顏灩是在哪一層樓的哪一個位置拍的照片。
  
  齊亦在Skydeck反覆推算了好幾遍,考慮到遠景圖片解題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誤差。
  
  顏灩拍照的位置應該是在大樓的第71或者72層,而且71層的可能性要比72層的更大一些。
  
  一個樓層能有的戶數數量是非常有限的。
  
  齊亦如果歇斯底里地想要找到顏灩,他完全可以在門禁的地方一戶一戶按過去。
  
  這麼做,甚至要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可齊亦沒有那麼歇斯底里。
  
  他人雖然來了,心裡卻依然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何而來,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應該原諒顏灩。
  
  憑什麼分手是顏灩一個人說了算?
  
  憑什麼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憑什麼三年前就說要開始新的生活?
  
  憑什麼?
  
  齊亦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他到底想不想見到顏灩?
  
  見到之後會不會受到驚嚇?
  
  會不會還需要面對他不想面對的人?
  
  今天一到墨爾本就收穫了一大一小兩個驚喜,齊亦不由地想,會不會他的驚喜額度已經透支了?會不會接下來就只剩下驚嚇了?
  
  齊亦從Skydeck下來之後,才發現,墨爾本對於他來說,就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連要去哪裡吃飯都不知道。
  
  他本來是想到了墨爾本之後,忙忙碌碌地算上個幾天的。
  
  可這原本紛繁蕪雜的方程式,在他還沒有怎麼算的時候,就主動交出了答案。
  
  難道他要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守在Eureka的門口,看雲捲雲舒,等日出日落?
  
  就算他願意等,顏灩就會從這個門口出來嗎?
  
  顏灩天天宅家裡怎麼辦?直接下車庫出入怎麼辦?
  
  已經算到顏灩住在EurekaTower的71層,然後呢?又能如何?
  
  不著痕跡、不被發現地看一眼?
  
  齊亦想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幼稚到現在這個地步。
  
  既然還沒有做好面對此刻的顏灩的準備,他到底是要來墨爾本幹什麼?
  
  齊亦更想不明白,他究竟把自己的智商存到了什麼地方?再不拿出來曬曬是不是都要發霉了?
  
  上飛機之前,齊亦就告訴自己,他是來墨爾本解方程的,然後順便到顏灩現在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現在方程已經沒必要解了,生活的地方也已經順便看到了。
  
  他到墨爾本的行程,也就該提前結束了。
  
  ………………………………………………
  
  注1:
  
  憑藉297.28米的實際可居住高度,樓高88層的EurekaTower,在2006年落成的時候,是世界上最高的居民樓。
  
  不過很快就被北半球迪拜的Ocean-Heights(海洋高地大廈)和HHHR-Tower(哈姆丹殿下大廈),The-Marina-Torch(火炬大廈)等等的摩天居民大樓超越。
  
  不僅如此,EurekaTower南半球最高居民樓的地位,也將在2019年被2015年開始建設的,同在墨爾本南岸區的Austaalia108(澳大利亞108)大樓超越。
  
  齊亦到墨爾本找顏灩的那一年,也就是MSN停止空間服務的那一年,是2011年,在那個時候的墨爾本南岸區,尤利卡大廈絕對是當仁不讓的最高樓。
  
  有另外一種統計方法是說,澳大利亞黃金海岸的Q1(Queensland-Number-One昆士蘭一號大樓)才是目前南半球最高的居民樓。
  
  Q1雖然確實比EurekaTower高,但Q1的樓頂設計的和天線似的,數據有比較虛的成分,實際可居住的高度在有利卡大廈之下。
  
  這是居民樓高度不同計算方法之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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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1: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錯過還是相遇

  高中畢業之後,齊亦就沒有再和高中同學聯繫,齊亦並非人緣不好,相反他的人緣極佳。
  
  年年選班長,齊亦都是全票當選,一票都不曾旁落。
  
  但齊亦太過優秀,屬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型的人物,從小到大,齊亦其實沒有什麼特別交心的朋友。
  
  這樣的事實乍聽起來有點奇怪,認真想想又還蠻正常的。
  
  就像大多數人都喜歡校花,可校花實際上卻很有可能根本沒有人追。
  
  又或者是和過家家似的,大家都在追。
  
  顏灩和齊亦分手的那個時候,全班同學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是真正因此而開始記恨上顏灩的人卻也是找不出來。
  
  上大學之後,是齊亦主動選擇了「人間蒸發」。
  
  此刻的齊亦,即便是願意放下面子,找以前的同學想要打聽顏灩的現狀,也不知道應該要去找誰。
  
  除了顏灩,沒有人知道真實的齊亦不但患得患失,而且性格孤僻。
  
  顏灩當時的離開,太過堅決,顏灩整個高三都不願意和齊亦說一句話的行為,把不明真相的齊亦的清高和孤傲紮紮實實地踩在了腳底下。
  
  所以,比起顏灩,齊亦更加不想回憶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齊亦到了大學之後,就切斷了和所有會讓他想起顏灩的人、事、物之間的聯繫。
  
  這裡的「人」,顯然就包括了高中班裡的每一位同學。
  
  現在回頭想想,齊亦覺得自己當時的心智也是有夠不成熟的。
  
  顏灩的行為,齊亦的誤會,把一件小事當成是天大的事情來看待,是只有那個年紀才會有的表現。
  
  齊亦在EurekaTower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他還是先去吃飯,然後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陌生的墨爾本,齊亦只能想起自己從機場打車過來市區的時候,說的是CrownCasino(皇冠賭場)——顏灩空間照片裡面都能找到的最明顯的標誌性建築。
  
  墨爾本的皇冠賭場,除了是個賭場,還是一個綜合性的商場,餐廳、電影院、服裝店、名品店一應俱全。
  
  不僅環境好,晚上的時候,賭場在YarraRiver(亞拉河)一側的柱子還會在整點的時候噴火。
  
  吃飯的、壓馬路的,逛街的、談戀愛的,皇冠賭場外面的人總是比裡面的還多。
  
  齊亦走進了皇冠賭場一家叫Nobu的日本餐廳。
  
  一個人吃飯,西餐太過怪異,有吧檯位的日本餐廳,可以算是最不「孤苦伶仃」的選擇。
  
  齊亦其實很習慣一個人吃飯,但他就是不想來到墨爾本還這麼形單影隻。
  
  齊亦翻看著Waiter(服務員)遞過來的Menu(菜單)。
  
  住在EurekaTower,家附近的餐廳隨隨便便吃一頓飯就要一兩百刀(澳幣也是Doller和美元的叫法是一樣的),他和顏灩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如果是這樣,六年前,他和顏灩一邊唸著高二,一邊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的的世界應該相距更為遙遠。
  
  只是那個時候的兩個人,每天都生活在情書裡,對彼此的家庭一無所知。
  
  …………………………
  
  顏灩如果知道齊亦現在的想法,就一定會數落他:「是誰一直說眼見不為實的,你這些先入為主的想法是哪裡來的。」
  
  可顏灩根本就不知道齊亦來了墨爾本,所以她更加不可能知道齊亦此刻的想法。
  
  剛剛看完電影的顏灩,這會兒也在賭場裡面吃飯,只是沒和齊亦在同一層。
  
  顏灩此刻在思考的問題是,她應該吃KFC、Mcdolands呢,還是應該去Think-Asia吃麵。
  
  賭場這個地方,雖然總有人贏錢,但更多的人都是輸。
  
  所以像Nobu這樣的Premium(優質、高端)的餐廳要有。
  
  在澳洲賣的比一個中式快餐盒飯還要便宜的肯德基麥當勞也是不可或缺的。
  
  只在賭場一樓和外圍晃蕩的「遊客」,自然是沒有辦法知道賭場的樓上是極為「接地氣」的。
  
  Nobu再好,也沒有人是會天天去吃的,最關鍵的是,顏灩等下還要回去趕一個報告,根本就沒有時間去Nobu慢慢悠悠地吃上一頓飯。
  
  顏灩和一起看電影的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打包肯德基帶走,路上就能吃完,回家就能開始寫報告。
  
  顏灩喜歡澳洲的肯德基的薯條,一根至少有國內三根那麼粗,吃起來特別有滿足感。
  
  齊亦從Nobu吃完飯出來,就做好了決定,改簽機票,明天一早就回去。
  
  可就算是明天就回去,齊亦還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應該做一些什麼。索性就在賭場這裡逛一逛好了。
  
  然後齊亦看到了一對亞洲背影,看樣子應該是一男一女,其中比較纖細的那一個背影,看起來很像是顏灩。
  
  齊亦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道今天的他還會有第三個驚喜又或者是驚嚇?
  
  齊亦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的時候,又一個亞洲背影出現在他的視野。
  
  這個背影,手上拿著肯德基,迅速地跑去和另外兩個背影匯合。
  
  齊亦覺得這個背影看起來更像是顏灩的。
  
  齊亦搖了搖頭,現在的他,是不是要把墨爾本的每一個亞洲女生的背影,都當成是顏灩才會滿意呢?
  
  齊亦放棄了追上去一探究竟的衝動,還是調頭到賭場外面去逛一逛,看看風景,來得比較實際,省的自己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
  
  顏灩回到家,趕完報告,就到沈汐的房間去找她。
  
  沈汐還在趕報告,周身散發著的是非請勿進的氣場,顏灩非常瞭然地轉身把門帶上。
  
  正在客廳玩遊戲的鮑鮑,看到顏灩人還沒有進去就被趕出來了,就停下手中的遊戲。
  
  「要不我們兩個人現在先去買菜吧,如果要等沈汐把報告趕完再出發的話,那估計到了半夜都不會有飯吃了。」鮑鮑詢問問顏灩的意見。
  
  「鮑兄言之有理,咱且速速出發,早去早回,省的飢腸轆轆,無以果腹。」顏灩說著話,就準備去換鞋子出發了。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說話嗎?」鮑鮑一臉嫌棄地看著顏灩。
  
  「我已經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好嗎?寫不完報告才會不正常,不正常的人,正在不遠的未來等著你。」顏灩拉上鮑鮑的手,動作飛快地出門買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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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1: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是你男朋友嗎?

  顏灩和鮑鮑從超市回來。
  
  顏灩抱了一個小袋子,裡面就是些零食,鮑鮑抱了一個大袋子,所有的菜都在鮑鮑手上。
  
  「你不覺得,我抱這麼個大袋子,非常有損我這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形象嗎,尤其是這根法棍,都快戳到我的下巴了,你就不能幫我拿一下嗎?」鮑鮑對這根杵在自己面前的法棍表示不滿。
  
  「不行啊,你長得比我高,體重比我大,你拿大袋子,我拿小袋子這是由來已久的慣例,這根法棍既然是你袋子裡的東西,我可不敢輕易染指。」顏灩無情的拒絕了鮑鮑的請求。
  
  家裡的車送去保養了,鮑鮑和顏灩這一天是坐Tram(墨爾本的有軌電車)去買的菜,明知道沒有車,肯定也不會買太多太重的東西。
  
  所以,不管是大袋子還是小袋子,要說重量,其實都沒有多重。
  
  顏灩和鮑鮑下了Tram,打打鬧鬧地往Eureka的門口走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顏灩卻忽然停了下來。
  
  顏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她看到了齊亦。
  
  不是照片裡的齊亦,而是一個活生生的齊亦,就在Eureka的門口站著。
  
  「大小姐,還有幾步就到家了,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稍微再往前挪動幾步。」鮑鮑對顏灩忽然停下的行為表示不滿,不幫忙拿法棍,也沒有必要站在原地,以示抗議吧。
  
  鮑鮑轉頭催促沒有跟上腳步的顏灩,發現顏灩盯著門口的人在看。
  
  「你認識啊?」鮑鮑有點好奇地問。
  
  「嗯,你先上去吧,法棍給我,我等下一起拿上去。」顏灩和鮑鮑說話,眼睛卻是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齊亦在看。
  
  鮑鮑看了看顏灩。
  
  顏灩這種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的狀態鮑鮑還是第一次見。
  
  鮑鮑沒拿法棍給顏灩,而是伸手把顏灩手上的小袋子也接過去,一個人抱著進門。
  
  鮑鮑經過齊亦站的地方的時候,投給齊亦一個滿懷深意的微笑。
  
  顏灩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齊亦。
  
  齊亦也一樣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視線從顏灩的身上移開。
  
  但齊亦現在的心情要比顏灩複雜地多。
  
  齊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麼會逛著逛著又逛到了Eureka。
  
  他都準備明天就要走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碰到顏灩,而且還不是顏灩自己一個人。
  
  齊亦來不及想鮑鮑剛剛的那個微笑是什麼意思,因為他連見面後要和顏灩說的第一句話都還沒有想好。
  
  齊亦還在繼續發愣的時候,顏灩已經率先反應過來。
  
  顏灩走到了齊亦的面前。
  
  「你怎麼會再這裡?來墨爾本旅遊?準備上去Skydeck(觀景台)?」顏灩一下問了齊亦三個問題。
  
  「你問了這麼多問題,為什麼沒有問我是不是特地來找你的?」齊亦沒有回答顏灩問的任何一個問題,而是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哈哈,你怎麼可能是特地來找我的?你如果真的要找我的話,哪裡會等到現在?」顏灩也一樣用提問代替了回答。
  
  齊亦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忽然之間就變得有點冷場。
  
  雖然只有四年沒見,可是他們兩個已經有五年沒有說過話了。
  
  「你特地來找我,怎麼都應該提前通知我一聲啊?我如果知道爺爺你要大駕光臨墨村,一定手捧鮮花,頭戴紅領巾,提前三個小時到機場準備迎接您的大駕。」顏灩嘗試用開玩笑化解眼前的冷場。(注1)
  
  「爺爺」這兩個字,齊亦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久到他都快忘了曾經有人給他取過這麼離奇的「外號」。
  
  「我怎麼通知你?我又沒有你的聯繫方式。」齊亦回答了顏灩開玩笑似的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怎麼會沒有我的聯繫方式,你隨便給我打個電話就能通知我了啊。」顏灩覺得不冷場就什麼都好說。
  
  「我去哪裡找你在墨爾本的電話?」齊亦覺得顏灩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你不用找我在墨爾本的電話啊,我高中的號碼一直都打得通啊。你知道,我人緣很差,一直到了高中才有朋友。
  
  有了朋友之後,我誠惶誠恐,倍感珍惜,深怕我的朋友想找卻不到我。
  
  我的手機,那是一刻都不敢關的,號碼就更加不敢停了。」顏灩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半真半假。
  
  「你說的我都快要相信了。」齊亦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說不過顏灩。
  
  「什麼叫都快要相信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你豈有不信之理?」顏灩的語氣還是和剛剛沒有什麼變化。
  
  「那真的有人找你嗎?」齊亦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
  
  「當然有啊,你的同桌王普,只要一失戀就給我打電話,然後你那一毛不拔的同桌,一打通就說什麼電話費貴,掛了讓我給他打過去。就算有國際漫遊也是我要付,他就一市話,最多也就國內長途,你說哪有他那樣的人?」顏灩對答如流。
  
  更何況,關於齊亦的同桌的苦水,不倒給齊亦還能到給誰。
  
  齊亦的神同桌,絕對是把顏灩當成心理諮詢師了。
  
  雖然顏灩的語氣讓人生疑,但齊亦聽完顏灩剛剛的這番話之後就明白,顏灩說的應該是真話。
  
  可齊亦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相信,他和顏灩之間從來都只是一通電話的距離。
  
  分手之後,顏灩不是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嗎,不是切段了所有的聯繫嗎,怎麼可能連電話號碼都沒有換過?
  
  齊亦不禁問自己,為什麼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給顏灩打電話呢?
  
  他大概是對顏灩當時那麼決絕地和他分手的行為,始終都無法釋懷吧。
  
  齊亦卸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把最真實的自己赤裸裸的展現在了顏灩的面前。
  
  第一次,齊亦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驕傲。
  
  可顏灩卻把他所有的驕傲都毫無徵兆地踩在了腳底下。
  
  五年來,不明真相的齊亦,實在找不到放下尊嚴,給顏灩打電話的理由。
  
  「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嗎?」齊亦無力回答顏灩的問題,而是想到了一個他更應該關心的問題。
  
  「你這麼覺得?鮑鮑要是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開心的。」顏灩的回答似是而非。
  
  …………………………
  
  注1:墨村是中國留學生對墨爾本最常用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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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1: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章 SB夫婦

  抱抱?!
  
  齊亦聽完顏灩給剛剛一起回來的人取的外號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人家叫「抱抱」,他就只能叫「爺爺」。
  
  所以說和人家就天天親親熱熱地抱一抱,和他談了一年戀愛,別說抱,連手都沒有牽過,就算真的是爺爺,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齊亦很生氣,非常生氣,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本來就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只是曾經有那麼一年,選擇了在曾經的那一個人面前不隱藏而已。
  
  此刻,齊亦心裡的波瀾,讓他明白他曾經不願意深想的問題。
  
  他根本就不是,只想要到墨爾本不著痕跡地看一眼,現在的顏灩,是不是已經開始新的生活。
  
  他想要解開誤會,他想要重新開始。
  
  他想要告訴顏灩,兩週前,他看到了《墓誌銘》,然後他來了。
  
  齊亦還覺得,他這個做「爺爺」的,有必要嚴肅認真地批評一下顏灩,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立什麼墓碑,寫什麼《墓誌銘》,怎一個欠扁了得!
  
  齊亦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抱抱?抱什麼抱?往哪裡抱?抱你個頭!
  
  可齊亦沒法把心裡的聲音說出口,因為他可是風度翩翩的校草。
  
  其實,齊亦來到墨爾本之前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設,他一直暗示自己顏灩會和他一樣,並沒有開始新的生活。
  
  齊亦算到了顏灩的所在之後,他還是打算明天就回去。
  
  他甚至有點自欺欺人地想,如果他沒有找到顏灩,那顏灩肯定也還是沒有開始新的生活。
  
  他都不願意去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邏輯有問題了。
  
  可顏灩卻忽然撞進了他的視線,帶著另一個人,一個長得比他還帥的人。
  
  齊亦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已經整整四年,沒有見過顏灩一面,他怎麼會傻傻地在心裡期望顏灩會和他一樣無法釋懷。
  
  顏灩,那麼決絕的一個人,她怎麼會有如他一般的留戀?
  
  顏灩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不說話的齊亦,又開始覺得無比尷尬。
  
  「你著急走嗎?要不要上來坐一坐?」顏灩只能自己繼續找話題。
  
  「不了,我……」齊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別啊,鮑鮑說樓下來了一個帥哥,走過路過不能錯過,不上來怎麼行,必須要上來。」沈汐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了出來。
  
  沈汐是個花痴,尤其喜歡花痴帥哥,鮑鮑只要一發現帥哥,就會讓沈汐去看。
  
  齊亦從沈汐嘴裡再一次聽到「抱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剛剛可能是哪裡誤會了。
  
  但齊亦不會看錯,顏灩和「抱抱」剛剛買東西回來時的親暱,明顯多於普通的男生和女生之間的關係。
  
  齊亦不想上去,不想去想剛剛「抱抱」滿懷深意的那個笑是什麼意思。
  
  示威?宣示主權?
  
  可沈汐根本就不管齊亦是不是願意,伸手就準備要來拉他進去。
  
  齊亦後退一步,側了一下身,避開了沈汐伸過來的這隻手,卻又不小心碰到了顏灩的手。
  
  高二一整年,談著戀愛都沒有拉上的兩隻手,卻在這個時候碰到了一起。
  
  因為齊亦側身加上後退,顏灩現在就變成了站在齊亦後面,離得很近,顏灩抬起手,推了一下齊亦的背,順勢就把齊亦推進去了。
  
  齊亦到了電梯口,還是有點不想上去,顏灩想了想,就對齊亦說:
  
  「你是不是還要去Skydeck?等下吃完飯我們大家一起去好了,上面的夜景比現在好看。」
  
  齊亦再怎麼不想上去,這會兒也找不到已經進去又再出來的理由。
  
  總歸還是要面對的,上就上吧,看看人家秀恩愛,也好早點讓自己死心。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齊亦覺得,只要他不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就好了。
  
  …………………………
  
  電梯和齊亦算好的一樣,刷卡之後,71樓的按鈕不出意外地亮了起來。
  
  出了電梯,沈汐第一個進家門,對正看向門口的鮑鮑豎起兩個大拇指,然後一個勁地點頭。
  
  鮑鮑發現帥哥,沈汐看完覺得真的帥的時候,就會豎起大拇指,如果兩個大拇指一起來,就表示加倍的認同,真的特別帥。
  
  「切,我難道還會騙你?」鮑鮑有點不屑,又帶點理所當然的語氣對犯著花痴的沈汐說。
  
  剛剛進門的齊亦,還是第一次聽到「抱抱」說話。
  
  聽完之後,齊亦抬頭看了看鮑鮑。
  
  鮑鮑的聲音,和齊亦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顏灩最後一個進門。
  
  「介紹一下,這位帥哥是我高中時候的校草齊亦。」顏灩給沈汐和鮑鮑介紹齊亦。
  
  「這是沈汐,這是鮑鮑,我們家著名的SB夫婦。」顏灩給齊亦介紹。
  
  「你才SB,你好,我是鮑鮑。」鮑鮑懟完顏灩之後,才和齊亦打招呼。
  
  「我倒是想呢,可我既不姓沈,也不姓鮑,SB這個組合裡面可沒有Y字。再說了,就算是英文名,她叫Sasha你叫Buster,組合在一起,還是如假包換的SB。」顏灩一點都不留情面。
  
  「瞧瞧你這德性,小心嫁不出去。」沈汐最煩顏灩見人就把她和鮑鮑介紹成SB夫婦。
  
  「你嫁出去了你就了不起啊?」顏灩一點都不示弱。
  
  「你也給你自己在帥哥面前留點形象吧。」鮑鮑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要你管?我沒給人介紹你的本名就已經給足你面子了,要不我再介紹一下?」顏灩略帶威脅地和鮑鮑說。
  
  「好,你贏了,我投降,總可以了吧?」鮑鮑迅速做出了讓步。
  
  齊亦看著自己面前這三個人的對話有點出神。
  
  他認識的顏灩,從來都不是這麼肆無忌憚的性格,相反,高中時期的顏灩,話很少,最開始的時候,說起話來多少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
  
  顏灩轉頭看齊亦還愣在門口沒有往裡走,除了剛剛鮑鮑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回了一個同樣很有深意的微笑之外,齊亦都還沒有開口說過話。
  
  顏灩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把齊亦一個人晾在那裡的行為有點不太對,她應該把齊亦也拉到咋咋呼呼的三個人的話題裡面來。
  
  「鮑鮑,我和你講一件你聽了一定會超開心的事情,齊亦剛剛問我,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顏灩帶齊亦坐到沙發那邊之後,就開了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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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2: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真的嗎?看來我是越來越成功了,那要不你就從了我吧。」鮑鮑聽完,確實心情大好地對顏灩說。
  
  齊亦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有點反應過來,除了他之外的這三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而他能讓明白過來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顏灩介紹了「SB夫婦」,而是鮑鮑說話的聲音。
  
  儘管,作為男生的他都覺得鮑鮑很帥,但是聽鮑鮑說話的聲音,絕對是一個女孩子。
  
  …………………………
  
  鮑鮑是同卵雙胞胎,鮑鮑有個姐姐,名字叫鮑美娜,鮑鮑的本名,叫鮑美寶。
  
  這樣的名字,和鮑鮑帥氣的外表實在是不太匹配。
  
  所以鮑鮑最恨有人提及她的本名,最喜歡人家誤會她是男生。
  
  顏灩的「SB夫婦」也並不是隨便叫叫的,沈汐和鮑鮑確實已經在申請結婚了。
  
  在澳洲,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結婚,但結婚雙方必須提前1-6個月填寫Notice-of-Intended-Marriage(《預定結婚通知書》)。
  
  把通知書交給Marriage-Celebrant(澳大利亞政府註冊的有資質的婚禮主持人),然後才能在預約好的日子正式註冊結婚。
  
  年齡要求雖然要比國內寬鬆得多,但在澳洲結婚不能和國內一樣,不用預約申請就直接到民政局去登記。
  
  當然,澳洲也沒有民政局的說法,而是很直接地叫出生、死亡和婚姻登記署。
  
  雖然澳大利亞並不是每一個州都已經允許同性戀結婚,但墨爾本所在的維多利亞州是已經可以了的。
  
  同性雙方申請結婚的程序和普通的婚姻並沒有什麼區別。
  
  責任和義務也是一樣的。
  
  顏灩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一開始是鮑鮑和沈汐租的。
  
  「SB夫婦」因為決定結婚,要在墨爾本定居,所以已經買了房子,正在做最後的裝修和定製家具。
  
  鮑鮑租Eureka的時候和仲介簽了三年,如今才剛剛過了兩年。
  
  沈汐和鮑鮑一致表示,因為她們兩個不想付違約金,所以她們哪天要搬走的話,顏灩就必須把剩下的租約給頂下來。
  
  SB夫婦給出了充分的理由,她們剛買完房,窮的叮噹響,她們的婚姻,雖然得到了鮑鮑父母的默許,但是沈汐的父母卻是堅決反對的。
  
  兩人表示,她們未來堪憂,需要省吃儉用,絕對沒有辦法負擔違約金。
  
  鮑鮑的父母,這些年,早就已經接受,要把鮑鮑當成「男生」的事實,畢竟這個女兒從十四五歲就開始只穿男生的衣服了。
  
  好在姐姐鮑美娜,從來都是相當淑女的,鮑鮑的父母多數時候都會和人說自己生了個龍鳳胎。
  
  但顏灩心裡很清楚,SB夫婦給出的理由並不是真實的。
  
  鮑鮑家雖然不能說是富甲一方,但絕對是在廈門能排進前十的。
  
  鮑鮑家裡又只有美娜和美寶這麼一對「姐妹」花,鮑鮑想要窮的叮噹響,其實難度還是蠻大的。
  
  真實的原因是,顏灩之前在墨爾本住的房子,因為房東忽然要賣房子,還沒有到期就把房子收回去了,臨時去找房子的話,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找到滿意的。
  
  鮑鮑在Eureka的這套房子是三房的,一開始她和沈汐是一人一間,剩下的一間做書房。
  
  兩人現在都要結婚了,至少還是可以空出一間房給顏灩住。
  
  況且鮑鮑買的是Docklands的Penthouse豪宅,沒個一年半載,是裝修佈置不完的。(注1)
  
  所以,她們兩個人,真的違約的可能性很小,搞不好等到合約到期了,新房都還沒有收拾出來。
  
  齊亦上來之前,本來是想著,樓上還有個要和他一決高下的男生,上來之後,才發現自己需要面對的是吵吵鬧鬧的三個女生。
  
  齊亦要是沒有去斯坦福交換過,估計這會兒多少也還是會有點不太容易接受的。
  
  好在他也是「見過世面的」。
  
  儘管齊亦有點被SB馬上就將是「夫婦」的事實驚到,但他的心情卻忽然豁然開朗了。
  
  顏灩只是和「SB夫婦」同住,他剛剛看到的「帥哥」和顏灩並沒有什麼超乎友誼之外的關係。
  
  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不聽你說話的話,我確實完全沒有看出來。」迅速調整好心情的齊亦,很自然地就加入了談話。
  
  「顏灩,你拐帶回來的校草不錯,歡迎以後常來啊。」鮑鮑對齊亦的「誤解」感到滿意。
  
  「以後常來啊~對了,齊亦,剛還沒來得及問,你這次來,是準備要在墨爾本待多久啊?」顏灩忽然想起來這個特別重要的問題。
  
  「大概兩三天吧。」齊亦不打算說出自己剛剛把機票改簽到明天的事實。
  
  「到底是兩天還是三天,哪有你這麼不嚴謹的數學家。」顏灩對這個大概有點不滿。
  
  「什麼?數學家?那是什麼物種?是人類嗎?」沈汐一臉驚恐。
  
  「誰告訴你念數學系的就是數學家?」齊亦問顏灩。
  
  「張三叔,李四伯?誰知道呢。到底幾天?」顏灩俏皮地繼續發問。
  
  「三天。」齊亦沒怎麼思考就說出口了,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沒有再多說幾天。
  
  但事實上,齊亦自己也不清楚,他可以待幾天。
  
  「今天算嗎?」顏灩覺得齊亦的回答還是不夠嚴謹。
  
  「不算。」齊亦繼續認真作答。
  
  「哎,爺爺什麼時候說話變的這麼不嚴謹了。」顏灩滿臉無奈。
  
  「猴年時?馬月刻?誰知道呢。」齊亦很快學起了顏灩說話的新調調。
  
  「你剛叫他什麼?爺爺?」沈汐和鮑鮑異口同聲地問。
  
  「誰說不是呢?是不是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顏灩給了沈汐和鮑鮑一個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確實難以置信。你倆聊著,我去看看沈汐的報告寫得怎麼樣了。」鮑鮑拉著沈汐就準備到房間裡面去了。
  
  「我還要看帥哥呢。」沈汐不樂意。
  
  「等會再看。」鮑鮑拉著沈汐回房。
  
  「那飯呢,不做啦?」沈汐一步三回頭地被鮑鮑往房間拉。
  
  「沈汐的報告不是寫完了嗎?這個時間還回房間幹嘛。不是要做飯嗎?要不,今晚就一人一道拿手菜,你們先開始,我隨後就來。」顏灩把鮑鮑和沈汐留在了客廳。
  
  「那你爺~爺~呢,也要參與嗎?今天是三個菜還是四個菜啊。」鮑鮑停下準備回房間的腳步。
  
  「齊亦,你會做飯嗎?」這個問題,顏灩確實是不知道答案。
  
  「在不需要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在原材料足夠簡單的條件下,我做飯能吃的幾率應該還是大於50%的。」齊亦嘗試比較嚴謹地回答顏灩提出的問題。
  
  「你就直說吧,西紅柿炒蛋還是蛋炒西紅柿?」真的嚴謹起來的時候,顏灩反而有點不太習慣了。
  
  「你們有豆腐乳嗎?」齊亦問。
  
  「你負責裝盤是嗎?」沈汐半驚訝半調侃地問。
  
  「我看你們剛剛買了空心菜,我可以試試腐乳通心菜。」齊亦給出了自己的拿手菜選項。
  
  …………………………
  
  注1,
  
  Docklands——道克蘭、碼頭地(舊碼頭區),是墨爾本中心城區新的CBD、遊艇港、高端住宅區。
  
  Docklands是墨爾本最時尚的富人區。
  
  Docklands一套兩房的公寓,售價一點都不會比郊區的一整棟別墅便宜。
  
  Penthouse這個單詞是樓中樓的意思。
  
  大多樓中樓都是Docklands那些豪華公寓的頂層才有的配置。
  
  Docklands的一套頂層的Penthouse,可以在郊區買上一整排大別墅。
  
  澳洲的別墅是永久產權的,公寓卻不是。
  
  所以,住在Docklands的人,不僅得是有錢的,還得是追求時尚的生活方式的。
  
  從純房產投資的角度來說,Docklands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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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2: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章 飯前先吃P

  齊亦其實完全都還沒有做好今天就能見顏灩的準備。
  
  離別這麼久,從十八到二十二歲,他們兩個連最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
  
  高中畢業之後的四年,音訊全無,誰也沒有給對方的生活裡面留下過隻言片語。
  
  齊亦表面隨和,但內心孤傲。
  
  越是優秀的人,越會患得患失。
  
  如果不是看到了顏灩寫的《墓誌銘》,齊亦很難想像自己還要在最初的情感創傷裡面迷失多久。
  
  但不管這個過程需要多久,齊亦都不可能會來找顏灩。
  
  他的孤傲不允許他這麼做。
  
  齊亦從來不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這也是他為什麼原本已經打算明天就離開墨爾本最重要的原因。
  
  齊亦特別不喜歡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高中的時候,向顏灩表白的那一次,是齊亦第一次把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
  
  來墨爾本找顏灩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做讓自己被動的事情。
  
  高中表白的那一次,齊亦是在自己的心裡推算過的,情竇初開的年紀、嚮往愛情的時節,再加上顏灩看他的樣子,齊亦覺得自己成功的幾率至少也是在90%以上的。
  
  可是,這一次來墨爾本,除了想過,找人的方程式不一定會有解的可能,齊亦連自己想要幹什麼都還沒有想好。
  
  齊亦有點出神地看著眼前的三個女人,嘰嘰喳喳而又忙忙碌碌地做著飯,還要時不時地捉弄對方一下。
  
  高中的時候,有好多女生喜歡齊亦,但大多數都不敢直接盯著他看,就算有偷偷盯著看的,也都是在他抬頭的時候趕緊顧左右而言他的。
  
  只有顏灩與眾不同。
  
  顏灩從不偷偷看齊亦,她總是心無旁騖地看著他,彷彿是在探尋一些什麼。
  
  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顏灩也從不躲閃。
  
  相反的,顏灩發現自己盯著人看的行為被「抓個現行」的時候,還會眨著眼睛,投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盯著人「觀摩」久了,眨眼睛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顏灩並非有意為之。
  
  但齊亦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顏灩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明亮、深邃,閃爍著光芒,彷彿能照亮目光所到之處的每一個角落。
  
  顏灩從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就開始盯著齊亦看,弄得齊亦越來越好奇,顏灩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到底代表著什麼。
  
  高中時代的顏灩,只有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而此刻的顏灩,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了,齊亦覺得,現在的顏灩,彷彿帶著一道光,讓他挪不開眼睛。
  
  「齊亦,空心菜都已經幫你清理好了,現在輪到你上場了。」顏灩的話把齊亦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我好餓。」沈汐一臉的委屈,說得楚楚可憐的。
  
  「那我們先把做好的菜拿到桌子上去。」顏灩覺得,廚房實在是不太適合站這麼多人。
  
  「你覺得這位帥哥等下做的空心菜能吃嗎?」鮑鮑一邊端菜一邊有點擔憂地問。
  
  「我覺得應該會很好吃,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有什麼不擅長的事情,他好像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類,任何事情,只要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做到最好。」顏灩一點都不擔心,即將誕生的腐乳通心菜會是一道黑暗料理。
  
  「呀吼,你對你家爺~爺~還真不是一般的瞭解呀。」沈汐把興奮和八卦的表情同時都寫在了臉上。
  
  「多少總比你這花痴更瞭解一點吧?你花痴成這樣你家鮑鮑都不管你嗎?」顏灩略感無語。
  
  「管我幹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管她發掘美女,她也不管我沉迷帥哥,要是沒有發現美的眼睛,我們兩個又怎麼能發現彼此呢?」沈汐說這話的時候,剛剛才對齊亦犯完花痴的臉,又開始花痴她自己家的鮑鮑。
  
  「剛剛去超市,有沒有買垃圾桶?」顏灩忽然換了一個話題,有點嚴肅地問鮑鮑。
  
  「有說要買垃圾桶嗎?」鮑鮑一時沒有想起來,這是什麼時候說過的事情。
  
  「沒說,但是我現在被你們兩個膩得想吐,你們說我要往哪裡吐呢?」顏灩一臉的生無可戀。
  
  「吐你爺爺身上試試,他作為你的爺爺,應該是不會嫌棄你的。」鮑鮑只要一開口,肯定是要先幫沈汐的。
  
  「你們贏了,今天我完敗,咱們改日再戰。」顏灩決定投降。
  
  「擇日不如撞日,改日有啥好的,你這麼快認輸,也太不像你了,你往日的氣場都哪裡去了?」沈汐繼續調侃顏灩。
  
  「估計是要在她的『長輩』面前,裝出點淑女的形象。」鮑鮑幫腔。
  
  「我這麼地道的一個窈窕淑女,還需要裝嗎?」顏灩反擊。
  
  「鮑鮑,你真的沒有買垃圾桶嗎?」沈汐問。這回輪到沈汐覺得自己想吐了。
  
  「她沒買,等你懷孕了我給你買。」顏灩決定趁勝追擊。
  
  「行,你到時候別忘了。」沈汐又一次想要用眼神殺死顏灩。
  
  「說到做到,絕不反悔。」顏灩瞟了沈汐一眼,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
  
  齊亦端著自己的拿手菜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嘗到味道的三個人就已經驚呆了。
  
  齊亦做的腐乳通心菜,方向一致,根根分明,兩邊短、中間長,儼然有序的一個排列組合。
  
  放鍋裡炒之前擺成這樣的話,倒也不算太難理解,關鍵是,炒完之後還能繼續成有序組合的狀態,看起來就有點誇張。
  
  就算是餐館,最多也就能出來個方向一致,做不到像齊亦這麼整齊劃一。
  
  「你這盤菜的造型是怎麼做到的?」第一個忍不住發問的人是沈汐。
  
  「你這是什麼?空心菜拋物線?」顏灩比較關心的問題不是菜的造型,而是這個造型的靈感來源。
  
  「嗯,只要找到對稱軸,把菜做成一元二次函數求解就行了。」齊亦很快就解釋清楚了「空心菜拋物線」的由來。
  
  「把空心菜做成這樣,不累嗎?」這是來自鮑鮑的感嘆。
  
  「還好,不然做菜挺無聊的。」齊亦笑著回答鮑鮑,自從知道了鮑鮑其實是女生之後,齊亦就喜歡對著鮑鮑笑。
  
  「那吃法有講究嗎?需要從『P』開始吃嗎?」顏灩仍然沒有結束對齊亦的空心菜的感嘆。
  
  「飯前先吃屁?!你們溫州人的口味也太重了吧!」沈汐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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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2: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章 你不在江湖

  「顏灩說的P,是二次函數和對稱軸的交點,就是這個函數的頂點,放到這盤腐乳通心菜裡面來說的話,就是盤子裡最長的那一根空心菜。」齊亦幫顏灩解釋。
  
  「誰說的,我就是重口味,」顏灩夾起那一根「P」,在沈汐和鮑鮑面前晃了晃,才又接著問,「你們兩個吃不吃?」
  
  鮑鮑和沈汐因為自己的交友不慎,都開始覺得有點生無可戀了。
  
  齊亦卻覺得眼前的顏灩鮮活而有趣,明明就是他認識的那個顏灩,卻好像又不是。
  
  青春年少時候的四年,再怎麼大的改變,其實都很正常。
  
  高中的時候,總以為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其實,回過頭來再看,也就只是一次考試而已,就算是已經成績好到考上了北大、清華,不也每年都有人會被退學被開除嗎?
  
  高考,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大學四年,齊亦和顏灩,不僅不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城市,甚至都不在同一個國家。
  
  彼此錯過的四年,到底意味著什麼?齊亦還沒有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晚飯的時候,齊亦除了偶爾加入談話,更多的時間還是在想一個關於愛情的問題。
  
  如果他還愛著顏灩,那顏灩是不是也還愛著他呢?
  
  和高中時代相比,他們是不是更懂得什麼是愛了呢。
  
  現在想來,齊亦才發現,他和顏灩其實連一個正式的分手都不曾有過。
  
  顏灩那個時候,說完求齊亦放了她之後,就再也沒有和齊亦說過話。
  
  齊亦仍然想不明白,如果他還愛著顏灩,他到底是應該繼續沒有談完的戀愛呢,還是需要重新追求曾經戀愛過的人?
  
  顏灩的《墓誌銘》,解開了齊亦的心結。
  
  齊亦曾經拒絕想起的往事,如今卻像潮水般湧來。
  
  過去的這幾年,齊亦一直把自己和顏灩的感情,當成是高中時代最大的敗筆和他大學之前人生最大的失敗。
  
  這一段感情,傷得齊亦連一個高中同學都不願意再有聯繫。
  
  齊亦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誤會的解開,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來到墨爾本,還是因為他那壓抑已久的情感,只有見到顏灩才能得到釋放。
  
  「齊亦,你晚上住哪?」顏灩的問題,打斷了齊亦內心的糾結。
  
  「住在賭場那邊。」齊亦回答。
  
  「那很近啊,走路就能到了,難怪你會到Skydeck來觀光。現在天黑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去看看了。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顏灩問鮑鮑和沈汐。
  
  「可別,每次家人還是朋友過來玩,都要陪著上去一次,我和鮑鮑兩個人,至少都已經上去十幾次了,你倆請便,多晚回來都行。」沈汐直接決絕了顏灩的提議。
  
  「對啊,而且,我們就算是要上去,也不會和你們兩個一起,最後都不知道是誰當了誰的電燈泡。」鮑鮑從來都是和沈汐一個鼻孔出氣的。
  
  「我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繼續這麼陰陽怪氣的,小心我把自己的瓦數永久性調亮。」顏灩的話裡話外,滿是威脅的意味。
  
  齊亦並不想承認自己早上就已經上去過Skydeck的事實。
  
  因為如果他這麼說的話,確實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他為什麼會在傍晚的時分,又出現在Eureka-Tower的門口。
  
  而且,就像顏灩說的,白天的觀景台和晚上的觀景台,風景本來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再去一次又何妨?
  
  顏灩如果知道齊亦已經上去過的話,就肯定不會再帶他上去,因為墨爾本的觀景台並不只有Skydeck這一個,還有一個名字就叫「觀景台」(Oberzevation-Deck)的觀景台。
  
  夜晚的尤利卡大廈,八十八層的天台(Skydeck),周身都散發著浪漫的氣息,和白天的感覺截然不同。
  
  就連白天那個需要點勇氣才能嘗試的「懸崖箱」,到了夜晚都因為光線的變化,而變的沒有那麼需要勇氣。(注1)
  
  夜晚的Skydeck和白天的一樣,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建築。
  
  但因為高度太高,如果不是對墨爾本特別熟悉的話,就很難弄清楚哪個具體的大樓在哪裡。
  
  除了墨爾本皇冠賭場那個巨大的皇冠標誌霓虹燈。
  
  此刻,齊亦眼前的風景,和顏灩照片裡的風景已經融為一體了。
  
  如果沒有那盞巨大的霓虹燈,齊亦不會知道顏灩在墨爾本的大概位置。
  
  這就是會什麼,齊亦到了墨爾本之後,會選擇住在賭場的酒店。
  
  他要找的人在這裡,帶他來找人的標誌也在這裡。
  
  「你這次來墨爾本是有什麼課題要做嗎?你不是一直在斯坦福嗎?」顏灩問齊亦。
  
  「你知道我去了美國?」齊亦覺得有點奇怪,「我並沒有和我們同學說起過啊。」
  
  「你不在江湖,江湖卻總是有你的傳說。你大二就去了斯坦福,沒錯吧?」顏灩找齊亦確認。
  
  「嗯,你聽誰說的。」齊亦還是好奇。
  
  「二班的劉思言不是也在北大嗎?他在交換生的公示名單裡面看到你,然後就告訴了我同桌金今,金今又告訴了我。」顏灩簡單地歸納了一下自己得到消息的路徑。
  
  「這麼彎彎繞繞都行?」齊亦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高中同學的關係切斷的很徹底。
  
  不知道是因為溫州中學的數學傳統還是什麼,顏灩班上去清華和北大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數學。
  
  不過,三個人裡面,有兩個去了清華,只有齊亦一個人選擇了北大。
  
  自己班級沒有北大的,不代表其他的班級也沒有。
  
  以校草齊亦在溫州中學的知名度,其他班考去北大的同學,知道齊亦在北大數學系,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
  
  注1:
  
  懸崖箱式一個在將近300米的半空中,可以慢慢被平推出大樓三米開外透明玻璃房。Eureka-Skydeck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有做「懸崖箱」的觀景台。
  
  懸崖箱需要另外購票。
  
  Skydeck有很多種套票,特別喜歡上觀景台的在墨爾本本地生活的人,可以買年票。
  
  當然,對於遊客來說,最多買個「日月星辰」套票就夠了,就是和齊亦一樣,白天上來一趟,晚上再上來一趟,這樣的套票,要比買兩張門票便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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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3: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七章 不在乎北大 只在乎你

  「哪裡彎彎繞繞了,中間就經過兩個人,頂多也就一個三級傳播而已。」顏灩不以為然。
  
  齊亦沒再反駁,高中畢業之後,是他自己刻意切斷了和同學之間的聯繫,連班級QQ群都沒加,換做別人,知道相互之間的一點消息,絕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金今現在怎麼樣?」齊亦順勢換了一個話題。
  
  …………………………
  
  顏灩的高中同桌金今,高考之後,去了同濟大學唸法律,金今的第一專業志願是同濟最有名的建築,第二志願才是法律。
  
  金今的思辨和語言能力都特別強,所以顏灩一直覺得法律比建築更適合金今。
  
  儘管學建築需要的繪畫基礎,也一樣是金今的強項,但高考本來就不是每個人都能被第一志願錄取的,不然幹嘛還要讓考生填幾個不同的志願呢?
  
  高一的時候,顏灩還是一個話特別少的人。
  
  到了高二,和齊亦談戀愛之後的顏灩,話就多了很多,後來還和金今一起加入了學校辯論隊。
  
  顏灩的話,是不多則已一多驚人。
  
  就算是沒在辯論場上,平時下課的時候,金今(JJ)和顏灩(YY)也還就要時不時地找話題思辨一下。
  
  這倆姑娘,自己辨就算了,還非得地拉上齊亦這個校辯論隊的四辯做評判。
  
  齊亦要是站在顏灩這一邊,就被金今數落成「色令智昏」,他如果站在金今的一邊,又會被顏灩「怒目相對」,總之就是個被迫接下的,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緊接著,由齊亦隨口起的頭,金今和顏灩「嘰嘰歪歪(JJYY)」的名號,就開始在班上無人不曉。
  
  顏灩從小被人在背地裡起過很多外號,對於這個並不好聽,但卻出於善意的外號,她雖然嘴上和齊亦說自己很不喜歡,但心裡其實完全就沒有什麼所謂。
  
  這也是顏灩的網名,「嘰嘰歪歪中的歪歪」的由來。
  
  班主任葛老師,在看出了齊亦和顏灩之間的「苗頭」之後,直接把顏灩連同她同桌金今的位置換到了齊亦和王普的前面。
  
  齊亦也逐漸接受了自己確實「色令智昏」的事實。
  
  最「昏」的一次,是直接為了顏灩「怒髮衝冠」,退出了校辯論隊。
  
  這件事情的起因小得不能再小。
  
  也是在高二的那一年,學校舉行以班級為單位的辯論比賽。
  
  作為班長的齊亦因為被班主任叫去幫忙,沒有時間去抽籤,就讓顏灩和金今幫忙去樓上找學生會主席陳堅抽籤。
  
  幾個人都是校辯論隊的,原本就認識。
  
  顏灩抽籤的順序不太好,抽到的第一個對手剛好就是陳堅所在的文科一班。
  
  陳堅和齊亦是公認的,高二年級最強的辯手,陳堅一直想要和齊亦競爭校隊四辯的位置,因為誰坐穩了這個位置,誰就會是下一任辯論隊的隊長。
  
  陳堅是那種特別喜歡「當官」的人,而且按照慣例來說,辯論隊的隊長,往年都是他們文科班的人擔任的。
  
  陳堅的口才很好,邏輯性一般,可是,辯論說到底,並不是一個光靠口才就能贏的比賽。
  
  雖然一開始就遇到最強勁的對手是顏灩之前並不太想要的結果,但既然籤是她自己抽的,顏灩對順序也沒有什麼意見。
  
  只不過,顏灩對自己抽到的題目,比較有意見。
  
  「陳主席,我覺得我抽到的這個題目有問題,你們正方的題目是『人言可畏』,我們反方的題目是『人言未必可畏』,這兩個題目不是正和反的關係,而是包含的關係,『未必可畏』包含了可畏或者不可畏。這樣的辯題在邏輯上有問題,很難辯得下去。」顏灩表達了自己對辯題的看法。
  
  「你又不是你們班的班長,辯題都是早就已經定好的,抽到哪個就是哪個,你們回去之後好好準備就是了,辯論的邏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陳堅直接駁回了顏灩的看法。
  
  陳堅覺得,顏灩之所以會說辯題的邏輯又問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抽到的籤比較不佔優勢。
  
  從小被針對到大的顏灩,不知道是因為到了高中,太久沒有人針對,開始有點不太習慣,還是因為談了戀愛之後,對齊亦的依賴,回到班級之後,就有點情緒低落。
  
  顏灩大概是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一直被針對的感覺。
  
  齊亦從班主任那裡回來,聽說顏灩抽籤的事情之後,就非常生氣。
  
  他首先是氣他自己,因為是他讓顏灩去幫忙抽籤才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別難過了,回頭讓齊大班長帶領我們嘰嘰歪歪組合,辯得他們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呆若木雞,落荒而逃就好了。」金今安慰顏灩。
  
  顏灩見齊亦比自己還生氣,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本來呢,事情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大家都好好準備辯論材料就是了。
  
  可是,抽籤結束之後的第三天,陳堅班的班長來找齊亦,商量能不能換辯題,或者把反方的題目換成是「人言不可畏」。
  
  事到如今,學生會主席陳堅,自己根本就不好意思過來。
  
  文科一班在準備了兩天之後,陳堅才意識到,顏灩當初反對這個辯題的理由,和他的想法,完全是大相逕庭的。
  
  從正確的邏輯上來說,不可辯的一方反而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人言可畏」。
  
  因為這個辯題被包含在了顏灩抽到的辯題裡面,只要顏灩一方能舉出一個反面的例子,正方再怎麼辯,都是在為反方做嫁衣。
  
  反方完全可以承認正方提出的每一個觀點,每一個例證,只要在這個基礎上,再提出一個反面的例子,就能得出「未必」的結論。
  
  如果沒有之前顏灩抽籤的那一齣,齊亦很可能會同意文科一班班長的提議,齊亦的好人緣,齊亦好好說話,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有了顏灩「被欺負」的事實在前,齊亦一反平時很好說話的常態,毫不退讓。
  
  明顯處在劣勢的文科一班,也不可能接受這個辯題,最後,陳堅作為學生會主席,多少帶點強迫地讓顏灩他們班接受換辯題的事實。
  
  陳堅的做法,倒也不難理解。
  
  畢竟,辯論賽對於理科班來說,也就是一個學生活動,但對於文科班來說,意義卻完全不一樣。
  
  溫州中學每年都有保送清華和北大的名額,雖然並不會是最熱門的專業,但對於成績本身沒有特別出類拔萃的人來說,這個機會絕對是他們心生嚮往的。
  
  而能被保送北大的,大多都是高二的時候,拿下辯論賽的最佳辯手並當選為辯論隊隊長的人。
  
  雙方都寸步不讓,這件事情發展到最後,以齊亦宣佈班級退賽,個人退出校辯論隊收尾。
  
  那個時候的齊亦,「衝冠一怒為紅顏」,並不在乎什麼最佳辯手的獎狀。
  
  用齊亦自己的話來說則是:「我不在乎北大,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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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3: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章 專程來找你

  這是齊亦「錯過」的第一個進北大的機會,而且是不用高考直接保送的機會。
  
  這也是顏灩後來答應齊亦媽媽勸齊亦考北大,為此無比決絕地選擇和齊亦分手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雖然齊亦的媽媽當時措辭有點激烈,但顏灩自己心裡,確實也是覺得自己已經耽誤過齊亦一次上北大的機會。
  
  齊亦的退賽,無意間坐實了陳堅作為學生會主席,「仗勢欺人」的事實,在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高中時代,陳堅首先在「德」字上就有了些許欠缺。
  
  儘管,由於齊亦的退賽,陳堅最後毫無懸念地在辯論比賽中拿到了最佳辯手,但卻在辯論隊隊長的選舉中落敗。
  
  辯論隊裡面,沒有一個女生選陳堅這個把校草擠走的人當隊長。
  
  即便是男生,因為多數人都覺得陳堅勝之不武,選他的也寥寥無幾。
  
  保送北大的名額,自然也沒有落到陳堅的手裡,而是由文科二班的班長焦知非的獲得,最後又被他放棄。
  
  不過顏灩的嘰嘰歪歪只持續了一年,就因為和齊亦分手又變了回去。
  
  高三時期的顏灩,重新變得話少了起來。
  
  …………………………
  
  「金今剛剛過了司法考試,聽說這個考試的通過率最多就只有10%,和司法考試比起來,高考實在是小兒科了,不過呢,我們嘰嘰歪歪組合成員,自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顏灩用頗為驕傲的語氣回答齊亦的問題。
  
  顏灩覺得,「她們家」金今,以後一定會做大律師的。
  
  顏灩的回答也讓齊亦從對自己「色令智昏」的往事的追憶中回過神來。
  
  色令智昏?又有何不可?
  
  齊亦忽然明白自己這麼風風火火地來墨爾本,到底是想要來幹嘛的了,可不就是「色令智昏」這簡單的四個字嗎?
  
  「暫時不聊你同桌了,和你說說我為什麼來墨爾本吧。」齊亦在Skydeck裡面的咖啡廳點了兩杯拿鐵,然後就開始轉換話題,直奔主題。
  
  「你是來旅遊的,還是來做課題的?」顏灩傍晚剛碰到齊亦的時候,就已經自己給自己找好了答案。
  
  「我在斯坦福的時候,學院確實有一個,由墨爾本皇冠賭場資助的概率精算和數據建模的課題,但我沒有加入那個課題。
  
  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你在墨爾本的話,說不定那個時候,我就會加入那個課題組了。」齊亦開始組織自己的語言。
  
  「不是課題啊?那你這次來是單純來旅遊的?」顏灩問齊亦。
  
  「也不是,我是專程來墨爾本找你的。」齊亦說的認真。
  
  顏灩遲疑了一下。
  
  「幾年沒見,你現在開玩笑的功力漸長啊,玩笑都開得這麼認真,弄得我都快要相信了。」顏灩笑著回覆。
  
  「我本來就是在闡述事實。」齊亦即然開口了,就沒有不把事情說清楚的道理。
  
  「哈哈,怎麼可能?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顏灩有點不太明白齊亦這麼說的用意。
  
  「為什麼不可能?」齊亦反問顏灩,目光灼灼。
  
  「你如果要找我的話,哪裡會等到現在?你早幾年幹嘛去了?」顏灩還是不太敢把齊亦的話當成是認真的。
  
  「我都不知道你來墨爾本了,再說了,誰會想到你都出國了,還保留國內的號碼?」齊亦問顏灩。
  
  「誰說沒人想得到?你的同桌王普就時不時地會想起來啊。上大學的時候,你如果和王普一樣,還能想起來給我國內的號碼打電話,我肯定隨叫隨到啊。」顏灩用手指做了一個飛機起飛的動作。
  
  「我覺得開玩笑的功力漸長的人,應該是你自己吧,以前很少聽到你開玩笑。」齊亦其實有點懊惱,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給顏灩高中時代的號碼打電話?
  
  「是嗎?你覺得我的哪一句話是在開玩笑?」顏灩不明所以。
  
  「隨叫隨到。」齊亦截取了顏灩剛剛話裡的重點。
  
  「這個啊,從南半球到北半球,八千公里的距離確實是有一點遠,但我剛來墨爾本的時候,你如果找我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就回北半球去了。
  
  更何況,你如果大一打我電話,我人都還在廈門,我去了廈門大學這件事情,你總歸是知道的吧?」顏灩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裡面有特別多的玩笑的成分。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會隨叫隨到嗎?」齊亦聽到顏灩的回答之後,既有點驚喜,又很是懊悔。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顏灩笑著回答。
  
  早年來墨爾本的大部分華人都講廣東話,所以這句廣東話諺語,顏灩用起來也特別地溜。
  
  「我說我專程來找你也是真的」,齊亦停頓了一下,「我兩個禮拜之前才看到你寫的《墓誌銘》,看完之後,一時『色令智昏』就這麼來了。」齊亦也直接實話實說。
  
  「《墓誌銘》啊~」顏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很久之前寫下的日記,忽然被日記裡面的人看見了。
  
  「如果你是為了讓我上北大才放棄了我,那你在做決定之前有問過我的意見嗎?」這個問題是齊亦這兩個禮拜心裡最大的疑問。
  
  顏灩想說些什麼,又不好意思說。
  
  顏灩當時那麼決絕的決定,成就了她自己心目中「完美的愛情」,但連分手都沒有好好說過,處理方式確實有點過激。
  
  在不懂愛的年紀,誰還沒有幹過一點,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對方好,結果卻只是傷人傷己的事情。
  
  那時候擁有的,最多也就是自己擁有想像中的、更加完美的愛情。
  
  高中時期,懂愛之前的戀情,誰還沒點自以為是的偉大,自以為是的成全?
  
  有話不說,有誤會不解釋。
  
  時過境遷,才明白「以為對方會懂」,是多麼幼稚的六個字。
  
  顏灩不知道怎麼回答齊亦剛剛問的問題。
  
  「而且,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我想考北大?」齊亦繼續發問。
  
  「你不是一直想考北大嗎?」顏灩覺得老是迴避問題不說話也不是她的風格。
  
  「誰和你說的?」齊亦問。
  
  「你媽那個時候特地找我和我說的,而且我好像當天就找你確認過。」顏灩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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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23:13: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控制成績

  「我之前都不知道我媽找過你,你是怎麼和我確認的?」齊亦知道自己的記憶不可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出錯。
  
  「反正你很早之前就說過,你大學要考數學系。
  
  我記得我那時候就問你,是不是要考清華。
  
  然後,你說北大和清華,如果要選一個的話,你選北大。
  
  我一直都覺得清華的理工科比北大的強,像你這樣的學神,肯定選擇清華。
  
  所以你媽媽和我說你原本一心就只想要考北大的時候,我覺得那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我應該去問一問你。
  
  但你那天給我的回答是,你說清華的傳統強項是工科,純文和純理,還是北大的底蘊比較深厚。
  
  你還說,數學是純理,北大和清華比,只強不弱。
  
  你看,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顏灩一直覺得自己是問過齊亦的。
  
  「我那些話,只是單純地對比兩個學校的數學學院而已,哪一句和你說我想去北大了?」齊亦完全搞不明白顏灩的邏輯。
  
  「每一句啊,你如果不想去,你怎麼可能對兩個數學學院的背景都已經瞭解得那麼清楚了?」顏灩不解地問。
  
  「那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認真瞭解的是浙大的竺可楨學院嗎?」齊亦問顏灩。
  
  「你那不是為了要遷就我這個『後進分子』嗎,我沒有你那麼好的成績,北大也好,清華也好,我一個都考不上?」顏灩又想起分手之前,齊亦說他準備和顏灩考同一所大學的事情。
  
  「我當然是希望能和你上同一個大學。
  
  但是浙大的竺可楨學院,可以像數學系那麼學數學,像物理系那麼學物理。
  
  如果找到自己喜歡的,或者覺得自己不適合竺可楨學院,還可以在全校範圍內,隨便挑一次自己喜歡的專業。
  
  瞭解再多,沒有進去之前,誰也不知道大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自己感興趣的到底是什麼。
  
  我當時真的是覺得浙大的竺可楨學院是更適合我的學院。
  
  而且,如果我的每一句話你都記得很清楚,你難道不記得我還說過『我不在乎北大,我只在乎你』嗎?」齊亦最後問出的問題,已經帶了一點點質問的語氣了,他是真的有點生氣顏灩當初的自以為是。
  
  「說到這個,我就更自責了,你當年還因為我的事情,放棄了辯論隊,放棄了保送北大的機會。」顏灩這會兒,和齊亦還是有點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的自責是豆腐做的嗎?
  
  我們學校有哪些接近700分的人是願意被保送的?
  
  可以保送的,都是北大和清華相對比較冷門專業,哪裡會有自己考上的專業學的自在?
  
  就算是拿到保送資格,也多得是最後放棄的。
  
  文科班的保送名額,陳堅想拿沒拿到,最後拿到手的,你認的「弟弟」焦知非,還不是一樣放棄了?」
  
  齊亦有點氣結地問。
  
  顏灩不知道齊亦為什麼要用豆腐來類比她的自責,是太便宜,還是太氾濫?
  
  「可你最終還是去了北大啊。」現在輪到顏灩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那是因為你和我分手了啊。」齊亦沒好氣地回答。
  
  「你這又是什麼邏輯?」顏灩越聽越不明白。
  
  「你記得劉思言和盧穎嗎?」齊亦問顏灩。
  
  「當然記得啦,除了我們兩個,他倆是我們班第二對早戀的。」顏灩說起早戀這兩個字的時候,還頗有點自豪的意味。
  
  自豪完了,顏灩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對了,我和你說,他們兩個下半年一畢業就要結婚了。」
  
  「要結婚了嗎?」這個訊息齊亦倒是沒有收到過,他真的是「失聯」得太久了。
  
  「對啊,你不在班級群裡,所以不知道,他們兩個還說要把所有同學都請回去,準備把婚禮上開成同學會呢。大家都在問你的聯繫方式。」顏灩說的大家都在問是真的,但大家問的對象,就只有顏灩一個人。
  
  可顏灩確實也不知道,已經人間蒸發很久的齊亦的聯繫方式。
  
  只是,不管顏灩怎麼解釋,還是沒什麼人相信,高中同學多半都覺得顏灩想要私藏齊亦。
  
  顏灩也很無奈,分手那麼久,她哪裡還有私藏的理由,而且高中同學會,顏灩最喜歡的一幫同學的聚會,如果她知道,怎麼可能會攔著齊亦不讓他去呢?
  
  「這就是他們商量的結果。」齊亦冒出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商量什麼?」顏灩不明所以。
  
  「高二的時候劉思言有兩次模擬考試,考得比我還好,對不對?」齊亦問顏灩。
  
  「嗯。」顏灩知道,那都是齊亦為了自己「不思進取」的結果。
  
  「其實,他的高考成績,本來很有可能會是我們班第四個上清華北大的。
  
  劉思言為了和盧穎一起上浙大,放棄了高考數學的最後一道大題的第三個小題,然後他考了682分,盧穎考了651分,都是適合報浙大的成績。」齊亦和顏灩說起了班上另外一對「早戀」一起上大學的故事。
  
  「哇塞,這麼私人的八卦你居然會知道!」顏灩有點跌破眼鏡。
  
  「當然了,我和劉思言還商量過,把成績控制在多少分,能進浙大的竺可楨學院,我們商量的結果是,六百八十到六百八十五分之間。」齊亦不以為意地回答。
  
  控制高考的成績,這麼反人類的事情,也就只有齊亦和劉思言能夠商量。
  
  作為人類的顏灩,始終還是想不明白,如果齊亦真的如他所說,最想去的是浙大竺可楨學院,那他完全可以在考了700分之後,仍然報考浙大竺可楨學院啊?
  
  顏灩這麼想,也這麼問了:「那你最後怎麼沒有去竺可楨呢?如果你真的最想去浙大,那就算分手了,也不會影響你繼續報竺可楨啊,你心裡真正想去的,肯定還是北大。」
  
  「就是因為分手了,我就沒有心思,在高考的時候想著要怎麼嚴格控制成績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考試,不在考試的時候想你。」齊亦說話的語氣都開始有點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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