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之友

ryang

「你好嗎？」

接到你微信，我問，你在哪兒？那裡又是幾點？你說你在西班牙，現在是夜裡十一點十一分。你說西班牙正下大雪，你滯留在一家酒吧裡。那裡的人們看到你的東方面孔都很好奇，紛紛詢問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你說這些人可能一輩子就只見到一次，從此天各一方，想想很有趣。

你好像每去一個地方，都覺得很有趣。我們沒有見過面，可是有時候，見過面的未必可以聊天，未曾謀面的卻可能無話不說。紐約昨天剛剛下了一場暴風雪，把正月十五真正過成了雪打燈的夜晚。兩處冰雪，匯成一處相思——不，不能叫相思，只是一種念想。

不記得何時我們相識在網路上。應該是因為你一次旅途中，沿路記下的風土人情吸引了我，你的照片和文字隨風飄到美國東部，和一個很少出門、但思想也天馬行空的人飄到了一起。

十一點十一分是你的，我這裡是五點十一分的黃昏，春寒中我也遭遇大雪封門。此時，我正用紅茶暖著胃，隔著窗聽風，苦苦構思著下一篇文章。這時候微信嘟嘟叫了兩聲，於是我看到你和你的啤酒。如果再用心點兒，也許還能看到西班牙的雪。

我和你，各自在地球兩端，好像兩個平行世界，各自循著自己的軌跡行走。你說一直在關注我的文字，這讓我有些小小的感動，喝一口熱茶，胃裡也感到了「大紅袍」的溫暖。

對你的生活，我隨意構思想像，浪漫是主題。你如果不是海員，祖上也是游牧部落，因為據說游牧部落沒有鄉愁。而我的祖先一定屬於農耕部落，不僅有鄉愁，還有眷戀不捨的一個屋簷。

咫尺天涯的經歷你比我豐富，我想知道，天涯咫尺的經歷你有多少？比如今夜，西班牙和紐約，六個小時的時差，從未謀面的交談，兩個沒有任何交集的靈魂，卻像在一個分子裡的兩個原子在碰撞，而無論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都會閃耀成蒼穹中美麗的星星——渺小的人啊，在時間長河和浩瀚宇宙中，我們不就像海邊的沙、天上的星星嗎？

「下次回國，可以從泰國走一下。」你給我一個建議，說一年的三分之一你會在那裡，在你自己開的酒吧裡消磨時光。你發來餐館的招牌圖片，很美的名字，很美的設計，我相信也會是一個很美的故事。

「好！」我欣然允諾。誰又知道呢？我不想老死美國，你也不會永遠漂泊，一切都是未知，未知餘生是在哪個天涯度過。這也許就是你說的人生樂趣。至於是否實現其實並不重要。

打開電腦，我敲下今天的功課。今晚鍵盤中輕觸到的，有西班牙的風雪、啤酒和一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