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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可薔 -【棋逢敵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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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00:20:11
第九章

    別太自以為是,李曼如,我程庭琛什麽樣身材好的女人沒見過。放心吧,我對你沒胃口。

    是嗎?他對她沒胃口?

    藕臂撐起上半身,李曼如凝睇著身旁在激烈的歡愛過後沉沉睡去的男人,她看著,微揚的嘴角似笑非笑。

    說謊!如果他真對她沒胃口,那方才兩人之間的性愛又是怎麽一回事?先挑逗的一方可是他啊。

    不過她倒也全力配合就是了。不知怎地,只要一碰上他她似乎就會失去所有理智,情緒跟著他盤旋起伏,而情欲自然也隨他的挑逗起舞了。

    她忽地輕輕歎息。

    不論五年前或五年後,兩人之間的性愛總是如此狂野而激烈,恍若火山爆發,漫流一地的融漿足以湮滅所有理智。

    為什麽沒有愛的兩人在共赴雲雨的時候能如此激狂熱情,彷佛永遠要不夠對方?

    為什麽?

    想著,李曼如麗顏忽地一黯。

    或許是因為雖然他不愛她,可她卻還是眷戀著他的——當一個女人迷戀著一個男人的時候,她願意在床上付出所有的熱情,而男人即使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卻還是控制不了欲望。

    是的,庭琛或許要她,或許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強烈渴望,可那並不表示他愛她,不表示他對她有任何一絲絲情意。

    她太明白了。五年前那樁失敗的婚姻教她清清楚楚地認清這一點!

    庭琛或許可以與她分享狂熱的性愛,或許願意娶她,可那並不表示他的心就屬於她。

    他要她的人,卻不想要她的心,當然,也不會給她自己的心。

    他的心,只給一個人——汪夢婷。

    他到現在還愛著她嗎?到現在仍然忘不了她嗎?因為無法忘懷她才尋了那麽一個氣質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友?

    可憐的男人!

    李曼如心一緊,玉手忽地覆上那張沉睡著的恬靜俊顏,手指沿著分明的曲線柔柔輕撫著。

    「Ilittlethoughtitthuscouldbe.Indaysmoresadandfair——

    Thatearthcouldhaveaplaceforme,andthounolongerthere.」

    她低低念著詩,語音細微而痛楚,咀嚼著詩中的絕望況味。

    「你應該去找她的,如果你真的不能沒有她,就應該再試一次爭取她。」輕細的呢喃是鼓勵,更是一種自我折磨,「不要找我或任何其他女人當替代品,因為我們不是——」

    微弱的嗓音忽地消逸在空中,她掩落墨睫,片刻深思。

    終於,她轉過身,輕盈地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輕手輕腳地穿上,著裝完畢後,她回眸,讓依戀的眸光最後一次停留在仍然沉睡的男人身上。

    「我不是替代品,庭琛,我太驕傲,做不來任何人的替身——」

    她太驕傲,無法跟任何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更無法忍受只擁有一個男人的身體,卻缺了他的心。

    要,就獨一無二,否則乾脆不要——這是她李曼如的人生哲學。

    所以她舉起步履,毫不猶豫地離開這仍殘留著淡淡歡愛氣息的旖旎臥房,離開程庭琛。

    可她沒料想到,在初露曙光的清晨離開程庭琛公寓的畫面會被攝入某位有心人的鏡頭。

    在按下快門後,那個在公寓附近候了一夜的男人嘴角浮起若有深意的微笑。

    她在庭琛公寓過夜的消息在倫敦掀起了軒然大波!

    由倫敦的某家小報媒體首先披露,聳動的標題搭上她匆匆走出公寓的相片引起了倫敦好事分子的極端興趣,更別提那極盡八卦之能事的報導內文了。

    執筆的記者家製作一出通俗的肥皂劇,將她與庭琛之間的一切描述成都會男女的恩怨情仇。

    從兩人在劍橋的邂逅開始,熱戀、結婚、離婚、她封殺庭琛的事業、庭琛在英國的東山再起、李麒一案兩人的尖銳對立……一直到她昨夜留在庭琛公寓過夜為止。

    世紀怨偶舊情複燃?

    小報的記者好管閒事地猜測著,筆調帶著嘲諷意味,更一不做二不休把社交界的麗西甜心也扯下水,增加報導可看度。

    典型的英國小報,鹹濕的內容讓好事分子們大呼精采與過癮,也讓當事人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李曼如咬牙,瞪著辦公桌上幾天來不斷對此事加油添醋、進行追蹤報導的眾家小報,腦子瘋狂地運轉,就是想不出該用何方法制止這一切。

    控告這些無聊的小報雜誌是沒有用的,這些人連英國皇室的醜聞都敢挖、敢報導,何況是他們這些市井小民。

    唯一的辦法竟只有不予理會了,反正像這種緋聞,媒體炒個一陣子,群眾的新鮮感淡了自然便會消失無蹤,要是她現在過度反應,反而會讓那些記者抓著把柄,更加繪聲繪影。

    她只要不理這些報導就好了。

    問題是,她可以不理,有人卻無法不在意,才剛剛過了下班時間不久,威廉便沖到她的辦公室。

    「薇薇安,我們出去!」他沖到她桌前,雙手往辦公桌重重一放,看得出來情緒極為激動。

    「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人愈多的地方愈好,讓他們知道我們才是更正的一對!」他銳聲道,總是帶笑的碧眸難得噴出火焰。

    「威廉……」她蹙眉,試圖安撫他的怒氣。

    「跟我走,薇薇安。」他來到她身畔,不由分說地拉她的手臂,迫使她起身,「我們現在就出去約會。」

    「我不能,威廉,我在等一篇報告……」她拒絕他,手臂試圖掙脫他的箝握。

    「什麽報告?」

    她不能告訴他。

    「總之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辦,所以……」

    「這該不會只是個藉口吧?」他驀地截斷她的話,神色抹上深思。

    她一愣,「藉口?」

    「薇薇安,報導上的事情是真的吧?你那天是真的在亞曆的公寓裏過夜吧?」

    「我告訴過你,我們只是去討論案情,他說他發現了我哥哥那案子一個新線索,所以才要我過去商討。」

    「什麽線索?」碧眸掠過銳光。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薇薇安,你不信任我?」威廉低吼道,「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藉口?你那天之所以在約會中途離開我根本就是為了趕去與前夫‘舊情複燃’?」

    薄唇冰冷擲落小報用的字眼,「你到現在還放不下亞曆?」

    「威廉,冷靜一點。」李曼如直視他,「我告訴你我到亞曆的公寓是為了商討案情,信不信隨便你。何況,」她補充道,語氣淡漠,「就算我跟他上床也不幹你的事,不是嗎?」

    「不幹——」他瞪著她,不敢相信她如此冷淡,「怎麽會不幹我的事?」

    「我並不是你什麽人,威廉,我從未自認為是你女朋友。」

    「你——」他面色驀地一白,「可是我以為……」

    「我是對你有好感,可從未正式答應與你交往。」

    「薇薇安——」他瞪視她,面容一黯,神情明顯受傷,「難道你真的還愛著亞曆嗎?你真的到現在還放不下他?」

    「你錯了。」她駁斥他的推論,嘴唇倔強地抿緊,「我不愛他。」

    可威廉卻不相信她的辯駁,上前一步攫住她的雙肩,「別傻了!薇薇安,他不適合你的,亞曆只會傷害你……」

    「我說了我不愛他!」她凝眉,截斷他的勸阻。

    而他激昂的氣勢在她冷凝的語調下一軟,雙臂一落,放開她的肩膀。

    李曼如看著他失落的神情,內心一陣不忍,「威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她深吸一口氣,「你還是忘了我吧,你我之間不可能的。」

    「什麽意思?」碧眸銳利地射向她。

    「別再追求我,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她放緩語氣,溫柔地望著他,「我不是那種溫柔體貼的好女人,又驕傲脾氣又大,你跟我在一起只是自討苦吃。」

    「自討苦吃嗎?」他望著她,眸子微微落寞,「也許吧。可我就喜歡你這樣有個性的女人。」

    「威廉,我們不適合……」

    「難道你跟亞曆就適合嗎?」

    「我沒這麽說。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她淡淡微笑,靜定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波動,「何況他根本愛著另一個女人。」

    「你是指麗西?」

    「我指的是一個在臺灣的女人,亞曆就是因為她才跟我離婚的。」

    「薇薇安——」威廉凝望她,許久,「你真的不愛亞曆了嗎?一點也不?」

    她不語,默然卻堅定的眸光卻使答案不言自明。

    威廉驀地倒抽一口氣,半晌,才幽幽開口,「我不會放棄的,薇薇安,我愛你!」他堅定地望她。

    李曼如不禁悄然歎息,還想再說些什麽時,莊靜窈窕的身影忽地進入視線。

    「曼姊,金色徽章的調查名單出來了。」

    莊靜為她帶來了一心等待的調查結果,她轉向神色不定的威廉,以眼神示意她需要獨處。

    後者在接收她的暗示後,下頷驀地一凜。

    「我不會放棄你的!」拋下最後宣言,他轉身離去,背影依舊挺直而瀟灑。

    李曼如望著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半晌,方接過莊靜通過來的調查報告。

    「這是前年得到金色徽章的主管名單,總共十八位,其中六個在香港,三個在日本,四個在美國,剩下五位在英國。」莊靜解釋著,「報告上除了有他們在英宇工作的詳細資歷,還記錄了他們的家庭及個人生活、和令兄的交往關係,同時,私家偵探也調查了八月二十六日當晚這幾個人的行蹤。」

    「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李曼如點頭,迅速瀏覽著厚厚的調查報告書,眸子映入一個又一個人名。

    名單上包括幾個李家人的年輕一代,大部分則是集團聘請的專業經理人才。

    乍看之下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李曼如的眸子在掠過其中一個人名後倏地綻出銳光。

    李國霖!她沒想到他也會在名單上。

    憑他在英華開發那種螫腳的表現,也能稱得上貢獻卓著?

    看來英宇集團的主管激勵制度做得不是太公平啊,她冷冷撇嘴,忽地心念一轉,手指在報告書上輕輕敲著。

    報告書上寫李國霖案發當晚在辦公室裏加班,可因為沒人注意,不在場證明模糊。

    他會加班?那麽認真工作?天要下紅雨了吧。

    一念及此,李曼如唇角嘲弄的弧度揚得更高,可再想起那天李國霖面對她對土地開發案的質詢那不安的模樣後諷笑迅速一斂。

    如果她沒預料錯誤,這一切果然還是跟南威爾斯那個土地開發案有關。

    「亞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麗西,你先坐下來聽我說。」程庭琛安撫著情緒顯然十分激動的伊麗莎白,輕輕按著她的肩膀要她在沙發上落坐,「我去幫你倒杯茶來。」

    「亞曆……」伊麗莎白拉住他的衣袖,秀眉微顰,星眸流蘊某種懇求意味。

    「放心吧,我不是故意逃避。」他對她微笑,「只是茱迪已經下班了,沒有人可以替你倒茶,只好我親自來羅。」

    「我不要喝茶……」

    「你需要的,喝口茶鎮定一下比較好。」他淡淡道,一面說一面轉身走向茶水間,數分鐘後,用託盤托了茶壺與瓷杯出來,擱在玻璃桌上,「這是朋友送我的錫蘭茶葉,很不錯的,你嘗嘗看。」

    他為她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堅持要她品嘗。

    伊麗莎白接過茶杯,淺啜一口,可心緒並沒有因為溫熱的液體流過喉嚨便稍稍安定。她揚起眸,望向程庭琛的眼神仍是既驚慌又迷惘的。

    「亞曆,」輕柔的嗓音終於還是沙啞揚起,「是真的嗎?」

    他不語,默默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爺爺說你拒絕了他的提議,是真的嗎?」伊麗莎白屏息,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沉默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伊麗莎白倒抽一口氣,心臟緊緊糾結,「為什麽?你不喜歡我?」質問他的嗓音有些許破碎。

    他揚起眸,「我喜歡你,麗西。」

    「那為什麽你不肯……」

    「因為我不愛你。」他突如其來一句。

    從伊麗莎白一進事務所開始,他就不停地思考如何將這件事實以委婉的方式告訴她,可最後,終究還是選擇直截了當。

    因為他不愛她,所以不能答應柯林斯爵士要他倆盡速結婚的提議。年邁的爵士認為唯一能杜絕英國小報繼續拿他跟曼如的關係作文章的最好辦法便是他與伊麗莎白閃電結婚,於是在今天下午,親自致電給他,「慷慨」地對他如是提議。

    可他拒絕了,甚至不曾絲毫猶豫。

    從與曼如激情歡愛後的隔天清晨開始,他不停地分析自己對伊麗莎白的感情,他對她有心動、有喜歡,有一些些寵溺,可卻沒有愛。

    他不曾愛過她,不曾像從前愛夢婷一樣愛她,他對她甚至不曾產生像對曼如那樣的激情與欲望。

    他不愛她,既然不愛就不該娶她,不該再度犯下五年前曾經犯過的錯誤。

    他不該再利用任何女人的感情——

    「對不起,麗西。」看著伊麗莎白因他的坦言驀然蒼白的容顏,他有一些心疼,更有許多愧疚,「對不起……」

    「不要跟我對不起!」她忽地銳聲駁斥,藍眸氤氳某種霧氣,唇瓣痛苦地顫抖著,「我不相信,亞曆,你不是認真的,你愛我,你愛我對不對?」

    「我……不愛你。」他深吸口氣,痛恨自己必須這樣去傷一個純真女人的心,「我承認自已很喜歡你,麗西,但那不是愛。」

    「那不是愛?那什麽才叫愛?」她瞪他,嗓音破碎,「一你對你前妻那樣激動的反應才叫作愛嗎?亞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愛著她——」

    「我——」他一愕,眸中變換過數道複雜神采,心臟一陣緊縮,卻是一句話也吐不出口。

    他不愛麗西,可是他愛曼如嗎?他愛那個他本來應該深深憎恨的女人嗎?

    他不曉得,這幾天腦子瘋狂地運轉,不停地分析,就是得不到一個明透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不愛麗西,卻不能確定自己對曼如真正的感覺,他對她的感覺太複雜了,不是單純的喜歡或討厭、愛與恨可以形容。對曼如,他有心動,有厭惡,有激情,也有憎恨……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麽樣的惰感,真的不明白!

    「亞曆!」伊麗莎白忽地提高音量,從他變換不定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猶豫,她咬牙,藍眸點亮不贊成的火苗,「你怎麽能愛上那種蛇蠍女人?你忘了她曾經心狠手辣毀去你的一切嗎?在你被迫離開香港、一個人在倫敦重新開始的時候,她不但不曾表示一點後悔,說不定還在心底不停地嘲弄你!這麽一個可怕又殘酷的女人,你——」她驀地一頓,呼吸急促,語音激動得顫抖,「你怎麽還會為她心動?怎麽還能愛上她?」

    「她其實不是一個那麽壞的女人。」程庭琛啞聲低語,「當初她跟我離婚後之所以要千方百計毀掉我,是因為我傷了她的自尊,也欺騙了她的感情——我答應跟她結婚,心裏卻一直念著另一個女人,甚至還因此跟她鬧離婚。」他凝望伊麗莎白,忽地幽幽歎息,「薇薇安是一個個性很強的女人,她因為沒辦法忍受我這麽對她,所以才會那樣對我採取報復——」

    「亞曆!」伊麗莎白驚呆了,不敢相信程庭琛聽來竟然像是為其前妻辯護的言語,「你竟然……替她說話?她曾經差點毀了你啊!」

    「我知道。」他淡淡然,「我也以自己的方式報復過了。」

    「所以你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消?」

    「我的確不想再與她計較過去的一切了。」

    「你——」伊麗莎白瞪著他,嬌容忽青忽白,神色不定,好一會兒,美眸掠過一陣幽光,「所以你決定與她重修舊好了,對吧?」

    「我沒那麽說……」

    「別想瞞我,亞曆,她都告訴我了!」

    「她?」他一愣,「誰?」

    「你的寶貝前妻薇薇安!」她激動地喊,好一會兒,語調才稍稍回復平穩,「她告訴我你們決定重修舊好,要我滾一邊去,別去破壞你們倆。」

    「曼……她真的這麽說?」程庭琛不敢相信。

    藍眸閃過某種光芒,「我本來以為那只是她離間我們的計策,原來是真的。」

    她別過頭,深吸一口氣,「你好殘忍,亞曆,竟然讓她這樣傷害我——」

    「麗西,是真的嗎?她真的對你這麽說?」

    「難道你懷疑我騙你?」憤怒的星眸瞪向他,卻掩飾不住自眼睫垂落的淚珠。

    程庭琛心一緊,「對不起,麗西,我沒想到……」

    「你不該愛上那種工於心計的壞女人!你這——」她瞪視他,胸口劇烈起伏,而淚珠不停墜落,「笨蛋!笨亞曆,我恨死你了!」語畢,她用力跺一跺腳,雙手掩住臉,匆匆轉身奔離。

    程庭琛凝望著她愴然離去的背影,好半晌,一動也不動。

    「你終於作決定了。」

    程庭琛是被一個低柔沙啞的嗓音喚回心神的,他揚起頭,赫然發現李曼如纖細窈窕的身軀正落定他面前。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他質問,語氣粗魯而不善。

    「剛剛。」她解釋,「我在樓下遇到伊麗莎白。柯林斯,她告訴找你決定跟她正式分手了。」

    「是嗎?」程庭琛淡漠應著,彷佛不以為意。

    「你的決定很正確。」她凝望他,淡淡評論。

    「是嗎?」程庭琛又應了一聲,這一回,語氣微微尖銳,利眸忽地瞪向李曼如,「麗西告訴我你曾經警告過她。」

    她一愣,「警告她什麽?」

    他起身,高大的身軀逼臨她,「你是不是告訴她我跟你打算重修舊好,要她滾一邊去?」

    「我?」她顰眉,嘴角因他充滿諷刺的語氣一抿,「我從沒那麽說過。」

    他冷哼,「你的意思是麗西說謊?」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說謊。」她反駁,挑戰性地回瞪他,「我只知道自己從沒‘警告’過她任何事。」

    「麗西不會說謊!」他低吼,忽地失去耐性。

    「而你認為我會?」李曼如回吼道,幽眸抹上淡淡受傷神色。

    「你這個魔女有什麽手段耍不出來的?」他怒視她,「五年前夢婷打電話到英國給我,你難道不曾暗示她我們關係不尋常?」

    「我——」李曼如一窒,啞口無言。

    是的,她不能否認,她當時的確對汪夢婷使用心機,為了令她不再來糾纏庭琛,她確實曾經那樣暗示過汪夢婷。

    沒錯,她的確是耍過那樣的手段,為了完全得到庭琛,當時的她不惜耍弄一些卑鄙的手段……

    「說啊,李曼如,說你是不是曾經那樣暗示過夢婷?」他逼問她,語氣高亢激昂。

    「我是那麽說過!又怎樣?」一股怒火在她心底緩緩燃起,「反正我們之後的確上床了,不是嗎?」

    「你!」他氣極,為她絲毫不流露悔意的執拗感到憤怒,「你不知羞恥嗎?耍這種卑鄙的手段你一點都不會良心不安?知不知道當時要不是你那樣暗示夢婷,讓她對我產生誤會,我們兩個說不定還有在一起的希望的?」

    「是嗎?」她微撇嘴,極力壓抑心海因聽聞庭琛這番言語而掀起的驚濤,「如果你們兩個當時感情沒有裂痕,怎會有我這個第三者興風作浪的機會?」

    「就因為你興風作浪,所以我們才真正分手!」他怒吼。

    「隨便你怎麽怪我好了,反正我不後悔!」她吼回去。

    「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他瞪她,忽地攫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在那樣對付過夢婷後,竟然又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麗西,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廉恥心?」

    「你放開我!」李曼如銳喊,用力掙脫他雙臂的箝握,身子往後一退,拉開兩人的距離,「我承認我對汪夢婷說過謊,可伊麗莎白。柯林斯?我連一句話也不曾私下跟她說過!」她一頓,語音冰冷,「我告訴你,我李曼如敢做敢當,不許你胡亂冤枉我。」

    「我冤枉你?」他嗤之以鼻,仿佛聽到世紀大笑話。

    她感覺自尊受損,「程庭琛,你不信任我就算了!反正找不需要你的信任。」

    拋下負氣言語後,她驀地轉身,舉步就要離去。

    他一伸猿臂,拉回她身子,「誰允許你這樣就走的?」

    「要不你想怎樣?」她睨他,眼神滿蘊不屑,「莫非還要我再爬上你的床?」

    「你——」

    「我告訴你,程庭琛,我不是你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你休想命令我,更休想還要跟我來個一夜激情,滿足你男人的欲望!」

    「別自以為是,李曼如。」聽罷她充滿譏刺的言語,他面色忽地陰沈,「我雖然跟麗西分手,也不代表對你有意思,想爬上我的床?再等八百年吧!」

    「不必等八百年,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的床毫無興趣!」

    「而我也不需要你這種蛇蠍魔女替我暖床!」

    「很好!你就回臺灣去找你的汪夢婷吧,回去求她,看看她是不是還願意多看你這條搖尾乞憐的狗一眼?」

    「即使是當夢婷身邊的一條狗,也比當你李曼如的丈夫幸福!」他冷冷譏諷,「誰曉得哪天不如你意,你又會命人全面封殺他的生路?」

    「你——」李曼如一窒,心臟一陣緊揪。

    原來他還恨她,原來他一直就恨她,從來不曾原諒她……

    「我走了,很抱歉打擾程大律師!」冷冷擲落最後一句後,她驀地轉身,翩然離去。

    程庭琛瞪著她的背影,「該死的女人!她究竟來這裏做麽?」他喃喃詛咒,心海洶湧翻騰,無論如河就是不肯平靜下來。

    他僵直身子,緊握雙拳,費盡所有力氣穩定自己的情緒。過了數分鐘,他眼眸忽地一亮,一樣東西落入眼底。

    他前進數步,拾起一本擱在茶几上的厚卷宗。

    「調查報告?」他念著封面上的題字,而最底下還印著一家偵探社的名字。

    偵探社的調查報告?莫非曼如今晚來此便是特地帶這個來給他看的?

    他沉吟著,翻開第一頁開始細讀,而隨著每一頁翻開,神色愈發凝重。當整份報告都看完後,他忽地跑到自己的檔案櫃前,抽出其中一個卷宗。

    兩相判照之後,他忽地神色一變,黑眸閃過異采。

    看來這件案子比他所想像的還複雜許多——

    他恨她!他恨她!他恨她!

    他到現在還深深恨著她,不只恨她曾經毀了他在香港的事業,更恨她曾經用盡手段拆散他與汪夢婷。

    當不成他愛的女人,她原以為自己能當他的朋友,卻沒想到他對她連最基本的善意跟信任都沒有。

    他不僅不愛她,甚至討厭她、憎惡她,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自私又卑鄙的魔女。

    她從前怎麽會那麽傻?以為有一天能打動他,讓他真正愛上自己?

    不可能的,他愛的,永遠是那個溫柔善良如天使的女人,不是她這個為了愛可以不擇手段的魔女。

    他永遠不會愛她,甚至不能稍稍喜歡她一些——

    她是不是該醒了?該放開心中無謂的執著?是不是該遠離他,不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李曼如合眸,在等待電梯江上升到十一樓的時候,一顆心卻與電梯反向,緩緩下沉。

    一顆心好沉、好重,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無法順暢呼吸。

    她屏住氣息,在電梯門開啟後數秒,才緩緩展開濃密的眼瞼——

    映入瞳底的是一個她料想不到的男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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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找我有什麽事嗎?」李曼如柔聲問,一面端著兩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朝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走去。

    男人聽聞她的問話,緩緩轉過身,凝向她的眼神深思。

    她將其中一杯威士忌遞給他,「為什麽這樣看我?」她輕輕問,舉起威士忌淺啜一口,燦美的星眸由眼睫下望他。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愛我嗎?」

    「我——」她一怔,容顏淡淡震驚,沒想到男人會這麽問。

    「或者我該問,你曾經愛過我嗎?」

    「我——」

    「連一點點也沒有?」見她猶豫的神情,男人不禁揚高語調,「從來不曾愛過我?」

    「威廉——」她凝視神色激動的他,長長歎息,「別這樣。」

    威廉瞪祝她,良久,忽地舉起手臂,水晶杯裏的威士忌一仰而盡。

    「我原期待你可能喜歡我,一點點也好,沒想到你根本從來不曾對我動過心。」

    他一頓,合眸,「從頭到尾你心裏都只有亞曆,對吧?」

    「我沒有——」她直覺想否認,可話到唇邊卻微弱地消失,貝齒咬著紅唇,容顏靜凝。

    不需否認的,她一向誠實面對自己的真實情感,雖然極度的驕傲曾令她對自己及程庭琛否認,可現今她既認清事實便沒有自欺欺人的必要,何況在威廉面前——

    她毋需否認也不能否認,他如此真心待她,值得她坦承回應。

    「我是愛著庭琛。」她終於坦然承認,「從以前到現在——我曾以為自己憎恨他、早忘了他,可原來只是自欺欺人。」幽幽歎息逸出她的唇,「我忘不了他,在恨著他的同時其實還深深愛他……」

    「你——」威廉似乎有些怔愣,仿佛沒料到她竟如此乾脆地坦承,深沉的碧眸凝望她好半晌,忽地一合,「你既然還愛他,為什麽要給我錯誤的暗示,讓我以為自已有希望得到你?」

    「對不起。請你原諒一個女人的虛榮與自私。」

    他下頷一緊,「所以我只是你遊戲的對象?」

    「……對不起。」

    「所以你現在打算跟亞曆破鏡重圓羅?」

    「不。」

    他瞪視她,良久,「為什麽?」

    「他並不愛我。」李曼如淡淡地指出事實。

    「他不愛你?」威廉驀地迸出嘲諷笑聲,好一會兒,幽合碧眸才重新凝定她,「就算他不愛你又怎樣?你在乎嗎?薇薇安,你不是一向主張自己要的就全力爭取嗎?」

    「我是這麽主張。」

    「那你為什麽不爭取亞曆?為什麽不使出你從前對付他的手段來強留他?」

    威廉質問她,字字句句皆是嘲諷。

    李曼如只是淡然一笑,「我不這麽做是因為感情不能勉強。」她再品啜了口威士忌,「從前的我會想盡辦法摘下一顆不屬於我的星星,可我現在卻明白,這樣得來的星星依然不會屬於我。我要一顆不屬於我的星星做什麽?它永遠也不會為我閃耀。不如把它留在天上,那我偶爾抬頭,還能看見它璀璨亮麗的模樣——」

    她低語著,神情抹上淡淡悵然,深邃的眼眸彌漫著迷蒙薄霧。

    威廉聞言,抿唇打量她許久,「這麽說你看開了?」

    「也許。」

    「也許你可以看開,但我可不。」碧眸更加暗沉,探向她的眼神複雜難解。

    她蹙眉,「威廉——」

    「我要的東西誰也不許跟我搶,我若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他揚聲吼,忽地用力擲落手中的水晶酒杯。

    她全身一凜,瞪視著在地面上應聲碎裂的酒杯。

    杯身是不易摔破的水晶,卻仍碎裂成數片,可見擲杯人心中的濃重憤怒。

    隨著碎裂聲響襲向李曼如的是威廉高大威武的身軀,他逼臨她,嘴角扯開猙獰的弧度,「薇薇安,」他語音沙啞,蘊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寒意,「知道嗎?我跟你一樣,得不到的東西我寧可親手摧毀。」

    「你——」聽著他冷酷凝肅的宣言,她驀地心跳加速,牙關止不住微微打顫,纖細的身軀不自覺想後退,卻遭他的雙臂緊緊扣住,接著一個反轉,一個冰涼的硬物抵上她背脊。

    天,是槍嗎?

    她僵住身子,不敢輕舉妄動。

    「你想……做什麽?」

    薄銳的嘴角扯開陰森的微笑,他俯下頭,在她耳畔吹著懾人的氣息,「我想……殺了你。」

    李曼如倏地一顫,神經繃緊,「殺……殺了我?」腦子恍若遭人抽去血液,瞬間空白,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收束心神,凝定呼吸,「你不敢,威廉。」

    「是嗎?」他推著她,一路將她推到客廳沙發附近,要她落座,「你何以這麼認為?」

    「因為謀殺會被判處死刑。」她回道,正面面對黑色點三八口徑的手槍,她得用盡全身氣力才能保持語氣冷靜,「你是個有野心又足夠聰明的男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拿自己的前途冒險。」

    「是嗎?如果我有不在場證明呢?」

    「不可能。你今晚來我家肯定是通過樓下警衛允許的,電梯裏也有監視攝影機。」

    「說得有理。」碧眸掠過贊許的光芒,「到現在你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不愧是女強人。」

    「你逃不過的,威廉。」

    「是嗎?」他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訴你,樓下警衛根本不知道我來過,電梯的監視攝影機也沒留下我的影像呢?」

    「你——」李曼如聞言,倒抽一口氣,腦子只需數秒鐘便玩味出他話語背後的含意,「我哥哥是你殺的?」她瞪他,眼眸忽地亮起憤怒火焰。

    他不語,碧眸閃過嘲諷輝芒。

    「你說話啊!」她揚高語音,微微歇斯底里,「我哥哥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不是?」意料外的答案令李曼如一怔,「可是你用相同的手法混上我的公寓……」

    「沒錯,我是用了相同的手法潛進這幢公寓。」他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可是你哥哥不是我殺的。」

    「那是誰?」她呼吸急促。

    「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李國霖?」她瞪視他,在認清他眸中閃過的滿意後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你怎會知道我認為兇手是他?」

    「你的特別助理給我提示的。」他冷淡地說,「今天她不是進你辦公室告訴你有關徽章的調查報告已經拿到了嗎?」

    「徽章……」李曼如深呼吸,迅速凝思,不一會兒便得到了結論,「你知道徽章的事!你知道李國霖掉了徽章,你——」她驀地面色刷白,呼吸再次變得急促,「你一直知道兇手是誰!」

    「沒錯。」他微笑。

    「你怎麽會知道?莫非你……跟他是一夥的?」

    「如果你指的是我是不是那件兇殺案的共犯,很抱歉令你失望了,我跟那個案子一點關係也沒有。」他輕鬆自得地應道。

    「那你怎麽會知道兇手是李國霖,還知道他掉了徽章?」

    「我知道兇手是李國霖是因為我那晚親眼看到他從貴公寓溜出來,而徽章的事則是那個事後緊張過度的笨蛋親口告訴我的。」

    「你那晚親眼看到李國霖?」李曼如瞪他,簡直不敢相信。

    「沒錯。」

    「怎麽會?」

    「你忘了嗎?那晚我本來應邀到貴府用餐的,在我下車請警衛通知你的時候忽然瞥見了李國霖的身影——那個笨蛋正經過中庭,躲躲藏藏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剛剛做了虧心事。」他一頓,嘴角拉開嘲諷的弧度,「要不是我故意引開警衛的注意,他肯定沒辦法順利溜出公寓大門。」

    「是你……幫助李國霖溜走的?」

    「沒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那傢伙是剛剛犯下謀殺案,所以才那麽緊張兮兮的,」

    「你拿這個勒索他?」李曼如心思靈透,一下便猜出了可能的來龍去脈。

    威廉既猜出兇手可能是李國霖,肯定曾經對他旁敲側擊,所以李國霖才會不意招出自己不幸遺落徽章的事實。而威廉既掌握了真相,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她靈光一現,忽地想起前陣子莊靜告訴她的一件事,「英宇建設跟英華開發其中百分之一的股份現在歸在你名下吧?」

    碧眸輝芒一閃,「你怎麽知道?」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逕自淡定說道:「買入股票的人是你,可付錢的人卻是李國霖。」

    「沒錯。」威廉點點頭,眼眸再度流露對她的贊許,「你果然聰明。我既然肯定他是兇手,就沒有輕易放過他的道理,除了要求在所有的開發案分一杯羹外,當然也要英宇集團的股份。」他微微一笑,「也許李國霖沒告訴你,凡是他介入的所有土地開發案,他都設法從其中拿到大量回扣,能撈則撈。」

    「包括南威爾斯這一筆?」

    「當然。」

    「那天你特別問起南威爾斯的土地開發案,他以為你跟李麒已經察覺了某些事,特地跑去找令兄試探,結果因為你哥哥才剛跟麥克。葛林談過,大大斥責他一頓,所以……」

    「所以他乾脆殺了我哥哥?」李曼如接口,體內竄過一道冷流,「這絕不是意外,他那天晚上既然把槍帶在身上,就表示他是預謀謀殺……可惡!」她握緊雙拳,眸子抹上冰寒恨意,「他根本就是準備好要除掉我哥哥的!」

    「就像我今天是預謀來除掉你一樣。」威廉接口,語音輕柔,卻十足危險,而黑色手槍在她眼前威脅似地晃了晃。

    李曼如屏住氣息,正想說些什麽時,手機鈐聲驀地響起。

    刺耳且急促的鈐聲在室內激烈回旋,應和著她心跳紊亂的節拍,她眨眨眼,望向面容忽地緊繃的威廉,小心翼翼。

    他會怎麽做……

    當李曼如正慌亂地轉著念頭時,他低沉的嗓音忽地揚起,「接電話,告訴對方你沒空跟他說話。」他指示道,眼眸閃過冷光,「敢多說一句廢話就馬上要你的命!」

    她點點頭,在他緊密的監視下,摸索著擱在沙發上的皮包,掏出手機,一按下通話鍵,一陣熟悉的嗓音便襲向她耳畔——

    「曼如,你現在在哪里?」

    是庭琛!

    她一顫,差點握不住手機,可在接觸威廉陰冷的目光後,只得強裝出鎮靜的語氣,「別來煩我!亞曆,我現在沒空跟你說話!」語音一落,她立刻切線,丟開手機,不敢給威廉任何質疑的藉口。

    「是亞曆?」威廉揚眉。

    她緩緩點頭。

    「看來我必須及早動手了。」他一扯嘴角,冷冷地笑,「必須儘快殺了你。」

    「你不會這麽做,威廉。」她假裝平靜,卻仍掩不住語音一絲輕顫。

    他聽出了,迸出得意且沙啞的笑聲,「我會,薇薇安,我會。」

    「可殺了我對你沒什麽好處……」

    「好處可多了。」碧眸滿蘊令人恐懼的冷酷笑意,「第一,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休想得到。既然我不希望任何人得到你,只有親手毀掉你。第二,亞曆跟麗西已經正式分手,我跟麗西兩個同病相憐的失戀人正好可以互相慰藉,說不定她還願意嫁給我,讓我坐享柯林斯家龐大的財產。第三,反正殺了你以後有人會替我頂罪……」他晃了晃手中的槍,「這把槍正是李國霖用來殺你哥哥的兇器,警方只要彈道比對便會認為兩樁案子是同一個人幹的……」

    「他們會以為是李國霖殺了我——」她顫著嗓音,容顏雪白。

    「沒錯。」威廉微笑,更走近她一些,上半身傾下,槍管抵住她起伏不定的胸膛,「你真的很聰明,薇薇安,聰明、漂亮,又有個性。」他讚美著,空出來的左手輕輕撫過她的玉頰,「我真的很喜歡你,薇薇安,如果不是你辜負我,我真不願就這樣殺了你——」他低喃,語音沙啞,充滿遺憾。

    她心臟一緊,知道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只能拚命說話拖延時間,「你不是真正喜歡我,威廉,你要的是我的財產。如果我不是萬貫家財的繼承人,你對我根本不屑一顧。」

    「胡說!」威廉駁斥她,忽地用力的手勁捏得她臉頰發疼,「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薇薇安。」碧眸緊凝她,沉潛著某種欲望,「如果我要的只是一個女繼承人,英國多得是這樣的名媛淑女,可是——」左手放開她的臉頰,改而扣住她的頸項,將她整個上半身擁入懷裏,「她們沒有一個有你的一半吸引力。」他歎息著,臉頰摩挲著她的,「你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尤其發脾氣時的表情,都可以輕易勾起我的欲望,哦,天……」低啞的嗓音忽然顯得壓抑,「我要你,薇薇安,我要你……」他喃喃念著,手臂將她圈鎖得更緊,滾熱的雙唇則在她的頸項熱切地遊移,「我要你——」

    李曼如全身顫抖,強抑住喉間那股驀然湧上的噁心,她別轉頭,躲著他熾熱而充滿渴望的親吻,卻絕望地明白自己終究避不過他的侵犯。

    如果她太過拚命掙扎,他便會一槍斃了她,聽任他在自己身體上流連竟是目前唯一可以苟延殘喘的機會。

    她合眸,深深呼吸,數秒,下了一個可怕的決心。

    「你真的要我?」再展開眼瞼時,星眸綻出的是誘惑魅芒。

    碧眸沉合,「什麽意思?」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要我。」她低喃著,語音是刻意裹上甜蜜的沙啞,玫瑰舌尖探出,緩緩地沿著瑰麗紅唇舔舐一圈。

    威廉倒抽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欲望被這樣的挑逗喚醒了。

    她柔柔地媚笑,在確認他心神有瞬間動搖後,大膽地將玉手探向他,「想要嗎?」她問,玉手精准地落覆他胯下之間。

    一聲清脆聲響激得李曼如脊髓一顫。

    「我已經拉開保險栓,隨時可以取你性命。」他冷沉地說,槍管更加抵緊她胸口。

    「我知道。」

    「你究竟想玩什麽花樣?」

    「我說過了,給你一個機會要我。」她仰起秀顏,讓自已豔麗無雙的臉孔更加靠近他,在他面上吹著性感的氣息,「你不想要嗎?」

    他冷冷一哂,「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我知道你還是會殺了我,可我還是想賭一賭。」

    「賭什麽?」

    「時間。」

    「時間?」他一愣,忽地迸出冷笑,「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也許會,也許不會。怎樣?你要跟我賭一賭嗎?」美眸挑戰地直視他。

    「哈!我有什麽好處?」

    「你可以要我,一個‘活’的我。」她軟軟地強調,眼神轉成濃濃魅惑,而玉手在他胯下輕輕揉撫。

    他倏地身子一繃,「少跟我玩花樣!薇薇安。」這句話說得嚴厲,可卻氣息微喘,顯然欲望已逐漸主宰他。

    她嫵媚一笑,「你究竟要不要?威廉?」

    他深吸一口氣,槍管由她胸前移上太陽穴,「脫下你的衣服!」

    「我會脫的。」她微笑,應許他的命令,玉手擱上毛料西裝外套,緩緩解開鈕扣……

    曼如有危險!

    遭她粗魯而不禮貌地切斷線後,程庭琛不覺任何憤怒,反而強烈擔憂。

    她有危險!他敏感地察覺。

    因為他明明用華語問她話,她卻用英文回答他——他倆私底下從不用英語交談的,一向使用中文。

    曼如會這麽做只有一個原因,因為她正身處某種危境下。

    而她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暗示他。

    一念及此,他倏地下頷一凜,更加用力踩著油門。

    誰快來救救她吧!她已經瀕臨極限了。

    在威廉的要求下,她脫光了全身上下的衣服,而且是一面跳著豔舞,一面緩緩脫下的。

    當她曼妙的嬌軀完全裸露在威廉面前時,她可以感受到後者激動而興奮的反應,而那令她強烈地想吐。

    她真的想吐,尤其當他睜大一雙欲望瞳眸,要求她跪倒在地脫下他的長褲時,一陣酸意更驀地湧上她喉間。

    她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得以控制自己不當場嘔吐。

    想也知道他下一步會要求她做什麽,而她真不曉得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撐下去——

    誰來救救她吧!

    庭琛,庭琛,快來救我,求你……

    她在心底狂亂地喚著。

    當程庭琛衝開門扉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景象——李曼如全裸著身軀跪在威廉面前,纖纖玉手正顫抖地捧起他堅挺的陽物。

    他一陣噁心,而當湛眸看清那支正指著她腦袋的手槍時,強烈的怒意驀地狂暴地攫住他。

    他怒吼一聲,飛快地奔向因他的闖入而陷入片刻震驚的兩人,一腳踢開威廉手上的槍,接著,英挺的身軀往他身上一壓。

    兩個男人陷入激烈的扭打,很快地,發了狂的程庭琛便占了上風,將威廉箝制在自己身下,一拳又一拳重重擊落在胸膛。

    他紅著雙眼,一面痛揍,一面咬牙嘶吼,「你這變態!為什麽這樣對她?為什麽要拿槍強迫她?」

    「混蛋,放開我……」威廉一面試圖躲開他精准落下的拳頭,一面啞聲詛咒,「該死的女人!我就知道不該上她的當……」他呻吟著,甚至連咒駡也無法完整吐出口,因為程庭琛激烈的拳頭幾乎奪去他的呼吸。

    他快被打死了,而這一切都怪他一時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他朦朧地想,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而呼吸愈來愈困難。

    終於,不停落在他身上的痛擊停歇了,他粗重地咳著,咳出一大口鮮血。

    「該死……」他無力地詛咒,展開眼眸。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被一群穿著制服的警探包圍——

    當警方帶走威廉,且錄下李曼如的口供離去後,整間公寓霎時由嘈雜鼎沸回復安靜凝肅。

    程庭琛望向裹著一身毛毯,仍然呆呆坐在沙發上的李曼如,「你沒事吧?」

    他在她面前蹲下,柔聲問道。

    她默然搖首,神情茫然。

    蒼白的美顏以及餘悸猶存的星眸令他心臟重重一抽,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柔手,「沒事了,曼如,一切都過去了。」

    她依舊不說話,好一會兒,才低低開口,「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

    纖細的身軀忽地一顫。

    「都是我不好。」她的顫抖令他不禁自責,更加握緊她的手,「我不該把你氣走的,如果我跟你留在事務所討論那份調查報告,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與曼如吵架,她便不會負氣離去,也不會遭受生命威脅了。

    這都怪他——要是他後來沒有去翻閱那份調查報告,沒有發現李國霖涉嫌重大而急於跟她確認,他今夜不會開車來她家,更不會在車上打電話給她,不會察覺她身陷危險……

    都怪他!他對她的嚴厲與傲慢幾乎害慘了她,如果她今夜真的死於威廉槍下——

    天!

    愈想愈覺得心驚膽戰,「對不起,曼如,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今天晚上不應該罵你的,不應該那樣把你氣走……」

    他驚慌而急切的低語總算稍稍喚回她迷蒙的心神,朦朧的美眸落定他,「不是你的錯,庭琛……」

    「是我的錯,曼如,都是我不好。」他倏地起身,坐在她身畔,將她整個人擁入懷裏,拂向她耳畔的嗓音又是愧悔又是疼惜,「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她聞言,身子在他懷裏僵直,「你不必同情我,庭琛。」

    「同情?」他稍稍推開她,右手抬起她線條優美的下頷,緊緊直視她的容顏,「什麽意思?」

    「因為我今晚差點被殺,又被迫做出那種事情,所以你同情我了對不對?」

    她回凝他,神情平靜沉冷。

    「我……同情你?」他怔然望著她冷凝的表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程庭琛。」她瞪視他,一字一句吐露冰冷的拒絕,「你既然認為我是魔女,就不必在我落難的時候對我賦予同情,我不需要。」

    「曼如……」

    「我既然不需要你的信任,同樣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把這些全留給汪夢婷吧,我不希罕!」

    他不語,瞪她。

    而她心臟緊揪,卻強迫自己平靜地繼續說下去,「你不必這樣對我好,因為你明明不喜歡我,不必對我溫柔,因為你根本討厭我,更不要覺得抱歉,因為你憎恨我——」她忽地甩開他的手臂,立直身軀,射向他的眸光冷淡而傲然,「我不強求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更不要他明明不愛我,還要浪費同情心在我身上。」

    「為什麽?」他瞪她,語氣清冷,「因為你驕傲得不屑接受任何男人的安慰嗎?」

    「我不需要一個憎恨我的男人的安慰。」

    「是嗎?」他淡淡地說,同樣立起身,嚴凜的目光凝定她,「你很不可愛,李曼如。」

    她呼吸一緊,「我知道。」

    「總有一天你的驕傲會讓你後悔莫及。」

    她咬牙,「我不在乎。」

    「很好。」他嘲諷地撇嘴,蘊著微怒的眼神冷冷睨她,「那在下就不浪費同情心在你身上了。一切遵照您的吩咐,女王。」

    擲落最後一句諷刺的言語後,他驀地轉身,漠然離去。

    而她瞪著他僵硬挺直的背影,咬牙不讓自己逸出任何軟弱的懇求。

    她不能求,絕不能懇求,就算今夜的她再怎麽旁徨無助、一顆心再怎麽軟弱疼痛,也絕不能開口留下他。

    她不能留下他,因為一旦縱容自己,便無法阻止自己沉淪於對他的狂情摯戀中。

    然後,她會再度成為一個渴求他垂愛與眷顧的女人,會再度為了得到他而讓他更加憎恨她。

    不,她不能留下他,絕不能開口哀求——

    胸膛疼痛得幾乎令她無法順暢呼吸,而淚水更不停奔逃出她的眼眶,在玉頰上碎成一顆顆珍珠。

    望著他的背影逐漸在她視界淡去,她知道她與他的未來再也沒有重疊的可能,她與他,也許永遠不會再相見。

    永別了,庭琛,願你早日得到真愛。

    她合眸,哭得心碎難抑,可從頭到尾不曾自唇間逸出任何一句軟弱言語——

    一個字也沒有!

    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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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11 00:21:07
尾聲

    窗外,下著淅瀝瀝的雨,落在玻璃窗上,蒙朧了窗外的世界。

    冬季的倫敦,煙雨濛濛,她望著,心情更加沉重。癡癡地看了一會兒,終於收回迷茫的眸光。

    風波,正逐漸平息當中——

    威廉己因意圖謀殺被捕,李國霖也因她控告他謀殺李麒遭到起訴,而他也已於數天前坐上前往臺灣的飛機,去追求屬於他的幸福。

    也許他會如她所料,依然落得滿身傷痕回來,但那個能給他安慰的女人絕不會是她。

    不會再是她了——

    李曼如幽幽歎息,攤開桌上一疊文件,開始一件件地批閱。

    這些日子,唯有埋首工作中,她才能稍稍推開沉沉堆在心底的惆悵,得到短暫的輕鬆。

    她珍惜這樣短暫的喘息,希冀能逐漸延長這樣的輕鬆時刻。

    只要每一天比前一天多上幾分鐘,她就心滿意足了,這樣的過程雖然緩慢得磨人,可總有一天,她會完全地放下他,做回自己。

    希望不會再費上她另一個五年……

    「曼姊,有你的快遞。」莊靜輕快的嗓音打斷她朦朧的凝思,她抬眸,眼底落入一張笑意盈盈的容顏。

    「什麽事這麽開心?」

    「你的快遞啊。」

    「什麽東西?」她問,懶洋洋地,完全提不起興致。

    「好東西。」莊靜只是這樣笑著回應,接著一拍手掌,一個男性職員搬進一個重物。

    他將東西擱上她辦公桌一角後,立刻鞠躬離去,而李曼如定睛一看,恍然發現那凝立在桌角的竟是一座六十公分高的玻璃,一個小小的冰雕被鎖在玻璃內。

    「這是什麽?」她愕然。

    「冰雕啊。」

    「我知道。」黛眉一凝,「誰送的?」

    「你猜。」

    莊靜不肯給她答案,她只好俯近玻璃,更加仔細地研究裏頭的冰雕。

    透明的冰塊,雕的是一個三十公分高的小人,圓圓的頭,圓圓的身體,頭上覆著紅色毛線帽,脖子則圍著條同質料的紅色圍巾。

    「這是……雪人?」

    「對啊,很可愛吧?」莊靜微笑加深,黑眸璀亮,「一個冰雕的雪人。」

    李曼如怔然,「究竟是誰送的?」

    「你看了這張卡片就明白了。」莊靜遞給她卡片,接著便告退離開辦公室,留下她安靜獨處。

    她茫然,強抑住逐漸狂野的心跳,顫抖著雙手打開卡片——

    女人,奉勸你別太驕傲!

    強烈建議你收斂你那討人厭的壞脾氣!

    卡片上只有簡單的兩行字,沒有署名。

    可那龍飛鳳舞的漂亮中文字一望即知是出自程庭琛手筆。

    她合上卡片,呼吸短促而淩亂。

    這是庭琛送她的冰雕,是他送她的雪人,一個冰雕的——雪人?

    我要「我的」雪人,當有一天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超過汪夢婷,我要你送我一個獨一無二的雪人。

    這是她的雪人,是庭琛送給她的、獨一無二的雪人,這代表……

    念頭驀地中斷,她不敢再想,心情也亂得無法再想,她站起身,正想不顧一切地沖出辦公室時,一個斜倚在門邊的挺拔身形止住了她。

    「庭琛?」她喚,嗓音迷惘,神情滿是不確定。

    他只是微微頷首,漠然的眸光射向站在她辦公桌的冰雕,「喜歡嗎?」

    「喜……歡——」

    「喜歡就好。」他語氣冷淡,「這可是我費了千辛萬苦才雕好,可怕它融化,又得千辛萬苦把它封在玻璃裏的作品,你最好喜歡。」

    「這是你親手雕的?」她愕然,迷蒙的眸子再度瞥向冰雕,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難怪那麽醜——」

    「什麽?」他嗓音一變,狠狠瞪她。

    她迎向他陰沈的眸光,毫不畏懼,「為什麽送我這個?」

    「還需要問嗎?」

    因為愛她?因為在他心中她的地位終於超過汪夢婷?

    「我不相信……」

    「你最好相信!」

    她撫住喉頭,半晌,好不容易吐出微弱嗓音,「可是,你不是回臺灣找汪夢婷嗎?」

    「誰說我回臺灣去的?」

    「你沒回臺灣?」她一愣,「那你去了哪里?」

    「香港。」

    「香港?」她更茫然了,「你去香港做什麽?」

    「確認你是不是值得我送你這個雪人!」他粗魯地回應,語氣滿蘊某種不情願。

    可她聽了,一點也不覺生氣,近日來總沉著的一顆心反而逐漸飛揚。

    「什麽意思?」她柔柔地問,不只瑰麗唇畔漾開笑意,眉間、眸底,全染上淺淺笑意。

    他默然,好半晌,才悶悶開口,「我去香港,見了你的父親,也回到我們曾一起住過的地方——」

    他去了香港,還回到他們曾經共同居住的宅邸?他想做什麽?回憶屬於他倆的過去,掇拾兩人曾經擁有過的點點滴滴?

    李曼如想,淡淡的甜蜜與酸澀流過心頭,她呼吸一緊,「你覺得怎樣?我……值得嗎?」她問,嗓音細微。

    他默然不語。

    「告訴我,庭琛。」她逼問他,語氣卻放得更柔。

    毋需他親口說,她也明白答案,但她就是想聽他親口說——親口說他愛她,親口說她值得他送她雪人。

    他卻不肯,只是咬唇,黑眸瞪視她,「別逼我,曼如,我也有我的驕傲。」

    可她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愛汪夢婷?」

    「早不愛了。」

    「伊麗莎白?」

    「我從沒愛過她。」

    「可是……為什麽是我?」

    他依舊固執不語。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逼問,「告訴我,庭琛,告訴我你為什麽愛我。」

    「我不知道。」他終於開口了,悶悶一句。

    「不知道?」她失望於這樣的答案,「你不是說過討厭我用心機?」

    「我相信你沒告訴麗西那些話。」

    「真的?」

    「真的。」他點頭,「你一向敢做敢當,不會為這個說謊。」

    「那……從前呢?我也破壞過你跟汪夢婷……」

    「那都過去了,我現在發現其實我跟夢婷……並不適合。」

    「你們不適合?」她茫然地眨眨眼,「難道我們就適合嗎?」

    「當然不適合。」他冷冷一扯嘴角,語氣充滿嘲諷,「我們倆都是刺蝟,只會不停地傷害對方。」

    她心一扯,「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送我這個雪人?」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他驀地低吼,黑眸點亮灼熱火苗,「總之事情就是這麽發生了,我不愛夢婷,不愛麗西,偏偏愛上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魔鬼!我怎麽知道為什麽?也許就因為你是個魔女,所以最能瞭解我,該死的正巧與我這個惡魔是絕配!」

    她聞言,忽地微笑了,從他湛幽的黑眸認出懊惱與不甘,同時也認出潛藏於其中熾熱的情火與濃郁愛意。

    她盈盈走向他,窈窕的身軀翩然落定他身前,藕臂舉起,當著他的面撕裂那張卡片,接著雙手一揚,碎裂的紙片飄散空中。

    她凝睇他,神情似是挑釁,可眼角眉梢卻儘是嫵媚風情,而濛濛薄霧,逐漸在她眼眶裏凝聚。

    程庭琛望著她,在發現一顆顆晶瑩淚珠悄然自她墨睫墜落時,心臟不覺緊緊一扯,半晌,忽地展臂將她整個人扣人懷裏,「這一局算你贏了。」他沙啞地說,在她耳畔吹著溫暖氣息。

    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她禁不住微笑,濕潤的粉頰緊緊貼住他胸膛,「你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我不太確定,也許是從你第一次跟威廉約會那時候開始,也許是更早以前——」

    「什麽?你那麽早就愛上我了?」她咬唇,驀地揚起頭,大發嬌嗔,「那為什麽那天晚上我叫你離開我家你就真的走,害我一個人哭了一晚上?」

    「你真的哭了一晚上?」他微微地笑,右手溫柔地撫上她的頰。

    她瞪他,可含著淚的眼眸卻大大減低了憤怒的氣勢,「你明明知道自己愛我,還狠心拋下我一個人,讓我這陣子這麽難過。」

    「誰要你那麽驕傲?」他聳聳肩,星眸掠過調皮笑意,「我只是想該有人挫挫你的銳氣。」

    「你——」她咬唇,玉頰染上薔薇色澤,「所以你就那麽忍心拋下我?就為了挫挫我的銳氣?」

    他不語,只是微笑。

    「你好過分!」粉拳一揚,就要擊落他胸膛。

    程庭琛及時握住,「別生氣。」他喃喃,雙唇落上她面頰,吻去點點珠淚,「別哭……」他低語,唇瓣忽地燙上她的唇,輾轉吸吮,「我以後不會了,不論你怎麽氣我,我都不會拋下你……」

    她心跳一亂,幾乎醉倒於他這樣的溫柔蜜語,「程……庭琛,別以為……你贏了——」她在吻與吻之間細細喘息。

    「我……知道……」靈巧的舌尖霸道地侵入她唇腔,「你跟我是……棋逢敵手——」

    勝負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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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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