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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 -【愛上毒舌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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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3: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上毒舌男 作者:沈韋

眼前陽剛英挺、閃耀自信光芒的藍雀建設公司總經理藍克勤,
六年前說她白恬玫的男友是一坨大便,真是──
罵得對!罵得太好了!讓她即使傷心欲絕也忍不住想大聲拍手叫好,
他的毒舌激勵她早早揮別情傷,拯救了她本該墜毀於地獄的心,
現在有機會到他手下工作,一定要好好報答當年恩情,
但她越靠近就越發現,他不只是外表優、內在更優,
即使嘴巴超壞,她卻無法克制自己越來越愛……

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菜鳥助理實在有夠逞強,
不好好躲在他背後,居然代替他跳出來用腦袋接石頭?!
明明都痛到淚流滿面了,還死鴨子嘴硬不肯示弱,
看來曾因“大便男友”輕賤、一度自怨自艾的她有進步了!
不過他雖討厭女人無病呻吟,卻也無法忍受看她假裝堅強,
好啊!她還想硬撐也沒關係,他很樂意對她繼續使壞,
直到她不再倔強,乖乖自投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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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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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3:49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黑幕,籠罩大地。

  綿綿細雨,不停兜頭落下。

  霓虹燈在陰雨中,顯得朦朧不清。

  行人腳步匆匆,撐傘踩踏過雨水,車輛行駛於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車輪輾過低窪地方,濺起髒汙雨水。

  自傍晚開始下起的雨,帶著冷意,沁到骨子裡。

  雨啪嗒、啪嗒直落,打在草莓色傘面上,撐傘的白恬玫身高一六O公分,體重五十二公斤,擁有一張圓潤討喜、天真無害的臉龐,拿著細緻傘骨的右手輕微顫抖,自然粉嫩的唇瓣亦抖個不停,她臉色慘白,睜著又圓又大的雙眼看著愛到骨子裡,但今天卻像是未曾相識的陌生男子--高聖堯。

  高聖堯的嘴巴開開合合,所吐出的話語字字如針,深深刺進白恬玫心窩,教她心碎欲裂。

  為什麼會這樣?她早上在電話中告訴他,我爸投資蛋糕店失敗,就要宣告破產了。

  當時聖堯還安慰她,要她別傷心難過,怎麼晚上見面就風雲變色,臉上帶著厭惡,開口跟她提分手,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白恬玫,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身高一七五公分的高聖堯居高臨下,不屑的用鼻孔哼了聲,於說出她的名字時,做了個噁心想吐的表情,“我的天,你爸怎麼會給你取那麼俗的名字?白恬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家是賣蜜餞的。”

  他的嫌棄、他的厭惡、他的惡毒,使白恬玫如遭雷擊,畢竟從來沒有人將她貶得一無是處,粉嫩唇瓣抖得更加厲害,聲音微弱地說:“你之前不是天天都說愛我?怎麼突然變成從來沒喜歡過我?你明明也說我的名字很可愛,讓你聽了就想咬一口的……”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不!該說聖堯怎麼了?怎麼盡說些刺傷她的話,她是不是不小心進入異世界,遇到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其實他並不是那個在真實世界裡她所深愛的高聖堯。

  晶瑩的淚珠,掛在無助的眼角閃爍,她的腦袋瓜已糊成一片,難以思考。

  勢利眼高聖堯不屑嗤了聲,挾帶惡意將她貶得低到不能再低,“那些全都是騙你的,你怎麼會那麼套?我隨便說說,你也相信?也不看看你什麼德行,你站在我身邊,真的讓我很“落漆”。”他的鄙夷重重打擊她的自信心,碎成了片,淚水無聲自眼角滾落,她難過到說不出話來,僅能像個無助的孩童,任他以無情言詞攻擊。

  好不容易白恬玫終於找到聲音,哽咽說:“以前你從未嫌棄過我,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可愛,像可口的小草莓,難道這些也全都是在騙我?”怔怔望著心愛的男人,期待他爆出爽朗的笑聲將她擁入懷,再溫柔地告訴她,一切都是小小惡作劇,她在他心裡依然是無可取代的小草莓,他們不僅會和好如初,而且會比以前更加相愛,這樣爸爸、媽媽以及哥哥就會瞭解他們的真心真意。高聖堯難以置信白了她一眼,“我的天!你怎麼還蠢到聽不懂人話,我剛不是告訴你,全都是謊話嗎?假如你不是白泰山的女兒,憑你這副德行,我根本不會追你。嘖,幸好你還算有良心,告訴我你爸破產了,不然我這一輩子豈不是被你給毀了。”

  早上他被她爸破產的事嚇到,居然還好心安慰她,掛上電話後愈想愈不對,既然她爸開設的連鎖蛋糕店即將宣佈破產,那他何必再跟她有所糾纏,這時候當然要撤清關係,將希望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於是當機立斷,約她晚上見面。

  “別說是你,連你爸我也看不順眼,什麼白手起家?說穿了不就是做蛋糕的,不好好經營連鎖蛋糕店,學人家投資醫院,不懂裝懂,他以為醫院是人人可以做的嗎?就這樣破產了,讓我連個好處都沒撈到,這段時間真是白白浪費在你身上。”他停不了口抱怨著,這半年來跟她玩愛情遊戲的辛勞付諸流水,真是得不償失。

  殘酷的話如利劍,一劍又一劍刺穿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房,白恬玫呆了、傻了,心口不住發疼,久久說不出話。

  不爽的高聖堯揚高下巴,兇惡問:“你眼睛瞪那麼大幹麼?生氣還是覺得委屈?告訴你,真正感到生氣委屈的人是我,要知道跟你這個又甜又膩的過期草莓蛋糕交往,我有多委曲求全。你爸也真好笑,說你是他的寶貝,是最可愛的草莓蛋糕,結果該留給你的錢全都拿去投資,還賠光,你這樣子哪算是他的寶貝?難道你哥沒說什麼?身為獨子的他應該氣瘋了吧?”

  一想到白泰山上億家產就這麼賠個精光,高聖堯便氣憤不已,他所預設的未來美景不是這樣,而是他將白恬玫哄得團團轉,對他死心塌地,然後兩人結了婚,成為白泰山女婿的他,就可以無事一身輕,天天吃喝玩樂,沒想到白泰山破產,破壞了他的計畫,該死!

  大受打擊的白恬玫淚如雨下,原來,在他心裡,她是過期的草莓蛋糕,早該丟到垃圾桶;原來,她的愛情,打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謊言上。

  爸媽跟哥哥早就看穿了吧,才會對總是大獻慇勤的高聖堯無動於衷,才會不贊同他們在一起。唯獨她蠢得可以,傻乎乎相信他嘴裡說的愛情,從頭到尾,付出真心真意的只有她,而他根本不屑一顧,甚至還將她的真心甩在地上狠狠踐踏。

  曾經在她面前建築起的粉紅色、甜美夢幻如高塔般的愛情,如今斑剝破裂,匡啷一聲,像玻璃一面,碎了一地。

  雨,淅瀝落下,打在高聖堯撐著的黑色傘面上,他不耐煩地東張西望,若非不想他們的對話被行經騎樓的路人聽見,他真想站在騎樓下,避開這場又濕又冷的雨。

  十字路口上紅綠燈即將轉變,搶黃燈的車輛快速行駛,大燈照射在白恬玫死白的臉上,車輪快速壓過一個坑洞,高高濺起污水,嘩啦一聲,無情濺到兩人身上。

  自認如花美男的高聖堯,被污水濺到最寶貝的帥臉時驚聲大叫,怒火攻心咒駡:“幹!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准沒好事,你這個衰人害我的臉被噁心的髒水噴到了,他媽的,早知道就傳簡訊跟你說我要分手,我幹麼好心跟你當面講,根本是你帶衰給你爸害他破產,幸好我要跟你分手了,否則不曉得會被你帶多少衰。”氣憤的高聖堯生氣抬起臂膀,拚命用衣袖拭淨臉上的髒汙,右腿火大的用力跺,又濺起點點污水,染上了褲腳及白恬玫的鞋子。

  同樣被噴了一身,白外套染上點點污漬的白恬玫淚眼朦朧望著高聖堯,總算找回聲音反駁,“車不是我開的,我什麼事都沒做,而且我不也同樣被濺到了嗎?”他為什麼要怪到她身上?

  她不得不接受眼前這個刻薄貪婪的男人就是她深愛的高聖堯,她不是在異世界,而是身處於再真實不過的世界,過去那個寵她、讓她、疼她的男人全都是演出來的。

  難怪爸爸總是語重心長對她說,玫玫,看男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他的心,一個男人究竟愛不愛你,不是看他平常的表現,而是當你們吵架時,他怎麼對你。

  現在,她明白了。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不曾愛過她,甚至連喜歡都沒有,之前他說著一個又一個謊言來欺騙她,終於在今晚說了實話,讓她徹底死心。

  高聖堯不在乎他所說的話會對白恬玫造成怎樣的影響,高傲宣佈:“總而言之,我跟你分手了,以後你別再打電話給我,否則我女朋友會不高興。”

  “女朋友?!”白恬玫愕然驚問,他的女朋友不是她嗎?

  “你不會傻到以為我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吧?告訴你,我的女朋友比你漂亮、比你瘦,也比你辣,你跟她完全沒得比,之前我會將大半時間拿來陪你,純粹是因為你老子比較有高聖堯將左手舉到肩膀的位置握拳,再啵的一聲,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如今你老子破產了,她家比你家有錢,你說,我會選擇過期的草莓蛋糕還是麻辣熱燙的正妹?”傘外正下著雨,白恬玫大大的眼瞳也在下雨,紛紛墜落。

  此時此刻,她萬般痛恨自己的口拙;此時此刻,她難堪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都不出來;此時此刻,她恨不得今早沒打電話,沒告訴他這個家裡破產的謊言;此時此刻,她竟然感謝爸爸強迫她把謊言告訴他。

  如此,她才真正看清他的心。

  他的心從來不曾為她顫動過,他的心僅容得下金錢。

  “我勸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是塊美味的草莓蛋糕,你被你爸唬了,記住,你是過期的。你呢,不要哭哭啼啼,這樣子只會更難看,我們有風度一點,痛快分手吧。”看到她哭泣的臉龐,只會使他更加厭煩,他很忙的,跟她談完分手,要馬上趕著去哄另一個女人開心,只要那個女人快樂,未來他的日子也就能過得很舒暢。

  既然他本就無心,早就有別的女人,她再執著不肯分手,只會使自己更加難堪,她不想再聽更多難聽的批評從他嘴巴說出來,心痛如絞的點頭,貝齒咬著唇瓣,強迫自己不要痛哭出聲。

  “你手上的傘是我送你的,可以還我吧?”高聖堯臉不紅、氣不喘的想要回禮物。

  “什麼?”雨一直在下,他竟要她還傘?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會在下雨天硬要人還傘不是嗎?更何況他們曾經交往過,不論他對她有沒有心,這樣子做實在太無情、太傷人。

  “你不會機車不肯還吧?那是我買的,現在分手了你就該還我,我沒有跟你要之前送你的禮物,已經夠大方了。”高聖堯乾脆伸手要她歸還,假如她不肯,他會直接拿過來。開玩笑,這把傘值一千塊呢!還很新、很好,與其留給她,不如拿去送給另一個女人。

  既然人家不肯給,她也不想要,淋雨就淋雨,反正她需要好好清醒、清醒,過去買給他的禮物,她並不會和他一樣討回,她全都不要了,隨他處置。

  她吸吸鼻子,將手中的傘遞還,與他徹底結束,不允許自己再對他有所留戀,也不允許自己說出實話--其實,她爸根本沒有破產。

  雨,無情打在身上,很冷、很涼,但遠不及他說出的字字句句所造成的寒凍,無論再傷再痛,她都要維持最後的尊嚴,不懇求、不低聲下氣,不讓他再有瞧輕她的機會。

  見到雨水打在白恬玫身上,高聖堯絲毫不憐惜,迫不及待拿回曾送給她的雨傘,在他眼裡,她就是讓他吃喝玩樂的墊腳石,如今墊腳石沒有半點用處,自然踢到一邊去。

  “以後我們若不小心在路上相遇,你最好裝作不認識我,因為我絕不會理你,就當我們從來不曾交往過,這種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你應該懂吧?”以防她沒水準,日後見到他熱切攀上來相認,他醜話說在前頭,要她有點分寸。

  白恬玫心痛到快喘不過氣來,雨水混著淚水,早已分不清臉上何為雨、何為淚,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傷她至深的男人,扯開嘴角自嘲一笑。

  “你放心,我沒那麼賤。”

  “很好,算你上道。”有了她的承諾,高聖堯姑且安心,在他要把的女人面前,他可以繼續維持專一、深情、溫柔、體貼的新好男人形象。

  高聖堯確定她不會變成日後的麻煩,開心轉頭離開,懶得跟這塊過期,不!是泡水的草莓蛋糕耗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白恬玫眼睜睜看著高聖堯離去,他的腳步走得又急又快,沒有絲毫停頓遲疑,也未曾回頭,讓她得以感受到他巴不得離她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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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雨勢,非但沒有減緩的意思,且愈下愈大。白恬玫一想到這段感情全是她一廂情願,開心編織關於他們的美好未來,便覺得既可悲又可笑。她慢慢蹲下來,抱著膝蓋,像個孩子放聲大哭,哭出所有委屈與傷心。

  她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當家人都反對她跟高聖堯在一起,勸她別被愛情沖昏頭時,為何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她為自己的愚套,為慘遭踐踏的自尊,為不被珍惜的真心真意哭得聲嘶力竭,難以控制。

  行經的路人來來往往,被她的痛哭失聲吸引,緩下腳步,好奇張望。白恬玫感受到眾人好奇的視線,狼狽的她想躲藏,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站起來佯裝瀟灑離開。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宭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同情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理她?

  假如此刻她能夠隱形,讓所有人都看不見淒慘傷心的她該有多好。

  她嗚咽痛哭,心,空蕩蕩,已失去一部分的自己。

  突地,雨不再兜頭朝她落下,不再冰冷親吻她的發心、臉龐,好奇的視線似乎被龐大的身影遮掩。

  淚水依然不斷自眼角滾落,濕淋淋的白恬玫冷到骨子裡,全身不住發抖,抬起頭,先入眼簾的是皮質良好的黑色義大利手工皮鞋,慢慢向上是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褲,主人的雙腿微張,再往上望,發現西裝外套包裡下的精壯胸膛,接著來到方正的下巴,高挺好看的鼻子,然後,一雙黑亮深邃的眼眸映入,她愕然看著身前好看、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

  藍克勤將傘撐在她上方,為濕答答的女人擋雨,自己泰半身軀則淋著雨,不在意的濃眉向上一挑,語氣輕悠調侃:“啊,原來是人,我還以為是哪只可憐小貓在雨中哭得亂七八糟。”身為藍雀集團總裁藍振昌二子的藍克勤,負責集團裡的建設公司,今晚跟大地主約在餐廳談買賣土地的事,雙方相談甚歡,順利敲定價錢,步出餐廳後發現自傍晚下起的雨,沒有停的意思,而該地主為人樸實,並未開車前來赴約,於是他請司機先開車送地主回家,他在此等候。

  等著等著,站在騎樓下的他瞥見在雨中談分手的情侶,不是他愛管人閒事,而是男的愈說愈大聲,行徑囂張,要人不注意都難。老實說,像那種一開始就不懷好意去接近富家女的男人,他聽過也見過不少,一個個不願靠自身努力,妄想一步登天,讓他很不以為然,不過不以為然歸不以為然,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女雙方滿意即可。只是那個男人分手就分手,沒事說那麼多刻薄難聽的屁話做什麼?最後竟然還小氣的把送出的傘收回,重點是現在正下雨,沒品到教他大開眼界,深深覺得那男人丟盡所有男人臉面,不!根本是不該稱之為男人,他打從心裡鄙夷。

  那個人渣走了之後,藍克勤心想被提分手的女人也該離開,怎料她不曉得是不是遭受太大打擊,竟然蹲在雨中哭泣,就像一隻落水的小白貓,身上的衣服髒兮兮,可憐兮兮。他看了一會兒,替她決定哭泣就到此為止,於是撐起傘來到她身邊。

  白恬玫淚眼迷濛看著上方神情倨傲的男人,抽抽噎噎道:“我不是貓。”世上哪有這麼大一隻貓?真要說她是貓,也只能是只不討人喜愛的貓咪,嗚……“我是過期的草莓蛋糕……”不知怎麼的,自我詆毀的話從口中說出,高聖堯所說的字字句句如雷般於腦海中重複再重複,眼淚再次潰堤,羞愧到無地自容。

  藍克勤下巴微揚,冷睇哭到慘不忍睹的女人,淡淡一嘲。“我倒是頭一回聽到有人說自己是過期的草莓蛋糕,很有趣。”哭到不行的白恬玫嗚嗚咽咽,豆粒般大的淚珠潸潸滾落,頭髮因雨水濕黏在頰畔,這陌生男人說有趣,是不是也認同她就是一塊沒人要的過期草莓蛋糕?

  藍克勤看了下腕表說:“二十分鐘。”

  “什麼?”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白恬玫不解傻問,這個男人比高聖堯還高,身高應當有超過一百八十公分,長相和俊美的高聖堯不同,高聖堯多了脂粉味,他則是陽剛、英挺,眉目間與站姿皆充滿自信,仿佛世界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已經哭了二十分鐘,你的哭聲並沒有特別好聽,哭起來也沒有特別好看,你不累,旁邊的人都累了。”他實話實說不修飾。

  他的話,使她的淚水瞬間凝結在眼角,蒼白的臉倏地爆紅,支支吾吾說:“我知道我很平凡,是一塊貧乏的過期草莓蛋糕,不過我沒有造成大家困擾的意思……”天哪!大家之所以會看她,其實不是同情她,而是覺得她很吵?她究竟在做什麼?還要讓自己淪落到多可笑的地步才甘心?

  “大便說的話你也信?”濃眉好笑向上一挑,嗤之以鼻。

  “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笨蛋,面對這個陌生男人,不是不停說“自己是過期的草莓蛋糕”,就是不停說“什麼”,別說他聽了會膩,連她也覺得好膩。

  “那個男人是一坨大便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你不會到了這個時候還覺得他是白馬王子吧?”如果是這樣,藍克勤只能說她活該,剛才那男人對她的羞辱全是她自找的。

  “沒有。”白恬玫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已被傷得遍體鱗傷的她,不會再套得編織粉紅色泡泡,事實的真相非常醜陋,但再怎麼不願,也得接受。

  倒是這男人說高聖堯是一坨大便滿好笑的,讓她差一點就破涕為笑,先前所受的屈辱似乎因此沖散不少,多虧他,她的心不再緊窒難受。

  “我問你,假如你有一天在路上踩到大便,會怎麼做?”藍克勤悠哉提問。

  “把鞋子洗乾淨。”這男人神情冷傲,讓她不禁乖乖回答,差一點就乖到像日本人跪坐在地上,雙手放大腿,用最嚴謹的態度回答。

  “你會再踩一次大便嗎?”

  “不會。白恬玫榣頭,就算是幼稚園小朋友也不會將踩大便當成遊戲玩耍,她怎麼可能會再去踩大便。

  “把踩到大便的鞋子洗乾淨後的心情是什麼?”他問得嚴肅,恍若事關國家大事。

  “應該是松了一口氣。”她回得小心翼翼,不懂這男人為什麼要一再提到大便。

  “既然如此,那你還哭什麼?你該開心歡呼才對,不是嗎?!藍克勒筆了筆,彈彈手指,讓她轉移心情,真要哭也該是喜極而泣。

  “呃?”白恬玫腦袋瓜遲鈍地轉了轉,終於明白。

  過期的草巷蛋糕對上臭烘烘的大便,當然是過期的草巷蛋糕討喜多了!他的比喻讓她心情稍稍轉好,不再鬱悶到宛如世界末日來臨。

  “大呼萬歲吧。”驕傲的男人理所當然下達指令,要她將積鬱的情緒大聲釋放。

  “咦?”白恬玫害羞地東張西望,儘管他的身形擋去大半視線,不過還是有人在留意他們。

  “你不敢大呼萬歲,不會是還對大便有所留戀吧?”嘖嘖,若真如此,那麼她沒救了。

  她搖搖頭。“沒有。”

  “你好像有點遲疑,語氣是不是太虛軟無力?原來你還愛著大便。”藍克勤看出她尚未抽離對大便的愛,淡淡笑了,若她要執迷不悟,也不關他的事。

  眼角瞥見司機打方向燈正轉過來,他彎腰將手中的傘遞給她,說道:“你不是過期、乏人問津的草莓蛋糕,而是快要溺死、受傷的小白貓。”白恬玫傻愣愣地接過他的傘,看著他走入雨中。一個陌生男人,願意為毫不相干的她淋雨,反觀高聖堯,明明手中還有傘卻是半點情分都不顧。她不是過期的草莓蛋糕,她只是受傷的小白貓,她才不要當乏人問津,困在謊言裡走不出來的草莓蛋糕!

  她猛地站起身,朝背對她走入雨中的高大男人大喊:“大便滾開!失戀萬歲!”淋雨前行,認為她無藥可救的藍克勤腳步一頓,轉身過去,即見因痛哭而鼻子與雙眼皆紅通通的小女人右手撐傘,左手高舉成拳。

  在騎樓下的人,因她的高喊,將所有焦點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那個女人在幹麼?”本來哭得亂七八糟的女人,忽然這麼一喊,讓人傻眼。

  “我有沒有聽錯?她說大便滾開,她踩到大便嗎?”大便?哪裡有大便?“她是不是因為失戀,所以有點精神失常?”右手食指在太陽六旁繞圈圈。

  看熱鬧的路人交頭接耳,你一言我一語,推論失戀女的狀況。

  司機見到藍克勤淋雨,急忙於路邊停車,拿著雨傘自駕駛座沖過去為他撐傘擋雨。“藍總,你不是有傘嗎?”藍克勤頭也不轉,抬起右手,要司機先緩緩,他要看那個小女人所展現的決心。

  所有人都在看,所有人都在聽,所有人可能都覺得她瘋了,但白恬玫不在乎,她的眼中唯有為她擋雨、送傘的陌生男人。

  她再次扯開喉嚨,向著所有對她側目的人大聲呼喊,堅定宣誓:“大便滾開!失戀萬歲!大便滾開!失戀萬歲!”一次次撕心扯肺的呼喊,令心碎、釋然又帶著決心的淚水自眼角滑落,她要拾起被丟在地上踐踏的自尊,高聖堯可以不珍惜她,但是她不能不珍惜自己。

  藍克勤看見她的決心,對她豎起右手大拇指給予讚賞,轉身離開。一旁的司機忙著為他撐傘,於離去前好奇看了狼狽的白恬玫一眼。

  “先生,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她雙手圈在嘴巴旁,再次大喊。

  假如不是他,她應該還會蹲在原地自怨自艾哭個不停,這一跤她摔得又重又慘,所遭受的打擊,難以用言語形容,她識人不清,愛錯了人,付出慘痛代價,要重新站起來或許會花上一段不短的時間,可是誠如他所說的,擺脫大便是好事,她不要再戀戀不捨。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白恬玫挺直腰杆,鼓起勇氣,回家後還要告訴爸爸關於今天所發生的事。

  不論她傷得有多重,明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她不會、也不要因此被擊垮!她不是過期的草莓蛋糕,她是曾經溺水,但被好心人救起的小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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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六年後

  藍雀建設公司座落在熱鬧都會區裡,純白采圓弧的設計主體,左右兩側各有四十五度向天際延伸的羽翼,特殊的造型讓同業戲稱就像一顆準備展翅高飛的蛋,是以私下稱為藍雀蛋。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藍雀建設公司周圍種植大片草地與高大樹木,綠意盎然,春天時,色彩繽紛的風信子會迎風搖曳,煞是美麗,許多人休閒時便愛來這一大片綠地散步,也有準備步入禮堂的新人將藍雀建設公司當成漂亮背景,在這裡留下一張張愛的回憶。

  藍雀集團的圖騰即是藍雀,有人說那是藍家的家徽,只消看到藍雀圖騰出現,即知野心勃勃的藍雀集團又將擴展事業版圖,而一同競爭的財團就要小心嘍,因為藍雀集團以快、狠、准著稱,只要他們一出手,絕對會將同業打個落花流水。

  藍雀集團的總裁藍振昌早年白手起家,以高明的經營手段,從小旅舍成功轉型為連鎖飯店,甚至進一步發展成五星級跨國酒店。他將苦心經營的飯店業交給大兒子藍克爵主掌,後來發展的建築業交給二兒子藍克勤負責,至於近來所開的百貨公司,則交由小兒子藍克庸。

  藍家三個兒子個性不同,長相也略有不同,可身材同樣傲然挺拔,擁有渾然天成的貴氣,加上良好的家世與深具魅力的容貌,使他們三個成為婚姻市場最炙手可熱的對象。

  可惜,藍家老大和前妻破鏡重圓,兩人的新聞正鬧得沸沸揚揚,再次嫁入藍家指日可待;小兒子則和初戀女友愛得難分難舍,預計年底步入禮堂,也算是死會了;因此目前僅剩的希望,就是藍家二兒子--藍克勤。

  主掌藍雀建設公司的他事業有成,推出許多叫好又叫座的建案,不僅成功拓展知名度,更使同業對藍家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比起藍克庸,他更為沉穩,比起藍克爵,他肩上的擔子少了許多,不被媒體追逐的他,擁有更多的個人隱私與空間,加上行事低調、不愛出風頭,增添了不少神秘感,使人對他更是充滿美麗遐想。

  於是許多家長便會將腦筋動到上,期望自家女兒能夠嫁入藍家,成為人人欣羡的人生勝利組。

  不過面對這些熱切想要成為他女友的漂亮女人,藍克勤興趣並不大,並非他不愛女人,而是他更熱衷於工作。再者就他看來,許多女人不只妝發,連穿著打扮也類似,一個個像是copyst,除了聊時尚、聊shopping外沒有其他話題,乏善可陳,完全興不起與她們交往的念頭。

  這天燦爛陽光灑在準備展翅高飛的藍雀蛋上,漂亮嬌嫩的風信子迎風綻放,微風中傳遞花香,藍雀建設公司的員工忙進忙出,偶爾忙裡倫閑,停下腳步欣賞錠放的風信子。

  今天,是恬玫第一天上班,她應徵藍雀建設公司總經理的秘書助理,從她接獲錄取通知那一刻起便緊張不已,昨天更在穿衣鏡前不斷換過一套又一套衣服,期許上班的第一天能給所有人好印象,尤其是藍克勤。

  藍克勤,六年前在雨中贈傘給她,說高聖堯是大便的男人,本來她不曉得他是大名鼎鼎藍雀集團的二公子,是去年藍雀百貨開幕,她陪媽媽一起參加為VIP舉辦的“凡爾賽之夜”時意外看見他,當場驚訝到瞪大雙眼。

  分手那天高聖堯所說的話她已經不太記得了,可是對雨中送傘的男人,她印象非常深刻。

  她記得他嘲諷的聲調,記得他簡潔有力又令她讚賞的評論,記得他高大的身形、結實的身材、以及好看的臉龐。

  而在“凡爾賽之夜”的他,一身鐵灰色合身西裝,更顯風度翩翩,身材也遠比她記憶中更加頎長健美,舉手投足間充滿自信與魅力,她的雙眼根本無法自仿佛會閃閃發亮的他身上移開,心頭翻湧躁動,存放在心間的感激漾滿。

  當時她超想上前對他訴說感謝,若非他一番話,她猜自己沒辦法那麼快走出情傷,可是他應當忘了吧?害羞的她左思右想,怎麼也不好意思上前攀談,就怕他誤會,以為她和前仆後繼等著與他認識的女人一樣,都在打他的主意,於是她按捺住心底的渴望,陪媽媽逛街shopping,只是不停地藉故回頭看他,將他的身影深深烙印於心板。

  從旁人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後,恬玫對他充滿好奇,於是回家google他的資料,但網路上絕大多數都是藍克爵與前妻的報導,關於他的部分著墨不多,以至於她無法從中瞭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不過她想,他肯定極富有正義感,不然當年他不會對素不相識的她伸出援手。

  雖然後來她出國進修,但是這份恩情一直藏放在心裡,所以看見藍雀建設在網路求才,她馬上投遞履歷,並非想要跟藍克勤有什麼發展,而是她感謝他,想要多認識他,就這麼簡單。

  藍雀建設是大公司,她知道必須打敗眾多敵手,才有可能被錄取,因此每一關她都認真準備,不敢等閒視之。好在幸運女神站在她這邊,讓她成功錄取,她雀躍不已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否則比起別人,她會對自己更加失望。

  “不要太嬌弱,不要有事沒事就哭哭啼啼。”走進公司之前,恬玫背著黑色托特包,低聲重複需要注意的事項。

  藍克勤的秘書是位年齡近五十歲的婦女,精明幹練,是藍雀建設公司元老級的人物,以前跟著藍振昌,當建設公司由藍克勤接手後便跟在他身邊,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因為平時工作量龐大,所以公司特別再聘請助理分擔方秘書的工作。不苟言笑的方秘書在決定錄用她時,便嚴肅地告訴她,藍克勤最討厭犯了錯不承認也不想辦法修補,用一大堆理由搪塞或是用眼淚博取同情的人,像這種人,會馬上被踢出公司,絕不留情。

  如同背誦課文,恬玫一字字小聲提醒自己。“儘量把自己當成男人,不要視到工地為苦差事,不要對藍總抱持任何遐想……”方秘書對她的告誡如雷貫耳,一條條謹記在心,聽說上一任秘書助理總是不停找機會對藍總放電,當方秘書要她整理資料,竟抱怨剛做完水晶指甲,抱成堆的檔案會弄掉上頭的小鑽,令方秘書為之傻眼,甚至於陪藍總到工地視察,穿著十幾公分高的高跟鞋,沒走幾步路就喊腳痛,再走幾步路,鞋跟便陷進泥巴裡,不停揮手呼喊向藍總求救,誇張行徑層出不窮,說穿了她壓根兒沒將心思放在工作上,所以便被炒魷魚。

  方秘書的暗示再清楚不過,恬玫明白自己絕不能造成方秘書的困擾,否則她就是下一個被踢出去的人,她不想被踢出去,所以上頭交代下來的工作,她都會全力以赴。

  “白恬玫,你已經不是昔日的你,你可以表現的很好。”她自我激勵。

  當初大學畢業沒多久就和高聖堯陷入熱戀,轉瞬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自天堂跌進地獄,後來被爸爸安排到美國散心順便學外語,而哥哥將她的手機號碼換掉,就是不想她日後和高聖堯再有牽扯。

  在美國的那段時間,身處在新的環境,加上學習語文,忙碌的生活讓她將情傷拋在腦後,等她適應國外的生活,便決定再進修,選擇就讀企管充實自我,使自己變得更有自信。

  現在的她,是重生後的白恬玫。

  她不在自家的連鎖蛋糕店上班,反而選擇到藍雀建設公司當秘書助理,爸媽跟哥哥知道後並不反對,他們認為她到外面闖一闖也好,於是在家人的支援下,她快樂前進。

  邁開喜悅的步伐踏入寬敞明亮的藍雀建設公司,她前腳剛踏進大門,便見到偉岸高大、西裝筆挺的藍克勤如一陣風飆出來,今天的他在燦爛陽光照耀下,變得比在“凡爾賽之夜”更加閃亮,她的心不由自主咚的一聲,用力撞擊了一下,而在他身後的方秘書則一身黑色套裝,穿著低跟包鞋與他匆匆疾行。

  “藍總早,方秘書早。”準備打卡的員工,見到早就進公司卻又要離開的兩人,紛紛鞠躬問早。

  “早。”藍克勤快速頷首,好看的長腿已率先飆出大門外。

  緊追在後的方秘書瞄見站在一旁打招呼的白恬玫,眼尖認出是新來的助理,要她馬上進入狀況,便以右手食指指向她說:“你,跟上。”還沒到人事部報到的恬玫接到方秘書的指示,先是愣了下,食指指向自己,“呃?我?”左看右看,難以確定方秘書說的人是不是她,但見一旁的員工都盯著她看,而方秘書早就飆出去,總算恍然大悟,小跑步追上。

  “是!”

  此時司機將車子開到公司前,時間銜接得恰到好處,三人快速上車,前往工地。

  上車之後,方秘書開始向藍克勤報告今天已經排定的行程,藍克勤一心二用,邊快速流覽早先方秘書交給他的資料。匆忙上車被晾在一旁的恬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安靜聆聽,細細觀察,除非藍克勤提及,或是方秘書做介紹,否則絕不唐突出聲。

  她應該沒有會錯意,方秘書真的是要她一同上車,不然早在她上車之後,就會立刻被請下車了。貝齒咬著唇瓣的她,正襟危坐,坐在副駕駛座,不敢明目張膽瞄向藍克勤,默默看著放在膝上修剪的非常工整乾淨的手指。

  方秘書快速且有條不紊地報告完今天的行程,藍克勤同時也看完資料,啪的一聲合上,遞給方秘悄悄透過後視鏡看見他們兩人之間的絕佳默契,使恬玫激賞不已,暗自期許自己也能像方秘書如此優秀,讓家人感到驕傲。

  藍克勤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漂亮黑眸寫著不悅,“位於重劃區那塊地不是早就和地主談好,銀貨兩訖,今天就要動土,突然有人圍起人牆,不讓挖土機進去是怎麼回事?”該付的錢可是一毛都沒少,所有土地買賣藍雀建設不欺騙亦不強取豪奪,都是談到雙方滿意簽定契約,可是今天要動土時,突然有人找碴不許工人進入,工頭幾次和對方溝通不成,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向上呈報,使才進公司連椅子都還沒坐熱的藍克勤匆匆趕往現場察看究竟。

  “聚眾糾事的是王老先生第二個兒子,他嚷嚷我們公司欺騙王老先生,讓王老先生賤價出售土地,似乎想鬧上新聞媒體,迫使公司拿出錢來解決。”方秘書語氣平穩,報告收到的消息。

  “王老先生的二兒子從事什麼工作?”濃眉不爽向上一挑。

  “他從年輕時就不事生產,成天遊手好閒、吃喝玩樂,沒錢時當伸手牌,王老先生本想他有了家庭之後,就會比較有責任感,定下心找份工作,沒想到他結了婚依然故我,老婆跟孩子都丟給王老先生養,不僅如此,他還有家暴傾向,沒幾年他的老婆受不了跟他離婚,唯一的兒子歸老婆監護,他仍舊死性不改,繼續過荒唐的生活。聽說這一次極可能是他認為王老先生賣地後,分給他的錢和老大、老三不同,他認為不公平,故意大鬧特鬧借此勒索,不論是我們公司或是王老先生,只要拿出令他滿意的數字就會停手。”方秘書將剛查到的消息,有條有理地陳述。

  藍克勤最看不起會對女人跟小孩動手的男人,那根本不配稱之為男人,好看的唇揚起輕蔑的微笑,做出總結。

  “所以就是一塊不甘寂寞的殘渣在作亂。”

  “是。”方秘書早就習慣藍克勤的說話方式,面不改色,點頭回應,同樣瞧不起那塊殘渣。

  恬玫聽了不由自主皺擰眉心,打從心裡瞧不起那個男人,藍總實在罵得太好了,她超想舉起雙手為他大呼萬歲,叫那塊沒用的殘渣哪邊涼快哪邊去,既然要錢,不會自己去賺嗎?憑什麼要別人給?

  “那塊渣帶了幾個人?”像這種故意勒索的小混混,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打從心底覺得他們就和蟑螂一樣惹人生厭。

  “五、六個和他同類型的人,他們互相手牽手阻擋,不讓挖土機開進去。”

  “手牽手?他們以為要去郊遊是嗎?”藍克勤冷冷嘲諷。

  聚眾鬧事的小混混被他說成小朋友手牽手一同去郊遊的可愛畫面,使恬玫發揮無限想像力,差一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她默默將雙手緊握成拳,讓短短的指甲掐進掌心,強忍住滿腔笑意。

  方秘書眉也不挑,不苟言笑說:“據工頭口頭描述,他們都不具討人喜愛的模樣,我猜沒人會想跟他們郊遊,我比較擔心他們會想留在那塊地上露營。”藍克勤搖搖食指。“公司的地可不是露營區,等一下他們全都必須給我滾得乾乾淨淨,通知警方跟張律師了嗎?”他沒啥容忍度也沒啥耐性,更沒時間跟殘渣瞎耗,該滾開的,就馬上給他滾得遠遠,少囉嗦。

  “已經通知了,張律師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很好。”藍克勤滿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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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4:23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車子很快開到荒草蔓生,坐落在重劃區的大片土地,但見準備進入的挖土機停在路邊,曬得黝黑的工頭比手畫腳,跟擋在身前站三七步、流裡流氣的中年男人講道理,王有志的狐朋狗友們則坐在挖土機前蠻橫阻擋,開挖土機的駕駛員沒辦法,坐在駕駛座上無奈吞雲吐霧,其他工人則躲到一旁聊天打發時車子停妥後,恬玫連忙下車,幫藍克勤開車門,他傲氣十足步下車,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睨看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的中年男人,驕傲的下巴朝那男人揚了揚低問:“他叫什麼名字?”

  隨後下車的方秘書站到他旁邊,低聲回答剛從手機收到的消息,“王有志。”

  藍克勤不屑哼了聲。“名字取得這麼好,說他胸無大志還算是抬舉他了,他根本就是丟盡王老先生臉面。”

  藍克勤對王老先生印象滿好的,他為人樸實,說話客氣,擁有大片土地但不誇耀,平時穿著汗衫短褲,以腳踏車代步,沒說的話不會有人曉得王老先生擁有數億身家,可惜出了王有志這個不肖子,想來王老先生對王有志也感到很頭痛。

  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恬玫有此:手足無措,頭一回遇到這等陣仗,深怕會有更大的衝突發生,替藍克勤感到緊張。王有志瞄見來人派頭不小,心想是正主兒藍克勤出現,得意的笑容掠上嘴角,對於索討金錢,他可是從來都不會客氣。他沒禮貌推開擋在身前的工頭,大搖大擺走去,手指指向藍克勤。

  “你這個不要臉的大騙子,終於來了。”

  藍克勤泰然自若向前踏三步,司機來到他身旁,和他一同傲然睇望不懷好意的王有志。

  恬玫仰望不著痕跡擋在她跟方秘書身前的寬大背影,藍克勤是想若有狀況發生,可以保護她跟方秘書是嗎?他的體貼和細心,讓她的心暖烘烘,高聖堯讓她明白有些男人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因此看男人得從小細節看起,不能被表面的花言巧語所矇騙,而從藍克勤所展現的細微舉止,就可知道他是個有擔當、有勇氣的可靠男人。

  “你說我是不要臉的大騙子?”藍克勤表情森冷,對王有志的說詞頗為不滿。

  “對,你就是不要臉的大騙子!”王有志怕大家沒聽見,扯開嗓門,再次大聲重複。

  于見到藍克勤的這一刻,他腦袋瓜已經開始盤算要如何狠敲一筆,藍雀集團可是國內百大企業之一,被他狠剝幾層皮照樣不痛不癢。

  他所帶來的豬朋狗友站在他那邊,和他一樣跨著三七步,嘴角飧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嘴裡正在嚼檳榔的還刻意吐了口檳榔汁,擺出流氓姿態嚇晚藍克勤。

  “依照王先生你剛剛所說的話已涉及公然侮辱。”慍怒的藍克勤沒有大發飆,表面平靜無波,話說得輕柔,嘴角嗆著冷冷的笑意。

  “蝦米公然侮辱?你要跟我嗆法律是不是?有錢人就了不起嗎?告訴你,老子一點也不怕你,我要告你強佔土地。”王有志疾行飆到比他高出一顆頭的藍克勤面前,滿臉兇狠,作勢要揍人。

  王有志兇惡的表情使恬玫發出細微的驚喘,縱然藍克勤長的比王有志高,可是王有志比他胖,而且一看就覺得王有志經常便與人打架鬧事,倘若王有志動手,藍克勤閃得開嗎?她不由得為他擔憂。

  細微的驚喘傳進藍克勤耳中,他不動如山,恍若不受任何影響,可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他態度沉穩堅定,一字字清晰道:“我藍克勤買賣土地皆采合法程式,你有任何不滿,儘管到法院控告我,但現在馬上把你的人帶走。”公司的土地,絕不容許蟑螂踐踏,這些話,他全隱忍下來沒飆出口,憋得好辛苦。

  “呸!你當我們閑著沒事,隨便走走看看嗎?你今天不給老子一個交代,休想老子會走人。”在沒拿到好處,取得藍克勤的承諾前,王有志堅持不肯離開,像藍克勤這種外表光鮮亮麗的富家公子,他可是一點都不放在眼裡,隨便恐嚇幾句,再加上幾個兇狠表情,包准藍克勤嚇到尿褲子,回家哭訴。嘿嘿,他已經開始幻想,拿到錢後,要到酒店當大爺賞大酒給性感漂亮的小姐了。

  “沒錯!你今天不給個“交代”,休想趕我們走。”王有志的朋友們幫忙吆喝,臉上皆寫著貪婪,王有志承諾他們,拿到錢後會帶他們去happy,他們當然得賣力點,有人甚至開始扳手指、摩拳擦掌,企圖加深藍克勤的恐懼。

  藍克勤聽出王有志話裡的暗示,淡笑,雙手一攤。“我的交代就是,我們上法院。”

  “幹!你敢不把老子放在眼裡。”這藍克勤到底是假傻還是真傻?難道他不懂有錢好辦事的道理?這塊地將來蓋起豪宅,獲利難以估計,藍克勤現在先拿出一點塞他牙縫也是合情合理,竟然再次跟他嗆要走法院?!

  剛剛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哪有那個美國時間走法院?況且他更加清楚的是,上法院他肯定討不了便宜。

  藍克勤不理會王有志的叫囂,眼角瞥見已經趕到現場的張律師,對氣急敗壞的王有志說:“我的律師來了,我們一切照法律程式走。”

  “藍總。”戴著黑框眼鏡的張律師來到藍克勤身旁。

  藍克勤應了聲。“張律師,王先生對於我們所買的這片土地,存有很大的疑慮,企圖阻撓動工,接下來我方將會進行的法律程式,你可以跟王先生說明一下。”

  藍克勤懶得跟王有志閒扯,準備離開時不忘補上,“還有,他剛剛當著大家的面指控我是說謊的大騙子,涉及公然侮辱,事關個人名譽,這部分我要追究。”

  張律師點頭。“是,藍總。”沒

  能撈到好處又見藍克勤擺明瞭要上法院,令王有志氣到額際青筋浮跳,惡狠狠瞪著氣定神閑、準備走人的藍克勤。

  “好啊,你這個大騙子連律師都請出來了。”

  為了不屈于下風,王有志硬著頭皮也要指控藍克勤是騙子,顯示他是有氣魄,不會被小小律師跟走法院給嚇著,不過心裡早就歎聲連連,明明是要嚇唬藍克勤,為何狀況會與他預期的截然不同?這叫他情何以堪?他氣到雙眼都快噴出火來,恨不得撲上前掄藍克勤幾拳,讓藍克勤再也不敢小覷他。

  恬玫眼見王有志已經氣到腦充血,藍克勤仍舊一派雲淡風輕,方秘書也很淡定,使她激賞不已,身為秘書助理的她也要和頂頭上司一樣冷靜鎮定,才不致于丟了上司的臉,於是她學他們用冷傲的態度面對耍流氓的王有志。

  不能太嬌弱,要Man一點。恬玫在心裡默念,將腰杆挺直到幾乎快要斷掉,就為了顯示她一點也不弱,不會被道等陣仗嚇得臉色慘白,鬼叫連連。

  “張律師,你也聽見了王先生再次對我公然侮辱了吧。”藍克勤淡淡說道。

  “是,藍總,一清二楚。”張律師點頭,

  王有志的豬朋狗友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懼怕,默默收斂一下囂張態度,免得真的收到傳票。

  王有志見到朋友們不但沒能幫他助陣,反而像龜兒子一樣縮頭縮尾,氣到脹紅了臉,愈看俊挺的藍克勤愈不順眼,尤其是那冷靜高傲的態度更加激怒他,同樣都是有錢人的兒子,怎麼他的氣質就跟人家差那麼多?

  藍克勤見王有志一副氣到快要炸開來的模樣,好心給他臺階下。

  “王先生,你跟你的朋友也來了好一會兒,不妨回家休息,我們就當作今天早上的事沒發生過,如何?”王有志臉色陰晴不定,既想要順著藍克勤給的臺階下。又想要硬住,看藍克勤會不會給一點好處,殘渣也行啦,畢竟他答應了朋友事後會好好犒賞他們,假如就這麼走了,他不僅削了面子,還要額外支出一筆錢請客,不論怎麼算都不划算,實在無法說走就走。

  “我不會就這麼走掉,你還是要給我個“交代”才行。”王有志眨眨眼,說話的同時,右手大拇指跟食指相互摩擦,顯現數錢的手勢,他暗示得這麼清楚,藍克勤應當不會看不懂才是。

  王有志擺明瞭不拿到錢絕不甘休,可藍克勤不會因此首開先例,否則後患無窮,再者王有志勒索一次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會食髓知味,再次出現,為了杜絕麻煩,就是要斬釘截鐵拒絕才行。

  “我的交代就是請你和你朋友回家休息,不然我們就走法院。”藍克勤絕不妥協,態度強硬,定定看著王有志要他別再拿喬,警方應該也快到了,屆時遭到強行驅離,難看的是王有志一行人。

  “他媽的,搞了半天,你就是聽不懂人話。”索討不到任何好處,王有志氣炸了。

  “我們法院見。”藍克勤皮笑肉不笑,將王有志引發的問題,交由張律師處理,接下來他還要到別的工地視察,沒時間浪費在殘渣身上。

  藍克勤瀟灑轉身,司機、方秘書與恬玫跟著轉身準備和他一起離開。

  “幹!這下是阿志要自己走法院,還是我們也要走法院?阿志不是說這種有錢人很好對付嗎?他怎麼對付不了?”不想上法院的人抱怨嘀咕。

  “媽的,現在是怎樣?”另一名王有志的朋友煩悶搔頭。

  心有不甘的王有志聽見朋友們的奚落,面子、裡子皆掛不住,氣到失去理智,彎腰撿起一塊石頭,高高揚起,發出怒吼,用力朝藍克勤的後腦勺扔去。

  “幹!你以為老子在跟你開玩笑嗎?敢不給老子交代就這樣走人?!”石頭在半空劃出一道抛物線,快速朝藍克勤飛馳而去。

  火爆的怒駡聲引起眾人注意,藍克勤轉身看見石頭朝他扔來,反應靈敏,輕鬆移動,避開急馳而來的石頭。

  “藍總,小心!”從頭到尾神情淡定的方秘書見狀,冷靜的表情崩解,驚慌大喊。

  來不及喊出聲警告的司機瞪大雙眼,看著藍克勤神色自若閃躲突來的石頭,頓時釋然逸出一口氣。

  恬玫的反應也很快,當她聽見王有志的怒吼時,回頭一看,驚見石頭即將砸中藍克勤,她不曉得哪來的勇氣,一心一意想著她要很Mam她不是嬌嬌女,不能只會發出尖叫,連動物都懂得知恩圖報,更何況是她。藍克勤於她有贈傘之恩,雖然她不是蛇精白素貞,他也不是軟趴趴,只會昏倒的許仙,可是這次,無論如何她都會替他擋下。於是她當仁不讓迅速跳出,來到藍克勤原本站的地方,同樣發出怒吼:“你這個壞人!不許你傷害藍總!”藍克勤、方秘書、司機以及張律師皆張大雙眼,怔怔望著突然跳出來護駕的恬玫。

  略的一聲,石頭用力砸中恬玫的額頭,使她痛到當場以為她的頭就要像西瓜一樣開花,打定主意要很Man的她捂著額頭,雙腳卻軟趴趴抖啊抖,撐了五秒後再也撐不住,軟軟跪坐在地上。

  警車的警示燈閃爍,接獲通報的警方終於趕到。

  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的恬玫依稀聽見四周出現各種吵雜的聲音,但頭痛欲裂的她沒心思理會旁人在說什麼、做什麼,此時赫然發現一件事,該死!她的眼睛居然開始下起雨來。

  她明明要很Man的,這下Man不起來,藍克勤會不會覺得她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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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4:36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一顆飛來的石頭,讓所有人亂烘烘。

  藍克勤眼睜睜看著嬌小的女人跳出來擋在他原先站的地方,已經閃過石頭的他預期不會有任何人受傷,她一跳出來便首當其衝,如鵝卵大的石頭硬生生擊中光潔的額頭,看她痛到雙手捂著額頭跌跪在地,他驚愕蹲下來,關心詢問新來的秘書助理。

  “你還好嗎?”

  不好,她一點也不好!恬玫痛到雙眼不斷下雨也硬是要挺住,不發出半點痛苦呻吟,她低垂著頭,看著淚水滴落在柏油路面,強忍著痛楚說:“不會,我一點也不痛。”

  才怪!她快痛死了,偏偏要裝得很Mam不能顯現半點軟弱的模樣,否則藍克勤會覺得她太愛哭天搶地,說不定今天下午她就會被踢出公司。她要耍Mam就算頭爆了,也要很Man的露齒微笑,她辦得到的。

  恬玫被石頭擊中額頭,讓己方人馬傳出一陣驚呼,方秘書和司機全都圍在她身旁,關心她的情況。

  張律師與工地工頭、工人全都清楚看見王有志惡意逞兇,而且王有志本來要攻擊的目標是藍克勤,工頭與工人們無法接受頂頭上司差點遭受襲擊,不滿的三字經此起彼落飆出,眾人湧上,圍住不知死活的王有志。

  張律師眼見警方趕到,擔心原本站得住腳的己方人馬,若出手教訓王有志,有理也會變成無理,急忙跳到中間喊停,不讓工人們衝動鬧事。

  “你們想幹麼?要耍流氓動手打人嗎?好啊!你們打啊!打啊!”沒能攻擊到藍克勤,僅僅打到他身後的小跟班,使王有志心下很不滿,被團團圍住,本該懼怕會被打成豬頭,但見警方趕到現場,便有恃無恐的出言挑。

  王有志的豬朋狗友見狀,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曉得該不該上前幫忙,或是乾脆事不關己站在一旁看戲。

  “你先動手打人,還敢這麼囂張?”工人們氣惱王有志的態度,恨不得將他抓起來掄個幾拳。

  “囂張的是你們,你們這群惡霸強佔我家土地,我要誓死抗爭!”王有志故意指白為黑,大聲呐喊,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誓死抗爭!對抗財團!”

  “你胡說八道!”工頭氣壞了,他工作十幾年,不論是藍振昌或是藍克勤皆是大方的老闆,從來不苛刻工人,身為藍雀集團的一分子,這件事他說什麼都不能作壁上觀。

  張律師怕會鬧出事,伸出雙臂擋在敵我中間,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工頭說:“冷靜點,這件事由我來處理。”

  “你們是惡霸財團,我要告訴媒體記者,讓全臺灣所有人知道藍雀集團是流氓集團,專門欺負善良老百姓。”王有志氣焰張狂,將張律師的阻攔看成是軟弱懼怕的行為,揚高聲繼續叫囂。

  警方見到劍拔弩張的情勢,來到雙方中間,皺眉看著不減囂張的王有志。“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有志逮著機會惡人先告狀,指著對面這一票人大聲嚷嚷:“他們詐騙了我家的土地,是流氓,是惡霸。”

  “你拿石頭丟人,我們全都看見了。”王有志作賊的喊抓賊,使氣不過的工頭出聲抗議。

  張律師攔著工頭,不使衝突發生,關於王有志對藍雀集團每一句不實的指控與抹黑,張律師皆已牢牢記下,他在心裡冷笑,以他的專業,冷靜向警方說明事發經過,字字切中要點,展開反擊。

  另一頭的藍克勤將事情交由張律師處理,不理會王有志無意義的叫囂指控,全副注意力皆放在慘遭波及的小女人身上,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對上哭得淚痕斑斑的雪白小臉。

  “你已經在噴淚了,怎麼可能會不痛?”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她哭慘了,鐵定痛爆了,何必再逞強。

  “我沒有哭,是砂子跑進我的眼睛了。”恬玫為噴淚一事編了個理由,不停告訴自己,她很Man,一切都是錯覺,她才不會痛呢,嗚……嗚……

  “砂子同時進到雙眼?”藍克勤啼笑皆非,痛就是痛,哭就是哭,有啥好不承認的。

  明知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恬玫仍舊用力點頭,哽咽著聲說:“對。”哦,好討厭,她怎麼還一直在噴淚?額頭上的劇痛,什麼時候才可以獲得抒解?她的頭不會被打破?

  她那明明可憐兮兮,偏又要耍倔強的模樣,令藍克勤聯想到強忍住嗚咽的小貓味,分明受了傷,乖乖走出來討安慰不是很好嗎?她愈是堅持不認,他愈要她認,這是埋藏在他體內的劣根性,高傲的用命令口吻說:“把手移開,讓我看你的額頭。”

  他不喜歡女人無病呻吟,可是真有問題就該坦白說明,如此才不會使他覺得心口像是紮了根刺拔除不掉,不舒服到了極點。

  哭紅雙眼的恬玫吸吸鼻子,極力忍住不再噴淚,乖乖移開雙手,讓他看痛爆了的額頭。

  她原本還打算給藍克勤好印象,讓他聽見白恬玫三個字,就能馬上聯想到工作認真,是方秘書的好助手,而不是頭被打爆淚流滿面,卻讓人始終記不住臉孔的平凡女人。

  方秘書與司機滿臉同情看著她,隨著她移開雙手,露出被擊中的額頭,幸好並未見血,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你的額頭腫得跟雞蛋一樣大,可見剛剛那一擊非常重,你很可能會腦震盪,必須到醫院做詳細檢查才行。”藍克勤看見她那又紅又腫的傷處,立即做出決定。

  為了表現Man樣,她不自覺抓住藍克勤的手臂,故作不以為意,硬是扯開嘴角強顏歡笑,拍拍胸脯說:“藍總,我很好,完全不會痛,你不要被我額頭上的雞蛋騙了,我不用到醫院去,可以繼續上班,真的!”

  天哪!要當很Man的女人,一點也不容易,額頭上的痛楚不斷蔓延,倘若藍克勤或是其他人再關切詢問,她的眼淚鐵定會再次潰堤,雖然藍克勤應當忘了曾在雨中贈傘一事,可是她真的不想又在他面前流淚,她已變得比以前堅強,不是那個在雨中被男友拋棄,哭得肝腸寸斷的白恬玫。

  澄亮又無比堅定的眼眸望著他,加強語氣企圖說服,使他皺了下眉,接著搖頭低歎。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愛上班的人,你是工作狂嗎?”

  “藍總,我會很認真的,請相信我。”恬玫呐呐說,沒忽略他小小的蹙眉,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還是他不喜歡工作狂?

  “你的額頭真的不會痛?”坦白對她而言,有這麼難?

  藍克勤挑眉,深幽眼眸閃耀晶亮光芒。

  “對,完全不痛。”不痛才怪,她根本是痛到不敢動手去摸,他說她的額頭腫得跟雞蛋一樣大,接下來應該會瘀青,那不就會從雞蛋變成皮蛋?!她要頂著皮蛋幾天才會消腫退瘀?

  不過他的眼睛好漂亮,就像黑夜中的寶石散發光彩,使她不由自主看呆了。是她在幻想嗎?其他人有沒有看見他的眼睛會發光?她的嘴巴有沒有因為太過沉迷於他的光芒而不自覺張開?

  跟在藍克勤身邊已久的司機和方秘書看見後,默默同情白恬玫,那瞳中耀著好看到炫目的光芒就表示藍克勤要欺負人了,而被欺負的對象目前還在狀況外。

  藍克勤對她微笑,這抹微笑電力十足,令他整個人更加閃閃發光,恬玫完全陷入他的男性魅力之中,心想,他真的好帥,不油腔滑調又富有正義感,年輕的她不懂得挑選男人,現在的她終於明白,這樣的男人才是該託付終身的物件。不過他太優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對他有非分之想。

  具有百萬電力的笑容綻放後,壞心的食指沒有警告,直接彈向腫如雞蛋的額頭。再說謊啊!她若敢再否認,他就再彈,讓她額頭上的雞蛋,變成鵝蛋。

  “啊!好痛!”疼痛瞬間自額間炸開,恬玫趕緊用雙手護住額頭,不讓他再有彈雞蛋的機會。眼淚滾落,她委屈看著欺負人的藍克勤,超想問他幹麼彈她的額頭?他是不是故意的?鳴?她做錯了什麼?

  司機和方秘書兩人皆瑟縮了下肩頭,宛如可以感受到她的痛楚。

  “不是說不會痛?為何我輕輕一彈,你會滿臉痛不欲生?”欺負人的藍克勤嘴角噙著傭懶的笑想騙他?她還早得很,明明就痛到不行,竟妄想跟他硬拗,休想他會對此視而不見。

  痛到不行的恬玫本來還想硬撐,但見他的右手似乎蠢蠢欲動,準備在她開口否認時連續狂彈,心生畏懼的她立即飧著眼淚,投降認錯。

  “藍總,我錯了,我的頭很痛,請你不要再彈我。”

  “所以你承認剛才說謊騙我?”這個倔強的小助理,睜著又圓又大、紅通通的雙眼,滿臉無寒脆弱卻又嘴硬不肯示弱,讓他見了就壞心的想戳戳她,要她不要逞強,假如她依舊冥頑不靈,無疑是對他發出挑戰,他會很樂競接下這挑戰書,繼續對她使壞。

  “對,我不該說謊,以後再也不敢了。”

  嗚……藍克勤看起來很不好惹,可是他不是希望他的屬下很Man,不隨便哭哭啼啼、叫苦連天嗎?為何要她承認會痛?無論如何,識實務者為俊傑,這點道理她還懂。

  不敢跟他硬碰硬,恬玫紅著鼻頭,扁嘴的模樣好委屈,那哭紅的雙眼好無辜,像只可憐的小貓味,撥動藍克勤深層記憶。

  依稀記得多年前一個下雨的晚上,他遇見遭男友無情拋棄,被雨淋得全身濕答答的小白貓,那張無辜稚嫩的臉龐此時和眼前變得較為成熟的俏顏重迭,又圓又大的雙眼,粉嫩嫩如花瓣般的唇瓣,身材樣貌皆如出一轍,難怪他會聯想到小貓,他肯定,她就是多年前那個受盡大便男友奚落,哭到自我否定,說自己是過期草莓蛋糕的小白貓。

  她的長相天真、討喜,圓圓的雙眼亮晶晶,輕佻飛揚的短髮烘托稚嫩的臉龐,像極了可愛的娃娃。

  她不屬於美麗、嬌豔的類型,卻是讓人看了會打從心裡感到舒服、喜歡,甚至忍不住想保護她的小女人,偏偏今天她竟跳出來試圖保護更為高大強壯的他,使他覺得傻氣不自量力的她,可笑中猶帶著可她可還記得他?

  那天雨下的滿大,她又哭到淚眼朦朧,加上對她而言那肯定是非常糟糕的記憶,他猜想她應當是忘了吧,他雖然壞心彈她額頭,但還沒壞到要去揭開她的傷疤。

  “叫什麼名字?”好看的下巴揚了揚,想要知道這只長大的小白貓名字,他知道今天新的秘書助理要來,但一直沒過多關心,如今她引起了他的興趣。噴!她額頭上的那顆雞蛋著實刺眼得很,王有志實在太過囂張放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攻擊,暴力惡行令他難以忍受。

  “白恬玫,藍總,我叫白恬玫,是新來的秘書助理。”她立刻報上名字,清楚重複,以加深他對她的印象。

  姓白?果然是只喵喵叫的小白貓,他的手掌心套套欲動,想要揉揉她柔細的頭髮,哄她乖乖別哭。

  “第一天上班頭就被打腫了,難道你不怕?”藍克勤故意問,想看眼前這張清純的臉龐是否會浮現一絲懼意。

  方秘書的工作量太龐大,於是他要人事部安排秘書助理當方秘書的助手,前兩任皆不適任,成天只顧著打扮的花枝招展,對工作漫不經心,常常一進廁所就待上半個多小時才全身香噴噴出來。

  本來他不會知道這種小事,是偶然聽見方秘書嚴肅要求助理不要在上班時間到廁所補妝,且一補就是半個多鐘頭,才赫然發現原來助理不是便秘蹲廁所。他無法忍受底下員工上班心不在焉,連上頭交代最基本的工作都會犯錯,證明她們不用心,既然如此,他也不強留,請她們另謀高就。

  而新來的小白貓氣質清新,穿著打扮優雅,並不過分搶眼嬌豔,和前兩任秘書助理截然不同,她也沒有借由額頭受傷一事大發嬌嗔,或是哭天搶地,光是這一點,在他心中就很加分。

  “藍總,我的頭很硬,所以一點也不怕。”恬玫急切點頭,多想跟他證明她很猛勇,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怕得不敢來上班。她的回答,她的無畏,惹來爽朗的低笑聲,藍克勤猜想她極可能會為了證明她的頭很厚,來個用額頭劈磚的特技表演,她真的挺妙的,令他想要將她留下來,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

  “頭再硬,也會被砸破,你道一次只在額頭上帶了顆雞蛋,下一回可能沒那麼好運,所以記得,遇到危險不要擋在我前面,我可以自己處理,明白嗎?”他是男人,舊時的男人,在他的觀念,身為男人,身為老闆,就是要保護女人,保護下屬,不能讓下屬代替他挨痛受傷。

  “是,藍總。”純然陽剛的男子氣概震懾恬玫,赫然發現真正的Man是由裡到外散發出來,不像她班門弄斧,不懂Man還硬要裝,結果根本是在耍猴戲。

  “我讓司機叫計程車送你到醫院去做詳細檢查,一定要去聽見了嗎?”他不苟言笑,霸道指示。

  “是。”他的命令使恬玫乖乖點頭,不敢有任何違背。

  “如果你沒去的話,明天就不要進公司。”他最討厭有人陽奉陰違,若被他知道,殺無赦!

  縱然懾服於他的氣勢之下,有話想說的她怯生生舉起右手發言。“藍總,我可不可以在看完醫生後,進公司上班?”

  藍克勤愕然,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會想回家休息,平撫受到驚嚇的心靈,她竟然要求上班,他雙手環胸,目光灼灼盯著她,不發一言。面對炙熱閃亮的目光,恬玫堅定不移,她確實可以待在家裡休息,可是她想要早點熟悉工作環境與工作內容。

  “你真的很喜歡上班。”他搖頭失笑,從來沒想過秘書助理這份工作會如此吸引人,或者她是奇葩。

  那是因為她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現,這句話她吞下來暗藏於心中,修飾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儘快上手。”

  “假如醫生診斷你的頭沒事,你可以進公司。”藍克勤點頭同意,森然露出邪惡的微笑,揚揚手指低語。

  “不過你若是敢騙我,我會讓本來只帶一顆雞蛋出現的你,變成帶一串鐵蛋。”聞言,恬玫驚得倒抽口涼氣,雙手急忙捂住額頭,完全不想帶一長串鐵蛋招搖過市,忙不迭的點頭保證。

  “藍總,我絕不會騙你,我會得到醫生的允許,才進公司。”

  “很好。”藍克勤贊許點頭,吩咐身側的司機為她叫來計程車,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將注意力放在正跟張律師和警方盧個不停的王有志身上。

  方秘書將她扶起,輕拍她的手背,關心問:“你站得住嗎?”

  “我可以,謝謝你方秘書。”

  恬玫感激微笑,強迫自己不要將目光放在傲然立于金燦陽光下的藍克他真的很帥、很Man、很好,唯一不棒的是,他用食指彈她的額頭,讓她痛到快爆頭。但儘管如此,她仍情不自禁受到眼前陽剛、光芒萬丈的男人所吸引,得借由低頭看腳丫子的動作來避免雙眼死死定在他身上。

  糟糕!她會不會太難以自我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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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4:4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到了下午,在醫院看完診的恬玫進到公司,額上塗了藥水的腫包太過顯眼,引起經過她身側的同事們注意,不斷將視線投射在她身上,她佯裝沒看見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神色自若走進人事室報到後,再進她和方秘書共用的辦公室。

  位於總經理室外頭的小辦公室有兩張深色木桌,背後一整面牆都是檔案資料櫃,成堆的檔案分門別類擺放,不同的建案用不同顏色的資料夾做為區別,她瞄見方秘書桌上放置許多資料。

  藍克勤與方秘書還在外面沒進公司,她依照人事部的指示到另一張屬於秘書助理的辦公桌坐下,因方秘書沒有交代工作,她一時間沒事可做,又不敢隨意走動亂看,唯有乖乖坐在辦公桌前,像小學新生般正襟危坐。

  位於五樓的辦公室擁有大片落地窗採光極佳,溫暖的陽光投射進來,使她打從心裡感到舒服,窗外種植漂亮正盛開的紫鈴藤,她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呈喇叭形狀綻放的花朵。

  “漂亮的花,舒服的工作環境……”額頭上的腫包,只要不去理會在意,就不會感到疼痛。

  藍雀建設公司有許多新建案同時推出,有的已經成屋即將點交,有的正在興建中,公司內部許多人員忙進忙出,而藍克勤的辦公室在五樓最為僻靜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他出去了,沒人進來打擾,使裡頭顯得非常清靜。

  辦公室一角的透明花瓶裡插了一大束香水百合,散發優雅清香,欣賞完窗外紫鈴藤的恬玫將目光放回香水百合上。

  突地,昂首闊步的藍克勤如風似火飆進辦公室,見到她時,停下腳步,手指著她額頭問:“你頭上的雞蛋還好嗎?”看到他和方秘書進辦公室的恬玫立刻彈跳起,不自覺摸向額上醜醜的雞蛋。

  “醫生說沒有腦震盪的跡象,可以回來上班。”瀟灑的藍克勤偏頭看她,未見她眼神閃爍,而且臉色看起來不算太差,於是相信她並無大礙,彈了下手指說:“再過十分鐘,王老先生會進辦公室,準備一下。”

  話剛說完,頎長傲然的身影便飆進辦公室,王有志聚眾闖禍進了香局,王老先生很快就收到消息,打電話請他排出時間想雙方見上一面,縱然王有志惹得他很火大,讓他很想讓王有志在警局裡關上一夜,但是他尊重王老先生,並不拿喬刁難,於是要方秘書調整行程,讓他和王老先生見面。

  一臉茫然的恬玫,呆滯看他如風一般捲進辦公室,滿腦袋問號,王老先生是誰?她要準備什麼?忽然被交代任務,讓她一時間不知從何做起。

  方秘書將手中的公事包放回辦公桌上,俐落拿起等待藍克勤審閱的資料檔案,不浪費等人的十分鐘。于經過恬玫身邊時,不忘交代。

  “王老先生是王有志的父親,老人家愛喝高山烏龍,你到隔壁的茶水間做準備,等一下王老先生來時,你先將他請進會客室,再通知藍總。”跟著便進了藍克勤的辦公室。

  “是。”恬玫只來得及回答這一句,隨後立刻到總經理室專用的茶水間。

  “高山烏龍,高山烏龍,我還有十分鐘可以準備,應當會很充裕。”她嘴巴念念有詞,方秘書忙沒辦法幫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她迅速打開一個個櫃子,尋找高山烏龍以及適合待客的茶具。

  茶水間裡咖啡、紅茶、綠茶、花草茶、水果茶、汽水、果汁一應俱全,想來是為了各種不同喜好的客戶而準備,她眼尖看見放在角落的高山烏龍,將擺在前頭其他的茶類二拿出,踮起腳尖取下茶葉罐,再尋找出茶具清洗準備。

  過了五分鐘,辦公桌上的電話內線響起,她急忙放下洗淨的茶具,小跑步出來接電話,原來是一樓櫃檯小姐打來通知王老先生已到,她請櫃檯小姐讓王老先生上樓,王老先生提早五分鐘到,使準備到一半的她緊張到心臟都快跳出來。她連續做幾次深呼吸,撫著心口讓自己冷靜下來,站在電梯前等待王老先生出現。電梯由一樓往上爬升,來到五樓時,門叮的一聲打開,不再緊張的恬玫揚起燦爛笑容迎接訪客。

  曬得黝黑的王老先生穿著簡單陳舊的白色汗衫,一件卡其色長褲,褲管卷起,腳踩著一雙黑色拖鞋走出來。

  “王先生,您好。”王老先生和王有志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他就像老實樸實的農夫,不似王有志氣焰囂張,不討人喜歡。

  “小姐,你們藍總回公司了嗎?”王老先生露出憨厚的笑容詢問,注意到她額上的腫包笑容立即凝“藍總人就在公司,您請進,我去請藍總過來。”恬玫領著王老先生進會客室。

  “小姐,你的頭……是被我兒子砸傷的嗎?”王老先生指指她的額頭,他已經聽說不肖子拿石頭丟藍克勤卻丟到員工的這件事,對於王有志一再出包闖禍,他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恬玫只能報以微笑。

  “您先請坐,我這就去請藍總過來。”

  她欠身離開,王老先生從她的笑容確定那顆腫包確實出自不肖子之手,氣惱的他坐進黑色皮沙發。不肖子聚眾鬧事,出言詆毀藍雀建設公司又出手傷人,這件事需要好好解決,縱然不肖子常常闖禍,丟盡他的臉面,可終究是他的兒子,生氣歸生氣,還是沒辦法視而不見。

  接到恬玫通知的藍克勤西裝筆挺進入會客室,而方秘書原先還擔心恬玫沒能準備好王老先生喜愛的高山烏龍,正要進茶水間幫忙時,即見恬玫已俐落放好適量茶葉注入熱開水,等茶泡開後就要送進會客室,方秘書對她的能力頗為滿意。

  茶葉在熱水中舒展開來,溫潤的茶色注入杯中,恬玫用託盤將茶端入會客室裡。懸掛著印象派油畫的會客室裡,藍克勤與王老先生分別落座,恬玫輕敲門走進,將高山烏龍分別端給王老先生和藍克勤。

  藍克勤態度從容,右手輕輕一擺,招呼面前臉色沉重的王老先生。“王先生,請喝茶。”王老先生抬眼看了下端茶進來的恬玫,再看看放在身前的高山烏龍,心頭沉甸甸,長長歎了口氣,放下才剛端起卻實在喝不下的茶水,開門見山直說了。

  “藍總,我那個不肖子今天到你的工地鬧事,我這個做父親的,說實話沒臉來見你,但偏偏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來,他拿石頭打傷你們公司的小姐是他不對,我在這裡代替他,跟你還有跟那位小姐道歉。”唉,好好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頭上被打出一個包,使得養子不教的王老先生想要設法彌補,平熄這場不該發生的風波。

  藍克勤氣定神閑,雲淡風輕的說:“王先生,真正該道歉的人是您的兒子,他已經成年,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恬玫聽見王老先生的道歉,靦腆微笑,這整件事由頂頭上司處理發言,她乖乖行了個禮退出會客室,讓藍克勤和王老先生詳談。退到外頭後,忙碌的方秘書馬上交給她一迭資料檔,準備好好訓練她。

  會客室裡的王老先生再次長歎一口氣,滿臉苦惱,端起茶杯喝一口溫潤茶水潤潤喉。

  “有志他雖然老大不小,偏偏就是不成材,老是到處惹麻煩,假如他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不用我這個老爸出面替他收拾殘局。”他有三個兒子,老大跟老三都安分知足,唯獨老二有志貪婪懶惰,不論怎麼拉拔就是成不了事,他已無計可施。

  藍克勤淡笑不語。

  “藍總,我臉皮厚,說出來也不怕你笑,我想請你賣我個面子,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儘管難堪,王老先生不得不提出請求,有志人還在警局,他已經請人到警局去要有志收斂點,自己則厚著臉皮親自跑這一趟,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老人家目光灼灼看著年輕從容的藍克勤,倘若有志有藍克勤一半的氣度、一半的資質、一半的能力,他就不用常常為了替有志擦屁股而傷透腦筋。

  藍克勤臉上保持有禮的微笑,沒有一絲遲疑,馬上點頭答應。“既然王先生開口,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請王先生無須耿耿于懷。”

  藍克勤沒有為難,使王老先生放下心中大石,畢竟自己這邊理虧在先,藍克勤真要追究,有志免不了會留下污點紀錄,他由衷感謝藍克勤的寬容大度,緩緩道:“藍總,我保證有志他不會再出現找麻煩,至於那小姐的醫藥費、精神撫慰以及工地今天無法動工的損失,我會一併負責。”

  藍克勤揚起斯文好看的笑容,給足王老先生面子。“王先生,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我們沒有任何損失,請你別放在心上。”

  藍克勤愈是不要他賠償負責,頭髮花白的老人家愈是將這件事往心裡頭去,他定定看著藍克勤五秒鐘,閉上眼思考十秒才緩緩張開。

  “我聽說藍總對重劃區西邊大馬路那一塊土地很感興趣,可是地主堅持不願見你,也不肯接你的電話是不是?”

  “王先生的消息真靈通,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他面露苦笑,無奈的雙手一灘。

  新的重劃區未開發前一整片都是稻田,開發後大多數地主皆賣地變現,讓建商蓋商圈或住宅,不過也有些地主寧可讓高價土地荒草蔓生,或是繼續種植稻米也不願出售,之前他一直苦思如何與地主接洽,現在正中下懷,這些地主多半認識,有的甚有交情,王老先生既然肯主動提及,就表示要插手幫忙。但他並未因此顯露興奮或是急切的神情,專注看著王老先生,一副靜心聆聽的模樣。

  “順仔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兩個一起打赤腳上學,一起去偷摘芭樂,一起被追著打,我跟他交情不錯,他只有一個女兒,早早嫁到日本去,外孫跟孫女也都長大,快要成家立業,他的女兒想跟日本丈夫回台定居,跟順仔住在一起。”王老先生慢條斯理說著老朋友的現狀,喝一大口茶。光聽陳述藍克勤心裡便有底,老人家口中的交情不錯,並不僅僅是不錯而已,應當是非常要好,才會提及老朋友時,臉上的線條軟化,嘴角不自覺提起笑容,他並不催促老人家快些切入重點,靜靜坐在一旁添添茶水,當最好的聆聽者。

  “順仔的老伴幾年前走了,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在五十年以上老舊的四合院,真正要下田也做不來,女兒跟女婿要回來他當然高興,可是兩人長年住在東京的高樓大廈,哪能習慣沒有冷氣破舊的四合院,所以順仔打算買棟新房子,跟女兒女婿一起住。”藍克勤頷首微笑,心知王老先生進入重點,這事有王老先生幫忙出面,十之八九能成了。

  “要買好一點的房子,當然得要有現金,要有現金就要賣地。我剛剛想了一下,藍總,你們建設公司又蓋房子又買地,不正符合順仔的需求,何況你們的房子蓋得都還不錯,口碑也不差,不如我介紹你跟順仔認識,你可以跟他推薦一下適合他的房子,你覺得怎樣?”

  這是王老先生所能想出彌補藍克勤的方法,從中穿針引線,讓三方皆大歡喜。

  叮咚,叮咚,贏得大頭彩的藍克勤露出愉悅笑容,有禮回應。“榮幸之至,我們公司推出許多建案,絕對有能夠符合陳來順先生需求的房子,勞煩王先生引薦了。”

  今天因禍得福,說到底該感謝王有志惡意找碴,否則他還得想盡辦法跟地主陳來順接洽,說不定還不得其門而入,現在有了王老先生從旁協助,如虎添翼,水到渠成。

  雙方愉快達成協議,藍克勤送王老先生下樓離開,再步伐輕盈轉回辦公室,正巧見到恬玫自會客室端出茶具準備清洗,朝她咧出大大的、帥氣到使他整個人光芒萬丈的笑容。

  恬玫不明所以望著全身仿佛鍍了一層金光的藍克勤,哦!天,他的笑容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好看?現下直盯著他,全然無法移開雙眼的她,表情鐵定套斃了,更別提她額間還掛了顆醜醜的雞蛋。

  散發百萬伏特電力的藍克勤對她豎起大拇指,用迷人、好聽、低沉的嗓音說:“你頭上的雞蛋,漂亮極了。”

  “啊?”漂亮?真的假的?是她聽錯,抑或是他說錯?

  藍克勤走到她身邊,嘉許頷首。“做的好。”

  “啊?”她好像呆子,除了“啊”之外不曉得該說什麼,實在是他的話太難以理解,她到底做了什麼能讓他如此開懷。

  “繼續保持下去。”他彈了下手指,愉快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如同墜入迷霧的恬玫白嫩臉龐盡是茫然,對上方秘書的雙眼,發出疑問:“保持什麼?”跟在藍克勤身邊多年,可以從他的話裡約莫猜出涵義的方秘書,套用藍克勤的用詞,以平靜的口吻說:“保持你額上的雞蛋。”

  “什麼?”恬玫大驚失色超想哀號,保持額上雞蛋的困難度超高,她是女人,說什麼也不想每天頂一顆超醜的雞蛋到處晃,何況雞蛋會有消失的一天,總不能要她為了迎合藍克勤的喜好,再把自己打腫吧?

  方秘書微笑,拍拍陷入呆滯的恬玫的肩說:“加油。”加油?可不可以不要?

  欲哭無淚的恬玫看著方秘書輕鬆抱起桌上一迭資料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僵在原地,仿佛可以聽見頭上飛過三隻烏鴉,正嘲笑的對她嘎、嘎、嘎叫。

  雞蛋啊雞蛋,她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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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恬玫在工地上一女當關,像足球員一樣用頭接石頭,成功救援藍克勤,更靠著額頭上的腫雞蛋,使公司順利買到渴求已久,重劃區西邊另一大片土地,因此一戰成名。

  她是在公司順利買下土地後,才恍然大悟當天藍克勤為何會稱讚她額上的雞蛋漂亮極了,幸好她沒傻氣到真以為他偏好額頭上的雞蛋,繼續將自己打腫,否則定會成了蠢蛋一枚。

  建設公司的員工由上至下對她充滿好奇,茶餘飯後皆在討論她,想要看看如此勇猛,排開司機和方秘書搶下頭功的她究竟長啥模樣,但當他們見到平淡無奇的白恬玫後,全都發出失望的歎息。

  以前的秘書助理雖然任期皆不長,不過一個比一個美豔,身材媧娜、高姚織細,全擁有走上伸展台的資格,相較之下,平凡又不夠高的白恬玫發揮不了賞心悅目的功能也就算了,也不是大家故意惡搞,口耳相傳虎臂熊腰的金剛芭比,眾人著實想不透,嬌小如她怎會有勇氣跳出來護駕,而且還大走狗屎運,讓藍總順利買地,她這功勞建的教人既羡慕又忌妒啊!

  在藍雀建設公司上班一個多禮拜的恬玫,只消一走進公司,即可感受到同事們對她的質疑目光以及竊竊私語,這些皆令她渾身不自在,不過她硬是表現出不受任何影響的模樣,每天全力以赴做著方秘書交代的工作。

  她並不常見到藍克勤,他總是來匆匆、去匆匆,常常在國內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忙碌奔波,不是到正在興建的工地,就是去看預定要買下的土地,不過只要他一進公司氣氛就會不一樣,令她工作起來特別起勁。即使彼此很少接觸,她也能明顯感受到他過人的魅力以及果斷的決策能力,他是個天生的領導者,只要一開口,就能使下屬心甘情願為他效勞賣命,連初進公司的她也不例外。

  他見到她時會開玩笑說:“你頭上的鐵蛋似乎逐漸變小了,看來你不夠用心,沒有好好照養,加油!”

  是的,雞蛋變成了大蛋,大蛋終於變成小蛋,算是好事一樁,而面對他的玩笑話,她皆回以羞怯微笑,默默開心著。她喜歡他的注意,明知這是上司對下屬很一般的關心,可她就是很喜歡,嘻。

  當她頭一天頂著雞蛋回家時,嚇壞了爸媽跟哥哥,直追問究竟出了什麼事,明明是到正派經營的公司上班,怎會慘不忍睹的回家,她不想讓心愛的家人擔心,於是編出善意的謊言,說她走路不小心撞到電線杆,總算讓他們放心,倘若他們知道真相,肯定不會再讓她到藍雀上班。

  說實話,在藍雀建設工作她很樂在其中,不僅可以從方秘書那學到許多,還有個非常賞心悅目的上司,對她而言可稱得上是個大肥缺,讓她每天保持愉悅的心情來上班,甚至照鏡子時,都認為自己似乎一天天變漂亮了。

  中午休息時間,吃完排骨便當的白恬玫到化粧室,就著洗手台明亮潔淨的鏡子,認真審視額心那顆以蓋斑膏與粉底遮掩的鐵蛋,右手輕輕撫摸,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幸好鐵蛋已經消腫,不太明顯每天頂著鐵蛋上班,她還是會有點小害羞,尤其是面對同事們忖度懷疑的目光,不由得猜想他們究竟都在談論些什麼?她進公司不久,且位於總經理室外的小辦公室唯有她跟方秘書使用,跟其他人沒有過多接觸,也尚未交到朋友,自然不曉得別人對她有怎樣的看法。

  她鼓起雙頰,覺得自己太過被動,應當要更加主動才有辦法認識新朋友。“白恬玫,微笑死你的強項,爸爸跟媽媽都說你笑起來最可愛,所以你可以用笑容結交許多新朋友。”對這鏡中的自己,露出燦爛一笑,鏡中的女人雖然沒有令人驚!的容貌,可是明朗的笑容能夠補足:切,她自我激勵一番,要自己放開心胸,視額上的鐵蛋為無物,開心交朋友。

  就在她下定決心後,兩名漂亮且打扮時尚的女同事正好走進廁所,恬玫馬上行動,對她們漾起璀璨笑容打招呼。

  “你們好。”

  兩名女同事愣了一下,對她上下打量一遍,目光特別停留在她額間猶有痕跡的鐵蛋上,不以為然的笑容自美麗的唇角逸出,兩人有志一同對她的招呼視而不見,分別來到她身旁兩側的洗手台,開始對著鏡子整理妝容。

  其中一名剪著俐落短髮的女子從皮包拿出口紅著手補上,旁若無人對一同前來的女同事說:“嘉欣,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外表看起來很單純無害,實際上心機可深沉了,為了給藍總留下好印象,竟然想得到用頭去擋石頭這個方法,實在令人佩服,有人說因為她受傷的關係,讓總經理得以順利買下重劃區西邊的土地,真不懂她憑什麼走好狗運?前兩任秘書助理心機就不如人,假如她們心機再重一點,現在還可好好留在藍總身邊。”人家擺明瞭在說她心機重,恬玫不會套到聽不出來,她僵在水龍頭前,落荒而逃也不是,留下來繼續也不是,好不尷尬。

  叫嘉欣的長髮女同事拿出粉底盒,對著鏡子開始補妝,用鼻孔嗤笑了聲。

  “小可,前兩位秘書助理的美麗是有目共睹,她們兩個不論是誰待在藍總身旁工作,都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可惜這新來的秘書助理姿色平庸,我猜能力也一般般,比較突出的大概就是城府比別人深吧。”嘉欣停下撲粉的動作,輕蔑瞥了一眼站在中間呆若木雞的白恬玫,故意嫌棄的嘖嘖出聲。

  “憑她要站在藍總身旁?嘖,簡直是破壞畫面。”小可揚著惡意的微笑,收起口紅,轉頭面對被夾在中間的白恬玫,不懷好意問:“白小姐,你說新來的秘書助理有沒有自知之明?她究竟是不是不自量力,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嘉欣啪的一聲收起粉盒,雙手環胸,不屑的冷嘲熱諷。“烏鴉永遠都是烏鴉,怎麼可能變鳳凰?除非她重新投胎,換張臉皮,換副身材,或者乾脆整型才有可能。”忌妒,使小可和嘉欣漂亮的臉蛋扭曲。

  公司內許多未婚單身的女性私下愛慕藍克勤,無奈除了開會外,很難跟他有更多接觸,因此在他上班時,向他打招呼問聲早,讓許多人無不卯足了勁,各自在服裝、彩妝與髮型上費盡心思,只求能夠讓他留下深刻印象。

  但他身邊永遠跟著看穿她們意圖的方秘書,實在難以接近討好,正當公司所有單身女性的立足點一致時,突然間聽聞新來的秘書助理使出險招,替藍總擋下石頭,頓時讓她們急得直跳腳,於是對藍克勤有意的女性職員,皆想將白恬玫除掉,今天正好讓她們在廁所相遇,豈能不展開兇猛攻擊。

  小可與嘉欣兩人各自再靠近白恬玫一步,鄙夷瞪著她,假如姿色平庸的白恬玫膽敢回嗆,她們肯定會把她罵到無地自容。

  “你怎麼說呀,白小姐。”兩個人異口同聲問。

  慘遭夾殺羞辱的恬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怎麼也沒想到連朋友都還沒交到,就先招來敵人,攻訐的話語讓她打從心裡感到難受,她竟成了機關算盡的心機女,她們眼底的不屑如針一樣,不斷刺向她的自當初幫藍克勤擋下那一記,她的想法其實很純粹,只因為過去他給了她一線曙光,讓她能夠很快凝聚勇氣重新站起來,她一心想報答這份恩情,所以最直覺的反應就是保護他。

  不可否認,她確實對藍克勤有好感,也會偷偷在腦海中發花癡幻想,假如藍克勤能夠喜歡她該有多好,但她的心思、她的想法皆深深藏起,她沒必要也沒義務向初次見面的人解釋說明。用意遭到曲解令她感到苦惱,但她才剛進公司,只想做好分內的事,並不願與人起爭執。

  於是她壓抑不愉快的心情,漠視遭到踐踏的自尊,堅定的朝對她抱持強烈敵意的兩人露齒一笑。“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做好方秘書交代我的工作。”燦爛的笑容和不卑不亢的傑度,看在小可與嘉欣眼裡無疑是白恬玫擺明瞭不把她們兩人放在眼裡,兩人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果然是厚臉皮、城府裸的心機女,我今天總算大開眼界。不滿的嘉欣滿眼難以置信,重重用鼻孔哼了聲。

  和她一個鼻孔出氣的小可附和道:“公司來了個心機女,以後我們都得小心了,免得哪一天被心機女在背後捅一刀都還不曉得呢。”

  嘉欣故意當著白恬玫的面打了個冷顫,佯裝害怕。

  “哇,好可怕,真是嚇死人了。”

  小可對嘉欣努努嘴。“我們快走,跟心機女待在同一個地方,讓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徹底蔑視白恬玫的兩人手牽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樣揚長而去,於離開前不忘再重重一哼,表示對白恬玫的輕視。

  她們離開後,臉色蒼白的恬玫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雙手用力拍拍慘白的臉頰,啪!啪!啪!雙頰瞬間呈現漂亮的粉紅色澤。“白恬玫,剛剛那些話全都不算什麼,不用放在心上,你可以輸掉一切,就是不能輸掉自尊跟笑容,加油!”

  爸爸說她的笑容最是漂亮,最是燦爛,能令看見的人打從心裡感到舒暢,不管別人是否硬要扭曲她的笑容,扭曲她的用心,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不在乎的人如何說她,一概無關緊要!

  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已拍回紅潤的氣色,昂首闊步走出廁所,不被剛才發生的小插曲擊倒。

  精神抖擻的她才剛踏出女廁,正巧藍克勤也自男廁走出來,兩人視線對上,她驚訝到嘴巴成。字型醜醜大張,怎麼會這麼巧?!

  總經理辦公室的廁所漏水,工人尚未前來維修,暫時無法使用,原本外出的他竟然已回到公司,且無巧不巧就出現在男廁,恬玫白嫩嫩的臉頰不由變得更加嫣紅,尷尬猜想他是否聽見剛才那些話。

  有嗎?沒有吧?沒有嗎?最好不要有,否則他或許會被那兩名女同事所說的話誤導,認定她別有居心,倘若真是如此,她該如何澄清說明?她心下忐忑不安,雙手十指扭絞成結,不知所措。

  白恬玫的惴惴不安,看在身形高大的藍克勤眼裡,更覺她嬌小無助,就像一隻飽受欺淩的小白貓,明明受了傷,想嗚咽叫求人憐愛,偏又礙於自尊硬是故作堅強,使他既想拍拍她的頭安撫,又想捏捏白嫩柔軟的雙頰戲弄,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拉鋸拔河。

  不過他都沒選擇,僅僅戲譫淡笑,語氣輕柔,瀟灑偏頭說:“啊,可憐的溺水小白貓變堅強了。”小白貓在工作上很認真,不用方秘書報告他也看在眼裡,她從來不喊苦、不喊累,默默做著方秘書交給她的工作,到滿是塵土的工地也不會抱怨嚷嚷,她就像好奇的小貓,對每一件事物充滿興趣且專注吸收,他不僅一次看到方秘書對她露出嘉許的笑容。這只乖順小白貓的一舉一動,似乎會撩動他的心湖,讓他情不自禁將注意力移轉到她身上,這種情形是頭一次發生,很陌生,但他並不討厭。

  他喜歡看她有點靦腆羞怯的笑容,總會莫名激起他的保護欲以及佔有欲,剛剛在男廁聽見她被兩名女同事你一言我一語夾攻時,他很想替她出頭,反諷出言攻擊的人,偏偏礙於身份不方便出面,只好壓下脾氣,而她的回應不慍不火,還算0K。

  藍總說她是溺水的小白貓!莫非他已認出她來?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恬玫又驚又喜,圓圓的雙眼漾著晶亮光彩,粉唇開開合合,情緒有些激動,說話結結巴巴。

  “那個……你……我……”白?的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來來回回老半天,腦中一片混亂。

  六年後,他竟然還記得她,這著實教她受寵若驚。

  “小白貓,如果我是你,我會笑著跟她們說,啊!全都被你們說中了,我就是城府深的心機女,怎樣?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有的話,退下吧。”他的語氣高傲,表情睥睨,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恬玫聽得瞠目結舌,漂亮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如此高傲、目中無人的話,他說起來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帥氣得教她想拍手叫好。在他手下工作後,赫然發現,他對外一概彬彬有禮,擁有良好家教風範,其實私底下並不然,遇到他不喜歡的人、事、物,他說話狠毒卻可以不帶一個髒字,常常讓她覺得,他就是表裡不一,讓人捉摸不定的雙面人。

  可是,可是,她好喜歡這樣的他哦!

  藍克勤漂亮深邃的眼,調皮地朝小白貓一瞅,真的很不可思議,他竟會被這個小女人呆滯又驚喜的表情撩動心弦,莫非是喜歡上她?

  他有些驚訝,可表面上仍舊波瀾不興,再仔細這張討喜可愛的臉,她的表情很真實,不懂得掩飾情緒,事實上他已留意到她常常會看著他發呆,或是在以為沒人注意時,偷偷對他傻笑,那一切的一切在在說明,她喜歡他。

  他喜歡她的喜歡,所以,由著她喜歡。

  “我……真的可以這麼說?”太囂張了!假如她這麼說,肯定會成為全公司女性同事的公敵,或許連男同事也會討厭她,可偏偏她又覺得如果能這麼說,絕對會很痛快。

  飛揚的笑容掛在藍克勤好看的唇角,如變臉般旋即一斂,板著臉逗她。“當然不行。”

  “呃?可是剛剛藍總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愣住,他怎麼前後矛盾?

  “假如我是你,我會用使人恨得牙癢癢的口氣回,可是你不是我,所以不行,再者,身為上司最希望的就是公司上班氣氛一派和諧,底下的人若是整天吵吵鬧鬧會降低工作效率,我可不是花錢請大家來吵架的,所以,不行。”他再次重申,免得她真的傻傻學他到處跟人嗆聲,屆時被打成豬頭,他也救不了她。

  “那藍總剛剛給的建議是……”

  “隨便說說,不必當真。”她那傻乎乎求教的表情,令他心情很愉悅,彈了下手指,逗她玩。

  “……”恬玫臉都綠了,搞了半天,就是要她別將他的話當真,雖然她也不可能真的付諸行動,可內心總也會很想發出呐喊。藍總,這樣耍我,很好玩嗎?

  眼見小小的臉蛋青白交接,藍克勤更覺有趣,低笑兩聲,寵溺的伸手揉揉她的發心,柔著聲說:

  “小白貓,你沒有哭紅鼻子,很不錯,繼續保持下去。”溫柔的撫觸撩撥心弦,她的心撲通、撲通失序胡亂躍動,幾乎就要躍出喉頭,她好想跟他多聊聊,偏偏不曉得說什麼才好,心底好急,好急,可恨腦袋完全枯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令她沮喪得超想將沒用的自己狠狠打昏。

  藍克勤看她的眼神好柔、好軟,又蘊藏著令人難以察覺的熱度,溫暖的大掌對她的發心揉了又揉,捨不得放開,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鬆手,咽下到口的歎息,腳跟一旋,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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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5:14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不要走!多跟她說些話!沒用的大腦突然靈光一閃找到話題,讓她開心到想像啦啦隊員,來個高空翻轉,急忙出聲,喚住準備離去的偉岸身影。

  “藍總,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藍克勤定下腳步,轉身看她,微笑反問:“什麼時候認出你,很重要嗎?”恬玫遲疑了下,搖頭,什麼時候認出她確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多跟他講幾句話,好想好想,她是不是太貪心、太厚臉皮了?

  “既然不重要,也無須再提不是嗎?”他話說得極為瀟灑,她的傷口已經結痂,他不會再把痂樞掉,弄疼她,他會捨不得的。

  她用力點頭,藍總說的沒錯,她由衷對他說:“藍總,當初多虧有你,才能讓我那麼快走出情傷,我要再次跟你說聲謝謝。”她極其鄭重的向他鞠躬道謝,心知說再多的謝謝也難以表達內心的感激。

  “我不過是順手幫你清掉不小心沾到的大便,不算什麼。”他帥氣擺擺手,嘴角飧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轉身回辦公室。

  恬玫芳心悸悸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他的帥氣、他的瀟灑、他舉手投足間所帶有的自信,使她的心頭泛起鏈港,一圈又一圈向外擴大再擴大,她的雙頰不由自主泛紅,一顆心跳的更加快速。

  “冷靜點白恬玫,快快收回過度戀慕的目光。”她自言自語,命自己別再癡癡凝望,不然被其他同事撞見,真會認為她居心不良,但是不平靜的心湖浮現強烈渴望,她……可不可以厚臉皮喜歡他?就偷倫的,不被任何人發現,可以嗎?

  一察覺到對他的喜愛愈來愈多、愈來愈多,多到似乎就要滿溢,齒陷入粉嫩唇瓣,低下頭讓柔軟的頭髮垂落於雙頰,掩飾兩抹心動嫣紅,她快步走回辦公室,唯恐小小心事被發現。

  朴居,藍雀建設公司所推出,位於市郊湖水岸旁的獨戶頂級豪宅。

  在剛動土時,朴居所具備的完善軟硬體設施,已在業界造成轟動,想當然它的售價並不親民,不過朴居一開始便鎖定頂級客戶為銷售物件,由名家設計,所採用的石材皆由歐洲進口,一磚一瓦匠心獨運,加上位於湖水岸優美寧靜的環境,讓具有消費能力的客戶大為讚賞,於是尚未完工就賣出九成,使同期也推出頂級豪宅的同業,頗為羡慕眼紅。

  朴居蓋好之後,藍雀建設公司向已購買的客戶以及潛在的客戶發出邀請函,請他們來參加下午茶會,並享用朴居內部擁有的網球場、游泳池、SPA按摩、健身房、電影院以及小型高爾夫球場。

  下午茶會地點位於朴居內的西式餐廳,由大廚親自掌廚,完成一道道美味西式甜點,侍者拿著託盤來回走動,粉紅香檳、紅酒、白酒、魚子醬、鵝肝醬與馬卡龍,誘得現場VIP食指大動。

  收到邀請函的VIP一身華服,乘坐藍雀建設公司派出的加長禮車二到達,在巴羅克式的餐廳內取用各式點心佳餚,享受現場演奏的古典樂。到場的VIP絕大多數不是點頭之交,就是在商場上互有往來,大家難得齊聚一堂,免不了寒暄幾句,有的甚至把握機會談起生意,現場氣氛和樂融融。

  “哈,陳董,你也來了,你買了哪一戶?我們今後就是好鄰居了。”一名穿著黑西裝,寬廣身材的中年人拿著香檳,開心的呵呵直笑。

  被他稱呼為陳董的削瘦男子讓妻子挽著手臂,神情愉悅的說:“林董,我買在A區,朴居的建築格局方正,建材不錯,環境也0K,我看了不少豪宅,它還算不錯啦。”

  “可不是,哈、哈。”兩人明明心裡喜歡偏又不願承認,總要裝模作樣一番,顯示自己的品味可是很高的。白恬玫與方秘書陪同藍克勤一同出席,她身穿黑色套裝搭配白襯衫,跟在藍克勤身後陪他和VIP客戶打招呼,當VlP講出不好笑的冷笑話時,她與方秘書要懂得適時輕笑,藉以表示客戶說的笑話非常好,如今她已經上班近三個月,這段期間她始終戰戰兢兢,深怕自己做得不好,不僅讓他失望也會落其他同事口實,幸好雖曾犯了些小錯誤,但都能及時修正,沒造成方秘書的困擾。而近來她愈來愈得心應手,錯誤也愈來愈少,讓她不禁默默為自己開心。

  跟著藍克勤滿場轉,恬玫掛在嘴角的笑容都要僵掉了,她發現藍克勤的笑容依舊斯文飛揚,自信滿滿的他是耀眼的發光體,令所有人情不自禁將焦點放在他身上,他妙語如珠,除了介紹朴居的各種設施外,還不忘帶入公司推出的其他建案,吸引VIP客戶投資。

  手拿粉紅香檳的藍克勤周旋在客戶間,時而點頭微笑,時而幽默應答,間或暗地裡用最嚴苛的標準看場內有哪一環節未達要求。參加茶會的每一組VIP客戶都配有一名服務人員,只要VIP有需要,服務人員便會遵照要求,帶他們參觀房子,或是體驗朴居裡各項設施。

  “嘿,藍總,你這朴居蓋得真不錯,我剛轉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對這裡讚譽有加,我看等一下又會有好幾戶成交,你了不起,你爸一定很為你感到驕傲。”一名中年男子手上端著紅酒,紅光滿面,發出爽朗的笑聲,拍拍藍克勤的肩膀。

  藍克勤揚笑。“謝謝何董,不曉得今天的下午茶是否讓您感到滿意?有任何不足的地方,還請告訴我。”

  何董壓低聲音,狀似神秘兮兮說:“今天的下午茶辦的很不錯,魚子醬好吃,我也吃了不少鵝肝醬,不過就是有一個地方讓我不是很滿意。”

  “是什麼地方?”藍克勤發現何董眸底閃爍促狹光芒,料想何董想跟他說笑,所以並不緊張。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恬玫拉長耳朵,準備記下讓何董不滿意的地方,立刻請人改進。

  “就是朴居賣得太貴了,我剛又看了一下,實在很想再買一戶給我兒子、媳婦住,偏偏這個價錢太高,讓已經買一戶的我湊不出錢再出手啊!”何董搖頭,擠眉弄眼開著玩笑。

  藍克勤笑揚了唇。“何董太謙虛了,憑何董雄厚的財力與身份地位,別說是再買一戶,再買兩戶都不成問題,端看何董願不願意出手,何況朴居的環境與建材都是上上之選,價錢很是公道,而且未來還會再上漲,否則也不會受到大家喜愛,再者何董您是何等聰明,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您,豈肯做賠本生意?”

  讓藍克勤吹捧得高高的何董,笑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神情愉悅指著藍克勤說:“藍克勤你真的很不錯,跟你大哥比起來絲毫不遜色,你爸命好,生了三個出色的好兒子。”

  “何董過獎,商場上誰不知何董的獨生子出類拔萃,青出於藍。”藍克勤大力誇獎,使何董聽了樂陶陶,腦海精明盤算是否再買下一戶給兒子、媳婦住或是當投資都行。兩人聊了好一陣,何董看見熟識的朋友,拍拍藍克勤的肩頭,轉身和朋友交際。

  聽他們的對話,恬玫才恍然大悟,何董不過是和藍克勤說笑,並非真的有不滿意的地方。跟在藍克勤身邊見了不少人,她慢慢明白,有些人表面財大氣粗,實際上身家卻並非如此雄厚,也有些人就如王老先生為人樸實,踩著拖鞋趴趴走,卻是實力驚人的大地主。爸爸說的沒錯,果然不能光以外表或憑片面之詞就斷定一個人。

  方秘書接到通知,加長禮車載著另一組VIP客人到,她代表藍克勤出去迎接。

  藍克勤好笑的轉頭看著像小學生乖乖跟在身後的恬玫,她非常用心幫忙留意每一樣必須注意的事項。從上班到現在,她不遲到早退甚至沒請過假,不懂的地方絕不裝懂馬上發問,她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增加了他對她的好感度,讓他常常會不自覺走向專注埋首於工作的她,渴望將雙手揉入她柔細的髮絲,吻上那張嬌嫩欲滴的粉唇,是理智使受到誘惑的他不向體內的獸性屈服,她太可愛、太嬌軟,他不願嚇到她。

  “恬玫,你會餓嗎?”他示意她一同移到沒人的落地窗前,低聲輕問。面對一屋子賞心悅目的甜點、點心,她會不會很想大快朵頤,只是礙於工作,不得不強忍住。

  恬玫小臉泛起漂亮的玫瑰色澤,每當他一叫她的名字,她的身體宛如有一道電流通過,酥酥軟軟,撞擊脆弱心扉,讓她超想厚著臉皮要求他再多叫幾次。

  “不會,我不餓。”工作令她時時繃緊神經,壓根兒感受不到疲累或是肚子餓。

  “腳會酸嗎?”帥氣的下巴略略性感向上一挑,指向她約莫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女人能穿這麼高的鞋子到處走,不喊苦、不喊痛,著實令他佩服。

  腳丫子困在尖頭高跟鞋裡大半天,雖不是很舒服不過還可以忍受,可愛的恬玫搖頭,粉唇帶著迷人甜笑小聲說:“不會。”撲通、撲通,她的心臟是不是愈跳愈快?會不會被他聽見?

  藍克勤似笑非笑瞅著她,雙手環胸,頭微微一偏取笑。“小白貓,你這麼猛啊?又是工作狂,又不會肚子餓,走了大半天腳也不會酸,看來公司花錢請你真是花對了,請到一個完全不會疲憊的機器人。”

  恬玫羞紅了臉,不曉得他是在誇她還是在取笑她,貝齒咬著唇瓣嬌羞說:“藍總,我怎麼可能是不會疲累的機器人,只是藍總不是喜歡手下很Man嗎?”

  “誰跟你說我喜歡手下很Man的?”聞言,他啼笑皆非看著她,難不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從不抱怨、從不說苦?

  “呃?不是嗎?我以為……以為藍總不喜歡女職員太女性化。”是她誤會方秘書的意思嗎?她也不好意思說是方秘書告訴她的,這樣好像在打小報告,不好。

  哦,天!是不是她太多心?怎麼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好炙熱,讓她不由自主全身發燙,心臟狂跳緊縮,強勁電流快速通過每一根神經,她會不會不小心就癱軟在他腳邊?

  她癡癡凝望著偷偷暗戀的藍克勤,心想,只要他不再用如火般灼熱的眼神看她,不要對她揚起足以奪去她心跳呼吸的笑容,她就不至於像個花癡移不開眼。

  拜託!求求你,在這短暫的一分鐘,讓她繼續當花癡吧!

  她粉嫩雙頰因他羞澀轉紅,澄亮眼底因他動情迷濛,教他見了好想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裡。

  盤在胸前的指尖,因強烈的渴望動了動,他清了清喉嚨,掩飾因動心而變得沙啞的嗓音。“身為女人有女性特質是理所當然,而且女性化能讓工作氣氛變得更柔軟和諧並沒有不好,正確的說法是,我不喜歡員工無病呻吟,不論男女都,樣。”

  “原來如此。”所以她可以不用裝Man,偶爾也能展現嬌柔的女性特質是嗎?

  如寶石般耀眼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對她說明,好看的唇瓣所吐出的每一字句都像是帶著魔咒,誘惑她的心不住為他激蕩,明明很堅定在心裡告訴自己,夠了!不要再看下去,再看下去的話,她的心事鐵定舍被看穿,他真會認為她是居心不良的大花癡,如果不想給他壞印象,就適可而止。

  可是啊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貪婪的雙眼,她貪心的不僅要這一分鐘,而是冀求時間能夠就此停留,讓她開心的將他看個夠。

  她好喜歡他喔!假如他也喜歡她,不知該有多好站在落地窗前相互吸引的年輕男女深深望進對方眼底,恬玫毫不掩飾的愛慕滿足藍克勤的男性虛榮心,她很天真單純,粉嫩唇角常掛著有些羞怯的笑容,清新自然的模樣不時牽動他的心,而那圓通不尖銳的溫和性情,每次接觸都令他不自覺想更加靠近。

  畢竟私底下的他太有棱有角,太具攻擊性,兩個棱棱角角的人碰撞在一起只會弄的傷痕累累,他哥跟大嫂就是最好的例子,年輕時不懂得圓滑處事,硬是碰撞,搞得彼此遍體鱗傷不得不忍痛離婚,所幸十幾年過去,兩人變得更加成熟,才能破鏡重圓。

  白恬玫對著他傻笑,抬手將垂落於頰畔的髮絲塞至耳後,感覺心頭甜甜,身體輕飄飄的,趁方秘書回來之前,她想要與他更親近,緊張到喉頭乾澀的她連忙找話題。

  “藍總,VIP好像都滿高興的,我們的下午茶大成功,對吧?”一名侍者端著託盤經過兩人,藍克勤拿了杯柳橙汁遞給恬玫,她開心接過,極為珍惜的喝一小口。

  她那純然開心的模樣,讓他看了不自覺揚起溫柔的笑容,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誘惑低啞道:“別急,成不成功不是看今天,而是看接下來的成交戶數。”他要賣的不僅僅是朴居,受邀前來的全都是財力雄厚的VIP,他要這些VIP滿心歡喜再掏腰包,投資買下其他建案的房子來帶動熱度。

  白恬玫理解點頭,快樂的再喝一口柳橙汁,能跟他多聊天,心裡的小小恬玫已經高興到隨著音樂擺動身軀,滿場旋舞了。

  突地,藍克勤敏銳察覺有一道視線直直朝他的方向射來,他借由啜飲香檳的動作,不動聲色往視線出處望去,即見一名唇紅齒白的俊美男子,神情異樣望著他們,記性一向很好的他,快速搜尋腦內記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啊!是大便。

  叮咚叮咚,不到一分鐘答案馬上跳出來,六年前他遠遠看過大便一眼,之所以有印象純粹是大便太惡劣,竟然在下雨天拿走小白貓手中的傘,放她孤零零傷心淋雨,六年後,大便仍舊是長得人橫人樣,穿著S的粉紅色西裝外套,打扮得像韓系型男,可就男人的眼光來看,大便的脂粉味太重,並非是讓人欣賞或羡慕的類型。

  他不著痕跡挑了下眉,發現大便和一名骨感漂亮的女人十指交扣,在他們前方則是一名年長貴氣的婦人,他們就像兩個小跟班,隨著珠光寶氣的婦人東轉西轉。

  大腦再次啟動搜尋模式,快速羅列今天出席的客戶名單,裡面有一位尚未購買朴居的VIP,六十多歲寡居,膝下無兒無女,繼承了丈夫大筆遺產的——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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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 00:05:28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藍總?”恬玫察覺藍克勤灼熱的目光轉為清冷,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年長的貴婦,緊接著她發現站在後方的粉紅男匆匆回避她的視線。

  光是那輕輕一瞥,旋即認出對方,高聖堯,他也來了!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想不到他竟出現在今天的下午茶會,她眼尖發現高聖堯鬆開和女人十指交扣的手,心想,那個女人應該滿有錢的,否則他不會和對方交往不是嗎?又或者他已經遇到真心喜愛的女人,不再算計對方。倘若是後者,那她真心祝福。藍克勤看她發現大便出現,不著痕跡地觀察她的表情,未見她眸底漫上喜悅或是動心的情緒,高興的唇角上揚,踱到她身邊使兩人靠得更近、更親密,要偷偷留意他們的大便看清楚,小白貓心裡早已沒有大便存在的空間。

  她收回對高聖堯冷淡的一瞥,轉而望向藍克勤時,美眸漾滿藏不住的歡喜,他的靠近使她既開心又緊張,不住揣測他對她的感覺,會不會也有點喜歡?應當不討厭她吧?否則他不會跟她說話,還向她靠近不是嗎?她仰望著他,怦然心動。

  藍克勤俯身,故意附在她耳邊親密問:“他是六年前那坨大便嗎?”一句大便讓她噗一笑,眼底笑意盈盈,點頭證實。

  “對,是他。”

  “看來你六年前的眼光跟品味並不是很好。”他壞壞取笑調侃。

  恬玫脹紅小臉好不尷尬,仔細回想年輕時她的眼光確實不好,看男人的品味很差。

  小巧臉蛋滿布的懊惱惹來他一陣低笑,他極力克制自己,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揉向她的發心,旋即以充滿自信的口吻說:“不過你現在倒是很有眼光。”

  “呃?”她茫然看著他,不懂。

  嘴角的笑意飛揚加深,散發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一點也不害臊,直接挑明瞭說:“你喜歡我不是嗎?”她是會讓他打從心裡憐愛的女人,大便的意外出現讓他當下決定踏出這一步,從此要光明正大守護著她,不再讓她被大便之流傷害。

  瞬間,恬玫的小腦袋瓜炸開,威力比核子彈還要驚人,小臉被震得宛如遭受烈焰親吻,紅得不得了,心事被看穿她超級不安,很擔心他會認為她沒有自知之明,很擔心會造成他的困擾甚至惹來厭惡,她慌得手足無措,腦袋一片空白,粉唇開開合合不知如何解釋,眸底蒙上一層焦急的薄霧。

  “藍總怎麼會知道我喜歡你?很明顯嗎?”

  “非常明顯。”她的驚慌無助,看在他眼底好生憐惜。“被我知道有那麼可怕嗎?”

  天!不會所有人都看出她喜歡藍總,在私下議論紛紛吧?她真想挖個地洞躲進去,逃避所有目光,永遠都不出來,她羞羞的支支吾吾,低啞著聲說:“我不想造成藍總你的困擾,我會收斂的……”

  嗚……好糗,真的好糗,暗戀被當事人看穿,還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頭一回遇到這種事的她完全亂了手腳,接下來她會怎麼樣?會不會被踢出公司?看著笑的神采飛揚的藍克勤,這種感覺就像被強押上斷頭臺,求助無援。

  “誰說會造成我的困擾?”可憐的小白貓嚇壞了,倘若他再逗她,說不定她會哭,他可不想她哭得淅瀝嘩啦,免得大便看見會誤以為她餘情未了。

  “真的不會嗎?”她問得小心翼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可以繼續喜歡他?會不會是她自我感覺良好產生誤解?快點跟她說明白,她很笨的,一定要每個字都講得清清楚楚,她才不至於往渴望的方向去理解。

  心,撲通撲通跳得好激烈,假如因此昏倒,她一點也不意外。

  “我喜歡你的喜歡,小白貓。”他的音調盛滿溫柔與寵溺,倘若此刻僅有他們兩人,他所會說、所會做的,絕對不僅僅如此而已。

  聞言,又驚又喜的恬玫倒吸了一口氣,眸底的薄霧漫得更濃,唇角止不住喜悅。她的耳朵很好沒有問題,他同意她可以喜歡他,而且他說他喜歡她的喜歡,這是否表示他也喜歡她,有這個可能嗎?難道幸運女神真的眷顧她?

  “小白貓。”

  “什麼?”她眨眨眼,用力眨去眸底因喜悅而閃爍的淚珠。

  高傲的男人霸道命令。“除了我以外,不許你再看別的男人。”

  “連我爸和我哥也不許嗎?”哦,天!她又想哭又想笑,內心澎湃到想大聲歡呼兼狂放煙火。

  算了,他委屈一點放寬命令。“除了男性親戚以外,其他男人皆不許。”恬玫笑得好甜、好醉人,嬌嬌軟軟回他:“知道了。”

  藍克勒眼角瞥見方秘書陪著晚到的另一組VIP進來,斂定心神,用眼神朝漾著甜美笑靨的恬玫示意財主到,邁開自信的步伐迎向貴客。

  恬玫悄悄收起心頭的歡喜,跟在藍克勒身後,陪他一同招呼VIP,她所踩出的每一步皆帶著倫悅,開心、開心、除了開心,還是開心。站在不遠處的高聖堯一直找尋機會,悄悄將視線往白恬玫身上飄,心底的震撼實在太大,導致難以馬上回過神,六年不見,她的笑容清新甜美,身材玲瓏有致,讓他看了不由怦然心動。

  只是教他打從心裡不爽的是,她看到他居然沒半點喜悅?他確實放過狠話,以後若在路上相遇,當彼此是陌生人,結果她真是如此,反倒是他顯得有點戀戀不捨。

  莫非她不想讓跟她在一起的男人發現他是她的前男友?那男人是誰?她的新男友?交往多久?他超級不爽,她竟然用喜孜孜的表情看著那個男人,一副很喜歡、很喜歡的模樣,真是爛透了。

  “你剛剛為什麼要甩開我的手?還有,你到底在看誰?遇見認識的人嗎?”高聖堯的女友不高興的連珠炮發問,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一堆人走來走去,使她抓不住他究竟是將視線停留在誰身上。

  不滿的抱怨惹來走在前方的姑姑腳步頓了下,轉過頭意味深長看著高聖堯。

  “我剛才手很癢,想抓癢才鬆開你的手,不是用甩的。”被女友姑姑看得心虛的高聖堯為了證明所言不虛,快速再牽起女友的手,揚起虛假的笑容哄騙兼作戲給女友姑姑看。

  “這裡除了你跟姑姑外,我哪會有認識的人,你想太多了。”女友姑姑見狀,于心裡冷笑,別過頭,不看讓她徹頭徹尾都不滿意的高聖堯。

  打死高聖堯都不會告訴現任女友,他遇見前前前前前前前任女友,其實他也記不清白恬玫究竟是前幾任女友,他當初毫不留戀拋棄她,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正沾沾自喜將對方迷得團團轉時,赫然發現白恬玫家開的連鎖蛋糕店根本沒陷入財務危機,非但如此,還到對岸投資,且做得有聲有色,他不斷揣測白恬玫為什麼要說謊騙他?

  又或者其實她家真的曾經差點破產,只是不知怎麼地又起死回生?跟他穩定交往的女人,在他不斷找藉口花用女方的錢時,逐漸看清他的目的,選擇攤牌分手。

  即將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讓他又急又氣,忙著回頭找家底愈來愈雄厚的白恬玫,反正她很套,隨便哄個兩句就會回到他身邊。

  豈料她的電話竟然已成空號,找不到人的他,只好再搭上其他有錢的女人,就這樣,換過一個又一個。而這一任女友家境小康,但是她的姑姑繼承大筆遺產,膝下沒有兒女的姑姑很疼愛他的女友,所以他預期等姑姑死了,遺產會落到女友手中,便每天哄著女友、哄著她的姑姑,當司機陪她們逛街吃飯,就為討得兩個女人歡心。

  “是嗎?我還以為你看見哪個感興趣的女人呢。”漂亮的女友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姑姑告訴過她,高聖堯花名在外,且專挑有錢的女人出手,這一點著實令她感到不安。

  “寶貝,你說什麼傻話,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高聖堯一副天地可表的深情模樣,連篇情話不要錢的不停吐露,仿佛恨不得讓全世界都曉得他深愛著她。

  但心思搖擺不定的高聖堯嘴上哄著女友,又不時偷看跟在看來自信滿滿男人身後的白恬玫,帶著算計的目光在白恬玫身上轉啊轉,轉啊轉。

  下午茶會結束後,一組組VIP各自由專人陪同,前往自己所感興趣的設施,有人預約了網球場,有人去打高爾夫,至於貴婦們最喜愛的就是SPA按摩。

  高聖堯女友及她的姑姑就預約了精油SPA按摩免費體驗,高聖堯趁她們做SPA時到外頭閑晃,想在占地廣闊的朴居找到白恬玫,她愈是冷淡不理他,他愈是想接近問個清楚。

  她不可能忘了他對吧?他是如此英俊,常常有女人會藉故上前搭訕,他不信白恬玫能無動於衷,她不過是裝模作樣,內心正期待他上前攀談,今天他就善心大發順她心意。

  他穿過一叢叢正紅豔錠放的日日棲,眼尖看見白恬玫獨自沐浴在陽光下,手裡拿了一塊三明治,粉唇飧著暖暖笑意,小口小口吃著。

  這一瞬間,高聖堯的心竟不受控制,猛地撞擊了下,他詫異撫著心口喃喃自語。

  “我是怎麼了?不要忘記,她是曾經被你狠狠甩掉的女人,其實沒有你以為的吸引人。”確信自己不至於對她產生莫名其妙的情愫,高聖堯揚著自信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輕佻走向忙了大半天,沒能好好填飽肚皮的恬玫,在VIP們各自被專人帶開後,終於得以喘口氣,品嘗藍克勤特意吩咐廚師為她準備的火腿三明治,她開心閉上眼,小臉向上仰,讓溫暖的陽光吻親嬌嫩臉龐。

  心頭不停浮現藍克勤對她說的話,他說,喜歡她的喜歡,還霸道命令她不許看別的男人,嘻,這整件事美好的一點都不真實,現在她全身輕飄飄,宛如在夢中,忍不住逸出幸福的歎息。

  一道陰影突然兜頭罩下,仿佛有人就站在她面前,藍克勤!她欣喜火速睜開雙眼,意外見到高聖堯那張脂粉味過重的臉龐,受到很大的驚嚇,整個人往後跳,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掉在地上,不開心撤撤嘴。

  “怎麼會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幹麼一臉見鬼的模樣?沒禮貌!

  她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沒好氣撿起掉在地上再也不能吃的三明治,都怪他嚇唬她,害她白白浪費食物,悶聲不吭轉身就走。

  高聖堯見她巴不得遠離他,心底又急又氣,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不許她走,用不爽的口吻質問。“你幹麼?”恬玫厭惡他的碰觸,用力甩開。“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吧?”

  世界反了!她看他的眼神竟敢充滿不屑,他氣炸了,惡聲惡氣說:“白恬玫你搞清楚,我可是帥到所有女人都會尖叫的高聖堯,我肯跟你說話,肯站在你面前,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怎敢對我擺臭臉?”

  恬玫受不了的翻了下白眼,所謂的自我感覺良好,指的應當就是高聖堯這種人,以前她怎麼會愛他愛到難以自拔?不僅僅是眼光奇差無比,根本是失心瘋,她用極為冷淡的口氣諷刺:“這種福氣,請保留給別人,謝謝。”她的不以為然,使高聖堯難以接受,他情緒激動揮舞雙臂,不自覺放大音量。

  “你是故意氣我的對吧?因為我拋棄了你。”

  不行!他要誘她再上勾,怎能對她發火,他要冷靜下來,平心靜氣的哄騙她,想想她老子是一顆閃閃發亮的金元寶,而她是閃閃發亮的小元寶,揚起自認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用溫柔討好的語氣說:“小草莓,當初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其實和你分開之後我非常後悔,一直想著要跟你聯絡,怎知你會換掉手機號碼,這些年,你都到哪裡去了?小草莓,我很想你,你想我嗎?”高聖堯說著甜言蜜語,深情款款朝她靠近,這樣夠深情,夠迷人了吧?還不快點驚喜尖叫,投入他的懷抱。

  他的話絲毫感動不了恬玫,她平靜的看著他,聽他用她曾經很喜歡,現在卻無感的綽號叫她,她往後退想拉開與他的距離,發現他的眼神閃爍不定,顯示他一點也不真誠,如果她脾氣差一點,早已將手中的三明治塞進他嘴巴,要他閉嘴,不要再謊話連篇,光是這樣幻想,就使她痛快不已。

  “小草莓,你怎麼都不說話?你心裡還在怪我嗎?其實當年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全都不是真心的,我心裡一直都很愛你,只是當時我的工作遇到瓶頸,我不想增加你的煩惱,才會編謊話騙你,我根本沒有別的女人,你一直都屬於我未來的一部分,你可還記得我們說過要組織一個甜蜜的小家庭,生兩個孩子,我去上班,你就當全職的家庭主婦,待在家裡烘烤餅乾、蛋糕等我下班,現在光是想像那畫面,就讓我心神嚮往。”

  聽高聖堯口沫橫飛重述當年他們所編織的美好未來,恬玫平靜無波,如今她的未來已不再有他,她不願意和他共組家庭,她只想為藍克勤烤餅乾跟蛋糕,莫非他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女人?

  “你的女朋友怎麼辦?”她偏頭看著舌燦蓮花、字字虛假的男人。

  “啊?什麼女朋友?”高聖堯突地愣住。

  “跟你一起來參加今天下午茶會的女友。”她冷淡提醒他的記憶。

  高聖堯厚臉皮擺擺手,不屑嗤了聲。“那個女人在我心裡一點都不重要,小草莓,你相信我,我之所以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是因為你離開了我,我太寂寞、太想念你的緣故,她有某部分跟你很像,所以我才勉強自己跟她在一起。”

  “哪個部分很像?”依她看,那個女生漂亮、骨感、高姚,和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咦?”突來的疑問問倒高聖堯,那不過是他隨口編出來的理由,她幹麼認真追問?他腦筋急轉,隨便編答案,“眼睛,你們的眼睛很像。”

  “……她是鳳眼,我是圓眼,哪裡像?你不如說,我們兩個都有眼睛。”要編也編得像一點,高聖堯真把她當白癡耍。

  對喔!他怎麼會忘了,一個是鳳眼,一個是圓眼,他懊惱跺腳,白恬玫變聰明不好對付,他要怎麼哄她回心轉意?他緊張的舔舔嘴巴,利用雙眼對她放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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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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