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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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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 【炮灰重生不退親(緣來是重生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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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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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56: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眾望所歸的朱家大房嫡子朱易霆終於回來了,這個消息在定容縣沸沸揚揚的傳開後,許多朱家親戚聞風而至,宜和洋行著實熱鬧了一陣,說一陣是因為這些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其中還包括朱永信。

    他想惡人先告狀,說曾曉喬的種種不是,沒想到朱易霆「一視同仁」,表示自己想先跟曾曉喬好好談談,明日過後自會另找時間一一拜訪,所以這些親戚來得雖快,卻也很快的被請走了。

    唯獨范敏兒,這個在曾曉喬口中情如姊妹的至交好友,在這段艱難的日子裡陪著她走過來的縣官夫人得以一起坐下來,一邊喝著上等好茶,一邊聽著朱易霆談起這幾年在外遊走的一些生活。

    曾曉喬聽得開心,卻無法不分心,不時的看向范敏兒。她怎麼好像很渴,一直拚命的喝著茶水。

    她不知道情緒起伏的范敏兒唯有如此才能順利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壓抑激動想哭的感覺。

    老天爺,她竟然還有這麼一天可以跟最疼愛她的大堂哥面對面坐著,聽他說著生活點滴,聽他講述在知道朱微茵死訊時,遠在南疆的他對天遙祭,心痛萬分。

    她看著聽著,眼中濕濕的,感覺仍像在作夢一樣。

    大堂哥一如她記憶中的俊逸,削瘦的外表極具斯文氣息,全身上下看不出是個武人,就跟靳懿威一樣。

    陷在過往思緒中的她,此刻才隱約回神,聽見曾曉喬正跟朱易霆提小客棧裡的暗號。

    朱易霆不解的確認,「真的不是你留的?」

    曾曉喬很認真的搖搖頭,「我從不知道,又怎麼會去做。」

    「但那是我留給微茵的方法,若不是她告訴你,又是誰動了那三幅畫?」朱易霆努力思索,卻想不出還有誰曉得他給的暗號。

    尷尬了,范敏兒摸摸鼻子,看著困惑相對的兩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可能表明她是附體重生吧。她低頭喝了口茶,看著桌上的茶罐,拿起後站起身,「我去泡杯功夫茶請你們喝。」

    她離開雅房,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有兩個繪有百合的加蓋茶碗。她長長的深吸一口氣,分別為兩人送上茶。

    他們掀開茶蓋,濃郁的茶香隨著熱氣飄起,一見茶碗內盛開的茶花,同時抽了口氣,難以置信的看向她……「你怎麼也會?」

    「這是茵姊姊才會的!」

    兩人先後驚愕出聲,這道功夫茶需用絲線先將茶葉綁起來,聽來容易,但要挑對茶葉才能在沖泡後成為一朵花的形狀,沒有精湛的識茶功夫是辦不到的,每次朱微茵總是沾沾自喜的道——這是大師級的茶花,無中生有。

    范敏兒一雙明眸氤氳著薄霧,眨了眨後又變得清澈,「這是大師級的茶花,無中生有。」

    朱易霆一臉震驚,看著范敏兒的眼神有著深思。

    曾曉喬更是激動得從椅上彈起身來,傾身越過桌面抓住范敏兒的手,「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句話?!」她哽咽,淚水迅速在眼眶盈聚,「這是茵姊姊說過的話,嗚嗚——」

    范敏兒眼圈一紅,回握住她的手,「微茵曾到京城做生意,我與她都愛茶,兩人一見如故,她見我在識茶上有天分,便教我如何泡出這一朵茶花,」這當然是連篇謊話,她強忍住想哭的感覺,看向朱易霆,「她在外奔波,但她特別想念朱大哥這個遠遊在外的大堂哥,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

    她繼而道來,朱微茵眼中的堂哥從小就聰慧過人,喜歡閱讀,個性隨興瀟灑,立志要當名俠客,少時漫遊求師,還真的成了一名武林高手,四處行夾仗義、扶傾濟弱,只是俠客的足跡遍及各國大小城,鮮少在一個地方停留,要找到他真的很難。

    「那一天微茵要離京時,許是突然心有所感,把可以跟你聯絡的方法告訴我,還開玩笑說道,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得幫她或她的義妹找大堂哥。」

    曾曉喬拭去淚水,連忙走到她身邊坐下,啞聲道︰「為什麼這麼長的日子,你都不曾跟我說這些?」

    「我原本想說的,可我發現你為了洋行忙得焦頭爛額,該成親也沒成親,心心念念的全是要將洋行留給朱大哥,偏偏那時朱二爺得勢,遊走商幫,與多名官員交好,整個人趾高氣揚,我又聽朱二爺說,微茵病死時朱大哥也沒回來,可能已經死了……」

    范敏兒含淚看向朱易霆,努力尋找合理的解釋,「當時我就決定先不說,怕給曉喬一個希望卻讓她等到絕望,與其如此,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讓她抱有任何期盼,由我去動那三幅畫,由我來等待。」

    聽到這裡,曾曉喬再度淚流滿面,她好感動,她更感謝老天爺,將茵姊姊帶走後,又在她生命中安排了另一個姊姊陪她一起面對難關。她又哭又笑,「謝謝你,除了謝謝,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朱易霆看著范敏兒美麗的臉龐,深深吸了口氣以緩和心裡的激動,與她相較之下,他這個大堂哥為曉喬做的事實在太少,更甭提曉喬還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女子。

    曾曉喬含淚與范敏兒聊了一些朱微茵的事,平復翻騰的情緒後,正視著朱易霆道︰「大堂哥回來了,你才是宜和洋行的正主,我總算可以退出了。」

    他濃眉一皺,「可是我對經商沒興趣,一想到要在洋行裡當大掌櫃,一呼百應,眾星拱月,我就想再度雲遊……」

    「不行!」曾曉喬跟范敏兒異口同聲打斷他。

    朱易霆有些頭疼,他喝了口熱茶,看著曾曉喬,「靳夫人不曉得,但你該是知道的,江南任何百年老店都是一座座金山銀山,朝廷皇親國戚誰不想拉攏?必然要與那些官員周旋,在多方勢力的拉扯下,被迫選慣站,可一旦站錯邊,整個家族都會賠進去,我真的不適合。」

    「大堂哥不適合,那我適合嗎?我當掌櫃當得多狼狽,大堂哥可知?多少有心人加油添醋,讓我在家族中受盡冷嘲熱諷,若非為了替大堂哥將家業留在嫡支,我早就離開了!」曾曉喬既委屈又惱火。

    朱易霆語塞,錯愕的看著在他印象中鮮少發火的心上人。

    范敏兒卻想偷笑,曾曉喬經歷這段日子的人生歷練,興許真能將大堂哥這只只想在天空翱翔的飛鷹給打下來呢。

    曾曉喬劈里啪啦的又將朱永信在江巡撫的牽線下攬了一船貨、後續的虧損,還有極需大筆錢等事,全一股腦兒的說給朱易霆聽。

    「旁觀者清,這事怎麼看都是江巡撫挖了個坑讓二叔往下跳,東繞西轉的要二叔爬起來化險為夷,一定又是得靠銀子疏通,前不久二叔出口一批貨,連我倉庫裡的高價物品也偷了,現在我已經加派人手守著……」曾曉喬頗為無奈的嘆了一聲,「二叔知道你回來,剛剛迫不及待的要找你談,肯定也是要談錢。」

    但他沒給他機會!朱易霆抿唇。他認識二叔也不是一兩天,豈會不懂二叔的思維。

    「過去茵姊姊不與官謀,一心保持中立,二叔卻不管不顧的攀上江巡撫,傻乎乎的跳下那深不見底的洞,如今怕是怎麼挖空心思填補也填不滿的。」曾曉喬搖搖頭。

    范敏兒看著朱易霆,「朱大哥捨得讓曉喬繼續扛這麼重的責任,並與你二叔周旋爭執不斷?你不知道你二叔曾想動手打她,是我有先見之明,請了兩名保鑣隨身保護,才沒出事。」

    他溫潤的黑眸頓時浮現怒火,「我二叔竟敢……太可惡了!」

    「用說的沒用,要用行動表示。」曾曉喬陡地站起身來,語氣堅決的大聲道︰「我要到外頭宣布,以後洋行你就是正主了。」

    范敏兒笑嘻嘻的猛點頭,這樣義妹的日子也可以過得舒心些。

    朱易霆不由自主的再看范敏兒一眼,不知怎的,總覺得她的笑容似曾相識。

    「先別說這些了,我想先去看看茵兒。」

    「我也想去。」范敏兒開口附和。

    曾曉喬用力點點頭,眼眶卻又紅了,「好,我們一起去,茵姊姊看到我們三個人去看她,一定很開心。」

    片刻之後,一行人來到朱氏家族私有的墓園,幾株高聳的喬木下,朱易霆、范敏兒、曾曉喬靜靜的佇立在朱微茵的墳前,幾炷香插在前頭,煙霧裊裊上升,墳前備了一些朱微茵生前最愛吃的佳肴及水果。

    另一邊,夏黎、春蘭、玉荷跟雁子站了一排,夏黎跟春蘭不時拭淚,她們已經從喬主子那裡得知靳夫人跟她們微茵主子的事,也知道大少爺能回來是靳夫人幫的忙,所以內心十分感激。

    雖然和微茵主子前往京城做生意那一次,她們有同行卻不曉得這件事,但她們真的很高興微茵主子交到靳夫人這個好朋友,眼下才能順利聯絡上大少爺。

    范敏兒心緒復雜的看著這座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躺在裡面的朱微茵是附體重生的自己也罷,是另一個靈魂也好,至少此刻都不會被禁錮在那個肉體中,這或許是唯一可以讓她感到欣慰的地方。

    朱易霆也在心裡說著他的抱歉,他的不捨,還有——他看向頻頻拭淚的曾曉喬,向朱微茵承諾他會守護她的義妹,也會守護宜和洋行。

    曾曉喬在心裡說了很多很多,說自己有多愛茵姊姊,一定會為朱微茵守好宜和洋行,不管如何,就算要用纏的、求的、以身相許都成,她一定會讓大堂哥留下來經營宜和洋行,那可是茵姊姊的心血。

    末了,紙錢飛揚,枯葉飄落,一行人在守墓人的目送下步出墓園。

    范敏兒背對著墓園大門,停下腳步,頭皮突然發麻——這一幕太熟悉了,她怔怔的看著這座可以俯瞰定容縣全景的山頭,上面是一個個墓地,有的雜草橫生,有的甫放上鮮花。

    「敏兒,咱們的馬車停在下方路口呢。」曾曉喬看她突然不動,走到她身邊拍拍她。

    沒想到她突然往前跑,穿過好幾座墳塚後,氣喘吁吁的站定。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眼前的坡地,再過一個月,這裡會多出一個新墳嗎?

    心中驀地一痛,不!一定不會有事的,這一世她一直陪在靳懿威的身邊,她絕不允許他有事!

    在她跑過來後,朱易霆早已施展輕功到她身邊站定,所以看見了她那個沉痛卻隨即堅定的神情,這不是……是他傻了嗎?怎麼會覺得她的眼神跟茵兒一樣?當年三叔跟三嬸意外死亡,茵兒就是露出這樣的眼神一肩扛起宜和洋行。

    「敏兒,你、你怎麼了?」曾曉喬提著裙擺急急地追上來。

    一旁的丫鬟們也全跑過來了,四個丫頭都緊張的看著范敏兒。

    范敏兒勉強擠出一笑,「我沒事,只是有點激動,想一個人小哭一下。」說完,她哭了出來,內心突然好害怕,如果靳懿威最後的命運仍一樣,她該怎麼辦?她是那麼那麼的愛他!

    其他人一楞,回神後,安慰的安慰,拭淚的拭淚,還有跟著一起哭的。

*             *             *

    這一天,范敏兒回到府中已是傍晚。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天的行蹤,以及在宜和洋行的言行全都透過暗衛傳到靳懿威耳裡。

    雖然她並沒有對他隱藏,誠實地將一切道來,說的與暗衛幾乎無異,但靳懿威卻無法不多想。他一直認為溥堂的求娶不是范敏兒反悔求他娶她的真正原因,她肯定另有意圖,難道就是替朱微茵找回朱易霆?這代價不會太高嗎?

    他的腦海浮現幾個月前打扮成店小二到他客棧廂房的范敏兒。

    還是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朱易霆?!

*             *             *

    對朱永信而言,朱易霆的出現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再怎麼忐忑焦急,還是得硬著頭皮找上江方樁。

    一樣是在江方樁豪奢的園林宅邸內,這回朱永信連坐也不敢坐,不安的搓著雙手,看著悠閒喝著茶的江方樁。

    「呃,江巡撫,我那件事情變得有些棘手,那個……我大哥的兒子回來了,所以我這庶出的實在沒立場再管宜和洋行,要繼續在洋行作威作福更是不可能,那個……頤和錢莊的錢,我是一個子兒也沒有資格去提領。」

    朱永信連咽了好幾次口水才將一席話說完。

    江方樁笑了笑,將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把他解決掉,你不就有立場了。」

    他臉色刷地死白,「這不行,這、這一定會懷疑到我頭上來的,何況他功夫極好。」

    江方樁臉色一變,「不行?」他一個冷冷的眼神望過去,站在一側那幾個虎背熊腰的侍衛立刻走向朱永信。

    朱永信眼睛倏地瞪大,嚇得連連發抖,還沒出聲,幾個侍衛就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招呼,他痛唉唉叫,「別打了。啊!別打了,救命啊,江巡撫饒命啊。」他雙手抱頭,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大聲哭求,「我知道,我會去找人的,我會去找人的。」

    江方樁做了個手勢,幾名侍衛立即收手,退到一旁。

    「既然都要找人了,不妨也替我辦一件事……」江方樁在他耳邊說了些話後,微微一笑,「一碼歸一碼,這件事若辦成了,我有重賞。」但若是失敗了,他也不會被牽連。

    朱永信哪敢討賞,他一臉烏青紅腫,哆嗦著頻點頭,只是他得確定自己沒聽錯,吶吶的啞著聲音問︰「江巡撫不想抓活的?畢竟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美人跟生命、財產孰輕孰重,本官還分得清。」

    他緊張地道︰「是、是,小的馬上去安排。」

*             *             *

    天空一直是黑忽忽的,接著下起薄雨,不久後逐漸轉大,雨勢滂沱,街上的人紛紛走避躲雨,路上顯得冷清。

    街角一隅的門廊前,站著一對外貌出色的男女。

    范敏兒對著朱易霆道︰「朱大哥,你先回洋行吧,待會兒就會有馬車過來這兒接我。」

    她其實是帶著玉荷跟雁子上街買些生活用品的,沒想到會遇見一個扛著自制陶瓷步行過來定容縣買賣的老師傅,她見那批貨品質極好,又見老師傅一身狼狽,也不知從多遠走來的,就讓兩個丫鬟陪著由馬車先載老師傅跟那批貨回府,請老師傅梳洗、吃點東西,再給銀兩讓他上路。

    「我不急,而且這雨太大了,你站在這裡等馬車也會濺濕的。」門廊頗窄,朱易霆擔心她淋濕後會著涼,遂留下來替她打傘。

    他是讓天天上洋行要錢的朱永信給纏煩了,才出來透透氣,手上只有一把傘,他要將傘給范敏兒,她又不願他淋雨,於是他自願替她撐傘,在發覺雨花仍會噴濺到傘下的她時,他很自然的將她拉進傘的內側。

    此刻,一輛馬車朝著街角門廊而來。

    「大人,小的看到夫人在前面了,呃,還有朱大當家呢。」滂沱大雨下,蘇二穿著簑衣坐在車前,回身向車內的靳懿威大喊。

    靳懿威一掀開車簾,就看到朱易霆與范敏兒同撐一把傘的親密畫面。

    這段日子他避開大皇子的暗衛,私下多次與齊謙密會,就兩方拿到的一些貪污罪證做整合,甚至還因此確定某些商人和官吏就是大皇子的暗樁。

    而江南鄉試發榜時,定容縣著實熱鬧了好一陣子,中舉的學子大肆設宴慶祝,齊謙已順著他給的線索查到考官及副考官私受賄賂的證據,但一如他前世知情的,那些賄賂的錢並沒有全進那兩人的口袋,江方樁、兩江總督杜揚都吞了不少。

    但他跟齊謙並不急著揭穿,他們有共識,等將大皇子從京城到江南的貪污爪牙全數掌握後,再一網打盡。

    所以這陣子他很忙,可他沒想到范敏兒更忙,除了要處理當家主母的例行公事外,就她身邊保護的暗衛稟報,她經常出入宜和洋行,帶唐紫英認識曾曉喬、朱易霆,也帶著唐紫英吃喝玩樂。

    幾人相處極為融洽,但讓他在意的是范敏兒跟朱易霆「很有話聊」,在他聽來,心中分外不是滋味,更甭提他這陣子疑心重重,覺得范敏兒根本就是為了朱易霆下江南。

    不一會,馬車已朝兩人靠近,在嘩啦啦的雨勢下,他看到朱易霆將范敏兒又往自己拉近了些。

    不會太靠近了嗎?!這種距離對一般男女而言,已是一種逾矩的親昵,范敏兒竟沒半點自覺,還跟朱易霆有說有笑!靳懿威的胸前陡然燒起一把怒火。

    蘇二將馬車駛過去,但因范敏兒站的位置在街角,因此他將馬車稍微駛過街角才停下來,拿起傘下車走近他們,而車內的靳懿威稍微回頭,仍能將街角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但相談甚歡的兩人都沒有發現。

    「二叔做人囂張跋扈不算,還視人不清,找江巡撫當靠山,根本就是找死,難怪曉喬氣炸了!」朱易霆笑著搖頭。

    范敏兒道︰「就不知朱二爺會不會因此良心發現,當個好人?」

    「不可能,他的良心就像荒無之地的雨水一樣,數十年也難得出現。」

    「噗哧……」範敏兒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大堂哥的修為一如過去,罵人是不帶髒字呢。

    在雨中,她那張明艷動人的臉因為這一笑,多了分靈動與俏皮,讓靳懿威心跳紊亂,但令他不滿的是,她是對朱易霆笑,而不是自己!

    「馬車來了,是蘇二過來接你。」朱易霆看到蘇二撐傘靠近。

    「呃,怎麼是你?」她很訝異,直覺的看向停在前面的馬車。

    「大人在上面呢,小的跟大人剛好回府,雁子正要出門,說要來接夫人,大人就說我們來就好。」蘇二笑得很開心,他們這幾個人都覺得兩個主子好像愈來愈在乎對方了。

    她接過傘,心兒甜絲絲的,但是……「他沒看到朱大哥嗎?沒邀朱大哥一起上車?」

    蘇二面露尷尬,「呃,主子可能在思考什麼,沒注意吧。」他撒謊了,但他不希望夫人生氣。

    范敏兒還是想順道載朱易霆一程,但他婉拒了,笑道︰「雨中漫步也是種享受呢。」

    她沒轍,只能跟著蘇二往馬車走去,在蘇二掀開車簾時,一眼就看到靳懿威坐在車內,連忙開口,「朱大哥也在呢,我們載他一……」她倏地住口,因為他黑眸冷得駭人。

    「上來。」他突然用力一拉,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到他懷裡,然而不等她坐穩,他就怒喊一聲,「走!」

    蘇二嚇了一跳,急忙收傘,跳上前頭駕駛馬車,三人在大雨中迅速離去。

    車內,范敏兒忍著怒火,不明所以的看著靳懿威,「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還是你在急什麼?」

    「我急?是誰迫不及待,不管我們會不會和離,就隨意和別人卿卿我我!只要你還是我的妻子,你要勾引男人,就得再等一等!」他冷言冷語地諷刺。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

    他在那雙眸中看到迷茫、委屈,憤怒,接著是傷心與痛楚,這雙情緒分明的明眸讓他情不自禁的凝視,高漲的妒火慢慢平息下來。

    范敏兒冷冷的開口了,「在你眼中,我是會勾引男人的女子?」

    相識至今,靳懿威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以這樣冷淡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他試著解釋,「不是,而是剛剛你跟朱大當家在傘下的行為不宜——」

    「不宜?!」她真的生氣了,「雨下得那麼大,朱大哥怕我被水濺到,我們才會稍微靠近一點,我們是碰到臉還是碰到唇了,何來什麼不宜。靳懿威,你自己心術不正,沒必要用淫穢眼光看我跟朱大哥!」

    「范敏兒,你為了你的朱大哥,視我為心術不正、眼光淫穢之人?」聞言他也大為光火。

    她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先亂說話的。她憋著氣,不願道歉。

    他咬咬牙,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是為了他才求我娶你,隨著我下江南的,是嗎?」

    她一楞,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心痛的看著她,什麼前世姻緣,簡直可笑至極!

    他大叫,「停車。」

    蘇二連忙拉起韁繩,將馬車停下,沒想到就見自家主子下了車,這……還下著大雨呢。

    「走!」靳懿威大吼。

    蘇二不敢不聽令,只能駕車走人,心中忐忑不安,到底是怎麼了?

    范敏兒眼淚直落,想到靳懿威在外面淋雨,又忽然想到,他再一個月就會遭遇死劫,急忙拉開前面的簾子,命令蘇二,「回頭,蘇二,回你主子那裡去。」

    「是,夫人。」蘇二連忙點頭,很快的調轉車頭。

    范敏兒咬著下唇,她一定要跟靳懿威道歉,雖然她也覺得很委屈,勾引男人這四個字居然能用到她身上!她若是真的會勾引,早就去勾引他了!但他在氣頭上,她要怎麼跟他說?

    她一直想一直想,馬車也一直在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恍然回神,剛剛馬車有走這麼遠嗎?

    此時馬車顛簸了一下,緊急停下,接著是一聲比一聲更激烈的刀劍敲擊聲和大吼,「保護夫人!」

    「是。」

    她倒抽口涼氣,拉開前方車簾,這才看到在急雨中駕車的根本就不是蘇二,而是個陌生的黑衣人。事實上,是好多名黑衣人在大雨中打鬥,而且這地方根本已遠離城區,來到近郊坡地。

    「夫人,快躲好,請放心,靳大人已經在趕來這裡的路上了。」一名黑衣人一邊吼一邊衝上前來,一劍刺殺駕駛馬車的黑衣人。

    她嚇得放下車簾,可馬車又被驚動了,從翻飛卷起的車簾縫隙間,她看到車子正橫衝直撞的往後山而去,兩名黑衣人一邊搶著駕車韁繩一邊對打,馬兒嘶叫狂奔,驀地,兩名黑衣人互刺一劍,順著山坡跌下,接著她似乎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馬車傾斜墜落,而下方竟然是一座發出「轟隆隆」巨響的大瀑布!

    不要!她心涼了半截,下一瞬間,車廂重重撞擊水面,「砰」地一聲四分五裂,她全身跟著被撞疼,努力喘著氣,卻喝到更多水,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開始覺得無法呼吸,身體好痛,痛到她就要昏厥過去,卻見一個身影隱隱約約的朝她游過來。

    她想求救,努力的睜開眼,似乎看到靳懿威那雙黑眸滿是害怕與著急,正想喊他,但下一刻,她便陷入黑暗之中……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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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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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56: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雷雨不停的夜晚,府衙大門外來了一批撐著傘的老百姓,其中有不少是參與南邊坡地開墾,已有新屋可住的村民,也有不少是南陽書院的先生及學生,更有定期受靳懿威買糧濟助的弱勢百姓。他們個個嘴巴念念有詞,祈求老天爺賜福給范敏兒,之後便靜靜的離開。

    百姓們都知道范敏兒十天前馬車受驚,意外墜入溪谷,身受重傷,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但事實的真相是,范敏兒的馬車被劫,蘇二被丟下車後,只受了點傷的他在大雨中奔跑,找到負氣走在雨中的靳懿威,同時,一名黑衣人突然飛掠而來,向靳懿威急報范敏兒身陷險境。

    他迅速趕去,心裡希冀她平安無事。最近所有事情已經開始收網,所以為了范敏兒的安全,他在她身旁安排了更多名暗衛,她應該沒事。

    但他錯了,敵方來人很多,且武功都不弱,他趕到時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摔落溪谷,趕緊蹤身跳下,將昏厥的范敏兒救起。

    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他隱瞞實情,並在齊謙人馬的幫忙下,很快逮到找來這批殺手的朱永信。礙於他還有用處,他只能將朱永信關在牢裡,這則消息同樣不得對外洩露。

    府衙後方的院落燈火通明,在看不到的暗處,全都是靳懿威布下的層層暗衛,如此密集的人力安排,讓武藝不凡的朱易霆無法假裝不知道,再加上這幾日唐紫英跟曾曉喬天天來看范敏兒,同行的還有他未曾謀面的唐紫英的夫婿——齊謙。

    他在外經歷數年,光看齊謙身上無形散發的天生貴氣,就很清楚齊謙非池中物,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這一夜,當所有人在探望完范敏兒後,僅有齊謙開口說有事要跟靳懿威談談,其他人便先行離開。

    朱易霆離開後,仗著上好功夫,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度回到院落,正好見到伺候的玉荷跟雁子退出房間,他一個飛掠,倒掛於一斜影屋簷,窺看臥房,裡面除了躺在床上的范敏兒外,就只有齊謙跟靳懿威。

    齊謙說︰「那個人要行動了,你小心一點。」

    靳懿威沒說話,他坐在床旁,一雙眼睛只盯著躺在床上的範敏兒。

    她其實是幸運的,厚重的馬車及因下雨而暴漲的水流皆緩和了從高處墜下的撞擊力道,馬車雖然四分五裂,但她身上除了右腳被馬車碎裂的木頭劃過,傷口深了些,其餘只是些微擦傷,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勢,但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嗆到了太多水,她就是昏睡不醒。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形,靳懿威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他好恨自己,如果他沒有莫名妒火燒身,就不會突然下車,她也不會遭此意外……「朱永信還不能死,你的人有看緊吧?」齊謙能理解他的沉痛,但有些事仍在進行中,不得不慎重。

    二叔?!朱易霆怔了一下,也是這一下,倒掛在屋簷的身子晃了一下,沒想到,房裡的兩個身影馬上發覺異狀,迅速飛掠而來,一人一掌朝他砸來,嚇得他大喊,「是我,朱易霆!」

    好在他有發聲,兩人迅速收掌,可頃刻之間,一群黑壓壓的黑衣人竄進院落,將他團團圍住,讓朱易霆額上冷汗直冒。

    「自己人。」靳懿威一說,那些黑衣人瞬間又消夫在夜色中。

    「你在做什麼?」齊謙冷冷的看著朱易霆。

    他吐了口長氣,拭了下冷汗才道︰「剛剛那些人,還有你——齊爺,我只是好奇心太旺盛,沒帶惡意。」

    靳懿威沒理他,沉默的回到房間,齊謙和朱易霆也跟進來,就見靳懿威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黑眸中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與陰霾。

    裊裊輕煙飄出濃郁茶香,他面無表情喝了一口,並不是平常他愛喝的味道,因為這不是范敏兒泡的,她此刻也不能陪他喝茶。

    室內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讓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偏偏遇到個膽大包天的朱易霆。他道︰「咳,我聽到你們提到我二叔的名字,我應該有資格知道發生什麼事吧。」

    靳懿威黑眸陡地一冷,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砰」地一聲,杯子完好的嵌進桌面。

    朱易霆愣了一下,好深厚的功力!

    下一秒,靳懿威突然像瘋了似的如疾風般快速朝他出掌,他嚇得連忙避開,但靳懿威再度竄身逼近,灌足內勁的掌風襲來,他咬牙迅速出掌拍開,兩人無可避免的對打起來。

    「靳大人,你瘋了,敏兒都喊我朱大哥的,我們也見過幾回。」

    靳懿威黑眸更冷,掌勢未歇。

    「齊爺,你也說說他,又不是我害敏兒出意……我知道了,是二叔下的毒手?」朱易霆好忙,一邊要閃要躲要出掌,一邊還得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懿威有一肚子的怒火沒處發,他氣自己,更害怕朱易霆在范敏兒心中的重量比他還重,他跟她是夫妻,卻未曾洞房,為了她的幸福,他是該成全的……朱易霆發覺他的掌勢更凌厲,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更迫人,他已經難以招架,只能一邊出掌一邊求救,「齊爺,你也出手擋一下!」

    「你就跟他練練拳吧,誰叫你沒事在下雨天跟別人的妻子撐一把傘,讓丈夫妒火大發後跳車,喂……靳大人,你的掌勢沒長眼,怎麼往我這裡打來了?」齊謙涼涼的打趣著,而他能這麼輕鬆,是因為這房裡只有他一個人發現床上的大美人眼睛非常動了。

    不過他沒想到自己吐露出靳懿威的大秘密會招來攻擊,只好出掌陪練,順便練練嘴皮子,「靳大人,你這樣不對,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知錯能改,你大吃乾醋該去跟你的妻子道歉,怎麼找我們兩個出氣?」

    朱易霆大叫,「靳大人吃我的醋?!拜託,我當敏兒是妹妹,我喜歡的是曉喬,等我將二叔丟下的爛攤子處理得差不多,就要娶她了。」他覺得自己真是有夠冤的。

    「你娶她?!那敏兒怎麼辦!」靳懿威怒火沸騰,拳頭狠狠往他揮去,這一回朱易霆來不及閃躲,悶哼一聲,踉蹌的退了兩步才站定,嘴角也滲出血絲。

    這一拳真的將朱易霆惹火了,他怒道︰「靳懿威,你有病嗎,敏兒是你的妻子,你竟然問我怎麼辦!」他對她是有好感,但那是種莫名的親切,如兄妹之情。

    靳懿威那雙黑眸氣得猛冒火,「她是為你下江南的,她為了找到你,才求我娶她!」

    「莫名其妙,我根本不曾見過她,她怎麼可能傾心於我。」朱易霆忿忿的拭了拭嘴角的血漬。

    靳懿威一愣。

    「靳大人,你該不會是不想要你的妻子,所以才隨便找了個藉口,想不要這個昏迷不醒的糟糠妻吧?」齊謙嘖嘖兩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在其他兩人打來打去時,他可是清楚的瞄到床上的美人兒醒了,但不知為何竟開始裝睡?是想聽聽某人的真心話嗎?畢竟就他的人所查,這對夫妻很有問題,成親數月竟然一直是分房睡的。

    「胡說,我愛她,就算她一輩子沉睡不醒,我也會永遠愛她、護她!」靳懿威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

    朱易霆跟齊謙一楞,接著同時笑了出來,只有背對著床榻的靳懿威還在狀況之外。

    床上的范敏兒聽到後,掙扎著要將躺了十天的虛弱身子以手肘撐起來,那張原本毫無血色的小臉此刻是又驚又喜,眼眶泛著淚光。

    這根本是一對彼此相愛的夫妻,沒事幹啥互相折磨。

    「走吧,你二叔的事,我可以勉強為了某人的幸福說給你聽。」齊謙將朱易霆帶走,還順手將房門帶上。

    朱易霆看到蘇二端了晚膳要進房,搖搖頭,「他現在沒心情吃。」

    蘇二難過的道︰「可是大人從夫人昏迷到現在,從沒好好吃過一頓啊,我進去再勸勸一啊,齊爺、朱大當家,你們幹啥拉著我走啊?晚膳要倒了,大人!」

    蘇二驚叫的聲音漸行漸遠。

    臥室內靜悄悄的,靳懿威一直站立不動,他人生頭一回感到害怕,害怕轉過身後,范敏兒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靳懿威,你——為什麼不過來?」范敏兒開口了,雖然聲音聽來虛弱而沙啞,但她終於醒過來了。

    他喉頭像梗了硬塊似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忍住眼中的酸澀,深吸一口氣才轉身,一步一步來到床榻前坐下,看著已經坐臥在床上的范敏兒。

    她詫異的看著疲憊不堪的他,「我昏睡多日嗎?怎麼你……」話未說完,她的眼睛就被他以手蒙住。

    她不解的問︰「怎麼了?」

    他啞著聲音道︰「你先聽著就好。」

    她有點虛弱,但很想好好看看他,其他人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怎麼讓他如此憔悴。

    「對不起,那一日是我害了你……」

    原來——她伸手拿開他的大手,眸光堅定的看著他,「那不是誰的錯,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我只想先確定一件事,剛剛你吼出來的最後一句話是真的嗎?」

    他削但仍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但他沒有逃避,深情的凝視著她,「是真的。」頓了頓,他又道︰「方才朱易霆說他過去從未見過你,且他有喜歡的人,你對他的感情可能——」

    「笨蛋!笨死了,靳懿威,我一直以為你不笨,可你怎麼會以為我愛朱大哥?我只是對死去的朱微茵有種使命感,所以才……但我愛的是你,一直是你。」她淚如雨下,又氣又笑,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原本她醒過來時,見三個男人打了起來,困惑不解的想起身阻止,但聽著聽著卻聽出某些端倪來,原來有人吃醋,原來有人心儀,原來有人為她的感情沒了著落而大動肝火。

    靳懿威眼眶微濕,重生後他努力學習,文韜武略,他以為女人將一如前世不會是重生後的重點,但他錯了,大錯特錯,能擁有她的愛,此時漲滿胸臆間的喜悅讓他知道,能與她相遇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

    他再也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中。

    她也緊緊回抱,繞了這麼一大圈,歷經前世今生,這個男人愛上她了!

    過了一會,他緩緩的放開她,深情的凝睇這張絕美如畫的面容,傾身貼近,兩人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睫毛甚至都掃到她的,眼中的深情濃烈得令她想哭。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她蒼白的臉頰瞬間染上紅霞。

    他緩緩探舌而入,兩人唇舌纏綿,不過沒多久便分開,一來她躺了十日,身體太過虛弱,二來她的腳傷還未痊愈,動作不宜太大,此刻的相互依偎,他已滿足。

    接著范敏兒問了一些問題,得知是朱永信花錢買了一幫殺手劫持她,而朱永信及那幫殺手已經抓到了,只是暫時還不能對外公開。靳懿威沒隱瞞她原因,將他跟齊謙要聯手拔除大皇子在江南的金庫一事全說了,朱永信不過是大皇子的耳目——江方樁的嘍囉,聽命行事罷了,而江方樁對她下手純粹是因為他不想被大皇子拉攏。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有事。」他深情承諾。

    「我相信,我也不怕。」她柔情回應。

    這一晚,兩人因為范敏兒的腳傷,仍是分房而睡,至於洞房,還得再等等。

*             *             *

    范敏兒醒了的事很快就在定容縣傳了開來,許多官吏、商人及老百姓都開心無比,畢竟靳懿威是個肯為百姓做事的官,范敏兒更是親切好相處的縣官夫人,一連三天,府衙內收了不少補身子的禮物。

    曾曉喬、朱易霆、齊謙跟唐紫英連袂過府一敘,而朱易霆嘴角的傷,知情的如他自己跟齊謙,看著靳懿威的神情帶著調侃,不知情的曾曉喬和唐紫英只曉得朱易霆是不小心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混混打了一拳。

    這四個人的眼睛跟站在一旁的玉荷、雁子、夏黎、春蘭及蘇二一樣厲害,馬上看出不同,有對夫妻就是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他們這些人全成了背景。

    靳懿威到定容縣上任後,就極少穿亮色,大都是墨黑或深紫袍服,今日卻難得穿了一套銀白色長袍,整個人看來玉樹臨風,俊美出色。

    這套衣服是范敏兒在下江南的路上替他添購的,只是他從沒穿過,也難怪范敏兒一臉驚艷,視線一直聚集在他身上,心兒怦怦跳。

    也不知是誰突然失笑出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犯花痴,臉兒瞬間變紅,看著這一屋子的人,羞澀得不知該說什麼。

    「你們都回去吧,她很好,只是需要好好休息。」靳懿威開口。

    「我們是該回去,畢竟這對夫妻只要一對上眼,就沒看見我們呢。」唐紫英忍不住打趣。

    「小丫頭很羨慕?無妨,走,我們也回家對眼去。」齊謙笑著將自己的女人帶走,回過頭時,迅速給了靳懿威一個「小心」的眼神。

    曾曉喬也很有眼色,拉著搖著頭的朱易霆走人。

    其他一干奴僕更是偷偷笑著退出門外,將房門給關上。

    這三天,大人除了到書房看魏師爺寫的衙門日誌作些批閱及指示外,兩位主子可都是黏在一起的,不管是江巡撫還是什麼其他官要來探望夫人,大人都以夫人要養身子為由拒絕了,就連他自己也以縣務繁忙不見客,本來他們這些下人還擔心那個看起來凶巴巴的江巡撫會不願離開,沒想到他只是甩袖子走人,沒多糾纏。

    臥房裡,靳懿威正吻著范敏兒,在坦承彼此的感情後,他總愛吻她,他愛極了她的味道,聽見她呻吟出聲,他不禁愈吻愈狂。

    范敏兒小手攀在他的肩上,他熾烈的吻令她無法抗拒,全身發燙,只能淪陷。

    他總在想更近一步時,克制地結束這個吻。她那該死的腿傷,大夫說至少還得靜養三日,若不小心碰撞,就怕剛結痂的傷口又破損。

    她坐在他懷裡,粉臉潮紅,氣喘吁吁,在感受到他某個地方的變化時,急著要閃開,卻不小心更貼向某個亢奮……也是這幾日,她才知道男人在渴望一個女人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靳懿威呼吸一窒,氣血上湧,沉聲道︰「別亂動!」

    不動就這麼杵著?他以為她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麼嗎?她臉頰燒紅,一顆心怦怦狂跳。

    他內心折磨,她是他明媒正娶、拜過堂的妻子,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誰也不能阻止他,就算前世死劫的陰影亦然,但她腳上的傷……「再三天。」

    她紅著臉兒道︰「我想成為你真正的妻子。」

    他深吸口氣,將臉埋在她的頸邊,「好。」如果他能安然度過今晚。

    秋涼如水,夜裡更添寒意。

    燭火已滅的臥房中,范敏兒不確定自己是被什麼聲音吵醒的,坐起身來四處張望,但四周靜悄悄的,接著她看到外頭的燈光映照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她披件衣袍,下床走到窗口,但黑影已走過去了,真奇怪,現在是四更天,對面屋子的燈火已滅,在她出意外後,她就一直住在臥房,由靳懿威睡廂房,難道剛剛是他?他是要去書房嗎?

    她輕輕推開房門,穿過中間的廳堂,準備一探究竟,可快到書房時,一隻大手突然一把摀住她的唇,令她嚇了一大跳,正要掙扎呼叫時……

    「噓——是我,齊謙。」

    藉由從外透入的光線,她怔怔看著齊謙那張俊美的臉孔,只見他神情凝重的搖搖頭,直到她明白的點點頭,他才放開手,帶著她繞到另一邊,可以從半開的窗口看到書房中的動靜。

    書房裡的燭火已經熄滅,一個黑色身影緩緩推開書房的門,就著外頭照進來的微弱燈光,可以看見那道身影輕輕的走到書桌旁,先是伸手探了什麼,才點燃燭火。

    書房頓時一亮,魏乾冷笑著站在書桌旁,靳懿威趴在書桌上,整個人動也不動,一本衙門日誌攤開在桌上,一旁的硯台上還有沾著墨汁的毛筆。

    見狀,范敏兒臉色陡地一變,今天、今天是……天啊,這不就是前世靳懿威死亡的日子!她怎麼會被這幾日的幸福弄得迷迷糊糊,忘了這個可怕的日子。

    可魏乾她是注意過的,行事圓滑,但安分過日,做事規矩,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加害靳懿威的壞人!

    齊謙輕拍她的手,再度對她搖頭,臉上有著笑容。

    她立刻安心,靳懿威肯定沒事,他們是要守株待兔!

    「不能怪我,靳大人,我總得往上爬,但我還是善良的,抹在日誌上的毒藥只會讓你猝死,沒有半點痛苦,也不會有中毒的跡象,在外人眼中,你只是操持縣務過勞而死。」魏乾那看似無害的臉上有著滿滿的笑意。

    太可恨了,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前程,殺了靳懿威這樣的好官!她還在憤怒中,身旁的齊謙突然拍手,這一聲在此靜夜中特別清楚,令她嚇了一大跳。

    他笑道︰「抱歉,這一聲是暗號,我的人終於可以去逮江方樁跟其他的小貪官了。對了,若非靳大人要求一定要讓魏乾演完今晚的戲,我早就可以收網,結束這一切了。」

    齊謙已從靳懿威那裡知道,兩人的合作她已知情,所以也沒對她隱瞞。

    「你可以進去看戲,我去辦我的事了。」

    一眨眼,齊謙就飛掠而去,消失在夜空中。

    書房裡,在齊謙拍掌的瞬間,魏乾便被靳懿威點了穴,動也無法動,只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往另一個書房門走去。

    同一時間,范敏兒推門而入。

    「你——我以為不會驚擾到你,你的腳傷還沒好呢。」靳懿威心疼的將她橫抱起來,走回書房,讓她在一旁的長榻上坐下。

    在另一張小小的四方桌上,一本攤開的衙門日誌上面布滿幾根銀針,但銀針已經變黑。

    隨著她倒抽口氣,他的目光也看過去,朝她一笑,伸手輕撫她略微蒼白的臉蛋,「我沒事,這還得謝謝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

    她搖搖頭,心裡還是很激動,因為他沒事了,這個死劫過了,他會好好的了!

    「怎麼眼眶泛淚?我沒事,真的沒事。」他不捨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她哽咽著點頭,隨即笑了出來,她明白那銀針並不是關鍵,而是魏乾早就是被鎖定的囊中物。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會這樣?!」魏乾火大的怒吼,他還在這裡,靳懿威當他死了不成!

    靳懿威溫柔地看著范敏兒,「你坐這裡。」

    她柔順的點點頭。

    他這才回身走到魏乾身前,他知道魏乾出身於書香世家,祖父也曾為官,因不喜政事而告老還鄉,魏乾也南下跟了幾任縣令,不見大起大落。一個抑鬱不得志之人一旦受重用,就比任何人更殘酷自私,至少魏乾就是如此。

    「怎麼回事?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嗎,大皇子的人發現江方樁連我都見不上一面後,只能將腦筋動到你身上,只要你能殺了我再殺二皇子,大皇子未來登基為王,你就是個一品大官,」他冷冷一笑,「而你答應了,即使你已從接洽你的人口中得知,我跟二皇子掌握了許多大皇子的罪證。」

    「哼,那又如何?你要我深明大義?在官場上要獨善其身很難,有些時候把握住契機才是勝負的關鍵。」魏乾冷硬回答。

    「說得好聽,我看就是八個字,《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范敏兒嗤之以鼻。

    「是,俗話說《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自古以來銀子與權勢相輔相成,有錢便有勢力,有了勢力就能做大事,至少有志能伸!」魏乾激動得吼了出來。

    靳懿威冷冷的道︰「你就到監牢裡去伸志吧。」一揮手,兩名黑衣人立即走進來,將一臉不甘的魏乾拉了出去。

    靳懿威走到范敏兒面前,溫柔的將她抱回房裡,把她放在床上,為她拉上被褥,「安心睡吧。」

    「你呢?」

    「我也會去小睡,明天很多人要上公堂。」

    他輕啄了她的唇一下,黑眸裡的喜悅滿溢,這一切終於撥雲見日。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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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56: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深沉的夜,江南一帶許多官府或私家園林都不平靜,不少黑衣人無聲無息將其中的官員或當家帶走。

    另有一幫黑衣人急急的夜探江方樁在定容縣的豪奢園林,將這消息告知他,因為被抓的全是替大皇子做事的人,就連兩江總督杜揚也被抓走了。

    江方樁被人從床上挖起來,身邊躺著兩個身材妖嬈的裸女,腦袋還昏昏的,但一聽到這事,瞬間回神,大呼不好。

    同時,府外傳來一陣騷動,幾名黑衣人急急飛掠而去。

    「大人,不好了,外頭突然來了一大群黑衣人,說要來抓您的!」臉色發白的老總管話語乍歇,後方已有一票黑衣人衝過來。

    「你們是誰?奉誰的令前來?到底怎麼回事?」

    江方樁一連串的話剛說完,就見方才急急縱身離去的幾名黑衣人被另一群黑衣人像下水餃似的一一丟向他,瞬間跌撞成一團。

    他臉色慘白,全身發抖,這些人可全是大皇子給的人,個個武藝不凡,竟然這麼快就被解決!

    下一秒,他雙手被反扣,黑衣人不顧他的怒目切齒、大呼小叫,將他一路押至府衙大門。

    因為他這一路大吼大叫,不少百姓都被驚醒,見到堂堂巡撫大人竟被大刺刺的押著遊街,眾人睡意全無,提起燈籠走出門外,議論紛紛,也一路陪著走到府衙大門。

    「明日大人要升堂辦案,各位先回吧。」

    守門的衙役一臉興奮,面對百姓們好奇的探問,他說不出什麼來,因為他真的什麼都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在衙門當差這麼多年,老是養蚊子的地牢第一回被犯人塞得滿滿的,而且那些人不是官就是有錢的富商。

    翌日上午,府衙內外早被民眾擠得水泄不通,他們的表情有興奮也有緊張。

    早早就來佔位的人幸運的擠到裡頭,親眼看到一群非富即貴的人被帶上公堂,其中喊得出名字的有魏乾、朱永信、鄉試考官、副考官、多名富商及江方樁,最後一位更是名號響當當的兩江總督杜揚,他們這些老百姓還真沒見過這等高官呢,但又如何?他雙手上銬,好不狼狽。

    靳懿威高坐公堂之上,拍了一下驚堂木,冷眼看著下方那些定時向大皇子納貢換得不少好處的富商還有一些名望至高的高官,「跪在下方的所有罪犯自訴與大皇子的關係盤根錯節,利益交換,涉及貪腐,因茲事體大,本官在一旁特別設了席位旁聽。」

    老百姓熱烈的交頭接耳,說府衙平時不辦案,沒想到第一次辦,陣仗就如此驚人。

    接著旁聽者陸續入席,原來是齊謙夫婦、朱易霆、曾曉喬,就連前些日子出意外的范敏兒也慎重出席。

    只是當靳懿威特別介紹齊謙夫婦的真實身分時,四周開始騷動,畢竟這段日子,這對俊男美女常在縣裡出入,大多數人都見過他們。

    這中間就數杜揚、江方樁表情木然,早在看到他們走出來時,兩人就一眼認出他們。

    兩人都曾進宮過,見過齊謙,也知道他就在縣內,且跟靳懿威走在一起,所以他們奉大皇子命令找人暗殺他,但總有一幫不知名的黑衣人先下手殺了他們的人。

    當鋒芒逼人的齊謙,冷冷的瞪視兩人時,他們彷彿全身虛脫般跪坐在地上,汗濕的後背顫抖起來,他們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聽著靳懿威在細數他們的罪狀時,好像不大對——

    「……兩江總督、江巡撫皆居江南高位,竟假藉大皇子的名義擾亂民生、貪贓枉法,二皇子早在一個月前就將所有罪證快馬呈送皇上,皇命也已下來,皇上明示要嚴厲懲處,以儆效尤。」

    所以這事早就查清楚了,隱而不報全是為了等待皇命?百姓們交頭接耳,又是議論紛紛。

    旁聽席上,范敏兒深情的看著在公堂上辦公的靳懿威,她真的好驕傲,他看來好威風呢!

    「來人,斬立決。」

*             *             *

    半個月後,京城的成王府。

    大皇子齊冉難以置信的看著跪在地上來報的黑衣人,俊逸的臉氣得扭曲,怒不可遏的狂吼,「該死的齊謙,他竟敢將杜揚跟江方樁斬殺!」

    黑衣人頭垂得低低的,「是靳懿威在公堂上辦人,人證、物證皆有,而且早在逮捕江巡撫一干貪官之前,二皇子就已派自已的暗衛快馬加鞭將一封密函送進宮,信中清楚列明罪狀,不需回京審訊即判定斬立決,都是皇上批準的。」

    齊冉一咬牙,用力地握緊拳。

    「王爺勿急,江南那些官還算聰明,沒牽扯上您,不然皇上怎麼會連問也沒問。」

    那又如何,他在京城及地方都安插不少耳目,也培植了不少心腹,但江南是他的金庫,是支撐他做這些事的籌碼,現在他們被抓,他的銀子全沒了,沒銀子萬萬不能啊,這些人全都是飯桶!

    另一名親信走上前來,「還是王爺走一趟皇宮,探探皇上的口風?」

    「現在事情還沒有傳回京城,本王就找父皇探口風,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火冒三丈的摑了該名親信一巴掌,「啪」地一聲,五指立現,一旁站立的五名侍衛頓時噤聲。

    廳堂內氣氛凝滯,許久後,齊冉才咬牙低吼,「這幾天派人到外頭,將這個消息散於民間,本王再找父皇談。」

    「是。」

    接下來幾日,江南多名高官貪瀆被治罪一事,在京城沸沸揚揚的傳遍大街小巷,朝中文武百官都聽說了。

    其中幾名被大皇子收買的官員十分心慌,但在大皇子的要脅下,還是得硬著頭皮與齊冉一起面聖,故作忿忿不平地說些假話。

    皇宮的暖閣內,何大人拱手向皇上道︰「臣聽聞兩江總督、江巡撫貪贓枉法一事,他們真是有負聖恩,還明目張瞻的打著成王爺的名義在江南招搖撞騙,死都無法原諒。」

    「是啊,皇上,所有皇子中,就數成王爺對皇位最沒興趣,沒想到髒水還是往他身上潑。」另一名杜大人也拱手一揖,「若非二皇子與靳大人明察秋毫,成王爺恐怕也會遭到牽連,莫名受罪。」

    接著又有幾名官員替齊冉抱不平,只是他們雖然說得口沫橫飛,但皇帝只默默地看著斯文儒雅的大皇子,臉上不見半點波動,神態如常。

    「朕還有國事要忙。」皇帝手一揮,眾人只得行禮退下。

    齊冉薄唇抿緊,但想到父皇在他拱手行禮,那冷漠的一瞥讓他的心裡更恨,可他表面上波瀾不興,不見厲色。

    幾名大官在向他一揖後,急急退下。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離開時,迎面走來的竟是三皇子齊侖及其他幾名朝臣。

    齊侖帶著眾人先向齊冉行禮,示意其他人先行,在看到四周只有他們兩兄弟後,他才開口,「聽說二皇兄在江南與靳大人聯手將一干貪官污吏抓了,且他們好像一口咬定在上頭操控的人是大皇兄?」

    「錯了,二皇弟已還我清白。」齊冉淡淡一笑。

    「是嗎?那就恭喜大皇兄了,父皇有事找我,先走一步。」齊侖拱手一禮就朝暖閣走去。

    齊冉忍住一肚子怒火,在離開皇宮前,都維持著溫和爾雅的公子模樣,直至回到自己的王府後,才怒氣沖沖的怒槌桌面。

    其他隨從都不敢吭聲,只有他們清楚,在外一直偽裝成對儲君之位沒有興趣的主子,其實是個心胸狹窄,心計極深、脾氣又大的人,凡事稍不如他意,動輒打殺。

    齊冉恨啊,連三皇弟都沒將他放在眼底,可恨!

    他花了多少心血與金錢才讓二皇弟從太子之位跌下來,就連父皇最疼愛的三皇弟也被父皇冷落好幾個月,但這幾日父皇似乎又頻頻召見三皇弟,冷了段時日的父子情似乎又死灰復燃了。

    那他這段時日的算計算什麼?他是父皇的長子,熙朝江山原本就該是他的,如果他的母后沒被廢,引發急癥去世,全都會不一樣。

    他知道當初定是如今的皇后——二皇弟的生母暗中做了什麼髒事才害死母后,他不會認輸的。

    齊冉咬牙切齒的對外大吼,「來人!」

    兩名黑衣人立刻快步進來。

    「交代下去——」

    兩名黑衣人一聽,心驚膽戰的迅速交換目光,而後道︰「屬下立刻去辦。」

*             *             *

    定容縣這月餘來是政治最清明的時候。

    杜揚、江方樁等一干大小貪官一案,讓齊謙跟唐紫英的真實身分曝光。由於他們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進出多家店鋪、茶棧都客客氣氣的,不曾端過皇親國戚的架子,且似乎有人刻意傳播耳語,指他為奪嫡所做的惡事另有內幕,是遭人陷害的,靳懿威正在積極查案,要洗刷齊謙的冤屈,百姓對當初的事便也慢慢改觀。

    再加上靳懿威親自對人民說,此次能拿下這些貪官為民造福,二皇子厥功至偉,光這一點就讓多名商家及百姓很感激他。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齊謙、唐紫英要返回京城,靳懿威也將同行,對外宣稱是皇上有令要召見他,因此不少人猜測他即將高升。

    但范敏兒知道他是要一路返京,一路幫齊謙抓人,將大皇子多年來連結的運金路線全數拔除,這也是為何他們將齊冉從這次的貪污案摘了出去,給他時間讓他派人去警告監視,而這也讓靳懿威跟齊謙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一站一站的逮人。

    不過最棒的是齊謙已事先給了靳懿威酬勞,那是一座礦藏量豐厚的金礦山,靳懿威跟她說了,日後就由他來養她。

    但她不知道這座礦山原本就是靳懿威的,只是他請齊謙轉送,省得還須解釋他一開始就這麼有錢,卻要范敏兒拿錢資助,甚至一路養他的原因。

    齊謙是做大事的人,對靳懿威的財富,他也有疑問,但他聰明的沒有多問,畢竟答案並不一定就是事實。

    此刻,府衙廳堂裡,眾人齊聚一堂,好酒、好菜擺滿桌,也算是送別宴。

    靳懿威、范敏兒、齊謙、唐紫英、朱易霆及曾曉喬圍桌而坐,後方有蘇二及玉荷等一干奴僕在旁伺候。

    酒酣耳熱之際,齊謙舉起杯子看著曾曉喬,笑說︰「曾姑娘,可否讓我當一次媒人?」

    「我?」曾曉喬詫異的指著自個兒。也是,這一桌子都是一對一對的,除了她跟朱易霆之外……她慌亂的眼睛對上朱易霆,只見他勾起嘴角笑著,粉臉頓時一紅。

    「曉喬,答應嘛。」范敏兒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堂哥心繫義妹,但她爹娘卻早早替義妹安排了婚事,她曾經想過,大堂哥想離開,也許其中也摻雜這個因素。

    曾曉喬臉上的酡紅更深了一層,她看著笑容滿面的朱易霆。自從二叔在公堂上被判入監,江方樁設計掏空宜和洋行的內幕也全被揭穿,當時她很自責,若非她跟二叔分得太清,也許二叔不會被騙得那麼徹底,進而聽命花錢買凶去傷害范敏兒,是朱易霆的耐心陪伴才解開她的心結……於是在眾人不停起哄下,她害羞的點點頭。

    「太好了!」范敏兒開心極了,一旁的幾名丫鬟、小廝更是笑容滿面地向朱易霆大聲恭喜。

    靳懿威深情的看著眉開眼笑的范敏兒。這是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她笑,他也跟著開心地笑。

    朱易霆喜上眉梢,起身拱手,並對齊謙這個大媒人道︰「宜和洋行的收入確實不錯,可我認為錢要被活用,尤其是用在百姓的福祉上,這錢才真正有價值,所以日後二皇子若登基為王時有任何銀兩上的需求,我宜和洋行願意雙手奉上。」

    齊謙大喜,笑看著在座眾人,一臉認真的道︰「在場諸位可得替本皇子作證,宜和洋行日後可就是我的金庫了。」

    眾人相視而笑,一起舉杯在空中一碰,開心地大口喝下。

    由於第二天一早就要出發,為了讓最近頻頻展現恩愛的靳懿威跟范敏兒能有更多的相處時間,眾人極有眼色的先行離開。

    靳懿威跟范敏兒回到臥房裡,兩人都已梳洗,在床上相擁依偎。

    「這一趟你一定要萬事小心。」她擔心的叮嚀。

    「我會的,你放心。」

    他深深凝望,她深情回視,離別在即,兩人不免情動,尤其這段日子同床共枕,在他溫柔小心的讓她成為真正的女人後,她已能享受男歡女愛帶來的激情。

    未久,輕喘嬌吟聲響起。

    靳懿威熱燙的手在她細致如玉的嬌軀上愛撫、探索,熾烈的雙眸貪看她在歡愛中的每一個反應,帶著她細細品嘗火熱的激情,一次又一次的愛她。

*             *             *

    接下來的日子對齊冉來說,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他不時接到壞消息,與他親近的多名要臣被指欺君罔上、貪瀆索賄中飽私囊。

    那些人雖然大聲喊冤,但在罪證確鑿下只得認罪,卻不敢拉他下水,因為他已早一步派人近身監視,也丟了狠話,他私下會給他們的子嗣留活路,但要是有人不識好歹,讓他陷入官司泥淖,最終他們便會被抄家滅族,連根獨苗都不能留。

    事情本來很順利,可最後的發展竟與齊冉設想的不同,那些大官突然又咬出他了,原來他們的子嗣被齊謙跟靳懿威早一步救出,而他的人紛紛被逮,如今他無人可用。

    明知危機已至,他卻不肯就此罷休。

    接著他被軟禁在成王府裡,由大內高手層層包圍,他想見皇上的要求也無人願意通報。

    這一日成王府內,一群黑衣人登堂入室進入花園,一路往假山旁的九曲回廊走去。

    齊冉一見,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因為那是一間密室的入口,廄柱上的嵌壁之鏡實為機關。

    「不可以!」他吼叫著想阻止,但那些人已動了機關,走進密室。

    室內相當寬敞,陳設豪奢,內有帳本、密函,更有可觀的銀票、金銀珠寶,還有他這幾年來算計的秘密,包括拉下太子,自己稱王的計劃。

    臉色鐵青的他被綁至皇宮,來到皇上的面前。

    御書房內,皇帝冷冷的看著跪在下方的齊冉,「你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用盡心計謀害謙兒,如今已揪出餘黨,你可知罪?」

    「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是被陷害的啊!」齊冉大聲喊冤。

    皇帝冷冷睇視,「很多事牽一鬆而動全身,冉兒,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兒臣不懂,兒臣是被陷害的,二皇弟呢?他在哪裡?一定是他陷害我的,父皇,讓他出來跟我對質。」他氣憤的大喊。

    皇帝冷嗤一聲,「陷害?是誰陷害誰,朕心中清楚。朕已經下令擇一吉日公布天下,謙兒就是熙朝太子,擇日再入東宮。」

    齊冉不敢置信他這幾年累積的勢力竟全數崩盤,還讓齊謙再登儲君之位!他不甘願地怒聲大吼,「父皇,太子應該是兒臣,兒臣才是儲君!」

    「錯了,如果沒有謙兒,那位置也是侖兒的。朕的兒子裡誰都可以,卻絕對不會是你!」皇帝走到他眼前,沉聲一吼。

    「為什麼?我可是父皇的長子!」他陰沉鬱怒的厲聲大叫。

    皇帝冷笑,「誰知道呢。」

    齊冉臉色陡地一變,怔怔看著臉色愈加冷峻的皇上。

    「當年廢后的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是你母后爭寵失勢,擾亂後宮,毒害皇子,但真正原因是什麼?」皇帝俯身,眼神凌厲的瞪著呆滯的齊冉,「是你的母親不甘寂寞,偷養面首私通!朕身為天子,竟被皇后戴了綠帽子,這等事若傳出去,朕的顏面何在!所以朕賜她毒酒自盡,對外則稱急病去世給她體面,但你……呵,朕的兒子?」皇帝直起身,一臉不屑。

    齊冉大受打擊,頻頻搖頭,內心方寸已亂,久久無法言語,最後才啞聲道︰「原來……難怪父皇一直冷待兒臣,兒臣本以為是母后不得寵而遭廢,引得父皇不待見兒臣,沒想到父皇壓根就懷疑兒臣並非是父皇的親生子嗣!哈哈哈!哈哈哈——」

    齊冉要瘋了,不管他做什麼,即使老天爺讓他生在帝皇家,還是帝皇的嫡長子,但他身世之謎已讓他此生與皇位絕緣,他卻傻傻的算計再算計。

    齊冉真的瘋了,又笑又哭的被軟禁在成王府,終身不得出府。

    一個月後,齊謙再次成為太子,同一日,太子妃章宜妏產下一子,良娣唐紫英有喜,三喜臨門,舉國上下歡欣鼓舞。

    至於功勞最大的靳懿威,升官發財自是免不了,但他向皇上婉拒了升官的賞賜,表明定容縣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更甭提那裡有一個他最深愛的女子。

    至於某一些聞風而來的靳家老小,他一概不認,讓他們哪邊涼快哪邊去,自己則快馬加鞭的返回江南。

*             *             *

    冬夜落雨,寒意沁人,府衙大院隨著夜色愈來愈深,各院落的燈火也一一熄滅。

    好安靜啊……臥房裡,範敏兒遲遲難以入眠,少了靳懿威在身邊,日子竟然變得這麼安靜,更糟糕的是,她對什麼事都意興闌珊。

    因睡不著,她乾脆起身,點燃燭火後,站在窗口看著外頭嘩啦啦的雨勢。臥房裡放了暖爐,她一點也不覺得冷,甚至還覺得有點悶熱,索性打開窗子讓沁涼的空氣進入。

    她環抱著自己,很希望此時有雙溫暖的臂膀可以抱住她。靳懿威,你還不回來嗎?我好想你——

    雨水漸歇,一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潛入院子,一眼就看見站在窗口的范敏兒。

    僅著一件白色中衣的她,在燈火下,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誤入凡塵的仙子。

    范敏兒覺得愈來愈冷,正想關上窗戶,一道黑影突然閃了進來,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扣入一個寬闊胸膛中,緊接著她的下顎被迫一揚,該人已經低頭用火熱的吻攫取她的唇。

    「嗯——」她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就發現這個胸膛的主人是誰,那是屬於靳懿威的味道。

    靳懿威緊緊的抱著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身體裡,狂熱的吻著她。

    這個吻像火,她只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輕輕拍他,她逸出一聲輕喘,他才結束這個唇,可下一秒,她被他打橫抱起,來到床上。

    「靳懿——」

    「我好想你。」他火熱的舌再探入,恣意糾纏,拉開她的衣襟,撫摸她的美好。

    太多的思念、太多的等待,還有太多的渴望,靳懿威盡情的愛她,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到狂亂的激情中,直至她疲累的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才滿足的跟著入睡。

    翌日,冬陽透窗而入,在她柔亮的黑髮上映出一金光,長而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映著漂亮的陰影。

    他定定的看著她,捨不得眨眼,直至她張開眼睛。

    她看著他,笑道,「你昨晚可真——咳——不懂得節制耶,好在我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他一怔,急了,「怎麼了?我弄疼你了?」

    她粉臉兒一紅,「沒有沒有,只是你可能得再多養一個人……」

    他沒多想,只說︰「皇上封賞很多,再十個我也養得起。」

    她倏地瞪大了眼,「我可不想當母豬!」

    他一楞,接著才反應過來,雙眸浮上笑意,「你有了!」

    她粉臉羞紅,但眼睛發亮,「我想生一個像你一樣的男孩。」

    他笑說︰「我想生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孩。」

    她蹙眉,「男生能做的事比較多。」

    「女子如你,未輸男子。」

    「也對,嗯,男孩、女孩,我都愛。」

    他俯下身,深情的吻住她的唇,「我最愛的是你。」

    她低笑出聲,熱情回應。

    窗外冬陽暖暖,屋內幸福滿滿……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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