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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攸齊 -【是情人還是朋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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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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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情人還是朋友?》作者:攸齊

學長好像很不喜歡領帶。
她發現他每日進辦公室後,第一件事就是鬆開領帶,
接著解開兩顆鈕扣,再將長袖挽起。
但他是個注重形象、懂得尊重的男人,
踏出辦公室前向來會整理好自己的衣著。
學長腿長、腰窄,身板很清瘦,
但是挽起袖子時露出的手臂好結實。
學長說要與她順其自然走下去,而且一直對她很好,
她總以為他們應該可以算是發展中的情人。
但是……學長對她的態度並沒有親密到像情人,
甚至沒說過喜歡她、沒承認她是他的女友,
好像只是比朋友好一點的朋友……
這樣,她該怎麼定位自己、怎麼面對學長呢?
  
女主角:林宥箴
男主角:傅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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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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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18:0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你們兩個又一起出現,是要閃死誰啊?”
  林宥箴循著說話的學長的目光,看向剛走進來的男女,想著,所謂的“人生勝利組”說的就是這一對吧。型男檢座配美女律師,無論外型還是身份地位,皆令人欣羡。
  男主角是她大學學長,女主角是她大學學姐,兩人大她三屆,是出了名的系對;她還是大一新生時,便聽聞了他們的戀情。據說他們大一開始交往,這樣算一算……她今年二十八,他們應該三十一歲,交往十年以上了?
  “黃柏毅,你是嫉妒還是羡慕,你也可以攜伴參加呀。”張子潔挽著男友進來,掃了眼揶揄他們的同學。
  “有就帶了啊,就是沒有才一個人來這裡被你們閃。”黃柏毅攤手。
  “哪有閃?你很煩欸!”張子潔繞過桌子,在黃柏毅肩上拍了一下。
  “喂,男女授受不親。”黃柏毅誇張地往另一側縮,抬首看著張子潔身旁的男人。“傅遠新,你就這樣放任你老婆對我調情?”
  傅遠新只是笑,為女友拉開座椅。
  “誰跟你調情了?你真的很煩。”張子潔落坐,瞪了對方一眼。
  嘖嘖兩聲。“這麼凶,我看也只有遠新受得了你。”
  “不好意思,我的溫柔一向只留給遠新。”張子潔說話時,不忘勾了勾右側男友的臂膀。
  “還說不是來放閃的……”黃柏毅嘀咕著:“有夠肉麻。”
  “人家交往這麼多年了,放閃只是剛剛好而已。”主辦這次聚會的學長開了口,他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道:“不過說真的,你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大學畢業那年就結婚的話,孩子都幼稚園了吧,到底什麼時候才請我們喝喜酒?”
  林宥箴捧著水杯,小口地喝了幾口,放回水杯時,也順著大家的視線,將目光挪向對座男女。
  “快了。”正欲將早備好在桌上的開水遞給女友,傅遠新抬眸,目光不經意與對座女孩對上,他只微頷首,把水杯遞給張子潔。
  “真的假的?日子訂了嗎?”不知哪位學姐揚聲問著。
  “下下個月訂婚。”張子潔面上幸福洋溢,看了男友一眼,說:“日子已經看好了,就是還在考慮你們這些人要算男方還算女方。”
  “當然是男方啊,我當伴郎好了。”
  “什麼男方!男方沒餅吃,我選女方。給我當女方親友。”
  “男方比較有意思啦,還可以鬧洞房,吃訂婚宴又沒洞房鬧。”
  “其實你們可以不用這麼麻煩,訂婚結婚同一天嘛,禮金分開收就好了呀,我表哥結婚時就是這樣子辦,訂結一起,你們也不用累兩次。”
  “也要看雙方家長啦,有的家長比較注重傳統,所以會堅持要……”
  “我覺得要先看他們兩人的假吧,子潔應該比較好安排,遠新手上要是有大案子的話也不能有太長的假,萬一倒楣一點,案子臨時有狀況,媒體不知道又要怎麼寫。還有,日子訂了要早點通知我啦,我才好安排庭期,我們那個主任檢察官超機車的,規定我們一定……”
  一往一來地討論了起來,恍若要結婚的是自己的親人。但認真說來,他們這個法律系家族,不就像一個大家庭?一個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深厚的家庭。也不知是哪屆流傳下來的,只知這個家族成立很久了,每年有幾次不定期聚會,出席的皆是法律系畢業校友。
  林宥箴一向明白自己不擅交際,她話不多,但喜歡熱鬧,即使整室喧鬧中無人與她攀談,甚至部分學長姐她並不認識,她也不要緊,只是這麼看著大家說笑,她也能從中品味這樣的趣味。很溫暖啊。
  傅遠新拿水杯時,覷見對座女孩安靜的面容。從踏進餐廳開始,即未聽見她開口說話,只見她唇角微微翹著,含笑而沉靜地望著大家;在這個聚會裡,她這性子當真少見。
  他們這些出席的校友均為法律人,龐大工作量伴隨的壓力,還有職場上不為人知的辛苦甚至心酸面,只有在這樣的聚會裡,藉著同行的理解,才能得到釋放與慰藉;往往這樣的聚會常是吐露職場心情的最佳時刻,哪個人不是話題一聊開就順便抱怨幾句的?這個女孩,卻從頭至尾只安靜聆聽。
  剛畢業的嗎?和大家還不熟悉吧?他想了一會時間,仍沒能憶起這張臉,他開口問:“你是哪一屆的?”
  慢了幾秒才確定他與自己說話,林宥箴微笑應聲:“學長,我小你三屆。”
  三屆?這麼一算,在學時應該在校園見過她,只是自己認不得。“你第一次參加家族聚會?”
  林宥箴搖首,笑得很甜。“今天是第三次了,之前參加都沒遇上你和學姐,應該是你們工作上剛好都排不出時間。”
  她說得對。基本上這個聚會均安排在假日,但即使是假日,地院地檢都得輪值,不是每次聚會都有時間能參加,也不是每回聚會都能見到相同面孔,或許只是正好錯過了相識的機會。
  “在聊什麼?”張子潔從那群人的對話裡抽離,偏首看著男友。
  “沒有。”傅遠新笑了一下,很淡。“就是看她安靜,以為她和大家不熟。”
  “安靜?你說別人安靜?”張子潔瞠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你自己比誰都安靜吧?”
  傅遠新只是抬指順一順女友微亂的長髮,淡淡笑著。不可否認,他不是熱情的性子;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喜愛身邊這個熱情的女子,一路交往這麼多年,並有了與她廝守一生的念頭。
  他不如子潔活躍、能言善道;忘了是哪個同學曾說他們這對真是絕配,一靜一動、一冷一熱、一水一火,當時聽了只當笑話,現在細想,不是沒有道理。
  張子潔托著下巴看他,目光情意綿綿。“一個話少的人,居然說別人安靜,很沒公信力的。”
  “是嗎?”他僅是認為,瞭解你、喜歡你的,無需多說對方就能理解;但不懂你的、不喜歡你的,說再多對方也未必聽得進。
  “絕對是。”她笑咪咪,忽看向對座的林宥箴。“我覺得你很面熟,我們在學校見過吧?還是在法庭上遇過?”
  “宥箴在新北檢,她偵查組的啦,以前一定見過。她就是很安靜,容易被遺忘。”黃柏毅聽見對話,湊上幾句。
  “學姐,我們在學校見過好幾次,有一次你跟學長在吵架,那天下雨,你們吵得很認真,我經過時,把傘留給你們。”林宥箴靦腆地笑了一下。
  張子潔想了想,喜道:“啊,我記得,原來你是那個借我們傘的人。”
  “不會吧?你們在雨中吵架,還讓宥箴把傘借你們?”黃柏毅語氣誇張,望著傅遠新。“你會吵架?是怎樣吵,要不要示範一下?”
  張子潔搶著答話:“他才不會跟我吵,只悶著不講話,跟我冷戰;我最討厭冷戰了,他想什麼我都不知道,每次吵架全是我一個人在講話,好像我是瘋子一樣。”她看向林宥箴,問:“你那次看我們吵架,一定也是我一個人在罵他吧?”
  林宥箴斟酌後,說:“也不算是,學姐只是比學長激動一點點。”
  “你那時候就認識我了啊?”張子潔睜著美目看她。
  “知道。”她點頭。“雖然在學校沒什麼機會和你們接觸,但常聽其他學長姐提起你和學長。”她表情有點不好意思。“那次你們吵架,我看你們好像沒發現雨愈下愈大,有點擔心你們會感冒,才雞婆地走過去。”
  “你看看你看看,宥箴就是這樣體貼,所以她雖然安靜,人緣好得咧。你這位美女大律師要多學學,別老是恰北北,男人喜歡溫柔一點的女生。”黃柏毅指著張子潔,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好意思,遠新就喜歡我這樣。”張子潔勾住男友的手,甜滋滋地說:“我們這叫互補,你不懂啦。”
  “互補?我看是怕老婆吧。”
  “我很凶嗎?既然你說男人喜歡溫柔的女生,你怎麼不追……你叫什麼?”張子潔忽然轉向林宥箴。
  她愣一下,說:“林宥箴。”
  “啊,這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哪一次聚會的照片,臉書上有標注這個名字。”張子潔將她瞧了瞧,問:“有沒有男朋友?”
  林宥箴張了張嘴,才坦承:“沒有。”
  “黃柏毅,那你怎麼不追她?你不是愛溫柔安靜的嗎?”
  聞言,黃柏毅乾笑幾聲。“她不讓我追。”
  “你追過?”張子潔看看兩人,似是嗅到了八卦。
  “很久以前啦。啊哈哈,反正……往事只能回味啦。”
  張子潔沒好氣地睞他一眼,看向林宥箴。“他真的追過你?”
  林宥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學長人很好,只是當時我只想把課業完成。”
  張子潔點點頭。“所以就發他好人卡?那現在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如果柏毅現在追你的話,你肯不肯答應?”
  有些招架不住學姐的熱心,林宥箴也有幾分不自在。“學姐,其實我沒有考慮過司法官和律師。”
  “為什麼?”張子潔訝問。
  “說起來好像有點好笑。”她頓幾秒,才說:“我會擔心哪日在法庭上針鋒相對。”未來她也有可能被調派到公訴組,將來或者哪天想法改變了,說不定就轉任法官,這麼一來,在工作上對立是有可能的。
  “不至於吧?”黃柏毅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你看他們這對,不就是檢察官和律師?不也交往這麼久了?”
  張子潔笑著抱住男友臂膀,說:“所以說,感情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先預設立場都只是自尋煩惱,兩個人合得來就好。心裡頭欣賞的類型又不見得真能和自己處得來;像我們雖然個性差很多,但是我們相處起來很快樂,這樣就好了。”
  林宥箴看著眼前這對男女,想著,或許感情真如學姐所說的,兩人在一起,順其自然、相處快樂就好,就像他們這樣,一直都這麼甜蜜。
  只不過後來一次的家族聚會裡,她從柏毅學長口中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
  她不禁感歎,十多年的感情,也是轉瞬即逝。
  ※
  步出會議室,林宥箴看著早自己幾步走出會議室的那道背影,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新的人事調動一個多月前已公佈,她沒怎麼留意名單;倒不是漠不關心,僅只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畢竟會與誰共事、上司是什麼人,她仍是得完成自己工作,又何必多想?
  今日是報到日,稍早完成報到後,被檢察長召進會議室,與此次同被調派的同仁及新任的同仁進行了一場會議,內容不外乎同仁間的認識,以及檢察長期勉的談話。
  她是在會議室裡看見他的,一個人坐在會議桌最尾端,依然西裝革履,依然俊秀有型,只是眉目稍沉。她不禁猜測,是因為學姐嗎?
  上次她參加的那場聚會,他與學姐均未參加,也不知是哪個學姐問起大家有無接到他們婚事的後續消息,柏毅學長才道出兩人分手的事--學長發現學姐和她工作上的同事有了曖昧情愫,對方也是律師,條件不差。
  分手是學長提出的,且曾告知家族部分成員,以後家族聚會,學姐若會出席,就別找他了。能讓一個男人不想再見到自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肯定是對那女人失望至極……
  一路心思繞著他們打轉,停步時,才發現自己居然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檢察官辦公室。她抬首看了看牆上的不銹鋼科室門牌,上頭標示“溫、良、學”三個股別。她是學股,記得剛才會議上聽主任檢察官介紹他是溫股,那麼這個辦公室……
  “發什麼呆啊?”黃柏毅瞧見她,走了出來。
  “學長?”林宥箴睜圓了眼。
  “有沒有很驚喜?”黃柏毅雙手叉腰,笑容滿面。
  “這是你的辦公室?”
  “現在也是你的辦公室了。”黃柏毅讓開,做了個邀請動作。“快進來。”
  她跟著他身後,一踏進辦公室,只見傅遠新正好朝門口看過來;他已脫了外套,身上一件雪白襯衫。她輕頷首,打了招呼。“學長。”
  “你……”傅遠新記得這個女孩,稍想過,不大確定地開口:“林宥箴?”
  她笑了一下,露出甜美梨渦。“是。”
  “剛剛報到會議沒遇上嗎?”黃柏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留意。”他手中握著一把美工刀,劃開紙箱上黏貼的膠帶。為了這次的調任,連著好幾夜都在趕那一邊的工作,他精神的確很差,檢察長那席官方話聽了更令他昏昏欲睡,未將心思多留意在同仁的介紹上。
  “不會是心思不在這吧?還沒放下啊?”
  傅遠新手頓一下,只低應:“聽不懂你說什麼。”
  “聽不懂?”黃柏毅揚聲:“你不就是為了張--”
  “學長!”林宥箴喊一聲,惹來兩人注目。
  “你喊誰?”黃柏毅好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柏毅學長,請問我位子在哪?”
  “你說呢?”黃柏毅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他走回自己辦公桌前,輕輕敲著桌面。“這是我的位子,這是遠新的。”說話間,已移步到中間那張傅遠新正在整理的辦公桌。
  他盤起雙手,問:“那你說說看,你位子在哪?”
  “這裡。”她指著靠走廊的辦公桌。
  “那你還問?”黃柏毅不以為然,回位上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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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18:0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知道。”她點頭。“雖然在學校沒什麼機會和你們接觸,但常聽其他學長姐提起你和學長。”她表情有點不好意思。“那次你們吵架,我看你們好像沒發現雨愈下愈大,有點擔心你們會感冒,才雞婆地走過去。”
  “你看看你看看,宥箴就是這樣體貼,所以她雖然安靜,人緣好得咧。你這位美女大律師要多學學,別老是恰北北,男人喜歡溫柔一點的女生。”黃柏毅指著張子潔,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好意思,遠新就喜歡我這樣。”張子潔勾住男友的手,甜滋滋地說:“我們這叫互補,你不懂啦。”
  “互補?我看是怕老婆吧。”
  “我很凶嗎?既然你說男人喜歡溫柔的女生,你怎麼不追……你叫什麼?”張子潔忽然轉向林宥箴。
  她愣一下,說:“林宥箴。”
  “啊,這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哪一次聚會的照片,臉書上有標注這個名字。”張子潔將她瞧了瞧,問:“有沒有男朋友?”
  林宥箴張了張嘴,才坦承:“沒有。”
  “黃柏毅,那你怎麼不追她?你不是愛溫柔安靜的嗎?”
  聞言,黃柏毅乾笑幾聲。“她不讓我追。”
  “你追過?”張子潔看看兩人,似是嗅到了八卦。
  “很久以前啦。啊哈哈,反正……往事只能回味啦。”
  張子潔沒好氣地睞他一眼,看向林宥箴。“他真的追過你?”
  林宥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學長人很好,只是當時我只想把課業完成。”
  張子潔點點頭。“所以就發他好人卡?那現在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如果柏毅現在追你的話,你肯不肯答應?”
  有些招架不住學姐的熱心,林宥箴也有幾分不自在。“學姐,其實我沒有考慮過司法官和律師。”
  “為什麼?”張子潔訝問。
  “說起來好像有點好笑。”她頓幾秒,才說:“我會擔心哪日在法庭上針鋒相對。”未來她也有可能被調派到公訴組,將來或者哪天想法改變了,說不定就轉任法官,這麼一來,在工作上對立是有可能的。
  “不至於吧?”黃柏毅看看傅遠新和張子潔。“你看他們這對,不就是檢察官和律師?不也交往這麼久了?”
  張子潔笑著抱住男友臂膀,說:“所以說,感情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先預設立場都只是自尋煩惱,兩個人合得來就好。心裡頭欣賞的類型又不見得真能和自己處得來;像我們雖然個性差很多,但是我們相處起來很快樂,這樣就好了。”
  林宥箴看著眼前這對男女,想著,或許感情真如學姐所說的,兩人在一起,順其自然、相處快樂就好,就像他們這樣,一直都這麼甜蜜。
  只不過後來一次的家族聚會裡,她從柏毅學長口中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
  她不禁感歎,十多年的感情,也是轉瞬即逝。
  步出會議室,林宥箴看著早自己幾步走出會議室的那道背影,還是感到有些意外。新的人事調動一個多月前已公佈,她沒怎麼留意名單;倒不是漠不關心,僅只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畢竟會與誰共事、上司是什麼人,她仍是得完成自己工作,又何必多想?
  今日是報到日,稍早完成報到後,被檢察長召進會議室,與此次同被調派的同仁及新任的同仁進行了一場會議,內容不外乎同仁間的認識,以及檢察長期勉的談話。
  她是在會議室裡看見他的,一個人坐在會議桌最尾端,依然西裝革履,依然俊秀有型,只是眉目稍沉。她不禁猜測,是因為學姐嗎?
  上次她參加的那場聚會,他與學姐均未參加,也不知是哪個學姐問起大家有無接到他們婚事的後續消息,柏毅學長才道出兩人分手的事--學長發現學姐和她工作上的同事有了曖昧情愫,對方也是律師,條件不差。
  分手是學長提出的,且曾告知家族部分成員,以後家族聚會,學姐若會出席,就別找他了。能讓一個男人不想再見到自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肯定是對那女人失望至極……
  一路心思繞著他們打轉,停步時,才發現自己居然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檢察官辦公室。她抬首看了看牆上的不銹鋼科室門牌,上頭標示“溫、良、學”三個股別。她是學股,記得剛才會議上聽主任檢察官介紹他是溫股,那麼這個辦公室……
  “發什麼呆啊?”黃柏毅瞧見她,走了出來。
  “學長?”林宥箴睜圓了眼。
  “有沒有很驚喜?”黃柏毅雙手叉腰,笑容滿面。
  “這是你的辦公室?”
  “現在也是你的辦公室了。”黃柏毅讓開,做了個邀請動作。“快進來。”
  她跟著他身後,一踏進辦公室,只見傅遠新正好朝門口看過來;他已脫了外套,身上一件雪白襯衫。她輕頷首,打了招呼。“學長。”
  “你……”傅遠新記得這個女孩,稍想過,不大確定地開口:“林宥箴?”
  她笑了一下,露出甜美梨渦。“是。”
  “剛剛報到會議沒遇上嗎?”黃柏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留意。”他手中握著一把美工刀,劃開紙箱上黏貼的膠帶。為了這次的調任,連著好幾夜都在趕那一邊的工作,他精神的確很差,檢察長那席官方話聽了更令他昏昏欲睡,未將心思多留意在同仁的介紹上。
  “不會是心思不在這吧?還沒放下啊?”
  傅遠新手頓一下,只低應:“聽不懂你說什麼。”
  “聽不懂?”黃柏毅揚聲:“你不就是為了張--”
  “學長!”林宥箴喊一聲,惹來兩人注目。
  “你喊誰?”黃柏毅好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柏毅學長,請問我位子在哪?”
  “你說呢?”黃柏毅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他走回自己辦公桌前,輕輕敲著桌面。“這是我的位子,這是遠新的。”說話間,已移步到中間那張傅遠新正在整理的辦公桌。
  他盤起雙手,問:“那你說說看,你位子在哪?”
  “這裡。”她指著靠走廊的辦公桌。
  “那你還問?”黃柏毅不以為然,回位上一坐。
  她笑一下,走進自己辦公桌後,擱了包包,準備整理事先寄過來的物品,不經意與鄰座那人的目光對上,她只停留一秒,對他送出微笑便轉開視線。
  會是自己多想嗎?傅遠新在聽見她的聲音時,隱約感覺她是想將話題引走;那麼,她應是知道他和張子潔分手一事。也不必意外,他不也猜到這事會在家族聚會傳開?
  “柏毅學長,有美工刀能借我嗎?”林宥箴將桌上前手留給她、堆積成山的卷宗移開,打算拆開紙箱時,才憶起自己的美工刀收在未拆的紙箱裡。
  “遠新借走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下多了把美工刀;她抬首,就見傅遠新開口:“這裡。”
  “你不用了?”她越過他肩頭,望向他身後桌面,兩個紙箱已打開。
  他淡點下顎。“你用吧。”
  “謝謝。”接過美工刀,看見他修剪乾淨的指甲時,目光不由自主又順著往上,落在他手臂;他袖子挽起,臂上青筋甚明顯,如此有力--學長的手臂,很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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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18: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察覺暗浮的心思,她猛然回神,不禁在心裡嘲笑自己此刻花癡般的浮想,又不是沒見過學長。她劃開紙箱,把裡頭物品一一取出,桌上卷宗真不少,她再次挪動那些卷宗時,不小心掃落一疊資料,心裡懊惱,正欲蹲下拾起,傅遠新早了一步。
  “學長,我自己撿就可以的。”林宥箴矮下身,忙撿拾資料。
  “沒關係。”傅遠新頭未抬。
  “唉呀,就讓他幫你有什麼關係?”黃柏毅停下敲鍵動作。“我說宥箴,你調來這裡真是調對了。”
  “怎麼說?”林宥箴抱起資料,起身看他。
  “你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啊。這個辦公室有我跟遠新兩個男的,這三股的書記官也全是男的,你說,你是不是很幸福?”
  “哪裡幸福?”她一面應聲,一面將資料收整。
  “以後粗重的都有我們男士幫忙。”
  “我們坐辦公室的,不會有什麼粗重工作啊。”她想一下,又說:“就算外勤相驗,大體那些也有葬儀社或是警方幫忙。”
  “即使這樣,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棒嗎?在男人堆中上班,多享受。我多希望跟我同辦公室的,甚至是書記官,全是女的。”
  “那你當初不該考司法官,應該讀護校或是美容。”傅遠新忽然開口。
  “護校跟美容哪有什麼挑戰性。”黃柏毅看看時間,忽起身,走了過來,看著兩人,“好快,都中午了,我看……我們三個一起吃飯?”
  “你要請客?”傅遠新看了他一眼。
  “我OK啊,像我們這樣,同校又同辦公室,這很難得的,總是要一起吃頓飯,不然說不過去。”他看著林宥箴,問:“宥箴,你怎麼樣?”
  “好,一起吃飯。”林宥箴拿出筆筒,把筆一支支擺進。
  “你好像什麼都好?怎麼我那時候追你,你就不好?”
  “……”沒想過他會舊事重提,她足足愣了好幾秒。她看著黃柏毅,有點抱歉的表情。“我記得我跟學長說過啊。因為那時候我只想把書念好,沒有想過要談感情。”
  “還好你的回覆和當時一樣,不然我會以為你在騙我。”黃柏毅雙手撐在她辦公桌隔板上,似笑非笑地問:“那如果我現在追你,你--”
  “不是要吃飯?”傅遠新從桌後走出,他單手拍上黃柏毅肩頭。“早上趕著報到,早餐沒吃,現在真覺得餓了。”
  “你不會是早上才從桃園趕上來吧?”傅遠新之前單位在桃園,他以為他前幾天就該上來臺北。
  “昨晚那邊的事才整個交接好,一早開車上來的。”
  “那昨晚呢?難道你昨晚還睡那邊的宿舍?還有你的行李咧?還是你打算晚上還回桃園睡覺?”
  傅遠新淡淡地笑。“那邊宿舍退了,昨晚隨便找間汽車旅館休息。至於行李,早打包寄上來了。晚上有空,幫我整理?”他隨口問。
  “那有什麼問題。”黃柏毅真答應了。“那宥箴你呢?你有排到宿舍嗎?”
  “有,我有排到。”
  “那就好。走吧,吃飯了!”他吆喝一聲,又問:“請你們吃員工餐廳,會不會太寒酸?不過牛肉麵真的不錯。”
  “我們這種工作,能正常時間吃飯就該偷笑了吧,還挑嗎?”傅遠新音量不大,和黃柏毅並著肩走。
  “也對啦,像年底結案時,常常沒時間好好吃頓飯,有時忙得我恨不得肚子有條拉鍊,餓了拉鍊拉下來,食物全部倒進胃裡就好。”
  跟在後頭的林宥箴抿著唇笑。她看著前頭那兩人,柏毅學長側著臉說話,表情還是那麼生動,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目光只停留在他側臉一秒,她不由自主將視線移向他身側的傅遠新。
  她知道的。其實他方才是在幫她解圍吧,所以才開口說他餓了。這是在回報她更早前,幫他阻斷柏毅學長那番觸及學姐的談話的事嗎?
  “林宥箴,走快點,慢吞吞的像什麼。”黃柏毅見她未跟上,返身過來拉住她。“告訴你,吃飯動作要快一點,餐廳一到用餐時間,人多得跟什麼似的,連學生也跑來參一腳,不早點下去,沒位子讓你坐咧。”
  “不是可以外帶嗎?我在新北檢,常常都是買回辦公室吃。”她雖跟上他們腳步,但姿態仍不疾不徐。
  “現場吃比較好吃吧,也比較方便不是嗎?像牛肉麵那個,包上來就不好吃了,要在那邊吃才有勁。”
  “當然是這樣的,不過,我覺得我能夠在用餐時間吃飯,就很高興了。”遇上內外勤時,狀況不一,哪時能用餐沒個准;就算一般開庭日,有時也會因案件較複雜,無法預料下庭時間。這樣不定時吃飯的工作環境,她已不敢多奢求。
  “你這是在複製遠新的話嗎?”黃柏毅翻了個白眼。
  她呆了呆,才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真與傅遠新說過的雷同;下意識就去看他,他目光正好落在她面上,眼裡略有笑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步入員工餐廳時,果然座無虛席,黃柏毅道:“我去看看還有沒有空桌。”話說完,丟下兩人。
  對看一眼,無話,畢竟兩人不熟,片刻,傅遠新主動開口:“你一直都在偵查組?”
  “是啊,還沒機會到公訴組。”她點點頭。“學長呢?”
  “也是。”他看她一眼,又問:“你訓練所的指導老師是?”
  “李芬玉老師,她現在在高檢署。”
  他微訝。“這麼巧……”
  “學長該不會也是李芬玉老師帶出來的?”她看著他的表情問。
  “是,她是我的指導老師。”他沉靜的目光裡有一點笑意。
  “真的啊?”她禁不住揚聲,面露歡喜。“好巧。這樣的話,我--”
  “喂!你們,跟我來。”黃柏毅繞回來,領著他們又往裡頭走,各自點餐挑菜色後,在一張四人座的桌前停下。“這是禮股的柯檢,這是義股的郭檢,剛剛跟他們打過招呼,可以讓我們擠一擠。”為雙方介紹後,拉來一張椅子,在桌子另一側坐了下來。
  “剛聽柏毅說你們都是?大的?”柯檢說話時看了看那兩張新面孔,納悶的表情。“奇怪,我在學校時怎麼沒印象見過你們?”
  黃柏毅翻個白眼,問:“我說學長,你司法官哪期的?”
  “三十四期。”
  “還好意思說你沒見過他們,你知不知道宥箴哪期的?她五開頭的。這樣一算,差幾歲啊,在學校可能遇上嗎?”
  “五開頭?”郭檢訝聲,“這麼年輕。五十一還五十二?”
  “我五十期的。”林宥箴微微笑著,問:“前輩也是?大的?”
  “NONO,我不是,柯檢才是。也別叫前輩,太生疏,自在一點就好。”
  “現在年輕人愈來愈厲害,年紀輕輕就成了司法官。”柯檢眯著眼睛笑。
  “我上次看分析,這幾年考上司法官的平均年齡大約二十七歲,我記得我那一期平均年齡三十二歲。”郭檢笑一下,說:“看到你們,才覺得自己老了。”
  “快別這麼說,我們年輕歸年輕,但論經驗,還是柯檢和郭檢豐富,所以不能這樣比啦。”黃柏毅嘴裡咬著牛肉塊,又道:“對了,剛剛你們在討論什麼?我好像聽見什麼怪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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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內勤咩。早上送來一個現行犯,在便利商店偷一個麵包和一個集點送的變形金剛公仔,店員發現打算報警,犯嫌就從身上拿出刀子,還好當時有其他客人上前幫忙制伏嫌犯。”郭檢說話時一雙筷子揮舞著。
  “偷麵包還偷公仔?是沒錢吃飯,剛好又是變形金剛粉絲嗎?”黃柏毅吸了口麵條,揚聲問。
  “不是。身上有錢,近五千元。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生活很辛苦,每個月兩萬八的薪水,房租就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還助學貸款,還要給父母、要吃飯、要買日常生活用品,有時候還入不敷出,所以想進牢裡吃免錢飯。”
  “這幾年類似的案子沒少過,其實都是在逃避自己的人生。”傅遠新聽了聽,淡淡地做出評論。
  “就是!他以為只要關進去,就什麼煩惱什麼壓力都沒了嗎?貸款就不用還了嗎?真不知道哪來的觀念。”黃柏毅不以為然地說完,又追問:“那到底為什麼要偷公仔?”
  “模仿犯案。”郭檢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說:“去年不是有一個明視記者被襲擊,但財物什麼都沒損失的案子嗎?”
  見三位後輩面面相覷,他開口說:“就發生在內湖,嫌犯有留下一個蘋果麵包和一個無敵鐵金剛公仔的那個案子啊。”
  黃柏毅想了一會,一臉恍悟。“你是說,我們署裡負責偵辦的那個案子?”
  “就是那一件。是哪一股負責的你還有印象嗎?”
  “案子那麼多,要記起來實在不容易,我確定是分在我們辦公室裡啦,但不確定是溫股還是學股。”黃柏毅說話時看著傅遠新與林宥箴。“你們可能要看一下你們桌上那些卷證。”
  “你們說的,是不是雨夜犯案,凶嫌穿黑色連身雨衣?”傅遠新對這起案子有些印象。案發後,曾引起網友討論。倒不是手法奇特,而是在被害人身邊留下麵包和公仔這兩物引人疑竇。
  “就是那件。”郭檢接著說:“早上送進來那個,就是想模仿那個雨衣怪客。問他理由,他居然說他知道偷竊罪不重,所以模仿犯案看能不能被誤認他是雨衣怪客,然後加重刑責。”
  黃柏毅哈哈笑,滔滔說著:“這年頭怪人怪事特別多,居然還想加重刑責。像我手中有一件縱火的……”
  旁邊女孩好安靜。傅遠新遲未聽見她聲音,側眸看她,她低著眼簾小口小口吃著飯;她不像他認識的大部分女性一樣蓄長髮,圓形層次的短髮顯得很可愛天真,額上浮貼著輕薄柔軟的劉海,有那麼點外國小孩的風格。
  自助餐的菜不合她口味嗎?他看她吃得慢,不禁低問:“是不是這裡的菜吃不習慣?還是去點碗牛肉麵?”
  林宥箴抬眼,才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怕打擾另三人的談話,她低聲說:“不是,菜很好吃,是我牙齒有點不舒服。”
  “嗯?”餐廳內人聲鼎沸,他未聽清,只微將臉龐朝她靠近。
  她湊唇過去,輕道:“牙不舒服。”
  他稍愣,半斂了眼,看向她的唇,她順著他目光,發現他盯著自己的唇,心思有些浮動,下意識抿了抿唇。
  那微抿的唇瓣,讓他回神。他問:“糖吃太多?”
  她微瞠美目看他。他以為她蛀牙?不禁就笑了笑,說:“我應該是火氣大,牙齦有些腫脹,吃東西會覺得不大舒服。”老毛病了,要是熬個幾天夜,火氣就冒了上來。
  “沒去給醫生看?”他吃著菜,挽起袖子的手臂仍浮顯青筋。
  她目光從他臂上慢慢挪至他乾淨的側面,說:“沒有。晚點用優碘漱口水漱漱口,應該可以改善一點。”
  “怕看牙醫?”他側眸過來,眼裡浮蕩笑意。
  她悶了幾秒,才勉強承認:“是有一點……好啦,我很怕牙醫。”
  他噙著很淡的笑意,徐聲道:“我也不喜歡牙醫,所以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她有點意外,慢了一會,才微微笑著。“原來學長也不喜歡牙醫。”
  “應該很少人會喜歡牙醫。”他唇角含笑,側臉線條很溫柔。
  “說得也是。”她笑一下,手機在這刻響了起來;擱下碗筷,她拿起手機,一見螢幕上的顯示,面露欣喜,“小弟!”
  她垂了眼,一手掩在話機旁,似是怕打擾他人。彼端不知說了什麼,她燦燦笑開,唇邊捺了兩個小漩渦。
  他盯著那兩個梨渦,想著,這安靜的小女生笑起來還真有點可愛。
  闔上卷宗,林宥箴轉了一下脖頸,目光移動間,覷見時鐘顯示時間都七點多了。前手留下的案件近三百,這麼多卷宗資料實難一口氣消化。她下午費了些時間,將案件分類,想不到尚未完成所有案件,一眨眼都七點多了。
  側首看著另兩張已熄燈的辦公桌,他們離開前有和她打招呼,遠新學長要回宿舍整理行李,柏毅學長跟著去幫忙,她想她也該回去整理才是,昨日已先將寄來的行李搬進宿舍,但那一整箱的物品都還沒拆箱。
  關了燈,她拎起包包,機車騎出地檢署時,才想到晚餐問題,思索一會,她決定買些較柔軟的麵包和蛋糕就好,在一間烘培坊,挑了一袋麵包,回到宿舍大樓,剛過八點。
  步出電梯時,恰與隔壁座電梯上來的人遇上,她微瞠美目,訝聲“學長?”
  “到底是叫哪個學長?”黃柏毅見她一臉訝然表情,實在逗趣,忍不住抬手揉亂她一頭可愛短髮。
  “兩位學長”她摸摸發,順順被弄亂的髮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黃柏毅反問,
  “因為我--”倏然明白了,遂睜大了眼,看著傅遠新。
  他懂她眼神祇微笑,“第幾個巧合了?”
  “不是吧?你也住這樓?”黃柏毅看看兩人,也懂了。
  “我就住這裡,”她晃晃手中鑰匙串,朝著屋子方向走去,“你們才剛到嗎?”
  “東西整理一半,先去吃飯,”黃柏毅站在傅遠新身側。
  “你吃過了嗎?”傅遠新停步時,才發現她宿舍是她對門那間,他站在自家門前看她。
  “我去買了麵包和蛋糕”她晃晃手中提袋。
  “那是你的晚餐”傅遠新掏出鑰匙,手裡也有一個塑膠提袋。
  “對啊,就覺得……”她笑了一下,“麵包比較軟”
  “還牙疼啊?”黃柏毅拿過傅遠新手裡的袋子,走了過去,“喏,給你。”
  “什麼?”她看著紅白相間的塑膠袋,愣愣的。
  “椰子水,退退水”她接過,黃柏毅才又說:“遠新找了幾家水果行才買到的,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問你住哪一樓,再拿過去給你,想不到這麼巧,你就住她對門”
  她呆了呆,回神時,欲尋那人身影,只來得及看見對門他已進屋的身影’
  她調回目光,微微一笑。“謝謝”
  “我就說呀,在男人堆裡工作很棒是吧?上火還有人幫你買椰子水降降火。”
  林宥箴笑一下,打開門鎖,問:“學長進來坐嗎?”
  “我要過去幫遠新整理,晚點有時間再過來。”說話時,黃柏毅從微敞的門縫往內看。“你什麼時候搬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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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昨天啊,不過我也還沒整理,裡頭一堆紙箱,學長住哪層?”
  “我住家裡,我又不像你們都外地來的”說罷,他轉身回對面。
  “晚點見”
  她應一聲,反身打算關門時,對面大門開著,他們現在討論傢俱擺放,接著就看他們推移著客廳的長椅、
  看了一會,她掩上門,她將椰子水放進冰箱,倒了杯鮮奶,一面咬著麵包,一面拆開紙盒,把物品取出擺在該擺放的地方,這裡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黃柏毅的聲音時不時透過門板傳了進來。他棒著馬克杯喝鮮奶時,還聽見他哈哈哈的朗笑聲--像遠新學長那樣安靜的人,息能把柏毅學長逗得哈哈大笑呢?
  她又咬了一口麵包配一口鮮奶,感覺牙齦還是脹脹痛痛的,她咀嚼得很慢,猶豫著是不是要去找牙醫洗個牙時,門鈴響了起來。
  放下杯子,頰邊還鼓著一口未咽下的麵包,她開了門,隨即聽見門外男人哇哇嚷著,“林宥箴你實在很沒警覺心,有人按門鈴,你怎麼能開?你不是應該先確認對方身份嗎?萬一遇上惡徒,你怎麼辦?”她怔怔看著面前說話的黃柏毅,道:“因為你有說會過來,我想應該是你”
  “如果不是我呢?”
  “但是是你沒錯啊。”而且這裡是檢察官的宿舍大樓,那是隨便一個外人就進的來的。
  “……”黃柏毅眼珠子快瞪出來。
  “不是趕著回家?”黃柏毅走了過來,提醒著。
  “哦對,”黃柏毅看著林宥箴“我家人找,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來參觀你宿舍,走啦。”
  傅遠新目光從離開的那道背影收回來,看著前面女子,唇邊有圈乳白色,再見她頰邊鼓著,手裡還拿著可沒幾口的麵包,樣子帶了點孩子氣的可愛,他看了眼她面前的麵包,問:“晚餐還沒吃完?”
  “嗯,”她用力點了一下頭。快速咀嚼了“幾下,口裡食物吞咽後,才又開口,:“邊吃邊整理,學長那邊都好了?”
  “還沒,先把今天用的上的用品整理出來,其他的慢慢來”
  她點點頭,無語,只直看著他,心裡想的是,他是過來閒聊,還是有正事?
  “這裡……”傅遠新盯著她的唇,指尖指著自己的唇緣。
  她不明所以,幾秒後才懂得了他的意思,抬手抹過唇緣。見到指尖上的淡白色,有點尷尬。
  “我是來問問看,你這邊有沒有拖把可以借?我那邊宿舍退了後,想著拖把也髒了,乾脆就扔了,忘了這邊也得買新的”話才說完,她一轉身走到前頭空間不大的陽臺去到來拖把。
  “這裡,你用吧,不用急著還”
  傅遠新接過時,看著他的唇。“好點沒?”
  她愣了半秒,才明白他意思,她搖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
  “椰子水喝了嗎?”
  “啊,我打算吃飽再喝的,還放在冰箱裡,”
  “要真的不行,還是得去看牙醫。”
  她點頭,“我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
  見他要走,她忽喊住他,“學長”他回身時,她微笑道:“那個椰子水,謝謝。”
  其實他沒什麼特別心思,他只是想著他曾經在他與張子潔吵架時借了雨傘給他們,知道椰子水能退火,便買了給她,算是還個人情。
  “沒什麼,那……]他停了幾秒,對她伸長空著的手,微微笑開,“新同事,新鄰居,以後請多指教”
  她想了一下,探出手,輕握住他手掌,“學長,請多指教、”
  收回手時,她只是想學長的手好溫暖。
  剛調任過來,尚未訂庭期,兩人這兩天皆忙著整理手中卷宗。
  林宥箴看著卷宗夾裡附上的照片,再看看筆錄,“柏毅學長,上次你們說的雨夜怪客。是不是留下蘋果麵包和無敵鐵金剛公仔?”
  “對呀,”辦公桌隔板不高,黃柏毅看了過去,仍能看見她脖頸以上,見她微低臉。像在翻看什麼,他問:“那案子在你手上?”
  “對,剛剛才翻到,上次吃飯時聽你們說起這個案子,有留下印象”
  “那件新聞你不知道?”傅遠新也在看卷宗,他停下工作,偏首望向右側辦公桌
  林宥箴抬首,臉蛋朝左方偏去,目光在他眼鏡上停留幾秒,看著他說?“我其實很少看新聞,也沒時間看報紙,有時候我知道的案件,都是同事間傳開的。”她笑一下,“我不太相信記者,總覺得新聞的真實性令我懷疑,但是我現在要處理記者的案子,感覺有點微妙。”
  “雖然媒體不可信,不過還是要留意新聞,有時候也能從中學習一些偵辦經驗。”傅遠新不緊不慢的說著,姿態柔和,像在指導學生,“好比幾個月前咖啡店雙屍命案過程中是不是有什麼缺失,這個都可以拿來提醒自己面對工作時的態度。”
  她想了想,緩緩笑開,“嗯,學長的話很有道理。”
  “你要穿被害人來問話嗎?”黃柏毅問了問。
  她看看筆錄資料,搖首說:“暫時沒這個打算,傳來問了,我相信內容也差不多,而且被害人。而且讓被害人再次回想案發經過,我怕他心裡會有陰影。”
  “你們女生說考慮的,就是比我們男生細膩,要換著是我另外幾個這案子,我--”話未竟,電話響起,黃柏毅看看表,應了幾聲後,隨即掛斷。他收拾著桌面,怨道。“剛剛才想說都要中午了,一大早沒接到電話,今天應該就這麼平靜度過了吧,還想說等等要約你們去餐廳吃牛肉麵,想不到連午飯都沒得吃,得先出去相驗。”
  “柏毅學長很愛這牛肉麵?”林宥箴看著他抓了他辦公桌後衣帽架上的襯衫和西褲,只覺疑惑。
  “員工餐廳最好吃的就是牛肉麵啊,而且昨晚幫遠新整理他宿舍,他說了要請我吃飯的”傅遠新人桌後走出朝傅遠新泡了一下眼,“欠著,明天還”
  傅遠新笑。“那有什麼問題”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林宥箴納悶的開口:“為什麼他要帶衣服出去?”就算要帶也是那件法袍吧,但外勤並不需要法袍啊。
  “之前聽他抱怨過一次外勤遇上的是腐屍,那天穿出去的衣服怎麼洗都有味道,最後只能報廢,所以他有備一套外勤穿的衣褲,”
  “你也有一套相驗時候穿的?”她側首看著他
  “有,輪值外勤才穿”隔板雖不高,能見著她五官,但他還是稍退椅子,直接看向她,“你沒有嗎?”
  他搖首。“沒有,不過。我外勤時穿的衣服會挑比較不容易沾氣味的,像冬天時,外勤就不穿毛衣,這是之前在司訓所時一個老師教的”
  他沒說話,只看著她,她納悶時,他忽指著唇角,問:“有沒有好一點?”
  “有”她點頭,彎起眼睛笑,“昨天喝了椰子水,還用優碘漱口水,早上起來就感覺有好一點,好像沒有那麼腫了”
  “如果能早點下班,你還是去給醫生看一下就比較好”
  “其實這是老毛病,我只要連續熬夜和壓力比較大,就會這樣,有時小感冒也會這樣。牙醫每次都說一樣的話,要早點睡呀,不要熬夜呀,放輕鬆啊,那些話我都會背了,不過真的很難做到不熬夜,除非離開這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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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仿著醫生說話的表情挺有趣,傅遠新噙著淡笑,說:“聽起來似乎是你體質的關係”
  她猛點頭,“醫生也這樣說過”
  “檢座,公文”辦公室門板響了兩聲,替代役男推門進來
  林宥箴拿了職章在收文簿上一蓋,抬首時,只見役男直盯著她瞧。他納悶的開口,“還有事嗎?”
  “沒有,只是這個辦公室之前都是男生,連配股書記官也都男的,我們私下就在說這件辦公室陽氣很旺,現在總算有女生了”
  “所以……”林宥箴想了一下,微笑說,“這裡終於有陰氣了?”
  “哈哈,不是啦,就是覺得有女生還不錯,而且是年輕漂亮的女生”役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收文簿和其他公文離開。
  她不以為忤,只笑了笑,快速看過公文後,把心思拉回到卷宗上頭。看過完整資料和筆錄,她好像明白了為何這個犯案人會被戲稱為雨夜怪客。
  案發在雨勢滂沱的深夜,嫌犯用疑似鈍器的物品襲擊被害人,採用的是正面攻擊,但未有致使傷口只在現場留下一個裝有一塊蘋果麵包的夾鏈袋,以及一個金剛公仔。
  沒有拿走被害人財物,也未危害,只傷害未致死,是警告嗎?但被害人筆錄上強調自己未與人結怨,也對蘋果麵包和公仔無感,身邊親友未有有人特別鍾愛這兩樣,如果被害人沒有隱瞞,嫌犯的動機是什麼?
  “學長,你還記得那件雨夜怪客的報導嗎?”
  “等我一下”傅遠新未看她,雙目直盯螢幕,一會時間過後。才起身走向他,“你說雨夜怪客?”
  “嗯,”她抬首看著他,對上他鏡片後的目光。“我看筆錄,被害人說他未與人結仇,不認識嫌犯現場也沒有找到任何嫌犯留下的指紋,而且嫌犯似乎未使用交通工具。無法跟車追人。目前我看到的證據就這麼少?難道這案子要繼續躺在案卷櫃?”
  “我看一下”他低下脖頸,看著卷宗夾裡的資料,被害人稱是下班後由電視臺走出不久,身後有人喊他名字,他才回身,一個長條棒狀硬物迎面而來,根本搞不清楚被什麼東西的就昏了。
  報案人以為發生命案,警方到現。才發現滿臉是血的被害人仍有氣息,送醫急救後,僅腦震盪,面上的血液只是鼻腔出血並無大礙,
  雖未鬧出人命,也不能放著案子不管,只不過監視器因大雨而致影像不清晰,嫌犯又穿著黑色口罩式雨衣,僅一雙帶有眼鏡的眼睛外露,要如何輯凶?
  “那時候媒體報導的內容與筆錄相差無幾,因為嫌犯動手前曾喊被害人名字,這證明他是在確認身份,所以在我看來,這案子並不像隨機犯案,被害人若真的不認識嫌犯。也有可能是說唆使犯案”
  他看著筆錄,神情專注,眉宇微微蹙起,“像這種被害人堅持自己不曾得罪過人,交友情況也蠻單純的情況,要找到嫌犯並不是容那麼容易。除非出現新新證據”他指著照片,又道:“倒是這個公仔和麵包曾引起網友討論,有人說是不是推理電影看太多想挑戰警方的能力,還有網友說也許麵包裡有什麼密碼還是要預告下一次犯案時機地點”
  他說到最後。嘴唇牽起弧度笑著,十分斯文,她盯著他乾淨的側面,說:“我剛剛在想,是不是只想給被害人一個警告,也許被害人有什麼把柄落在嫌犯手中,所以被害人也有所隱瞞?”
  “當然有這個可能,所以我也是想,嫌犯無意致人於死,警告成分居多”他看向她,鏡片後的目光透著暖意
  她成了檢察官以來,因為尚年輕,資歷很淺,常在工作場合裡遇上對她抱有質疑態度的男性。從幾乎以男人為主的司法員警,再到當事人,皆對她的能力存疑,他也曾遇到過要請司法員警找證據,對方當面反駁她的情況。
  像學長這樣子會分神過來看她偵辦的案件,再給予意見的情況甚少。這樣的一個人,學姐為什麼要放棄,也許感情這種事情唯有當事人才清楚。
  “我臉上有什麼?”見她直盯他臉瞧,傅遠新微微笑著。
  她回神,臉頰慢慢浮現暖意,“沒有,只是看你今天戴眼鏡,你有近視?”
  他頷首。“有,平時戴隱形眼鏡,昨天晚睡,今天早上眼睛戴不上,就戴一般眼鏡了”
  “因為我好像第一次看你戴眼鏡,有點好奇”
  他笑,“你沒近視嗎?”
  “沒有”林宥箴搖首,笑說:“我視力很好。”
  “不容易,法律系有讀不完的書,你還能保持。”
  “所以呀!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很不認真”
  他靜靜地笑,“我只會覺得你的視力讓人羡慕,帶眼鏡其實很麻煩,運動,洗澡和喝熱湯等,沒有一樣方便,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近……等我一下],手機響了,他回座,看著桌上的手機。接通時,聽聞熟悉的嗓音,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接電話前瞄了一眼螢幕,未顯示號碼,他不以為意,沒想過是她,“我在忙”
  很冷漠的口氣,林宥箴不禁看向他,他方才柔軟的眉梢眼角此刻只余冷厲。
  “就算不用開偵查庭,我也還有別的事要忙,你有話請說,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什麼?]他沉默一會,諷笑一聲,“你認為我跟你還有什麼好說?”
  是學姐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那種電話是子潔學姐打來的,他們之間原來還有聯絡?
  結束通話時,傅遠新看著便條紙上自己方才寫下的地址,那是一間餐廳,巧的是就在宿舍附近,電話中的她約了他,去?不去?
  他閉眼細思,展眸時,笑了一下,帶點自嘲的意味。他想,何必再讓她影響自己的情緒與生活?去或不去很重要嗎?也許工作一忙轉身便忘了這個邀約。
  他長舒口氣,將注意力拉回工作上頭。
  “你們是做一休一嗎?”餐廳內,林宥箴坐在角落,手中叉子卷落著麵條,隨即送進嘴裡,心裡不禁讚歎這盤義大利面的美味,
  “不是,我們輪班的,有兩班,一般是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那一班是晚上七點到隔天早上七點”對座的林博勳挖著焗烤飯,一口接一口,
  “一天工作林宥箴傅遠新小時?好辛苦”她看著自家小弟,心裡微微心疼。
  “待遇好嗎?”
  “三萬二算好還是不好?我也不知道,反正能養活自己就是了”林博勳對上她目光,說:“你也很辛苦啊,約了你好幾次,今天才成功和你吃上飯”
  每次約定好了,她不是得留下來加班,就是開庭時間延長
  “這個工作本來就是這樣,所以今天能比較早離開辦公室,我都覺得是撿到了。”她擱下他叉子,雙手剝著蝦,把蝦肉放進林博勳的深盤裡
  “姐,你自己吃就好了,我這裡還有這麼多飯,你這麼忙,吃營養點。”他說著就要將蝦肉移回她盤裡。
  “別跟我客氣,只是一隻蝦子,你才是要多吃點,我看你國中以後好像都只長升高不長肉。”她擦擦手繼續進食。
  “男生太胖也不好看”
  “會注重身材……”林宥箴看著他,探究的問:“你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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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博勳哈哈大笑,“怎麼可能啊,我才高中畢業,又只是個保全,哪有女生會喜歡?現在的女生都喜歡高帥富,就算有人喜歡我,我也養不起”
  林宥箴盯著她吃飯的樣子,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她知道他一定會拒絕,但她真心希望她好,斟酌後,她緩緩地說:“小弟,要不要繼續讀書?我可以--”
  “我不要你的錢,你只要記得還有我這個弟弟就好了,我可以養活自己,你不要擔心”他埋頭吃飯,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們難得能一起吃飯,別跟我生氣嘛。”她微微低下臉,小心翼翼的說
  林博勳放下餐具,沒什麼表情看著他,“我沒跟你生氣,只是覺得今天我這樣的生活並不是你造成的,爸當初就不該拋下你媽和你,他也不想想自己都結婚了還搞什麼外遇。自以為遇上真愛,結果他得到了什麼?”
  “你……”她抿抿唇,低問:“阿姨,她一直沒跟你聯絡?”
  “她會跟我聯絡?太陽打西邊出來吧,像他這種眼裡只有金錢的人,生下我也不過是利用我的到爸的財產,怎麼可能會來看我,搞不好已經忘了她生過我這個兒子,所以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他忽然傾身,嚴肅的看著她。
  “姐,萬一以後她老了沒人養了來找我,我不養她的話,她搞不好會告我遺棄,到時你可要幫我”
  林宥箴想了想,有些為難,“雖然他後來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但總是生了你,她永遠是你媽”
  “媽?媽了個逼呀,”他忍不住翻白眼
  她被逗笑,“我跟你說真的,你別開玩笑。”
  “我也跟你說真的,沒開玩笑,那種媽媽我一點都不想要。”他無奈地歎口氣,說:“拜託,你是檢察官耶,你難道沒遇到那種小時候拋家棄子,老了才要人家養,最好鬧到法庭的案例嗎?你應該看的比我多吧。這樣子你還以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我當然見過,也不是認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是覺得,爸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除了阿姨也沒什麼親人,如果能和阿姨修復感情,那--”
  “我的親人就是你,沒有別的了”
  不是不知道林博勳有多固執,但勸說失敗,她還是感到有些沮喪
  “我們難得出來吃一次飯,要談這麼嚴肅悲傷的話題嗎?很影響食欲的”林博勳重握湯匙,挖飯吃著,“你現在調來士檢,有比較輕鬆麼?”
  “差不多,前手留下來案件近黃柏毅00件”
  “哇,臺灣犯罪率這麼高啊,一個檢察官要怎麼辦這麼多案子?”
  她喝著附餐的水果茶,說:“也有些是交通意外的,不全是犯罪,那樣就太可怕了”
  “檢察官大人,問你喔,將來哪天要是我犯了罪,你會不會法外施恩?”
  林博勳帶著笑容,玩笑的口吻
  她瞪他一眼,“什麼都可以開玩笑,這個不能玩笑,犯罪是不對的”
  “我當然知道不對,就好奇問問嘛,看你會不會大義來親還是護短”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他篤定說完,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間。”
  她扭開水龍頭,仔細清洗剛剛剝過蝦殼的雙手,一旁廁所裡頭傳來沖水聲,他不以為忤,關了水龍頭,抽紙巾擦手時,與剛才廁所推門而出的身影對上目光,兩人均是一愣。
  “學姐”她訝聲
  “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你”張子潔依然光鮮亮麗,只是眼眶微紅。
  “有陣子沒見到學姐了,你也來吃飯嗎?”
  “跟遠新約了吃飯”張子潔洗著手,從鏡子裡看她。
  “原來是跟學長有約,難怪我看他今天特別早下班”他們複合了?
  張子潔一愣,關了水龍頭,與她一道離開。“你跟他同辦公室?”
  “對呀,這次的調動跟他是同單位”
  站子潔瞄瞄她,問:“你們這次有調動?”
  “有的,這次調動不少人”
  “現在在哪?”
  “士檢,學長沒說嗎?”她有些納悶
  張子潔笑容苦澀,“沒有,他連調任了也沒告訴我。”
  她張了張嘴,總覺得該說點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下次一起吃飯”張子潔換上笑容,在一張桌前停了下來。
  “好啊。”她停步點頭,才後覺的發現桌前的身影,愣了半秒,對那人頷首含笑,“學長”
  “你也來吃飯?”傅遠新起身,看著她問。
  “嗯,”她看了看兩人,微笑的說:“那不打擾學長和學姐了”
  回到位子,林博勳面前的深盤已空,正喝著冰咖啡。他看她一眼,說:“外面下雨了,看雨勢還不想你剛剛怎麼來的?”
  幾天前,氣象臺預報這兩天有秋台靠近,看外頭雨勢,這秋台不容小覷。
  林宥箴看向窗外,雨像用倒的,“我走過來的”離開地檢,他把車騎回騎回宿舍,想著難得早下班,又整日坐辦公室,走路運動一下
  “走過來?你從士林走到內湖?”林博勳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喝光剩下的水果茶,“我從宿舍過來的,宿舍在內湖,離這並不遠。”
  “士林地檢署的宿舍在內湖?”林博勳瞪大眼,訝聲問。
  她好笑的看著他,“你表情也太豐富太誇張了,平時有偷學演技吧,跟哪位明星學的?”
  “我只是覺得意外,還以為宿舍都應該在工作場所附近”他看看窗外
  “雨這麼大,你有帶傘嗎?”
  “沒有,我出門是雖有起風,但感覺天氣還不錯,想不到突然就下這麼大的雨”
  林博勳頻頻望向窗外,若有所思,林宥箴想了想,說:“你有事的話,先走沒關係,我在這裡等雨停。”
  “但這雨勢好像沒有這麼快停,我怕越晚雨越大,你要等到颱風走嗎?”
  “不會這麼誇張。颱風應該也沒那麼快進來,我記得早上看天氣說預計晚上八點才會發佈陸上警報”她拿了帳單拎起包包“走吧”
  結了賬,走到餐廳外頭,才發現風勢也不小,一陣一陣。林博勳瞪著風雨,說:“我看你還是搭小黃回去好了。我去外面叫車,請司機開進來載你”
  “可是這樣太麻煩司機了”餐廳位於小巷內,也不知道好不好回轉。
  “哪裡麻煩了,又不是不給這個車錢,我--”
  “宥箴”已步出餐廳的傅遠新先看著面前男女,心裡揣測及他們的關係。
  林宥箴側過臉,有點意外的表情,“學長”
  “這是你男朋友嗎?不介紹一下?”張子潔站在傅遠新身側,兩人外型看上去仍是如此匹配
  “男朋友?”林博勳看看張子潔,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為是,我跟你認識嗎?你又知道我是他的誰了?”
  見張子潔神色難看,還勉強掛著笑容,林宥箴睞來了林博勳一眼,責怪的口氣說:“別這樣說話,她是我學姐,現在是律師,這位是我學長,跟我同辦公室的檢察官。”
  林博勳不以為然的眼神,“原來是律師,難怪說話的嘴臉特別討厭”
  他撇撇嘴,看著林宥箴說,“我用沒有亂倫的癖好,幹嘛把我跟你湊對?”
  林宥箴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弟說話就是這樣,請學姐不要跟他計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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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原來是你弟,是我比較不對,我不應該沒問清楚”張子潔看著林宥箴
  邀約著:“等等要不要去喝一杯?我們四個可以--”
  傅遠新出聲,打斷了她。“開始有風雨了,你先回去吧,開車小心。”
  “沒關係,我今晚沒什麼事”她目光殷切的看著他。
  傅遠新只是高開目光,轉向林宥箴,問:“你騎車來的?”
  “走過來的”林宥箴偷覷一眼張子潔,不免感慨,看學姐似乎對學長還有情意,那麼當初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
  他看著落下的雨水,問她:“打算走回去?”
  “她是有這麼打算啊,我跟她說我幫她叫部小黃進來載她,她又覺得麻煩來司機”林博勳代應了幾句
  “你打算怎麼離開?”傅遠新問話時,目光快速的在林博勳身上打量一回,纖瘦的體態與她相似,五官較她立體,也因為如此,倒讓她的眉眼顯得柔軟秀氣
  “我騎車”林博勳瞧瞧面前男人,長得還蠻有他的緣,“還是你要送我姐?她宿舍在這附近而已”
  傅遠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住宿舍”
  “這麼剛好,那就麻煩你順便送她回去”林博勳笑嘻嘻,掏出機車鑰匙,說:“姐,我先走了。”
  “你要淋雨騎車?”林宥箴微揚嗓
  “我有雨衣啦,在座墊下”
  “我看他應該不用你太擔心,”傅遠新看著她,交代一聲,“我去開車,你在這等著。”
  她看看他快步走入雨幕的身影,身側忽傳來幽幽一句:“遠新對你很不錯。”
  她一愣,偏首看張子潔,學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斟酌著該怎麼回應時,又聽見她說:“沒什麼,我要回去了,有空再約”
  林宥箴錯愕地看著步入雨中的背影,想著學姐方才的話。然後後覺得想她怕被誤會什麼?在學姐和另一個男人曖昧的時候就已失去學長了,不是嗎?
  即使他把車開到餐廳門口,但從餐廳到上車的距離,她仍是淋了些雨
  “用面紙擦一下”傅遠新遞過一盒面子給她。
  “謝謝”林宥箴抽了幾張面紙擦著臉,她發現他幾乎濕透,精短的黑髮上還有雨珠“你不擦嗎?”
  “擦過臉了,其他的回去再整理,還好宿舍不遠,不至於感冒。”
  “夏天淋點雨,其實也蠻消暑。”
  “小心禿頭”他噙著微笑,轉動了方向盤。
  “所以等等回到宿舍,要趕緊洗--”
  她目光落在車窗外,見到走在路旁那熟悉的身影時。怔然數秒,學姐淋著雨,打算去哪裡?
  忽然沒了聲音,傅遠新側眸過來,見她望著車窗外,他隨即看向後視鏡,從後擋風玻璃覷見那身影,他只在那身影上停留一秒便調回目光,看著前頭,專注開車。
  他原意願與張子潔再有交集。若不是她說她要歸還當初他跟她求婚的戒指,他也想著乾脆借此機會跟她表明自己不可能與她複合,他根本不會答應這個約會,他以為她應該提的起放的下,既然有更好的選擇,他也祝福她,怎會曉得今晚這個約會她帶了這麼多心思。
  她道歉,對他認錯,她說她不該一時迷惑,對她同事有了感覺,她說她發現她仍然無法忘懷倆人十年的感情……
  他接受她的道歉,但不接受她後來的提議——複合。
  非他無情,實是因為他全心的付出換來她腳踏兩條船的對待,即使他能做到原諒,也無法保證日後他不會因此而對她的感情存有質疑,兩人之間若存在著不確定如何長久?
  他看了身側女孩一眼,想著,她大概覺得他很殘忍吧。
  “她開車來的,應該是要走去她停車的地方”傅遠新目視前方,淡聲說。
  林宥箴愣認了兩秒,才明白他意思,她看向他,開口想說點什麼,又發現自己沒立場說話,別人的感情,其實與她無關,她何必多事。
  “跟她分手半年了,你應該在聚會時聽過。”
  她靜了幾秒,應聲:“我知道,有聽其他學長姐說過”
  “她只是約我出來,還我當初跟她求婚時的戒指,我沒跟她複合”
  這是……在跟她解釋嗎?她靜了一瞬,說:“但是我看的出來,學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傅遠新嘲弄的笑了笑,“那種已不夠誠懇的感情,無法讓我感動,珍惜。”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學姐方才的眼神和姿態,她有些不舍。
  “大概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也在此吧,女生似乎能原諒出軌的感情,有時看新聞,哪個政客、男星出軌,妻子和女友總會原諒,但我無法認同我的對象有感情不忠的行為”
  他說話的樣子稍顯嚴肅,她盯著他側顏,問:“你有大男子主義?”
  他倏然失笑,看了她一眼,才反問,“你認為要求專一是大男子主義?”
  “不是,是你的口氣和表情會讓我覺得你可能是這樣的人。”
  “大男子主義……說的應該是那些允許自己在外風流,但要求女人只能以他為主的男人”稍頓,他低低地補上一句,“我不是。”
  她怔怔看他,看過他對學姐溫柔的一面。他多情繾綣的眼神,她沒想過。
  原來他不愛了時,會對對方有那麼冷漠的態度。
  “你弟幾年級了?”話鋒一轉,他不再提張子潔。
  “他畢業了,現在在做保全。”
  “看上去沒幾歲”
  她笑了一下,“他不喜歡讀書,高中沒畢業就決定往上讀了。”
  “保全的作息似乎比較不正常,他沒想過往自己專長方面發展?”
  “他喜歡雕刻,而且雕的很棒,不過臺灣似乎沒什麼發展的空間,而且雕刻本身就比較冷門。”
  他點點頭,“所以你家人都住臺北?”
  “不是,家人在台中”想了想,她說:“我爸媽都是中部人。他們離婚後,我媽帶我回外婆家,我弟是我爸第二個老婆生的,他高中讀北部學校。從那時起他一直都住在臺北,因為我爸生病過世後,我弟身邊也沒什麼親友,他覺得在哪都可以生活。”
  “他母親呢?”
  “不知道,我弟小學時,他媽媽就離家出走,他很久沒見過他媽了。”
  宿舍就在前頭,傅遠新放緩車速,打了方向燈,慢慢朝右側靠近。“我看你們感情似乎很好,不是同個母親,這樣很難得。”
  她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沒住在一起,所以每次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
  “也要你們投緣,有的人是沒住在一起,反而更生疏”,他把車停在宿舍大門口,道:“到了。下車吧”
  林宥箴解開安全帶,看看外頭,問:“你車要停在門口?”
  “我要去找車位,你先下車。”
  “這樣的話,你要淋雨走回來?”
  “後車廂有雨傘,不過我身上已經這樣了,不差再淋一次,”他指指身上半濕的襯衫。
  她看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他變得透明的雪白襯衫下有件背心式內衣,那件內衣因為是白色的,也變得有些透明,他身體的線條,在衣下隱隱約約。像瞧見了不該看的,她轉開目光,兩頰浮暖,“那我先上樓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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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18:10: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未細想是自己半透明的衣衫在她眼裡是何風景,也不知她此刻心思,只叮嚀著:“上去先洗頭洗澡,早點休息。”
  “我知道,學長也早點休息”手握上車門把。正要推開車門,他開了口。
  “明天要是有風雨,我送你上班吧,你騎車危險。”
  麻煩人家接送不是她的作風,但若有風雨,騎車確實危險,她想了下,點頭應聲:“好,我下車了,學長晚安。”
  打開車門,快步奔進大樓,步入電梯時,她對著鏡子稍整理半濕的發,腦海裡忽然躍出車上男人那透明衣衫下的身體線條,她耳根一熱,臉紅了。
  相驗室
  一名鑒識人員正以尖頭竹棒刮取死者指甲縫內的微物跡證
  “死者高彥,灣視新聞部記者,黃柏毅7歲,身份證件記者證等等都完整,財務應該也沒有損失,我們到現場時,發現他衣服內鼓起,翻開一看,是這個”第五分局小隊長示意一旁偵查佐,後者隨即取來了被裝在透明塑袋子裡的證物。
  傅遠新側首,是一個被裝在夾鏈袋裡的蘋果麵包,還有金剛公仔,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雨夜怪客]:去年的案子尚未破,兇手再次犯案了嗎?
  “通知家屬指認了嗎?”傅遠新戴上手套,拿過證物,看著袋子裡頭的公仔,兇手是乎對蘋果麵包與無敵鐵金剛情有獨鍾,在現場刻意留下這兩物的用意是什麼?還有兩名受害者都是記者,是對記者特別討厭嗎??
  “有,不過家人都在南部,趕到這裡可能需要點時間。”
  “哪裡發現死者的?”他把證物還回。
  “灣視附近,昨晚整夜都在下雨,陳屍處幾乎沒有什麼血跡了”
  “現場封鎖了嗎?”血跡被雨水沖走,但陳屍處地面也許會有血跡滲入或殘留
  “有,等風雨小了,鑒識科會過來采證。”
  他微微皺著眉,再問:“監視器畫面調了嗎?
  “正在調,不過昨晚那種風雨,畫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辨認。”
  不止昨晚,現在外頭也是風雨交加,警方才會將遺體移至殯儀館。傅遠新相信這是殺手兇手的手法。利用夜深,利用大雨,增加他們偵辦的難度。
  “鼻樑看起來是斷了。”法醫厚重的眼鏡後那雙細眼正仔細端詳死者。
  傅遠新上前兩步,聽法醫的說明。
  “鼻樑上有平行淤青,死者生前因是受到某種棒狀物攻擊,手臂的淤青可能是被攻擊後有回擊或掙扎,兇手才會按壓住他手臂,造成這裡出現皮痕”
  法醫公式化的口吻,兩手觸碰著屍體,言面不改色。
  傅遠新將面前的大體從頭至腳看了個仔細,“似乎沒什麼明顯外傷?”
  法醫沒有回應,只撐開死者眼簾,他看了看,發出疑惑聲,隨即拿了小夾子在死者右下眼瞼處輕夾起碎片。
  “這個是……”法醫抬臂,藉著死白的燈光,看著那一小片,挪了挪鏡架。一會兒細眯起眼,一會又睜大眼,“到底是什麼?難道是眼屎?”
  眼屎?傅遠新驚疑地看著法醫。
  “啊哈哈哈哈,我開玩笑,放輕鬆點,”法醫晃了晃手中夾子,“你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嗎?”
  傅遠新湊近看了看,猜測道:“會是死者被攻擊時,兇器上有什麼東西剝落,進入死者眼中?”
  “有可能啊,而且這看起來蠻像油漆斑塊……”法醫招來鑒識人員。
  “哎,把這個帶回去驗”
  翻了翻其他部位,法醫才回答方才的問題,“目前看來,除了鼻樑上面和手臂上的瘀傷之外,沒其他外傷,看他鼻腔有褐色血液。有可能是被打斷,鼻腔裡大量出血,血液倒流進喉嚨窒息而死不過這也不排除藥物致死,建議解剖,才能厘清死因。”
  窒息而死……如果是這個原因才造成死者死亡,那麼兇手一開始並未有致人於死的意圖?
  回到辦公室時,傅遠新見林宥箴不在位置上,他問:“宥箴不在?”
  黃柏毅從螢幕後探出頭“她開庭呀,你有事找她?”
  “想跟她調卷證。”他松領帶,將外套與領帶掛上衣帽架,然後回到位子,利用等候警方送資料過來的時間處理其他案件。
  “跟她調卷證?”黃柏毅納悶,想來幾秒,問:“你剛剛出去驗的那一件,不會跟她手中的案件有關吧?”
  “我懷疑是同個兇手”
  “什麼案子?”
  傅遠新翻著明日開庭資料,頭也未抬,“雨夜怪客。”
  “他又犯案啦?”黃柏毅揚聲問
  “我懷疑是他,現在等警方調監視器出來,”他抬起臉,看著同事,“死者是灣視記者,陳屍的地方就在灣視附近,身上證件財務沒有遺失,但是--”
  “等等!你剛才說陳屍處,鬧出人命了?”
  傅遠新點頭,“死者身上有蘋果麵包和無敵鐵金剛公仔”
  “又是蘋果麵包和公仔?”黃柏毅驚訝,想了想,問:“是不是模仿犯案,上次郭檢不是才遇到一個模仿雨夜怪客的案子?”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前後兩者被害人都是記者,剛剛相驗。法醫懷疑是鼻腔出血倒流,才造成窒息死亡。所以我懷疑是同一人犯案,因為前一案件被害人僅受傷,這能證明也許兇手無意鬧出人命。”
  “是跟記者有仇?還是很討厭記者?”
  傅遠新點頭,“我也這麼猜過,不過……”他輕笑了一下,“討厭記者的人,好像還不少。”
  黃柏毅嘖了一聲,“不說誰,我就是其中之一。先不說他們的學歷什麼的,但起碼在追新聞是有點同理心行不行?反正我只要想到現在記者的素質……”。
  他搖頭,忽憶起什麼,問道:“你有在臉書看到家族的聚會通知嗎?”
  “沒有,最近下班都在整理宿舍,沒時間登入”他低垂眉眼,翻看卷宗。
  “你好像兩次沒參加了,這次總該出現吧?”
  傅遠新靜了一瞬,道:“你應該知道我原則。”
  “她沒回復說她會參加”不指名道姓,但彼此心知肚明。
  “上次聚會她也沒說她會參加,後來不是出現了?”他在臉書看見那次聚會的照片中有張子潔。
  黃柏毅不說話,只盯著他瞧一會兒時間。他納悶的口氣,“我說傅遠新,我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你了,你昨晚不是跟人家約會吃飯嗎?”
  他錯愕迎視,“約會?”
  “不是麼?子潔都把照片貼在她個人臉書上了,底下一堆學長姐恭喜你們咧。”
  “什麼照片?”
  “你在翻菜單的照片,她就貼了你點餐的照片,寫著你們正在晚餐約會當中,還貼了一個愛心呢?”
  傅遠新大概猜到是何情況了,八成他在翻菜單未留意時偷拍了他的照片,再上傳臉書,這麼做用意何在?能抹滅她用情不專的事實嗎?
  “有吃飯,沒有約會”稍久,他低低開口:“我不喜歡解釋感情這種事,但也不希望大家被誤導,是她要還我東西,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我跟她約會了。”
  “這是挽回手法嗎?”黃柏毅說著說著就笑出聲,“不是我要嫌,子潔的手法也太粗糙了,虧她還是律師,怎麼就想不出更有誠意的挽回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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