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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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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傾城東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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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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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他的告白】

  閻河一行人終於風塵僕僕的來到上林村,滿滿一車的禮物順利運達,當然,秦姌月寄放的銀票也物歸原主,不過,這也意謂著待在上林村的日子結束了,他們要回去了。

  返回成國公府的前一日,閻子驍拉著秦姌月將上林村閒逛了一圈,最後兩人坐在上林村最高處的山丘上。

  “我很喜歡這裡,也喜歡這裡的每一個人。”

  這半個多月來,他有一種回到外祖母身邊的的感覺,除了例行性的習武鍛煉,他只需要開開心心過日子,但有一點又與在外祖母那兒不同,外祖母凡事講究,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距離感,而秦家人隨性瀟灑,經常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秦姌月滿意的點點頭,“你有眼光,上林村的村民就是善良熱情。”

  “我不知道上林村的村民如何,但秦家的人確實善良熱情。”

  秦家的人不就是上林村的村民,有必要分得如此清楚嗎?秦姌月嘴角一抽。

  “明年我再帶你回來。”

  “你答應過我,再過兩個月我就不是你的丫鬟了。”這個男人好像忘了她不是真正的丫鬟。

  “我確實答應過你。”

  “所以,我已經回到上林村了,用不著你帶我回來。”

  略微一頓,閻子驍突然轉移話題,“你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這個男人的態度實在令人懷疑。秦姌月咄咄逼人的瞅著他,“你真的會想法子幫我摘掉丫鬟的身份?”

  閻子驍一臉無奈地摸一下她的頭,可是口氣又充滿了憐愛,“你是最不稱職的丫鬟,你當我的丫鬟,受罪的還不是我。”

  一股酥麻竄過四肢百骸,秦姌月努力漠視那股親昵的感覺,很老實承認自個兒失職,“我是個大夫,只懂得救人治病,當然幹不了伺候人的差事。”

  “你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閻子驍又繞回原來的問題。

  這段時日,他想方設法從秦陽明那兒套消息,不過小傢伙顯然遭到警告,不敢多說什麼,但遇到關於姌兒的問題,始終堅持一句話——姊姊變醜了。

  他索性換了一個方式問小傢伙,姊姊原來是什麼樣子?這個問題令小傢伙相當苦惱,想了半天還是老實回答他,姊姊生得美若天仙,至此,他幾乎可以確定她易容了。

  “我應該告訴你什麼嗎?”他不是登徒子,她以真面目見他也無妨,可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何必知道她的容貌?再說了,她決定頂著這個醜臉當丫鬟,就沒有半途換一張面孔的道理……基本上她已經換了,因為她的柳葉眉回來了。

  “沒有嗎?”

  “我只是一個想行醫卻苦無機會的小小大夫,能有什麼事?”

  “以後我讓你當大夫,可以治病救人。”

  怔愣了下,秦姌月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章四老早就想開間醫館,可惜常常不在,醫館不好老是關門,又沒有他信得過的大夫代為坐堂。他誇過你的醫術,還想收你當徒兒,你可以當他醫館的坐堂大夫。”

  秦姌月兩眼閃閃發亮,“真的可以嗎?”

  “當然,若是外祖父願意搬到皇都,醫館又多了一個大夫。”

  “外祖父喜歡上林村,除非過幾年陽哥兒中了秀才,必須尋個更好的學堂,外祖父才有可能離開上林村。”

  “他們若搬到皇都,這些事我會安排。”

  秦姌月突然覺得怪怪的,這個場景感覺好像男人要女人跟著他,他保證會照顧她的家人……好吧,她又想太多了,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你真的沒什麼事要告訴我?”

  秦姌月不悅的皺眉,反過來問他,“倒是有一件事你應該先跟我說清楚,我們來上林村的路上簡直是場災難,如今要回去了,會不會又來一場災難?”

  “災難倒是小事,不過是狼狽一點,終究會安然度過,這次只怕是生死存亡,所以,希望你能扮成男兒身,由趙成護送你行在我們前面。”

  為了引開豫親王府的人,閻河索性回了一趟成國公府,沒想到一路皆有長平軍的蹤影,數量雖然不多,但足以說明一件事——在追殺他這件事上,豫親王已經爭取到謹王的支持,有了長平軍,他們這一路回去可以說是生死難測。

  “不行,趙成護送我,你就少了一個幫手。”

  “閻河已經調動其它人過來了。”

  其實他並不想動用暗衛,在這會就將自個兒的實力暴露在敵人面前,所以按著他的指示,不到生死關頭,不准趙英帶領的暗衛插手。無論如何,先將姌兒支開,確保姌兒安全,他沒了後顧之憂,也更能夠放手一搏,借此機會解決掉一些長平軍也是好事。

  頓了一下,秦姌月很勉強的道:“若是可以避免跟對方衝突,是不是更好?”

  “這是當然,如今並不是跟對方開戰的好時機。連長平軍身在何處都不知道,雙方若是交手,長平軍警覺到危險轉而藏得更深,那就麻煩了,這也是他不願意輕易動用暗衛的原因。

  “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們躲開對方。”

  閻子驍微微挑起眉,“什麼法子?”

  秦姌月不自覺的垂下螓首,聲音變得很小,“易容。”

  閻子驍唇角輕輕上揚,馬腳露出來了,“你會易容?”

  “我的易容並非換另一張容顏,而是讓原來的容顏變醜,或者變老,總之,跟原來的相貌相差甚遠,若是再假扮成賣藥材的商賈,蒙混過去應該不難。”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易容之術。”他已經確定她易容了,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秦明陽口中的天仙美女是什麼模樣?

  “這是我多年鑽研的心得,說起來沒什麼稀奇,只是不懂的人當然不會察覺。”

  閻子驍笑著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

  “待會兒回去我先幫你易容,你看看是否滿意。”

  “滿意,很滿意。”

  秦姌月惱怒的抬頭瞪他,“我都還沒幫你易容呢。”

  “我相信你,當然滿意。”

  她怎麼覺得他的滿意另有所指?算了,管他滿意什麼,他們能夠平安回到靖國公府比較重要。

  秦姌月努力漠視他臉上詭異的笑,起身快步走下山丘,“走了,天色要暗了,回去了。”

  閻子驍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

  有了秦姌月的易容之術,閻子驍他們平平安安度過重重危險回到靖國公府。

  悄悄回到靖國公府,閻子驍簡單洗漱,換回原來的模樣,又悄悄進了宮。

  “你在上林村玩得樂不思蜀,如何捨得回來?”皇上真想拿東西砸人,沒見過如此不稱職的禁衛軍副指揮使,這要多久才能接管禁衛軍?

  “皇上冤枉,卑職是為了長平軍才在那兒待了半個多月。”

  皇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當朕如此好糊弄嗎?你讓人將消息送進宮,不就是擔心長平軍發生異動,有朕派人盯著,還用得著你來管長平軍的事嗎?”

  “皇上派人盯著,是防止謹王將長平軍移走,而卑職留在上林村,是為了查探長平軍的藏身之處。”他並不認為謹王會冒險移動長平軍,畢竟找到另外一個棲身之地並不容易,可是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將消息送進宮,一切以謹慎為上。

  他在上林村的時候,看似帶著秦明陽跟尚爺爺上山狩獵,其實也有打探長平軍下落的意思,只是如同他的預料,長平軍未藏匿深山。

  皇上冷哼一聲,“你省省吧,若不是為了佳人,長平軍的事丟給下面的人就好了,何必自個兒出面?”

  沒錯,他確實為了姌兒才在上林村待了那麼久。他很想知道這個姑娘生長的地方,很想認識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熟悉所有關於她的事,他終於真正明爹說的愛上一個人的心情。

  閻子驍可不敢實話實說,故作無辜的道:“離開陳縣遇到攻擊時,下面的人就跟卑職分開了。不過,也還好他們沒有跟卑職在一起,因此發現長平軍派人一路守著回京的路,企圖半路擊殺卑職。”

  皇上微蹙看眉,“你跟他們交手了嗎?”

  “沒有,卑職避開了,要不,這會兒也不知道能否平平安安站在皇上面前。”

  “避開了?”

  略微一頓,閻子驍百般不願的解釋道:“卑職的丫鬟懂得易容之術,給我們一行人添上不少歲數,我們再化身成商賈,總算是穿過一關又一關。”

  “那個醜丫鬟懂得易容之術?”皇上饒富興味的道。

  “與其說是易之術,還不如說是化妝之術,膚色變沉,還生出皺紋,再貼上鬍子,又多穿幾件衣服,顯得肥胖一點,看上去還真是換了一個人,連卑職自個兒都認不出來。”閻子驍一想到自個兒易容之後的模樣就渾身不對勁,姌兒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閻河他們為何比他還年輕好看?閻河他們更可惡,老是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顯然很高興看到他這個主子如此狼狽。

  聞言,皇上兩眼閃發亮,“朕可以瞧瞧嗎?”

  “不行,那是卑職的恥辱,卑職可不願意再次承受。”雖然他從來不喜歡“京城第一美男子”這個頭銜,但是他也無法忍受自個兒面目可憎,更別說,想到姌兒看著他的表情,他更是受不了。

  皇上更好奇了,故意挑釁道:“朕可下聖旨。”

  閻子驍不客氣的送上一個白眼,“皇上認為聖旨可以如此隨便的下嗎?”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朕就是為此背負臭名也願意。”

  “太后應該不喜歡皇上為了這種事背負臭名。”

  “母后不會過問朝堂之事。”皇上是個孝子,尤其太后為了護他上位,不但熬壞了身子,還失去一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不過,他們母子感情好,主要還是因為太后深信兒子聰明睿智,所從不干預皇上所做的決定。

  “這是朝堂之事嗎?”

  皇上孩子氣的撇嘴,“你還真是小氣。”

  “那皇上就願意嗎?”他又不是唱戲的,還要粉墨登場嗎?

  “朕倒是很想試一試那位醜丫頭的易容之術。”

  “易容之術不值得皇上試一試,若是晚上因此作惡夢,壞了身子,醜丫鬟豈不成了大周的罪人?”他還會不知道皇上真正好奇的是姌兒嗎?

  皇上不懷好意的一笑,“你還真寶貝那個醜丫鬟。”

  “皇上不也很寶貝珍妃娘娘嗎?”

  後宮美女無數,但皇上最愛的卻是容貌不太出色的珍妃,而且視若珍寶。

  這是因為先皇突然駕崩時,珍妃睿智的借太后之名將後宮的女人集合在一起,使她們無法作亂,而寧妃更是被逼著殉情。

  珍妃可以說是皇上坐穩皇位的大功臣,但她不爭不搶,將功勞全推給了太后,為此深得皇上的心,多年來,皇上與珍妃最像尋常的夫妻。

  皇上擔憂的蹙著眉,“你很喜歡那個醜丫鬟?”

  “她不醜,真的!”閻子驍自認為陳述事實,可是落在他人耳中,這不過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皇上更為擔心了,“雲陽可以接受她?”

  “娘親遲早會喜歡她。”

  皇上誇張的捶著胸口,揉了揉太陽穴,“朕開始頭疼了。”

  “皇上承諾過不會插手卑職的親事。”

  當年因為太后賜婚,閻子驍的終生差一點遭到算計,皇上覺得過意不去,便允諾他可以作主自己的親事,誰也不准插手,只是必須得到雲陽郡主同意。

  “如今連雲陽都不敢過問你的親事,朕也不會自討沒趣,不過,雲陽不敢過問,不代表她會由著你亂來。”

  “婚姻大事不敢兒戲,卑職絕不會亂來。”

  “朕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

  若是真的相信,有必要廢話那麼多嗎?閻子驍當然不敢質疑皇上,只是趁機提出請求,“這次能安然回來,全是姌兒的功勞,能否請皇上先幫她摘了丫鬟的身份?”

  皇上又想拿東西砸人了,“剛剛朕還誇你有分寸,這會兒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姌兒救了卑職的命,卑職難道不該幫姌兒請功嗎?

  皇上惡狠狠的一瞪,“是朕要你去上林村的嗎?”

  “卑職遭罪還不是因為長平軍。”

  “這會兒要朕摘了她的奴籍,明日是不是就要跟她成親?”皇上不介意送個功勞,但是這小子在算計什麼,他可是清楚得很,這會兒若是退讓,後患無窮。

  “她原本就不是奴籍,成親的事要卑職的爹娘點頭。”

  怔愣,皇上轉眼就甩到腦後,“朕說她是丫鬟就是丫鬟,還有,今日朕摘了她的身份,明日她就不能在你身邊了。”

  “她是卑職請回成國公府的小神醫……小神醫已經有了,那就當大神醫好了。”

  皇上氣笑了,“大神醫?”

  “皇上,她真的醫術高明。”他說的可都是千真萬確的大實話。

  這個小子拗起來絕不回頭,自己已無法單純將他視為臣子對待。皇上舉起手,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了,“這會兒朕只想說說長平軍的事,關於那丫頭的事,你只要擺平雲陽,朕很好商量。”

  閻子驍知道這已是皇上最大的讓步了,再鬧下去也沒好處,趕緊轉入正題,“卑職以為長平軍藏在深山的可性比較大,但是透過秦家世僕查探陳縣一帶的山林,並未見到寨子,更沒有盜匪的傳聞。”

  略一思忖,皇上搖了搖頭,“若在山林裡建寨子,他們豈不是落草為寇?父皇是何等驕傲的人,父皇用心訓出來的長平軍又豈會讓自己變成盜匪?再說了,盜匪容易引來朝廷注意,長平軍絕不可能自找麻煩。”

  “皇上可知道長平軍的人數究竟有多少?”

  “父皇在時至少有一、兩千,後來轉為暗探,增長至三千以上。”

  “謹王要藏住三千人並不容易。”

  “若非豫親王,落難的謹王確實藏不住長平軍。”

  “長平軍既然藏在陳縣一帶,只要花點心思,總能找出來。”

  “朕恨不得早一點解決掉他。”皇上恨得咬牙切齒,明明是詐死,卻惡意中傷他弒弟,此人真是該死!

  “皇上已經將那一帶的出入都盯住了,遲早可以來個甕中捉鼈。”

  “你也該好好當差了,別更怠忽職守,教言官頻頻上書彈劾。”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閻子驍當然很識相的領命離開禦書房。

  雖然他不承認怠忽職守,但是再不出現確實說不過去,所以,今日還是過去禁衛軍轉轉吧。

  雲陽郡主這個女人在秦姌月眼中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娘親是先皇的嫡親姊姊,她本人是當今皇上的表妹,身份尊貴,但她身上不見驕傲,說起來話來軟綿綿的,好像沒有脾氣,可是一雙眼睛看過來,那種在上位者的威嚴彰顯無遺,別說幾個妯娌,就是那位喜歡裝模作樣的閻老夫人都縮成了鵪鶉。

  總之,雲陽郡主是一個很容易教人生出親近感,但又讓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女人,這實在太厲害了!

  雲陽郡主再一次仔仔細細打量秦姌月,想找出個優點,可是怎麼看都不滿意,不由得頭疼了,“大公子陪你回鄉下住了一個月,他都做了什麼?”

  “是住了半個多月,都在上山狩獵、下棋。”這真是太扯了,他們來回一趟不過二十幾日,怎麼有法子住上一個月?

  雲陽郡主微蹙著眉,這個醜丫鬟膽子真大,從來沒有人敢指正她,算了,她跟一個丫頭計較,不過是氣壞自個兒的身子。

  “大公子為何突然陪你回家?你要求的嗎?”

  “夫人冤枉,奴婢豈敢要求主子?關於此事,奴婢也深感不解。”不問自個兒的兒子,卻找她興師問罪,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若非你想家,大公子如何會想到陪你回家?”

  頓了一下,秦姌月坦誠的點點頭,“奴婢想家倒是事實。”

  “你故意的是嗎?借此誘拐太公子陪你回家,你就能成為湘竹園的主子?”

  這會兒換秦姌月蹙眉了,“這是幾位主子的錯,那日盯著我說個不停,雖然相當失禮,但是看到你們家人湊在一起如此熱鬧,我忍不住想家,大公子就說要陪我回去。”她不再假裝是奴婢了。

  雲陽郡主一時怔住了,沒想到導火線是她自個兒。

  皇上給明璿賜了一個丫鬟,面目奇醜無比,她當然要親眼瞧瞧,可是她不好出面,這有失身份,於是讓人在婆婆面前煽風點火,再加上幾個妯娌都是多事之人,必能教她如願以償,果然,還鬧出一場好戲,但沒想到……看樣子,她不退讓也不行。

  “我一直不願意兒子納妾,因為夫妻之間容不得第三者,可是他若想納你為妾,我會答應,沒法子,誰教他如此喜歡你。”

  前一刻秦姌月還想吐槽,不願意兒子納妾,幹啥還往兒子的院子塞美丫鬟?可是下一刻,人家的矛頭完全轉向她,她的臉綠了。閻子驍要納她為妾?這是閻子驍的意思嗎?那傢伙是不是不想活了?

  雲陽郡主見她臉色很難看,忍不住皺眉,“你應該很清楚自個兒的身份,你不過是個丫鬟,不可能成為明璿的正妻。”

  秦姌月努力維持靜的心情,淡漠的道:“我不當人家的妾。”

  “可是,若你想跟明璿在一起,你只能為妾。”

  秦姌月好笑的哼了一聲,“我可沒說過要永遠待在大公子的身邊。”

  “……嗄?”雲陽郡主有一點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若非聖旨,我一點都不想當大公子的丫鬟,所以,請夫人別我當成丫鬟。”

  雲陽郡主回想一下,兒子確實提過是他想要搶人家的丫鬟,才會讓皇上下聖旨,可是她私心以為,若非這個丫鬟釋放這樣的資訊,兒子如何會看上她?

  “雖是如此,但如今你確實是明璿的丫鬟。”

  “大公子應過我,過不久就會讓皇上摘了我丫鬟的身份。”

  聞言,雲陽郡主責備道:“這太胡鬧了,先讓皇上下聖旨要你成為他的丫鬟,如今又要皇上摘了你丫鬟的身份,他以為皇上是誰?皇上豈容他任性支使?”

  “這我可管不了。我是大夫,並非丫鬟,懂救人治病,不懂伺候人,他錯將我當成丫鬟,還由著皇上下聖旨,如今當然要將我的身份還回來。”

  雖然早聽兒子說過她慬醫術,但雲陽郡主還是難以相信,她年紀小,即便懂醫術也只是皮毛吧,稱不上大夫。不過,她無意在這上頭糾纏,“大夫也好,丫鬟也罷,皇上已經下了聖旨給你丫鬟的身份,你就是個丫鬟。”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皇上就是道理。”

  秦姌月簡直氣炸了,難道閻子驍從頭到尾都在耍她嗎?

  “夫人,無論我是大夫還是丫鬟,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我不會委屈自個兒當人家的妾,您也好,大公子也好,全都歇了這份心思吧。”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雲陽郡主一向引以為的高貴優雅正在崩裂。

  她不曾見過如此不知足的丫鬟,即便她原非奴籍,單說她的容貌,怎敢妄想當明璿的正妻?

  “多謝夫人抬舉,我就是這個性子,受不得委屈,大公子也很清楚。”

  雲陽郡主真的傻了,如此囂張的丫鬟還真是前所未聞!

  “夫人若沒其它交代,我告退了。”秦姌月根本沒等雲陽郡主反應,行禮離開。

  雲陽郡主久久無法回神,這是丫鬟嗎?這根本是主子吧!

  也許,她應該靖皇上下旨摘了秦姌月丫鬟的身份,如此一來,她就不能待在明璿身邊,可是,若她真的將人弄走,明璿會不會跟她生氣?這真是左右為難。

  秦姌月氣呼呼的離開明春園,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她會想下毒殺人,成國公府的人全是混帳!

  “姌兒姑娘,發生什麼事?”麻雀被擋在門外,完全不知道屋內的人說了什麼,可是一看她氣急敗壞的沖回湘竹園就收拾衣物,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要去靖國公府。”

  天氣越來越冷有一個好處,熱過頭的腦子很容易冷卻下來,所以走了一段路之後,秦姌月的理智回來了,記起她如今只是一個丫鬟,無論成國公府多麼無理,她都沒有耍性子的資格,不過,她不離開這兒出去透透氣,的確很可能會抓狂。

  “嗄?”

  “大公子答應過我,我隨時可以回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要滿三個月了,該過去瞧瞧了。”

  既然公子同意,麻雀當然沒有意見,趕緊俐落的收拾衣物,“姌兒姑娘,我們去靖國公府住幾日?”

  “你留在這兒,我自個兒去靖國公府好了。”

  “可是,公子要我照顧姌兒姑娘,我不能離開姌兒姑娘的身邊。”

  “我去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不方便帶你。”

  “我是姌兒姑娘的丫鬟。”麻雀看起來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我曾經是章三姑娘的丫鬟。”換言之,丫鬟帶上一個丫鬟,這太不像話了。

  “公子怪罪下來,我承擔不起。”公子對奴才很慷慨,但也最嚴厲。

  “你告訴他,若是我回來見不到你,他就死定了。”

  秦姌月輕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道:“別怕,我說什麼,你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他不敢找你麻煩,因為你是我的丫鬟,不是他的丫鬟,知道嗎?”

  麻雀不知所措的看著秦姌月。

  “待會兒我離開後,你將我回靖國公府的事傳出去,記得傳到明春園,夫人應該會找你過去問話,你只要說你什麼都不曉得,只知道我去了靖國公府,不方便帶上你,明白嗎?”

  雲陽郡主想必不願意閻子驍去靖國公府帶她回來,所以,很可能將麻雀扣住,如此一來,闖子驍就會晚上一、兩日才知道她去了靖國公府,正好方便她在靖國公府多待上幾日,今日之事讓她生出了危機意識,她不會在靖國公府待多久,關於爹的事要趕緊採取行動,而她能求助的物件當然是章四爺。

  麻雀點點頭,她是姌兒姑娘的丫鬟,一切聽從姌兒姑娘指示。

  秦姌月給陳氏把脈,確定腹中的胎兒很健康,再仔細交代要注意的事,便由著章清蘭拉著她回瀟湘閣。

  “我正想請四叔幫忙安排你過來一趟,沒想到你就來了。”雖然閻子驍安排醫女代替秦姌月照顧她娘,但是在章清蘭的心目中,最好、最值得信任的大夫還是秦姌月,就是自家四叔都比不上。

  “三太太快三個月了,我總要過來瞧瞧。”秦姌月認為是個有責任感的大夫。

  “我聽說可以從脈象分辨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

  “確有此說,妊娠四月,可從脈象看出男女,另外還可以從胎型來看,兩者道理相同,男左女右,左為陽,右為陰,不過,是男是女有那麼重要嗎?”

  章清蘭無奈的苦笑,“我娘不給我爹生個兒子,祖母還是會吵著納妾的事。”

  “這不是兒子,再生一個啊。”

  章清蘭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你說得可真容易。”

  秦姌月覺得好無辜,“過幾年我就不敢說了,但你娘如今年紀還不大,生上三個也沒問題,當然,飲食方面要按著我的規矩。”

  章清蘭擺了擺手,“我懶得跟你辯了,你啊,就是個古裡古怪的。”

  “不是我古裡古怪,而是我多讀了一些書,知道的比你還多。”她都作弊了,若還跟章清蘭一樣,她就是個豬腦,白多活了人家一世。

  章清蘭沒有異議的點點頭,她早見識過這丫頭的厲害,不只是懂得比別人多,腦子還轉得比別人快,難怪四叔說若非遇到姌兒,她只怕動不了二伯母。

  “對了,我有事請教章四爺,請三姑娘帶我去百草堂。”

  一直以來,她總是被動等待機會,章清蘭又一心想報前世的冤仇,從不參加賞花會,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威武侯的女眷,自然無法打聽她爹的事。

  接著因為皇上多事,她去了成國公府,被動的心態依然沒變,不過,也不知道是閻子驍太忙了,還是不屑與權貴往來,至今也未曾見到他收到賞花會的帖子,若是那位郡主三天兩頭給她鬧一次納妾的事,她肯定會抓狂,所以,她要化被動為主動了,而章四爺是大夫,還得了皇上一句“小神醫”,想必深得各家權貴喜歡,常有機會出入其中,熟知他們的情況。

  “百草堂是靖國公府的禁地。”

  “我都忘了這事。”秦姌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然後傾身靠向章清蘭,賊兮兮的道:“今晚我們翻牆進去吧。”

  “不行,四叔警告過我,不准再半夜牆進百草堂,晚上看不清楚,很容易壞了他的草藥田。”章清蘭很委屈的看了秦姌月一眼,“四叔根本不知道,沒有你,我才沒那膽子翻牆進入百草堂,單那三隻獵犬我就嚇死了。”

  “你也太不禁嚇了,不過是三隻喜歡裝模作樣的獵犬。”秦姌月覺得那三隻獵犬只是用來撐門面的。

  章清蘭忍無可忍又送上一個白眼,“難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不正常,獵犬看了就怕嗎?”

  “好好好,我不正常,那我們去百草堂外面叫門,這總可以了吧。”

  章清蘭連忙搖搖頭,“我不敢。”

  秦姌月真的很想掐人,“那當初你還拉著我去翻牆?”

  “我娘有了身孕,敵人不能再威脅到我們,膽子就縮了。”章清蘭嘿嘿嘿的傻笑。

  “好吧,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你得罪不起章四爺,不過,你至少可以告近我,如何才能見到章四爺吧?”

  “這還不簡單,請閻大公子出面,你隨時都可以見到我四叔。”

  秦姌月惡狠狠的一瞪,“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閻子驍。”

  怔愣了下,章清蘭小心翼翼的道:“你們吵架了嗎?”

  “丫鬟可以跟主子吵架嗎?”

  “不可以,但你是丫鬟嗎?”雖然章清蘭一直搞不清楚秦姌月如何扯上閻子驍,但是有一回見了四叔,她忍不住問了幾句,四叔叫她別擔心,說若是有人可以壓住閻子驍,非秦姌月莫屬,還說秦姌月的戰鬥力無人能及。

  “我……”說她是丫鬟,實在不像丫鬟,說她不是丫鬟,皇上的聖旨又明明白白說她是丫鬟,搞得秦姌月自己都糊塗了。

  “若是你不想透過閻大公子,我可以請我爹出面,我爹見得到左管事,請左管事代為傳話,四叔就會派藥童過來帶你去百草堂。”

  “如此說來,今日我肯定見不到章四爺了。”

  “今日我爹能傳話給左管事,左管事也見不到四叔,今日是四叔進宮給太后請平安脈的日子,按理會順道留在宮裡數日,跟御醫們切磋交流。”

  秦姌月真想紿某個人一拳,這件事為何不早一點說?她們竟然還為了翻牆的問題爭論不休,簡直是浪費口水。不過,她倒是省事,正好找到藉口留下來。

  “那我在這兒打擾幾日。”

  章清蘭嚇了一跳,“什麼?”

  “不行嗎?”

  “不是,只是……”她如今是成國公府的丫鬟,可以在靖國公府過夜嗎?章清蘭不解。

  “雖然我是丫鬟,但是閻子驍親口允諾我可以隨時回靖國公府。今日來看三太太,我認為應該留在三太太身邊照看幾日,這不對嗎?”

  “……當然對,你願意留下來照看幾日,我真的很開心,真的。”章清蘭敢對天發誓,姌兒肯定跟閻大公子吵架了。

  有必要一直強調“真的”嗎?秦姌月知道不該計較,若非她是章三太太的大夫,章清蘭恐怕也不敢留她住上幾日,沒法子,靖國公府的實力不及成國公府,章清蘭當然擔心得罪閻子驍。

  “放心,閻子驍不敢找你麻煩。”秦姌月保證道。

  章清蘭趕緊點頭應是,吩咐春晚為秦姌月安排房間,同時琢磨著要不要派人知會閻子驍一聲。

  他知道姌兒跑了嗎?不對,只是暫住幾日,不能說是跑了,但無論如何姌兒終究是閻子驍的丫鬟,若閻子驍認定姌兒是“逃奴”,她不吭一聲會不會落個包庇的罪名?可是,姌兒是她的恩人,出賣恩人,她良心如何過得去?算了,還是等他自個兒發現吧。

  閻子驍從宮中回來後先去了明春園,不過匆匆說了幾句話,便急急忙忙回湘竹園,卻尋不到秦姌月的身影,也不見麻雀,便隨意抓了看守院門的婆子,得知秦姌月去了靖國公府,心想她是去給章三太太診脈,這是身為大夫的責任,因此沒放在心上,隔日便進宮當差。

  連著三日夜宿宮中,回到成國公府,他迫不及待直接沖回湘竹園,想先見過秦姌月去明春園向娘親問安,順道陪娘親用膳,沒想到還是不見人影,他立刻感覺到不對勁,便叫閻河先看看府雀是否在府裡,很快的閻河便帶了麻雀過來。

  “我要你照顧好姌兒姑娘,可是姌兒姑娘不在,你卻在此,這是為何?”閻子驍冷颼颼的眼光比寒冬還令人顫抖,嚇得麻雀很自然的跪下來。

  “公子答應姌兒姑娘隨時可以回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奴婢不敢阻止,本也想跟著一起去,可是礙於身份,姌兒姑娘不便帶上奴婢,奴婢也只能留在府裡。”

  “姌兒姑娘去靖國公府那一日,你為何不見人影?”

  “奴婢被夫人扣在明春園。”

  怔愣了下,閻子驍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日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派人將姌兒姑娘請去明春園,關著門說了大約一個時辰的話,可是說了什麼,奴婢並不知道。後來姌兒姑娘回到湘竹園,便收拾衣物去了靖國公府,還叫奴婢將此事傳出去,而且要傳到明春園,後來果然如姌兒姑娘所料,夫人派人找奴婢過去問話,奴婢按著姌兒姑娘的指示回話,夫人就將奴婢扣在明春園整整一日。”

  閻子驍仔細琢磨,很快就明白娘親惹到了姌兒,她一氣之下便去了靖國公府,而他承諾她隨時可以去靖國公府,還特地吩咐門房要安排馬車送她去,府裡當然沒有人敢阻止她,“姌兒姑娘離開明春園過是不是很生氣?”他還是要確認一下。

  麻雀用力點點頭,“氣急敗壞。”

  “我要你照顧好姌兒姑娘,無論如何,你都應寸步不離跟著她。”

  “奴婢怕公子怪罪,可是姌兒姑娘很堅持,還叫奴婢告訴公子,若是她回來見不到奴婢,公子就死定了。”麻雀越說越小聲,還小心翼翼的看著閻子驍,生怕他一氣之下將她掐死。

  閻子驍咬牙切齒,“她倒是很懂得保護自個兒的人。”

  麻雀不得不在心裡發出讚歎,姌兒姑娘真是了不起!

  “雖然這次她保住你了,但是你聽好,若有下一次,你就別伺候她了。”

  “奴婢要伺候姌兒姑娘。”成國公府有四房,每房的主子都是比誰最難纏,姌兒姑娘是她見過最好的主子。

  “若想伺候她,無論她上哪兒,你都要寸步不離跟著她。”

  頓了一下,麻雀忍不住嘀咕,“公子別答應姌兒姑娘可以隨時去靖國公府,今日不就沒事了嗎?”

  閻子驍臉都綠了,閻河趕緊跳出來打圓場,“你被姌兒姑娘寵壞了,竟敢頂嘴!”

  “奴婢知道錯了。”麻雀連忙趴在地上謝罪。

  “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雖然很惱,但閻子不敢動麻雀,再說了,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於是轉身大步走出去,“我去接姌兒回來。”

  “整個湘竹園沒有一個丫鬟比得上你,你跟了一個好主子。起來吧,伺候好姌兒姑娘,你就有好日子過。”閻河輕輕踢了麻雀一下,趕緊追上主子。

  來到靖國公府,閻子驍不能直接闖進內宅找人,只好去了百草堂。

  “你來得可真快,我剛剛見到你的丫鬟,你就來了。”章連誠心情太好了,感覺整個人都快要飛起來了。

  平日總是高貴優雅,天塌下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某人,如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是太好玩了。

  閻子驍聞言一怔,“她來找你?”

  章連誠故作神氣的點點頭,“她有事求我幫忙。”

  閻子驍瞬間繃緊神經,“何事?”

  略微一頓,章連誠緩緩的搖搖頭,語帶挑釁的道:“不告訴你,有本事,讓她自個兒向你開口。”他真想大笑三聲,不敢置信閻明璿也有如此一日,居然迷戀一個丫鬟,還是個醜到極點的丫鬟。

  “你這個臭小子……”

  “閻明璿,我年紀比你還大。”

  “是啊,一歲,你真的不說?”

  慢條斯理的看了閻子驍一眼,章連誠無奈的雙手一攤,“我答應她不能說。”

  閻子驍差點一拳揮過去,“你在耍我啊!”

  章連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平日都是你欺負我,如今不耍你,更待何時。”

  “我要見她,你派藥童去請她過來。”

  “夜深了,想見她明日請早,不過,明日一早我要去晉縣給人治病,至少要三日才能回來,所以三日後,你早一點來這兒等我。”章連誠忍不住咧嘴賊笑。

  閻子驍的臉僵了,不敢相信這個傢伙竟如此對待他。

  章連誠歎了口氣,這小子一遇到某人就變傻了,“這會兒我讓藥童去瀟湘閣請人,明日我娘就以為我看上姌兒姑娘,你認為這對姌兒姑娘是好事嗎?”

  閻子驍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沒想到這一點。

  “閻明璿,你就這麼喜歡那個丫鬟嗎?”若非見到他一連串的失常,章連誠實在難以接受,無論京城第一美人還是第一才女,落在他口中全是一文不值,怎麼會對一個醜丫鬟如此迷戀?

  閻子驍微微挑起眉,仿佛在問他有何意見。

  “那個丫鬟受不得一點委屈,你可有苦頭吃了。”章連誠覺得有必要提醒好友。

  “你又知道了?”

  “她竟然指揮我的藥童挖走埋在桃樹底下的桃花釀,還說不是給我的。”章連誠不可思議的猛搖頭,“借我的地方埋桃花釀,好歹留下幾壇,結果一壇也沒有,還好三丫頭識趣,說會送幾壇過來。”

  閻子驍歡喜的笑了,姌兒是非分明,即便生他的氣,她也記得那些桃花釀是屬於他的。

  章連誠不解的偏頭看著他,“你笑什麼?”

  閻子驍也對他哼了一聲,“不告訴你。”

  瞪著他半晌,章連誠重重的歎了口氣,“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都受不得委屈!”

  是啊,他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可是遇到她,他老是在忍,而且越忍越習以為常,沒法子,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更捨不得她受委屈,也只能敗陣下來。

  “她在瀟湘閣?”

  章連誠機警的瞪直雙眼,“你想做什麼?”

  “你別擔心,她正大光明來,我當然要正大光明帶她回去。”

  “是嗎?”他所認識的閻明璿不會輕易善罷干休。

  “若是今夜姌兒在靖國公府消失不見,明日會有多少不利於姌兒的閒言閒語?我並非不知輕重,更不會拿姌兒的名聲開玩笑。我走了。”閻子驍帥氣的起身走人。

  雖然難以置信,但也相信他所言不假,於是章連誠便沒有特別交代左堂盯著瀟湘閣,當然也就沒意識到閻子驍潛入瀟湘閣當“採花大盜”。

  闖子驍想找到秦姌月並不難,因為在瀟湘閣的一間廂房外面擺了一大堆的酒罈子,顯然就是當初她允諾給他的桃花釀,他笑得很開心,命令閻河先抱一壇回去,今晚可以嘗一口看看,若不滿意,正好可以問清楚她如何穿過桃花林……不,桃花林又不是他的,她如何穿過逃花林也無所謂,他要利用這個機會狠狠敲詐她。

  不過,他要敲詐什麼呢?以後不准她未事先告知,就擅自離開成國公府跑到靖國公府?這好像太嚴苛了,要不,未得到他的允許,不能在靖國公府過夜?還是以後不可以再跟他生氣?這個不好,他又不確定她是不是因為生氣才跑到靖國公府……腦海閃過的念頭在看見縮在被窩裡的嬌人兒時,全部化成空白。

  他已經猜到她容貌非凡,可他沒有期待,容貌在他看來真的不重要,不過這一刻看著她,他癡了,原來秦明陽所言並不誇張,她真的是美若天仙。

  閻子驍情不自禁的在床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她,看著看著,不自覺越靠越近。

  秦姌月是一個警覺性很高的人,感覺到有人靠近,她就悄悄摸到放在枕邊的金簪,隨即睜開眼睛,同時拿起金簪刺向對方,不過閻子驍終究是習武之人,反應更快,迅速抓住她的手,可是她也非省油的燈,張開嘴巴就要尖叫,還好他趕緊用另處一隻手捂住。

  “別叫,是我。”閻子驍出聲道。

  定睛一看,秦姌月看清偷襲的人真的是閻子驍,惡狠狠的一瞪,他立即鬆開手,她惱怒的問:“你瘋了嗎?”

  “章四不幫我,我只好自個兒過來找人。”閻子驗一臉的無辜。

  放下金簪,秦姌月坐起身,對著他咬牙切齒,“京城第一美男子竟然當起採花大盜,你真是好樣的!”

  “回去找不到你,聽說你在跟我生氣,我當然要趕緊追過來。”閻子驍的口氣絕對是在撒嬌,不過他絕對不會承認。

  秦姌月冷冷一笑,“誰說我在跟你生氣?”

  “麻雀說你氣急敗壞地收拾衣物來了靖國公府,難道不是在跟我生氣嗎?”

  “我為何要跟你生氣?”

  頓了一下,閻子驍搖搖頭,“不知道,但我娘惹得你氣急敗壞,必然跟我有關。”

  “你怎麼不去問夫人如何惹到我?還是說,夫人惹我根本是你授意的?”秦姌月不相信納妾一事沒有他的意思,要不,夫人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

  “你先告訴我,我娘如何惹到你了?”

  “惹禍的是夫人,你應該問夫人,不是問我。”

  “何必繞上一圈,問你不是更省事?”娘親會跟他囉唆一大串,借此避開最重要的問題,要不,娘親何必將麻雀扣在明春園。

  秦姌月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妄想納我為妾,為何不敢承認?”

  怔愣了下,閻子驍終於搞清楚狀況了,“你確定我娘有說納你為妾是我的意思?雖然我娘叫我別寵壞你了,可是至今我不曾在她面前提及你的問題,忘了嗎?跟你回上林村之前,我日日夜宿宮中,從上林村回來之後我又趕去宮中,我都不記得自個兒多久沒跟我娘好好說話了。”

  秦姌月這才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夫人從頭到尾並未提及這是閻子驍的意思,只是說閻子驍若想納她為妾,她不願意也會答應,後來兩人起了爭執,因此,她很自然認為這是閻子驍的意思……說白了,因為氣壞了,這把火才會燒到閻子驍的身上。

  “你隨便冤枉我,你要補償我。”

  “嗄?”

  “我莫名其妙被你冤枉,為了見你,先是在章四那兒受了一肚子的氣,最後還被迫當‘採花大盜’,你說,你不應該補償我嗎?”閻子驍越說越委屈。

  “我在夫人那兒受了委屈,你為何不補償我?”這個男人實在太好笑了。

  “好啊,我補償你,往後你的一生由我負責。”

  閻子驍的眼神然變得很認真,“我喜歡你,很喜歡,我要娶你為妻。”

  秦姌月覺得自個兒的腦子當機了,剛還在訴冤情,這會兒怎麼直接跳到娶她為妻?雖然外祖父和娘親都誇他值得託付終身,可是在她看來,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鴻溝,即使他已經察覺到她不是醜八怪,他也不可能喜歡她……不,說不應該更為恰當,權貴之家的子弟看婚姻大事更多是利益的算計,而她身上實在無利可圖。

  閻子驍不悅的皺眉,“為何不說話?”

  “……你是不是搞錯了?”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反應。

  閻子驍想掐人,“這種事可以搞錯嗎?”

  “我只是個丫鬟。”這是很好的理由,可是,為何她顯得如此氣虛?

  “我才不管你是誰,我就是喜歡你,”閻子驍霸道的將她摟進懷裡,“我只喜歡你,你只能是我的妻。”

  “你不怕人家笑話嗎?第一美男子看上一個醜丫鬟……不對,我不醜,甚至美得像仙子,不過,這也改變不了別人對我的看法,我就是個配不上你的丫鬟,雖然我只是個受害者,根本不是丫鬟……”她都糊塗了,她到底在說什麼?

  閻子驍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

  秦姌月嬌嗔的推開他,“這件事很嚴肅,不好笑。”

  閻子驍很配合的擺出嚴肅的態度問她,“你認為自個兒配不上我嗎?”

  秦姌月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笑話,我還看不上成國公府,全是有長相沒腦子的女人,待久了,我還怕會變得跟她們……”

  “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了。”閻子驍趕緊打斷她。

  秦姌月沒好氣的撇開頭,閻子驍索性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直視他。

  “你要嫁的是我,又不是她們,你何必看著她們?”

  秦姌月羞惱的一瞪,“我何時說要嫁給你?”

  “不是你要嫁我,是我要娶你,要你當我的妻子。”

  雖然腦子還是一片混亂,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真心,也感覺到自個兒的心是歡喜的……是啊,儘管不可思議,搞不清楚他為何喜歡她,也搞不清楚自個兒何時動心,但知道他們兩情相悅令她歡喜。

  這種時代很難擺脫盲婚啞嫁,像她爹娘因為相遇,進而兩情相悅,再結為連理的真的很少,她深受自由戀愛影響,當然也想跳脫這時代的框架,與喜歡的人共度一生。

  可是婚姻從來不是兩人的事,自由戀愛時代如此,現今更是如此。

  “你別悶不吭聲。”

  “夫人說得很明白了,我若想待在你身邊就只能為妾,真是好笑,她以為丫鬟搶著爬上主子的床當妾?她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會請皇上賜婚。”閻子驍再一次打斷她。

  聞言一怔,秦姌月嘲弄的一笑,“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皇上不會賜婚,除非他不介意落個昏君之名,就算你是他兒子,他也不見得願意。”

  “你相信我嗎?”

  頓了一下,秦姌月低聲道:“不敢相信。”

  “你相信我,我會找到解決的法子,誰也無法阻止我娶你。”

  “我對你一點幫助沒有,除了你又不小心中毒時,我可以幫你解毒。”

  他如此深情,她卻說出這般掃興的話,實在很蠢,但是,她怕他沒想清楚,回頭後悔了,還要怪她不能成為他更上一層的助力,這就是男人,喜歡你的時候萬般皆好,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鬧個小彆扭,他也可以說成你脾氣不好。

  “章四也會解毒。”

  “那我對你不就連一點點好處也沒了。”

  “你勝過一切的好處。”

  “說得可真好聽,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雖是如此,秦姌月還是不自覺的翹起唇角,女人很好拐的,當然得有個前提——她喜歡這個人。

  閻子驍垂下頭,親昵的抵著她的額頭,“你一直看著我不就知道了嗎?”

  半晌,秦婷月嬌羞的輕點了一下頭,她覺得自個兒遜斃了,他說喜歡她,要娶她為妻她就招架不住的落在他手上……但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如此嗎?他就是開出一堆空頭支票,她也會相信這是比真金還真的愛情誓言。

  其實,從他們相識至今,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已經值得她順從自個兒的心,相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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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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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6: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得見父親】

  皇上果然不答應賜婚,而且如同秦姌月所言——

  “你當朕是昏君嗎?昨日你搶了人家的丫鬟,今日就將那個丫鬟賜給你當妻子?!”皇上越說越氣,都跳腳了,“你不怕言官,朕還不想聽都察院的那些老頭子說教,朕不是說過了,關於你的醜丫鬟,你只要擺平雲陽,朕都好商量,你怎麼隔個幾日又來亂了?”

  閻子驍早知道這是一場硬仗,也已經備好應對之策,“先前跟卑職訂親的姑娘在成親前一個月暴斃,如今卑職的名聲不好,皇上賜個丫鬟給卑職當妻子也不足為奇。”

  皇上不以為然的冷笑道:“別人不知道那位姑娘如何暴斃,朕可是清楚得很,還不是你動的手腳。”

  “難道皇上希望卑職娶豫親王安排的人嗎?”閻子驍挑眉。

  有些人自信絕頂明,以為弄個美貌才情皆為第一的姑娘就能蒙蔽他的雙眼,殊不知他最討厭第一,尤其這個第一還是人家搞出來的噱頭,至於目的為何,因人而異,像他的第一也可以說是自家人搞出來的,那幾個沒腦子的嬸娘最愛自誇靖國公府男的俊女的美,偏偏他的容貌也真的勝過大部分的姑娘,第一的盛名豈能不貼上來?

  皇上啞口無言。這事說起來是母后的錯,遭人利用了也沒有察覺,懿旨已下,來不及挽回,所以後來人暴斃了,他可真是松了一口氣,要不,謹王的事還真不好讓明璿參與其中。

  “皇上給卑職賜婚吧!”

  皇上斬釘戴鐵的搖頭,“不行,賜個丫鬟給臣子當妻子,還是個醜八怪,你不要緊,朕可丟不起這個臉!”

  “她不醜。”

  皇上惡狠狠的一瞪,“這是重點嗎?”

  “皇上不要一直說她是個醜從怪,她真的不醜。”

  “好好好,她不醜,她還是個美人兒,可是,這事沒得商量。”

  “皇上如才肯應允卑職的請求?”

  “朕不是說了,這事沒得商量嗎?”皇上簡直是咬著牙,這個小子還真是拗!

  雖然他希望糾纏到皇上答應,但皇上不答應才符合常理,所以,他只能按照計畫進行談判,“卑職只要找到長平軍,皇上就給卑職賜婚,如何?”

  其實對皇上而言,謹王並不值得放在心上,真正重要的是長平軍,謹王沒了長平軍,如同失去興風作浪的籌碼,豫親王會第一個拋棄他。

  “找到長平軍,滅了長平軍,你就能得到自個兒掙來的爵位,這不是更有價值?”皇上太清楚閻子驍的性子了,這小子從來就是個不服輸的人,雖然可以承繼成國公府的爵位,但祖上留下來的也只有爵位和俸祿,並無實權,想要權力,就只能靠自個兒建功。

  “爵位只會讓卑職成為別人算計的目標,不要也罷。”閻子驍當然不會說,爵位很容易讓讓皇上看了礙眼,更別說他是武官,皇上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以權力滔天,但皇上不需要你的時時候,你連螻蟻都不如。

  外祖母總是教導他,年輕力壯時力爭功勞,不教父母蒙羞,可是等上了年紀就要懂得放下,千萬別成了絆腳石,尤其是坐在龍掎上的那一位,他不會只要你的命,他會要你一家陪葬。

  皇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就這麼一點出息,怕別人算計你?”

  “卑職有喜歡的人,有要照顧一輩子的人,當然要好好活著。”

  皇上氣笑了,“你的醜丫鬟與你心意相通?”

  “當然,她只要能行醫就好了。”

  “你確定?也許她更盼著你有爵位。”

  閻子驍堅定的搖頭,“不會,說不定她更喜歡卑職陪她四處行醫。”

  “她只是個丫鬟,你給她貴妾的身份已經抬舉她了。”

  “她會成為丫鬟也是皇上所賜。”閻子驍沒有怪罪皇上的意思,因為沒有那道聖旨,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姌兒。

  “她本來就是丫鬟,不過是從章家的丫鬟變成你的。”

  “她並非奴籍,她成為章家三姑娘的丫鬟是為了方便行事。”閻子驍道出秦姌月真正的身份。

  秦家乃杏林世家,祖籍湘州,秦老子的父親還是湘州最年輕的名醫,可惜天妒英才,為了救人染上疾病死了,其夫人便帶著兒子,也就是秦老爺子來到上林村投奔娘家,秦家從此在上林村落地生根。

  秦老爺子只生了一個女兒,但他的醫術卻傳給了天賦異稟的外孫女秦姌月,不過秦姌月年紀太小了,一般老百姓不會相信她的醫術,因此她都是跟著秦老爺子行醫,秦老爺子若遇到疑難雜症,全都是她在一旁指點。

  然而,醫術再好又如何?為了行醫,她還要委屈自個兒當丫鬟,皇上還把她變成真正的丫鬟,當然,這事他也有錯。

  聽完,皇上許久說不出話來,這還真是麻煩!

  “皇上給卑職賜婚,她從丫鬟變成閻家大少奶奶,錯誤就能被導正過來。”

  皇上一直自認為賢明,犯了這麼大的失誤,無論如何都要補救,可是借賜婚摘了丫鬟的身份,這事絕對會招來言官撻伐。

  “不行,若是朕答應給你們賜婚,雲陽肯定一輩子不跟朕說話。”

  “娘親會答應這門親事。”

  皇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朕賜婚,她即便不願意,還能不答應嗎?”

  “卑職絕對會讓娘親真心接受這門親事,可是這門親事得由皇上賜婚。”他要皇上賜婚,不只是為了摘掉姌兒丫鬟的身份,也是為了讓姌兒風風光光嫁進靖國公府,將來靖國公府就沒有人能小看姌兒,給姌兒委屈受。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醜丫鬟?”

  “她不醜,她可美了。”

  皇上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投降了,“好吧,你找到長平軍,雲陽允了這門親事,朕就給你們賜婚,即使朕會落個昏君之名。”

  少來了,皇上能玩的花樣可多了,何必背上昏君之名?不過,閻子驍依然恭恭敬出跪下來行禮,“卑職謝皇上恩典。”

  “別急,長平軍若是那麼容易找出來,你不會明知道他們在何處出沒,卻又摸不到一點頭緒。”

  長平軍若是太容易找到,皇上還會同意下聖旨賜婚嗎?閻子驍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能堅定的道:“卑職就算將陳縣那一帶整個翻過來,也會找到長平軍。”

  “你可別鬧出太大的動靜,還沒找到就先嚇跑他們。”

  “若真找到他們,不見得是壞事,有皇上盯著,正好自投羅網。”

  “他們三三兩兩的逃跑,朕可不好抓人。”

  “卑職倒覺得他們不會三三兩兩的逃跑,否則遇到危險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並非上策,還是按兵不動最為穩妥。”

  “你看著辦,總之,儘快找到長平軍的下落,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是,卑職遵旨。”

  閻子驍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謹王不再是當初那個沒有戰鬥力的十五歲少年,而皇子中最大的不過十三歲,皇上不能不擔心,若是有個萬一,當初他和謹王是何種情勢,如今就會成為謹王和皇子的情勢。

  最近秦姌月覺得自個兒越來越像丫鬟,不但要給主子煮茶,還要給主子磨墨,閻河的差事如今全落在她身上,而閻河只能哀怨的守在外面。

  當丫鬟沒關係,但是主子一雙眼睛老是在她身上飄來飄去,這就不好了,若在外人眼中,她必然成了魅惑主子的丫鬟,這樣的名聲真的不好。

  “閻子驍,你認真看輿圖,別盯著我!”秦姌月懊惱的一瞪。

  閻子驍很無辜的眨著眼睛,“你比輿圖好看。”

  “我這副容貌好看嗎?”秦姌月挑釁地湊到他面前。

  那夜他離開後,她才想到自個兒“卸妝”了,換言之,他已經見到她的真面目了。既然看過她的真面目,如今再看看她這張易容過的臉,他如何受得了。

  閻子驍靠過去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看,無論什麼樣子都好看。”

  “違心之論。”秦姌月嘴上這麼說,卻甜甜的一笑。

  “天地良心,這是肺腑之言。”閻子驍雙手捧著胸口道。

  “你專心看輿圖。”

  閻子驍低下頭看著輿圖,忍不住搖頭歎氣,“除了深山,我實在尋不到何處可以藏匿如此大批的人,而陳縣附近的深山我都悄悄尋遍了。”

  秦姌兒覺得很困感,“為何他們定要藏在一處?若是我,肯定將他們分開來藏匿,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否則不小心一摔,不全毀了嗎?”

  “按理如此,但是分開藏匿,謹王就不好控制了。”

  “這倒是,可是若謹王無法信任他們,還想靠著他們做大事,這不是癡人說夢話?”秦姌月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記得去上林村的路上遭到攻擊,你將背後交給閻河他們,這不是主僕才應該有的關係嗎?”

  閻子驍沉默下來。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閻河他們不同,他們對你而言是夥伴,你可以同生共死,但謹王為何不能跟你的想法一樣?在謹王眼中,長平軍也可能是同生共死的夥伴,畢竟他一起經歷這段無以為家的歲月,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怕比你以為的還深厚。”

  略微一頓,閻子驍笑道:“我是不是太輕看別人了?”

  “不全是如此,你只是無法體會他們的情感,一如他們無法明白你和閻河他們的感情,你們在對方的眼中都是局外人,沒有共同的經歷,如何感同身受?”記得第一次看到他和閻河,她只當他們是一般主僕,直到去了上林村,她才知道自個兒將他們看得太淺薄了。

  “難怪外祖母總是提醒我,別以為凡事皆在算計之中,尤其人心,集合了利益、情感各種包袱,連看都看不透。”

  秦姌月贊許的點點頭,“大長公主真是睿智之人。”

  “外祖母一定會喜歡你。”閻子驍情不自禁的靠過去,在她頰上偷了一吻。

  嚇了一跳,秦姌月隨即雙頰染紅。

  “我將外祖母請回來好了。”唯一能說服娘親改變心意的就是外祖母,而外祖母不會單憑外貌評斷一個人,只是外祖母年紀大了,他不忍心折騰她老人家。

  “大長公主逼著夫人接受我又如何?夫人還是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委屈過日子,這是何苦?我可不幹。”若是救人治病,秦姌月信心滿滿,但是跟婆婆鬥智鬥氣,她絕對比不上這些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女人。

  “待我娘見了你的真面目,她就不會抗拒你了。”

  “夫人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我的身份。”若她貴為公主,夫人不會計較她的外貌。

  閻子驍靜默片刻道:“此事說來是我的錯,你可曾聽過我的傳聞?”

  “妻子未過門就被你克死了,是嗎?”

  閻子驍忍不住皺眉,“還未過門怎能稱之為妻子?”

  “好好好,我錯了,未婚妻。”

  閻子驍抗議的瞪了她一眼,秦姌月立即變成柔順的丫鬟,他只好自顧自的道:“我若娶個丫鬟為妻,外人必會歸咎到我克妻一事,我娘覺得這對我來說太委屈了。”

  “我懂,天下父母心,何況她有個那麼出色的孩子,她當然希望他擁有最好的。”

  聞言,閻子驍兩眼一亮,“我很出色嗎?”

  秦姌月恨不得咬掉自兒的舌頭,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來轉去,就是不肯回答他,然後突然轉移話題,“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閻子驍不懷好意的一笑,“好啊,可是我不做白工,別忘了在你欠我的簿上再添上一筆。”他刻意扳著手指一算,比了個四。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我不是說了,我不管他人的生死富貴,除非我的妻,要不,你趕緊嫁給我好了。”閻子驍眼巴巴的看著秦姌月。

  她索性賞他一顆栗爆,“你再添一筆好了,反正我就是欠你,是多是少有何差別?”

  閻子驍當真是委屈極了,他這不是防患未然嗎,娘親拗不過他,終究會答應,但是能否找到長平軍,他沒有多大的把握。

  “你可知道威武侯府?”她問過章四爺,可惜章四很少給權貴之家看病,也不曾去過威武侯府。

  章四爺告訴她,若想打聽消息,最好還是找閻子驍,京城權貴之家大大小小的事,即便他不清楚,也能輕易查到。關於這一點,早在調查章二太太的時候她就見識到了,閻子驍手上掌握的人脈比她想像的還驚人。

  “知道,早就沒落的權貴。”閻子驍微微挑起眉,“威武侯府與你有何關係?”

  她都想嫁給他了,當然不會隱瞞他,於是細細道來爹娘的故事,至於威武侯府與她爹有沒有關係,她無法確定。

  “可知道你爹的大名?”

  “我爹自稱元華,後來入贅秦家,便冠上秦姓。”

  閻子驍略略一想,搖了搖頭,“據我所知,威武侯的四個兒子皆無人叫做元華,至於孫子輩我無法確定,但是年紀應該跟你爹不符合。”

  “我爹自稱無家可歸,就不可能使用真名,元華有沒有可能是他的表字?”

  “若是表字就簡單多了,最怕這是他隨意給自個兒取的名字。當時他不是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嗎?他可能遭遇危險,想要活命就不得不隱姓埋名。”

  “沒錯,名字只怕是假的,不過,我爹若是威武侯府的人,他曾經失蹤長達十幾年,這事應該不容易隱瞞吧。”

  “這麼大的事確實不易隱瞞,不過高門大戶喜歡換名目,譬如身子不好,送到鄉下養了十幾年。”

  秦姌月還真是傻了,這有比較好嗎?

  見狀,閻子驍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真可愛!”

  秦姌月氣呼呼的一瞪。

  “別擔心,無論生死,我會找到岳父。”閻子驍的手突然移向她的腰部,用力一勾,順勢將她抱個滿懷……真好,想了一日,終於抱住了

  這個男人以為她看不出來他趁機吃豆腐嗎?秦姌月舉起手,可是終究輕輕放下。若他沒有偷香的念頭,說他喜歡她肯定是騙人,不如由著他,只要別越過界線就好。

  不過,她萬萬沒想到這種想法將閻子驍寵壞了,從此兩人獨處,他非要抱一下、親一下,還常常賴在她懷裡動也不動,閉著眼睛佯裝累到睡著了,簡直無賴至極。

  閻子驍以為打聽威武侯府的事很容易,沒想到趙成足足花了五日才有消息。

  “威武侯府二公子雲仲安十八歲那一年突然被送到西北,在西北待了十二年,直至三年前大周與西夏結束長年征戰議和,他因為身受重傷,差點一命嗚呼,方才回到威武侯府療養,足足休養了一年,後來進入西山大營,如今在李老將軍麾下。”

  閻子驍不可思議的挑了挑眉,“威武侯府不是喜歡從文嗎?”

  威武侯府沒落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子孫無人願意從軍,想當文官又不肯寒窗苦讀考科舉,搞得不武也不文,豈能不沒落?

  “據說雲家二公子在西北的時候為李老將軍所救,李老軍因為他在軍事上的見解,相當欣賞他,後來皇上要李老將軍掌西山大營,李老將軍有意培養自個兒的人,於是找上他,他便在李老將軍麾下效力,這兩年在西山大營也漸漸嶄露頭角。”略微一頓,趙成補充道:“李老將軍是沙場英雄,能夠得他賞識,可見雲家二公子是個有本事的。”

  “他成親了嗎?”

  “據說在西北成親,幾年前夫人病逝了,後來從軍打仗,續弦一事便延宕下來,不過最近威武侯夫人開始操心他的親事,經常參加賞花會,而且下個月還要在自個兒府上舉辦賞花會。”

  天氣越來越冷,賞什麼花?閻子驍嘲弄的唇角一勾,“他在西北成親肯定是威武侯府編出來的故事,如今看他受李老將軍重用,當然想利用他攀一門親事。”

  “不過,雲二公子似乎不想成親。”

  “不想成親?”

  “雲二公子為何不想成親,我打聽不出來,聽說雲二公子為了避開成親一事,寧可待在西山大營也不願意回府。”

  “若非有心上人,怎可能不願意成親?”

  趙成看了閻子驍一眼,主子沒心上人的時候也不願意成親啊。

  閻子驍當然看得出來趙成想什麼,“我並非不願意成親,而是不願意委屈自己。”

  趙成趕緊點頭附和,可是又補一句,“說不定雲二公子的心思與主子一樣。”

  閻子驍驕傲的抬起下巴,“他可以跟我比嗎?”

  頓了一下,趙成硬著頭皮道:“聽說雲二公子生得極其俊美。”

  怔愣了下,閻子驍想到秦姌月,接著又想到秦明陽,若雲二公子真是他們的父親,必然生得很俊美。

  “你說他在西北身受重傷,可有查清楚當時的情況?”

  “這件事我還在打探,威武侯府好像不太願意提起雲二公子在西北的事。”

  閻子驍冷笑道:“這裡頭肯定有所隱瞞,當然不願意提起。”

  “對了,雖然雲二公子是武官,但是他不在西山大營的時候,喜歡泡在菊園。”

  閻子驍饒富興味的挑起眉,“京城文人墨客最愛的酒樓?他去那兒與人鬥詩?”

  “不是,雲二公子喜歡在湖邊垂釣。”

  閻子驍想起秦老爺子,老人家也很喜歡垂釣,即便姌兒會陪他老人家,但兩人總是相隔甚遠,根本看不見對方。

  “他是獨自一人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去查?”

  閻子驍搖了搖頭,“這倒不必,改日親自去菊園走一趟就知道了。”

  “對了,我還發現一件很巧合的事。”

  “什麼事?”

  “雲家二公子去西北之時,正是謹王府發生大火燒個精光之時。”

  閻子驍目光一沉,“你確定?”

  趙成點了點頭,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懷疑雲家宣稱雲二公子去了西北,就是怕人家將雲二公子從京中消失不見一事與謹王扯上關係,萬一謹王真的沒死,還舉兵造反,可能禍及威武侯府。”

  閻子驍忍不住笑了,“威武侯府是不是將自個兒看得太重了?就算雲二公子從此消失不見與謹王有關,豫親王也看不上威武侯府。”

  “如今雲家二公子有出息了,威武侯府大概是怕有人眼紅妒忌吧。”

  “這位雲家二公子還真是個人物。”

  威武侯是個膽小的,又略有家產,只求安然度日,養出來的兒子當然不思進取,若有雄心壯志,說不定還會遭其它人打壓,可想而知,雲家老二想跟別人不一樣,若被打壓還能冒出頭真是不容易。

  “聽聞雲家二公子自幼喜武不喜文,不得威武侯歡心,威武侯甚至想為他定下自家一位以兇悍出了名的表妹,說是娶個壓得住他的妻子,他就知道收斂,為此父子大吵一架,隨後雲家二公子病倒了,便去了西北。”

  閻子驍真是無言。

  趙成顯然也知道主子的想法,撇了撇嘴道:“威武侯府想給雲二公子編故事,也要像話一點,大吵一架就病倒了,又不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威武侯府就是一群沒腦子的,要不,怎麼會讓一個出色的子嗣流落在外?”

  “主子要先見他嗎?”

  略一思忖,閻子驍問:“知道他何時會去菊園嗎?”

  “應該是後日。”

  “你去安排,後日我帶姌兒去菊園。”雖然他不願意先給姌兒懷抱希望,最後卻落空,但雲家二公子是否是姌兒的父親,還是要姌兒自個兒判斷,索性直截了當一點,先讓他們見上一面。

  倚著春日湖而建的菊園可以稱為京城一景,不只是因為景色美不勝收,也是因為文人墨客群聚在此,尤其延伸至湖中的春日閣更是文人墨客鬥詩之處,日日都很熱鬧,不少人為了出名還將自個兒的詩作懸掛於此,盼著遇到賞識的貴人。

  “這兒為何取名菊園?”放眼看去,秦姌月並未看到菊花,倒是垂柳遍佈,當然,若是名為垂柳園,意境就不是那麼美了。

  “聽說這兒的菊花酒很好喝,不過,我覺得你的桃花釀更勝一籌,以後我給你建一片桃花林,你釀桃花酒賣來這兒。”

  就閻子驍所知,菊園表面上沒有跟任何一家權貴扯上關係,東家只是皇商,但是靠山不硬,不可能如此招搖還能在皇都立足,所以他猜想,這兒真正的主子是皇上,因此任何權貴都撼動不了。

  秦姌月斜睨了他一眼,“你終於承認我的桃花釀好喝了吧。”他已經喝了好幾壇的桃花釀,可是堅持不承承認好喝。

  閻子驍不敢相信的瞪直雙眼,“我沒有說過桃花釀好喝嗎?”

  秦姌月咬著牙道:“你更想知道我如何找到桃花林的出口。”

  “胡說,我不在意,那又不是我的桃花林。”閻子驍就是喜歡跟她耍賴,糾纏她,然後再找機會偷香,搞得她又氣又無奈。

  “我倒是忘了此事,從一開始你就在耍我。”

  “你認錯人,怎能怪我?”

  “閻大公子就是個愛耍賴的”

  “好好好,我就是個愛耍賴的。”閻子驍指了一下湖邊的方向,“我去見個人,你先去湖邊等我,趙成在那兒。”

  這種時候秦姌月絕對是個聽話的丫鬟,即刻轉身走向湖邊,反倒是閻子驍,先是一怔,接著失聲笑了,還以為她會質問他為何不帶上她,不過,這不就是她嗎?頂著一張醜顏也能隨意自在,難怪誰看她都不像個丫鬟。

  其實,秦姌月就是一個自我感覺很良好的人,更別說閻子驍老是對著這張臉誇她可愛,她如何能生出“醜八怪”的自覺?

  秦姌月覺得這菊園真是個好地方,景色美如畫,更重要的是占地廣,即便隨處可見高談闊論的文人墨客,也不會有一般酒樓的吵雜。

  前一刻,秦姌月還睜大眼睛尋找趙成的身影,下一刻,她硬生生的撞上某個人,然後踉蹌一退,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對方伸手位住她。

  站穩身子,秦姌月抬頭看向對方,目光一觸及對方的臉,言語完全被拋到腦後。

  “小姑娘,對不起,嚇到你了。”雲仲安擔心的看著失神的秦姌月。

  真奇怪,她與爹明明沒有接觸,但是當他站在她面前,她竟然覺得如此熟悉,不是因為娘在思念中傾訴的形象,也不是原主記憶中的畫像,而是出自內心深處對此人深深的孺慕之情。

  “你這個醜八怪,幹啥一直盯著我家二爺?”大武兇悍的擠進他們中間。

  二爺雖是武官,卻有文人的風采,姑娘見了都會心動,得知老夫人想為二爺續弦,不少姑娘想方設法吸引二爺注意,盼能得到二爺青睞,因此最近經常可以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見怪不怪了,但沒見過相貌如此醜的。

  回過神來,秦姌月往後一退,抬起下巴,睥睨的看著他,“你這個沒禮貌的小子,你說誰醜八怪?那你呢?難道你以為自個兒這張大餅臉好看嗎?說別人醜之前還是先自個兒照照鏡子,免得教人笑話。還有,為何我不能看你家二爺?他夫人都沒意見,你憑什麼過問?另外,容貌不是自個兒能決定的,那是父母給的,以後不准說我醜八怪,要不,我撕爛你的嘴巴!”

  大武張著嘴巴,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好可怕的丫頭。

  “聽清楚了嗎?”

  大武很用力的點點頭。

  雲仲安忍不住的笑出聲,“小姑娘,對不起,大武最近遇到不少驚嚇,才會如此失禮,不過你說得對,容貌是父母給的,他不應該批評。”

  秦姌月在雲仲安面前可是非常有禮貌的孩子,聲音還自動調整到甜滋滋的狀態,“我這個人見有不平之處,總是管不住嘴巴,還請……二爺見諒。”

  “小姑娘莫出此言,是大武失禮在先。”雲仲安恭恭敬敬的行禮表達歉意,秦姌月趕緊側過身子。

  “這不全是他的錯,世人慣用容貌評價一個人,殊不知世人千百種,有人其貌不揚但心思純正,有人面如桃花卻心思歹毒,有人裡外合一。”

  秦姌月很困惑,明明是爹,為何不認得她?難道是因為她易容的關係嗎?不會,陽哥兒不也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嗎?

  如此只有一種可能——忘記了,但究竟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記了?

  雲仲安贊許的點頭道:“小姑娘說得真好。”

  “對不起,我的丫鬟是不是驚擾了大人?”閻子驍大步走過來。

  秦姌月抗議的瞥了閻子驍一眼。

  “不是,是我的小廝得罪這位小姑娘。”雲仲安一眼就認出閻子驍,倒不是因為閻子驍的容貌,而是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曾經來過西山大營。

  “他說我是醜八怪。”秦姌月補充道。

  闖子驍冷冷的掃了大武一眼,大武嚇得立即縮到雲仲安身後,他接著板起面孔轉向秦姌月,仿佛責備似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我不是叫你別扮醜嚇人嗎?”

  秦姌月一愣,這個男人怎麼突然抖出她易容的事?

  轉眼之間,閻子驍又回復高貴優雅的摸樣,對著雲仲安行禮道:“小可是成國公府閻子驍,姌兒生性調皮,喜歡扮醜嚇人,回去我必會好好管教。”

  姌兒……雲仲安仿佛聽見一道溫婉的聲音在耳邊喚著這個名字,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回過神來,他回禮道:“在下是威武侯府雲家,行二。”

  “今日小可與人有約,改日再宴請雲二爺,告辭了。”閻子驍帶著秦姌月轉身離開。

  臨走前,秦姌月忍不住回頭看了雲仲安一眼。

  回到靖國公後,秦姌月一直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爹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記?若是後者,又是為了什麼?因為要回威武侯府,必須忘了上林村的一切嗎?不,爹不是這樣的人,記憶中那個帶著原主一筆一劃練字的爹不會為了榮華富貴捨棄妻兒,更別說威武侯府不過是沒落的權貴,爹當初不要了,如今為何要回去?爹明明是去西北打仗,因為落入敵人陷阱,整支軍隊覆滅,最後是如何活著從西北回到京城?娘若知道爹還活著,但忘了他們,娘承受得了嗎?

  一個接著一個念頭從腦海閃過,秦姌月知道不應該胡思亂想,可是又無法控制,她有太多太多疑問了。

  雖然跟著章清蘭去了靖國公府就是為了尋父,但她沒想到會找到父親,至少不是來得如此之快……她知道閻子驍的本事,可是十日不到,他就讓她見到父親,若他事前打聲招呼,讓她知道有線索了,表明今日去菊園的目的,此刻她就不會這般混亂。

  “你在這兒坐了一下午了。”閻子驍在榻上坐下,雙手捧著秦姌月的臉,逼她直視他,“何事教你如此傷神?”

  “為何事先不露口風,好教我有心理準備?”

  “我不確定雲家二爺是不是岳父,萬一不是,豈不是教你空歡喜一場?”

  頓了一下,秦姌月幽幽的道:“他真的是我爹。”

  “我知道,陽哥兒像極了岳父。我隨皇上去西山大營的時候見過岳父,因此見到陽哥兒的時候,總覺得他似曾相識。”

  “娘說過,陽哥兒跟爹好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岳父平安無事,這不是值得開心的事嗎,為何你愁眉不展?”

  “你不也看出來了,他忘了我。”秦姌月難以接受的搖搖頭,“他如何能忘記我們?還是說,他不想要我們了,索性將我們忘了?”

  “你別思亂想,我已經測試過,岳父對你的名字毫無反應,他是真的忘了,而非假裝忘記,他在西北受了重傷,是李老將軍將他救回來,他才回到威武侯府,很顯然,他就是因為受傷才無法回到上林村。”其實他很慶倖岳父沒有回到上林村,要不,他如何能遇到姌兒?

  “你刻意抖出我易容,又喊我姌兒,就是為了測試我爹嗎?”

  閻子驍點了點頭,“你易了容,你們父女又許久不見,岳父一時沒有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不過,他對此事並沒有任何反應,倒是聽見‘姌兒’時他微微失神,可是,他是對‘姌兒’二字有異樣,並非針對你。”

  “這兩者有何差別嗎?”

  “應該說,‘姌兒’留在他的記憶中,但你這個人卻不存在。”

  難道是因為受傷失去記憶?這種事她聽過,但是現實發生的機率很小,很難相信會就這樣發生在自己面前。“你說我爹在西北受重傷,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只知道他身受重傷,回到威武侯府養了一年,至於詳細情形趙成查不出來,威武侯府上下對此事一致封口,如今只能親自向岳父打探了。”

  “你真的要宴請我爹?”

  “我不喜歡和其它人兜圈子,直接從他口中打探更清楚。”

  雖是如此,但秦姌月不認為會如此簡單,“你貿然接近他,他必心生疑惑,對你生出防備,你很難打探到消息。”

  “幾杯黃湯下肚,稱兄道弟一番,防備心就沒了。”

  秦姌月想到他喝了一杯桃花釀就快醉了的樣子,嗤之以鼻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潑他冷水,“我爹不容易醉酒,所以最愛逗我娘跟他喝酒……”她突然意識到接下來的畫面是十八禁,不由得臉一紅,趕緊推開閻子驍的手,側過頭。

  “岳父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如此狡猾,這個主意真是好極了!”閻子驍親昵的靠向她耳邊,“我們以後也來試試看。”

  秦姌月嬌羞的轉頭一瞪,又趕緊開目光。

  “我並不想灌醉岳父,真要醉了,還能打探消息嗎?”

  頓了下,秦姌月老實道來,“我很怕。”

  閻子驍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她微微一僵,又放鬆下來,將面頰貼在他胸前,放任自己倚靠他。

  秦姌月咬了咬下唇,怯怯的問:“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

  “你怎麼如此確定?”

  “你已經刻在我的骨子裡了。”

  秦姌月臉紅了,像在抱怨似的嗔道:“這句話你從哪兒學來的?”

  閻子驍不自覺一僵,實在說不出口,因為閻河說姑娘都喜歡看話本,他就讓閻河弄了一些回來,看完之後還嘀咕了一句“亂七八糟”,沒想到一個不小心他竟然用上了,這真是太丟臉了!

  秦姌月饒富興味的抬頭看著他,顯然猜到是怎麼回事,“為何不說話?”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問你。”閻子驍趕緊轉移話題。

  “什麼重要的事?”男人的面子很重要,秦姌月可不想成為一個不識趣的女人。

  “你可知道當初岳母他們在哪兒救了岳父?”

  “知道啊,楓林坡。”

  “楓林坡?那是什麼地方?”

  秦姌月從他身上跳下來,走到書案前面,看看他一直攤在書案上的輿圖,閻子驍跟著起身走過去,接著她的手指落在陳縣上方的一處,“這就是楓林坡。其實,這兒只是個小山坡,因為種了許多樹,我們才稱之楓林坡,這是我們上白靈山采藥必經之處。”

  閻子驍沉思,他可以確定當初岳父發生意外定與謹王有關,可是,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怎麼了?”

  “岳父當初發生意外,只怕與謹王有關。”

  秦姌月嚇了一跳,“什麼?!”

  “你先別擔心,我說有關,不表示他們是一夥的,岳父可能無意中發現什麼事,遭到對方追殺,不過,若是岳父落在長平軍手上,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我猜應該是遇到豫親王府的侍衛隊。”

  “若是如此,我爹回到威武候府,豫親王底必然不會放過我爹,我爹不可能還好好的活著。”

  沒錯,除非……閻子驍看著秦姌月,想到岳父的反應,幾乎可以確定剛剛生出來的念頭,“岳父忘了過去的一切。”

  這一點她先前就想到了,如今不過是更確定,因為失去記憶,爹才無法回到上林村。

  閻子驍從後面抱住她,“別胡思亂想,至少先將岳父找回來。”

  “先將我爹找回來?”

  “我們得為岳父找回忘記的一切,若有必要,就將岳母他們接過來……對了,我應該先幫岳母他們安排住處,可是住在城裡,若沒有成國公府這麼大的地方,外祖父一定覺得住起來逼仄不舒服,還是去我在白河鎮的田莊,那裡跟上林村沒什麼兩樣,外祖父想種什麼也方便,而且從成國公府快馬過去不用兩個時辰,見面方便,你覺得如何?”

  秦姌月不發一語的轉身反過來抱住他,將腦袋瓜埋進他懷裡。

  “我趕緊派人整理一下白河鎮的田莊,再讓趙成去上林村接人。”

  “不急,總要先知道我爹發生什麼事,才能我爹的情況告訴我娘。”

  “好,先整理田莊,過些日子再接岳母他們過來。”

  秦姌月不再言語,算是同意他的安排。

  “父王,孩兒早就提醒過您,雲仲安不能留,即便他什麼都忘記了。”周明允還是第一次在周晟面前如此理直氣壯。

  周晟不悅的看了周明允一眼,“十五年前,雲仲安只是威武侯府個不起眼的子弟,因狩獵發生意外,又逢先皇駕崩,朝中大亂,威武侯不敢追究,可是從西北回來之後,他的身價不同了,他成了李老將軍的愛徒,威武侯越來越看重他,不少權貴也留意到他,有意與威武侯府結親,我們不可能無聲無息除掉他。”

  雲仲安這個人說起來命大,十五年前沒死,剛回京的時候因為待在威武侯府養傷,他們也沒注意到他,待他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錯失了結他的最佳時機。

  “如今閻子驍與他接觸,肯定是察覺到他十五年前的失蹤與謹王有關,進而推測出他可能知道謹王的下落。”閻子驍在周明允眼中簡直是九命怪貓,逃過一次又一次死劫,他找到謹王是早晚的事。

  “他只是在白沙河見到謹王,並不確定謹王的下落,而且,他什麼都忘了。”

  周明允不以為然的撇嘴道:“他真的什麼都忘了嗎?若是假裝的呢?萬一……”

  “那又如何?這已經表示他會三緘其口,不會與我們為敵,若我們不放過他,對他窮追猛打,迫使他跟閻子驍合作,我們才真的後悔莫及。”周晟越說越氣,不聰明沒關係,遇事就多用點腦子,偏偏這個兒子只喜歡蠻幹。

  “父王能保證他不會跟閻子驍合作嗎?”換成是他,寧可跟閻子驍合作。

  閻子驍這個人夠狠,處事俐落,相形之下,父王畏首畏尾,凡事瞻前顧後,謹王也是一個樣,整整隱忍了十五年,不但毫無行動,還眼睜睜看著皇上坐穩龍椅,甚至強大到西夏這只猛虎不能不議和。

  他看得很明白,謹王能夠在京畿躲了十幾年不被察覺,歸功於皇上的心思全在西北,隨著西北臣服,皇上掌握西北軍權,終於可以專心處置謹王的事,只要確定長平軍藏身何處,皇上就可以出動禁衛軍剿滅長平軍。

  而父王竟然還不敢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如此情況下,父王想藉著謹王得到大周半壁江山的願望還能實現嗎?

  “你以為本王真的不管他嗎?本王早就在威武府埋下眼線,雲仲安若敢輕舉妄動,本王會立刻得到消息。”

  頓了一下,周明允不甘心的道:“孩兒還是覺得解決掉他比較省事。”

  “說不定閻子驍在菊園遇到雲仲安是巧合,若我們因此心急對位雲仲安,反而引起閻子驍注意,閻子驍查出十五年前雲仲安是去了白靈山狩獵,很快就會發現長平軍藏在何處。”

  “父王相信閻子驍會幹出那種沒有目的的巧合嗎?”

  周晟不耐類了,擺了擺手,“好好好,本王會注意雲仲安,你別插手。”

  離開紫竹齋,周明允越想越忿忿不平,父王就是看不起他,認為他沒本事,若非祖宗定下規矩,有嫡立嫡,豫親王世子的身份能落在他身上嗎?

  “世子!”羅晉擔心的喚了一聲。

  “派人盯著雲仲安,一有機會就解決掉他。”他要向父王證朋,他可以幹大事。

  一頓,羅晉不安的道:“世子爺,據說御醫告訴威武侯,雲仲安若是受到刺激,可能會想起過去的事。我們若不能順利解決雲仲安,反而讓他恢復記憶,那就不好了。”

  周明允回頭瞪著羅晉,“為何我不知道此事?”

  “卑職無意間遇到威武侯的小廝,請他喝酒,閃聊幾句,才得知御醫有過此言,不過,威武侯顯然不願意雲仲安想起過去的事,不但不准知道的人提起此事,還在府裡下了一道指示——不准刺激雲二爺。”

  “威武候倒是不笨,他可能已經猜到雲仲安當初失蹤與謹王有關。”

  “卑職覺得還是別冒險對付他,以免弄巧成拙。”

  周明允苦惱了,如果弄巧成拙,他們的苦心都白費了,可是雲仲安留著也是禍患。

  “所以,我們只能成功,絕對不能失敗。”

  “世子……”

  “你看不出來我們的勝算越來越小了嗎?”

  羅晉無話可說。

  “這是我的機會,我必須成功,否則,父王將來事成了,一定不會有我的位置。”

  羅晉拱手道:“卑職親自盯著雲仲安,逮住機會就解決掉他。”

  周明允搖了搖頭,“你太過醒目,還是交給其它人,總之,絕不能讓他察覺我們的身份……不如化成流民,每年入冬,北方總有不少流民湧入京城,萬一不成,也不會讓人查到我們頭上。”

  羅晉應聲而去。

  周明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紫竹齋,這次一定要向父王證明他的本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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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6: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恢復記憶】

  “你別走……別走……”雲仲安驚叫著坐了起來,半晌,他才回過神,看清楚自個兒身在何處,輕輕吐了一口氣。

  又作惡夢了,自西北回來之後,他經常從夢中驚酲,夢中總會出現一名女子,女子的容貌仿佛被一層紗蒙住,他看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她流下來的眼淚是燙人的,他的心為之抽痛,他想伸手拉住她,甚至不停的吶喊,叫她別走,然而她好像沒聽見似的一直往前走,她流下的淚水瞬間變成大浪將他淹沒,他覺得快要窒息,接著他就醒過來了。

  今日又是一樣的夢,只是這次他可以看清楚那位女子的眼睛,那是一雙他見過最漂亮的眼睛,再仔細一看,這雙眼睛的主人竟是今日……不,應該是昨日了,總之,就是他在菊園見到的那個名喚姌兒的小姑娘。

  難道夢中的女子就是那位姌兒姑娘?

  不,論年紀,他與姌兒姑娘接觸的機會極小,而且夢中女子應該與他年紀相近……明明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為何如此確定呢?他也不知道,但就是非常確定。

  “二爺是不是又作惡夢了?”大武進來見到雲仲安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雲仲安胡亂的點點頭,下床梳洗更衣,然後例行性的在院子裡練武,最後回房沐浴,再用早膳。

  “二爺,別忘了看一眼老夫人送來的畫像,老夫人說下個月的賞花會無論如何要從其中選出一個。”大武提醒的看了一眼小書房的方向。

  那些畫像已經在小書房放了數日了,可是二爺不進小書房,他就是想找機會翻給二爺瞧上一眼也難。

  “母親怎麼還不死心?”雲仲安看似溫文爾雅,一副文人風采,但畢竟經過戰場的淬煉,他的目光可是一把尖銳無比的刀。

  “老夫人見二爺孤孤單單一個人很心疼。”

  雲仲安不想成親,不單單是因為想到夢中那位女子,他覺得自個兒不該成親,更是因為那段遭到遺忘的過去。

  “大武,關於我在西北的故事,你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假的?”

  這三年來,對於人家塞給他的過去他悶不吭聲,不是因為相信,而是因為無法反駁,他一直試著尋回過去,可是身邊沒有自個兒的人,他就算想查也動彈不得,如今隨著夢中女子越來越鮮明,他與大武也有三年的情感了,他想將過去拼湊出來。

  “……我不明白二爺的意思。”大武是家生子,父親還是威武侯的左右手,對於府裡發生的事當然很清楚。

  “雖然我什麼都忘了,但是我不笨,那種漏洞百出的故事,即便是你也不會相信。”當他問起西北的事,父母總是極力閃躲,叫他忘了過去的事重新過日子,這就說明他們無力招架他提出來的問題,換言之,那是一個憑空捏造出來的故事,更有可能的是他並非一直待在西北,而是曾經待在其它地方。

  大武不是不懂,只是不能說。

  “大武,我並未在西北娶妻,是嗎?”一頓,雲仲安補充道:“若是你認我這個主子,相信跟著我有好前途,我問你話,你就應該回答,若不回答,我們主僕也沒什麼情分了,以後你別跟著我,我不會維護你,為你尋找好的出路。”

  大武知道,二爺是要他做出選擇——站在二爺這一邊,還是侯爺那一邊。他實在很為難,“侯爺知道了,我還是不能待在二爺身邊。”

  “若是我不能保住你,我就不會問你話。”以前他在府裡的地位如何他不知道,但如今他很清楚,父母不敢動他身邊的人。

  略微一頓,大武老實道來,“二爺應該也猜到了,二爺並非一直待在西北,至於何時去了西北,我們也不知道。二爺追隨的那支軍隊全軍落入敵人陷井,二爺幸運為李老將軍所救,而李老將軍因為在京城見過侯爺和二爺,知道二爺的身份,便將二爺送回威武侯府。”

  “你可道當初我離開京城去了哪兒?”

  “二爺突然失蹤,侯爺連上哪兒找人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二爺去了哪兒?”

  “我離家失蹤十幾年,說不定已經在外娶妻生子了。”

  大武苦惱的搔了搔頭,還是實話道來,“這一點老夫人不是沒想到,但一來不知道上哪兒找人,二來外面的女子只怕是沒見識的村姑,實在配不上二爺,二爺應該找個身份高一點的妻子扶持。”

  “大武,你認為這像話嗎?既然已經娶妻生子了,如何能再娶其它女子?”

  “這事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就想法子確定。”

  “想法子確定?”

  “對,當初我離家去了哪兒,這事真的沒有人知道嗎?”

  大武搖了頭,“當初跟著二爺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

  “你去打探一下,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會做什麼。”

  “……二爺,還是算了吧。”大武真想跪地求饒,若是老夫人知道二爺打什麼主意,他就等著被剝皮吧。

  “有個女人帶著孩子苦等著我回家,我能不找出來嗎?”

  “若是二爺真的娶妻生子,他們也會以為二爺已經死了。”

  雲仲安突然話題一轉,“你知道閻子驍這個人嗎?”

  養好身子之後,他就去了西山大營,對於京中的人事他並未花太多心思關注,因此即便知道成國公府,也不清楚閻子驍的身份。

  怔愣了下,大武點了點頭,“當然,成國公府大公子,京城第一美男子,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如今是禁衛軍副指揮使。”

  “你幫我送帖子到靖國公府,我想見他。”其實,他想見的是閻子驍的丫鬟,他相信可以從她身上找到夢中的那位女子。

  “二爺為何要見閻大公子?”

  雲仲安的目光轉為冷冽,“主子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大武很是無奈,趕緊說清楚自個兒的立場,“侯爺問起,我無法回答,這是當差不盡責,要受到責罰的,二爺只要讓我能夠向侯爺交代,至於二爺叫我噤聲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你可以告近侯爺,我在菊園無意中結識成國公府大公子,兩人一見如故,侯爺會很滿意成國公府大公子的身份,不會反對我們往來。”雲仲安隨即寫了一張帖子交給大武。

  閻子驍很驚訝,岳父竟然搶先一步下帖子,由此可知,岳父一直想找回過去,而姌兒的出現觸動他的心,才會不等晚輩開口宴請,就急著要見他……不,也許岳父真正想見的人是姌兒。不過最令他訝異的是,岳父竟然約他垂釣,顯然,外祖父對岳父的影響很深。

  岳父想見姌兒,但今日他要先獨自與岳父打交道,自然不能帶上姌兒。

  雲仲安沒看到姌兒很失望,但是很快就沉住氣,來日方長。

  “小可認識一位老長輩跟雲二爺一樣喜歡垂鈞,一個人可以坐在湖邊一個上午,可是最後魚簍子裡面連一條小魚都沒有。”閻子驍今日好像是專程來這兒陪雲仲安垂鈞。

  雲仲安聞言一怔,不過轉眼之間,他也是一副專程來這兒垂釣的姿態。

  “我也是,經常一條小魚也沒釣到。”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坐在這兒垂釣?”

  “能夠專心、安靜的做一件事,這不是很開心的事嗎?”雲仲安不知想起什麼,神色一凝,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他也問過某人相同的問題,對方也是如此回答他。

  “那位長輩與雲二爺的想法竟然一致。”

  “我能否認識那位老長輩?”

  “雖然我很樂意為兩人引見,可惜他在上林村。”

  “上林……”為何這個地方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上林村位於京畿邊陲,策馬急馳約要一日左右,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閻子驍生動地描述上林村的一景一物、秦家每個人。

  雲仲安聽著聽著都入迷了,那股熟悉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我很喜歡上林村,不知不覺說太多了,雲二爺是不是覺得很枯燥無趣?”

  “不會,我喜歡上林村,那是一個令人嚮往的好地方。”

  閻子驍點了點頭,“每次說到上林村,姌兒總是特別驕傲。”

  “你的丫鬟是上林村的人?”

  “那位與雲二爺一樣喜歡垂釣的長輩就是姌兒的外祖父。”

  “姌兒姑娘為何會成為你的丫鬟?”

  “姌兒並非丫鬟,而是大夫,因為年紀小,沒有人相信她的醫術,想給人治病調養身子,還得委屈自個兒充當丫鬟。”

  “爹,我要成為大夫,像外祖父一樣很了不起的大夫。”

  童言童語從耳邊劃過,雲仲安不由得一怔,隨即四下看了一眼,左右不遠處都有人在垂釣,但並未見到小女孩。

  閻子驍仿佛沒意識到雲仲安的異狀,自顧自的接著道:“姌兒的醫術很好,我看雲二爺氣色不佳,改日讓姌兒給雲二爺診個脈。”

  “好啊,從西北回來之後,一入冬我的筋骨就會疼痛,看遍了京城的大夫也不見好,連御醫也束手無策。”雲仲安越來越想見到那位姌兒姑娘了。

  “姌兒對藥澡很有研究,說不定她能幫雲二爺減緩筋骨疼痛的毛病。”頓了一下,閻子突然轉移話題:“我一直對西北很感興趣,我聽說雲二爺在西北待了十幾年,西北是什麼樣的地方?”

  略一遲疑,雲仲安老實道來,“我在肅州落入西夏人設下的陷阱,受了重傷,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隨後匆匆回京養傷,就是肅州也沒前看個仔細,更別說西北那麼大的地方,我知道的只怕也是從別人那聽來的。”

  果然如他所料。閻子驍閒聊的道:“真是可惜,還以為能從雲二爺這兒聽見許多西北的風土民情。”

  雲仲安苦澀一笑,幽幽的道:“西北不過是個殺戮戰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命埋葬在那片土地。”

  “皇上比任何人都希望百姓安居樂業,好在西北如今終於能好好休養生息。”

  雲仲安沒有反駁,逝去的生命終究找不回來了,而他不過是幸運地活了下來。

  閻子驍明白他的心情,他可以說是在西北死了一回,西北對他來說必然是個痛。

  “我聽說雲二爺喜歡下棋,不知今日能否跟雲二爺對上一局?”閻子驍趕緊又再次轉移話題。

  “當然,不過,閻公子如何知道我喜歡下棋?”

  從西北回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個兒很喜歡下棋,原本他以為過去就是如此,可是找遍屋子,竟然找不到棋具,可見得在離開威武侯府之前,他並不喜歡下棋,威武侯府也沒有人知道他喜歡下棋。

  “晚生字明璿,雲二爺可以喚晚生明璿,雲二爺喜歡下棋不是雲二爺的小廝說的嗎?”閻子驍看著伺候在一旁的大武。

  大武怔愣地搔了搔頭,他說的嗎?他只知道二爺買了一副棋具,但很少看到二爺下,又如何知道二爺喜歡下棋?

  雲仲安冷冷的看了大武一眼,得好好教導他不可以出賣主子。

  大武覺得好無辜,可是又不能辯解,難道要說閻公子撒謊嗎?他可得罪不起閻公子,也只默默吞下這個冤屈了。

  “我已經請掌櫃備好廂房,雲二爺請隨我來。”

  雲仲安起身隨著閻子驍去了廂房,兩人先對一局,再飲酒暢談,一日下來,兩人已經成了莫逆之交。

  目送雲仲安離開菊園後,閻子驍惱極了,確定岳父不是故意遺棄妻兒固然是好事,但是要將忘記的記憶找回來可就不容易了,若是如此,他想透過岳父找到長平軍的下落恐怕行不通。

  “主子,有人暗中盯著雲二爺。”閻河湊到閻子驍身邊道,

  “可知道對方的身份?”

  “應該是豫親王府,身上有豫親王府的信物。”

  閻子驍一點也不驚訝。若岳父當初真的撞見謹王方才遭遇死劫,豫親王絕對不可能放過岳父,可是因為岳父忘了過去的一切,豫親王為了避免麻煩,自然不敢隨意再動殺機,卻也必然時時刻刻盯著岳父,生怕岳父想起當初的事。

  “豫親王在威武侯府有眼線。”

  “我們要不要給雲二爺提個醒?”

  “不必了,岳父說不定自個兒有所察覺,不過,派人暗中保護岳父,必要時出手救人,不要蒙著臉,但也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最好假裝是護送商隊的鏢師。”

  “主子不想跟豫親王府正面衝突?”

  “時機還未成熟,能避則避。”他喜歡速戰速決,但不做無謂的戰爭。

  閻河歎了聲氣道:“若是雲二爺夠想起來,問題就解決了。”

  “不急,至少知道在楓林坡一帶,遲早會找到。”若非他不敢大肆搜索,生怕驚動長平軍,逼得長平軍為了逃跑四處流竄,他早就找到了。

  閻子驍不是沒有半路遭人攔截的經驗,娘親很喜歡塞漂亮的丫鬟到他的院子,這些丫鬟常常會找理由半路攔截他,可是今日攔截之人竟是娘親,這就有一點可笑了。

  好吧,這也不能怪娘親,最近他對娘親確實疏忽了一點。

  “娘親有事找我,請人去湘竹園傳話就好了,何必派丫鬟半路攔截?”

  “請人去傳話,你就會立即過來嗎?”雲陽郡主的口氣真像個怨婦。

  “若是我不在府裡,如何能立即過來?”

  “是嗎?我還怕想傳個話給你,卻根本傳不到你那兒。”

  “這絕不可能,湘竹園沒有人膽敢隱而不報。”

  “他們並非隱而不報,而是你忙著跟丫鬟談情說愛,他們根本不敢打擾你。”雲陽郡主越說越生氣,如今府裡傳得沸揚揚,說大公子被一個醜丫鬟迷得神魂顛倒,兩人連白日都關在書房,就是閻河也被擋在書房外面……真是氣死她了!

  “娘想太多了,若想在湘竹園當差,就必須守湘竹園的規矩,娘請人過來傳話,她們會立即報到閻河那兒,閻河也會立即告訴我,除非我不在府裡。”

  “你不要避重就輕,我不相信你沒聽見府裡的風聲。”

  他有避重就輕嗎?娘半路攔馘他,不是因為擔心湘竹園的下人隱而不報嗎?閻子驍一副不明白的眨著眼睛,“什麼風聲?”

  “你成日跟那個醜丫鬟關在書房,你覺得這像話嗎?”

  “娘,我要進宮當差,怎可能成日跟姌兒關在書房?還有,姌兒不醜,真的。”

  最近他老想著一個問題,要不要叫姌兒恢復真面目?可是,如今姌兒的身份畢竟還是丫鬟,他又不可以時時刻刻帶在身邊,那樣的容貌很容易惹上麻煩。

  “你……你到底想怎樣?”雲陽郡主甩了甩頭,想甩去突如其來的暈眩感。

  “娘索性同意我娶姌兒吧。”

  雲陽郡主臉都綠了,可她不想跟兒子鬧得不愉快,“我已經同意你納她為妾,她也知道此事,但是娶為正妻絕對不可以,靖國公府丟不起這個臉。”

  “娘同意我娶她為妻,皇上就會賜婚,娘也不必擔心靖國公府面子掛不住。”皇上聖旨一下,所有的人都會閉上嘴巴,而姌兒也可嫁得風風光光,可謂一舉兩得。

  雲陽郡主不敢相信他竟要皇上賜婚,“這真是太胡鬧了!”

  閻子驍的神情轉為嚴肅,索性利用這個機會說清楚,“娘,爹可曾讓你受過委屈?祖母為了我們長房子嗣,不知道跟爹鬧了多少回,可是爹不曾在娘面前透露隻字片語,只因為爹說,一個男人若不能護住心愛的女人,就不配稱為男人。更別說我受不得委屈了,又如何願意心愛的女子受委屈?”

  夫君的寵愛當然令雲陽郡主感動,但這會兒她一點感動的心情也沒有,只覺得快要暈倒了,從醜丫鬟到姌兒,如今變成了心愛的女子…這個小子已經被迷得無藥可救了!

  “娘,怎麼了?”閻子驍注意到雲陽郡主的臉色很蒼白。

  “我快被你氣死了!”雲陽郡主輕輕捶著胸口。

  閻子驍趕緊討好的上前為母親捶背,可惜她一點也不領情,打掉他的手,他只好將聲音放得更軟,“若是娘願意給個機會認識姌兒,相信娘一定會喜歡她。”

  “……我不會喜歡那個醜丫鬟,你死心吧!”雲陽郡主可以對任何人強悍,唯獨無法在兒子面前擺架子,因為他骨子裡面的驕傲更勝於她,這要歸功於她那個公主母親的教養,可是這會兒便是裝模作樣她也要壓過兒子一次。

  見姿態放軟沒用,閻子驍馬上回復原狀,“娘也知道,我從小到大始終學不會的就是‘死心’這兩個字,盡我所能達到目的一向是我的行事準則,若是娘真的想看我成親,還是成全我吧。”

  “你……你這個臭小子,你給我出去……”雲陽郡主氣得整個人站起來,可是下一刻眼前一暗,身子一軟,整個人暈了過去。

  “娘!”閻子驍反應極快的沖過去抱住她,將母親抱進內室,同時對著一旁嚇呆的宮嬤嬤喊道:“立即去湘竹園請姌兒過來!”

  宮嬤嬤怔愣了下,顯然不願意,可是又不敢違背閻子驍,只好跟著他們進了內室。

  “公子,還是請御醫……”宮嬤嬤在閻子驍如冷箭的目光下閉上嘴巴,但是咚一聲,雙腳跪下,無論如何,她不能冒險將主子的命交給一個小丫頭。

  “你在這兒守著我娘。”閻子驍大步走出去,命令守在外面的閻河回湘竹園請秦姌月過來後,他又回到內室守在雲陽郡主身邊。

  秦姌月來得很快,身後跟著麻雀和雲陽郡主的兩個大丫鬟,後面這兩位顯然想阻止她,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姌兒,我娘突然暈倒了。”閻子驍很自責,應該慢慢來,而不是一開口就要娘同意他和姌兒的親事。

  秦姌月不疾不徐的在錦杌坐下,先詢問宮嬤嬤,近來雲陽郡主可有哪兒不適,宮嬤嬤不敢不回答,只能仔仔細細報告雲陽郡主的近況。

  聞言,秦姌月微微挑起眉,接著為雲陽郡主診脈,半晌,又換另外一隻手,確定無誤。

  “我娘怎麼了?”閻子驍緊張的問。

  秦姌月揚起笑容,“恭喜公子要當哥哥了。”

  “嗄?”

  “是喜脈,不過因為年紀的關係,在照顧上要更精細、費心一點,若是不放心,可以請御醫瞧瞧。”

  “你說我……怎麼可能?”雲陽郡主摸著肚子。

  生下明璿之後,御醫說她身子虧得太嚴重,不適合再孕育子嗣,她和夫君從此斷了再生一個孩子的念頭。一開始,她還會喝不傷身的避子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避子湯就停了,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了,沒想到……

  “我說了,夫人可以另請御醫。”秦姌月從不認為多看個大夫有何不對,大夫的醫術再好,若是無法取得病人信任,這位大夫的醫術就沒有價值可言。

  “奴婢去請曾御醫。”宮嬤嬤迫不及待的道。

  “不必了,過幾日曾御醫會進府給母親請平安脈,我再順道請他瞧瞧,這幾日就有勞姌兒照顧我的身子。”這一刻雲陽郡主看著秦姌月,還真如兒子所言——她不醜,反而很可愛,最重要的是,這個是她的福星。

  怔了一下,秦姌月爽快的點頭道:“好,待會兒我先給夫人寫張孕婦守則,還有,等胎氣穩了,我教夫人做一些簡單的運動,將來可以幫助夫人順利生下孩子。”

  雲陽郡主點頭應允,“好,我聽你的。”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閻子驍看過來又看過去,這是不是表示娘接受姌兒了?感覺好像在作夢,剛剛娘親還氣得要命,他都準備在床前長跪不起,乞求娘親原諒,一個轉眼,姌兒已經贏得娘親的心。

  無論如何,這是好事,至於他和姌兒的親事,相信不久之後娘親便會鬆口。

  早在派人暗中保護雲仲安時,閻子驍就知道會出事,果然,十日後他就得到消息,雲仲安遭到襲擊,為他們的人所救,暫時安置于他在白河鎮的田莊。

  這事他不好瞞著秦姌月,可想而知,她一聽見父親遭到追殺,根本放心不下,非要親自瞧一眼,他索性帶著她走一趟白河鎮。

  秦姌月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等到父親恢復記憶,今日她要跟父親相認,說不定經由她的幫助,父親反而能將過去拼湊出來。為了與父親相認,她今日沒有易容,只是戴上帷帽,稍稍藏住真容。

  路上,她一直琢磨著該如何向父親開口,直截了當地說“我是你女兒”嗎?還是重述一遍娘親說過的故事?或者乾脆邀請父親回上林村一趟,不是說舊地重遊最能恢記憶嗎?見到弟弟那張臉,父親絕對不會懷疑她說的話,再說了,父親最愛娘親了,看到娘親肯定什麼都想起來了,要不,為何要進入娘親夢中聲聲呼喚?

  她想了很多,但是沒想到父女相見,她剛取下帷帽,先開口的竟然是父親。

  “爹的姌兒長大了,比你娘更像個仙子。”雲仲安全部想起來了,因為遭到攻擊帶他回到當初被追殺的情景,一幕接著一幕不斷衝擊他的腦子,看似支離破碎,卻漸漸拼湊出過去的一切。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下一刻,從體內自然生出來的本能讓她扔下手上的帷帽,撲進父親的懷裡,緊緊抱住,接著眼淚就嘩啦嘩啦流下來。

  “爹的姌兒還是個愛撒嬌的小娃兒。”雲仲安溫柔地捧著她的臉,用手背輕輕為她拭去淚痕。

  “這是因為爹……”

  “對不起,你受苦了。”

  秦姌月搖了搖頭,“我不苦,娘最苦了,因為想爹,又怕我擔心,只能夜裡偷偷躲在被子裡哭,我聽著心都酸了。若非娘堅持爹還活著,在夢中對她聲聲呼喚,我不會來到皇都,不會找到爹……如今爹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聞言,雲仲安的心都痛了,“我跟你娘約定好了,我們要白首到老,可是爹卻丟下她,還忘了你們……”

  “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好,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某人可不好,大步走過來,“姌兒,我可以單獨跟岳父說幾句話嗎?”

  秦姌月錯愕地看著來勢洶洶的閻子驍,這傢伙發什麼神經?

  岳父?雲仲安微挑著眉,早在第二次見面,他就發現閻子驍對姌兒很不一樣,言語看似責備,目光卻是寵愛,不過,他們名義上是主僕,閻子驍的身份不太可能娶姌兒為妻。

  “岳父,請。”閻子驍捏了捏秦姌月的手心,叫她乖乖在這兒等著。

  秦姌兒突然生出一種某人在宣告所有權的感覺,難道他在吃醋?

  雲仲安見狀笑了,隨著閻子驍走到一旁。

  “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事,岳父為何遭到豫親王府的追殺。”閻子驍直截了當的問。

  “我在白沙河遇到豫親王世子,隨行的還有應該死在大火之中的謹王。”

  這一點早在閻子驍預料當中,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若只是撞見謹王,豫親王不可能過了十五年還要岳父的性命。”

  略一思忖,雲仲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過了十五年,當初寧妃掌握的勢力不是瓦解了就是倒了,謹王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價值。”

  “沒錯,謹王如今的價值在於長平軍。”

  “長平軍?先皇在沉潛時的私兵?”

  “岳父也知道長平軍?”

  “軍中無人不知長平軍驍勇善戰,若非長平軍護豐,先皇早就逃不過各方暗殺。”

  “先皇將長平軍交給了謹王,這也是豫親王願意幫助謹王詐死的原因。”在他看來,詐死根本是豫親王在謹王面前煽風點火搞出來的。

  雲仲安仔細想想,搖搖頭,“當日長平軍若是在場,我很可能逃不了。”

  “長平軍只怕早在先皇身子不適時就移走了,岳父當然不可能見到長平軍,不過,岳父肯定看見什麼,才會讓他們決定對岳父痛下殺手。”

  “我真的沒看見什麼,甚至一開始我根本沒看清楚謹王,若非謹王身著僧袍,引我注意多瞧上一眼,說不定我還不知道謹王身在其中。”

  “僧袍?”

  “謹王假裝成僧人逃走,這倒也不奇怪,只是放在一群侍衛當中,格外引人注意。”

  閻子驍若有所思的皺著眉,“若謹王單獨行動,扮成僧人逃走倒是可理解,但是在一群侍衛的護衛下,不是顯得太突兀嗎?所以,謹王並非一開始就扮成僧人,而是快到藏身之處……對了,岳父當時是如何遇見他們?”

  “他們正在白沙河邊休整,我剛剛從白靈山狩獵回來,兩邊就撞上了。”

  “看樣子,謹王藏身之處肯定在白沙河一帶。”

  “按你的推論,謹王豈不是應該藏身在寺院?”

  “謹王藏身在寺院的可能性很大,問題是長平軍太多了,且各個都是殺過人的,寺院那種地方如何藏得住他們?”

  雖然待在上林村的時候,他刻意避開白沙河一帶,但來往各地上醫館送藥材,常有機會耳聽八方,他對於整個京畿都很熟悉,關於寺院的事他知道不少。

  “京畿有很多廢棄的寺院。”

  “廢棄的寺院?”

  “這可以說是前朝留下來的。”

  閻子驍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民不聊生之時,百姓不是落地為草,就是躲進寺院,而太祖皇帝建立大周之後,對於寺院多有打壓,為了鼓勵百姓開墾荒地免稅三年,因此有許多人還俗,便出現了不少廢棄的寺院。

  “這事我會再暗中查探,待會兒我先派人送岳父回去,岳父還是假裝什麼都不記得,另外,我會安排岳父悄悄跟皇上見面。”

  怔愣了下,雲仲安就明白過來,“你是要給我立功的機會?”

  “找到長平軍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無論如何,皇上不會虧了我,但是對岳父而言,這卻是立功的好機會。”頓了一下,閻子驍老實道來:“岳父好,姌兒就好。”

  “你和姌兒……”雲仲安實在不知道從何問起,女兒為何成了他的丫鬟?秦家雖非大富大貴,但略有家產,更別說他岳父是個有名的大夫,不少高門大戶求到岳父面前,秦家根本不會賣女兒為奴為婢。

  “姌兒為了尋找岳父進了靖國公府當丫鬟,在靖國公府遇到我,適時救了我,後來為皇上所知,皇上將她賜給我當丫鬟……這些事往後岳父再聽姌兒慢慢說。”

  “你要娶兒為妻?”

  “是,岳父請放心,我一定會讓皇上賜婚,讓姌兒風風光光嫁給我,所以,岳父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建功的機會,一家也能早日團圓。”

  雲仲安點頭應允,“我聽你的安排。”

  秦姌月依依不捨的跟父親道別,坐上馬車,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怨氣沖向她,原本她想視而不見,可是某人的毅力驚人,再說了,若非他事先防備,她爹可能遭到不測,他的功勞值得她忍讓。

  “你有話直說,別一直瞪著我,好像我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為了見岳父,你竟然沒有易容。”閻子驍真的是有話直說。

  秦姌月傻眼了,雖然早有察覺他在吃醋,但是又覺得他一個大男人不至於如此……沒想到,他還真的很幼稚!

  “我要跟爹相認,當然要以真面目見他。”

  “你從來沒想過以真面目見我。”

  “你不是覺得我易容的樣子也很可愛嗎?”

  “這是兩回事。”

  “可是,我如今還是你的丫鬟。”

  這一點閻子驍很有意見,“獨處時,我何時當你是丫鬟?”

  秦姌月不得不承認,某人存心耍賴時,她絕對招架不住,“你想如何?”

  閻子驍忍不住竊笑,“無論何時我想見你,就能見到你。”

  秦姌月可不敢有意見,趕緊點頭應了,只要他願意收回哀怨的目光,別讓她覺得自個兒像個負心漢,他說什麼她都答應。

  周明允擔心的走過來又走過去,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半路卻殺出程咬金……他怎麼如此倒楣?難道又是閻子驍在作怪?閻子驍怎可能如此神通廣大?還是說,這只是巧合,單純就是雲仲安命大?

  十五年前,他急於護送謹王離開,因此只派了幾個人追殺,最後雲仲安的三名隨從死了,雲仲安硬是殺出重圍,這一次,他們只有主僕兩人,原本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偏偏跑出一隊人馬將他們主僕救走,真是太可惡了!

  “世子,要不要跟王爺說一聲?”羅晉忍不住開口道。

  周明允惡狠的一瞪,“不行!我不顧父王的反對動了雲仲安,卻搞砸事情,父王不動用家法很狠抽我一頓鞭子,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可是………”

  “也許只是巧合,不是說那些人未蒙著臉嗎?”

  “是,看起來應該是鏢局的人。”羅晉已經重述了許多遍,可是他也一再強調雖然看似如此,但有可能是對方製造出來的假像,目的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出手相救的是誰,不過,世子爺一心盼著雲仲安僥倖獲救,根本聽不進後面這段提醒。

  “若是鏢局的人,雲仲安這會兒肯定在哪兒養傷,應該一、兩日就能回來了。”

  周明允的話剛剛落下,一名侍衛快步走進來。

  “世子爺,雲仲安已經回到威武侯府了。”

  聞言,周明允頓時松了一口氣,趕緊追問:“可有打聽雲仲安如何解釋一日未歸?”

  “說是馬兒遇到流民受了驚嚇,摔了馬,只能露宿野地,還好今日遇到護鏢返京的鏢師解圍,順道送他們回威武侯府。”

  “這就好了。”

  羅晉反倒覺得不放心,“雲仲安為何要說謊?”

  “威武侯府一向怕事,雲仲安若說他無故遭到流民攻擊搶奪,威武侯會如何?他絕不會相信,只會認定雲仲惹到何方妖魔鬼怪,嚇得緊閉大門三日,威武侯府又要成為笑話了。”這些年威武侯府一日不如一日,府裡的子弟惹了事,威武侯第一個反應就是緊閉大門三日,這一、兩年因為雲仲安有了前途,這種情形倒是少了許多……總之,威武侯就是個膽小怕事的。

  “不過,雲仲安真的以為遇到的是流民嗎?”

  “他對流民起了疑心又如何?難道他還能查到我頭上?”

  “若他因此想起過去的事……”

  “父王不是在威武侯府裡埋了眼線,若他真的想起什麼,父王必會得到消息。”

  略微一頓,羅晉還是不安的再次勸道:“卑職以為這事還是告訴王爺,萬一鏢局的人是閻副指揮使安排的呢?

  “……我不相信閻子驍如此神通廣大。”周明允就是擔心鬧到父王那兒,不是一頓鞭子了事,而是以後任何事都不准他參與,他世子的地位真的只剩下名義。

  “凡事留點心眼總不會有錯。”

  “父王的心眼還不夠多嗎?”

  這會兒羅晉倒是無法反駁。

  周明允沒好氣的撇嘴,“父王就是心眼太多了,反而生出許多顧忌,不敢大展身手,搞到如今一事無成。”

  羅晉不認為心眼太多有何不對,但也無法否認,王爺到如今一事無成還真是因為顧忌太多的緣故。

  “雲仲安不願意將事情鬧開來,我又何必自討無趣?這事就當作沒發生。”

  雖然不贊成,羅晉也只能應聲道:“是,世子爺。”

  自從雲陽郡主確定秦姌月懂醫術,秦姌月就成了明春園的常客,每日總要在此待上一兩個時辰。

  剛開始,兩人的談話內容不離懷孕、養生之類的事,慢慢的,雲陽郡主對秦姌月懂醫術一事感到好奇,終於搞清秦姌月為何成為章清蘭的丫鬟,為此還真誠的致上歉意。

  秦姌月一笑置之,“夫人質疑我的醫術很正常,我明明救了大公子,大公子也一樣懷疑我的醫術。”

  “你救了明璿?”

  “是,這事夫人還是問大公子好了。”秦姌月暗示的眨了一下眼睛,雲陽郡主立即明白此事不直多言。

  “我那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不好伺候,許多人都很怕他,你呢?”

  什麼都好?秦姌月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不過,總不好當著人家娘親的面批評她兒子。

  “不怕,因為不能怕,要不,我就進不了百草堂的藥材房了。”

  雖然不清楚秦姌月如何救了兒子,又是如何走進靖國公府的禁地,可是單憑她簡簡單單一句話,雲陽郡主已經明白兒子為何栽在她手上,這個丫頭就是個膽大妄為的,在兒子面前,氣勢只怕更勝一籌。

  “你跟明璿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雲陽郡主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因為兒子也是這樣的人,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否則氣勢上就先輸了。

  秦姌月言一怔,不知道如何反應。夫人不是反對她跟閻子驍嗎,為何還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明璿從小就是驕傲的孩子,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裡,能壓制住他,教他另眼相看的姑娘我還真沒見過。”在雲陽郡主看來,兒子就是被母親寵壞的。

  “我不曾想過壓制大公子,不過是凡事據理力爭。”秦姌月不承認自個兒“鴨霸”,只是不輕言放棄,這一點跟閻子驍倒是很像。

  “少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據理力爭,他啊,就是要別人順著他。”

  秦姌月可不敢點頭附和,父母可以將自個兒的孩子說成癩蝦蟆,但外人可不要傻傻的湊上去踩一腳,不然保證剛剛建立起來的關係全垮了。

  “大公子……”門外丫鬟的聲音剛響起,閻子驍已經沖進來了。

  “娘,姌兒是不是在這兒?”

  說曹操曹操就到,雲陽郡主惱怒的一瞪,越看這個兒子越不可愛,“出去,你一身塵土,也不怕過給娘親。”

  “我沒想待在娘親這兒……我是說,娘親有孕在身,我還是不要打擾娘親,姌兒還給我就好了。”閻子驍趕緊沖過去拉著秦姌月離開。

  雲陽郡主傻眼,這個小子就這麼走了?

  “公子是體貼夫人有孕。”宮嬤嬤好心的為閻子驍辯解。

  雲陽郡主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你不必替他說話,如今他滿眼滿心都是姌兒,容不下任何人。”其實見到兒子動情她還是很開心的,總比斷袖之癖要好吧。

  宮嬤嬤已經感覺到雲陽郡主的態度改變了,“夫人答應大公子娶姌兒姑娘為妻?”

  略微一頓,雲陽郡主反過來問:“你覺得姌兒這個姑娘如何?”

  “姌兒姑娘性子好,但又不是個軟弱可欺的,這一點倒是像夫人。”

  如今眾人都看得出來雲陽郡主很喜歡秦姌月,當然是盡可能誇獎她。不過,宮嬤嬤倒也是實話實說,秦姌月確實是個好的,見她們這些伺候的人氣色不佳,不但主動為她們診脈,還會教導她們如何在飲食上調養身子,所以,如今明春園的丫鬟、婆子看她時,很少再繞著她那臉張打轉,甚至覺得她看起來也不是很醜。

  “我也覺得她很好,生性隨和,不愛與人計較,但也不是個軟柿子,該反擊就反擊,絕對可以勝任宗婦,可是,她的容貌實在……”雲陽郡主歎了一聲氣,這一關她無論如何也過不了。

  “姌兒姑娘的容貌確實是個難題。”宮嬤嬤點頭附和,若是關起門來過日子,醜八怪也就罷了,偏偏是將來的國公夫人,經常要代表國公府跟其他權貴之家的夫人往來。

  雲陽郡主很苦惱,“她診出我有身孕,可以說是我的福星,如今還幫我調理身子保胎,明璿又如此喜歡她,若我還堅持不答應這門親事,良心實在過不去。”

  “若是姌兒姑娘可以變漂亮點,那就好了。”

  “變漂亮一點?”

  “這應該很難吧。”

  雲陽郡主略一思忖道:“若是變白一點,看起來會不會比較漂亮?”

  “這是當然,姑娘家就是要白白淨淨的才漂亮。”

  “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變白一點?”

  “這個……可能嗎?”宮嬤嬤實在不敢潑主子冷水,這難度很高好嗎?

  “我明日進宮一趟,宮裡那些娘娘們花了不少心思在這上頭,她們手上一定有什麼好方子。”

  “使不得,夫人有孕還未滿三個月,不適合進宮。”

  “對哦,胎氣未穩,不好四處走動。”

  “其實,這事用不著求到宮裡,老奴可以代夫人去幾個知交夫人那兒,她們應該有這樣的方子。”若非夫人膚如凝脂,說不定大長公主早就給夫人弄來這樣的方子。

  “是啊,我倒是忘了那幾個閨中好友在這上頭費了不少心思,不過,若是教她們知道我的目的,這不是很丟臉嗎?”雖然接受秦姌月當她的媳婦,但是真要告訴別人,她未來的媳婦什麼身份什麼容貌,難免彆扭。

  “老奴可以說這是給遠房表姑娘尋的,如何?”

  雲陽郡主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趕緊鑽進小書房寫信,請宮嬤嬤一一求見幾位閨蜜,弄來許多使肌膚美白的方子,保證可以將秦姌月改造成美人兒……這不太容易,只要可以見人就好。

  書房的門一關,閻子驍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將秦姌月壓在牆上狂吻。

  最近他覺得很委屈,明明她是他的,為何他還要跟其它人搶她?

  秦姌月實在不知道這在唱哪一齣戲,但是她不敢招惹盛怒中的男人,還是由著他予取予求,直到他在她脖子上種草莓,她才使勁推開他。

  “你冷靜一點!”秦姌月趕貼到門邊,隨時準備開門逃跑。

  “過來。”閻子驍實在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匹餓了很久的狼,但是沒法子,最近有一種遭到嚴重冷落的感覺,他很需要她的安慰、溫暖。

  秦姌月搖了搖頭,“不要,這會兒你不太正常。”

  “這還不是你的錯,幹啥如此討人喜歡?我娘就算了,為何你還要費心的討好那些丫鬟、婆子?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閻子驍真覺得委屈,回到府裡想見她,可是她卻忙得很,不是在明春園,就是被湘竹園的丫鬟、婆子團團圍住,她化身成先生,教導她們如何在吃食上保養身子……好吧,他承認見到侃侃而談的她很難不入迷,但來迷惑他就好了,幹啥將丫鬟、婆子全扯進來。

  雖然習於階級制度不是他的錯,但秦姌月還是不喜歡他這種態度,“我討人喜歡不好嗎?難道你比較喜歡人家說我配不上你?”

  閻子驍嚴正抗議,“我從來不在意別人如何看你,對我而言,你就是獨一無二,無人可取代,但你只屬於我,不屬於其它人。”

  “你別像個小孩子。”她知道他在吃醋,但是他的醋勁也太大了吧?

  “我這是據理力爭。”

  據理力爭是這麼用的嗎?秦姌月撇嘴道:“我看你就是個愛計較的。”

  閻子驍很霸氣的點頭道:“沒錯,我就是愛計較,總之,你只要對我一個人好,不必在乎其它人。”

  看著他半晌,秦姌月輕歎了聲氣,走上前圈住他的腰,偎在他的胸前,“傻瓜,你可以不在意別人如何看我,但我不能不在意啊。”

  “為何?”她主動抱他,他整個人就軟綿綿了。

  “因為我不希望你受委屈啊。”

  “我不明白。”

  “你看上我,明明是很有眼光,別人卻說你沒有眼光,這不是很委屈嗎?”

  閻子驍忍俊不住的笑了,這丫頭很懂得利用機會吹捧自己,不過,他就喜歡如此自信的她,很耀眼很動人,“嘴巴長在人家臉上,你就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天仙美人,還是有人可以從你身上挑出毛病,何必在乎他們如何說呢?”

  “每個人都有長短處,沒有人是無可挑剔,幾個人的閒言閒語當然能以偏見視之,但若人人皆道如此,這就不好了,這就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可怕,若能避免,何樂而不為?為何非要撞上去爭得你死我活?”無論什麼樣的時代,謠言的殺傷力總是可以逼死人。

  這個道理閻子驍並非不慬,只是不願意她降低自個兒的身份討好別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用不著自降身份?”秦姌月多少可以明白他的想法。

  他的出生給了他驕傲的本錢,從來都是別人討好他,用不著他討好別人,當然無法明白人與人的關係從來不是誰應該討好誰,而是建立在彼此的付出上,付出多少,相對的便會得到多少,說得更直白一點,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只想要享受別人的付出卻不願意給子,無法得到真心相待。

  “我捨不得你受一丁點委屈。”

  “你對閻河他們好,盡全力護著他們的時候,你會覺得自降身份嗎?”

  “這不是應該的嗎?”

  秦姌月點頭示贊許,“是啊,我對身邊的人好,在我看來也是應該的啊。”

  閻子驍鬱悶的緊抿著嘴。

  秦姌月故作懊惱的推開閻子驍,用力捶了他的胸膛,嬌嗔道:“說起來這都要怪你,若非我太在意你了,何苦用盡心機融入成國公府?”

  閻子驍仿佛腦袋被人敲了一棍,頓時割然開朗,對哦,他怎麼沒想到呢?

  “好啦,知道我對你的用心了,以後別更像今日一樣如此失禮。”她好不容易得到雲陽郡主的認同,可不想因為他的莽撞又毀了。

  “不行,往後過了申時,你就要放下所有的事,待在房裡等我回來。”他勉強接受她與丫鬟、婆子為善的想法,可是最重要的還是他。

  “最近你不曾像今日這麼早回來,通常都是過了戌時。”

  “要不,你早一點嫁給我,夜裡可以抱著你睡覺,我願意白日將你借給她們。”

  秦姌月無言,最近她煩惱的問題不再是雲陽郡主,而是年紀,她根本是未成年少女。

  “為何不說話?”

  “皇上還沒賜婚。”

  “皇上不賜婚,你就不嫁嗎?”自從娘親對她的態度轉變,他反而在意她的想法。

  見他臉色變了,秦姌月識相的迎合他,“嫁,我只嫁給你,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摘了我丫鬟的身份?”

  “我們成親,丫鬟的身份不就沒了嗎?”

  聞言,秦姌月終於看明白一件事,“原來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我的一輩子,難怪拿走我的小藥瓶。”

  “你還真遲鈍,不過,那小藥瓶底部的圖樣究竟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畫個圖樣請尚爺爺刻的。”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上頭的圖樣是她,不過是Q版的。

  閻子驍很懷疑,不過他沒抓著這個問題糾纏不清,再度將她摟進懷裡,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終於遇到一個不怕我的姑娘,我當然要想方設法留在身邊。”

  秦姌月挑剔道:“以後遇到不怕你的姑娘,你也要留在身邊嗎?”

  “她們又不是你,而且,這世上肯定沒有一個姑娘像你一樣,頂著一張醜八怪的臉還比別人自信張揚。”

  “夫人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真是了不起,我娘都被你收服了。”

  “沒法子,我就是這麼討人喜歡。”

  閻子驍不發一語的將她摟得更緊,是啊,她就是討人喜歡,所以他要趕緊解決長平軍,請皇上賜婚,將她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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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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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7: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終獲賜婚】

  看著雲陽郡主攤在她面前的方子——讓她變白的方子,秦姌月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是為你好,宮裡的宴席總是要帶上家眷,你要嫁給明璿,就不可能一直躲在府裡不見人,而且太后指名要你進宮,你更是不能不進宮。雖然臉上的胎記沒法子去掉,但至少可以弄白一點。”雲陽郡主覺得自己很好笑,從來沒有如此小心翼翼怕傷了一個人,可是為了讓她更配得上明璿,這也是逼不得已的。

  雖然這是好意,但秦姌月還是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些方子都不錯,你試試看,若是不行,待我胎氣穩了,我進宮要方子,宮裡的娘娘都有一套自個兒的美白方子。”一頓,雲陽郡主趕緊補充道:“其實,無論如何,姑娘都希望自個兒更美,宮裡那些娘娘的心思大半用在這兒。”

  半晌,秦姌月很誠摯的問:“夫人,美醜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美醜當然不及心地重要,但無論何人,總是先看容貌,待相知相熟,方能看出心地良善與否。”

  這倒是事實,秦姌月不好再隱瞞真相了,“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向夫人坦白,我如今這張容貌並不是真的。”

  “嗄?”

  秦姌月只能請雲郡主稍待片刻,再請麻雀回湘竹園來化妝,接著請宮嬤嬤給她備水淨臉,當然,在這之前得先清場,只留下宮嬤嬤,然後,她終於以真面目在雲陽郡主面前。

  “我知道夫人用心良苦,但我應該用不著那些美白的方子。”

  雲陽郡主的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一個人如何能在轉眼之間變成另外一個人?有兒子珠玉在前,京城第一美人在她面前也只有一句“不過如此”,可是這會兒看到秦姌月的真面目,她竟然為之驚豔,這並不是因為她的美張揚奪目,而是靈透純淨。

  “我不是有意隱藏真面目,只是身為丫鬟,容貌太過出色並不是好事。”

  過了一會兒,雲陽郡主都還沒有完全回過神,只怔愣地點點頭,“確實如此。”

  “說到美白的方子我也有,效果不會輸給夫人拿來的,不過夫人膚如凝脂,用不著這些方子。”

  “我忘了你是大夫,還自作聰明幫你找美白方子。”

  “夫人莫出此言,我明白夫人的心意。”

  雲陽郡主忍不住再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遍,“明璿三番兩次暗示我,無論是醫術還是容貌,但我從來沒放在心上,還以為他只是被你迷得團團轉,東施都看成西施。我娘總是說我任性、固執,沒有明璿通透,還老是抱怨我和明璿同樣在她老人家膝下養了十幾年,接受的教導一樣,可是為何只有明璿像她呢?她就是偏心,明璿的任性、固執根本無人能敵,我差得可遠了。”

  秦姌月差一點爆笑出聲,原來閻子驍的孩子氣來自于雲陽郡主。

  雲陽郡主顯然也意識到自個兒的嘮叨很好笑,難為情的道:“你是不是覺得明璿像我?我們母子都很任性、很固執,一旦認定了就很難改變心意,若是兩人正好對立,就看誰比較有手段了,我們母子倆就是臭味相投。”

  秦姌月當然不能點頭附和,只是輕快的道:“母子豈有不像的道理?我也像我娘親,一個荷包少說要繡上三個月。”

  “我一個荷包也要繡上三個月。”雲陽郡主越看秦姌月越喜歡,隨後拉著她說起京中各家權貴關係,完全將她當成媳婦看待,而秦姌月當然很配合的接受教導。

  雖然知道閻子驍很愛計較,偶爾會吃點小醋,但沒想到他根本是個醋罎子,連自個兒娘親的醋也要吃,真的很可笑!不過,她也差不了多少,竟然對他低聲下氣,還要撒嬌……愛一個人,犧牲真的很大。

  “夫人用心良苦為我尋來美白的方子,若是我繼續隱藏自個兒的真面目,實在說不過去。”秦姌月真是後悔,早知道別說出來,這會兒他也不會鬧脾氣。

  半晌,閻子驍鬱悶的道:“你至今未曾主動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

  雖然在他的爭取下,無論何時,他想見她就能見到她,可是這項權益至今只存在口頭約定,沒有實質作用,一來,他忙得團團轉,能夠獨處抱一下、偷個香已經不容易了,二來,他只是想借此證明自個兒在她心中的地位超過所有人,可沒閑功夫在這上頭瞎折騰,最重要的,不是要他開口,而是她自動自發。

  “你又不是沒見過,還不只一次。”

  “第一次,我潛入靖國公府當‘採花大盜’,第二次,我是托了岳父的福。”閻子驍越說越哀怨,他就是有一種遭到她冷待的感覺。

  “好好好,我錯了。”秦姌月決定不跟他糾纏不清了,趕緊卸下妝容,以真面目相對。

  閻子驍終於開心的笑了,一雙眼睛纏纏綿綿的瞅著秦姌月,越看越喜歡,也難怪今日娘親鬆口允了,直說他撿到舉世無雙的絕美佳人。

  娘親有孕之後,對姌兒的態度確有轉變,但一點表示也沒有,根據爹透露的消息,娘親對姌兒的容貌實在難以釋懷,因此他想,索性將姌兒易容一事告訴娘親,沒想到今日姌兒就在娘親面前露出真容,還教一向挑剔的娘親都說好。

  “你別一直盯著我。”秦姌月懊惱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閻子驍握住她的雙手,放下來,濃情蜜意的道:“我要一直盯著你,一輩子。”

  秦姌月害羞的臉都紅了,故意誤解道:“幹啥一直盯著我?難道怕我做壞事嗎?”

  “你想做什麼壞事,我全奉陪到底。”閻子驍曖昧的對她眨了眨眼睛。

  秦姌月惱羞成怒,拉過他的手狠咬一口,閻子驍見了大笑,直嚷著可愛,轉而捏了捏她的臉,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我們早一點成親,夜裡可以抱著你,我就不會覺得受到冷落。”

  “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你一樣愛計較。”

  “不管,你趕緊嫁給我。”

  “我又沒說不嫁,是你自個兒沒將差事辦好。”

  “也是,你可以準備嫁了。”

  “嗄?”

  “因為岳父提供的消息,我們已經找到長平軍的下落了。”

  怔愣了下,秦姌月連忙推開閻子驍,“真的找到了?”

  “對,在岳父的幫助下,我們不但握那一帶廢棄寺院的數目,還暗中仔細查探,確定他們確實藏在這些廢棄的寺院中,不過為了一網打盡,事前可能要費一番功夫部署,你們一家團圓要再等上一段日子,可是屆時你們回到威武侯府就不必擔心身份不如人。”

  即便威武侯府已經沒落了,但其它兩房的妻族還是遠遠強過秦家,只有岳父的地位提高再加上皇上賜婚,有成國公府當靠山,他們在威武侯府的地位才能壓過其它人。

  “謝謝你給我爹立功的機會。”秦姌月靠過去,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他如何用心為她安排、打點,她看在眼裡,熱在心中,能夠得他相知相惜,她何其有幸。

  “這原本就是岳父應得的功勞。”

  “雖然我爹提供消息,但若非你在皇上面前推薦,我爹只怕無法參與剿滅長平軍的行動。”雖然她不太懂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但也知道唯有加入軍事行動取得勝利,那才是貨真價實的功勞,遠遠大過於提供消息這樣的小事。

  “我可不想讓你受到一丁點委屈。”在他迎娶她進門之前,她只怕還要在威武侯府待上半年。

  “我不會受委屈,你忘了我是使毒高手嗎?若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們一家人,我就給他下毒,讓他在床上躺上幾個月。”秦姌月故意耍狠的道。

  “是啊,我的姌兒最厲害了,”閻子驍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可是,你應該開開心過日子,幹啥花心思對付人?”

  秦姌月回以甜甜的一笑,這種被寵愛的感覺真好。

  “下個月你會隨娘親跟著皇家去昆山泡溫泉。”

  “泡溫泉?”秦姌月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

  秋高氣爽、氣候微涼,這是泡湯的季節,很適合忙碌的現代人,可是,這種時代皇家應該更喜歡在炎炎夏日出門避暑,結果沒避暑,卻想到泡湯,這不是很怪嗎?

  閻子驍顯然知道她的想法,“因為入冬之後不便出門,因此秋轉冬之前,皇家都會去昆山泡湯。”

  秦姌月唇角一抽,“皇家的嗜好可真是與眾不同……等一下,夫人不能泡湯。”

  “我知道,我娘只是出去透透氣,再說有你在一旁照顧,沒什麼不放心的。”

  又不能泡湯,為何特地跟去昆山湊熱鬧……秦姌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你是要借皇家去昆山的機會解決長平軍?”

  既然她已經猜到了,閻子驍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對,豫親王也會跟著皇上去昆山,少了豫親王這個老狐狸坐鎮,長平軍更容易應付。”

  “可是,這不是等於將豫親王從此事摘出來嗎?”

  “只要逮住謹王,豫親王的罪名很容易找到,況且豫親王的侍衛隊有不少人身在長平軍裡面,豫親王不可能跟此事劃清界線。”

  頓了一下,秦姌月不放心的咬了咬下唇,“不會有事吧。”

  “我回你保證,我們會平安無事。”閻子驍雙手捧著她的臉,重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大周沒幾個人是我的對手,而岳父是從沙場上曆煉出來的,對付長平軍絕對沒有問題,倒是長平軍使用的箭是個問題,箭上的毒很厲害,這個你最清楚了,需要你準備解毒丸。”

  “沒問題,只是我需要藥材。”

  “明日我會送你到靖國公府。”

  秦姌月想想就明白了,大量製作解毒丸很醒目,若是待在人來人往的地方,消息很容易傳出去,而百草堂一直是靖國公府的禁地,隱密性夠,又有現成的藥材,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她點頭道:“我也該去看看章三太太了。”

  日子過得很快,仿佛在轉眼之間,這日已是皇家出發前往昆山泡溫泉的日子。

  秦姌月坐在馬車上,當然不知道昆山之行的盛況,等到抵達昆山,她才知道京城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會在這兒置產,因為皇家的溫泉別莊就在這兒,而此行不單是皇家,幾乎整個京城的權貴出動了。

  也是,皇上都來這兒了,這些急於在皇上面前露臉得到關注的權貴如何願意留在京城?就是威武侯這樣的沒落權貴,只要在昆山這兒有產業的今日都不敢落下,即使湊不到皇上面前,也可以借此機會跟其它權貴建立關係。

  雖然來到昆山溫泉,秦姌月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頭,她已經準備好了在擔心中數日子,沒想到出發前一日還涼風陣陣,來到昆山卻逢秋老虎發威,各家女眷還沒泡到溫泉就先中暑了,而懷孕又怕熱的雲陽郡主竟然神清氣爽,身邊伺候的人每個精神抖擻,一問之下,方知有個厲害的隨行大夫,紛紛求上門。

  秦姌月當然抓住機會建立客戶群,善於婦科的她藉機幫許多姑娘調理身子,為此賺了一筆銀子,還讓自個兒打入權貴的圈子。

  “姌兒,謝謝你。”雲陽郡主知道秦姌月原想頂著那張易容的醜臉見人,但是兒子要娶她為妻,醜丫鬟的汙名不能不儘早洗刷,便要求她以真面目見人,可終究是未來的媳婦,又不好像一般的大夫由著人家打量,索性蒙上一層薄紗,而這丫頭是聰明的孩子,藉口這是行醫必要的防護措施,說得頭頭是道,人不但信了,還覺得她是一個謹慎仔細的大夫。

  秦姌月明白雲陽郡主的意思,要她以真面目見人,多多少少是為了滿足雲郡主個人的私心,不過她道:“我因此賺了一筆銀子,值得。”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姑娘。”再尊貴的姑娘到了她面前也會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言行有一丁點落人口實,可是這個丫頭沒有身份的認知,有什麼說什麼,但說話又很有技巧,不但不會覺得她無知,反而覺得她很有見識。

  “我出生鄉野,不若京中姑娘矜貴、慎言,夫人應該很難適應吧。”她來昆山不過幾日,就看透京中這些權貴之家的姑娘,望過去一個比一個還端莊大器,她嚴重懷疑她們全被家中當成皇后教養。若她是皇子,絕不會喜歡,因為好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哪日抱錯老婆可能都還沒察覺……這是笑話,不過,她真的覺得這些自以為是的教育會害死人,看到那些外貌上不出色的,反倒覺得更動人。

  “你這樣很好,我很喜歡。”雲陽郡主當然是嬌養出來的矜貴千金,但是深受有巾幗英雄之名的母親影響,骨子裡更偏愛直爽的作風。

  “夫人抬舉了。”

  “我已經見了皇上,請皇上下旨賜婚。”

  秦姌月怔住了,雲陽郡主何時見了皇上,她怎麼不知道?

  “我來到昆山的第一日就去溫泉別莊見了皇上。”

  秦姌月想起來了,那時雲陽郡主確實離開了一會兒,不過,她一直以為雲陽郡主是去見太后,也因為如此,大家才知道雲陽郡主這個孕婦竟然比一般人健康有朝氣。

  “皇上嚇到了,直嚷著要見你,我可不願意,就怕他跟我搶媳婦。”

  “夫人說笑了,皇子不是還小嗎?”

  若說當丫鬟這段日子有什麼樂趣,那就是有很多京中八卦可聽,年齡與她最接近的大皇子十三歲,可親事已經定了,其它的雖未訂親,但一個比一個還小。

  “皇上很樂意給皇子娶年長幾歲的,有個穩妥的在身邊看著,皇上也能少費心。”

  秦姌月真想翻白眼,兒子教不好,就由媳婦來教,這像話嗎?不過,娶妻娶賢,賢妻可以讓家庭少一點紛爭,這倒也是事實,可是身在皇家,即便娶了賢妻,皇子們也很難和睦相處。

  “賜婚之前,皇上會先恢復你的身份,以丫鬟的身份嫁進成國公府,總是不好。”

  秦姌月沒有表示意見,其實以什麼身份嫁給閻子驍她倒是無所謂,不過她相信閻子驍,這個男人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委屈,想必會請求皇上讓他們一家團圓後再行賜婚,只是,剿滅長平軍的行動一定要成功。

  她真的很擔心,不知道行動是否順利?

  雖然白日很忙,晚上還泡了溫泉,秦姌月依然睡得很不安穩,因為惦記著父親和閻子驍,不時翻來覆去,所以一有人進入房間,她頓時繃緊神經,悄悄摸放在枕邊的金簪,握緊,等對方走近床邊,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她不由得全身一松,手指隨即鬆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般絕世佳人?”閻子驍目光纏纏綿綿的瞅著她。

  秦姌月甜蜜的一笑,卻忍不住逗道:“你究竟看了多少話本?”

  “……我不看話本。”他無論如問都不能承認,這太丟臉了!

  秦姌月坐起身,湊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瞅著他,“真的不看話本?”

  “當然。”閻河雖然三番兩次裁在她手上,但是絕對不會出賣主子。

  秦姌月很困感的偏著頭,“那我在書房看見的話本究竟是誰看的?”

  “……閻河怎麼可以將話本藏在我的書房?”

  秦姌月搖了搖頭,“閻河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都是你的錯,凡事有你擋在閻河他們面,如今他們不怕我了。”

  頓了一下,秦姌月突然湊上去親了他一下,“真是可愛!”

  轟!閻子驍的臉被炸紅了。

  “閻河遇到你這個主子還真可憐,話本明明是你的,卻要為你承擔罪名。”當她發現話本,跑去質問閻河,逼得閻河不能不從實招來,她其實很感動,不過她嚴重懷疑閻河是藉機看閻子驍的笑話,要不幹麼給這樣的提議?

  “看話本稱不上犯罪。”

  秦姌月點頭表示同意,“就是啊,那你為何不承認?”

  閻子驍惱羞或怒了,直接伸手扣住她的後腦,然後狠狠的吻下去。

  半晌,眼看就要室息了,閻子驍終於放開她,兩人喘著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情意綿綿。

  秦姌月率先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閻河是故意的,見你抱著話本的樣子,他一定覺得很好笑。”

  略微一頓,閻子驍彆扭的道:“我知道。”

  “你知道?”

  閻子驍不自在的點了點頭,“當然,我還會看不出來那個小子的心思嗎?”

  她明白了,雖然知道閻河不懷好意,但是為了她,他還是讓閻河得逞了。她真的很感動,情不自禁的想告近他,“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閻子驍歡喜的伸手將她勾進懷裡,“可惡,你怎能在此時誘惑我?”

  “……以後不准你再當採花大盜。”

  “知道了,我會早一點將你娶回家。”

  秦姌月懊惱的推開他,嬌嗔的瞼,“我又不是……事情成了嗎?”

  “當然,我們很幸運,不但一網打盡,還當場逮到豫親王世子,我讓人領兵圍了豫親王府,搜出來的東西可不少,豫親王徹底栽了。”閻子驍可不敢告訴她,當時情勢驚險萬分,尤其謹王所待的寺內全都是頂尖高手,若非他們事前準備周全,攻其不備,勝利不見得會站在他這一邊,也還好有她的解毒丸,要不他們定死傷慘重。

  “那真是太好了,對了,我爹呢?”

  “見過皇上之後,岳父就趕去上林村了,不過,他們會暫時住在白河鎮的田莊,待你爹持皇上讓你們一家團圓的聖旨見過威武侯,你們再回威武侯府。”

  “外祖父呢?外祖父不可能跟我們去威武侯府,但也不能獨自留在上林村啊。”

  “別急,我從皇上那兒弄了兩個位於通州的田莊,兩個田莊相鄰,一個記在岳父名下,一個記在你名下,以後外祖父就住在你的田莊,你們想看外祖父,岳父就可以帶你們到田莊小住幾日,而我們成親之後,我也會常常帶你過去陪外祖父。”

  秦姌月不得不承認他的安排很周全,可是她糊塗了,“我爹有功,皇上賜個田莊給他無可厚非,但皇上怎麼也賜了個田莊給我?”

  “你的解毒丸功勞可不小,況且皇上當初誤將你當成丫鬟賜給我,總給點補償吧。”閻子驍也不是故意厚著臉皮向皇上過要田莊,在京城,想買房買地並不是有銀子就可以了,往往要有點勢力,而外祖父住慣莊子,皇都的宅子他只怕不喜歡,因此通州的田莊最適合,可是岳父一家又不方便常常回娘家小住,如此一來,就必須有兩座相鄰的田莊,也只有皇上那兒有,不向皇上開口,還能如何?

  秦姌月嗤之以鼻,皇上實在有夠冤,若非他,皇上哪來的興致給人賜丫鬟?

  閻子驍當然知道,但是他很擅長耍賴,反正皇上又不是給不起。

  “皇上了結了一件大事,應該不會介意兩座田莊吧。”

  “這次收回的廢棄寺院可以建好幾座莊子,皇上豈會介意兩座田莊?皇上還給岳父官位,如個岳父在西山大營可以說是憑自個兒的本事站穩了。”此前雖然受到李老將軍賞識,但是未能立功,就只能當個幕僚,無法獨當一面。

  “太好了,我爹終於出頭了。”

  “岳父藉著這次的行動在皇上面前露面,將來會越來越好。”

  “我不在意我爹有多了不起的成就,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就好了。”

  “別擔心,不會再分開了,以後還有我。”

  “謝謝。”若不是他,她也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找回爹。

  閻子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應該說謝謝的是我,你夠來到我身邊真好。”

  “不用謝我,只要對我好就行了。”

  “我不是早就承諾過對你好嗎?”

  仔細回想,秦姌月笑了,也向他承諾,“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

  閻子驍再度將她圈進懷裡,“你等著,明年我便將你娶進門。”

  最近京中的焦點人物莫過於雲仲安,關於他的故事不到三日就傳遍大街小巷,經歷一場生死劫難,從威武侯府最不受寵的兒子變成皇上跟前的紅人,這已經是個傳奇,不可思議的是一下子擺脫鰥夫之名,變成有妻有女有兒,而且女兒還是個小神醫,與靖國公府的四爺齊名。不過,這顯然還不夠瞧,皇上竟然將他的女兒指給成國公府大公子,他因此成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岳父。

  茶館說戲的紛紛以雲仲安為題材,只怕要唱上一年半載大夥兒才會失去興趣。

  “我捨不得姌兒太早嫁人。”為了彌補失去的這幾年,雲仲安在府裡的時候總會跟妻子和孩子一起用膳,一家人像普通老百姓一樣邊吃飯邊閒聊,格外的溫馨。

  雲明陽立即跳出來點頭附和,“雖然我很喜歡閻哥哥,但是我不要姊姊太早嫁人。”

  “我也捨不得,還好皇上沒有指示何時完婚,過兩年再嫁人也不晚。”無論多麼喜歡閻子驍這個女婿,秦芊芊也希望女兒能夠在身邊多待上一段時日。

  關於此事,雲姌月一直覺得很奇怪,皇上是不是故意折騰子驍,要不為何聖旨上沒有明定何時完婚?

  其實她也認為不要太早成親比較好,可是根據某人的性格,既然言定明年將她娶回去,他就絕對無法忍受兩年的等待,萬一三天兩頭跑來當一次“採花大盜”,她的麻煩就大了。威武侯府終究不是她自幼成長的地方,與府裡其它房的關係也正在摸索,若是出什麼事,勢必有人樂於踩她一腳。

  “姌兒,你呢?”雲仲安詢問的看著女兒。

  “……這事當然由爹娘作主。”雖然很對不起閻子驍,但她是姑娘家,是父母的小棉襖,當然站在父母這一邊。

  “好,我會告訴成國公世子,兩年後再讓你和明璿成親。”

  “可是,閻哥哥說他年紀不小了,明年一定要娶姊姊。”雲明陽對閻子驍充滿矛盾,喜歡他,但又討厭他搶走姊姊,還是很迫不及待的那種。

  “他年紀不小,姌兒可是年紀還小。”雲仲安不悅的皺眉,早知道這個小子心心念念他的寶貝女兒,不過也太霸道了,他想娶就可娶嗎?

  雲明陽趕緊又點頭附和,“就是啊,姊姊年紀還小還要爹娘照顧,如何能嫁人?聽說成國公府很可怕,鶯鶯燕燕滿天飛,姊姊過去年紀是最小的,她們一定會欺負姊姊。”

  雲姌月唇角一抽,白了雲明陽一眼,鶯鶯燕燕滿天飛?這小子在偷看話本嗎?

  若是雲陽明知道她在想什麼,肯定很委屈,他不過是因為看見娘親擔心,聽見娘親跟姊姊嘮叨成國公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牢牢記在心上罷了。

  雲仲安當然知道成國公府的情況,雖然那群亂七八糟的女人跟長房無關,但是成日看著那些女人真的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他想要娶姌兒就必須等兩年。”

  “可是,閻哥哥很賊,他會請爹喝酒,喝了幾次之後,爹就會答應了。”雲明陽的觀察力很教銳,尤其閻子驍三天兩頭就來一趟,討好人的手段可厲害了,若是閻子驍要他點頭允了,他絕對不敢說不,所以他很快就意識到一件事,還是將拖延婚事的重責大任交給爹。

  雲仲安抗議的瞥了兒子一眼,“爹豈是那麼容易收買的?”

  “閻哥哥實在太賊了,我擔心爹會上當。”

  雲姌月又是唇角一抽,她這個弟弟更賊,自己不敢對抗閻子驍,就將爹推出去。

  “爹不會上當,倒是你,明璿給了你一把上好的弓箭,你就幫著他說話。”

  雲明陽覺得很無辜,“姊姊告訴過我,拿人手短,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雲姌月惱的了他一眼,那就別拿啊。

  “以後你離明璿遠一點。”

  “我覺得爹更應該離閻哥哥遠一點。”雲明陽很不服氣,姊姊的親事他又不能作主,他就算成日跟閻哥哥混在一起,也無法決定閻哥哥何時可以將姊姊娶回家。

  頓了一下,雲仲安做了一個決定,“我們兩個都離明璿遠一點。”

  “我也要嗎?”雲明陽很不甘願。

  “當然,你根本對付不了他。”

  “我是爹的兒子嘛。”

  雲仲安的臉都綠了,雲姌月差一點爆笑出聲,這小子真是個小滑頭。

  “皇上給夫君的假期要結束了,明日夫君就要回西山大營,不如我帶著姌兒和陽兒去爹那兒住個幾日。”

  兩眼一亮,雲仲安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沒錯,你們暫時去岳父那兒躲幾日,明璿必須進宮當差,也不好追著你們去通州。”

  這時,紀嬤嬤快步走進來,“二爺,大武在外面,說是閻公子來了,約好了今日帶你們去馬場挑馬。”

  “對了,今日要去馬場挑馬,我怎麼忘了呢?”

  雲仲安如今的坐騎是從威武侯府的馬廄隨便挑一匹,不用說,威武侯府的馬廄自然難尋良駒,沒法子,威武侯府重文輕武,即使如今因為雲仲安的原因,願意給子孫請武學的師傅,但是對馬的見解還是停留在有就好了。

  “爹,閻哥哥說有千里馬,是真的嗎?”雲明陽一直想要一匹馬,可是威武侯府真是小氣,說他不過是十歲的孩子,沒資格擁有一匹馬,想要就得自個兒掏銀子買一匹,可是良駒難尋啊。

  轉眼之間,父子已經如同飛箭般射出去,不見蹤影。

  雲姌月見狀兩眼暴凸,剛剛不是還說要離閻子驍遠一點嗎?怎麼如此沒出息?

  秦芊芊忍俊不住的笑了,很務實的道:“雖然捨不得你早早嫁人,可是我們一家都不是明璿的對手,只能將你留到及笄。”

  雲姌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早知道閻子驍糾纏的本領無人能敵。

  “姌兒,娘還沒好好跟你說聲謝謝,是你讓我們一家可以團圓。”

  “若非娘親與爹心靈相通,我們根本不知道爹還活著。我們一家能夠團圓,是因為娘親和爹那份想要白首到老的情意。”

  “你和明璿也要白首到老。”

  雲姌月毫不遲疑的點點頭,相信他們會白首到老,當然,他們會鬧脾氣,因為某人很愛鬧脾氣,但無論如何,他們會用心守護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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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7:19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和樂美滿】

  十年後,閻子驍已經成為禁衛軍統、成國公世子,而雲姌月也生了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如今肚子還有一個快要出生的寶寶。

  “爹,我的頭被你繞暈了,你別再走來走去,坐下來,過會兒妹妹就出來了。”閻鎮昊慢條斯理的擦著剛剛得到的小刀。

  這是外曾祖父給他的生辰禮物,他一眼就愛上了,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個圖樣,這是娘親設計的,說是他,請外曾祖父刻在小刀上。

  “娘親真的會生妹妹嗎?若是弟弟,這可如何是好?”閻鎮澤跟著閻子驍屁股後面走過來走過去。

  他很擔心,若不是像娘親的妹妹,而是像爹爹的弟弟,往後的日子如何過下去?他真的不想再跟爹爹搶娘親了,醋勁那麼大,連娘親教他分辨草藥也受不了,有個像娘親一樣的妹妹轉移爹爹的注意力,日子會好過一點。

  雖然閻鎮昊和閻鎮澤是雙胞胎,但是兩人並不像,這並非指容貌,而是性格,閻鎮昊不愧是哥哥,性情沉穩,一坐下來便不動如山,而閻鎮澤蹦蹦跳跳,好像永遠停不下來的樣子,可是說起他們的嗜好,又不同於他們的性情,閻鎮昊好武,閻鎮澤喜歡讀書,不過即便一武一文,兩人都很堅持跟著娘親學醫。

  “姌兒生你們的時叫得可大聲了,這會兒怎麼沒聲音呢?”若不是要一個像嬌妻的女兒,閻子驍根本不願意嬌妻再生孩子,兩個雙胞胎已經分去她大半的心思,他老是跟兩個兒子搶嬌妻,很累人。

  閻鎮昊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茬非爹在外面大聲嚷嚷,娘親如何會叫得那麼大聲?”這已經是整個京城的大笑話了,成國公世子夫人生孩子,成國公世子更激動,叫聲差一點將成國公府的屋頂掀了。

  閻鎮澤點頭和,“爹,這是你一生無法抹去的恥辱,你還是趕緊忘了。”

  他老早就忘了好嗎?閻子驍恨恨地瞪著兩個臭小子,若是再來一個兒子,他肯定第一個發瘋。

  “既然是無法抹去的恥辱,想忘也忘不了。”

  “這倒也是。”

  雙胞胎很有默契的同時看了父親一眼,歎了一聲氣。

  閻子驍真的很想揍人,可惜這會兒心思全在產房,沒有閑功夫管教他們。

  下一刻,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很快的,一位接生的穩婆打開房門走出來,歡喜的道:“恭喜世子爺,是個跟世子夫人一樣漂亮的千金。”

  三個人同時激動的跳起來叫了一聲,就想往裡頭沖,可是轉眼之間,他們一一被人從後面拉住,接著雲陽郡主走到他們前面站定。

  “房裡正亂著,待收拾好了,姌兒給孩子喂了奶,你們進去。”雖然大戶人家沒有自個兒餵奶這種事,但是雲姌月是大夫,她說吃親生母親奶水的孩子最健康,而雙胞胎也確實如此,雲陽郡主自然不會插手過問。

  “娘,我只想看姌兒一眼,我會安安靜靜,絕不會添亂。”

  其它三人一致給予唾棄的一眼,最會添亂的就是他,要不,為何雲姌月下了禁令——在生下孩子一個時辰之前,不准他進產房?

  閻子驍只能繼續走過來走過去,等到終於可以進屋了,他沖第一個,閻鎮昊和閻鎮澤緊跟在後,三個人蹲在床邊看著皺巴巴的嬰兒,同時生出一個疑問——這是跟雲姌月一樣漂亮的千金?

  無論如何,這是他們期待的女兒、期待的妹妹,可是不到一個月他們一個個捶胸頓足,雙胞胎發現越來越像娘親的妹妹不但沒有分去爹爹的注意力,反而比爹爹更愛霸佔娘親,更慘的是,他們完全搶不回來,因為妹妹一哭,他們不想投降也不行,閻子驍更委屈,雖然有了一個像嬌妻的女兒,但是這個小丫頭完全承襲他的性子,受不了一丁點的委屈,而且還是個大醋罎子,也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嬌妻才終於屬於他。

  “姌兒,知道我很愛你嗎?還有謝謝你給了我三個小寶貝。”成親這幾年,閻子驍最喜歡的一件事——能在床上跟嬌妻情話纏綿,這個時候,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

  雲姌月甜蜜的一笑,“你不是說他們三個是小壞蛋嗎?”

  “他們是小壞蛋,但也是小寶貝,因為他們是你辛苦為我生下來的孩子。”

  “沒見過比你還小氣的爹爹。”

  “為了你,我已經讓步很多了。”

  雲姌月靠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知道,所我一直想告訴你,謝謝你,還有,我很愛你。”

  “這如何夠呢?我因為那三個小壞蛋受了那麼多委屈,你要好好補償我。”閻子驍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狠狠飽餐一頓。

  這種時候,他格外感謝三個小壞蛋,若不是他們嬌妻還不會乖乖任他欺負,果然凡事有得有失。

  雲姌月覺得最委屈的人應該是她,從早忙到晚,一刻也沒停下來,可是,她很幸福,因為被愛,也因為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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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8:27:30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期待春天 艾佟】

  大家好,我是艾佟。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這幾日正逢入冬以來最強的寒流,而且連著十幾日,又下著雨,體感溫度更低,別說是窩在電腦前面,就是窩在床上包著棉被看影片都覺得懶,最好可以整個人躺下縮在被窩裡面。

  以前遇到暖冬時寒流來襲,總是想不明白為何暖冬還可以冷成這個樣子,今年冷得早,而且冷得要人命,終於看出來暖冬和寒冬有何不同了。暖冬好,不會一冷就是十幾日,而且寒流一波比一波強,連陽明山都下雪了,這種時候像格外佩服那些上山追雪的人。

  最近佟得了懶病,懶到完全不想工作,連坐在電腦前面的動力都沒有,尤其再一個多禮拜就過年了,清潔打掃之類的雜事都還沒做,當然更沒有心情工作,期待春天趕快來,驅走一點點寒意,佟應該會更有動力坐在電腦前面。

  日子過得真快,輾轉又過了一年,又老了一歲。佟已經許久不去想年齡的問題,因為覺得身心健康比年齡更為重要,有人活到八、九十歲還很健康,可以四處走動,可是有人年紀輕輕就大小病痛不斷,所以人活得健健康康最為重要。

  邁進新的一年,佟祝大家新年快樂,天天樂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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