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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福星小助理(幸福泡泡最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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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 00:13: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福星小助理(幸福泡泡最終回) 作者:簡瓔

GOD!她馮言言居然吞了主廚……噢,不,是她被主廚吞了!
本想解救喝醉的他免於「色貴婦」的毒手,沒想到反被他……
唉,沒辦法,誰教她暗戀他這麼久,連掙扎都不給力,
可他會不會太矛盾,才剛說他不會愛她,卻又為她做聖誕大餐,
到底是想要寵她還是要推離她,連她都迷糊了,
沒想到色貴婦卻突然找上門,要她別癡心妄想高攀他,
原來她竟是他的繼母?!哎呀,這下她真的糗大了,
索性還是離他遠一點以策安全,這樣對大家都好,
哪知他卻偏要唱反調,拐她假戲真作,但她好願意啊!
看來她果然是天生的小福星,連愛情運都逆轉勝的好到爆炸,
只要能有機會和他朝夕相處,弄假成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可惜事情沒她想得順遂,他的前女友竟帶他的小孩來找他復合,
這下她到底該一腳踹開他,還是抱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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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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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 00:1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平安夜,聖善夜,是耶穌誕生的日子,也是馮言言的生日。

  因為和耶穌同天生日,馮言言打從會看故事書開始,就對路加福音裏的故事如數家珍。

  約瑟帶著即將臨盆的瑪利亞回伯利恒、瑪利亞在馬槽生了小耶穌、天使報喜訊給曠野的牧羊人、說主基督的記號是一個嬰孩用布包著臥在馬槽裏、牧羊人尋見在馬槽裏的小耶穌……等等。

  妙的是,她那開設命相館、能知未來和天命的外公不但不反對她看路加福音,還三不五時就和她這個家中最小的外孫女,一老一小很認真的討論著路加福音中的情節。

  而今天,就是平安夜,耶穌的生日,也是她的二十七歲生日,外公說什麼都一定要她出門,還叫她沒過淩晨十二點不准回家。或許是算出了什麼天機,她也只能唯命是從。

  剛好,一票大學同學說好要在夜店幫她慶生,她也就從善如流的在這天排休,準時抵達現場。

  雖說是她生日,但簡直就像在開同學會,有三十幾個老同學都來了,可見她在班上人緣有多好。

  「言言,你說,暗戀一個人究竟要暗戀幾年才不會心痛?」宜佩喝多了,一手拿著酒杯,頭歪靠在她肩上,一直鬼打牆的重複說著她近四年的暗戀情事。

  「我不知道。」言言啜了口沒什麼酒精的水果調酒,也蹙起了眉心。「可是我想,不管幾年應該都會心痛吧!」

  天知道她也在暗戀一個人,所以她懂宜佩的心情,雖然她才暗戀了半年,但暗戀半年和暗戀四年的心情應該都一樣吧?

  「我為什麼那麼沒用?」宜佩真的醉了,開始在打自己的頭。「為什麼一直鼓不起勇氣向他告白?如果有人先告白了怎麼辦?那我要怎麼辦啊啊啊!」

  「就是說啊。」言言歎了口氣,很同情好友的痛苦。

  宜佩的暗戀心情她都聽四年了,對方是她公司的店長,冷漠的帥哥,讓宜佩不可自拔,卻因為害怕得到對方冷冷的反應而裹足不前。

  好吧,她自己不也一樣。

  在那個人的面前,她很沒自信,別說告白了,她連看著他好好講句話都辦不到,她不敢想像如果告白被拒絕該怎麼辦?她還有勇氣繼續去上班嗎?

  「喂,韓宜佩,你還在說你那位店長的事啊?」呂玟茵擠到她們中間,一屁股坐下。「韓宜佩,你快閉嘴吧,少丟我們女人的臉了,什麼暗戀不敢表白,先去查清楚人家有沒有老婆再說,不要最後糊裏糊塗當了小三都不知道。」

  「他沒有老婆,我偷看過他身分證……」

  呂玟茵聞言嗤之以鼻。「哈,你以為身分證上配偶欄是空的就是沒有老婆嗎?說你笨,你還真的很笨。」

  「你們幾個女人不要再長舌了,來切蛋糕吧!」黃仁賢笑嘻嘻的把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今年的蛋糕當然也是我們阿陽親手做的,大家給他拍拍手!」

  陳佳陽笑了笑,「別鬧了,這又沒什麼。」

  言言看著他,甜甜一笑。「謝謝你,阿陽。」

  阿陽是她高中同班同學,又剛好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學,還選了相同的科系——餐飲管理,並且在同一班。

  他們一共同窗了七年,可能是因為這份情誼,每年她生日,他都會親自為她做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言言。」陳佳陽由衷地說。

  言言一直當他是好朋友,單純的她,從來沒察覺到他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有勇氣向她告白,每一年他都親手為她製作生日蛋糕,這麼明顯了,她真的還不知道嗎?

  「謝謝。」言言笑容可掬道謝。

  阿陽現在是一間美式餐廳的老闆,事業有成,但就是少了個女朋友,可能眼光太高,一直以來身邊都沒有女伴,她覺得很可惜。

  忽然,她心裏有些好笑。

  會說別人,她自己呢?

  別人眼中,在美味集團旗下的樂沐法式餐廳工作了五年的她,在廚房裏雖然只是廚房助理,但地位僅次於主廚和副廚,也算小有成就,身邊還不是一直沒有男朋友。

  別人又是用什麼眼光看她的?也覺得她這樣一個長得清秀的女生一直單身很可惜嗎?

  「都三十拉警報了,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啊?」快十二點,大家都有些喝多了,同學裏年紀最大的芊宥開始發起了酒瘋。

  言言看著她,很同情,芊宥一直有嫁人的焦慮症,好像三十歲以前不把自己嫁出去就會有什麼厄運發生似的。

  不過,如果芊宥這麼說,她也不會不信邪,畢竟她家裏是開命相館的,自小在命相館長大,這種幾歲幾歲之前不怎麼樣就會怎麼樣的預言,她聽多了。

  「梁芊宥,你會比我慘嗎?」阿盧磓心肝地喊,「我被甩二十三次了,二十三次耶!」

  「早就叫你先把腳臭治好再去交女朋友了,你腳那麼臭,進了摩鐵,哪個女人不會被你嚇跑啊?」小鐘不客氣的說。

  言言噗哧一笑,這些男生真的什麼都敢說耶,亂沒形象的。

  不過,她好像該回家了,多半的同學都在瘋言瘋語了,因為她只喝了幾杯水果調酒,相形之下,她算比較清醒的。

  「我去一下洗手間喔!」她輕輕的把宜佩又靠過來的頭往旁邊移,起身往化粧室走。

  經過吧台時,她驀然停住了腳步。

  昏暗燈光下,單獨坐在吧台前的那個人……崔旗磊?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會喝水果調酒也會醉吧?

  他怎麼在這裏?是餐廳打烊之後直接過來的嗎?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倏地加速了,她從來沒在餐廳以外的地方與他見面,不知道自己應該去跟他打聲招呼還是裝作沒看見他比較好。

  突然,她的呼吸一窒。

  一個身材很有看頭的辣妹靠近他,她永遠不敢化那樣濃濃的眼線,戴假睫毛和角膜放大片,更別說還穿著緊身爆乳裝了。

  對男人來說,那樣的辣妹一定很有吸引力,任何男人都不會拒絕這種辣妹投懷送抱吧?

  可是,她看到崔旗磊連看都不看辣妹一眼,辣妹撇了撇嘴走開了。

  這一幕,令言言鬆了口氣,同時心裏在唱歌。

  他不是個隨便的男人,自己眼光真不錯!

  不過,他是不是有什麼心煩的事,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她很想過去關心他,可是他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在他眼中,她只是個廚房老三,眾多廚房助理中的一個。

  儘管她都暗戀他半年了,但她敢說,他肯定連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一開始,她是被他無懈可擊的廚藝給折服,一直在詠歎他的完美,而自己卻怎麼努力也達不到。

  漸漸的,折服變為愛慕,他的身影牢牢的在她心中佔據了一個位置。

  每一個上班的日子都是幸福的,因為可以跟他一起在廚房裏忙工作。店裏是輪流排休,她甚至自告奮勇代別人的班,完全不想休假,因為休假就看不到他了。

  現在怎麼辦?

  好不容易在廚房外的地方遇到他,而他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喝酒,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不是嗎?如果就這樣走開,她真不能原諒自己!

  就去跟他打聲招呼吧!打聲招呼又不會怎麼樣,是社交禮貌,他不會覺得她奇怪,裝沒看見反而才奇怪吧?

  沒錯,就去吧!

  就在她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去跟他打聲招呼時,一個非常美豔但有點年紀的女人早她一步靠過去,在崔旗磊身邊的空位坐下。

  她吃驚的看著那個女人,看那臉上的細紋,大概與她母親同年紀,只是臉上的妝比較濃,服裝打扮比較豔麗罷了,基本上,還是一個阿姨級的女人。

  這個女人怎麼會跟年紀足以當自己孩子的男人搭訕啊?他應該不會理那個女人才對……

  然而,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樣,對辣妹不假辭色的他,竟然跟那個阿姨級的女人交談了起來,還用正眼直瞅著對方。

  男人是視覺的動物,難道他喜歡這一型的?莫非他有……戀母情結?

  不,他一定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光看他露出難得的笑容就知道,他已經醉了。

  如果一定要被女人帶走,她情願他跟剛才那位辣妹,至少她會好過一點……

  要命,她在想什麼!她才不想他被任何女人帶走,但他究竟喝得多醉?

  如果他醉到不省人事的被那阿姨帶走,還帶去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怎麼辦?萬一那個阿姨就這樣懷孕了,該不會還要他負責吧?

  想到這裏,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無法坐視不管!

  她匆匆走過去,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崔旗磊肩上,直視著那女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邵曼綺微感訝異,看著她搭在崔旗磊肩上的手。「你認識他?」

  言言清了清喉嚨,很大聲的說:「我是他老婆!」

  她看到吧台後正在擦玻璃杯的酒保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頓時有些心虛,他不會正好跟崔旗磊很熟吧?

  「你是他老婆?」邵曼綺好笑地反問:「你確定?」

  「難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誰嗎?」言言板起臉來,努力擺出認真嚴肅的表情問:「倒是你,女士,你找我老公有什麼事嗎?」

  「女士?」邵曼綺失笑。「小姐,你跟你老公是怎麼認識的?」

  這問題很唐突,但為了讓她死心,言言還是選擇回答,「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

  「原來如此啊。」邵曼綺揚著眉,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她。

  崔旗磊頭痛的支著額頭,突然蹙眉插話,「不要聽她胡說,她不是我老婆。」

  邵曼綺對言言挑起眉毛。「他說你不是他老婆。」

  言言突然想到某一部她大姊素素很愛看的偶像劇臺詞,福至心靈的說:「我們吵架了,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是嗎?」邵曼綺一臉好笑地看著她,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話。

  言言被她看得很不安,只想快點離開,她強自鎮定地扶起崔旗磊,但聲音因緊張,幾乎沒有起伏。「走吧,老公,你醉了,我們回家吧!」

  「我不是你老公。」崔旗磊揮開她。

  言言硬是使勁扶著他。「老公,回家再說吧!」

  「怎麼辦?」

  言言手足無措的看著床上的崔旗磊,不知道接下來要拿他怎麼辦才好。

  一上計程車,他就睡著了,她又不能帶他回家,也不知道他住哪,只好跟計程車司機說,她要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沒想到司機就把他們載到這間名為「哈思妮」的汽車旅館來,還再三保證這是附近最頂級最安全的摩鐵,要她放心。

  她……她要放什麼心啊?

  不過,那位司機大哥人倒好,還幫她把醉到不省人事的崔旗磊扶上二樓,大概經常在夜店門口把男女載到這種地方吧,所以經驗老到。

  仔細想想,她一個單身女子帶著醉醺醺的他去飯店實在很引人注目,在櫃檯填資料時不知道又會遇到什麼,萬一被認識的人看到就糟了,只有來汽車旅館最安全,既隱密又不會被盤問。

  「主廚……」她坐在床邊,輕輕地搖著他,柔聲問:「我幫你連絡你家人來接你好嗎?」

  這麼近的凝視他年輕帥氣的面孔,讓她的心狂跳,他那兩道英挺的濃眉、挺直的鼻樑和薄唇,比偶像劇的男主角還要帥氣好幾倍。

  「吵死了。」崔旗磊闔著眼緊蹙眉心,口氣惡劣的低吼,「什麼家人?我沒有家人!」

  言言不由得的微笑了。

  都醉成這樣,半夢半醒的脾氣還是這麼差啊!

  跋扈、暴躁、易怒,他在廚房裏可是出了名的「魔鬼主廚」,每一個流程都要求完美,如果達不到他的要求,他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不論男女、不管年資多久都一樣,他照K不誤。

  「主廚,你家電話幾號?我請你家人來接你。」言言不厭其煩的問。

  崔旗磊的眉頭緊鎖著,終於不耐煩的張開眼睛來,彷佛睜開眼睛很困難似的。

  一雙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在他面前放大了,驚愕從他眼裏一閃而過。

  他恍恍惚惚的望著她。「勻淨……你終於來了……」

  言言微微一愣。

  「雲靜」?他把她當成別的女人了嗎?

  「我好想你……你太殘忍了……」他瘩瘂地說,猝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緊緊擁住她。

  言言被他擁抱靠在他胸膛上,他雙手把她抱得好緊,她嚇得心臟都快跳出胸口了,絲毫不敢亂動,

  這一刻,就算是被當成別人也沒關係,這麼被他緊緊的抱著,她沉迷了。

  崔旗磊緊抱著她,覺得血液在身體裏加速流動,一股熱力從胸口上升,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不由分說地堵住了她的唇,深深吸吮。

  轟地一聲,言言腦中像有煙火炸開了。

  對他而言,可能在吻他愛的那個女人,但對她而言,是在跟自己暗戀已久的心上人接吻。

  他的舌尖溜進她嘴裏時,她恍如觸電,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他的雙唇隨後又挪移至她耳際滑動,舌尖狂野的舔著她的耳,狂吻她的鎖骨再往下遊移,令她體內掀起另一波的震撼。

  炙熱的感覺洶湧而來,她緊緊回抱著他勁瘦的腰身,沒半點反抗的想法,身體不由自主的扭動,希望他給的更多。

  「勻淨……我好想你……」他呢喃說道,聲音沙啞中透著渴望。

  他推高她的毛衣,解開她的內衣,那一瞬間,他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而她則因為席捲全身的甜蜜快感屏住了呼吸。

  他瘋狂地吻她,雙手揉捏著她的酥胸,又迷醉的埋首其間,輪流對她的蓓蕾吸吮一逞弄,在低低切切的呢喃中褪去她全身的衣物,就像這一連串的步驟他已做過幾百回那樣的流暢,讓她血液直沖腦門,全身更是灼熱難當。

  他的眼中充斥原始的渴望,身體像火焰般熊熊燃燒,霸氣又不容拒絕的將自己置於她的雙腿中間。

  她本能夾緊了他的腰,那硬挺的男性表徵那麼明顯,就抵著她的核心,讓她整個人像著火了,全然迷失在感官的刺激裏。

  迷亂中,她失聲低喊,還不自覺的用力拱起身體,在他的佔有下逸出熾熱的呻吟。

  她是怎麼跟他合而為一的?

  他很急,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沖進她體內,他的迫切狂野而灼熱,那瞬間她很痛,但他完全不理會,逕自快速的移動,一直衝撞她。

  他收緊扣住她臀部的雙手,衝刺一次比一次有力,她的腿環著他,任他予取予求。

  最後,他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喊,緊繃的身軀在她身上顫抖,渾身是汗的伏在她身上,臉埋在她頸間發出含糊而滿足的呢喃。

  她心跳得好厲害,甚至覺得頭暈……一切,超乎她的想像……

  結束了嗎?

  剛剛那陣陣難以形容的抽搐就是高潮嗎?

  她不敢亂動,手握緊了床單,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較為平緩,他的熱燙無意識地滑出了她體內,身體倒在她身邊,但雙臂仍摟著她。

  他的裸體貼著她,她仍舊不敢亂動,唯恐他突然醒來會發現她不是他想的那個人,不是他的「雲靜」。

  過了十幾分鐘,她覺得喉嚨好乾,舔舔嘴唇,他突地動了一下,她嚇得不敢再亂動了。

  許久之後,她確定他已經睡著,才輕輕拿開他擱在她腰上的手,輕手輕腳的坐起來。

  房裏的空氣裏飄浮著歡愛後的餘味,還有全然男性的氣息,屬於他的……

  她可以這樣稍微貪戀的看著他一下吧?

  她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結實的古銅色臀部、修長的雙腿肌肉發達……她的臉頰發燙,視線幾乎無法栘開,他的一切都令她神魂顛倒。

  她輕撫著自己腫脹的雙唇。

  不是夢,她真的跟主廚做了那件事……回憶細節令她臉紅心跳。

  她深吸口氣,挺直背脊。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她該儘快離開,要是他醒來,她該怎麼面對他?怎麼說明兩個人為什麼一起進了汽車旅館,又要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跟他上床?他又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她連忙拉起被子替他蓋上,撿起散落一地的兩人衣物,火速穿好衣服,逃離了現場。

  等他醒來,頂多只會以為自己跟夜店裏某位不知名的女子發生了一夜情,絕對想不到會是她,他的廚房老三馮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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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 00: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樂沐是美味集團旗下的法式連鎖餐廳。

  美味集團旗下共有十個品牌餐廳,義式餐坊、法式餐廳,美式牛排、南歐地中海料理、和風創意料理、懷石創意料理、燒烤、頂級鐵板燒、火鍋、蔬食,年營業額破一百億元,員工人數高達一萬人,是間信譽良好的老字型大小上市公司。

  言言在大學時就以進入美味集團為目標,她一直很欣賞創辦人以客為尊的經營理念,以及只採用本土農家的有機疏果的堅持,她想在美味集團學習經營之道,將來自己開一間餐廳。

  因此,大學畢業之後,她毫不猶豫地考進了美味集團,進入她最有興趣的法式料理餐廳,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之久。

  五年來,她跟三位主廚共事過,第一位已回家鄉拿坡裏開餐廳了,第二位主廚也是義大利人,在半年前被調往上海分店坐鎮,然後崔旗磊就來接了主廚的位置。

  對她而言,崔旗磊是夢幻主廚,她沒想到有一天可以在他手下做事,成為他的助理。

  他與她截然不同,他畢業自法國藍帶烹飪藝術學院,而且是最正統的巴黎分校,也是法國廚藝的最高學府。

  除了能做出一手正統中帶著強烈自我風格的法式料理之外,他還師承法國國家級的甜點主廚克裏多,他做的甜點是她一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她不知道公司從哪裡挖角他的,只聽說他之前一直待在法國,進入美味集團後先在樂沐的台中旗艦店待了半年,接著就調到臺北總店了。

  打從他來的第一天,她就陷下去了,喜歡的除了他的頂尖廚藝和帥氣外表外,還有他的脾氣。

  他的脾氣實在是不怎麼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

  看到他發火時,她會在心裏微微笑,看到他暴走罵人摔鍋子,她也會在心裏微微笑,還覺得他皺眉的樣子很好看。

  也許,這印證了一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或者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總之,她的世界因他而改變,每天起床時都帶著微笑,期待著上班時可以見到他,因此對於外公口中的命定姻緣,她在逃避。

  不管外公口中的人是誰,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一直待在樂沐的廚房裏,一整天跟他在廚房裏工作,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經過昨晚那件事,她還能若無其事的跟他共事嗎?

  早上她幾乎用了半盒粉底才蓋住脖子上的吻痕,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熱情失控,怎麼會吸吮出那麼多吻痕,太誇張了。

  她昨晚回家洗澡時才發現,差點嚇破膽,幸好家人都睡了,沒人看到,不然就糟了。

  唉……其實她的心情很複雜,怕他發現是她,可一方面卻很希望他知道是她。

  她踏進餐廳脫下大衣,把大衣、圍巾和包包都放進自己的儲物櫃裏,然後就不由自主的瞪著櫃子門發起呆來。

  「喂!你看起來怪怪的,在發什麼呆?」旁邊的胡愷娣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嘻嘻的看著她。「昨晚的慶生派對玩太瘋啦?玩到半夜厚?瞧你到現在還回不了神。」

  言言無精打采的說:「不是那樣啦。」

  愷娣小她一歲,個性爽朗又有點三八,進樂沐三年了,是廚房老六,平常最大的嗜好是追星。在廚房裏,她和愷娣最要好。

  但,再怎麼要好,昨夜的事她也難以啟齒啊!

  「那是怎樣說來聽聽,讓妾身為你分憂解勞嘛。」胡愷娣擠眉弄眼的說。

  言言避重就輕回答,「只是想到今天會很忙,就覺得無力啦。」

  今天是耶誕節,是餐廳除了情人節外,生意最好的一個節日。

  午餐、晚餐的預約早就滿了,所有員工都嚴陣以待,要讓進來餐廳的每個客人都對他們的聖誕大餐和服務讚不絕口,物超所值。

  「這不像馮言言會講的話啊。」胡愷娣懷疑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向熱愛工作、越忙越起勁嗎?」

  「可能昨晚沒睡好吧。」言言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雪靴,用一種想鑽地洞的聲音說。

  昨晚睡前,她因為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打開電視,好死不死看到一個談話性節目在講一夜情,而其中一個來賓講到她一夜情就懷孕的慘事,看得她提心吊膽,更睡不著。

  如果她懷了崔旗磊的孩子怎麼辦?

  總不能叫他負責,他又不愛她,他還以為自己在跟「雲靜」做愛,況且一夜情是她心甘情願發生的,她有什麼立場要他負責?

  「不談這個了,我跟你說,我剛看到主廚板著一張臉,好可怕!」胡愷娣壓低聲說道。

  「你說主、主廚嗎?」言言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對啊!」胡愷娣瞪大了眼報八卦。「雖然說他哪一天沒有板著臉,可是今天看起來特別不一樣、特別緊繃,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言言心裏七上八下的,還馬上對號入座,作賊心虛地認為跟自己有關。

  她昨天付清了住宿費,還交代櫃檯早上八點一定要把他叫醒才離開。

  這半年來,要求完美的他,總是第一個進餐廳的,所以她才會體貼的交代櫃檯在八點前叫醒他,預留了讓他回家換衣服的時間。

  可是,現在她卻很懊惱,有哪個萍水相逢的一夜情物件還會為對方的工作著想,叫他起床的,如果他因此有所懷疑怎麼辦?

  「你到底怎麼了?」胡愷娣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言言紅著臉用力搖頭。「沒什麼,走吧。」

  兩人換好廚師服,一起快步走進廚房。

  寬敞明亮的廚房裏,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崔旗磊如往常一般,站在廚房的正中央,如同胡愷娣所言,他一張臉繃得死緊,言言感覺自己心臟在胸腔裏激烈的跳動,甚至開始覺得氧氣不足。

  「大家早。」崔旗磊心浮氣躁的把他手下的廚師全看過一遍,最後緊盯著言言幾秒鐘。

  一眼看見她眼底的慌張,他心裏有數了。

  「早安,主廚!」廚房裏,廚師們分成兩排,整齊劃一的聲音很洪亮。

  言言知道自己聲如蚊蚋,但她就是喊不大聲,因她心裏有鬼。

  剛剛一看到崔旗磊,她的臉就辣紅起來,想到他結實的胸膛,還有他身上的熱度和對她做的那些事,加上她狂亂的呻吟……

  老天!她今天真有辦法好好做事嗎?

  午餐的營業時間在下午兩點半結束,三點的時候,換餐廳所有員工用餐,包括廚師們與外場的服務生。

  平常午餐時間是言言最喜歡的時間,可以邊吃飯邊跟同事們聊天,但今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整個上午她不斷出錯、不斷道歉,光是待在崔旗磊旁邊,她就覺得自己快著火了,而他一直蹙著眉頭,光看就知道對她今天的表現很不滿。

  她應該表現的跟平常一樣才對啊,可是她太失常了……不,她簡直失常到了極點!

  越想若無其事,越辦不到,每一次和他眼光接觸,她就嚇得跳開,這樣不被他懷疑才有鬼……

  「砰!」

  崔旗磊一陣風似的進來用餐室,平常他也會跟他們一起用餐,但今天例外,中午「休息中」的牌子一掛出去,他就換上便服出去了。

  他的黑色風衣沾著雨水,眼光冰冷得像兩道利刃,那氣焰太驚人,每個人都停下筷子,看著他。

  「馮言言,吃完到我辦公室來!」他頭也不回的厲聲交代,打開另一扇通往主廚辦公室的門,又是砰地巨響甩上了門,言言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震。

  餐室裏,陣陣抽氣聲響起,沒人敢對他粗魯的行為置喙半句。

  「你完了,我覺得主廚想殺了你,你早上簡直少根筋。」胡愷娣瞪著剛關上的那扇門,一直搖頭。

  言言覺得胃在下沉。

  如果只是因為早上她犯了太多錯而叫她去訓話,那還好。如果他是發現了什麼,比如發現她就是昨晚的女人,那……

  「不要那麼擔心。」劉昕看著她,溫和地說:「在廚房裏被主廚罵幾句是家常便飯,我也常挨刮。」

  言言胡亂地爬爬頭髮。「我沒事。」

  副廚劉昕是廚房裏唯一年資比她長的,打從她進樂沐就常為她加油打氣,在她遇到挫折時安慰她,在她開心時會與他分享喜悅,她一直把劉昕當哥哥。

  「不覺得主廚剛剛那樣很帥氣、很酷嗎?」韓晴輕快地說。

  言言睨了韓晴一眼,皺眉。

  韓晴是廚房老五,自從崔旗磊接任主廚,韓晴便刻意討好,沒事就找機會跟他說話,有什麼企圖,大家心知肚明。

  「哪裡酷了?根本是陰陽怪氣好不好?」胡愷娣翻了翻白眼。

  言言突然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乾脆早點去聽聽崔旗磊為什麼要找她!

  「叩叩叩。」

  「進來!」門裏傳來崔旗磊的聲音,冷硬得跟冰塊沒兩樣。

  言言戰戰兢兢的開門進去。「我來了,主廚。」

  崔旗磊身體倚著大辦公桌,濃眉下目光猙獰兇惡的看著她,命令的說:「過來!」

  言言心驚膽跳的往前跨兩小步。

  他厲聲道:「再過來一點!」

  言言又往前兩步。

  崔旗磊瞪著她。「到我面前來,我要你看著我的臉說話!」

  縱然兩人之間還有幾步的距離,言言仍被他的語氣和表情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她潤了潤嘴唇,小心翼翼地走向他,不敢不聽他的吩咐,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才停下來,可是她的腿不停發抖,她好緊張。

  他的臉色好猙獰、眼神好可怕,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主廚……」言言咽了一口口水。「找我有什麼事嗎?」

  崔旗磊緊盯著她,眼光迅速變得兇惡又冷酷。「為什麼那麼做?」

  言言心重重一跳,結結巴巴的問:「什、什麼?」

  「你還敢問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驚人的力氣捏緊,暴怒的說:「你跟別人說你是我老婆,還把我帶去汽車旅館開房間,跟我上床!為什麼這麼做?!」

  仔細看她才發現,她有一雙和勻淨很像的眼睛,圓亮澄澈。

  昨夜他以為是夢境,看到了這一雙眼睛,以為勻淨回來了,沒想到竟然是她。

  「我沒有,你是不是弄錯了……」言言眼中透著驚恐,驚慌失措的否認。

  「還想否認?」他眯起了眼。「夜店的酒保是我朋友,他親耳聽到你說是我老婆,還把我帶走。」

  「呃……」言言尷尬地咳了兩聲。「你怎麼確定酒保說的人是我?你有什麼證據?」

  崔旗磊唇邊浮起一個冷笑。「我調閱了店裏的監視錄影帶,親眼看到你拉著我走,這樣夠不夠證明?要不要我再弄多一點證據來?」

  要命!言言的身軀倏地僵住。

  「對,是我把你帶走的……」她深吸了口氣。「可是,我只有把你從夜店帶走,我沒有帶你去汽車旅館,也沒有跟你……上床,你搞錯了。」她心虛,不自覺地越說越小聲。

  「你居然還要否認?」崔旗磊嚴厲冷峻的瞪視著她,臉色再度猙獰起來。「你當我是白癡嗎?自己一個人光著身體在汽車旅館裏醒來不會覺得奇怪?不會問個清楚?不會想辦法調汽車旅館的監視錄影帶來看?」

  言言一臉死白,這下就算她還想矢口否認,也不能了。

  怎麼辦?他的聲音帶著風暴的氣息,好嚇人……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更加嚴厲。

  言言趕快抬頭。

  他俯身靠近了她,眼底充滿火氣,聲音低沉帶著威脅。「馮言言,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

  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平常安安靜靜的像只小綿羊,他說一,她不敢說二,他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他硬要說洋蔥是青椒,她也絕不敢糾正他。

  然而,誰想得到這樣一個聽話溫馴的安靜女人會有這種驚人之舉?

  她甚至是個處女,是個他媽的見鬼的該死的處女!這女人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這麼做?

  當他看到床上的血漬時,她知道他有多震驚嗎?就連勻淨當初和他在一起也不是處女之身,馮言言卻把處女之身給了他,究竟是為什麼?

  「我一直在暗戀你。」她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坦白。

  他皺眉盯著她。「什麼?你暗戀我?」

  她點了點頭,說了經過。「因為看到你在夜店裏喝醉了,要被一個有點年紀的女人帶走,我怕你會……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所以才謊稱是你老婆,把你帶走。」

  他撇了下嘴角,斜睨著她,不動聲色的問:「然後?」

  言言臉色微微發紅,不敢直視他的眼。「你醉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要把你送去哪裡,就跟計程車司機說要找可以休息的地方,司機就開去汽車旅館……」

  聽到這裏,還算合理。「然後?」

  言言的心臟開始狂跳。「你叫我『雲靜』,突然抱住我,吻我……」

  他的背僵直了。「好了,不用說了。」

  因為她一直暗戀他,所以不反抗,而自己是酒後亂性認錯人,對她做了不該做的事,事後她落荒而逃,還想否認這一切。

  雖然吃虧的是她,但是,他還是覺得不高興,無端和自己的廚房助理上了床,以後他們要怎麼共事?

  「你聽好了!」他狠狠的注視著她。「我是個不婚主義者,所以我不會對你負責任,關於這一點,你最好死心。」

  他的申明直截了當,言言感覺自己的心在瞬間揪緊,她垂下了眼睫。「我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

  但她心裏湧起了濃濃的失望。

  「希望這能補償你。」他從抽屜拿出一疊千元大鈔,還有著銀行的封條。「我知道這遠不及你所損失的,可我想不出別的補償方式了。」

  言言愣住了。

  那疊鈔票目測應該有十萬塊,是他剛剛午休時出去領的吧?

  他竟然要用錢補償她?

  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來,直視著他說:「不用了……我不會收你的錢。」臉上有藏不住的難過和倔強。

  崔旗磊蹙擰著眉心。

  該死,為什麼她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混蛋?

  他知道自己刺傷了她,不然他該怎麼辦,這點小事都不做,白占了她的便宜,還裝作若無其事嗎?他辦不到。

  他難掩煩躁的說:「馮言言,我沒有污辱你的意思,雖然昨晚我喝醉了,但我對你做了那種事是事實,可能我處理的方式不夠周到,但我真的沒有惡意。」

  「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釋了。」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想他再自責或內疚。

  對他而言,昨夜的事可能很快就能拋諸腦後,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忘掉,或許一輩子都會在她心裏。

  「那就好。」他把擱在桌上的藥局袋子拿給她。「還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給你,是事後避孕藥,現在吃還有效。」

  雖然她說懂他的意思,但他完全沒有鬆口氣的感覺,胸口悶到不行。

  這個女人不該半路殺出來,他的人生裏沒有她的位置,也不會再有任何女人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會吃,你放心。」言言心中一陣酸楚,拿起藥袋,悶著頭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餐廳打烊後,言言如常的走出餐廳,要去捷運站。

  「言言!」劉昕在後面喊她。「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今天有部愛情喜劇片上演,影評不錯。」

  今天自從被崔旗磊叫進辦公室後,她就一直無精打采的,看起來心事重重,他很擔心她。

  「不了,我很累,想回家休息了。」言言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道。

  劉昕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要不要我陪你走到捷運站?」

  他喜歡她很久了,如果不是因為年輕時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失婚男的身分讓他自覺配不上她,他早就向她表白。

  「不用了。」言言婉拒了他的好意。「一下就到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見。」

  向劉昕揮揮手,她失神的朝捷運站走,走過頭了還不知道,滿腦子都是白天崔旗磊說的話、他要給她的錢以及他要她吃的事後避孕藥。

  她已經把藥吃了,但心情很沉重,他們在廚房裏的互動,還能像過去一樣嗎?

  她是不是應該識相點辭職,畢竟廚房可以少了她,卻不能少了主廚……

  「轟——」

  一陣引擎聲由遠而近,等她意識過來時,手裏的包包已經被騎機車的歹徒搶走了。

  歹徒顯然作案經驗豐富,才幾秒機車已經絕塵而去,她連聲搶劫或救命都來不及喊,更別提記下車牌號碼了。

  因為機車的衝力,包包被扯掉時她也摔倒在水溝蓋旁邊,不知是被嚇到還是某種原因,言言縮在地上,委屈的哭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女人在搞什麼?」崔旗磊坐在車上,蹙著眉心,右手支著方向盤,心裏沒來由的冒火。

  打從她失神的走出餐廳時,他就不放心地開車跟著她,連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像過去一樣,只當她是個廚房小助理。

  還有,為什麼在餐廳門口聽到劉昕約她看電影,他會覺得不高興?

  見鬼了,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不小心上了一次床而已,他有必要這麼在意她嗎?

  現在都這麼晚了,天氣又冷得要命,她到底是打算哭多久才起來?

  他越想越煩躁,腳下意識地踩下油門,慢慢開到她旁邊。他迅速的把車停好,下車走到她面前,而她完全沒發現他。

  他的眉頭緊蹙。

  如果他也是壞人怎麼辦?在這無人的深夜街道上,她真的是太大意了。

  「嗚……」言言還在哭。

  她知道自己不僅是因為包包被搶走了而哭,而是今天的心情本來就蕩到了穀底,忍不住想哭一哭,宣洩情緒。

  「不要哭了。」崔旗磊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沒好氣的瞪著她,聲音有些惱怒,一種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惱怒。

  言言抬起頭來,錯愕的愣住了。「主廚……」他怎麼會在這裏?

  「你受傷了。」看到她的臉上都是淚,他攏起了眉。

  她白皙的臉頰有些擦傷,黑色褲襪在膝蓋處也破了個洞,正滲著血絲。

  他把她扶起來,「上車吧!」

  言言默默的上了車。幸好遇到他,不然錢跟手機都在包包裏,她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不是要去捷運站嗎?怎麼走到這兒來,是要去哪裡?」他把暖氣開到最強,因為發現她在發抖。

  「我……在想事情。」她慌亂的垂下眼眸。

  她只是走過頭了,卻沒發現。

  「想什麼那麼出神?想到被搶劫了還不知道。」他挑眉瞧她。

  是在想昨夜的事嗎?還是在想今天他對她說的那些殘酷的話?

  不管怎麼樣,他覺得她在想的事情跟他有關,他害她心緒紛亂被搶劫,他得要負大部分的責任。

  他在屈臣氏停下來,逕自下車買了一雙褲襪和急救包。

  言言不知道他是下車為自己買東西,當看到他拿出急救包,還親手為她消毒臉上和膝蓋的傷,又為她貼上OK繃時,她差點又陷下去了。

  可是,她馬上告誡自己,他都把話講得那麼明瞭,她不可以再對他有非分之想,今天換作是廚房的任何一個人倒在路邊被他遇到,他都會這麼做,不是因為她,絕對不是。

  「去警察局報案吧!」他發動車子。

  「啊?」她完全沒想到這個。

  他看了她一眼。「包包裏有證件和信用卡不是嗎?」

  她這才擔心起來,如果歹徒拿她的證件做壞事或亂刷她的卡怎麼辦?

  待他陪她做完筆錄、信用卡掛失,她借了警察局的洗手間換上他買的褲襪,離開時已經快十一點半了。

  「我送你回家。」他再度發動車子。「你家怎麼走?」

  言言遲疑了一下。

  他看著她。「有什麼問題嗎?」

  言言囁嚅地說:「我家大門的鑰匙在包包裏,家裏只有外公和小阿姨,這個時間他們都睡了,而且我這副模樣被他們看到,他們會很擔心。」

  父親的元配半年前過世了,母親現在多半跟父親住在一起,而小弟武烈在大學附近租房子住,假日才會回家,家裏的咖啡館因為姊姊們陸續出嫁,人手不足而頂給別人經營,所以小阿姨現在都早早就睡了。

  「現在呢?」崔旗磊蹙眉。「你有其他家人可以連絡嗎?」

  言言想到大姊素素、二姊賢賢、三姊翩翩,她們的手機號碼是……天啊!現在都直接按連絡人通話,她不會背啦!

  「主廚,你手機裏有胡愷娣的手機號碼吧?」她客氣地問:「可以幫我打給她嗎?我想我可以去她那裏借住一晚。」

  愷娣自己租套房住,又沒有男朋友,應該可以收留她一晚。

  崔旗磊打了,但是——「她沒開機。」

  言言輕咬下唇。「那……你有餐廳門卡吧?你送我回餐廳好了,我們休息室裏有沙發,我可以在那裏睡。」

  睡餐廳?

  他蹙起了眉心。

  「叮鈴!」

  他的手機收到簡訊。

  美好的耶誕節夜晚,肯裏吧邀請您一起來過耶誕節,啤酒買一送一,二九九無限暢飲,還有多種異國料理等您來品嘗,千萬不要錯過哦!

  是廣告簡訊,讓他想起今天是耶誕節。

  她已經在餐廳忙了一天,如果他還讓她晚上去睡餐廳,似乎說不過去。

  油門一踩,他把車掉頭飛快疾馳。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言言被他嚇到了,他簡直是在飆車嘛!

  他沒回答她,十分鐘後,車子在夜色裏駛進一棟電梯華廈的地下停車場。

  他倒車,流暢的滑進停車格。

 「快下車!」他催道。

  言言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事態好像很緊急,所以他一個口令,她一個動作。

  她很快地下車,就見他已經大步走向電梯,她想小跑步追上他,卻感覺膝蓋傳來陣陣痛意。

  崔旗磊發現了,他回頭又朝她走過去,懊惱自己竟然忘記她受了傷。「很痛嗎?」

  言言覺得自己耽誤了他的事,慌忙說:「不會,沒有很痛,你有急事就快去,不用管我,你要到幾樓,我待會上去找你……」

  他索性把她抱起來。

  言言驚呼一聲,本能摟住他頸子。「主廚——」  

  她有些心慌,有些心亂,還有更多的心悸。

  他擁有能輕易抱起她的體格,她猜他常游泳或常跑步,這令她又想起了火熱的昨夜,他那寬闊的肩膀、精實的肌肉……

  崔旗磊壓根沒發現她的臉紅心跳,他逕自大步進入電梯,按了十八樓。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言言不敢動,大氣不敢喘一聲,她幾乎快連呼吸也不敢了,腦袋一片空白,耳邊只有自己放大的心跳聲,蔔通!蔔通!

  幸好電梯門很快開了,他抱著她走出去,她看到有如藝廊般的靜謐空間,他拿出門卡,打開一扇大門。

  言言看到整齊的玄關,暖意十足的木地板,還有一整面覆著白紗窗簾的落地窗,是個以米白色為基調、淡雅宜人,感覺很舒服的空間。

  崔旗磊把她放在象牙白的皮沙發上。「這是我家。」

  他家?!

  言言兩眼發直,差點沒跳起來。

  自己居然有走進他家裏的一天?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她正襟危坐,不敢亂動,直到他又走出來,雙手插在褲袋裏,頭一偏。「過來。」

  「喔,好!」言言連忙起身過去。

  她看到明亮潔淨的開放式廚房,沒有正式的餐桌椅,但有個連接著白色櫥櫃的吧台,兩張高腳椅,足夠兩個人用餐,而吧臺上已經擺了兩份看起來相當可口的牛排大餐,讓她很詫異。

  原來他是去做牛排餐了啊,她完全沒想到這個……

  見她一臉感動,崔旗磊眉毛一挑。「你別誤會,我可沒別的意思,耶誕節對我們男人來說可有可無,但你們女人不是都很重視這種節日嗎?所以才做了這個。」

  言言口開心的眯著眼笑。「謝謝你,我不會誤會的。」

  她就知道,雖然他平常做事一板一眼,不留情面,可是還是有柔情的一面。

  崔旗磊不置可否的看著她。

  她那表情,跟夏日陽光下的波斯菊一樣……說不會誤會,明明就在想入非非了,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他聳肩,「還有,你去睡餐廳,雖然我是會比較方便,但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餐廳裏,又是個女人,太不安全,我不想搞得自己提心吊膽,所以——待會吃完,你就睡我家客房,裏面有浴室和乾淨的浴袍,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家。」

  言言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你是說,我可以在這裏過夜?」  

  崔旗磊抿了下嘴角。「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聽懂了吧?」

  笑容在言言臉上漾開來。「我懂,你是一片好意,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看她露出孩子般心滿意足的表情,崔旗磊嘴角抽搐了下,皺起眉頭。「快吃,牛排冷了不好吃。」

  這女人怎麼回事?全然忘了他昨夜對她做的混帳事,還有今天對她說的那些殘酷的話了嗎?居然還這樣對他笑,燦爛得像太陽一樣。

  言言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濃眉開始緊皺,她輕快地坐下了。

  切了一塊牛排入口,外酥內嫩,香甜細緻,肉汁完全都沒流失,這極致烹調的手法,不愧是崔旗磊。

  再嘗一口沙拉,綜合蔬菜淋上芝麻醬汁,清爽香甜,口感極佳,也有滿滿他的風格。

  白天的低落全一掃而空,就算皮包被搶,她還是覺得現在好幸福。

  是夢嗎?

  能跟他這樣面對面的坐著,吃他親手做的聖誕大餐,她突然無厘頭的想謝謝飛車搶走她包包的歹徒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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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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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 00:1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言言睡得好極了,沒有因為身在陌生環境而失眠,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之後,她看時間還早,就去廚房做了兩人份的早餐。

  不愧是主廚的廚房,廚具都是最好的,冰箱裏的食材也很豐富,連調味料也分門別類擺放,一目了然。

  因為食材充足,她做了蔬菜蛋捲,及抹上蛋汁去煎的法式土司,再淋上加拿大楓糖漿,又煎了培根和德式香腸,一切很隨興。

  雖然她的手藝在他面前也只是班門弄斧,但她的誠意可是滿分的,算是謝謝他昨夜的聖誕牛排餐,還收留了她一晚。

  「在做什麼?」

  崔旗磊的聲音傳來,言言連忙回頭。

  他倚著門邊,不怕冷似的,只穿了白色汗衫背心和運動長褲,古銅色結實肌肉的線條一覽無遺,厚實的肩膀像磁鐵一樣的吸住了她的目光。

  他一定不知道,他年輕健壯的身軀一直在對她散發驚人的男性魅力,讓她轉不開目光,加上他眼神又如此專注的盯著她,一陣莫名的電流就在她體內奔竄。

  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想到平安夜那晚,他結實雙臂壓著她的感覺,全身肌膚開始發燙。

  「你起來啦。」言言清清喉嚨,整張臉卻不聽使喚的辣紅了起來。

  「警察局打電話來了。」崔旗磊看著她,還有幾分晨起的倦懶。「包包找到了,皮夾跟證件都在,但現金和手機不翼而飛,手機記憶卡倒是丟在包包裏。」

  言言鬆了口氣,唇邊浮起一抹淺笑。「太好了,要重辦證件很麻煩,現在只要買支手機就行了。」

  吃完早餐後,崔旗磊好人做到底,送她去警察局拿包包,又送她回家。

  外公和小阿姨發現她一夜未歸,不想讓他們擔心,她沒說自己被搶劫的事,只說昨晚搞丟了鑰匙便在同事家住了一晚,後來在大衣口袋找到,連臉上的傷,她也推說不小心跌倒了,他們倒也沒起疑。

  換好衣服,又仔細用粉餅蓋掉脖子上的吻痕才出門。

  不過,這吻痕究竟要幾天才會消啊?幸好現在是冬天,若是夏天,她連胸口跟手臂的吻痕也要費心蓋掉了。

  那晚,他活像野獸,而她像是獵物,被他一口一口的吃掉……

  腦海裏想著崔旗磊,因此當走出家門看到他時,她有被嚇到的感覺,整個人愣了一下。

  「主廚,你……你一直沒走嗎?」不會吧?他……從送她進門就一直在這裏嗎?

  崔旗磊站在自己的休旅車旁,皺眉眯眼,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樣。

  「你還真會摸。」他把煙蒂往地上一扔,踩熄,打開車門。「上車吧!」

  言言期期艾艾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他撇了撇唇,「現在知道了,還不上車,想遲到啊?」

  言言上了車,她的心臟怦怦亂跳,她知道自己不該想入非非,可是他這樣,教她不想入非非也難……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到你膝蓋受傷了,不好去捷運人擠人,而且還有時間,所以才會等你。」他照例說明。

  言言瞄一眼他板著的臉,吞了下口水。

  又沒有別的意思?

  好吧!他說沒有就沒有,感覺是他的,她不能揣測他的感覺。

  「我懂,我沒誤會。」她朝他淺淺一笑。「你只是因為剛好還有時間又順路,所以才會等我,你放心,我不會亂想。」

  沒多久,他在通訊行前停下來。「下去買手機吧,我在車上等你。」

  「好。」言言默默地鬆開安全帶。

  唉唉,一直這麼體貼入微,教她怎能不亂想?

  買好手機,兩人一起進餐廳,引來眾人側目。

  「怎麼回事?你搭主廚的車來?」胡愷娣忙拉她進休息室咬耳朵。

  言言打開自己的櫃子,換上廚師服。「你不要亂想,在路上遇到的,主廚好意載我過來。」

  胡愷娣懷疑的看著她。「好奇怪,我也在路上遇過主廚,他怎麼就沒那麼好心,順便載我過來?」

  言言知道愷娣是不會被她含糊不清的三言兩語打發掉,只好說:「因為……我跌倒了,主廚剛好經過,就好心載我過來。」

  胡愷娣惋惜的說:「我還以為你們日久生情,撞出了火花哩!」

  言言心咚地一跳。「你想太多了。」

  說完,她連忙走出去,不然愷娣若再問下去,她可能會說溜嘴。

  午餐時間依舊很忙,她是負責主菜的部分,但今天崔旗磊把大部分的單子都分配給劉昕做了,她只做了平常一半的量。

  是因為她膝蓋受傷了,所以他才把她的工作分給別人做嗎?

  他一定又會說他沒有別的意思,是不想耽誤出菜的速度,不是因為體貼她……

  「言言?有客人想見見你,出來吧!」店經理菲比進來喊道。

  通常店經理會進來喊人,表示廚師的手藝受到客人讚賞,而她負責主菜的部分,被客人請出去讚美一番的次數也相對多了許多。

  她隨菲比出去,像平常一樣,餐廳呈現客滿狀態。

  菲比帶她到客人桌邊,微笑介紹,「這位元就是負責主菜部分的廚師,馮言言小姐。」

  說完,又對言言笑吟吟的說:「言言,這位是我們美味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夫人很喜歡你做的這道香煎熱鵝肝,誇外層香脆,裏層柔嫩到入口即化,是她吃過最美味的鵝肝。」

  言言錯愕的看著那位豔光四射的董事長夫人。這不是平安夜那晚要釣崔旗磊的那位「阿姨」嗎?

  她竟然是美味集團的董事長夫人?

  也就是說,是她的老闆娘?而自己竟跟老闆娘搶男人,還謊稱他是她老公?

  「你叫言言是嗎?」邵曼綺微笑看著她。「你的手藝真好,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竟然就有這麼好的手藝。」

  言言緊張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發什麼呆啊?還不快謝謝夫人的讚美。」菲比急得差點昏倒,扯扯言言衣袖,小聲催促。

  「謝、謝夫人。」言言垂著雙眸,期期艾艾的,不太敢正視夫人的眼睛,怕對方認出她來。

  應該不認得吧?那天那麼暗……但萬一認出來了呢?她記得自己曾說,跟老公在同一間餐廳工作,夫人該不會想藉此找出崔旗磊吧?

  回到廚房,她拚命想找機會跟崔旗磊說,那個纏著他的女人來了,而且還是董事長夫人,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而且,自從菲比進來跟他低聲講了幾句話之後,他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她也不太敢跟他說這些。

  不過,定下心來想想,那晚他醉了,或許根本就不記得有那回事,自己也不必過度杞人憂天了,還是專心做菜吧!

  午餐的營業時間還沒過,崔旗磊連廚師服都沒脫就大步走出餐廳,讓廚房裏的人都嚇了一跳,手邊有空的人還趕忙跑出廚房去偷看。

  透過餐廳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餐廳前有部黑得發亮的豪華進口轎車,他不快的板著臉,在車子未發動前攔住了車子。

  正確來說,是攔住要上車的邵曼綺。

  「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專程來這裏?」他的目光尖銳,聲音冰冷,擺明對她沒好感。

  「她說是你老婆,我當然要來看看。」邵曼綺笑了笑,沒被他獰惡的表情給嚇到,想用笑容化解他身上的火藥味。

  「怎麼,那個人又想阻止了嗎?」崔旗磊怪異的笑了一聲,但眼中毫無笑意,反而更趨冰冷。

  邵曼綺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你應該知道,她不適合做崔家的女主人,他會阻止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為什麼不適合做崔家的女主人?因為沒有顯赫的家世嗎?」崔旗磊嘲弄地問:「那麼你告訴我,你就適合做崔家的女主人嗎?」

  邵曼綺歎了口氣。「你實在不必對我充滿敵意,我是好心來提醒你,那個女孩絕對不行,他不會同意的,你還是快點跟她分手吧,以免她因你而受到傷害。」

  「所以,我猜的沒錯,他又要玩拆散的遊戲了是嗎?」他哼了聲。「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會和她分手,不但不會,我們還正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明年就會結婚。」

  邵曼綺蹙起了眉心。「你們真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根據我打聽的結果,你們並沒有在交往。」

  他不置可否道:「不信的話,你就沒必要特意過來一趟。」

  她輕柔地說:「因為那夜她理直氣壯的把你帶走,還自稱是你老婆……」

  他淩厲的看著她。「所以你就趕快去跟他打小報告了?向他邀功?」

  邵曼綺僵了一下,連忙解釋,「我是關心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他打斷了她,嗤之以鼻的說:「省省吧,想演戲,去演給別人看,我不吃你那一套。」

  邵曼綺滿眼沉痛。「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我?我是真心關心你,我們是一家人。」

  「去你的一家人,你聽好——」他冷冷的說:「我跟馮言言已經私下交往很久了,因為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所以才沒有公開,我們很快就會結婚,如果他有本事,就再拆散一次!」

  「不愧是我們的主廚,連董娘都敢惹。」胡愷娣對此事嘖嘖稱奇。

  「他們究竟在吵什麼啊?好想知道喔!」小媛說道。

  她是廚房老八,才進樂沐半年,目前是餐飲系的學生,來餐廳見習的,只要餐廳有名人來吃飯,她就興奮得半死。

  「言言,你覺得主廚跟董娘是什麼關係?」胡愷娣一直在猜測。「看到的人說,董娘對主廚低聲下氣的,她為什麼要對主廚低聲下氣?」

  「我不知道。」言言拚命回避這個話題,餐廳已經打烊了,她想趕快換回便服離開。

  主廚跟董事長夫人在外面爭執的事傳遍了整間餐廳,但沒人敢問他原因。

  她當然也很想知道,但她沒有過問的立場。

  不過,這也讓她很不安,原來他認識董事長夫人,所以平安夜那一晚不是董事長夫人第一次見到他嘍?難道,他們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

  就是……呃,空虛富太太包養年輕帥氣體格好的花美男的關係……

  不!不可能會這樣的!他不像是會被女人包養的人,他渾身的細胞都那麼傲,怎麼可能當小白臉?

  可若不是小白臉,又怎麼解釋他和董事長夫人的關係?

  因為她自稱是他老婆,所以包養他的董事長夫人一個不爽就不顧一切的跑來質問他,兩人發生強烈的爭執……這樣就說得通。

  好死不死,馮言言剛走出餐廳時,崔旗磊也正好出來。

  她瞄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甚至想趕快跑掉,很怕自己腦中那些離譜的想法會被他看穿。

  然而,他卻盯著她,盯得她心裏毛毛的。

  他在生氣嗎?

  因為她害他和金主吵架而生她的氣嗎?

  「主廚,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反正明天餐廳公休,要不要去喝一杯?」韓晴也換好衣服出來了,一看到崔旗磊,便馬上熱絡地邀約他。

  「沒興趣。」他冷淡回應之後看著言言,言言又緊張了。「馮言言,你明天有沒有空?」

  「我嗎?」言言錯愕的眨了眨眼。「嗯,我有空,有空啊……」

  「那好,你回去穿幾件厚衣服,穿暖一點,我一小時後去你家接你。」

  說完,他就推開餐廳的玻璃門,走了。

  韓晴很不高興的瞪著她。「主廚為什麼知道你家在哪裡?這麼晚了,他要跟你去哪裡?你們是什麼關係?」

  言言一個問題都答不出來,突地,她手機響了。

  太好了,不必被韓晴咄咄逼人的逼問了。

  「抱歉,我要接電話,我們改天再聊吧!」她拿出手機接聽,一邊走出餐廳。

  是宜佩來電,而且一接通就在哭。

  「言言……嗚嗚……怎麼辦……他死了,他死了……」

  言言嚇了一跳,不由得停了下來。「誰死了?」

  「我們店長……」

  店長?

  宜佩暗戀了四年的冷漠帥哥?

  「怎麼這麼突然?怎麼回事?」那天才在說的人,居然死了?

  「他去南部的旗艦店開會,夜裏走高速公路下去,被超車的聯結車追撞,當場死亡……我都還沒向他告白……」韓宜佩哭得肝腸寸斷。

 「我好後悔,如果早知道他會發生這種意外,我應該早一點鼓起勇氣向他告白……」

  言言閉了閉眼。

  唉……真的太殘酷了!宜佩這份未說出口的遺憾,不知道要多久才會真正的過去。

  淩晨雨點半的北海岸漁市,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市場裏的交易沸沸揚揚。

  漁市裡,短短兩百公尺的街道,除了人潮外,還有人力板車、手推車、手拉車、馬達三輪車、腳踏車、小發財車,偶爾還有自小客車和計程車載客來觀光,要走完可不簡單。

  言言以為是什麼浪漫的約會,沒想到崔旗磊是帶她來漁市,還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天氣冷,又在靠海的漁港,地上又濕又黏,她幾次差點滑倒,他索性牽著她這個漁市門外漢,讓她心中一陣悸動。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她滑倒,增加他的麻煩,但他的手好大好暖,讓她忍不住去感受他的溫度……

  「這裏真的好熱鬧,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這麼多人聚在這裏。」言言嘖嘖稱奇。

  身為廚師,她老早就想來漁市開開眼界,想聽聽現場的喊價聲,想看活蹦亂跳的海鮮,只是沒有機會。

  「是這麼早好嗎?」崔旗磊糾正她。「從午夜十二點開始,店家就會開始進貨,淩晨四點到七點是最熱鬧的時候,那時人更多。」

  「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啊?」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心情好好。

  他挑眉。「我是主廚,你是廚房助理,不來這裏,難道要去擎天崗看星星嗎?」

  是啊,她想像中的約會就是去擎天崗看星星,果然是她想太多了,這不是約會,是見習。

  「瞧,那就是收購漁獲的中盤商。」他目光銳利的指著一個人。

  「專家都知道這裏是北臺灣最大的漁獲集散地,也有很多堅持品質的廚師會親自來採買,身為廚師,不能只在廚房裏處理食材,也要學會分辨食材的優劣,否則就枉為廚師。」

  「我懂,這裏漁獲『尚青』就是了。」言言笑吟吟的學了一句廣告臺詞。

  如他所言,身為廚師,一定要走一次漁市,她越逛越有興趣,完全不想走。

  那一籃籃的生蚵、鮪魚、旗魚、明蝦、海鱷、龍蝦、黃金蟹,都活跳跳的,每樣都物美價廉,害她不斷在腦中設計著功能表,想下廚做海鮮大餐。

  「哇!」她看到一大筐一大筐還放在海水裏的大小透抽,順著貨車搭起的木板滑下去,引起在場圍觀的人陣陣騷動,包括她。

  突地一陣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冷顫。

  難怪他叫她穿暖一點,冬天的北海岸風吹來真是透心寒啊,她除了高領衣,還穿了兩件毛衣,一件羽絨衣,厚厚的絨布長褲和雪靴,可說是做足了準備。

  離開時,她還意猶未盡,她也曾和大學同學半夜瘋去擎天崗看星星,但她現在覺得逛漁市比看星星有趣多了。

  可能因為旁邊是他吧。

  天已經亮了,她肚子也餓了,而且一夜沒睡也累了,如果現在能來杯熱騰騰的咖啡就再好不過了。

  晨曦下,他們在淡金公路上,她突然看到旁邊在下雪,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裏在下雪耶!怎麼會這樣?」雖然淡水冬天氣溫總是很低,但下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哪裡來的城市鄉巴佬,那是造雪機弄的,只是溫泉飯店的噱頭。」雖然嘴上揶揄,但他緩緩踩了煞車,放慢車子的速度,讓她可以慢慢觀看。

  「好美……」言言一臉夢幻。

  雪花紛紛墜落,看過去,溫泉飯店像是雪中城堡。

  崔旗磊把車掉頭,直接駛進溫泉飯店的停車場。「我餓了,在這裏吃早餐吧。」

  言言微笑看著他,心裏暖洋洋的。

  明明就是好意要讓她這個城市鄉巴佬看假雪景,還說是他肚子餓,又是怕她想多了,誤會他別有用意是吧?

  「歡迎光臨!」服務生幫他們拉門。

  他們在入口的沙發坐下,換了飯店提供的紙拖鞋。  

  「我好久沒泡溫泉了。」看到久違的溫泉飯店氣氛,言言有感而發。

  以前冬天一到,她都會跟姊姊們一起去泡溫泉,但自從姊姊們全出嫁之後,她再也沒泡過溫泉了。

  「要泡溫泉有什麼難的,去買件泳衣就好。」他不置可否地說。

  言言興奮的看著他,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就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在販賣區買了泳裝,雖然泳裝款式保守,但面對他,她還是羞澀不已。

  他呢,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逕自進入湯池,還閉起了眼睛,她因此自在多了,開心的享受戶外大眾池的景致。

  泡完溫泉,感覺更餓了。

  沐浴更衣後,他們直接去飯店的用餐區,挑了靠窗的位置,冬陽灑進室內很舒服,美麗的雪花就在窗外飄著,她想,晚上一定更美。

  服務生送上兩杯溫暖的熱茶,言言翻看菜單,一眼看到「蜜糖土司,全天供餐」,眼睛就一亮。

  「我要蜜糖土司,一杯榛果拿鐵。」她喜不自勝的點了想要的甜品。

  「一大早吃這個?」崔旗磊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他點了最簡單的美式早餐,裏頭有四片烤土司,兩個太陽蛋、一根德國香腸和一杯熱咖啡。

  服務生送上餐點時,拿了張抽獎券給他們填。

  「這是本飯店在聖誕周辦的活動,凡是點本飯店招牌蜜糖土司的客人都有一張抽獎券,每隔一小時抽一次獎,兩位只要填好交給任何一位元服務人員就可以了。」

  「你點的,你填吧!」崔旗磊只看了一眼就把填寫的事丟給她,如果不是有偌大的禁煙兩字,他煩躁的想抽根煙。

  他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為了跟那個人作對,所以就跟馮言言交往,還故意帶她一起到漁市,像是在約會,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的事很要命。

  然而,他絕不想讓那個人認為自己怕了他的警告,那個人越不想他跟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他偏要唱反調。

  反正他的人生早已毀了,連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當然要我填。」言言沒察覺他的情緒變化,興致勃勃的填著抽獎券。「因為啊,我是小福星,我填一定會中獎,還會中最大獎。」

  一直以來,她只要填什麼抽獎券,都會中獎。

  其實她們馮家四姊妹都有某一方面的「能力」,外公一再耳提面命,不許對外人提起她們的能力,才能永保安康。

  其實她們的能力也沒什麼特別,不是那種能飛天遁地的能力。

  像她,是個小福星,而大姊素素是命中帶旺,二姊賢賢總能逢凶化吉,三姐翩翩能預測未來,如此而已。

  外公說,因為她們只有小小的能力,所以不必告訴別人,不然會被以為有什麼超能力,然後被抓去做實驗。

  當然那是小時候外公怕她們不懂事說出去而用來恐嚇她們的話,現在她當然知道身在民主自由國家,誰也不會被抓去做實驗。

  不過,保密她們小小能力的習慣已經養成了,現在不必再特意交代,她們也不會告訴別人,只有家人知道她們的能力。

  奇怪的是,這能力只有她們四姊妹有,小弟武烈至今看不出有任何跟幸運有關的能力,可能這能力只降臨在女孩身上吧。

  「今天最幸運的大獎得主是——馮言言小姐!」

  雖然言言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當主持人宣佈時,她還是很開心。

  飯店經理親自頒獎,笑咪咪的說:「馮小姐,恭喜你得到最大獎,是限今晚使用的頂級雙人蜜月套房一晚,價值八千八百元,和價值三幹八百元的禦懷石料理雙人晚餐,只要跟櫃檯登記,就可以馬上入住。」

  「只限今晚使用?」她傻眼了,這獎品的使用期限也太沒彈性了吧,她怎麼可能讓崔旗磊陪她住下來,再說,房間只有一間,他怎麼辦?

  「今天公休不是嗎?想住就住。」崔旗磊淡淡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看她那麼開心,他不想掃她的興,或許他是下意識想補償她的初夜損失。

  「真的可以嗎?」她認為壓根不可能的事,在他口中卻輕描淡寫,就好像兩人一起過夜一點也不奇怪似的。

  「難道我是說好玩的?」崔旗磊眉毛都沒挑一下,連瞄都沒瞄她。「還是,你以為在外面就可以不聽我這個主廚的話了嗎?」

  言言笑了。「當然不是,一日為主廚,終身為主廚,我怎麼敢不聽主廚的?」

  好奇妙,自己以前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現在卻敢對著他說說笑笑,真是不可思議。

  登記入住之後,看到房間除了一張大床還有張很大的貴妃椅,她終於比較放心了,至少他可以睡貴妃椅,若是叫他打地鋪,她過意不去,而叫他跟她一起睡床上,恐怕不願意的人是他。

  入夜,用餐時間到了,他們在餐廳落坐,服務生送來一道又一道的懷石料理。

  第一道是山藥細面,接下來是綜合生魚片,然後是烤千貝跟杏鮑菇,還有各種握壽司、煮物、醃菜,最後是魚湯跟甜點米布丁。

  「這是什麼東西?」崔旗磊不甚滿意的戳著味噌牛肉節瓜,皺著眉頭。

  「是烤牛肉啊。」言言嘴邊笑意始終沒停過。

  他對每道菜都不滿意,讓她十分莞爾。

  她倒覺得挺好的,整體水準都不錯,最大優點是海鮮都很新鮮,雖不特別,但都是當季的魚,這補足了廚師不足的手藝,服務生中間還來換過三次熱毛巾,是他太要求完美,才會道道入不了他的口。

  可想想也不奇怪,他當然不會覺得好吃,畢竟這只是溫泉飯店的餐點,不能跟正統餐廳的料理相比。

  喝完餐後的熱綠茶之後,回房時經過禮品部,她才稍微瞄了一眼,崔旗磊看出她想逛一下的心意,前腳直接踏了進去。

  言言趕忙跟在他身後,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一定是他也想逛,她不會誤會他的意思的……

  「有什麼想買的?」他隨意逛著,當然沒有動手碰任何東西,只用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掃視,他根本不感興趣。

  「這好可愛。」店裏有琳琅滿目的布玩偶和紀念品,言言拿起一頂白色的兔子造型保暖帽試戴,細緻的臉龐堆滿陽光般的笑意,露出有些調皮的神色。

  他看著她。

  很幼稚,卻很適合她的帽子,她戴上不顯幼稚,而是純真。圓圓的杏眼、挺直的秀鼻、小巧紅潤的唇瓣,她身上有種純真的特質。

  「我送你,當作聖誕禮物。」他拿出了皮夾。

  言言也不推辭,由他付了錢,大方的接受了他這份遲來的聖誕禮物。

  這是她小小的私心,想珍藏一件他送的禮物。

  兩人回到房間已經快十點了,她什麼過夜用品也沒帶,幸好飯店很貼心,浴室裏基本的洗面乳、化妝水、乳液都有,因為泡湯後已經洗過澡了,她就只洗洗臉而已。

  「這種地方居然有這麼高級的紅酒。」崔旗磊拿起迎賓籃裏的法國紅酒,看完產地和年份之後開瓶了。「不喝白不喝,你也喝一杯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逕自倒了兩杯,自己很快喝完一杯,又倒了第二杯。「味道還真不錯,入口很滑順。」

  言言不由得綻開笑容。「這是你今天第一次誇這間飯店。」

  他們各據長窗的兩邊,他倚著窗框在品酒,一個人快喝掉半瓶紅酒了,她則掀開窗簾一角在看窗外的假雪景,這樣偷偷的看,別有一番樂趣。

  崔旗磊側目斜睨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奧客?」

  言言對他微笑。「我怎麼敢那麼說,你是主廚耶。」

  「最好是不敢。」他惡狠狠地說,一口氣喝掉杯裏的紅酒。

  看他好像在發洩什麼情緒似的,明明是一副頹廢的模樣,為什麼還能散發著炫目的光彩?

  言言感覺到自己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不由得想起他和董事長夫人之間的事。

  「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跟董事長夫人吵架嗎?」見他蹙眉,她連忙解釋,「其實也不是故意看的……呃,因為大家很好奇,都跑出去看了。」

  「就是那個女人假借要見廚師之名把你叫出去的吧?」崔旗磊執著酒杯朝她走過去,深幽得有如夜空的眸子牢牢盯著她。「平安夜那天,你就是跟那個女人說,你是我老婆?」

  言言的雙頰因羞窘在瞬間漲得通紅。「所以,她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她很生氣?」

  一股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

  果然,他們是金主跟小白臉的關係,自己再怎麼不相信,現在也得相信了。

  「她確實很不高興。」崔旗磊喝完杯中酒,順手在小圓桌上擱下了酒杯。

  「那怎麼辦?」她潤了潤嘴唇,忐忑不安。

  他的眼光悄然轉為深沉,靜默了一下之後,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的眼睛。「她要我離開你。」

  言言艱難地咽下口水。「她真的以為我是你的……老婆?」

  他緩慢的將她拉入懷中,這個動作令言言心跳加速。

  「她沒那麼笨。」他帥氣的臉嚴肅起來。「她打聽過,知道你不但不是我老婆,還知道其實我們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

  「那你有跟她解釋清楚嗎?」她輕聲地問,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來。

  他只是望著她,眼底閃爍著兩簇光芒,不疾不徐的說:「沒有。」

  言言不安的看著他,覺得越來越糊塗了。「為什麼?」

  他瞅著她,似看進她的心。「因為我希望她誤會。」

  「為……為什麼?」她屏住了呼吸,心跳無法控制地加快了,耳朵也不由自主的辣紅了。

  他會說什麼?她好緊張!

  「因為我想跟你在一起,前提當然是,你願意的話。」他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

  言言睜大了眼,腦袋變成一片空白。

  他想跟她在一起!

  他真的這麼說嗎?

  她腦中突然想到宜佩的遺慽,再也不能跟愛慕的人表白,對方也永遠不會知道……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舔了下乾燥的唇瓣,緊緊扶著他的雙臂,倏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的手立刻探進了她的發裏扶住了她的頭,回以激烈的熱吻,另一手遊移覆住她柔軟又飽滿的胸部,佔有的揉捏著,同時將已然亢奮的硬挺抵向她。

  言言覺得自己呼吸急促、脈搏加快,腦中一片空白,和他一起倒向了大床。

  他一邊撫摸親吻著她,一邊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兩人的衣物在最短時間內被他排除了。

  他的雙唇從她柔頸一路往下滑到了她胸口,對她又吻又舔又吸又咬,一手探進她腿間撩撥她的熱情,這種親密,她想她一輩子也不會膩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像從夢中突然清醒過來似的問。

  那夜他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雖然今晚沒有那天醉,可是她想確定他知道他身下的女人是誰。

  「你是馮言言。」他以一個穩定堅實的動作,一瞬間便完全沖進了她體內。

  太好了,他知道她不是雲靜……她忍不住閉眼低吟出聲,十指瞬間掐進他肩膀的肌肉中,難耐的弓起了身體,整個人因為感官的歡愉而打了個哆嗦。

  隨著他越來越快速的動作,她的身子不停的在他身下蠕動,不斷發出無助的破碎呻吟。

  她的反應讓他幾乎要失控了。

  他是想利用她,但她的反應怎麼可以如此甜美、純粹又直接?令他無法把她當成他過去放縱時度過一夜情的那些女人。

  他又狂猛的吻住了她,他的舌尖和他的分身同時衝撞著她,來勢洶洶幾乎讓她承受不了。

  「旗磊!」她弓身而起,緊緊抵著他叫喊出聲。

  這一聲喊叫征服了他,他發出低吼,快速用力的在她體內賓士,就像個脫離車廂的火車頭,瘋狂又無止境的衝撞。

  歡愉不斷升高,強烈的高潮猛然在她體內爆發,她嬌喘出聲,無助的用雙手抓住他。

  知道她此刻需要休息,但他無法停下來,他將她的腿抬放在自己肩上,再次猛烈攻擊。

  言言以為自己無法承受更多了,但他的硬挺又把她帶向另一波狂野的感官巨浪,令她全身酥麻,不斷呻吟。

  他們的喘息同樣粗重,彼此的手指緊緊相扣,直到閃電般的高潮將他席捲,他才渾身無力的癱軟下來,壓在她身上急促的喘息。

  言言像死過一般,她感覺心跳猛烈到連腦袋都怦怦作響。

  這一夜,他擁著她入眠,直到天亮。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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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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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 00:14: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胡愷娣瞪大了眼眸,一時之間無法相信她所聽到的。

     「你說什麼?你要跟主廚公開交往?你說主廚嗎?我們主廚?崔旗磊主廚?對我們很凶的崔旗磊主廚?」

     言言臉上帶著微笑,神清氣爽。「你沒聽錯,我是要跟崔旗磊主廚交往,而且要公開。」

     要公開是他說的,或許是下定了決心不想再被董事長夫人包養才這麼說,她當然會配合他,畢竟她也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他談戀愛。

     「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竟然一直瞞著我,你這惦惦吃三碗公的丫頭,快給我從實招來,不準有半點遺漏,我通通都要知道!」

     胡愷娣從身後勒住了言言的脖子,作勢使用摔角選手的暴力動作,事實上卻是搔她腋下。

     言言笑著躲來躲去。「我不是有意瞞你的啦!真的!我們是最近才開始的……嚴格說起來,是平安夜那天才開始交往的,在那之前,都是我自己在暗戀他……」

     休息室不分男女,只用櫥櫃相隔,在另一端的劉昕全聽到了,他的拳頭握得死緊,額上青筋浮現。

     言言竟然被那個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給拐走了?都怪他沒有早一點告白,守護了她五年,卻讓她的心在一夕之間靠向了別的男人……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在廚房見到崔旗磊時也沒好臉色。

     午餐時間的廚房照例很忙,沒人察覺到他不對勁,也沒人感覺到山雨欲來的氣息,直到晚餐時間,一名老主顧反應醬汁的味道不對……

     盤子被服務生端回了廚房,崔旗磊大步走過去,用手指沾了醬汁嘗一口。

     所有人都心驚膽跳的看著,暗自祈禱是老顧客的味蕾出了問題,不是醬汁有問題。

     然而,嘗過醬汁之後,崔旗磊直視著劉昕。「副廚,你為什麼把醬汁裡的培根換成火腿?」

     言言緊張的看著他們對峙。

     她知道這道餐廳招牌的「板燒黃魚搭配朝鮮薊」是崔旗磊在比賽中得獎的作品,醬汁部分是用拌炒過的朝鮮薊與洋蔥、培根、橙皮所熬煮的,雖然培根和火腿的味道相距不遠,但崔旗磊當然不可能當不出其中的不同。

     他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尤其這道菜是他精心研發的,許多客人沖著這道得獎作品而來,所以味道他要求百分之百相同,過去劉昕從未出過錯,今天是怎麼了?

     「我認為火腿的味道更搭。」劉昕毫無懼色的迎視著崔旗磊不悅的雙眸,口氣很硬的回答。

     「等你有能力研發菜色時再來說這句話吧!」崔旗磊嗤之以鼻的說︰「現在!我是主廚,這是我的菜,我的廚房,你就得聽我的!」

     他把盤子裡幾乎沒動的板燒黃魚搭配朝鮮薊倒進垃圾桶裡,命令劉昕,「馬上重做一份!」

     劉昕冷哼一聲。「要做你自己做!」

     崔旗磊蹙起了眉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認為換成火腿更好。」劉昕眼也不眨的說,看得大家為他捏把冷汗,不知道他今天是向誰借了膽,竟敢挑戰主廚的權威。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過了,這是我的菜,不是你可以隨意更動的!」崔旗磊也怒了。

     韓晴跳了出來。「主廚說的沒有錯!副廚,你也太自作主張了,這道菜是主廚的得獎作品,你怎麼可以隨意更動內容,還死不認錯,你這樣太誇張了!」

     劉昕一臉不馴與挑釁。「我就是要用火腿,而且往後都要這麼做,怎麼樣?」該死的小子,他究竟是怎麼迷惑言言的?

     「副廚!」言言死命拉住他。「你是怎麼了?不要再說了,你就聽主廚的吧!」

     劉昕平常不是這麼沖的人,在她眼裡,劉昕亦兄亦友,既有耐心也很有風度,今天太反常了。

     「如果你要繼續跟我唱反調,那你明天開始就不用來了,你被開除了!」崔旗磊冒火的喊。

     言言趕忙求情。「拜托你,主廚!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你可不可以原諒副廚這一次?他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你說不會就不會嗎?你確定他會聽你的?」崔旗磊沒好氣的問,這小妮子沒事跳出來瞠什麼渾水?讓他無法火力全開。

     「會、會!」言言鬆了口氣。「我會說服副廚!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絕對不會!」

     「夠了!」劉昕吼道。

     他受不了言言向崔旗磊求情的模樣,在他眼裡,都成了他們在打情罵俏的證據。

     他掄起拳頭,揮向了崔旗磊的下巴。

     廚房裡驚呼聲四起,誰也沒料到向來溫文儒雅的劉昕會出拳揍人,而對象竟然還是他們人人敬畏不已的主廚!

     崔旗磊往後倒,眼看就要撞到油炸台,言言不假思索地沖過去扶住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是個廚師,他不可以受傷!

     人是扶住了,她卻撞倒了一桶熱濃湯,小媛尖叫一聲,言言隨即也痛呼出聲,手臂瞬間傳來灼熱感。

     「言言!你有沒有怎麼樣?」好幾個人同時要過去扶她。

     「該死!」

     崔旗磊與劉昕同時沖過去要抱她,但崔旗磊快了一步,他陰沉的瞪了劉昕一眼。「沒看到人都受傷了嗎?還不讓開!」

     劉昕讓開了,崔旗磊抱著言言快步奔了出去。

     「劉昕和你是什麼關係?他是不是喜歡你?」

     在醫院包扎之後,送言言回家的路上,開車的崔旗磊問。

     言言笑了笑。「我跟副廚情同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崔旗磊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那我為什麼感覺他沖著我來是因為你?」

     去他的情同兄妹,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懂男人,男人對沒關係的女人沒有所謂妹妹那種事,都是別有企圖。

     「我跟他共事五年了,我很清楚,他平常不是那樣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因為真的覺得火腿比培根適合才會那麼做,你可不可以再好好跟他溝通一下,畢竟他也是副廚啊!」言言苦口婆心的想當和事佬。

     「溝通就不必了,但我會弄清楚他跟我唱反調的原因。」崔旗磊倨傲的說。

     言言也不再勸他了,打算明天去勸劉昕,劉昕可能會聽她的。

     她家到了,他下車送她,就在她家門口,他突然將她困在大門和自己之間,雙手撐在她臉頰兩側,夜色下,他黑眸如炬的看著她。

     言言心跳加速。「為什麼這樣看我?」

     崔旗磊微笑。「你就那麼喜歡我,擔心我受傷嗎?」

     他帥氣的笑容令言言心頭一陣悸動,水眸氤氳地點了點頭。「嗯。」

     「還嗯。」他笑著斥責,好看的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女人這樣是不行的,把心思都讓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怎麼駕馭我?」

     「我沒想過要駕馭你……」她模糊的低喃著,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紅暈。

     他靠得那麼近,灼熱氣息都拂在她臉上了,有種性感的危險,已經讓她招架不住,更別說他又低下了頭,鼻尖與她輕觸著,拇指撫著她的雙唇,接著他的唇滑落,吻住了她的唇。

     言言被他吻到踮起了腳尖,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合,她感覺到他灼熱的變化,那男性的表征已因她而硬挺。

     許久之後,他放開了她。

     「進去吧!不然我怕我會想把你帶走。」

     「那……你要不要進去我家喝杯茶?」言言臉上帶著被他吻過的醉人甜蜜,試探地問。「今天是我小阿姨的生日,大家都回來了,可以一次認識我全部的家人。」

     他自我嘲弄的一笑。「不了,太幸福的畫面不適合我,你進去,我走了。」

     她一直目送他的車子從眼前消失才進門,心裡有濃重的失落感。

     她好想跟他走,好想晚上枕著他的手臂睡……

     「言言回來了!」

     客廳裡熱鬧得不得了,除了她爸媽去日本參加朋友的婚禮沒回來之外,三個姊姊、姊夫,還有小外甥、小外甥女們都回來了,把客廳跟和室擠得滿滿滿,大人圍在客廳裡吃火鍋,小孩子在和室裡吃炸雞,武烈當起孩子王,帶著小男孩打電玩,這樣的景象也代表了溫馨兩字。

     她又想起崔旗磊,他回到家也是一個人,沒有與家人同住,是家人住在別的地方還是他沒有家人?

     「怎麼了?手怎麼包了紗布?」素素見到小妹手上包著紗布開口關心。

     言言笑了笑,把外套脫下來掛好,過去跟家人坐在一起。「沒什麼,不小心在廚房打翻了熱湯,醫生說幾天就會好。」

     翩翩不以為然的搖著頭。「我早就叫你不要做了,你偏不聽,你三個姊夫都說要投資你自己開料理店,爸也說要幫你開間烘焙點心坊,簡簡單單的做些蛋糕就好,你偏要自討苦吃,在那種大餐廳上班很累,又要看人臉色,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言言知道三姊是為她好,她不以為忤地微笑說︰「我一點都不累,跟同事都很熟了,上班很開心。」

     「老婆,言言喜歡就好,你就不要一直幫她出主意了,有空,你還是想想我們珊珊吧!再這樣下去,恐怕沒有幼稚園肯收她了。」金優卓故意一臉憂心的說道。

     言言噗哧一笑,其他人也笑了。

     三姊跟三姊夫的女兒珊珊,自小就是個小霸王,不知遺傳了誰,非常蠻橫驕縱,但又非常漂亮。珊珊才小班而已,卻每天都在幼稚園裡打男生,連大班的男生都被她打好玩的,老師管不動她,還又一天到晚被別的家長投訴,至今已經換了八間幼稚園了。

     「感謝菩薩,這樣看來,我們晨晨和茵茵實在稱得上是淑女中的淑女啊!」安仰鋒故意一臉萬幸的說道。

     韓辰載也落井下石的接口,「我們涵涵每天都會收到很多小男生寫給她的情書,她人緣超好。」

     「珊珊這孩子,將來會有大出息,你們夫妻也就不需要太過擔憂了,任由她發展吧!」馮萬來說道。

     翩翩眼睛一亮。「真的嗎?外公?您可不要唬我喔!」

     「你這丫頭,你們外公什麼時候唬過你們啦?」馮玉蓮笑罵。「你們不是一個個在你們外公的神算之下找到如意郎君了嗎?」

     「外公,言言的真命天子還沒出現嗎?」賢賢好奇的問︰「她都二十七了,不趕快把她嫁出去嗎?」

     言言心髒咚地一跳,有點擔心她外公會怎麼說,她和崔旗磊的事,她還沒向任何一個家人說起。

     「言言嗎?」馮萬來的目光落到小外孫女的身上,看得言言一陣心虛。「恐怕真命天子早已經出現了。」

     客廳裡一片哇聲一陣騷動,每個人都很感興趣的看著言言,言言臉紅了,連忙拿起水杯喝水掩飾自己的慌亂,沒想到卻又嗆到了,咳個不停。

     「看來外公說的沒錯,真命天子出現了。」素素笑著說。

     「是怎麼樣的人啊,外公?」賢賢追問。

     室內靜了下來,言言豎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

     「就像一匹孤獨的狼。」馮萬來緩緩說道︰「心思細膩,感受性很強,不管對什麼事,都會有敏感的反應;警戒心很強,不容易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壓抑感情,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主觀意識強,個性倔強,不喜歡一般庸俗的事物,不擅長與人交往,寧可一個人獨自在寧靜的地方沉思,若遇上喜歡的女人,會為對方付出一切。」

     「聽起來是個不太優的男人嘛,我可不喜歡那種陰沉的家伙。」賢賢不以為然的說。

     「沒錯,是個怪咖。」翩翩皺皺眉心,同樣不太苟同。「外公,你確定我們言言的真命天子是這樣的人?」

     素素卻一臉夢幻。「我覺得很好啊,這種男人一定有他浪漫的一面,為了心愛的女人不顧一切,太酷了。」

     安仰鋒執起老婆的手,輕輕捏了捏。「老婆偶像劇看太多了,以我男人的角度來看,要跟這樣的男人相處會很辛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評論,只有言言一逕的沉默。

     孤獨的狼?

     所以,他真的沒有家人,也才會從來沒提過家人,是個孤兒?

     難怪他會被董事長夫人包養,一定是為生活所困不得已才會那樣吧,有哪個男人會願意被年紀比自己大上一大截的女人包養呢……

     聽完外公的話,她不但不擔心自己的未來,反而更想他了。

     他在做什麼呢?

     希望自己此時就在他身邊,讓他不再孤單。

     第二天,言言才進餐廳就看見劉昕,他好像一直在等她,而且臉色很差。

     「言言,可以跟我聊一下嗎?」

     她嫣然一笑。「當然好,我也正想跟你聊一下呢!」

     餐廳還沒開始營業,劉昕到吧台煮了兩杯咖啡,其他人都還沒到,兩人就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劉昕啜了口咖啡才抬眸看著言言,他清了下喉嚨。「都是我一時沖動,害你受傷,你的手怎樣了?醫生怎麼說?」

     言言輕描淡寫的帶過,「只是輕微燙傷,你別放在心上,醫生說只要幾天就會好,根本沒事。」

     「沒事就好,我一整夜沒辦法睡,一直擔心你。」說完,劉昕靜默了一下。

     言言看著他。「副廚,你為什麼堅持用火腿代替培根?你明明知道主廚很要求完美,根本容不下這樣的事,但你又沒有故意和主廚唱反調的理由,我實在想不通。」

     劉昕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有。」

     言言愣了愣。「什麼?」

     「我說我有和主廚唱反調的理由。」劉昕凝視她許久。「我昨天聽到你跟愷娣說的話了,你喜歡崔旗磊,而我——喜歡你。」

     言言嗆到了。「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劉昕瞅著她的臉。「言言,我一直很喜歡你,已經五年了,之所以一直裹足不前,是因為我年輕時曾有一次失敗的婚姻,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躊躇,不敢對你說。」

     言言尷尬的咳了兩聲。「我都不知道,只覺得你對我很好。」

     天啊!副廚喜歡她?怎麼會?真的給崔旗磊說中了,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昨天聽到你說在跟崔旗磊交往,我的心情極度低落,才會在廚房裡跟他起沖突。」

     「原來如此……」言言低著頭猛喝咖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只把他當哥哥啊!

     「你真的那麼喜歡他嗎?」劉昕蹙著眉心。「你知道他的私生活有多復雜、男女關係有多亂嗎?我曾看過早上有不三不四的女人送他來上班,而且不只一次,他們還吻別……」

     言言低眸,雙手圈著咖啡杯取暖,不發一語。

     劉昕或許說的沒錯,崔旗磊過去的私生活很復雜,不然董事長夫人也不會直接上餐廳來與他爭執,但,那些都過去了,她不想追究。

     「言言?你太單純了,又沒談過戀愛,你不要被騙了。」劉昕更激動了。「你真的認為他也喜歡你嗎?你確定他對你是認真的,不是跟你玩玩而已?」

     「副廚……」言言深吸了口氣,正想婉轉的跟他說,自己感情的事自己會處理時,驀然看到崔旗磊進了餐廳,還筆直朝他們走過來。

     她局促不安看著他,心髒簡直快跳出胸口。

     怎麼辦?剛剛劉昕說話的音量因為激動大聲了一些,他都聽到了嗎?不要聽到才好……

     「走吧,你沒必要回答他的問題,這是我們兩人的事。」崔旗磊把言言拉起來,她有些慌亂的起身。

     「放開她的手!」劉昕也站了起來,額上青筋暴露,怒火中燒。

     崔旗磊不理會他,只看著言言。「你要我放開你嗎?」

     言言輕咬下唇,低聲說︰「對不起,副廚!」

     崔旗磊勝利地挑起右眉,劉昕對他怒目相向。

     「走吧!」言言聞到濃重的火藥味,兩個男人為她引發戰爭的結果,她實在擔待不起,她快步拉著崔旗磊離開。

     她腳步急得像有鬼在後面追,崔旗磊實在看不下去,他故意慢下來,讓她拖不動,只好也停下來,兩個人站在通往廚房的走道上。

     「你就那麼怕辜負劉昕嗎?」他擰著眉頭,聲音惱怒的一沉。「只是說一句‘對不起,副廚’就像要你吞沙子一樣痛苦?」

     言言看著地板。「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副廚一直很照顧我,對我很好,唉……」剛剛選擇跟崔旗磊離開,她心裡確實不好過。

     「劉昕說的事,我不否認,你介意嗎?如果你介意的話……」他沒說下去,只挑了挑眉毛,等她回答。

     他確實有一段時間為了跟那個人唱反調,過著荒唐無比的生活。

     「我不介意!」言言馬上說,見他好像不信,她又加重了語氣強調,「真的!我真的不介意!」

     他笑了。「劉昕這次算是枉做小人了。」

     他倏然將她整個人往前一拉,讓她貼在他身軀上,他的唇旋即覆住了她的,舌尖滑過她的唇,結結實實的將她吻了一遍。

     「你好美。」他的目光灼熱的盯著她,輕輕撫著她的臉頰。「你以前到底都藏在哪裡了?我怎麼會都沒有注意過你?」

     她水眸氤氳地看著他,感覺自己在融化。「我不知道……」因為她太渺小了,所以他看不見啊。

     「我真的快瘋了,我前天買的那雙雪靴送來了,可竟然給我送錯顏色,我明天有個趴就要穿耶,和那雙雪靴搭配的衣服都買好了……」

     「你完了,就算今天寄回去換也來不及了,認命吧,我也發生過這種慘事。」

     遠處,傳來小媛和胡愷娣交談的聲音。

     言言驚跳了一下,滿臉通紅的推開崔旗磊,跑向了休息室。

     沒多久,小媛和胡愷娣也進來了,言言慶幸自己有聽見她們的聲音,要是被撞見她跟崔旗磊在餐廳裡抱在一起接吻,那她明天可不敢來上班了。

     「不知道主廚會派誰去參加夢幻主廚大賽?」胡愷娣邊換廚師服邊聊八卦。

     「應該是副廚和言言姊吧,他們最資深,廚藝也最精湛,不是嗎?」小媛說。

     言言沒插話,想到這件事她心裡很不安。

     每三年一次的夢幻主廚大賽,主辦單位是法國藍帶學院,這是料理界的盛事,每個廚師都想獲得能去藍帶學院進修的機會,當然也想一戰成名。

     劉昕照理說是樂沐最有資格的人選,但她很擔心剛剛的事會連累了劉昕落選,而她知道劉昕等比賽這天已經等很久了,也一直信心滿滿自己會被選上。

     如果……

     她不敢再想了,真的很怕自己會害了劉昕。

     她的不安,一直到進了廚房還未能解除,崔旗磊倒是看不出任何異常,照舊酷酷的,面無表情,眼光精銳,那氣勢也一如往常讓廚房瑞安靜得連根針掉下地都聽得到,他天生有震懾人的本領。

     他掃視眾人一眼。

     「這次的亞洲區夢幻主廚大賽,我已經做好決定了,由劉昕和馮言言代表樂沐參賽。」

     劉昕錯愕了一下。

     他竟然能如此公私分明?

     「恭喜你,副廚!」言言喜出望外的看著他,不是因為自己中選,而是因為劉昕入選,她真心替他高興。

     「你也是。」劉昕仿佛也釋懷了一些,緩緩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讓言言安心不少,雨過天青,應該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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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激情漸漸歸於平靜,窗外透著晨曦,崔旗磊在言言身邊躺平,大手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胸膛上,忽然又側身支肘地盯著她看,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怎麼了?」言言羞澀的推著他的肩膀。

     每次在他身下,她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像變了一個人,原來她也可以如此熱情瘋狂,發出連自己都覺得臉紅的呻吟。

     「我怎麼可以把我的女人安排在我的情敵身邊?我是不是瘋了?」崔旗磊很不爽快的說︰「不行不行,我看要做個調整。」

     「你要做什麼調整啊?」言言不把他的話當真,一臉嬌甜笑意。「名單都已經公布了,我跟副廚也辛辛苦苦練習了一星期,難道你要出爾反爾?」

     這星期,她都跟劉昕留下來練習,崔旗磊則會在打烊後先離開,等她練習結束,他又會一副湊巧的模樣出現在餐廳外等她,送她回家,周日則在他家過夜,因為周一公休,他們可以一直膩在一起。

     而她也跟家人坦言在談戀愛,基於她「長大了」,家人也給了她相對的自由,沒管太多。

     「你老實說,那家伙沒有再對你死纏爛打嗎?」崔旗磊凜著劍眉粗聲地問。

     言言捧住他的臉,輕吻了一下他的唇,笑著否認,「沒有。」

     崔旗磊哼了一聲,忽然將她壓在身下。

     言言回避著他的視線,有點不安。

     呃,事實上……有。

     練習的第一天,劉昕就私下說他不會放棄她,還要和崔旗磊一較高下,縱然她言明自己的心在崔旗磊身上,他還是堅持。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看著他,雙頰泛著粉紅,天知道那紅暈是因為緊張而不是害羞。

     「因為你說謊。」他唇角微勾,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她心髒咚地一跳,強自鎮定的看著他,「我……我說了什麼謊?」

     「劉昕還在對你死纏爛打。」崔旗磊挑起一道眉。「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嗎?他來找過我,說他不會放棄你,就算我取消他參賽的資格,他也不會放棄你。」

     言言愣了一下,眼中盛滿了意外。

     要命!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劉昕會去找他談判。

     她驀然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反正……呃……我不會給他機會就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撇著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狡詐光芒。「那麼,如果你得到冠軍,你真舍得丟下我去法國半年?」

     言言微微一愣,半天才慢吞吞的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要離開他半年……去法國雖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又問︰「是沒信心會得獎,還是縱使到時要分隔兩地也無所謂?」

     她不語,痴痴的望著他,半晌才垂下了長睫,幽幽地說︰「怎麼可能無所謂,但到藍帶學院進修一直是我的夢想……」

     他壞壞的打斷她。「如果我不想你去呢?」

     言言痛苦的蹙著眉,她掙扎了一下,終於做了決定!「如果你不想我去……好,那我就不去。」

     「你這個傻瓜。」崔旗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微笑,捉弄人的神色在他眼中閃爍。「你可以要我陪你去啊,為什麼要被我吃得死死的?你真的無藥可救了你。」

     這個建議讓言言眼睛都亮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可以嗎?你可以陪我去嗎?可是,你是主廚,廚房沒有你怎麼辦?」

     他輕輕點了點她額心,笑著說︰「馮小姐,你有大頭癥嗎?說得你好像已經得獎了似的。」

     言言羞赧了,臉上頓覺燥熱。「其實,我的夢想是當一個能配得上你的主廚,如果能去法國藍帶學院進修,離夢想就會更近一些。」

     他大感意外,內心也大大震動了。「原來是為了我……」他的唇片摩挲著她的櫻唇,纏綿而細膩的吻住了她的唇,壓低了聲音說︰「你真的很傻。」

     言言任他吻著,緊抱著他結實的身軀,再度震懾於他激烈的愛欲撫觸。

     言言……他閉上雙眼輕聲喃喃喊著她的名字,攬緊她,硬挺的分身順勢滑進她體內。

     那美好的充實感瞬間點燃了激情,兩人同時都是一陣情不自禁的低喘……

     在比賽前一周,總公司下了一份人事命令,為精減人事成本,要裁掉樂沐的助理廚師馮言言。

     「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是得罪了誰啊?」店經理菲比急得跳腳。

     她看著言言,從需要指導的小女孩到如今可以獨立作業,平時做事又很細心,總用甜甜的笑臉迎人,人緣也很好,沒想到會被總公司排在裁員名單裡。

     「真的是我嗎?經理,你沒看錯,真的是我?」言言不敢相信,自己會被公司裁掉,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不啻是個青天霹靂。

     「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裁到你啊!」菲比撫著太陽穴,很頭痛。「你的考績一直很好,也沒有接過客訴,況且公司向來就沒有什麼營運成本的問題,到底是為什麼啊?」

     崔旗磊旋風般的闖進了經理室,直視著菲比,壓抑著滿腔怒火,低沉的說︰「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告訴他,如果裁了馮言言,我跟她一起走,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我說到做到,他最好回收成命!」

     「你、你、你,你在說什麼鬼話?」菲比慌亂的對言言使眼色。「你先出去,先出去,我來勸他!」

     言言憂心地看了崔旗磊一眼,默默退出了經理室,明白沒有自己說話的立場。

     言言一走,菲比就開罵。「你這小子,你瘋啦!在馮言言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想要自己的身份曝光嗎?」

     她是餐廳裡唯一知道崔旗磊是董事長獨生子的人,也是崔旗磊的表姊,她奉命要約束他不羈的種種言行,但她當然是沒做到,誰約束得了他大少爺啊。

     「姊,你知道為什麼要裁掉馮言言嗎?」崔旗磊緊盯著菲比,沉郁地說︰「因為她跟我在一起。」

     「真的嗎?」菲比微微一愣,然後打從心裡高興的說︰「如果是真的話,我覺得很好啊,你們很相配,金童玉女,年齡相仿,又同樣對料理感興趣,很聊得來吧。」

     崔旗磊走近她,凝視她,嗤之以鼻的說︰「姊,你以為那個人的想法會跟你一樣?如果一樣,馮言言就不會被裁掉了。」

     菲比一臉不解。「你的意思是,董事長反對你們?」

     「這很明顯不是嗎?」他的背脊挺直了。「晚上我會回家一趟,人事命令你先保留不要公布,一切等明天再說。」

     菲比追到辦公窒外喊,「小子,你千萬不要沖動啊!」

     崔旗磊頭也不回,聲音倒是清清楚楚的響起——

     「辦不到!」

     練習結束後,夜已深沉,言言無精打采的往捷運站走。

     雖然知道自己要被公司裁掉,不可能參加比賽,但人事命令還沒公布,大家也還不知道,為了避免引起人心惶惶,她還是照常和劉昕留下來為料理比賽做練習,盡量打起精神來,不讓劉昕看出異狀。

     崔旗磊說他要回家一趟,要她今天自己回家。

     下午他闖進經理室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好像知道是什麼人要裁掉她和為什麼要裁掉她。

     是什麼人要裁掉她,讓他那麼激動?

     此時,緩緩的,一部黑得發亮的高級轎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打開後門。

     「馮小姐,可以上車談一下嗎?」後座的邵曼綺客氣的問。

     言言訝異的看著對方,慌忙問好,「夫、夫人,您……您怎麼在這裡?」

     邵曼綺一笑。「上來再說吧!」

     言言上了車,這種高級轎車對她而言並不陌生。

     邵曼綺吩咐司機開車,對言言笑道︰「我們談一談,我順便送你回家。」

     夜色裡,車子往她家的方向而去,司機問都沒問她家地址,似乎早知道她住哪裡,言言覺得更奇怪了。

     「不知道夫人要跟我談什麼?是不是我的工作表現有問題?」言言直覺想到了今天的人事命令。

     「你接到裁員的人事命令了吧。」邵曼綺淡淡一笑。「知道你為什麼被裁掉嗎?」

     不等言言回答,邵曼綺也不賣關子,看著她,直接說道︰「因為你在跟一個你配不上的人交往。」

     言言如墜五裡迷霧之中。「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邵曼綺撇了撇唇,輕描淡寫的說︰「你當然聽不懂,這不怪你,因為旗磊沒有對你坦誠以告,我就告訴你吧,他是美味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也是美味集團日後的接班人,這樣你應該懂了。」

     「您說什麼?」言言大受震撼的看著邵曼綺,腦袋一片空白.

     這麼說,眼前這個女人是崔旗磊的母親?可是……不對啊,哪有母親包養兒子的道理,這當中是哪裡出了錯?

     「我是他的繼母。」邵曼綺從容地說。

     轟!

     言言震驚不已。

     繼母?

     沒有血緣關係的繼母包養年輕帥氣的繼子……這也不對啊,如果他是董事長的獨生子,為什麼要被包養?

     不對,他並沒有親口說他和董事長夫人是包養關係,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測,是他的態度和答話讓她往那方面想。

     所以,是她猜錯了?

     原來是她猜錯了,他並沒有被包養,太好了!

     「你應該知道美味集團是規模多大的集團,旗磊的新娘一定要是萬中選一,絕不是你這樣的私生女配得上的,你不要阻擋他的前途。」

     「夫人……」言言的臉色微微發白了,完全沒想到有人會當面說她是私生女。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邵曼綺笑笑地說︰「你想說你雖然是私生女,但父親是新麥金控集團的賀重,三個姊夫,一個是追鋒集團的安總,一個是辰宇科技的韓總,另一個剛接下優異集團總裁的大位,都不是泛泛之輩,對吧?」

     「您說的一點也沒錯,但是——」言言握緊了拳頭,抬眸勇敢的回道︰「我想他不會在意我的身份背景,就如同我不在意他的身份背景一樣。」

     「是嗎?」邵曼綺望著她笑,輕聲細語的問︰「如果他不在意你的身份背景,

     為什麼不告訴你,我是誰?又為什麼不告訴你,他是誰?為什麼要瞞你?」

     言言努力維持語氣的平穩。「可能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跟我說。」

     就算他以後才告訴她,她也不會怪他,他應該是有什麼原因才會隱瞞身份,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值得拿來大作文章,

     「年紀輕輕的,看不出來你還真沉得住氣。」邵曼綺緊緊盯著言言,聲音輕柔,卻那麼有力,「不過,我想你不需要再自欺欺人了,原因只有一個——他怕你貪圖他的身份地位,所以不想告訴你。」

     言言張大了眼睛,她的心緊緊一抽。

     邵曼綺不疾不徐地說︰「無論你父親的身份多麼尊貴,仍然抹去不了你是私生女的事實,而旗磊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你不知道吧?他父母的婚姻就是被第三者破壞,他受到了多少傷害可想而知,導致他變成了如今的孤傲。」

     「你也沒跟他說過你家的情況吧?如果他知道你是私女生,你的姊姊、弟弟都是私生子女,你母親還是破壞你父親婚姻的第三者,你覺得他會怎麼看待你?他還會愛你嗎?」

     瞬間,言言臉色白得像紙。

     原來他那麼痛恨第三者,她真的不知道,而自己母親是父親婚姻的第三者,這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不管父母他們的故事是如何的無奈感人,也不會有人諒解的……

     「他應該跟你說過他是不婚主義者吧?那是因為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只有初戀女友一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所以你也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邵曼綺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支票。「這是五百萬的支票,你收下吧!當作是你們分手的禮物,相信你並沒有損失。」

     言言看著那張支票,深吸了口氣。「請你停車,夫人,我要下車。」

     崔宏培咬著煙斗,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兒子。「沒想到我兒子那麼久沒回來,一回來就是來找我這個老子算帳。」

     「那要問問你做了什麼好事!」崔旗磊惱怒而暴躁的低吼著。

     這個家對他而言是陌生的,自從愛他的奶奶在兩年前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踏進這裡一步,如果不是為了遵守對奶奶的承諾,他也不會進美味集團工作。

     「在質問爸爸之前,你究竟有沒有弄清楚那個女人的出身來歷?」崔宏培也急迫又惱怒的吼道︰「像個傻瓜一樣的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她母親正好就是你最痛恨的那種女人——第三者,她是私生女!」

     因為他風流,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兒子對他很不諒解,父子之間的鴻溝很深。

     旗磊十歲時,他因為與妻子的好友在一起被抓到而離婚,他不想離婚,但妻子堅持要離,還爭取了旗磊的扶養權,旗磊跟著他母親到美國生活,一直對他這個父親誤解很深,不肯跟他連絡,甚至連他親自飛去美國看他,他也倔強的不肯跟他見面。

     旗磊十四歲時,他母親要再婚了,對方不能接受旗磊,他母親便把他送回台灣,這讓當時還是青少年的他很受傷。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也給了兒子很多傷害,和第一任妻子離婚之後,幾年內又結了兩次婚、離了兩次婚,所幸都沒有生下孩子。

     一年前,他和現任妻子邵曼綺結婚了,旗磊依舊很反對,對他們很冷淡,始終不肯承認他們的關係。

     幸好,旗磊的奶奶臨終之前要他允諾一定會回美味集團工作,不然依他那個倔脾氣,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接手他辛苦打下的江山。

     事實上,他真的很愛這個唯一的兒子,只是不會表達,而天性風流的他,見一個愛一個,他也拿自己沒辦法啊!

     「你說什麼?」崔旗磊驚跳了起來,他眼冒怒火瞪著父親,心裡同樣冒著熊熊的火。「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容易出軌嗎?你以為每個男人都會不顧妻子的感受嗎?」

     「你自己去問那個女人。」崔宏培盯著兒子,低沉說︰「她三個姊姊都以釣金龜婿著稱,三個姊姊都如此了,她們母親的人品還用得著說嗎?她媽是人家的小老婆,破壞人家的家庭,還逼死了元配,這些不都是你最痛恨的嗎?」

     崔旗磊瞪視著父親,沉重的呼吸鼓動著他的胸膛,他眼珠直勾勾的瞪著,一語不發。

     「而且那個女人對你不是真心的。」崔宏培的眉頭鎖了起來。「不要看她一副純真的樣子,她大二時和一個男生過從甚密,那個男生是她好朋友的男朋友,這些你全被蒙在鼓裡吧?」

     崔旗磊的臉色灰敗。

     記得跟母親到美國的那一年,看見母親天天以淚洗面,既失去丈夫又失去好友,雙重背叛讓母親借酒澆愁,夜夜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也因此他無法原諒父親和那個他稱為阿姨的女人。

     言言也是那樣的女人?

     他不信!他絕對不相信!

     「她不只搶走了好友的男朋友,後來又劈腿把那個男生給甩了。」崔宏培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把裡面的照片倒出來。「我知道你不會信,證據都在這裡了,你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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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言言消沉的在客廳裡坐著,像呆子般凝視著落地窗外疏疏落落的霓虹燈,神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下了董事長夫人的車之後,她就直接搭計程車過來崔旗磊的公寓,她知道大門密碼,在他的允許下,這陣子也一直自由出入,但今天,她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闖入了一間主人不在的屋子,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去哪裡了?都快午夜十二點了還沒回來。

     她沒打開電視,只開了盞小壁燈,雖然穿著羽絨外套,還圍了圍巾,甚至戴了他送給她的兔子造型毛毛帽,但她手腳卻一直發冷。

     自己在這裡等他是要跟他談什麼,其實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只是想,既然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就沒理由裝作不知道,應該告訴他才對,所以她就來了。

     如果僅為了這麼點小事,為什麼她會如此惶然、忐忑不安?

     快凌晨一點時,大門終於傳來了動靜。

     崔旗磊進來了,她心驚的抬眼看他,馬上站了起來,硬是對他擠出一個笑容。

     「怎麼這麼晚?去哪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步履不穩的走向她,忽然之間,她聞到了濃濃酒味,這令她震動又不安。

     他去喝酒了?還喝了不少,為什麼?

     崔旗磊定定的看了她一會,用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天使面孔魔鬼心,哈!你真會裝。」

     那些她和男生出雙入對的照片就是鐵證,還有那些調查文件,那個因為被她搶走男朋友而憂郁暴瘦的女生,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裡,被她狠狠拋棄的男生也一蹶不振,而她居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跟他在一起?

     「真的……真的非常會裝。」他的聲音緩緩的,冷冷的,帶著譏諷。

     言言瞠眸看著他,滿心驚詫。「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整張面孔逼近她,凌厲的雙眸在她眼前放大。「搶了好朋友的男朋友,然後再劈腿狠狠的甩了對方,原來你是這種女人……」

     言言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心慌的問︰「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

     「不必清醒!」他推開她,眼神變得冷漠陰沉。「馮言言,告訴我!你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你是私生女嗎?」

     言言的臉色,在一剎那變得雪白。

     「你說!不要想用任何謊言來欺騙我!」他大聲的吼,語氣急促又尖銳。

     言言強忍著淚,迎上他的目光,簡短的說︰「對,我母親介入了我父親的家庭,我是私生女。」

     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眼底有火焰在跳動,下顎的肌肉也緊繃了,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該死!原來是真的……其他的傳聞想必也是真的,沒必要再問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人的行為一樣下賤!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他的聲音狠絕,毫無轉圜余地。

     言言的臉色蒼白如紙,全身都在發抖著,但她沒有再說半句話,很快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穿上鞋子,離開了他家。

     她機械化的按了電梯,走進電梯裡,腦子裡轟雷似的回響著他的話。

     你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你是私生女嗎?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人的行為一樣下賤!

     為什麼用這麼歹毒的話來污辱她?她做了什麼?她並沒有破壞別人的家庭啊!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她沒有爸爸,她是私生女,鄰居們都在說他們姊弟五人的閑話,而母親從來不與他們談論父親。

     直到長大一些,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沒有爸爸,而是爸爸另有家庭,也有妻子,他們的母親是小老婆,外面的女人。

     因為不想父母擔心,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們,其實她在學校聽了很多閑話,還有同學因為這樣排擠她,老師因而給她臉色看。

     那些她都不在意,沒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父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知道母親不是個壞女人就好,知道父母是愛她的,那就足夠了。

     然而,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埋怨父母讓她成了私生女,沒有一刻這麼怨恨母親介入了父親的家庭。

     父母不是她能選擇的,她又能向誰申訴?

     他因為這原因叫她滾,說不想再見她,說她很會裝……

     走出電梯,她滿腔憤怒的撥了父親的手機。

     「我的寶貝女兒,怎麼知道爸爸剛好在想你?」接通後,彼端的賀重微笑,關心地問︰「聽說你要參加夢幻主廚大賽,準備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爸爸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言言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這種關心,現在聽起來很刺耳。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為什麼讓我變成私生女!為什麼?」

     她情緒化的喊完就掛了電話,任憑賀重再怎麼回撥也不接。

     昨天以前,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現在,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愛情,她不想回家,但她又能去哪裡?

     她好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或許學他一樣醉一場,不要再面對任何人……

     走出大樓,冷空氣迎面而來,她打了個哆嗦,撥給了宜佩,現在唯一可以收留她的人。

     「宜佩,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宜佩聲音微沉的說︰「我也睡不著,我正在看海。」

     「看海?」宜佩住的套房在市中心,根本沒有海可看啊。

     「我在北海岸。」

     她愣住了,心裡一陣不安。「你、你不會……」

     宜佩笑了,苦笑。「你放心,我不是來做傻事的,只是心裡悶得慌,又苦得不知道向誰說,就請了幾天特休來散心。」

     「對不起,宜佩,你那麼傷心,我卻沒時間陪你。」她算什麼朋友?竟然還想叫宜佩收留她。

     「你不是在準備夢幻主廚大賽嗎?我不怪你啦。」宜佩豁達地說。

     言言幽幽的說︰「我現在已經不用參加比賽,而且也被開除了,我……跟家人有些口角,不想回家,原本想去找你……」

     「怎麼回事?你跟家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宜佩詫異的問。

     「說來話長……」

     宜佩也不多問,阿莎力的說︰「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先去我家等我好了,密碼沒變,你自己進去吧,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聊。」

     言言哽咽不已,現在才真的哭了出來。「謝謝你,宜佩,謝謝……」

     「你為什麼無故曠職啊?」一坐下,胡愷娣就氣急敗壞的質問言言。「為什麼由韓晴取代你去參加夢幻主廚大賽?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都快急死了。」

     言言心裡一陣難受。

     原來韓晴已經取代她了……

     「你倒是說話啊,到底什麼回事?」胡愷娣嚷嚷著。

     言言抬起頭來。「經理還沒有發布人事命令嗎?」

     她在樂沐的午休時間把愷娣找出來,約在不遠的咖啡廳見面,因為這兩天愷娣又是打手機又是傳簡訊的,她都沒回應,而且……她也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就這麼結束了嗎?真的,要這樣結束?

     「沒有啊。」胡愷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什麼人事命令?」

     「那我也不能對你多說什麼,應該快發布人事命令了吧,你看了就知道。」言言振作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輕快的問︰「餐廳怎麼樣?主廚有去上班嗎?」

     「當然有啊!」胡愷娣狐疑的看著她。「怎麼會這麼問?你們吵架啦?」

     言言啜了口咖啡,不語。

     「哦,原來小倆口吵架啦。」胡愷娣恍然大悟。「難怪這兩天主廚都板著張臉,那張冷臉比北極冰山還冷,我們都互相提醒把皮繃緊一點,不要掃到台風尾了。」

     「不是那樣……」不只是吵架而已,但她不知道怎麼跟愷娣說。

     「不管是怎麼樣,快點和好吧!」胡愷娣笑著安慰了下她,又不快地說︰「你都不知道現在韓晴有多麼得意!她取代了你,主廚又親自留下來指導她,副廚因為爸爸中風,這兩天都不能留下來,她樂得跟主廚單獨相處,整天一直炫耀,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樣啊……」她幽幽地攪著咖啡,心情是灰色的。

     愷娣走後,她仰靠在沙發中,一直呆坐著。

     他親自指導韓晴?

     是他宣布由韓晴取代她的嗎?

     他真的只因為她父母的事,就要對她如此無情?

     不,她不相信,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所以才會這麼狠絕。

     她要告訴他,關於她父母的故事,相信他聽完一定能諒解的,她母親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壞女人。

     她要再確認一次,給彼此一個機會,除非他在清醒的狀態下,親口說他們結束了,她才會死心。

     她一直在咖啡廳中坐到晚上,點了晚餐但一口都沒有吃,一直等到樂沐打烊才離開。

     夜色深濃,寒風冷冽,她拉緊大衣往樂沐走去,心裡沸騰著,也努力在整理自己凌亂的思緒。

     就只要問他一個問題,如果他說結束了,那她會死心,不會對他死纏爛打,因為本來就是她先開始的,他說過他是不婚主義,是她要開始的……

     從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後門走進餐廳,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離開了兩天的廚房,竟然就感覺陌生了,怎麼會這樣?

     她往廚房走,原本心急的步伐在門口卻停了下來,因為聽到韓晴的聲音。

     「主廚,你幫人家看看嘴角是不是沾到東西了?」韓晴嬌嗲地說。

     言言隱身在門邊,看過去,偌大的廚房只有崔旗磊和韓晴,兩人靠得非常近,而韓晴正媚眼如絲的抬眸看著他,唇邊隱含著挑逗之意。

     言言深吸了口氣。

     她知道韓晴向來對崔旗磊極盡討好之能事,但這樣大膽的挑逗……

     「是沾了點醬汁。」崔旗磊俊帥的微微一笑,伸手,拇指拭去了韓晴唇邊的些微醬汁,冷不防將她拉進懷裡。

     看見這一幕,言言面頰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白得像一張紙,她緊閉著嘴唇,呼吸變得急促。

     「主廚……」韓晴迷醉的看著崔旗磊,她伸出手臂,攬住了他的頸子。「我暗示了那麼多次,以為你沒感覺呢,原來不是啊。」

     「我怎麼可能對你沒感覺?」崔旗磊低緩地說,勾起唇,有些玩世不恭的看著她,那性感唇瓣像在做某種暗示。

     「主廚……」韓晴湊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竟然沒有拒絕韓晴的吻!言言腦子裡轟地一聲,倏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餐廳、回到宜佩家的,連下雨了也沒感覺,任雨水淋在身上,反正她的心已經墜落到無底深淵裡,淋點雨又有何妨?

     「老天!你怎麼了?」宜佩開門時嚇了一大跳。

     言言渾身都濕透了,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竟然微微一笑。「我沒事,只是心好痛、好痛……」

     還沒說完,她就昏過去了。

     「言言!」宜佩同時連忙扶住她。

     「你說誰?」崔旗磊眯起了眼睛。

     「你自己看名片!」菲比雖然這麼說,但她卻是把名片放在崔旗磊桌上,指著名片,逐字重音念道︰「新麥金控集團總裁——賀、重、!」

     餐廳的午休時間,原本是不招待客人的,但店長急匆匆的通報她,說有貴客要見崔主廚。

     見到訪客,她真是嚇了一大跳,那個只會出現在財經周刊的大人物怎麼會駕臨他們餐廳?而且不是來用餐的,只說有事要跟崔主廚談,很客氣的請她通融,讓她十分想知道個中原由。

     「小子,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親自來見你?你有跟銀行借錢嗎?」

     崔旗磊依舊坐在他的辦公桌裡,只用眼角余光瞄了名片一眼。「我不認識他,不見。」

     「你在說什麼啊?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菲比吼。「我以店經理、你的上司和你表姊的身份命令你,你非出去見他不可,不然我就——我就開除尚軒!你自己看著辦吧!」

     尚軒是廚房老麼,還在念餐飲系,勤快又肯學,但家境不好,她知道自己這個外表酷酷的表弟雖然看起來很不好親近,但有顆豆腐心,這類的威脅最有效了。

     崔旗磊起身了。

     並不是因為菲比的威脅,只是有點好奇名片上的那個大人物為什麼來找他,這件事透露出不尋常的味道。

     他走出去。

     偌大的餐廳裡空無一人,靠窗的位子,有個高瘦英挺又穩重的中年男人坐著,正在看窗外的雨中街景。

     他緩緩走過去,逕自拉開餐椅,在賀重對面坐下,視線落在對方身上。「我就是崔旗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冒昧打擾了。」賀重從他落坐就一直看著他,他微微頷首。「我是言言的父親。」

     原來這就是讓他女兒心動的男人,果然外表器宇非凡,在他面前也不卑不亢,有大將之風。

     「你說你是—-言言的父親?」崔旗磊滿臉的驚愕。

     賀重微微一笑。「我嚇到你了?」

     「有點。」崔旗磊還是滿心的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一個背叛妻子的家伙應該要很猥瑣才對,但眼前的言言父親不但一點都不猥瑣,還相貌出色、風采翩翩。

     緩緩地,他微挑濃眉,心中升起了另一股不以為然。

     所以,言言的父親跟他父親是同一種人嘍?

     上流社會對婚姻不忠實的敗類,以為有錢就可以處處留情,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對家庭極度不負責任的靈魂,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種人!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冷峻了起來,冷淡無禮又直截了當的說︰「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跟你的女兒已經結束了,我想我們應該也沒什麼可談的了。」

     「我並不是來跟你談言言的事,我只是來請你聽我說一個故事。」

     崔旗磊嘲弄的揚起了嘴角,表情雖然不置可否,但心中十分不以為然。

     什麼故事?美化他風流帳的故事?

     省省吧!這種故事他從他老爸嘴裡聽到太多了,什麼天性如此,自己也很痛苦,絕不是有意傷他媽媽的心,但上天硬是配給他一個不安定的靈魂,他也無可奈何等等的屁話鬼話。

     「謝謝你沒有拒絕,我就當你願意聽了。」賀重啜了口咖啡,外面的雨漸漸停了,他緩緩說道︰「我的妻子是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長輩自小定下的婚事,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知道我並不想跟她結婚,於是主動表示要退婚,退婚後便去英國留學了。」

     「沒想到她在英國發生了件不幸的事,有個黑人潛進她的公寓強暴了她,從此她變得很害怕男人,還多次自殺,我知道了她的遭遇,很自責,才決定要跟她結婚,照顧她,在我們婚後她也確實慢慢敞開了心房,不再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婚後四年,我們都沒有孩子,經過檢查才知道是她不孕,她覺得愧對我,要求離婚,但我不答應,從此她就清心寡欲,每天吃齋念佛,一心希望我遇見一個真正能讓我幸福的女人。」

     「又過了三年,我在維也納遇見了言言的母親,生平第一次遇到讓我怦然心動的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了一下,眼底浮現兩簇幽柔的光芒。

     「言言的母親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我在一起,她懷言言的大姊時,我的妻子得了癌癥,她到那時還是覺得很對不起我,也得知了言言母親的存在,她幾次要求離婚,但我沒同意。」

     「她纏綿病榻二十年,提起離婚不下百次,一心想成全我和言言的母親,而言言的母親則是說什麼都不肯我為了她離婚,她不想我擔上負心漢的罪名,情願沒有名分的一直跟著我……」

     說完後,他看著崔旗磊,那神色,在鄭重之中帶著抹苦澀。「她們兩個都是可憐的女人,我沒資格為我自己辯解,當然也不能干涉你的決定,如果聽完後你能對這故事裡的人多一點寬容,我會很感激你。」

     「這個故事確實打動了我。」他有些惱怒的說︰「但是,就算沒有這個故事,我也不可能會去愛一個搶好友男朋友的女人,更別說還劈腿拋棄了搶來的男人,讓自己的好朋友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裡!」

     「你現在是在說言言嗎?」賀重愣住了。「你一定誤會了,言言不是那種女孩,我很肯定你是她的初戀,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

     哈!崔旗磊的眼神陰沉了下去,他冷冰冰的說︰「恕我直言,你是她的父親,你當然會為她說話,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兒嗎?」

     想必她做的這些事,都將家人蒙在鼓裡。當然要那樣了,不然她有臉讓家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嗎?

     「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查清楚一切!」賀重深沉的說︰「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回去之後,我會叫秘書給你一份言言所有同學朋友的電話名單,你自己去查!」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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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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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8-6-1 00:1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該死!

     老頭子竟然騙他!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真的想我登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嗎?!」崔旗磊二度回家,依然是發飆。

     「你在說什麼?」崔宏培推了推眼鏡,擱下正在看的晚報,站了起來。

     邵曼綺坐在沙發裡繼續吃她的進口高級櫻桃,眼睛盯著電視裡的時尚節目,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這個男的根本不是言言從好朋友手中搶走的!」崔旗磊把照片重重摔在桌上。

     崔宏培蹙起了眉心。「不然他是誰?那女人的另一個男人嗎?她可真是人盡可夫。」

     「你住口!不許你污辱她!」崔旗磊氣得臉色蒼白。「這男的是她同學,骨癌末期,他一直喜歡言言,是他父母拜托言言陪他走完人生最後三個月,她一直抽空去醫院陪他,才會有這些照片。」

     「是這樣嗎?你都查清楚了嗎?」崔宏培很懷疑。

     「我都查清楚了,沒查清楚的是你!」崔旗磊凌厲的問︰「還是,你明知道沒有那種事卻故意捏造來騙我?」

     崔宏培連聲喊冤,「沒有!你不要誤會老爸,我真的沒有!」

     「你不是很勢利眼嗎?怎麼會阻止我跟她在一起?」崔旗磊嘲諷冷笑。「難道說是不知道她父親是誰嗎?是堂堂新麥金控的總裁賀重。知道言言未來可以分到多少財產嗎?至少百億。」

     「新麥金控?」崔宏培驚跳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新麥金控的賀總?」不等兒子回答,他便一臉恍然大悟。「我早就聽說賀總有個小老婆,已經在一起二、三十年了,沒想到就是馮言言的母親!」

     自言自語的說完,他轉頭指責妻子。「曼綺,不是我說你,你派出去的人是怎麼辦事的?這麼重要的事沒有查出來,查出來的也都是錯誤的,還錯得離譜,差點害我們父子失和。」

     邵曼綺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她面不改色的看著丈夫。「你以為我真的沒有查出來嗎?」

     崔宏培眉毛一挑。「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淡淡一笑。「就因為我查出來了,所以才不想讓你知道,以免你喜孜孜的去促成和賀家的婚事。」

     崔宏培指著妻子,怒氣沖沖的罵道︰「你、你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和賀家結為親家對我們百利無一害,你腦子在想什麼,居然暗中搞破壞!」

     「在想什麼哦……」邵曼綺漾著笑容,摸摸自己的肚子。「在想我們的寶寶不能把什麼都讓給哥哥,不能一出生就一無所有啊。」

     崔宏培被妻子嚇了一大跳。「寶寶?你懷孕了?」

     「對,已經兩個月了。」邵曼綺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丈夫。「以前我盡力想討好你的兒子,他都不領情,現在開始我得為我自己想了,如果你知道馮言言的父親是賀重,你勢必極力促成這門婚事,也將會把美味集團交給你兒子,你們父子關係變好了,那我跟我的孩子怎麼辦,喝西北風嗎?」

     崔宏培暴跳如雷。「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自利?竟然為了自己,想要破壞我們父子的感情,你就那麼想要錢嗎?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這年紀還生孩子你是自討苦吃,為了你自己的身體,快點安排時間去拿掉吧!我會陪你去。」

     邵曼綺挑戰的看著丈夫。「我不要,我要生!」

     孩子是她的護身符,是她鞏固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的唯一方法!

     崔宏培嘖聲搖頭。「不像話,你都四十八歲了,現在生孩子不怕被笑話嗎……」

     崔旗磊轉身走人,懶得聽他們無恥齷齪的對話,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言言在哪裡?

     她一直不接他的電話,胡愷娣只知道她並沒有回家,也不清楚她的行蹤。

     想到他明明發現言言的身影,卻故意沒有拒絕韓晴的吻時,她那受傷又痛楚的眼眸……他的心緊緊一揪,一陣劇烈的絞痛侵襲了他的五髒六腑。

     還有那一晚自己對她說了什麼?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兩人的行為一樣下賤!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真是個混蛋!

     他竟然會信了老頭子的鬼話那麼殘忍的對待她,她會原諒他嗎?她能原諒他嗎?

     宜佩下班順便買了個六寸的海鮮披薩回家,是她和言言最喜歡的口味,簡簡單單就解決了兩人的晚餐。

     言言原本看到自己愛吃的海鮮披薩還很開心,但才吃了幾口卻覺得反胃,甚至跑去廁所干嘔。

     宜佩幫她拍背,沉吟了一下。「你這樣真的很像懷孕了耶,我大嫂懷孕初期在害喜時就是這樣……」

     她從北海岸回來之後,言言就把她跟崔旗磊之間發生的事都告訴她了,其實她也接到言言母親的電話,馮家人都很擔心言言,所以她也把言言跟崔旗磊分手的事跟言言母親說了。

     話說,那個姓崔的真的很莫名其妙,怎麼可以因為言言父母的事就鄙棄她?再說言言父母也是有苦衷的,怎麼都不問清楚就定人家的罪呢?

     「你說……懷孕?」言言恍若遭到青天霹靂,整個人都呆了。

     這幾天胃一直不舒服,但她因為情緒低落,沒想太多,只認為跟自己有一餐沒一餐的胃口極差有關。

     沒想到……

     算算日子,她的月事確實該來沒來,先是忙夢幻主廚大賽的事讓她疏忽了,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讓她一時忘了注意跟自己最相關的事,她可真是糊涂啊。

     「你先不要慌,去房裡躺著,我去幫你買驗孕筆,驗了才知道答案,先不要自己嚇自己。」

     「謝謝你,宜佩……」

     言言躺著了,但她根本無法休息,腦中紛紛亂亂的全是懷孕的事,還有崔旗磊放大的面孔在瞪著她。

     老天,怎麼辦?

     不是都有吃事後避孕藥嗎,怎麼還會懷孕?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還會懷疑她存心沒吃避孕藥,加上現在他那麼厭惡她,都當她是蒼蠅般的趕走她了,要是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她不敢想了,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根本沒有懷孕……

     「累死我了,我用跑的!」宜佩氣喘吁吁的回來了,馬上把驗孕筆給她。「喏,一定等得很急吧,快去驗吧!」

     言言拿著驗孕筆進了浴室,走出浴室時面色如紙,看起來像要昏倒了。

     宜佩趕緊扶著她,心裡有數。「懷孕了對吧?不要想那麼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情緒平靜一點再想。」

     她扶著言言躺下,見她安靜的拉起被子蓋住頭,不一會就聽見壓抑的啜泣聲。

     唉……懷了正在厭惡自己的男人的孩子,還知道那男人絕不會負起責任,不六神無主才怪。

     該死的男人!該死的崔旗磊!

     他憑什麼讓言言這麼傷心難過,言言說不定要獨自痛苦的處理掉腹中的小生命,他卻什麼都不知道,還跟廚房裡的其他助理搞曖昧,怎麼可以這樣便宜了他?

     宜佩越想越不甘心,就算不要孩子,人工流產的部分,他在道義上要陪言言一起面對吧?

     言言哭著,心痛著,哭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醒來時,發現旁邊是空的,而且好暗,夜燈的光線好微弱,好像快壞了。

     宜佩呢?

     這幾天她都跟宜佩擠一張床睡,床雖然小,擠兩個人剛好可以互相取暖,不必用電毯。

     但是,今天很奇怪,床邊的鬧鐘顯示才凌晨五點多,還不到上班時間,宜佩就已經起來了嗎?

     更奇怪的是,空氣裡有種男性氣息,是她所熟悉的味道,是崔旗磊身上的味道……

     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在這裡,她在想什麼,是瘋了不成?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能奢望會在宜佩的套房看到他啊!

     「你醒啦。」

     她的手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握住了。

     言言一驚,抬起眼眸,看到崔旗磊正握緊了她的手。

     她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麼回事?他知道她懷孕的事了,所以特地來找她算帳?還是來押她去婦產科動流產手術?

     想到這裡,她往床裡縮,眼裡流露著驚慌。

     「言言,我錯了,對不起……」崔旗磊把她的手握得牢牢的,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裡盛滿了懊悔、祈求寬恕。

     言言潤了潤嘴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在說什麼?」

     「我見過你父親,是我誤會你了,是我混蛋……」崔旗磊低啞的說,想到她朋友說,她知道懷孕之後非常痛苦,他就更加覺得自己非常可惡,她身心俱疲都是他害的。

     「我不是在作夢吧?」言言看著他,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但眼裡卻閃過一道光彩。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內心深處掀起了莫大騷動。

     她竟然如此輕易就原諒了他?就只因為他來了?

     他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辱過她,還把話說得那麼難聽、那麼絕,她卻連個巴掌都沒有賞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緊緊的攬住了她,灼熱的嘴唇堵住了她水潤的唇瓣,舌尖分開她的唇長驅直入,大掌沿著她柔嫩的頸線而下,覆住她一邊的柔軟……

     言言喘息著,身心都像有烈火在燒。

     她想要他!

     她想要擁有他,也想被他擁有,想要他的需求瘋狂燃起,一發不可收拾,她拱起身子,要求更多的他,同時她的手也輕撫著他,這使得他的心跳狂野,下腹升起了一股激情的悸動。

     他的唇滑到了她耳邊,身體壓上了她的。「我會輕一點。」

     分開了幾天,他們同樣想念著對方,激情使他們完全失去了自制,他想要緩緩的沖刺,怕會傷害了她肚子裡的小寶貝,卻益發的想要猛然佔有她,引發了莫名的激狂,讓兩人都深陷激情裡。

     許久之後,他汗濕的身體貼著她的,雙唇埋在她胸前,不住地喘息。

     又過了一下,他的分身才緩緩退出,他把她摟緊,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拉起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

     言言滿足的靠在他懷裡,身體貼著他,心底泛柔。

     原來天堂地獄只有一線之隔,沒有他的日子是地獄,現在她在天堂裡。

     「你朋友說你懷孕了,等診所一開門,我們就去檢查。」窗外天色逐漸破曉,氣象預報說,今天偏寒,但天氣晴。

     「宜佩告訴你的?她呢?」言言這才慌張的想起好友。

     她竟然忘了這是在宜佩的套房裡、在宜佩的床上,剛剛他們還這樣那樣的,她一定是瘋了,要幫宜佩換床單洗床單才行……

     「她說去同事家借住一晚,把這裡留給我們。」他的臉露出微笑。「你的朋友真潑辣,她從你手機找到我的手機號碼,痛罵了我一頓。」

     「你千萬別怪她,她是為我好。」言言深覺懊惱。「宜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希望你們不是這樣認識的。」

     崔旗磊微笑,輕柔的摸了一下她的臉頰。「來日方長,我會讓她對我改觀的。」

     言言重新回到樂沐上班,當然也恢復了參加夢幻主廚大賽的資格,畢竟她和劉昕的默契還是最好的,勝率較高。

     韓晴甚覺沒面子,她一知道消息就氣急敗壞的寫了辭呈丟在崔旗磊桌上,興師問罪。

     「你這是做什麼?」崔旗磊沉下臉,目光如霜,不快的蹙著眉,很不滿意她無禮的行為。

     「我不做了!」韓晴不滿的發泄著情緒。「怎麼可以一下子讓我參加夢幻主廚大賽,一下子又讓馮言言取代我,難道我只是她不在時的替代品嗎?這是你的主意還是經理的主意?」

     她那牢騷滿腹的口吻讓人極倒胃口,崔旗磊幾近冷酷的說︰「主廚大賽的參加選手原本就是馮言言,你心裡有數,她實力比你強,和劉昕也配合很久了,他們比較有默契。」

     「但我這幾天也很努力在練習!難道要這樣抹煞我的付出?」韓晴憤憤不平的質問。

     「以後還有機會。」這只是場面話,在他看來,韓晴的實力與言言相去甚遠,還要長時間的磨練。

     「機會?哼!我不希罕。」韓晴決絕的說。

     「如果你真想辭職,那就把信放著,我會看,現在你可以出去了。」他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韓晴卻不走,她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語帶挑逗的說︰「那個吻呢?我們之間的那個吻呢?如果你也有意思,我們晚上不如……」

     他冷淡的打斷了她。「很抱歉,我沒有意思。」

     韓晴一陣錯愕。「你沒有意思?怎麼可能,你沒有推開我……」

     雖然她吻他時,他緊閉著嘴唇,但沒有推開不就是一種接受嗎?她以為自己已經擄獲了他。

     「因為我知道馮言言在門邊看著。」他眉一挑,淡淡的說︰「為了傷她的心,所以才沒有推開你。」

     韓晴瞪著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馮言言是我的女人,我們快要結婚了。」

     韓晴臉色一變,一股氣陡地飄上腦門。

     所以說,她被耍了?從頭到尾都被耍了嗎?

     「主廚!」門外傳來言言的聲音。

     「進來!」

     言言開門進去了,立即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他們怎麼了?崔旗磊說那天是知道她在門邊看才故意沒有推開韓晴的,雖然她全部相信他,但還是有點擔心韓晴有所誤會。

     「你們不會幸福的!」韓晴狠狠的瞪了他們兩眼,怒氣沖沖的走了。

     言言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崔旗磊。「她怎麼了?」

     「她說有私人原因要辭職,明天要開始找人補她的位了。」他輕描淡寫的說︰「你這個時間來有什麼事嗎?」

     言言對韓晴的事也沒深究,她興匆匆的看著崔旗磊。「副廚要我來問問你,明天餐廳公休,可以過來指導我們,做最後的練習嗎?」

     崔旗磊挑眉。「我當然會跟你一起來,你以為我會放著你與狼共廚嗎?」

     言言笑了。「副廚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而且副廚的父親這陣子中風了,他哪有時間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他跟我一樣,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比賽中全力發揮,為餐廳爭光。」

     崔旗磊低哼一聲。「原來你們現在還有共同的目標啊,這樣我更不放心讓你們獨處了。」

     「真是的,你說到哪裡去了……」還沒說完,她手機響了,她接了起來,幾秒之後瞪大了眼晴,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抱歉,我沒聽清楚,您說您是……董事長的秘書?」

     她看了崔旗磊一眼,後者挑起了眉毛,繞出辦公桌,走到她身邊。

     「董事長要請我吃飯?想要跟我談一談……什麼?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的紀念酒會一定要參加……」

     崔旗磊抽走了她的手機。「吳叔,你跟那個人說不必了,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不勞崔董費心邀請,就這樣。」

     言言訝異極了。「你怎麼可以叫秘書轉告那種話?萬一董事長誤會是我教唆你的怎麼辦?」

     她當然見過董事長,每年尾牙,董事長都會上台高歌好幾曲,歌喉相當不錯,長得非常帥。

     她曾聽說董事長的嗜好就是結婚跟離婚,但萬萬沒想到,她愛的男人竟然會跟那些事有關,崔旗磊的母親,正是董事長的第一任老婆。

     「要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崔旗磊滿不在乎的說︰「反正我不會讓他有機會見你,傷害你。」

     言言看著他沉下臉色,雖然沒再多問,但多少也感覺到他與董事長之間的父子關係似乎不怎麼好。

     怎麼會這樣呢?

     劉昕和言言在夢幻主廚大賽不負眾望的奪得了冠軍,美味集團旗下所有餐廳打八五折一天同慶,兩人同時獲得了法國藍帶學院進修半年的機會,所有費用包含食宿機票都由主辦單位負責。

     言言當然很開心,但這份她期待已久的開心輕易被眼前的超音波熒幕取代了,她激動的看著熒幕裡的小點,那是她和崔旗磊的孩子。

     「懷孕八周,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問題,放鬆心情,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還不太需要忌口,只要按時產檢就可以了。」醫師和藹可親的交代。

     她喜悅的看著超音波照片,沒想到自己可以生下他的孩子,沒想到這感覺會這麼幸福。

     「現在你還可以上班,等五個月的時候,我就不許你再待在廚房,我會跟經理商量,讓你負責制作甜點就好。」兩人走出診間後,崔旗磊再三叮嚀。

     她展顏一笑,「都聽你的。」

     她現在比較煩惱的是怎麼跟家人說這件事,他們絕對會很吃驚。

     之前她離家出走就已經引起軒然大波,她爸爸還因此親自去見崔旗磊,她媽媽一個一個打給跟她要好的朋友,直到找到宜佩,確定她沒事才放心。

     事後,她也很後悔,很過意不去,都還沒道歉現在又懷孕了,一定又會嚇到他們……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做給你吃。」

     他想要找點事做,因為雖然事隔多年,但再度走進婦產科還是讓他陷入了不愉快的回憶之中。

     如果那個孩子有被生下來,現在應該七歲了吧?

     「她」為了一千萬拿掉孩子,還離開了他,雖然他痛恨老頭子的做法,但他同樣痛恨「她」。

     都過去了,現在他身邊有了一個好女人,對他全心全意,他要學著珍惜眼前所擁有的。

     「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但我想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言言甜甜一笑,輕快的說︰「而且我希望你穿得正式一點,早上我帶了一套你的西裝出來,就去洗手間換上吧!」

     昨天她預謀性的留宿在他那裡,就為了今天可以偷渡一套西裝出來。

     「要去你家對吧,難怪你今天穿得這麼正式。」他欣然接受了她的安排。「我也該見見你的家人,讓他們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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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崔旗磊將車交給飯店的泊車人員,挽著言言走進飯店大廳。

     他臉上揚起一絲微笑。「跟你的家人約在這裡吃飯嗎?」

     他以為要去她家,但她說要到四季飯店,他直覺想到是約她家人在飯店用餐。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言言沖著他一笑,按了二樓的電梯,電梯門一開,她立即緊挽著他的手臂走出去,好像怕他會走掉似的。

     崔旗磊一眼看到宴會廳前的祝賀花籃,登時明白這是美味集團的三十周年紀念酒會。

     他的臉一沉。「我們走吧!」

     「拜托你,都已經來了,就進去坐一下吧!」言言懇切地看著他。「董事長真的很希望你能過來,他已經親自向我道過歉了,我都不怪他了,你就釋懷吧!」

     他的嘴唇抿得死緊,過了幾秒才冷冽的說︰「不是只有這件事。」

     那個人傷害了他母親,讓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時期都過得痛苦不堪,還拆散他和之前心愛的女人,間接殺死了他的孩子,他怎麼能夠原諒?

     「縱然有再多怨恨,他終究還是你爸,還是我們孩子的爺爺,如果你們一直這樣,將來我要怎麼跟孩子解釋爸爸和爺爺的關係?」

     言言深切的凝視著他,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像在做無言的懇求。

     他不語了。

     惡劣的是他們父子的關係,她實在沒必要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他,而自己又是何德何能、憑什麼讓她這樣苦苦哀求?

     到目前為止,他看不出自己為她做了什麼,都是她在付出,現在也是,為了讓他們父子關係破冰,她一定苦思了很久,如果他真的掉頭就走,她會是最難過的。

     「如果我進去能讓你高興,那就進去吧!」他眉頭蹙得死緊,撇了撇唇。「不過先說好,我是為了你進去的,不是為了那個人。」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你肯進去就好了。」言言開心不已,她沒想到自己真的可以說服他走進會場。

     崔旗磊不置一詞,表情嚴肅的挽著言言步入會場。

     崔宏培正在台上講話,老遠就看到兒子,高興的揚起了嘴角。

     「今天真的很高興大家來參加美味集團的三十周年紀念酒會,同時,我要在這裡鄭重介紹我的兒子,也是美味集團的接班人給大家認識……」

     話還沒說完,他竟突然搖晃了兩下,倒了下去。

     驚呼聲四起,有人馬上去扶起崔宏培,邵曼綺也在第一時間沖上台看丈夫。

     崔旗磊臉色頓時慘白無比。「爸!」

     崔宏培因腦溢血住進了加護病房,目前仍昏迷不醒。

     「吳秘書,這件事盡量不能走漏風聲,立刻通知今晚出席的所有媒體,這件事絕不能上報,與會的貴賓都和我們有生意往來,請他們也協助將此事壓下來,不然一定會影響集團的股價。」邵曼綺再三交代,她在醫院裡指揮著一切,宣示她女主人的地位。

     「是的,夫人,我會妥善處理。」跟在崔宏培身邊已經超過三十年的吳又榮,雖然職稱是秘書,但事實上更像崔宏培的貼身心腹。

     吳又榮離開之後,邵曼綺立刻對崔旗磊開火。

     「我說旗磊少爺,你為什麼要來?你不是很痛恨你爸爸嗎?是擔心他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遺產沒有你的分,才眼巴巴的趕過來嗎?」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余地。」

     言言看到崔旗磊的背挺直了,他的眼睛裡冒著火。

     邵曼綺意味深長的揚起了嘴角,乍看之下,仿佛露出了一抹詭譎的笑意。「我有沒有說話的余地,你很快會知道。」

     兩天後,美味集團董事長崔宏培昏迷不醒的消息還是傳開了,股價果然應聲下跌,因為集團目前尚未做好接班安排,令投資人都非常焦慮。

     「你真的不去醫院看看嗎?」言言實在擔心他,所以這幾天都跟他一起回家,至少有個人可以幫他分擔情緒。

     「我不想看到那個女人。」他又捻熄了一根煙,整個晚上,他不知道已經抽了多少煙。

     「叮咚!」

     門鈴響起,他走到對講機旁一看,熒幕顯現的人是吳又榮,讓崔旗磊很意外。

     他開了門。「吳叔,怎麼會來?」他臉色驀然一變。「難道……」

     「我嚇到你啦?」吳又榮連忙說︰「你放心,董事長雖然還在昏迷中,但沒有再惡化,我今天來是有事跟你商量。」

     崔旗磊見到吳又榮盯著言言看,他立刻說道︰「這位是……」

     「我知道,是馮小姐,讓我們家浪子定下來的大功臣。」吳又榮對她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吳又榮,是董事長的秘書,這小子都叫我吳叔,不嫌棄的話,你也叫我吳叔吧!」

     「好的,吳叔。」言言很知進退地說︰「你們聊,我去泡咖啡給你們喝。」

     當她端著咖啡回來時,聽到吳叔正在講董事長的病情,她把咖啡放在他們面前,逕自到一邊安靜的坐下。

     「目前最棘手的,除了董事長遲遲未醒過來,還有另一件事。」吳又榮凝重地說︰「夫人以董事長昏迷為理由,發起改選董事長。」

     「豈有此理!」崔旗磊從沙發裡跳了起來,鐵青著臉。「我爸才昏迷多久,不是半年,也不是一年,才一個星期,她這麼做有什麼居心?」

     「夫人是司馬昭之心啊。」吳又榮語重心長的提醒。「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因為愛董事長才跟董事長結婚,我得到可靠消息,她已經私下見過幾個持股較多的股東了,對董事長的位置誓在必得。」

     崔旗磊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鎮定了下來,他蹙眉問道︰「那女人手上哪來那麼多股份?」

     「董事長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有你母親贈與的百分之五,你母親有百分之五,而夫人有百分之十五的股分,還有個叫陳佳陽的人近一年來默默的收購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實力不容小觀,動機也十分可疑,如果這個陳佳陽支持夫人,那我們就危險了,反過來,如果他肯支持我們,我們就安全了。」

     崔旗磊蹙眉。「這個叫陳佳陽的,究竟是什麼來頭?」

     吳又榮翻開帶來的資料。「我調查過了,只是一間美式餐廳的老板,平常生活相當單純,不是回家就是在餐廳裡,財力也不雄厚,看不出來有收購那麼多股份的實力。」

     言言越聽越疑惑。

     怎麼那麼剛好?她認識一個陳佳陽,也剛好經營一間美式餐廳。

     崔宏培昏迷十天未醒,美味集團股價持續下跌。

     特等病房裡很安靜,言言看著在病床邊不發一語超過一小時的崔旗磊,恨自己幫不上忙,能做的也只有陪著他。

     這幾天,餐廳打烊後,她都會陪他來醫院,她可以感覺到,事實上他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痛恨他父親,他是愛他父親的,只是多年積怨變成了一條鴻溝,讓他們誰也跨不進對方心裡。

     希望董事長能醒來,給他們父子一個把話講開的機會,不然的話,一定會在他心裡留下很大的遺憾。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旗磊少爺啊!」

     邵曼綺走進病房,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她依然打扮得雍容華貴,絲毫沒有因為丈夫昏迷不醒而憔悴,臉上妝容無懈可擊,擺明不怕被人說閑話。

     「你來做什麼?」崔旗磊對她怒目相向。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邵曼綺嘲弄的一笑。「你不是很恨他,不認他是你爸爸嗎?現在又來做什麼?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怕遺囑裡沒有你的名字,所以來盯梢是嗎?」

     崔旗磊眼睛裡充滿了火氣,他隱忍著怒火。「我不會打女人,所以你最好自己走,不要逼我出手。」

     邵曼綺又笑了。「你來這裡眼巴巴的看著他,他也不會醒過來,不如去想想怎麼保住你接班人的位置吧!」

     崔旗磊惡狠狠的瞪著她。「你這個女人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沒錯,我是為了錢才嫁給你爸,有什麼不對?」邵曼綺冷笑連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心裡只有你這個兒子,從沒為我想過,我當然要替自己打算,他還擔心你會更看輕他,不準我生下孩子……放心,我不會生,我才沒那麼傻,昨天我已經動手術拿掉孩子了,我可不想冒著高齡生產的危險生下他的孩子。」

     言言覺得快窒息了,無法理解她怎麼可以把這種事講得如此輕鬆?

     「你應該已經打聽清楚了吧,法律上來說,在沒有遺囑下,配偶可以分得一半遺產,再加上我原有的股份……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陳佳陽是我的人,我找了很多對美味集團有興趣的金主金援,用他的名義收購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這麼一來,我取得公司的經營權是輕而易舉的事,你認為你還有機會嗎?」邵曼綺一臉得意,說話的語氣就像她已經坐上了董事長的寶座。

     「說完了嗎?」崔旗磊的臉色發青,他聲音低低的從齒縫裡說︰「說完的話,你可以滾了。」

     言言心中涌起一股怒氣,她看著邵曼綺,也希望她快走,不要再刺激他了。

     然而,邵曼綺又給了他重重一腳。

     「我說,旗磊少爺,就算有遺囑,依你跟你爸之前的相處情況,你認為他會把公司交給你還是交給我?至少在他昏倒之前,我可是對他百依百順的喲!」

     她終於走了,揚長而去。

     崔旗磊一直動也不動看著父親,背對著言言,她看到他聳起的肩膀和握緊的拳頭,想必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壓抑。

     她悄然離開病房,出去買了兩杯咖啡。

     回到病房,見他還維持著她出去時的姿勢,動也沒動。

     她把咖啡擱下,過去牽著他的手到沙發區坐下,他沒有抗拒,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光幽柔而專注的停在他臉上。「你不要把夫人的話放在心上,我相信董事長是愛你的,即便你們的關係再怎麼惡劣,你們還是父子。」

     「那個女人,我不會讓她得逞的!」他咬牙切齒的說︰「我已經說服我母親用她的股份支持我了,也在吳叔的幫忙下,找了幾個持股比較多的股東,但沒什麼用,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叫陳佳陽的人的股份,如她所說,我們勝算不高。」

     言言拿著咖啡杯溫手,支吾地說︰「呃——其實,我也認識一個同名同姓的陳佳陽,後來我看了吳叔的資料,連年齡也相同,我在想……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真的嗎?」崔旗磊精神一振。「你認識的陳佳陽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認識他?」

     「他是我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學,我們已經認識超過十年了。」

     崔旗磊迫不及待的問︰「你可以打給他嗎?我想馬上見見他!」

     言言嚇了一跳。「現在?」

     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

     不過,她想到陳佳陽的美式餐廳營業到凌晨一點,於是,她撥了陳佳陽的手機。

     陳佳陽在餐廳的辦公室見他們,當他看到有個男人陪著言言來,其實已經心裡有數了,聽到言言介紹是她的男朋友,他臉上的失落更顯而易見,藏也藏不住。

     她終究還是有男朋友了,自己的默默守候變成了一場空。

     誰說默默守候就會變成自己的?他只是默默守候,對她而言,他根本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要怪,就怪他自己提不起勇氣告白,生怕告白不成,連朋友都做不成,裹足不前的結果就是眼睜睜看著她變成別人的。

     「這麼晚來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言言,我們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有什麼事直說無妨。」他還是很有風度,叫人準備了咖啡和點心。

     言言也不跟他客套,直截了當的問︰「佳陽,我們想問你,你認識一個叫邵曼綺的女人嗎?」

     陳佳陽訝異的看著他們。「她是我阿姨,你們怎麼會認識我阿姨?」

     言言不答又問︰「那你知道你是美味集團的大股東,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嗎?」

     陳佳陽更是驚異。「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會是美味集團的大股東?我不知道這件事。」

     她憂心地說︰「你阿姨以你的名義收購了美味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陳佳陽沉吟。「她嫁給了美味集團的董事長,收購股份也是正常的事。」他看著言言,「這件事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不等言言想好怎麼說,崔旗磊冷冷的開口了,「邵曼綺跟我父親結婚,我父親在日前因腦溢血昏迷不醒,昨天她去拿掉了和我父親的孩子,她想趁著我父親沒醒來之前搶奪董事長的位置,最終目的是奪走美味集團的經營權。」

     陳佳陽瞬間僵住,如遭雷擊,臉色都變了。「……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言言惶惑地說︰「剛剛她還跑到醫院撂狠話,好像對經營權誓在必得……奇怪的是,她只是你阿姨,為什麼會用你的名義收購股份?我記得你有好幾個阿姨,而你上面還有四個哥哥不是嗎?你跟這個阿姨很親嗎?如果很親的話,你可不可以去說服她不要做得這麼絕……」

     陳佳陽一連喝了好幾口咖啡,才臉色蒼白的說︰「事實上,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言言傻眼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崔旗磊眯起了眼,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陳佳陽。「你是她兒子?」

     那女人第一次與他見面,要討好他時,她說她沒有過婚姻紀錄,會全心全意的待他爸爸。

     哈,好個沒有婚姻紀錄,確實是沒有婚姻紀錄,但有個私生子,老頭子應該作夢也沒有想到吧?

     「我是高二時知道的。」陳佳陽苦笑地說︰「我是她年輕不懂事時生下的私生子,直接交給我現在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大阿姨和大姨丈報戶口,當成是我現在的爸媽親生的,知道的那天,我很痛苦,一直在街上游蕩不想回家……」

     言言恍然大悟。「我記得,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你,你說不想回家,那天天氣冷得要命,又剛好下雨了,我叫你跟我回家……原來那是因為……」

     「是啊,你家人都對我很好。」陳佳陽因回憶而露出一抹笑容。「你小阿姨還問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母親煮飯給我吃,你外公硬是要我陪他下棋,替我算命,你弟弟叫我跟他一起睡,整個晚上,我們一起打電動打到天亮……那一天,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既然她是你母親,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崔旗磊不快地把言言拉了起來,懶得聽他們回憶溫馨的往事。「走吧,我再想別的辦法。」

     這個傻丫頭,看不出來這個叫陳佳陽的家伙喜歡她嗎?他可不想利用其他男人對她的愛慕來達成目的。

     「等一下——」陳佳陽叫住了他們。

     言言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陳佳陽誠懇的看著他們。「你們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拿,我不會讓她做出那種奪人財產的事,絕不會。」

     今天是美味集團的臨時股東大會,崔旗磊向餐廳請假出席了,由副廚劉昕坐鎮廚房,主持大局。

     言言整天都心神不寧,沒辦法好好做事,偏偏今天又有個新加坡來的美食監賞老饕團,指定要品嘗她和劉昕在夢幻主廚大賽中得到冠軍的作品,半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自從她和劉昕在比賽中得到冠軍之後,餐廳的生意更好了,每天都有三分之一的客人是慕名而來,假日更是不預約就進不了餐廳大門。

     她和劉昕接受了幾個美食雜志的專訪,其中還有幾本國際性的雜志,大家都很期待他們從法國藍帶學院進修回來之後廚藝會更上層樓。

     從法國回來……是啊,什麼時候去法國?

     主辦單位已經在問了,劉昕說父親的情況很不好,要暫緩法國行,這令她鬆了口氣,因為她也還不能下定決心。

     如果能跟崔旗磊一起去那該多好,但不可能,董事長還沒醒,公司經營權之爭結果又尚未明朗,這時他怎麼能離開?

     「我的小姐!拜托你專心一點吧!」胡愷娣抓住空檔對她耳提面命。「主廚不在,你就失魂落魄的像什麼樣子,騙人家沒談過戀愛喔?」

     言言很尷尬。「我、我知道了,我會專心。」

     可一直到晚上,崔旗磊都沒有消息,手機沒有接,連簡訊都沒回,真是急死她了,陳佳陽也不接她電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陳佳陽臨時反悔,不幫他們了嗎?

     他沒有爭到經營權嗎?

     還是,董事長有什麼變故?

     一切的一切都教她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等到餐廳打烊,她換了衣服就想飛奔去醫院,或許他會在那裡!

     「要去哪裡?」

     餐廳大門外,她行色匆匆卻冷不防被人拉進了懷裡,她還沒看清楚就已經被對方牢牢的抱住了。

     「你嚇死我了。」以為遇到歹徒,她的心髒還在劇烈跳動,抬眸看到崔旗磊在黑暗中熠熠發亮的雙眸,她迫不及待的問︰「事情怎麼樣了?怎麼都不接我電話,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事情……」突然之間,他的眼眸顯得幽深。

     言言的一顆心跟著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稍微退開他的懷抱。「陳佳陽反悔了?他沒有去股東大會?」

     他唇邊有抹難以捉摸的微笑。「原來你這麼不相信他的為人?這就是十年的老朋友?」

     言言沒心情跟他解釋,屏息著焦慮不已的問︰「快點告訴我,他有去嗎?有去嗎?」

     「他是去了,也讓那個女人非常生氣。」他又把她拉進懷裡,下顎頂著她發絲,低聲說道︰「這次雖然我欠了他一個大人情,不過我不許你跟他走得太近,人情我自會找機會還他。」

     言言總算放心了,滿足的揚起嘴角,淡淡一笑。「你在說什麼,我們只是老同學。」

     他哼了哼,這傻女人。「要我再說一次劉昕的事嗎?」

     言言愣了愣。

     想到每年生日時,陳佳陽親手為她做的生日蛋糕,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陳佳陽一直對她……

     「現在知道還不晚,跟他保持距離就可以了。」他驀然執起她的手,套上一枚戒指。「是求婚戒指,裡面刻了字,你回家再看。」

     言言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

     連求婚都這麼特立獨行,以後他會是什麼樣的爸爸啊?她的唇角忍不住因想象的畫面而上揚。

     「套住了就不能反悔,寶寶為證……」這種心房溫熱的感覺已經好久不曾有過了,她意外的闖入了他的生命,如今卻對他如此重要。

     「寶寶說他聽到了,會替拔拔、麻麻作證的。」

     他的語氣好溫柔,她柔柔地笑開,悄悄收緊雙臂,牢牢摟住他的腰際。

     就在他低下頭想吻她時,他的手機殺風景的響了,看到是吳叔來電,可能有急事,他暫且放開她,先聽電話。

     「吳叔,是我……」

     言言緊張的看著他,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什麼?我爸醒了?好,我馬上過去!」

     收起手機,他緊緊擁她入懷,喜悅不已!「你真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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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看看我這件連身洋裝——很美吧!我可是花了一整晚跟別人搶標,才兩千九百八,真是超級劃算的!」

     言言和胡愷娣在餐廳門口遇到,兩人有說有笑的一起走進休息室,一進休息室,胡愷娣就忙不迭的脫下大衣,展示最新的戰利品。

     言言作思考狀的端詳著她身上的連身裙。「我記得這種連身裙,你不是有五件……不,六件,你不是有六件了?」

     胡愷娣瞪大了眼睛。「拜托,顏色不一樣,質感也不一樣啊!你摸摸看,純兔毛,不會刺刺的,穿起來保暖又修身,我強烈建議你也要買一件,保證主廚被你迷得暈頭轉向。」

     言言笑了。「我衣服很多,幾個姊姊給我的衣服就夠穿到下輩子了,而且我也不需要把誰迷得暈頭轉向。」

     「你們在聊什麼?」小媛進來了,一眼看到胡愷娣身上的衣服,她馬上激動不已。「兩千九百八對不對?」

     她可得意了。「哈,對啊,你也有看到喔?」

     小媛一直摸,愛不釋手。「好好看喔!可是我這個月只剩三千塊生活費了,買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好啦,講得這麼可憐,我就借你穿一次好了。」胡愷娣很大方的說。

     「真的嗎?愷娣姊你最好了!」

     看小媛好像要抱著愷娣的腿膜拜似的,言言笑著搖頭。

     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衣服是非買不可,家裡衣服多得要命,尤其是她三姊翩翩,愛打扮又愛血拼,她是最直接的受惠者。

     「哈囉,美女們!」菲比帶著一個清秀的女人走進來,她拍了拍手集中大家的注意力。「她是我們的新同事,接韓晴的位置,大家以後要和睦相處。」

     言言友善的看向那個新人,頓時有驚艷之廄,白白淨淨的,非常成熟清秀,是個古典美人,讓她想到了「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的句子。

     新人一臉可親的微笑。「你們好,我叫藍勻淨,雖然之前也在廚房待過,但法式料理餐廳的廚房是第一次,有什麼不懂的地方,請你們不吝指教。」

     言言主動過去拉住她的手。「別這麼說,大家都是同事,就互相學習、互相幫忙吧!」

     胡愷娣也靠了過來,一直看著藍勻淨。「天啊!你皮膚好白喔!你都怎麼美白的啊?」

     「眉型好自然,不像我,都沒有眉毛……」小媛一臉羨慕。

     四個女人換好了廚師服,嘰嘰喳喳的和菲比一起走進廚房。

     崔旗磊早已經就定位了,他微微挑眉看著她們,眸光停駐在言言光潔的瞼上。

     這個小女人身上究竟有什麼神奇的魔力,竟然改變了他,讓他飄泊多年的心定了下來,與老頭子的關係也日漸改善,他甚至要與她生兒育女了……

     驀然間,他的眼光與言言旁邊的女人接觸了,他的心髒冷不防咚地一跳,瞬間感覺到天旋地轉。

     勻淨……

     她怎麼會在這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菲比說今天會有個新人來報到,難道就是她?

     「大家好,我是藍勻淨,請多多指教!」她微微笑著,輪流跟每個人點頭致意,對崔旗磊也一視同仁。

     「美女耶!」楊尚軒看得目不轉楮。

     崔旗磊挺直了背脊,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藍勻淨,一臉的深沉。

     為什麼事隔多年她又出現在他眼前?她想做什麼?

     「藍勻淨!你跟我來!」

     他冷著臉,筆直走出廚房,這麼嚴肅的表情令所有人都嚇到了。

     言言輕輕拍了拍藍勻淨的手背,小聲說道︰「別緊張,我們主廚是刀子口豆腐心,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藍勻淨回以一笑。「我知道,謝謝你。」

     她跟著崔旗磊出去了,神態沉穩鎮定。

     一進辦公室,崔旗磊就砰地關上門,轉身瞪著她,好像她是個怪物。

     藍勻淨幽幽的嘆了口氣。「還恨我?」

     「恨?你有資格嗎?」他用古怪的眼光看著她。「告訴我,你為什麼來?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低嘆了一聲,柔聲說︰「我只是在找一份工作,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這裡的主廚,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來。」

     「找工作?」他嗤之以鼻,冷漠的問︰「怎麼,那一千萬花完了嗎?」

     八年了,為了一千萬,她向老頭子承諾不會再見他。

     「磊——」她的眉心輕顰了一下,無奈的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走。」

     「不必了。」他的眉頭纏結。「反正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感覺,而且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我們很快會結婚……喔,對了,她已經懷孕了,絕不會像某人一樣,為了錢,殺死自己的孩子。」

     兩人過去的回憶像條毒蛇,正在啃食著他的心髒,他怎麼可能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他恨她!遺恨著她!

     「既然你說可以,那我就留下來了。」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新人歡迎會是菲比提議舉辦的,一並慶祝劉昕和言言在夢幻主廚大賽得了冠軍。

     打烊後,所有人在KTV集合,歡唱是其次,拚酒才是重頭戲,包廂裡熱鬧滾滾。

     「盡量喝,今天我買單!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但明天每個人都要給我準時上班,聽到了沒有?」菲比醉了,用吼的。

     「聽到了!」每個人都用力吼回去。

     言言沒有跟崔旗磊坐在一起,他們在一起的事只有胡愷娣和劉昕知道,還沒公開,所以她跟愷娣坐在一起,但一直注意著他。

     他一開始就叮嚀她不可以喝酒,他自己卻喝了很多,心情好像很惡劣,看得她很擔心。

     喝這麼多,明天要怎麼上班啊?

     他這幾天是怎麼了?心情一直是陰天,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還忘了她要產檢的日子,本來他跟董事長的父子關係已經有改善了,可昨天她提議回去跟董事長吃飯,他卻擰著眉心一口回絕。

     愷娣說,大家私下都在傳,主廚很不滿意新來的藍勻淨,整天對她板著臉,已經不是不假辭色了,是連點面子都不給,常當眾找她的麻煩、很厭惡她,大家都很同情藍勻淨,認為她八字與主廚犯沖。

     只是因為不滿意新來的廚房助理,這幾天心情就都不好嗎?

     不可能,他不會只為了這麼點小事就不痛快吧?

     究竟有什麼事?

     現在,美味集團的經營權非常穩固,董事長也正在跟夫人在辦離婚手續,經過爭奪經營權的事,他們夫妻已經反目成仇,橫亙在他們父子之間的障礙如今不存在了,他卻成日深鎖著眉宇,讓她難以走進他的心。

     見他步履不穩的走出包廂,她想馬上跟出去,但為了避嫌,還是過了一分鐘她才跟上去。

     一出包廂,她連忙往男廁走。

     他應該是要去吐吧?她又不能跟進男廁,怎麼辦?

     「如果不是我爸酒駕撞死人,要賠對方一千萬的和解金,我不會收你爸的錢,你爸就是看準了我家沒有錢才會這樣對我……」藍勻淨哭喊著。

     崔旗磊瞪著她,呼吸急促。「你說的是真的嗎?」

     言言停下了腳步,她看到前方幾步的大型盆栽旁,崔旗磊和藍勻淨在爭執。

     他們……他們在說什麼?雖然他們說的話她都聽到了,但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起來。

     「你可以去問你爸,也可以去調查!」藍勻淨一直掉淚。「你當真認為我會為了一千萬離開你?在你心中,我是那麼不堪的女人嗎?你認為我們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崔旗磊臉色慘白,像尊大理石雕像。「孩子呢?」

     藍勻淨吸了吸鼻子,眼中彌漫著淚水。「拿掉了,是你爸的條件,他說這樣才能真正斷得干干淨淨,還說我這樣的女人不配生你們崔家的孩子,就算生了,他也不會承認是他的孫子,要我別痴心妄想。」

     「為什麼到今天才告訴我?」他把拳頭握得死緊,酒氣在他胸中翻攪,他呼吸急促。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也不想解釋,我以為自己可以忘了你,但這麼多年過去,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的目光深深的望進他的眼睛深處。「我默默進修,增進自己的廚藝,這些年來一直找跟料理有關的工作做,感覺好像離你近了一步,我知道自己這樣很傻,但我忘不了你……」

     言言混亂的看著他們。

     一瞬間,她的心髒咚地一跳,胸口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撾了一下。

     雲靜、雲靜……原來不是雲靜而是勻淨,她就是那個勻淨!她跟崔旗磊第一次發生關係時,他口裡喊著的名字。

     謎底揭曉,原來他不是討厭廚房新人藍勻淨,他是無法面對舊愛藍勻淨,所以才會用冷面掩飾內心深處真正的感情!

     只是,他深愛過的女人出現了,他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如果那段情已逝,他為什麼不說?

     言言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她很早就到餐廳了,反正也睡不著,早點到廚房備料也好,有事忙可以減少胡思亂想的時間。

     昨夜她一直想到邵曼綺對她說過的話,一顆心紛亂不已。

     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只有初戀女友一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

     而那個初戀女友就是藍勻淨,現在與她共事的藍勻淨……

     如果是藍勻淨,她真的一點自信都沒有了,她那麼成熟、那麼有知性美,在廚房裡忙起來的時候,仍能泰然自若,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個黃毛丫頭。

     她跟崔旗磊在一起,絕對比自己適合,而他們的感情基礎也絕對比她和崔旗磊深厚,她覺得自己就像介入他們的第三者。

     「早,言言,可以跟你聊聊嗎?」

     看到藍勻淨不請自來的在自己對面坐下來,言言嚇了一跳,她以為只有她早到,所以在吧台熱了杯牛奶當早餐,隨便找了張椅子坐,正在發呆。

     昨天以前,她還可以跟藍勻淨有說有笑的,但現在,她真的笑不出來了。

     「呃——有、有事嗎?」她結結巴巴的問,心跳的飛快。

     藍勻淨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昨天我跟磊在說話時,我看到你了,但他沒看到你,所以,他應該還不知道你知道了我們的關係。」說完後,她笑了起來,露出如貝的牙齒。「瞧我,說得好像繞口令。」

     「你說你……看到我了?」言言感覺胃一沉,好像要抽筋了。

     藍勻淨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磊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但我希望你能退出.成全我們。」

     言言看著藍勻淨那跟平常有所不同的笑容,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才認識她。

     她深吸了口氣。「你為什麼要來跟我講這些,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

     藍勻淨不客氣地打斷她。「你應該知道,磊最愛的人是我,他不可能愛你,你只是我的替代品,我跟你,他一定選我,但你用孩子綁住了他,讓他不能去愛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言言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她努力為自己說話,勉強說道︰「他沒有說他現在想要你……」

     「你應該不知道我們過去的事吧?」藍勻淨直勾勾看著她,「磊大二時,我們相識相戀了,我大他三歲,家裡窮得沒辦法上大學,我當時在酒吧裡當酒促小姐,要養全家人,他很憐惜我,而因為他跟家裡關係很差,我是他情緒的唯一出口,又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在我身上得到的不只是愛情而已。」

     「對於我,他的感情很多面,他爸爸強烈反對我們之後,他還對他爸爸說,如果不能娶我,那他一輩子不交女朋友、不結婚,也不給崔家有後,為了我,他曾經用這麼強烈的字眼與他爸爸對抗。」

     說到這裡,她的眼神變得迷蒙了起來,似乎沉浸在過去美好的回憶裡。

     那表情刺痛了言言。

     他從來不提那段令他刻骨銘心的初戀,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當時愛得那樣深、那樣濃烈。

     「我都知道了,你可以不要說了嗎?」她語氣不穩。

     藍勻淨看著她,很溫柔的說︰「我們過去很幸福,如果不是他爸爸逼我離開他,我們現在還會在一起,我是他的初戀、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忘不掉我的,若你堅持跟他在一起,你要有心理準備,你們中間永遠會隔著一個我。」

     她走了,言言這才知道,什麼叫殺人於無形。

     她無力的仰靠在椅子裡,奇怪的是,腦中想的不是藍勻淨的威脅,而是她跟崔旗磊約好了今天晚上要去看電影的事。

     他的那張電影票,她放在他辦公室桌上了,他會記得他們今晚說好要去看那部她很想看的愛情喜劇嗎?

     崔旗磊疲倦的回到辦公室,明天有外國貴賓,餐廳打烊後,他跟菲比和劉昕留下來討論菜單,三個人都各有堅持,因此花了不少時間。

     他就快回總公司了,在他的規劃裡,劉昕是接任主廚的不二人選,雖然他不喜歡劉昕,但劉昕的實力不可否認,因此這次招待外國貴賓,他有意讓劉昕全權處理。

     「叩叩叩——」

     這麼晚了是誰?

     他不耐煩的蹙著眉心。「進來。」

     見到劉昕開門而入,他很不高興,情緒還全部表現在臉上。「還有事嗎?」

     劉昕關上了門,看著他。「我還是認為明天做蔬菜濃湯會比牛肉清湯好,不過,我不是來說這個的。」

     他白了劉昕一眼。「說重點。」他是不是男人啊,這麼囉嗦。

   劉昕微微聳了聳眉峰。「我現在不是以副廚的身份跟主廚說話,我是以男人的身份跟你說話。」

     「要我再講一遍嗎?」崔旗磊沒好氣,外加不耐煩的道。「說重點,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閑扯。」

     「你猜我早上看到什麼?」劉昕直視著他。「我看到藍勻淨在跟言言談判,她叫言言退出,至於退出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崔旗磊驚跳了起來。

     所以……言言都知道了?知道他跟勻淨的關係?

     自從勻淨出現之後,他自己也很紊亂,尤其又得知了她並非為錢離開他,他深受影響,心情大亂。

     他回家質問過老頭子,好不容易修補了一些的父子之情又再度有了裂痕。

     老頭子堅持沒有她爸爸撞死人要和解那回事,堅持自己沒有逼她離開他,堅持是她主動開口要一千萬,更堅持是她為了錢離開他,還大聲的問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他這個爸爸,要去相信那個女人?難道還對她有留戀?

     言言是怎麼想的?也認為他對勻淨還有留戀嗎?

     他沒有留戀,也並非游移不定,他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看究竟是誰在說謊,如果自己不該恨她,他也不想抱著對她的恨意過日子,畢竟他們曾深愛過。

     「崔旗磊,如果你不能好好愛言言,就把她放開,就算她懷著你的孩子,我也有把握好好對待她。」早上他什麼都聽見了,在他看來,那個藍勻淨是個狠角色,言言那樣單純的女人會被她壓得死死的欺負,看得他火冒三丈。

     「說完了嗎?你可以滾了。」他陰驚的回瞪著劉昕。

     「很抱歉,還沒說完。」劉昕撇了撇唇。「年輕時,我有一次失敗的婚姻,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孕,而我前妻很想當媽媽,所以我們離婚了。我會把言言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你大可以放心。」

     崔旗磊額上青筋浮現,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轟雷似的吼道︰「你閉嘴!」

     劉昕同樣大聲,清清楚楚的說道︰「言言是個好女人,如果你錯過,是你的損失,希望你不要那麼笨,可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把她搶過來!」

     劉昕走了,崔旗磊深蹙著眉心。

     要命!為了讓他趕快處理好自己一團亂的感情事,劉昕居然連不孕這種天大的秘密都不惜說了出來,讓自己想討厭他也無從討厭起。

     看來,有劉昕這個強勁的情敵在,他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他的眼光不經意的看到桌上的電影票,這才想到他和言言有約!

     是啊!他們早就約好了今晚要看這部電影,她說再晚也沒關係,只是他不知道,原來她連票都買好了。

     看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鐘才開始,現在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他馬上打她手機。

     接通後,他急問︰「你在哪裡?」

     言言激動不已。「我、我在電影院等你啊,你不來了嗎?」

     她以為他不會打給她了,沒想到他會打來,她好開心、好開心!

     「誰說我不去?」他斥責道︰「快去買好飲料爆米花等我,記住,你不能喝冰的,點杯熱奶茶,不要著涼了。」

     「……好,都聽你的。」言言聲音哽咽,破涕為笑。

     早上跟藍勻淨談過之後,她心情真的像在地獄裡,現在好多了,他並沒有不要她,他還是屬於她的。

     「我馬上過去,等我!」他飛快拿起了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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