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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 -【遇上你,注定倒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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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4: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遇上你,註定倒楣》– 曉三

她作夢也沒料到自己會那麼背,
要不是為了賺好友的一千塊,
她也用不著跑到餐廳上演捉姦記,
還好死不死一巴掌打錯了人,
而要不是為了讓弟妹體會沒錢萬萬不能,
她也用不著裝窮帶他們上飯店吃霸王餐,
沒想到教育不成反倒害自己入虎口,
竟冤家路窄挑上那白挨她巴掌男人的飯店,
這下可好──
那傢伙公報私仇的竟要她留下抵債,
在飯店整理客房當女工已經夠委屈了,
卻一下又調她去洗廁所、一下去健身房,
分明當她是布娃娃任他大老闆擺布,
可老天究竟跟她開啥玩笑?﹗
拿水桶想惡整他卻潑得自己一身濕,
想戳破他輪胎卻撞得自己閃到腰,
而下一秒她竟成了誘拐他兒子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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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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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4:42 |只看該作者

  姊姊嫁出門  曉三

  姊要結婚了,兄弟姊妹終於只剩下我一個未婚,多麼沉重的壓力啊﹗

  盡管如此,這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雖然,結婚並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保証,但是我希望她能從此幸福,起碼能跟哥哥弟弟一樣。

  或許是手足的關系,姊結婚倒不怎麼覺得感傷,除了想到以後她不住在家裡,多少覺得寂寞外。

  可爺爺奶奶跟爸媽就不同了,高興之餘不舍是在所難免,雖說之前他們頻頻催婚。

  希望她幸福催她結婚,真嫁了卻又萬般不舍。

  唉﹗自古難免的矛盾哪。

  哥哥弟弟結婚的時候,因為人還住在家裡,當時心裡除了滿心的歡喜外再無其他。

  可現在,一樣是結婚,姊卻得住到婆家去,心情還真有點複雜。

  不管怎麼樣,婚事已經底定,希望她今後能夠婚姻幸福。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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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4:5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溫友和一進門,視線便繞著整間餐廳梭巡。

  在餐廳的一角,她發現了那個穿著澄色套裝的女人,這會正背對著自己的方向,身旁還坐著名男人。

  而令她意外的是,同桌另外還有一名中年男子,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一個男人存在才是,不過她還是筆直的往那桌走去,反正目標既然已經找到,其餘閑雜人等便不在她的考量之列。

  女人背對著友和,正專心地記錄同桌兩名男子談話的內容,突然──

  「你實在是太過份了,居然背著我跟別的女人亂來﹗」

  女人以及身旁男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轉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記巴掌已迎面而來。

  啪的一聲,清脆的賞在男人臉上。

  女人當場抽了口氣,同桌的中年男子亦是一怔,而被打的那名男子眼裡立時迸出凶光。

  友和心頭一駭,逞著氣急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便快步轉身趕著離開現場。

  女人這時才回過神來,「董事長﹗」

  考量到客戶在座,男人伸手製止了女秘書。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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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友和一路帶著好心情回來,進門前瞧見信箱裡有封信便順手取了出來,拆開來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客廳裡,溫欣寧正一派悠閑地看著電視,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姊姊憤怒的吼聲,直覺便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打算躲回房裡避難。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溫欣寧,你給我站住﹗」甫進門的友和喊住了準備逃之夭夭的妹妹。

  溫欣寧在心裡叫了聲苦,回過頭時臉上已重新堆起笑容,「姊,你回來啦﹗」

  「看你幹了什麼好事?」友和鐵青著臉,沒有半點笑容。

  溫欣寧一瞧見姊姊手裡抓著的信用卡帳單,隨即皺下臉來求饒,「姊,人家以後不敢了。」

  不敢?

  哼﹗她要真信了,她就不叫溫友和了。

  「六千多塊?你一口氣給我刷了六千多塊?﹗」

  提起這事,溫欣寧忍不住開口解釋,「姊,你不知道,我算過了,本來全部加起來要九千多塊的,因為正好遇到百貨公司周年慶在打折,所以整個買下來還省了三千多塊呢﹗」語氣裡透著得意。

  「九千多塊?﹗」友和懷疑自己的血管要爆了。

  「對啊,很不可思議吧﹗」溫欣寧會錯意的道︰「我剛看到的時候也覺得怎麼可能這麼便宜?姊你就不知道當時好多人在搶購,要不是我同學剛好約我去逛街,差點就錯過了呢﹗」

  眼看著妹妹越說越起勁,友和再也忍不住的大吼,「溫、欣、寧﹗」

  話說到一半的溫欣寧乍見到姊姊變了臉色,嚇得當場噤聲。

  溫慎帆正好在這時回來,一進門瞧見姊姊跟妹妹都在,當即按捺不住興奮地嚷道︰「姊、欣寧,你們快看﹗」全然沒有察覺到屋裡的氣氛不太對勁。

  友和一瞧見弟弟手裡提著雙球鞋,感覺又有一條血管要爆了。

  「全球限量耐吉球鞋,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溫欣寧一聽,忘形的跑了過去。「不會吧﹗哥,限量球鞋耶﹗」

  溫慎帆難掩得意,「你就不知道,我同學他們有多麼羨慕我的幸運。」

  「我羨你個大頭鬼﹗」友和氣得爆粗口打斷兩人,「什麼叫幸運?除非這雙球鞋不用錢。」

  「拜託,姊,這怎麼可能嘛?這雙可是全球限量球鞋耶﹗」溫慎帆遲鈍的反駁,「是我朋友打工的那家運動用品店正好要結束營業,他才用員工價幫我買到的,你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

  友和聽得幾乎要昏厥過去,「你給我說清楚﹗到底花了多少錢?」

  溫慎帆就是再怎麼興奮,這會也留意到姊姊一副快要氣炸的模樣,整個人頓時氣短。

  「說﹗」友和吼道。

  溫慎帆咽了咽口水囁嚅說︰「一萬兩千八……」

  「一萬兩千八?﹗」友和激動的吼聲差點沒把房子給掀了。

  一旁的弟妹見狀同時瑟縮了下。

  「姊,你別擔心,我朋友還特地讓我刷卡分期付款,不用一次繳清。」溫慎帆試圖緩和姊姊的怒火。

  友和如果不是心臟夠強,這會心跳肯定停了。

  「溫慎帆、溫欣寧──」

  好巧不巧,就在友和即將發飆之際,電鈴突然響了,原來是好友丁貞怡到訪。

  弟妹兩個像見到救星似的靠攏過去,「貞怡姊﹗」

  丁貞怡點頭回應兩人的招呼,臉上看來不怎麼有笑容。

  友和暫時放下怒氣,「貞怡,你怎麼來了?」

  「你還敢問我怎麼來了?」

  友和直覺想到的是,「這麼急著給我送錢來?」

  按理說,她該感到開心才是,輕輕松松就賺進一千塊,問題是一想到家裡出了一雙敗家子跟敗家女,她就怎麼也笑不出來。

  「送你個大頭鬼啦﹗」

  冷不防挨轟的友和一時沒能搞清楚狀況,「你該不是想賴帳吧?」

  「賴帳?﹗你事情沒做還敢跟我要錢?」

  沒做?這怎麼可能?她做的可好了。

  還是說……她表妹原諒了那個男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啊,該做的我都做了,你表妹不跟那個男人分手我有什麼辦法?」

  「什麼叫你有什麼辦法?兩個人好端端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還開開心心的回去告訴我阿姨說要早點結婚。」氣得她阿姨哭天搶地。

  「不會吧﹗就算你表妹肯原諒他,也不可能馬上就氣消答應嫁給他。」

  換做是她自己,要是發現男友背著自己跟別的女人亂來,說什麼也非馬上跟他分手不可。

  「你知道就好﹗」丁貞怡忍不住氣,「看你幹的什麼好事?叫你去破壞他們你卻給我落跑,這會還有臉跟我要一千塊?」

  落跑?友和納悶道︰「我去了啊﹗」

  「你去了?」

  「還狠狠的賞了那個男人一巴掌。」

  見她的真切,丁貞怡犯糊塗了。「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一進餐廳就看見你表妹穿著澄色套裝──」

  「套裝?是洋裝,澄色洋裝。」

  「洋裝?﹗」友和的聲音拔尖了幾度。

  「對,澄色洋裝。」

  不是吧?那在餐廳挨了她一巴掌的倒楣鬼是誰啊?

  打錯了人,友和的一千塊也飛了。

  原本,她還抱持著不無小補的心態,如今連這一千塊的外快也飛了,這筆帳自然又要記到兩個弟妹頭上。

  而見到姊姊一副想要殺人的表情,溫慎帆和溫欣寧不約而同瑟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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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星級大飯店裡,友和帶著弟妹走了進來。

  換做平日,兩人有機會來這種地方肯定是興奮莫名,可這會,他們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昨兒個,姊姊還一副氣到恨不得宰了他們的模樣,怎麼才一晚的光景,居然主動帶他們來這種地方?

  或許是友和此舉太過詭異,弟妹兩人均忍不住暗暗心驚。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溫欣寧小心翼翼地開口探詢,「姊,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友和睨了弟妹一眼,「這時間來飯店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吃飯啊﹗」

  吃飯?溫慎帆與溫欣寧彼此對看了一眼。

  「姊,在這裡吃東西很貴耶﹗」溫慎帆提醒道。

  「貴?你們兩個也知道什麼叫貴?」

  友和的一句話讓兩人同時噤聲。

  沒再多加理會,友和逕自往餐廳的方向走,兩人見狀只得跟上。

  訓練有素的侍者領著他們入座,跟著遞上三本菜單。

  溫欣寧和溫慎帆打開來一看,上頭的價位讓他們不約而同又望向姊姊。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

  然而,像是沒有瞧見弟妹驚恐的表情,友和慢條斯理地對侍者念出要點的菜。

  她像在念課文似的越點越多,弟妹倆的表情也越發瞠目結舌。

  當她終於結束點菜,兩人也已徹底傻掉。

  沒多久,在他們面前已經擺滿一桌子的精緻菜肴,單憑他們姊弟三人根本不可能吃得完。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佳餚,如果是平常時候,溫慎帆跟溫欣寧早已迫不及待動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怔傻了住。

  反觀友和,倒是心情愉快的拿起筷子輕松自若地吃了起來。

  總而言之,一頓飯下來,弟妹兩人可說是食不知味。

  終於,結帳的時候到了。

  溫慎帆跟溫欣寧眼睜睜地看著姊姊。要是他們沒有記錯,剛才出門的時候沒看到她帶什麼錢啊﹗

  「總共是五萬七千八百塊。」侍者恭敬地說道。

  「五萬七千八百塊?﹗」溫慎帆和溫欣寧不約而同叫出聲來。

  友和滿意地看著弟妹的反應。

  「請問小姐是要付現還是刷卡?」侍者堆著一臉笑容問。

  卻聽到友和一派自若的說︰「我沒帶錢。」

  「什麼?﹗」侍者一怔。

  「姊﹗」一旁的溫欣寧和溫慎帆,不敢相信她居然會這麼說。

  友和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看著侍者。

  「小姐,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侍者扯著勉強的笑容問。

  友和一臉正色的重申,「我沒帶錢也沒有帶信用卡。」

  這下子,侍者就是再怎麼想維持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

  殊不知,更勁爆的還在後頭──

  「就用他們兩個在這裡工作抵債好了。」友和一臉認真的提議。

  「什麼?﹗」沒等侍者做出反應,兩人已先傻眼。

  「姊──」

  「閉嘴﹗」友和一口打斷弟弟。

  昨晚,經過一夜的思考,友和徹底的想清楚了。

  這些年來由於父母早逝,她對弟妹刻意保護,不讓他們因為金錢上的匱乏而受到同學的嘲笑。

  哪裡知道卻導致弟妹不識人間疾苦,對金錢全然沒有半點概念。

  雖說父母意外過世時曾留下一筆為數不少的錢,但再這麼繼續下去,家裡縱有金山銀山也要叫他們揮霍殆盡。

  友和因而痛定思痛,決定讓弟妹能夠徹底地領悟到金錢的可貴。

  而此刻看著弟妹傻眼的表情,友和心裡不無報複的快感。

  「小姐,請你別跟我開玩笑。」侍者嘴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已完全笑不出來。

  溫欣寧也在一旁幫勸,「姊,別鬧了,我們快把錢付了。」她壓根沒料到姊姊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離譜的事來。

  友和一臉面無表情的說道︰「不想留下來工作抵債,那就把家裡那棟房子拿去抵押好了。」

  「什麼?﹗」兩人又是一陣訝然。

  姊姊一向將父母留下的那棟房子看得比什麼都來的重要,如今居然說出要抵押房子這麼離譜的事?

  由於友和堅持要讓弟妹留下來工作償還飯錢,侍者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只得去請負責的主管出面。

  於此同時,一行人正好走進餐廳,經理正必恭必敬地同為首的男人報告飯店的營業狀況。

  男人突然停下腳步,注意到餐廳裡似乎有什麼狀況。

  順著男人的視線望去,經理也察覺到了。

  「發生什麼事?」

  聽到男人問起,經理因為也不清楚狀況,忙吩咐旁人去將主管叫來。

  「董事長﹗」負責的主管一見到男人,心下一陣著急。

  男人表情嚴肅,「怎麼回事?」

  主管連忙詳細回報,「一位小姐帶著弟妹來吃飯,點了一大堆菜現在卻付不出錢來,說什麼要叫自己的弟弟妹妹留下來工作折抵飯錢。」

  叫自己的弟妹留下來工作還債?男人蹙起眉心。

  視線望向友和那頭,男人意外瞥見她的長相,眼神倏地一沉。

  「董事長,是不是通知員警過來?」經理請示道。

  男人沒有說話,眉心因無法苟同而深鎖,跟著一語不發的走了過去。

  餐廳這頭的友和無視弟妹的困窘依然堅持,「這頓飯的錢就讓他們留下來工作償還好了。」

  「小姐,請你不要這樣──」侍者苦口婆心地勸解。

  「就讓她抵。」

  男人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友和直覺回過頭,卻在見到對方的長相時為之詫異。

  是他?﹗昨天的那個男人。

  她作夢也沒料到,昨兒個才打錯人,今兒個就冤家路窄在這兒碰上。

  「董事長﹗」一旁的經理聽到不無意外。

  董事長?﹗

  要命﹗自己該不會是惹上什麼要不得的人物?

  就在友和暗自叫苦之際,竟聽到男人說道︰「由她自己來抵。」

  「什麼?﹗」友和脫口喊道。

  男人沒有理她,逕自對經理吩咐,「晚點就領她去分配工作。」眼神直視著友和,「要是她不肯配合就報警處理。」

  報警?﹗

  無視她的瞠目結舌,在決定了給予她的教訓後,男人轉身離開。

  留下友和跟一旁的弟妹對事情的發展感到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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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錯陽差之下,友和成了飯店裡的員工,而為了去飯店抵債,友和只好跟上班的咖啡館請假兩個月。

  因為始料未及,這些天她的臉色可說是難看到了極點,溫欣寧和溫慎帆擔心遭到池魚之殃,對她可說是避之唯恐不及。

  每天一早她還沒睡醒,弟妹倆就急急忙忙趕著出門上課,晚上她下班回來,兩人早躲進房裡裝睡。

  友和雖然著惱他們,卻也懶得去拆穿,想說這樣一來也好,暫時能讓他們安份一陣子。

  而今天,趁著休息的空檔,她約了好友在飯店附近碰面。

  丁貞怡才到,見著她便忍不住出言調侃,「看來飯店服務生的工作還挺適合你的。」

  「適你個頭啦﹗」自己都背到這種地步了,她還有心情開她玩笑。

  丁貞怡又何嘗不明白好友的心情,「事情都發生了,也只好認了。」

  友和雖然清楚,但仍是氣不過,「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自己會那麼倒楣打錯人?一千塊飛了不說,還惹得一身腥。

  「你不是故意沒錯,就是運氣太好了些,餐廳裡人那麼多你誰不認錯偏偏去認錯人家。」

  「誰知道他會那麼剛好,身旁就坐著個穿澄色衣服的女人?」友和自己也覺得冤枉。

  的確,說起來只能怪事情太過巧合。

  「其實換個角度想,人家堂堂一個董事長在大庭廣眾下被你打了一巴掌,就算是存心整你也不為過,何況他只是讓你在飯店裡工作抵債。」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厚道。

  「就算是這樣──」

  「再說,哪有人到飯店大吃大喝後,卻叫自己的弟妹留下來工作抵債的?今天要換做是我也看不下去。」即便好友這麼做是為了給她弟妹一點教訓,可方法也未免太過離譜。

  提到家裡那兩個元兇,友和便忍不住惱起,「我上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有這種弟妹。」

  「認真說起來也該怪你自己,慎帆跟欣寧會變成今天這樣對金錢沒有半點概念,也是你自己造成的。」正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友和聽在耳裡,心中的懊悔更深了。

  想當初,她的原意不過是希望弟妹別因為物質條件不如人而受歧視,哪裡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般田地。

  見好友一臉愁苦,丁貞怡也不再多說,轉而安慰道︰「其實慎帆跟欣寧只是對金錢比較沒什麼概念,也不是做了什麼要不得的壞事。」

  「這樣還不算要不得?這幾年要不是有我在後頭盯著,以他們對金錢的無知,早早就沿街乞討去了。」

  「他們也不過才二十一跟十九的年紀,等大學畢業後進入社會──」

  「就怕在那之前,家產已經叫他們全敗光了。」

  丁貞怡無法否認,的確是非常有這個可能。

  「要早知道大個幾歲就得將一家子的責任全往身上攬,當初說什麼我也非晚個幾年出生。」想自己不過二十六歲,過得卻是什麼樣的日子。

  「幸好你不是真的晚個幾年出生,否則這會你們姊弟三人恐怕真在沿街乞討了。」以友和弟妹敗家的功力來看。

  手機鈴聲突地響起,打斷了友和的懊惱。

  電話一接通,那頭隨即傳來溫慎帆急切的聲音,「姊﹗」

  直覺告訴友和,他不知道又捅了什麼樓子,「別告訴我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姊,我現在在光華商場這裡,你可不可以先過來一趟?」

  「你放著課不上,跑去光華商場做什麼?」

  「我下午沒課啦﹗姊,你快點過來我等你。」

  沒等她再往下問,電話那頭已逕自掛斷。

  「慎帆打的?」丁貞怡推測。

  「除了他還會有誰?十萬火急叫我過去也不說是什麼事。」

  「那你還是快去吧﹗」

  友和盡管不情願,但因擔心弟弟又闖出什麼禍,還是決定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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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5: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汪念忱注意到溫慎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原先他並沒有特別留意他,直到無意間瞥見他站在櫥窗前動也不動,這情形引起了他的好奇。

  尤其對方看來比自己大上個三、四歲,卻跟個小孩子似的,整張臉幾乎貼到櫥窗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汪念忱走近一瞧,意外發現他似乎是被櫥窗裡頭的那套遊戲軟體給吸引住了,心裡不免有些錯愕。

  本來呢,這也就算了,哪裡知道對方見他走近竟戒備起來,仿佛擔心自己會跟他搶似的。

  生平頭一遭,汪念忱遇到有人面對自己時是這樣的反應,心裡直覺新鮮。

  然而沒等他開口攀談,對方突然越過自己朝身後的方向喊道︰「姊﹗」

  汪念忱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正往這頭走來。

  「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友和見到弟弟劈頭就問。

  溫慎帆一臉無辜,「拜託姊,我什麼也沒做。」

  「沒做你會這麼急的把我找來?」

  可能的話溫慎帆也不想,要不是信用卡被她沒收了……

  他突然態度一軟的哀求道︰「姊,拜託你,就這一次,我保証,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乍聽到這話的友和簡直不敢相信,「溫、慎、帆﹗」

  一旁的汪念忱冷不防聽她這麼一吼還有些不明就裡。

  「別告訴我你十萬火急找我過來,就為了我腦子裡想的那件事。」友和語帶威脅。

  盡管心裡怯懦,溫慎帆還是硬著頭皮哀求,「拜託啦﹗姊,只剩這最後一套,賣完就沒有了。」

  心中的想法一經証實,友和仿佛一座活火山瞬間爆炸開來,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下,她失控咆哮,「溫慎帆﹗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溫慎帆脖子一縮的小聲提醒,「姊,大家都在看……」

  「看又怎麼樣?我警告你,你現在要不馬上給我滾回家裡去,晚上下班看我怎麼治你。」

  「那軟體……」

  「我軟你個大頭鬼﹗」

  友和罵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溫慎帆一個人垂頭喪氣。

  從頭到尾將姊弟倆的互動看在眼裡,汪念忱覺得有趣極了,這是身為家中獨子的他所不曾有過的經驗。

  眼看著姊姊走遠,溫慎帆不舍的回頭又望了櫥窗裡的軟體一眼,正覺沮喪之際旁邊突然冒出一句──

  「大哥,你很想要這個是不是?」

  溫慎帆回頭才發現,開口的人是從剛才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心裡納悶他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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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和累了一天下班回來,直覺弟妹肯定又早早躲進房裡,尤其是經過白天光華商場的插曲。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才推開門就聽到妹妹的聲音。

  「輪到我了啦﹗」

  只見原本友和料定早該躲進房裡的弟妹這會正圍在電視機前,旁邊還多了個人。

  「這是在做什麼?」

  玩得忘形的溫氏兄妹冷不防聽到她的聲音都嚇了一跳,「姊﹗你回來啦……」前一秒還興高采烈的兩人頓時變得收斂。

  友和才要問他們在搞什麼鬼,客廳裡多出來的那個人突然開口喊她──

  「大姊好﹗」

  大姊?

  友和先是覺得他眼生,跟著才記起白天在光華商場似乎見過,正要開口詢問他的身份,視線卻不經意瞥見桌上游戲軟體的盒子,臉上的神情乍變。

  「溫、慎、帆﹗」

  冷不防被點到名的溫慎帆,本能地瑟縮了下。

  「你給我說清楚,你哪來的這套軟體?」要是她沒有記錯,這套軟體可不便宜。

  「是……」

  溫慎帆才要開口解釋,友和已一副像要撲過去宰了他的模樣。

  「你死定了,你今天真的死定了。」

  「不是姊,軟體不是我買的。」他嚇得連聲否認。

  友和壓根不信他,「你當我白癡啊,不是你買的難道還是人家送的?」

  「是真的姊,是阿忱送的。」溫欣寧忙插口幫兄長証明。

  陌生的人名讓友和一時納悶,「誰是阿忱?」

  「大姊好﹗」汪念忱主動表明身份,臉上仍是一副無害的表情。

  「是你?」友和注視著眼前的少年。

  「對啊姊,阿忱看我那麼喜歡這套軟體,所以──」

  「你閉嘴﹗」她一口喝住弟弟,兩眼直視著眼前的少年,「你有什麼目的?」

  弟妹的單蠢她是再瞭解不過,別說是一套遊戲軟體了,怕是只要花個三言兩語就能將他們騙得團團轉。

  眼前的少年會挑上他們,友和是一點也不意外。

  「姊,人家阿忱是一片好意你怎麼──」溫欣寧忍不住替汪念忱說話。

  「好你個頭啦﹗我上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你們這麼愚蠢的弟妹,好端端的人家幹麼平白無故送你們東西?」

  「那是因為阿忱看我那麼喜歡。」

  友和聞言差點沒翻白眼,懷疑自己怎麼會有如此白癡的弟弟。

  「我喜你個大頭鬼啦﹗你當自己是他哥還是他爸,單憑一句『你喜歡』人家就送你啊?那我也喜歡錢啊,怎麼就不見有人捧著大把鈔票來送我?」

  弟妹兩人被她的連番炮轟給堵住了嘴。

  友和重新將矛頭轉向眼前的少年,「如果你是看準他們單蠢好騙──」

  「姊﹗你怎麼這麼說?」溫欣寧提出抗議。

  友和厲眼一掃當場讓她噤聲,又續道︰「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那你就大錯特錯。」事實上在她看來,會挑上弟妹這種蠢蛋,眼前的少年也實在聰明不到哪去。

  不待汪念忱為自己辯駁,溫慎帆倒先開口,「姊,人家阿忱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把人家想得這麼壞好不好?」

  頭一天認識就送上兩幹多塊錢的遊戲軟體,說沒有這個意思?

  鬼才相信﹗

  友和看著自己的弟妹,心裡真是萬般後悔對他們的過度保護。

  「對啊,姊。」溫欣寧跟著附和,「人家阿忱一身名牌,看來都比我們還要有錢,幹麼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友和不得不承認妹妹這話說的是有幾分道理。

  何況,眼前的少年看來頗有教養,也實在不像什麼居心不良的毛頭小鬼,看來最有可能的解釋是呆子碰上傻子,蠢成一堆。

  可即便是這樣,家裡養了兩個蠢蛋已經夠叫友和傷腦筋了,她可沒興趣再多照顧一個。

  帶著一臉的倦容,她轉向少年,「時間都這麼晚了,你是不是也差不多該回家了?」

  聞言,汪念忱也不 唆,爽快的跟他們一家三口道別。

  倒是溫家兄妹倆還頻頻熱情的邀約他改天再上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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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將溫家兄妹的邀請當真,還是說這年頭的年輕人都不懂得什麼叫做客套,在那之後,汪念忱還當真天天往溫家跑。

  而除了友和外,溫欣寧和溫慎帆兩人皆對他報以熱烈的歡迎,一時之間,這家裡仿佛真多了口人。

  友和雖然對事情的發展皺眉,卻也累得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

  像今天,她已經夠忙了,一名女同事又臨時請她幫忙代班。

  所以,除了原本負責的客房要整理外,她還得額外整理這名女同事負責的客房,害她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就在忙著整理同事負責的客房時,主管突然派人來說要見負責整理這間客房的人。

  因為幫同事代班,友和只得抽空過去一趟。

  哪裡知道她才走進主管的辦公室,對方一見到是她,突然又說沒什麼事叫她可以離開。

  就這樣,友和莫名其妙又走了出來。

  只不過她並不知道,在她走後沒多久,主管便去找經理了。

  事情,就這麼走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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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辦公室裡,飯店經理走了進來。

  「董事長﹗」

  「什麼事?」汪旭擱下手邊的公事問。

  經理必恭必敬的回道︰「剛才有部門的主管來找我報告,說是接到女客人投訴,飯店裡負責整理客房的某名女性員工似乎有異常的性向,利用職務之便對客人進行騷擾。」

  聽了經理的報告,汪旭皺起眉,「這種事情需要特地跟我報告?」

  語氣裡的指責讓經理一急,忙進一步解釋,「本來部門的主管打算直接將那名女性員工解聘,只是把她找了去才發現……是董事長指定的人。」

  他指定的人?

  汪旭一時沒聽明白,「什麼指定的人?」

  「就是不久前,董事長要她留在飯店裡工作抵債的那位小姐。」也是因為這樣,該名主管才會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理。

  汪旭記起來了,那個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因為對她想抵押弟妹以滿足個人私欲的行徑看不過去,才會決定予以懲戒。

  經理謹慎地留意著上司臉上的神情,「因為是董事長特別吩咐,部門的主管不確定該怎麼處理才恰當。」

  很顯然的,他一時的決定讓底下的人誤以為這其中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看出下屬的顧慮,汪旭直截了當的裁定,「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經理於是說出心裡的盤算,「如果董事長同意,回頭我就讓人找個適當的職缺調她過去。」至於什麼樣的職缺則還需再琢磨琢磨,畢竟對方再怎麼說也是董事長親自指定的人。

  精明如汪旭哪裡會看不出下屬心裡的顧忌,遂道︰「打算怎麼做你們自行斟酌,真要找不出適當的職缺就調她去掃廁所也無所謂。」相信這麼說應該夠清楚了。

  經理聽完總算拿定主意,「好的,我這就去處理。」

  董事長室的門被重新帶上,汪旭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經理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即將那名主管找去,沒多久,友和又被叫到該名主管的辦公室。

  友和站在那名主管面前,不明白對方找自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尤其兩個小時前他才莫名其妙把自己找來又叫了回去。

  主管一見到她便道︰「溫小姐,從今天開始你負責其他工作。」

  突如其來的調職讓友和感到不解,「什麼工作?」

  「晚點你就到清潔組報到。」

  清潔組?那是什麼東東?

  「負責維護飯店化妝室的整潔。」主管直接替她解了疑惑。

  「什麼?﹗」友和脫口叫出聲來,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至於你原來負責的客房部份,我會另外找人接手。」

  主管說的雖然簡單,她卻無法輕易接受,「這是為什麼?」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就算真要把她調職,也得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主管看著她原想說什麼,轉念一想又決定作罷,只道︰「這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

  「什麼?﹗」那個王八蛋,她早該猜到的,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放過她。

  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招數來整她﹗

  明白對方存心惡整自己,友和沒再追問下去,氣憤的甩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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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家客廳裡,溫慎帆和溫欣寧兄妹倆一見到友和進門,隨即便警覺到強台過境,立刻拉起汪念忱就想閃人。

  汪念忱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友和已先一步出聲──

  「你們三個想上哪去?」

  被喊住的溫慎帆跟溫欣寧眼見逃不了了,只得改變策略向她走去。

  溫欣寧小心翼翼地開口,「姊,發生了什麼事?」

  友和像顆被瞬間引爆的炸彈,「什麼事?還會是什麼事?﹗」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那王八蛋以為當董事長就了不起啦﹗居然用這麼卑鄙下流的手段來整我,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大飯店的老闆就拽啦﹗」

  見姊姊劈哩咱啦罵了一長串,溫家兄妹倆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也多少猜到是誰惹她了。

  一旁的汪念忱不明就裡,「什麼董事長?」

  為免掃到台風尾,溫慎帆壓低音量道︰「旭日飯店的董事長。」

  「什麼?﹗」汪念忱驚呼一聲。

  「噓﹗」溫慎帆忙製止他。

  「友和姊在旭日飯店工作?」他壓根沒想到。

  「是──」溫慎帆原想解釋,考量到姊姊在場便又改口,「算是吧﹗」

  「那很好啊﹗五星級大飯店,不論薪水或福利──」

  「好個屁啊﹗」友和的吼聲插了進來,「那王八蛋仗著有幾個臭錢,居然要出這種賤招,簡直就是卑鄙、下流、無恥到了極點。」

  看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汪念忱不確定地問︰「友和姊認識董事長?」

  溫慎帆語帶遲疑,「也算啦﹗」

  這下子汪念忱更意外了,尤其她的態度實在稱不上高興,「怎麼說?」

  「一巴掌外加白吃白喝。」

  溫慎帆話才落下,一記爆栗隨即賞向他的後腦勺。

  「死小子,你說什麼?」友和怒目瞪視,「那混蛋分明是故意的,為了報複我之前打他那一巴掌。」

  「友和姊打他?﹗」汪念忱乍聽到這話,壓抑不住音量。

  「怎麼?打他就打他,還怕他不成啊?﹗」要早知道那混蛋這麼卑鄙,當初下手就該更重些。

  見她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汪念忱哪裡敢有不同的意見。

  一旁的溫欣寧介面解釋道︰「姊要了貞怡姊一千塊,幫她到餐廳破壞貞怡姊的表妹跟男朋友,哪裡知道認錯了人,打了人家董事長一巴掌。」

  汪念忱這才理解,「結果董事長發現友和姊是飯店的員工?」

  「那是到飯店白吃白喝後才被留下來抵債的。」溫慎帆說完隨即跳開,免得再被姊姊賞巴掌。

  「抵債?」汪念忱越聽越糊塗。

  當著姊姊的面,溫慎帆跟溫欣寧可沒膽再轉述那天的情形,「改天再跟你說。」

  「有什麼好說的?」友和一口回道,「那王八蛋擺明瞭是公報私仇,什麼玩意兒嘛,叫我去掃廁所……」

  「掃廁所?﹗」三人異口同聲。

  溫欣寧疑問,「姊,你不是負責整理客房嗎?」

  「那混蛋親自下的命令,要我從今天開始負責打掃飯店的化妝室。」她一想到就有氣。

  「應該不至於吧﹗」

  汪念忱脫口說出心裡的想法,隨即換來友和惡狠狠的一眼。

  「呃……我是說堂堂大飯店的董事長,應該不至於這麼沒有度量才對。」汪念忱陪笑道。

  「沒度量?那混蛋根本就是沒品﹗」

  「可是姊,我也覺得阿忱說的滿有道──」話到一半的溫欣寧察覺到姊姊射來的凶光,「我是說,道理歸道理,就是太沒品了。」

  「根本就是個下三爛﹗」

  見姊姊一副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的神情,溫欣寧試探地問︰「姊,那你打算怎麼做?」

  「那混蛋要是以為這樣就能整到我,那他就大錯特錯。」

  這些年來,成天幫弟妹收爛攤子都沒能搞垮她了,憑他一個假公濟私的混蛋,休想她會認輸﹗

  將友和一副勢不兩立的神情看在眼裡,其餘三人似乎都預期到往後這個家很難再有什麼平靜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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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向死敵屈服,友和盡管滿腔怒火還是咬牙接下清掃廁所的工作,雖說從小到大她未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她一邊清掃廁所,一邊在心裡想著︰她會討回來的﹗她一定會討回來的。

  那混蛋用這樣下三爛的伎倆來整她,她不會放過他的。

  提著水桶走出化妝室,她視線不經意瞥見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名男人正往這頭走來。

  是他?﹗

  幾乎是出於反射性地,友和整個人往旁邊一閃,躲進了牆角。

  然而,看著化妝室的門被帶上,她才猛然想起,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麼好躲的?

  兩眼死盯著化妝室的門,友和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突然,一個念頭從她腦海裡閃過。

  她飛快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後便悄悄往化妝室的門走近。

  友和小心翼翼地拉開條門縫,見沒有人才閃身進去,臨帶上門前還不忘掛上清潔中的牌子。

  由於她才剛打掃完化妝室,所以輕而易舉便從唯一帶上的那扇門找到汪旭所在的位置。

  友和看了看手裡提著的那桶臟水,視線再轉向帶上的那扇門。

  這下看你怎麼死﹗

  友和來到門邊,將手裡的水桶往上提。

  偏偏,門的高度比她來的高,加上水桶的重量又不輕,她顯得十分吃力。

  盡管如此,友和仍不打算放棄,她踮起腳尖死命地想將水桶高舉過頭。

  這時,門裡傳出馬桶沖水的聲音。

  友和一驚,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門已從裡頭一把推開。

  站在外頭的她當場被撞個正著,舉高到頭上的那桶臟水整個灑了下來,人也跟著往後倒。

  痛呼聲中,友和硬是跌了個四腳朝天,從她臉上痛苦的神情不難看出這一跤跌得不輕。

  未料門外站了個人的汪旭先是一怔,跟著才在友和仰起臉時瞧清楚她的長相。

  是她?

  他皺著眉注視著她,「你在這裡做什麼?」

  友和吃疼地坐在地板上,根本沒有辦法馬上回答他。

  該死的你這個王八蛋……

  心裡咒罵的同時,友和疼得眼淚都給逼出了眼角。

  將她渾身濕答答的模樣看在眼裡,再瞥見倒在一旁地板上的水桶,汪旭頓時明白過來,表情跟著拉了下來。

  友和忿忿然瞪視著他,全然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

  然而,對於像她這種女人,汪旭根本懶得多加理會,逕自走向洗手台。

  友和見狀心下更是氣結,尤其見他大搖大擺就想離開。

  「站住﹗」也不知是打哪來的一股勇氣,她突然沖口 住他,「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壓根忘記自己意圖不軌在先。

  汪旭根本懶得理她。

  友和見狀更是氣不過,「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為了報複我打你那一巴掌,故意調我來掃廁所。」

  汪旭倏地停下腳步,一臉深沉的回過頭來。

  友和心頭一凜,嘴巴頓時打住。

  然而,在他嚴峻的神色底下,盡管有幾分生怯,她仍是逞強硬逼自己迎視他投射過來的兩道凶光。

  就在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時,汪旭冷冷地撂下一句,「別在我的飯店裡胡來。」之後才轉身離開。

  留下身後的友和一陣氣結。

  該死的你這個王八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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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時候已經不早,書房裡汪旭尚未準備就寢,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抬起臉來,只見兒子走了進來。

  「爸﹗」汪念忱喊道。

  一個十六歲大的少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年僅三十三歲的旭日飯店董事長汪旭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這麼晚了還沒睡?」

  汪念忱佯裝漫不經心道︰「想說書房裡的燈還亮著,爸應該還在工作,就進來看看。」

  汪旭起身離開辦公桌,「過來沙發這邊坐吧﹗」平日因為忙於工作的關系,父子倆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聊個幾句。

  「爸,飯店裡最近還順利吧?」汪念忱在沙發上坐下。

  汪旭眉毛一挑,為兒子突然關心起飯店的事。

  理解父親的意外,汪念忱佯稱,「看爸忙到這麼晚。」

  汪旭趁機教育兒子,「要想成功經營一家飯店,就必須投注相當的心力。」

  「我明白。」汪念忱虛應道,對經營飯店其實並不怎麼感興趣。

  汪旭也不急,畢竟兒子才剛上高一,自己離退休的年紀也還早。

  等不到父親的答案,汪念忱介面試探,「不過爸,飯店裡每天進進出出的客人那麼多,要想妥善照顧到每個環節也不容易,在人事的調度方面應該需要非常留心吧?」

  汪旭贊許的點頭,「沒錯,飯店從事的既然是服務業,就必須讓每個入住的客人都感到賓至如歸,因此從上到下負責的每個工作人員都非常重要。」

  「包括化妝室的清潔人員?」

  汪旭眉頭一蹙,為兒子的話。

  察覺到父親的目光,汪念忱忙解釋,「我是說,即使是這樣小的細節應該也不能馬虎。」

  原來汪念忱會特地過來書房無非是為了友和。

  因為清楚父親的個性,知道他不是那種會公報私仇的人,料想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

  哪裡知道,等不到他找機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弄個明白,事情又有新的發展。

  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友和姊狼狽地跛著腿回來,火氣比前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免誤會越結越深,汪念忱不得不趕緊來找父親試探,以便盡早厘清其中的誤會。

  「你能明白這點最好。」汪旭多少覺得欣慰。

  「所以說,飯店裡應該有專門負責人事調度的人吧?」

  「這個自然,人事調度是飯店經營上非常重要的一門環節,必須有專門負責的人才行。」

  汪念忱心中一喜,更肯定父親是無辜的。「這麼說,對於人事調度上的事情,爸並不過問嘍?」

  「也不全然。」

  「啊?」汪念忱表情一怔。

  「做為飯店的經營者,雖然不需要親自負責每一件人事案,但前提是他必須慎選負責這方面的人,唯有這樣才能確保在人事調度上不至於出錯。」

  汪念忱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見兒子難得問起飯店的事,汪旭說道︰「既然你對飯店的事有興趣,今年暑假你就開始到飯店實習。」

  「什麼?﹗」

  「時間也不早了,去睡吧﹗」汪旭站起身。

  「可是爸──」

  汪念忱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到父親已經轉身走回辦公桌準備繼續處理公事,毫無他再開口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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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因為屁股跌疼的關系,友和走起路來多少帶著點跛,像是在提醒她所受到的屈辱。

  因為這樣,友和對汪旭的怨懟可說是日益加深。

  像稍早,在飯店門口看到他坐上車準備離開,她當下真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撕個粉碎。

  然而,她並不能這樣做。因為積壓了一肚子的怨氣無處宣洩,友和這會雖然下了班,心情卻仍然沒有好轉。

  走在回家的路上,顧著在心裡頭生悶氣的她,對身旁的事物本未多加留心,直到視線不經意瞥見前頭一輛停放在路旁的轎車。

  要是她沒記錯,就在不久前,她才見過這輛轎車。

  為了証實,友和不由自主的往轎車走近。

  果然,上頭的車牌號碼就是化成灰,她也不可能會記錯。

  未及細想,友和舉起一腳便狠狠 了過去。

  一陣刺痛隨即從腳尖傳來,疼得她在轎車旁邊直跳腳。

  待疼痛稍歇,她站在轎車前死盯著它不放,臉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將它大卸八塊。

  終於,她不情願的舉步離開,但心裡卻越想越不甘心。

  走沒幾步,友和突然停下腳步──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那混蛋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她重新踅回頭來,盯著眼前那輛轎車,一抹念頭浮上她的腦海。

  轉頭看了看四周,趁著沒人注意的當口彎身往車輪邊一蹲,假裝在撿什麼東西似的。

  確定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後,她開始在背包裡翻了起來。

  翻找中鑰匙從背包裡掉了出來,正好就卡在車輪的鋼圈上,她沒有理它,手仍忙著在裡頭那堆雜物中翻找。

  友和在背包裡亂找一通,終於讓她找著她要的東西。

  握著手裡的瑞士刀,她難掩得意。

  看你這次還死不死﹗

  此時,一道男聲插了進來,「難得你這傢伙今天居然有空過來。」

  跟著是汪旭的聲音,「彼此彼此。」

  友和心下一驚,抓起地上的背包跟手裡的瑞士刀就往後頭停放的另一輛車後藏匿。

  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她心裡很是不甘心。

  該死﹗就差那麼一步。

  直到轎車駛離後友和才從藏身的地方站了出來,眼睜睜看著汪旭離去。

  這時,她猛然想起──

  「Shit﹗我的鑰匙。」

  友和不假思索拔腿就往前追,邊跑嘴裡邊顧不得形象的拉開嗓門大喊,「停車﹗馬上停車﹗」

  轎車在前面路口的地方慢下速度,駕駛座旁的駱以恆不經意從後照鏡裡瞥見友和奮力追趕的身影。

  好奇讓駱以恆回過頭確認。

  「怎麼啦?」汪旭問道。

  「那女人應該不是在追我們吧?」

  後照鏡裡,汪旭瞧見一名女人正吃力的跑著。

  而車後的友和盡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仍不肯輕易放棄。

  就在她跑到連開口喊的力氣也發不出來時,前頭不遠的地方轎車終於在路邊停靠下來。

  友和心下一陣鼓舞,一咬牙忙快步跑過去。

  看著後照鏡裡的女人筆直往轎車的方向跑來,車上的汪旭跟駱以恆才確定對方是沖著他們而來。

  一個女人居然會在大街上追著他們跑?

  盡管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人還是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看著眼前好不容易趕上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友和,兩個男人不免有些愕然。

  她大口喘著氣,兩眼兇狠地死盯著汪旭不放。

  駱以恆雖然不清楚眼前女子的身份,卻也注意到她的視線直直地定在好友身上,一張臉泛著凶光。

  「我說你這傢伙女人緣也未免太過旺盛,居然誇張到讓女人追著你滿街跑。」

  汪旭沒有搭理好友的調侃,只是注視著友和。

  對於她沿路追著自己的理由他沒有興趣知道,倒是注意到她手裡抓著把瑞士刀。

  如果說這女人追著自己不放是想幹什麼蠢事,那也未免太過低估他。

  一旁的駱以恆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瑞士刀,忍不住出言調侃,「小姐,你拿著把刀追著我們滿街跑,該不是想強逼我們就範吧?」

  忙著喘氣的友和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暗示她想對他們霸王硬上弓。

  「我範你媽的大頭鬼﹗」

  兩個該死的王八蛋﹗害她跑了幾百公尺的路不說,現在居然還說出這樣下流的話來。

  駱以恆一怔,不意眼前的女人個子雖然不高,火氣倒是挺大的,轉向好友問︰「你認識?」

  「只是飯店裡的員工。」汪旭對她的印象並不算太好。

  駱以恆大為意外,眼前女人的言行舉止實在是不像員工面對老闆時該有的態度。

  他不禁玩笑道︰「小姐,就算是工作上有什麼不滿想投訴,也不需要這麼拚命吧?」

  友和沒有理他,只是死盯著汪旭,恨不得將他撕個稀巴爛。

  然而,汪旭雖然看在眼裡,卻沒將她威脅性的狠瞪放在心上。

  友和的視線不情願的移開,轉向車輪的地方看到鑰匙還卡在鋼圈的細縫中。

  仿佛當他們不存在似的,她鼓著氣一跛一跛的走向車輪邊,一語不發的蹲下,撿起自己的鑰匙。

  駱以恆看到那串鑰匙,頓時恍然大悟,「搞半天是這麼回事。」

  汪旭眉毛一挑也覺得意外。

  令駱以恆不解的是,「只不過這也巧了,你的鑰匙怎麼會剛好卡在阿旭的車輪上?」

  正當氣頭上的友和哪裡還記得心虛,「要你多事﹗」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後,挫敗的甩頭離開。

  看她跛著腿離去的背影,駱以恆說道︰「是我的觀念過時了,還是說你的員工太過性格?」

  汪旭沒有搭腔,臉上的神情像在思索什麼。

  駱以恆看出來了,「確實是很奇怪不是嗎?正常人怎麼會把鑰匙掉在這種地方?尤其她似乎還很清楚鑰匙掉的位置……」說著腦海一閃,「除非她就蹲在你的車輪邊。」

  經好友這麼一提,汪旭瞬間明白過來。

  「問題是她好端端的蹲在你的車輪邊做什麼?」

  「拿著把瑞士刀蹲在那兒,你以為還能做什麼?」汪旭沉著氣,對她的行為感到不悅。

  瑞士刀……

  「這女人該不會是想戳破你的車輪?」突如其來的領悟讓駱以恆大感意外。

  汪旭臉上的神情說明他也是這麼認為。

  駱以恆忍不住虧道︰「我說你這傢伙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居然讓底下員工恨到要對你做出這種事。」

  沒有理會好友的幽默,汪旭只是對友和不成熟的舉動皺眉。

  「不過說起來也真難為她了,偷雞不著蝕把米,瞧她剛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的確,汪旭也不覺想起友和方才的狼狽,再見她離去時走路一跛一跛的模樣,不難想像這趟路她跑得有多麼吃力。

  加上日前在飯店化妝室那回,他不覺贊同起好友的說法。

  見他的眉頭舒緩開來,駱以恆不禁好奇的問道︰「別光顧著自個兒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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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友和趴在床上,屁股疼得坐不起身來。

  接到電話過來的丁貞怡,瞧見好友的慘狀忍不住念道︰「屁股都還沒完全好,現在又一口氣跑了一大段路,難怪要搞成這副德行。」

  友和 著牙,「那該死的王八蛋,我不會放過他的﹗」

  「你還來?都搞成這樣了還不肯放棄?」見她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丁貞怡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

  友和一聽,「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混蛋對我做了什麼?」居然叫她放棄?

  「人家對你做了什麼我是沒看到,只看到你對自己做了什麼。」丁貞怡顯然對她沒有一絲同情。

  「你說的是什麼話?難不成這一切全是我自找的?」友和對好友的說法無法苟同。

  「本來就是。」丁貞怡站在公正的立場說道︰「要不是你居心不良想報複人家,怎麼會越搞越狼狽?」

  「丁貞怡﹗你到底還是不是朋友?我都搞成這樣了,你還幫那混蛋說話?」

  「就因為是朋友才要勸你。你看看你,成天想找機會向人家報仇,結果呢?只是把自己越搞越狼狽。」

  「那只是我剛好運氣比較差,而那混蛋又湊巧走狗屎運罷了﹗」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運氣差,就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站在朋友的立場,丁貞怡實在也不忍看她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不可能﹗」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別太固執,再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看在丁貞怡眼裡,要不是好友意圖不軌在先,又怎麼會惹出這些事來?

  「什麼叫不是故意?要不是那混蛋存心整我,我會變成這樣?」害她跑得差點去掉半條命。

  「你要沒先動歪腦筋,鑰匙又怎麼會卡在人家的車輪鋼圈上?」

  「是那混蛋在廁所裡先對不起我的。」

  「誰叫你提桶臟水要去潑人家?」才會自食惡果。

  「什麼嘛﹗要不是他公報私仇調我去掃廁所──」

  「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丁貞怡是這麼覺得,否則打一開始汪旭就可以直接做這樣的安排,毋需等到事後再另外調職。

  「誤會?」友和的聲音當場拔尖幾度,「你居然說我跟那混蛋之間是誤會?」她懷疑好友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聽我的勸,還是算了吧﹗」

  友和簡直不敢相信,「是我耳朵有毛病,還是你腦袋秀逗了?」居然說出這樣離譜的事。

  「你看看自己現在這樣,再鬥下去誰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丁貞怡實在是不敢想,「還是安安份份把債還完,別再想著報複的事了。」

  「既然你也看到我現在這樣,就應該知道那混蛋根本天生和我犯沖。」

  「那你就更應該清楚自己從他那裡討不了什麼便宜。」充其量不過是替自己找罪受。

  「總之我跟那混蛋勢不兩立。」

  見友和跟對方的梁子越結越深,丁貞恰雖然有心幫勸,卻是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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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友和與父親間的關系越來越惡化,汪念忱不得不出面設法。

  一直以來,因為對經營飯店興趣缺缺,汪念忱總是盡可能的避免到飯店來,如今為了友和不得不走這一遭。

  經理見到汪念忱出現先是覺得意外,跟著忙迎上前去,「念忱少爺。」

  「王經理。」汪念忱禮貌回應。

  「少爺是來找董事長的?」經理直覺以為。

  「不是,只是過來看看。」他沒打算驚動父親。

  「這樣啊,那需不需要我帶少爺四處看看?」

  「不用了﹗」汪念忱一口回絕。

  「那……」

  不待經理接腔,汪念忱主動問起此行的目的,「飯店裡的人事調度都是誰在負責?」

  「人事調度?」經理一時覺得納悶,「是少爺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只是……」眼看再這麼繞下去也只是在浪費時間,汪念忱索性直言,「飯店裡有個負責打掃化妝室的小姐,姓溫,叫──」

  「少爺說的是溫友和小姐?」經理心下不禁暗付,溫友和果然是有來頭,否則又怎會與汪家父子皆有淵源。

  「沒錯,經理知道她?」那就好辦了。

  「是的,少爺是來找溫小姐的?我馬上讓人去把她找來。」經理說著便要回頭去喊附近的服務生。

  「不﹗不用了。」想到友和姊連日來積壓的怨氣,要叫她發現自己與父親間的關系,他不被生吞活剝才怪。

  「那少爺問起溫小姐是為了……」

  「關於她現在的工作,你能不能另外找個職缺調她過去?」

  經理這才明白他的來意,對於飯店未來繼承人提出的這點小小要求,自己又豈有拒絕的道理。

  「當然,要是少爺不滿意,晚點我立刻讓人另外去安排。」

  「嗯。」汪念忱點頭贊同,「對了﹗要是她問起就說是董事長的意思。」相信這樣一來,應該有助於化解友和姊與父親間的疙瘩。

  「董事長的意思?是董事長對原來的安排不滿意?」

  意識到經理誤會了,汪念忱又不便明說,只道︰「不是,只是想對她的工作內容略做調整。」

  聽完他的說法,經理心裡仍有些許不安,為免下錯決定便問︰「不知道少爺覺得該將溫小姐調到哪個部門好?」

  這點汪念忱倒是沒想過,經理突然問起他一時也答不上來,想了下說道︰「有沒有什麼職缺是工作性質比較輕松的?」

  「輕松?」經理心下更加認定溫友和的身份並不單純。

  「比較容易駕輕就熟的工作。」

  經理想了兩秒,「不然,健身房的工作少爺看怎麼樣?」讓她負責器材的基本保養。

  汪念忱在心裡評估了下,跟掃廁所比起來,健身房應該是好的多。

  「那好,就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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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突如其來的調職令讓友和感到錯愕,尤其主管居然表示,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

  當下她心裡閃過千頭萬緒,不確定汪旭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最後也只得懷抱著戒慎的心情,轉調到健身房。

  雖說新的工作讓友和遠離了與廁所為伍的命運,心裡卻不免暗付健身房裡不知道有什麼苦頭在等著自己。

  哪裡知道,三天來她只是閑閑吃飽撐著,勉強算得上的工作就是在客人使用完健身器材後拿塊布過去擦擦。

  比起另外兩個同樣在健身房裡工作,三不五時讓客人呼來喚去的同事,她簡直可以說是好命到了極點。

  這讓她禁不住要想,難道就像阿忱那小子說的,那混蛋是在跟她示好?

  不﹗不可能,那混蛋肯定是有什麼陰謀﹗

  然而,正當友和想得入神,突然瞧見一名客人似乎在對同事毛手毛腳。

  要是她沒有記錯,從剛才她就注意到那名客人又要飲料、又要毛巾的,頻頻假藉各種名義找同事過去。

  如今更過份了,居然還動起手來,難道他當這裡是酒家不成?

  不待一絲遲疑,友和倒了杯水走過去。

  那名客人還纏著女同事不放,一杯水突然從頭上灑了下來。

  他叫了一聲回頭粗聲質問︰「你搞什麼鬼?」

  友和一臉漠然道︰「你不是一直要飲料?」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友和根本沒將對方的氣焰看在眼裡,「我還想問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要找小姐上酒家去,這裡是健身房。」

  對方被她毫不客氣的指出,當場惱羞成怒,「你……馬上給我叫經理過來﹗」

  女同事一聽客人要找經理投訴,忙拉了拉友和的袖子勸道︰「友和,還是快道歉吧﹗」

  「道什麼歉?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們,還怕他不成?」她理直氣壯。

  「可是……」

  「別擔心,有什麼事情我負責。」對付這種不要臉的男人,姑息只會養奸。

  因為這樣事情越演越烈,其他員工只得趕緊去找經理報告。

  也由於經理當時正在董事長室裡,整起事件因而驚動了汪旭。

  當汪旭在經理的陪同下來到健身房時,裡頭除了當事人外,還有其他圍觀的客人。

  看到這樣的情景,他不覺蹙眉,「這是怎麼回事?」

  友和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冷不防瞧見他,心下頓時一怔。

  汪旭見到她雖然也感意外,但並未表現出來,心下已有預感她與這件事情脫不了關系。

  果然,那名客人一聽到他問起,隨即惡人先告狀,「看看你們飯店的員工,把我淋成這樣還拒絕道歉。」

  還在為汪旭的突然出現拿捏不定主意的友和一聽,當場顧不了那麼多,沖口反駁道︰「員工又怎麼樣?員工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那名客人被她一堵,氣結的轉向汪旭等人投訴,「你們看看,看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友和卻不示弱,「要說別人態度之前最好先檢討自己,別以為來住飯店就可以對裡頭的員工胡來。」

  客人當下面子掛不住,「你……」

  從頭到尾將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在耳裡,再見到一旁站著的那名神色畏縮的女員工,汪旭多少也已猜出是怎麼回事。

  盡管看出事情泰半是由客人引起,汪旭仍是本著客人至上的原則道︰「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這件事情飯店方面一定會妥善處理。」

  客人一聽很是得意,友和則一臉氣憤的無法苟同。

  汪旭轉向身旁一名員工交代,「馬上領這位先生回房間換衣服,然後招待他下樓到餐廳用餐。」

  對方原本還不甚滿意的想說什麼,但在汪旭眼神的逼視下,只得心虛的接受。

  然而,將他的處理方式看在眼裡,友和簡直是氣憤難平。

  汪旭在這時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友和臉上隨即升起戒備的神情。

  但他只不發一語看了她一眼便掉頭離開,留下經理處理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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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長室裡,經理接到通知過來。

  「事情都處理好了?」汪旭問起。

  經理遲疑了下說道︰「客人的部份已經安撫妥當。」至於員工的部份,經過瞭解,友和顯然是唯一需要懲處的對象。

  偏偏,她特殊的身份讓經理覺得十分棘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較為適切。

  汪旭又豈會聽不出經理的言下之意,這也是他之所以將他找來的原因。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健身房裡?」要是他沒有記錯,她負責的工作並不是健身房。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經理也明白上司問的是溫小姐,心下不覺一陣納悶。

  因為不確定該如何回答才妥當,經理在心裡斟酌了兩秒才小心翼翼說道︰「我以為董事長希望能做這樣的調整……」

  他希望?

  汪旭不記得自己曾幾何時有過這樣的想法。

  察覺到他眉宇間流露出的疑色,經理忙進一步解釋,「抱歉董事長,我以為念忱少爺有跟您提到。」

  「念忱?」汪旭眉毛一蹙,不明白兒子怎會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

  「因為念忱少爺說是董事長的意思,所以我以為……」

  「到底怎麼回事?」

  見上司似乎對事情的經過全然沒有概念,經理於是說道︰「念忱少爺說是您的意思,希望能對溫小姐的工作內容稍做調整。」

  聽完經理的解釋,汪旭的意外更甚,不明白兒子怎麼會跟她認識。

  等不到他開口,經理於是介面問起,「不知道溫小姐的事,董事長覺得要如何處理比較妥當?」

  提起剛才的事,汪旭也明白事情並不全是友和的錯,只不過以她的個性並不適合直接面對客人。

  「另外找個不需要面對客人的缺調她過去。」

  「好的,我這就去辦。」

  直到經理離開,汪旭還在想著他剛才說過的話。

  想了幾秒,汪旭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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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調職?﹗

  友和接到新的人事命令簡直不敢相信。

  雖然不是被重新調回去掃廁所,但是令友和氣憤的卻是調職這件事本身,這樣的處理方式擺明是說她做錯了。

  可今天,做錯事的人明明就是那個厚顏無恥的客人,結果居然調職處分她,實在是太過份了。

  那該死的混蛋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說調職就調職,當她是布娃娃任他擺布是不是?

  一時的情緒讓友和氣不過,上樓就想找汪旭理論,只是腳才跨出電梯,心下又不禁有些怯縮,因而在電梯門前徘徊。

  就在友和拿捏不定主意之際,電梯門再度打開,從裡頭走出了個人。

  「阿忱?﹗」

  「友和姊?﹗」

  兩個人幾乎同時叫出聲來,誰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原來,今兒個放假的汪念忱照例又跟友和的弟妹泡在一塊,卻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要他馬上過來飯店一趟。

  哪裡知道,才出電梯居然就跟站在外頭的友和碰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友和直覺問道。

  汪念忱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回答,「嗯……看看﹗」

  「看看?」

  明白她對父親痛恨的程度,汪念忱除非是不想活了才會坦白自己的身份。

  「對,想說正好經過,就好奇進來四處看看。」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牽強。

  友和對這樣的說法抱持懷疑的態度。

  「這種地方有什麼值得好奇?」她不以為然。換做是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打死她也不願意再踏進這家飯店一步。

  「反正順路經過嘛﹗」擔心她會繼續追問,汪念忱連忙改變話題道︰「對了,友和姊,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友和正要脫口突然打住,「怪了,我在飯店工作不待在這裡該待在哪裡?」

  他當然知道她在飯店裡工作,問題在於她工作的樓層可不在這兒,只不過眼下卻是不便說穿。

  「也對……」

  汪念忱才開口,突然瞧見前頭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來,心裡直覺若叫友和跟父親碰在一塊就糟了。

  想也沒多想,他拉起她拔腿就跑。

  友和一時反應不及,「你做什麼?」

  「有人出來了﹗」

  她一聽沒有一絲遲疑,自動便跟上他的腳步。

  汪念忱領著她迅速往轉角的樓梯跑去。

  然而,盡管只是驚鴻一瞥,正好在這時走出辦公室的汪旭仍是認出了兒子的身影,眉心不禁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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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汪旭回來的要比平常早些,因為白天在辦公室外見到的那一幕。

  汪旭進門沒有見到兒子,便向照料家務的林媽問起,「阿忱呢?」

  林媽恭敬的回道︰「少爺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都這個時候了。

  「知道他上哪去了嗎?」

  「少爺一早就出去了,沒聽他說起。」

  「一早到現在?」

  「少爺這陣子回來的都比較晚。」林媽據實以告。

  「是嗎?」汪旭並不知道,因為工作的關系,他一向回來的比兒子更晚。

  等不到他開口,林媽於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少爺會不會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這點汪旭倒沒想過,如今突然聽她提起,不免有些懷疑,「你見過?」

  「不是,只是想說少爺以前很少這麼晚回來,加上前兩天接到過女孩子打來找少爺的電話,所以……」

  按理說,以兒子現在的年紀談個小戀愛也是無可厚非,畢竟他也是在差不多這個年紀認識死去的妻子。

  加上清楚兒子一向有自己的分寸,他實在沒有不放心的理由。

  只不過今兒個從經理那裡聽到的事,加上在辦公室外看到的那一幕,讓汪旭不得不謹慎看待這件事。

  這時,汪念忱正好進門,見到父親居然已經回來,心裡不無意外。

  「爸?」

  「跟我到書房去。」汪旭說著轉身往書房走。

  書房裡,汪念忱不清楚父親要跟自己說什麼,料想應該跟白天找自己去飯店的事情有關。

  拉著友和離開後,為了保險起見,汪念忱並未再回飯店。

  所以不等父親問起,汪念忱主動解釋,「對了爸,白天我臨時有事不能過去飯店,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如果說兒子坦白相告,還不至於加深汪旭的疑心,可如今,兒子明明去過飯店卻又隱瞞,讓他不得不更加留心。

  「今天在健身房裡出了點事。」汪旭這麼說,料想兒子應該已經從友和那裡聽說。

  不意父親會突然提起,汪念忱一陣意外,「健身房?」難道爸已經知道友和姊的事?

  「王經理說你去找過他。」

  此話一出無疑証實了汪念忱的揣測。

  既然父親已經知道,他也無意隱瞞,「是友和姊做了什麼事嗎?」心下這才明白何以白天會在飯店頂樓遇到友和姊,想來她與父親之間又起沖突。

  聽兒子談及友和時的語氣熟稔,汪旭的眉心不覺蹙起,「是她要求你幫她調的職?」

  「不是的爸,友和姊並不知道。」汪念忱解釋道。

  汪旭卻對兒子的回答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因為看友和姊對你的誤會越來越深,所以我才私下去找王經理,請他幫友和姊調職。」哪裡知道都調到健身房了還能出事。

  汪旭雖然不明白兒子口中的誤會是怎麼回事,但卻不在意,眼下他唯一在意的是兒子與友和間的事。

  「林媽說你最近回來的比較晚?」

  「是啊,因為──」

  「待在她那裡?」

  聽出父親語氣裡的不贊同,憶起他與友和姊間的誤會,汪念忱趁機提出解釋,「其實爸,之前友和姊打了你一巴掌的事情是個誤會,因為答應幫朋友的忙卻認錯了人才會那樣。」

  兒子語氣裡對友和的維護讓汪旭的眉頭更加深鎖,「從現在起不許再跟她見面。」

  不單是因為兩人年紀上的差異,更令汪旭清楚的是,友和根本不可能喜歡男人,跟兒子在一塊想必是另有所圖。

  「為什麼爸?還是說因為友和姊到飯店吃霸王餐的事?那是因為友和姊想矯正她弟妹的金錢觀念才會那麼做。」

  「我說的話都聽清楚了?」

  汪念忱沒料到父親的態度會如此堅決,在他的印象裡,父親一向不是個專製的人。

  「爸,雖然友和姊做的那些事是比較不理智,不過並不是真有什麼惡意。」汪念忱忍不住為友和辯護,「何況友和姊雖然想整你,結果也都是自討苦吃。」認真說起來,她並沒有討著什麼便宜。

  兒子越是幫友和解釋,只是越加堅定汪旭將兩人分開的決心。

  「總之不許再見她。」他說完便掉頭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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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友和才到飯店就接到通知說董事長找她,心下當即升起警戒,懷抱著防備的心情上到頂樓。

  董事長室裡,汪旭正在看友和的資料。

  一個年已二十六歲的成熟女人,會看上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其中的緣由任誰也無法想的單純。

  敲門聲響起,汪旭喊道︰「進來﹗」

  友和推開門進來,臉上帶著對他的敵意。

  雖說昨兒個她沒勇氣來找他理論,可這會既然是他主動找自己上來,可別指望她會忍氣吞聲。

  汪旭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能將人看透似的。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友和氣不過,感覺自己在他面前仿佛矮了一截。

  她賭氣似的回瞪他,像是要跟他一較長短。

  汪旭眉毛微挑,為她幼稚的舉動。

  「找你來的用意你應該清楚。」汪旭說道。打算開門見山跟她把話講白。

  他不提也就罷了,這一提起她也不客氣了,「事情明明就是那個客人的錯,憑什麼調我的職?」

  直覺她不過是在引開話題,汪旭也不急,順著她的問題切入道︰「你的個性不適合面對客人。」

  「誰──」友和本能的就想反駁,卻在對上他嚴正的神情時,知道他是說認真的。

  如果說汪旭只是存心藉口找碴,她絕對能理直氣壯的駁斥他。

  偏偏,令她氣惱的是,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這麼認為。

  不打算再跟她 唆,汪旭直接說出找她來的目的,「不論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馬上離開他。」

  「什麼?」

  「你明白我說什麼。」他心裡十分篤定,她必然已經跟兒子通過電話。

  友和卻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在發什麼神經,「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汪旭眉頭一皺,「別考驗我的耐性。」

  「很好,因為我對你的耐性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說著就想轉身離開。

  「繼續接近我兒子對你沒有好處。」

  兒子?友和離開的腳步停頓下來。

  自己什麼時候接近過他兒子了?她懷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有妄想症。

  「你胡說些什麼?」

  「別在我面前說你不清楚念忱的身份。」她執意的裝傻已讓汪旭缺乏耐心,對她即將出口的托詞沒有興趣。

  「什麼?﹗」友和難掩驚愕,「阿忱是你兒子?」這怎麼可能?

  然而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她不得不認真看待起這件事。

  汪旭……汪念忱……

  友和這才發現,兩人居然湊巧都姓汪。

  難道說阿忱真的是這混蛋的兒子?﹗

  「你們是父子?」年紀讓友和無法將他們間的關系聯想在一起。

  沒有理會她佯裝出來的驚訝,汪旭提出警告,「必要的時候,我會不計代價採取任何手段。」

  此話聽在友和耳裡禁不住氣道︰「笑話﹗有錢就了不起啦?」以為人人都想扒著他們分一杯羹?

  「聽清楚了?」他臉上的神情說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友和簡直是聽不下去了,瞧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她纏著他們不放似的,天曉得到底是誰纏著誰了?

  「要不是你硬逼我留下來抵債,我根本就不想跟你這種人、跟你兒子、跟你們一整家子有任何的牽扯。」她惱道。

  正所謂好聽話人人會說,做不做得到才是問題。

  汪旭存心說道︰「不想留下來抵債也行,只要你不再接近他。」就看她這下如何自圓其說。

  「那敢情好,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友和說著便掉頭離開。

  此舉著實出乎汪旭意料之外。

  他以為,她既然是刻意接近兒子,自然不可能單靠三言兩語就輕易打發。

  而此時看著她瀟灑離去,汪旭心裡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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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汪念忱的身份一經揭穿,無可避免的在友和家裡掀起一陣波瀾。

  「董事長的兒子?﹗」

  「不會吧﹗姊,你說阿忱是旭日飯店的小開?」

  溫慎帆跟溫欣寧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轉向汪念忱,臉上難掩詫異的表情。

  相形之下,友和的臉色可就沒那麼單純。

  而汪念忱哪裡會看不出來,她的雙眼像要噴出火來,「友和姊,其實──」

  「你要再敢出現在我們家,我就把你剁成肉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友和擺明是將對汪旭的怒氣投射到他兒子身上。

  溫欣寧一聽勸道︰「姊,你別這樣,就算阿忱真的是董事長的兒子,那也不是他的錯啊﹗」

  「不是他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啊?」

  「本來就是。」溫慎帆嘴裡嘀咕。

  友和的耳朵可敏感了,「你說什麼?有膽你再說一遍﹗」

  溫慎帆連忙改口,「不是,我是說阿忱又沒得罪姊──」

  「他是那混蛋的兒子﹗這點就是得罪我。」

  「什麼嘛姊,你這擺明是在牽拖。」

  友和厲眼一掃,當場叫弟弟噤聲,跟著眼神一轉,重新盯上汪念忱。

  「難怪我昨天會在飯店看到你。」居然敢騙她,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友和姊是聽我爸說的?」

  「你說呢?」提起汪旭,她就忍不住氣得牙癢癢。

  「我想也是。」汪念忱陪著笑。

  「是那混蛋讓你過來當臥底的?」

  「臥底?」汪念忱一怔。

  「我說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溫慎帆聽不下去的開口,「事情全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阿忱他爸又不是吃飽撐著。」

  「你說什麼?死小子你再說一遍﹗」友和氣呼呼道。

  溫慎帆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敢真說。

  「姊,哥只是覺得你誤會阿忱了。」溫欣寧幫忙解釋。

  「誤你們個大頭鬼﹗我溫友和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你們這麼愚蠢的弟妹?」

  溫慎帆跟溫欣寧雖然想為自己平反,卻沒那個膽子,只敢在心裡頭嘀咕。

  「總之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再叫我瞧見你們三個混在一塊,看我怎麼修理你們。」友和說完氣沖沖的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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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念忱是不是聽清楚了,旁人無從得知,只知道在那之後,他還是三天兩頭的往友和家裡跑,而溫家弟妹對他的熱絡也沒因此減少。

  所以也因為這個原因,汪旭來到友和工作的咖啡館。

  「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她訝異的道。

  「我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汪旭盡管不動聲色,語氣裡卻已透露出他的不悅。

  他早該猜到,之前她會答應得如此乾脆,其中絕對有問題。

  然而友和根本不想搭理他,「我現在在工作沒時間聽你胡扯,你要不打算點東西就馬上離開。」

  「我說過會不計代價採取任何的手段。」他的眼神梭巡了四周一眼,「包括你現下的工作。」他要她認清楚他絕對有這個能力。

  聽出他話裡的威脅,她語氣不善的道︰「神經病﹗你真以為這裡是你的飯店?」

  「必要的時候我會買下它。」

  友和一陣氣惱,「你……」她咬著牙,「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心裡清楚。」

  「清楚你個鬼﹗」她一口吼道,「自個兒子像牛皮糖一樣三天兩頭往我家裡跑,你做人家父親的管不住他關我什麼事?」

  汪旭眉心一擰,「你想毀約?」

  「誰毀約啦﹗當初我們約定的條件是我不接近他,可現在是他自己黏上來。」她覺得汪旭父子簡直是陰魂不散。

  汪旭眼神一沉,「別以為我不清楚你跟念忱在一起的目的。」

  「什麼?」她一時沒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歡念忱。」對一個有同性戀傾向的女人來說。

  「喜歡阿忱?﹗」友和一聽,錯愕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

  「你神經病啊﹗」她懷疑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有妄想症。

  「我勸你說話最好小心點。」

  「我說話一向就是這樣,聽不慣你現在就可以滾。」

  汪旭並沒有如友和說的起身離開,而是從西裝口袋裡取出支票簿。

  「你做什麼?」

  「買下這裡。」

  「不可以﹗」她有些急了。

  而汪旭的回答是取出筆來準備開支票。

  「你別欺人太甚﹗」

  「你可以準備找下一份工作。」

  「你──」

  他睨著她,等待她的屈服。

  終於,友和盡管咽不下這口氣,仍是鐵著臉承諾,「我會讓你兒子滾出我的生活。」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我死也不會忘記。」她恨恨的瞪著他。

  「最好是這樣。」汪旭站起身。

  友和兩手握得死緊,像是恨不得掐死他。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下一回他會直接採取行動。

  「你說夠沒有,都說了不會忘記你還想怎樣?真這麼不放心,那簡單啊,你娶我啊﹗」她脫口挑舋道。

  汪旭兩眼一瞇,像是洞悉了她的意圖。

  然而意識到失言的友和盡管不願示弱,但面對他懾人的視線仍是不由自主的怯縮,心頭一惱,索性甩頭離開不再跟他廢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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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旭雖然以脅迫的手段逼友和放棄,心裡卻十分明白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真正的難題在於兒子本身。

  如果不能讓兒子主動死心,事情依然不能獲得解決。

  因為這樣,汪旭盡管看穿友和的意圖,仍不得不認真考慮起她的提議──娶她確實足讓兒子死心的最快方法。

  雖說這樣一來是稱了她的意沒錯,但是他相信以自己的能耐要掌控她並非難事。

  想定以後,汪旭回到飯店立即將秘書找來,要她對外發布婚訊。

  而秘書雖然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詫異,嘴巴上卻也沒敢多問,只是照著上司的交代去辦。

  晚上汪旭再度將兒子找進書房,在事先沒有半點預警的情況下,宣佈將娶友和的消息。

  「什麼?﹗」冷不防聽到這話的汪念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決定娶她。」汪旭表情嚴肅的重申。

  「爸要娶友和姊?這怎麼可能?」汪念忱壓根沒想過,以兩人水火不容的情況下,事情會發展至此。

  「明天一早消息就會見報。」對一向清楚自己要什麼的汪旭來說,速戰速決是解決問題的最快方法。

  姑且不論父親為什麼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眼下汪念忱更好奇的是,「友和姊也同意?」

  「是她親口提議的。」

  聞言汪念忱更睜大了眼。這實在是太離譜了,兩個人明明形同水火,如今居然要結婚?

  汪念忱得承認,自己實在搞不懂他們這些大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明知道兒子需要時間,但汪旭仍決定現在就把話說清楚,「所以從現在起你必須跟她劃清界限。」

  猶處在詫異之中的汪念忱一聽,「爸要我跟友和姊劃清界限?」

  他沒聽錯吧?前一秒父親才說要娶她,這一秒卻要自己跟未來的後母劃清界限?他懷疑這是哪門子道理。

  「不論之前你心裡是怎麼想,從現在起她將是你的後母。」

  汪念忱發現自己被父親搞迷糊了,「爸,你這麼說不太對吧?」

  早料到兒子會有意見的汪旭並不意外,卻聽到他說道──

  「雖然我跟友和姊實際上只差了十歲,但是如果你娶了她,名義上她就成了我媽,怎麼可能劃清得了界限?」

  汪旭一怔,「你不反對?」

  「反對?」汪念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原來爸擔心的是這個。」

  汪旭一時沒能搞懂兒子的意思。

  「雖然是很突然,不過如果是友和姊我應該能夠很快適應。」

  即便是一向精明的汪旭也無可避免地犯糊塗了,「你不喜歡她?」

  「誰?」

  「溫友和。」

  汪念忱楞了下才脫口問出,「爸以為我喜歡友和姊?﹗」

  將兒子的反應看在眼裡,汪旭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

  「這麼說,爸之所以反對我跟友和姊來往是因為……」一時之間,汪念忱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好笑,怎麼也沒料到向來精明的父親會錯得如此離譜。

  而突如其來的真相則讓汪旭也拿捏不定該要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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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長室裡,汪旭望著桌上那份關於自己婚訊的報導蹙眉,為後續的處理問題頭疼。

  駱以恆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劈頭就問︰「報紙上頭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話要在昨晚之前,汪旭自有一套說詞應對,可如今連他自己也沒個說法。

  「坐吧﹗」他說著往沙發的方向走。

  駱以恆才坐下便急著求証,「別告訴我報紙說的都是真的。」

  汪旭擰著眉沒有搭腔。

  相交多年的駱以恆又怎會看不出來,「這麼說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他難掩詫異的神色,畢竟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

  「算是吧﹗」生平頭一遭,汪旭意識到自己也有莽撞的時候。

  「你在開什麼玩笑?虧我們還認識這麼多年,結婚這種事你居然沒告訴我?」

  「事情是昨天才臨時決定的。」汪旭語帶沉悶道。

  駱以恆雖然對好友倉卒決定的原因感到好奇,不過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上頭的女人該不會真是上回追著我們跑的那個吧?」

  汪旭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真的是她?﹗」駱以恆按捺不住吃驚的情緒,「你真打算娶她?」

  在明白了兒子的想法後,汪旭自然不可能真的娶友和,所以後續的處理才會成為難題。

  駱以恆忍不住要懷疑好友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短短一天的時間居然就把自己的婚事給訂了,尤其──

  「別的先不說,要是我沒記錯,那女人應該是個跛腳吧?」記得那回見到她時,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

  雖然駱以恆並沒有歧視友和的意思,但是身為汪旭的好友,總認為以他的條件值得更好的對象。

  不意好友會這麼想,汪旭才要開口,辦公室的門突然砰的一聲被大力推開。

  友和氣沖沖的進來,身後跟著一臉緊張的秘書。

  「對不起董事長,溫小姐堅持要進來,我攔不住她。」對於未來的董事長夫人,秘書實在沒敢強行阻攔。

  汪旭眉頭一皺,為報紙才剛披露兩人的婚訊,她便如此目中無人地闖進來。

  「先出去吧﹗」汪旭摒退秘書,決定趁友和自己找上門來跟她把話說清楚。

  可哪裡知道他還不及開口,她已先按捺不住,「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氣呼呼地抓著手裡的報紙質問。

  原來,友和今早才到咖啡館,同事便一窩蜂的圍了過來,不等她弄明白發生什麼事,一票人已經七嘴八舌起來。

  友和越聽越是驚心,尤其當一名同事將報紙推到她面前時,上頭鬥大的標題寫著──現代版麻雀變鳳凰。

  她的腦袋瓜轟的一聲炸了開來,想也沒多想便抓著報紙沖出咖啡館直奔飯店來找汪旭算帳。

  駱以恆見她步履如常,不禁望向好友,「她沒有跛腳?」

  聽到他居然詛咒自己,友和沖道︰「你才跛腳﹗」

  連著兩次見面,駱以恆發現她盡管沒有跛腳,脾氣不好卻是可以肯定的。

  汪旭對著她蹙眉,開口,「你來的正好。」

  「好你媽個頭﹗」她脫口吼道,「你這王八蛋最好馬上跟我把話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要跟你結婚了?」

  汪旭眉毛一挑,意外她的反應。

  雖說兒子與她之間的事情純屬自己的誤會,但結果對她來說該是求之不得,然而如今看她的反應卻非如此。

  一旁的駱以恆聽糊塗了,敢情吃驚的人不單是自己,就連新娘本身也是看了報紙才曉得?

  汪旭承認,在這件事情上頭自己確實決定得過於草率,但卻不認為有義務擔負全部的責任,畢竟條件是她親口開出的。

  「昨天,在咖啡館你要求我娶你。」

  「見鬼了你﹗我什麼時候──」

  Oh  shit﹗是那時候。

  看著她的表情,汪旭確信她記起來了。

  「我沒聽錯吧?是你要求阿旭娶你?」駱以恆懷疑她憑的是什麼。

  「關你什麼事?」友和說著回頭轉向汪旭,「我那時候根本只是隨口說說。」哪裡料到他會當真。

  如果說先前汪旭還有一點懷疑,眼下也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確實不是在惺惺作態,長久以來對她的觀感在這一刻不得不改觀。

  看著友和,汪旭正色道︰「在我眼裡沒有什麼隨口說說。」

  友和難以置信的眨了下眼,「照你這麼說,那是不是我叫你去死你也會去死啊?」

  不等汪旭接腔,一旁的駱以恆已經聽不下去,「你這女人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吃虧的人都沒說話了,她倒是意見一大堆。

  「你說什麼?﹗」

  「以阿旭的條件肯娶你就該偷笑了。」姑且不論好友為什麼決定娶她,這事晚點他有的是時間弄明白。

  「誰希罕﹗」

  「不希罕還跟阿旭求婚?」

  「求婚?﹗」友和當場瞪大了眼,「誰跟他求婚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駱以恆還想回嘴,汪旭製止了他,「別說了,阿恆。」

  「要不是有人不懂什麼叫自知之明,我才懶得多說。」

  「你……」

  駱以恆一副沒將友和瞧在眼裡的模樣。

  「你們……」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

  眼看自己人單勢孤,再待下去也只是替自己找罪受,友和心頭一惱的咒道︰「簡直是神經病,我死也不會嫁給你﹗」她氣沖沖的甩頭離開。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狠狠甩上。

  駱以恆回頭問道︰「你該不是真要娶這種女人?」他對友和的壞脾氣相當無法接受。

  而汪旭雖然沒有這個打算,心裡卻也還沒想到該如何處理較為妥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好友的催促,汪旭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概略說了遍。

  駱以恆聽完,「這麼說這根本是場誤會。」他作夢也沒料到好友這回會失算到如此離譜的地步。

  又一次的,汪旭為自己的過於草率著惱。

  「我說嘛,認識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可能單憑人家一句話就乖乖照著做?」著實不像他的作風。

  明白自己這回確實是操之過及,汪旭的懊惱更甚。

  「難怪她要氣成那副德行。」對於友和方才的行徑,駱以恆總算得以理解,「不過也虧得是她,這年頭遇上這種有便宜還不懂得撿的女人簡直是稀有動物。」

  對於這點汪旭亦表贊同,她的反應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見好友一直悶不吭聲,駱以恆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不清楚。」汪旭據實以告。

  若說友和當真心存覬覦,汪旭對她還不至於感到抱歉。

  可如今,整起事件既然純屬自己的誤解,那麼對於她的聲譽他理當有維護的義務,該怎麼做才能減低對她的損害,成了眼下他所必須考量的點。

  「也對,照剛才的情況來看,處理這事確實需要點技巧。」駱以恆不難理解好友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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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友和雖然忙於工作,還得不時應付同事的追問,心裡早已積了一肚子氣。

  下了班回家,她才進門就瞧見弟妹在大包小包的收拾東西。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姊,你可終於回來了。」溫欣寧興奮道。

  友和卻沒妹妹的好心情,「我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東一包、西一包的,看了就叫人心煩。

  「打包行李啊﹗」溫欣寧回答,「阿忱說,等姊結婚後我們就全家搬過去一塊住。」

  「什麼?﹗」

  「姊,阿忱說他們家光臥室就有八間是真的嗎?」溫慎帆接著問起。

  「我管他家裡有幾間臥室﹗」友和懷疑現在是什麼情況。

  「話不是這麼說啊﹗姊,你都要結婚了,阿忱說他們家房間多,大家住在一塊比較熱鬧。」

  阿忱說、阿忱說,友和懷疑自己的弟妹什麼時候成了人家的應聲蟲?

  不過這也難怪,以兩人單蠢的程度會被牽著鼻子走也是可以想像。

  「對啊,姊。」溫欣寧附和著說︰「阿忱還帶了報紙過來,你要結婚的消息居然事先一點也沒跟我們說。」

  結婚、結婚,又是結婚,她簡直要發瘋了。

  「我們還以為你很討厭汪大哥,結果──」

  「什麼汪大哥?」

  「姊夫啊﹗」溫欣寧回答得理所當然,「你們就快要結婚了,叫董事長好像太生疏了。」

  姊夫?﹗友和聞言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噎到。

  「姊你都不知道,今天看到報紙的時候我簡直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你居然在跟汪大哥談戀愛。」溫慎帆一臉誇張的表情。

  「我談你個大頭鬼﹗誰說我在跟那混蛋談戀愛?」

  溫家兩兄妹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她得怒氣,「可是報紙說……」

  「我管它說什麼鬼﹗」友和兩眼睜得老大,「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了,今晚之前把所有東西給我歸位,否則看我怎麼修理你們。」說完她氣沖沖的回房。

  留下溫慎帆跟溫欣寧苦著張臉,看著忙了一個下午的成果。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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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接下來的日子對友和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別說是咖啡館的同事不相信她的解釋,就連一些早八百年前就不再聯絡的親戚朋友也全冒了出來,頻頻來電跟她道恭喜。

  她電話接到手軟不說,還累得一張嘴逢人便得解釋。

  原以為汪旭很快就會重新發布消息澄清,哪裡知道都三天了,到現在連點消息也沒有。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汪旭之所以至今尚未澄清,純粹是考量到婚訊才剛發布,若是立即又宣佈取消,勢必會對她的聲譽造成傷害。

  不得已,友和只得親自到飯店找汪旭理論。

  在飯店前停了輛轎車,她一眼便認出那輛害自己追著它跑了幾百公尺的元兇。

  門口的服務生一見到友和,隨即眼尖地認出她來,並且熱絡的迎上前道︰「溫小姐是來找董事長的嗎?董事長馬上就下來了。」

  服務生殷勤的態度,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溫小姐要不要先到車上等?」服務生直覺認定她在這時找上門是因為約了董事長的緣故,所以不待她開口解釋,他已經自動自發的為她拉開後車門。

  友和無奈的只得坐了進去。

  然而,服務生並未帶上車門,反而一臉殷勤的立在車門邊,像是在等候差遣,這讓她感到極不自在。

  為了支開他,友和藉口道︰「是不是能麻煩你上頂樓幫我看看,董事長什麼時候下來?」

  對於未來董事長夫人的命令,服務生哪有拒絕的道理,隨即恭敬道︰「好的,我這就去。」

  看著他離開,友和這才松了口氣,視線拉回到現下所處的位置,心裡突然憶起上回不愉快的經驗。

  她念頭一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隨即打開背包從裡頭找出隨身攜帶的瑞士刀。

  看你這次怎麼死﹗

  友和握著手裡的瑞士刀才要跨出車門,卻不經意瞥見汪旭的身影在這時步出飯店大門。

  原來,就在服務生搭電梯上樓的同時,汪旭正好由另一步電梯下樓,兩人因而錯開。

  友和心頭一驚,情急之下本能的將車門帶上,整個人趴到後座底下躲起來。

  當汪旭的腳步走近時,友和幾乎緊張到忘了呼吸,直到駕駛座旁的車門被拉開,她才在心裡松了一大口氣。

  而駕駛座上的汪旭並未察覺到她的存在,只逕自發動引擎便駕車離開。

  友和暗自盤算著,一等他把車停下來便要趕緊找機會落跑,心裡壓根就忘了自己的來意,以及她根本就沒有躲他的必要。

  哪裡知道,就在車子平穩的行駛時,一輛由青少年騎乘的摩托車突然從巷子裡飆出。

  汪旭緊急踩下煞車,急促的煞車聲瞬間劃破天際。

  後座下的友和因為反應不及,整個人猛力撞上前座的底盤,痛得她當場叫出聲來。

  汪旭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有個女人窩在自己的轎車後座,「你是什麼人?」

  友和皺著張臉,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他在這時認出了她,「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然而,腰部的刺痛讓友和只能忿忿然怒瞪著汪旭。

  察覺到她的表情不太對勁,他問道︰「你受傷了?」跟著回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見他推開車門,友和盡管不清楚他的意圖,仍是在心底升起了防備。

  隨後,後座的車門被拉開,汪旭伸手進來打算扶她。

  「不用你多事﹗」她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卻因牽動痛處而倏地抽了口氣。

  她強忍著腰部的刺痛支起身子,眼淚差點疼得滑出眼眶。

  汪旭看在眼裡,「你需要看醫生。」

  「不用你管﹗」她壓根不領他的情,咬著牙忍痛從車裡出來。

  為免她因為鬥氣而傷到自己,汪旭並沒有再伸手扶她。

  而友和才試圖直起身子,嘴裡立即逸出聲痛呼。

  汪旭皺眉,「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你假好心﹗」她悍然拒絕,「你離我遠一點。」也不想想她會變成這樣是誰害的。

  友和忍著痛楚越過他逕自往前走,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說她的運氣真的太背,路上居然攔不到半輛計程車。

  挫折感加上受傷的痛楚,友和越走越是覺得委屈,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眼眶。

  開車跟在後方的汪旭見她邊走邊擦眼淚,盡管看不過去她的任性,仍是將車開上前去。

  轎車在友和身旁停了下來。

  他拉開後車門,「上車﹗」

  「我不──」

  「或者要我抱你上車?」他一臉正色,說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友和盡管氣惱卻也看出他是認真的,只得不情願的屈服。

  見她幾乎是皺著臉才坐進車裡,汪旭說道︰「趴在椅子上會好過些。」

  或許是因為腰部著實痛得厲害,友和盡管不情願接受他的虛情假意,仍是依言趴了下來。

  而待安置好她後,汪旭重新坐上駕駛座,將車開往醫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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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診療室裡,友和簡直是哭天搶地放聲大叫。

  看在一旁的汪旭眼裡,還真不記得有哪個女人像她這樣,在他面前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叫,他嘴角不覺揚起。

  看著正在接受醫生診療的友和,汪旭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與她接觸的種種。

  撇開之前對她的誤解,汪旭實在無法不對她另眼相看,懷疑天底下怎會有像她這樣的女人。

  為了矯正弟妹的金錢觀念,居然帶他們到飯店吃霸王餐;留她在飯店裡工作抵債,卻又因為正義感過盛潑得客人一身濕。

  甚至,還不時的想找機會惡整他,結果卻每每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今天要換作是其他人做出這些事,汪旭絕對無法等閑視之,可同樣的事情經由她做出來卻叫人哭笑不得。

  終於,醫生的診療告一段落,確定友和只是挫傷,並未傷及筋骨。

  定出診療室時,她臉上仍淌著未乾的淚。

  汪旭取出身上的手帕遞給她,「把眼淚擦了。」

  友和別開臉不領他的情,兩管鼻涕卻像存心跟她作對似的,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情急之下她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手帕止住鼻涕,當意識到做了什麼時,心裡頓時一陣尷尬。

  但轉念一想,她突然憶起兩人間的關系,隨即挑舋地望著汪旭,沖著他惡意地在手帕上擤了個長長的鼻涕。

  而將她幼稚的舉動看在眼裡,汪旭只是好笑的成份居多。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條手帕,就送給你吧﹗」

  「誰要你的東西﹗」友和想也沒想,手帕一抓就要丟回給汪旭。

  對上他敬謝不敏的表情,友和也意識到此舉未免惡心,只得勉強自己將手帕收回。

  「反、反正我不希罕啦﹗」

  面對她的逞強,汪旭也好風度的沒有糗她,心裡卻似乎有些明白兒子老往她家裡跑的原因了。

  現今社會裡要找像這種心思單純,隨時將想法寫在臉上的人已經不多,更別提是和這樣的人相處了,確實是件輕松愉快的事。

  「走吧﹗」

  友和心頭一凜,「你幹什麼?」

  對上她豎起的防備,他不覺為她的小人之心揚起嘴角,「送你回去。」

  「不用你雞婆﹗」她一口回絕,「跟你這種人待在一塊準沒好事。」她壓根忘了是自己存心不軌。

  如果汪旭沒有記錯,每回的碰頭總是她自個找上門來,包括她口中所說的沒好事也全是她自找的,不過他並沒有提醒她。而此時,接到電話趕來的丁貞怡打斷了兩人。

  「貞怡﹗」友和一見到好友出現,等不及的開口叫她。

  丁貞怡劈頭就問︰「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醫院?」

  友和撐著腰,「還能有什麼事?要不是這混──」語尾在對上汪旭時硬生生打住。

  丁貞怡也注意到了他,因為曾在報紙上頭看過他的照片,很快便認出他的身份。

  「你是……汪先生?」

  「叫我汪旭。」他並未端出董事長的架子。

  待他的身份一經証實,她接著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友和的朋友丁貞怡。」

  「跟他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走了啦﹗」友和動手扯了扯好友,她是片刻也不想再跟他待在一塊。

  丁貞怡才要對她的態度表示意見,卻注意到她從剛才就一直撐著腰,「你的腰怎麼了?」

  「還會是誰幹的好事?」她意有所指的瞪了汪旭一眼後,吃力地挺著腰杆轉身離開。

  丁貞怡匆匆向他點了個頭致歉後連忙跟上,汪旭的視線則在兩人離去的背影間轉了下。

  出了醫院大門,丁貞怡已經從友和口中概略瞭解了事情的始末,於是忍不住念道︰「早叫你放棄不聽,偏要跟自己過不去。」

  「是那混蛋存心跟我過不去﹗」友和大聲駁斥好友的說法。

  將她的冥頑不靈看在眼裡,丁貞怡不禁搖頭,「都要結婚的人了,還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誰要嫁給他啦?」友和一個激動忘形地扯到痛處,當場疼得她哀哀大叫。

  「你小心點。」

  友和皺著臉生氣地道︰「我死都不會跟他結婚。」

  為免她又激動起來,丁貞怡也不跟她爭辯,「好好好,你死都不會跟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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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叫我跟那混蛋結婚?」友和激動的吼聲差點沒將屋頂給掀了。

  汪念忱一點也不懷疑,要不是她這會有傷在身,早從沙發上撲過來扁他了。

  然而,看在一旁的溫慎帆跟溫欣寧眼裡,直覺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在這節骨眼火上添油。

  「我就知道,老子是混蛋,兒子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友和一副要將汪念忱抽筋扒皮的表情。

  「友和姊,你聽我說──」

  「說你媽個頭啦﹗我警告你啊,不想死的話三秒內從我眼前消失。」

  汪念忱看著她露出懇切的表情,「老實說,爸這回的確是太過份了,也難怪友和姊要這麼生氣。」

  原以為他是要幫他老爸說話,聽到他這麼說友和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你知道就好,看看他幹了什麼好事?」害她這會腰都快痛死了。

  一旁的溫慎帆和溫欣寧對汪念忱的一反常態感到不解,這回的事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姊姊咎由自取。

  「所以我才勸友和姊跟我爸結婚,方便報複他。」

  脾氣又要升起的友和聽到汪念忱未了那句,被引起了興趣。「你說報複他?」

  「要是友和姊沒有忘記,應該還記得自從遇上我爸以後就諸事不順。」他有意地提醒她。

  「我當然不可能忘記。」新仇舊恨她是一筆一筆全記在心頭。

  「雖然友和姊幾次想找我爸討回公道,可是結果通常不如預期。」汪念忱語帶惋惜。

  「那王八蛋,我不會放過他的。」

  「看在我這做兒子的眼裡也覺得我爸不應該。」

  溫慎帆和溫欣寧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沒道理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阿忱──」

  知道溫慎帆想說什麼,汪念忱打斷他,「所以說友和姊,要是你真想找我爸討回公道,得另外想別的辦法才行。」

  友和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什麼辦法?」

  「如果友和姊能光明正大的接近我爸,也許就比較容易找到機會……」汪念忱話裡頭的暗示不言可喻。

  「沒錯﹗」之前幾次就是因為她偷偷摸摸才會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而要是友和姊跟我爸結了婚,理所當然就會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自然也就能正大光明的接近我爸。」汪念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雖說他早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照顧的年紀,但是如果對像是友和姊,他倒是樂見其成。

  的確,一旦結了婚,她有的是機會惡整汪旭。

  見她認真思考起來,汪念忱又加了句,「就算真報複不了我爸,起碼也能敗光他的家產。」

  聽到這裡,溫慎帆和溫欣寧總算明白了汪念忱的目的。

  雖說他們並不反對,甚至是樂觀其成,但是這種騙小孩的話連他們都能聽得出來,姊姊又怎麼可能受騙?

  「好﹗就這麼決定。」

  友和此話一出,當場叫溫慎帆和溫欣寧傻眼。

  很顯然的,他們低估了她的報仇心切,忘記仇恨足以叫人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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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飯店頂樓的董事長室裡,友和再次不請自來的闖了進來,身後同樣跟著試圖勸說的秘書。

  汪旭因為瞭解了友和的性情,對她的莽撞也不以為意,僅揮手讓秘書出去。

  考量到她有傷在身,他說道︰「到沙發坐吧﹗」

  友和臉上不脫面對汪旭時的防備。

  汪旭則心裡好笑地看著她,原以為經過前天的事她不可能再找上門來。

  在沙發坐下後,友和從背包裡取出個小袋子丟到他面前的桌上,「還你﹗」

  汪旭不解的望向她,而她則一臉不願理他的表情。

  汪旭伸手將袋子打開,發現裡頭裝了條手帕,「你是來還手帕的?」意外她居然為了條手帕耿耿於懷。

  擔心他沒瞧清楚,友和努了努嘴道︰「不是你原來那條。」

  「不要緊。」他並沒有將手帕的事放在心上。

  友和鼓著臉沒有搭腔,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汪旭也不至於天真的以為她是想留下來同他話家常,於是主動問起,「有其他事嗎?」

  果然,友和從背包裡拿出一份文件來,將它攤開到桌上。

  「我沒什麼時間,你快點把名字簽了。」

  上頭鬥大的四個大字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結婚証書?」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雖說縱橫商場這些年,他早已見慣大風大浪,友和此舉仍是無可避免的引起他一陣詫愕。

  擔心他不認帳,她先聲奪人的嚷道︰「你別想反悔啊,是你自個對媒體報紙放消息的。」

  消息的確是他讓秘書放出去的,關於這點他並不打算否認,他所好奇的是她突然改變主意這事,以她討厭自己的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想嫁給他。

  「你想嫁給我?」汪旭決定先確定。

  「誰想嫁給你啦?明明是你自個先放話說要娶我的。」居然說的像她死皮賴臉巴著他不放似的。

  瞭解她的好面子,汪旭並不在用詞上做堅持,順從的改口道︰「你願意嫁給我?」

  友和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卻已昭告了心底的真意。

  而這看在汪旭眼裡不禁更加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

  「反正你快點把字簽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他看著她,「我不可能簽字。」

  「你說什麼?﹗」

  姑且不說他尚未決定要如何處理與她之間根本算不上成立的婚約,就算他真的同意結婚,也不可能是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你別想反悔啊,我可是有你兒子當証人。」

  念忱?

  友和的話提醒了汪旭。他早該猜到的,以她單純的心思,要不是有人在背後煽動,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兒子會這麼做汪旭並不意外,心裡多少也已猜到他是以什麼樣的理由說服她,於是試探性的問,「是不是念忱跟你說了什麼?」

  友和做賊心虛的立即反駁,「才不是﹗他什麼也沒說。」

  此舉無疑問接証實了汪旭的揣測,心裡不免對她的單純搖頭。

  「這麼說你是自己決定嫁給我?」

  鬼才嫁給你﹗她在心裡咒了句。

  「反正你快點把字簽了。」她不想再跟他廢話下去。

  將她逼婚的舉動看在眼裡,汪旭實在無法想像怎會有人單純到這種地步。

  不解他為什麼直瞧著自己,友和沖道︰「你看什麼?」

  也罷,既然兒子這麼喜歡她,自己也不反對再婚,真娶她也未嘗不可。

  「婚禮的細節我會讓秘書去準備,需要什麼直接告訴她。」這件婚事既然是自己起的頭,他也沒打算虧待她。

  「婚禮?﹗誰跟你要婚禮啦?」她又不是瘋了,幹麼真將自己給賠進去?

  「不要婚禮?」這倒出乎他意外,原以為女人多少都會有虛榮心。

  「什麼婚禮、公証的全部不用,你快點把結婚証書簽了,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理。」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名正言順的搬進他家整他罷了。

  以一個待嫁新娘來說,友和實在是爽快過了頭,不過這也讓汪旭更加放心她。

  跟外頭那些個女人相較,她的心思實在是簡單許多,這樣的女人就算真要算計他也壞不到哪去。

  沒再多說什麼,他如她所願的在結婚証書上頭簽了名。

  友和見狀不禁露出詭計即將得逞的笑容,殊不知這抹笑容看在汪旭眼裡只覺得好笑。

  而像是擔心他反悔似的,她一見他簽妥了名,隨即迫不及待的將結婚証書搶了過去,跟著連片刻也不肯多待的提起背包走人。

  將她的急切看在眼裡,汪旭只是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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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00:1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就這樣,堂堂旭日飯店的董事長結婚,沒有婚禮、沒有宴客,就連最起碼的公証也沒有。

  從家裡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當晚友和就帶著弟妹一塊搬進了汪家。

  汪念忱故意安排友和住在父親的隔壁房間。

  而她知道後直覺反對,「為什麼我要睡那混蛋隔壁房間?」

  汪念忱於是搬出事先想好的說詞,不疾不徐的道︰「這樣才好清楚我爸的日常作息。」方便培養感情。

  也對,總得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友和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

  然而,看在一旁的溫慎帆和溫欣寧眼裡,再次意識到自家大姊也許並不若他們長期以來所想的那麼精明。

  另外,還在為汪旭突如其來結婚的消息感到意外的林媽著實不解,夫妻倆才剛新婚怎麼就分房睡?

  「太太不跟先生睡一塊?」

  友和想也沒想的回道︰「鬼才跟他睡一塊﹗」

  聽得林媽又是一楞。

  汪念忱隨即引開林媽的注意介紹道︰「林媽在我們家好幾年了,要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可以盡管問她。」

  留意到友和他們的行李不多,林媽問起,「太太你們剛搬來,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另外準備的?」

  「不用麻煩了。」友和回道,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搬走。

  溫欣寧看了隔壁房門一眼,「對了,怎麼沒看到姊夫?」

  「先生還沒下班回來。」

  「都這麼晚了,姊夫還沒下班?」

  經妹妹一提,友和這也才注意到都這時候了。

  「先生一向回來的比較晚。」林媽老實說道。

  友和一聽,「什麼?」

  誤會她是對先生不滿,林媽幫忙說話,「因為工作的關系,先生難免會比較忙些。」

  友和的視線直覺掃向汪念忱,「你早就知道這樣?」

  汪念忱一時答不上來,試圖訕笑蒙混過去。

  友和卻不由他,「居然還慫恿我搬過來?」那混蛋忙成這樣,自己搞不好連人都見不著,還報什麼仇啊?

  「其實也不全是這樣……」他試圖替自己找藉口。

  「林媽都說了。」她杏眼睜得老大。

  汪念忱忙陪笑道︰「不管怎麼說,住在一塊見面的機會總是多些。」

  「最好是這樣。」友和撂下警告。

  事實上,汪念忱心裡卻另有盤算,希望時間久了,她能跟父親培養出感情,只不過這話眼下是不便明說的,除非他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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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友和就發現自己被汪念忱給耍了,什麼叫住在一塊機會多些,全是鬼話連篇。

  剛住進來的隔天她原本還想,早餐的時候總會有機會跟汪旭碰頭,到時候再想法子整他。

  哪裡知道,他根本連早餐也不在家裡吃。

  幾天觀察下來,她發現汪旭根本稱得上是個工作狂,從早到晚大部份的時間都待在飯店裡。

  別說是想整他了,就連要接近他都不見得有機會。

  反而是汪念忱因為他們搬進來而漁翁得利,成天跟溫慎帆和溫欣寧玩得可瘋了。

  因為這樣,友和氣得想找汪念忱算帳,偏偏他一直躲著她。

  就連溫慎帆和溫欣寧也因為瞧出她心情不佳,跟著汪念忱一塊躲她,害得她連想找個人出氣都沒有對象。

  所幸老天爺並沒有完全放棄她,難得今兒個汪旭提早下班。

  雖說他回來後不久便又窩進了書房,友和仍是把握住機會,一個人在廚房裡忙著煮咖啡。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她原想將煮好的咖啡端進去書房給汪旭,但走到廚房門口卻又想起,以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若是親自把咖啡端進去書房給他,肯定會引起懷疑。

  於是乎,友和將林媽找來,吩咐她將煮好的咖啡端進去書房給汪旭 。

  林媽不疑有他,端著咖啡便往書房那頭走。

  友和跟出了廚房想確定咖啡確實被送進了書房,然而就在她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時──

  「姊,你在看什麼?」

  友和抬頭見到弟弟從樓梯走下來,旁邊還跟著汪念忱。

  「沒什麼﹗」

  她否認得太快,反而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察覺到兩人眼神裡的狐疑,友和引開話題道︰「都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下樓做什麼?」

  「剛跟阿忱打完電動,想說下樓喝點東西。」溫慎帆說著聞到濃鬱的咖啡香,「好香喔,姊。」

  「我煮了些咖啡。」

  「在這種時候?」汪念忱直覺奇怪。

  友和一陣心虛,「怪了,煮咖啡難道還得看時辰?再說我在咖啡館裡工作,煮個咖啡難道還犯法?」

  「姊,阿忱不過是隨口問問。」溫順帆對姊姊緊張的態度感到不解。

  經弟弟這麼一說,友和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我……我也只是隨口說說。」

  然而,兩人卻不這麼認為。

  對上他們存疑的眼神,友和藉口說道︰「咖啡在廚房裡,要喝自己去倒。」語畢,便要逃離現場。

  「姊,你不 嗎?」溫慎帆喊住她。

  「幫我留一杯。」她順口回了句,便頭也不回的躲上樓。

  房間裡,友和按捺不住滿心的期待來回踱步,一顆心早已飛到樓下去。

  強迫自己在房裡等了一會,她才重新拉開房門走出去。

  到了樓梯口的地方,友和停下來聆聽了幾秒,確定弟弟他們已經回房了才走下樓來。

  探看客廳左側那頭的書房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她心裡頭不禁納悶︰難道是還沒喝?

  又往書房那頭看了一眼,友和回頭正想往廚房的方向走,不經意瞥見客廳桌上放著杯咖啡,想起剛才上樓前曾要弟弟替自己留一杯。

  也好,就坐下來邊喝邊等。

  友和走到沙發坐下,喝咖啡的同時邊等著好戲上場,而就在咖啡喝得差不多時,只見林媽從右側走廊進來。

  她直覺意外,書房明明是在客廳的左側,不過還是期待的問起,「他把咖啡喝下去了?」

  只見林媽的表情頓時顯得為難,像是難以啟齒。

  「還是說你把咖啡放下就出來了?」

  她遲疑了下,「不是。」

  「不是?」

  「先生可能是覺得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所以讓我把咖啡端出來。」林媽替汪旭找了個藉口。

  友和一聽大失所望,「你說他沒有喝咖啡?」

  「嗯。」林媽點頭,誤解她的失望是因為心意遭拒。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發現了?

  「你端咖啡進去時他是怎麼說的?」友和追問道。

  「先生沒說什麼,只叫我把咖啡端出來。」

  「就這樣?」沒道理啊﹗

  「是的,我敲門進去,先生問我有什麼事,我說太太看先生工作到這麼晚,讓我送咖啡來給先生喝。」

  便是因為這樣,汪旭一聽說咖啡居然是友和讓林媽送來的,猜想其中肯定有問題,才讓林媽把咖啡端了出來。

  聽完林媽的說明,友和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不得不為汪旭的機警感到懊惱。

  「那咖啡呢?」她順口問起。

  「我把它放在桌上。」

  「什麼?﹗」友和倏地望向桌上的咖啡,「你說這、這杯咖啡是……」

  死定了﹗這下她死定了。

  友和二話不說連忙將手指伸進嘴裡,拚命的往喉嚨裡頭挖。

  「你怎麼了?太太。」林媽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不解。

  「我被你害死了。」她說完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絞痛,沒來得及多做解釋便起身往廁所的方向跑。

  書房裡的汪旭並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處理完公事走進客廳準備上樓時,不經意瞥見林媽憂心忡忡的在廁所前徘徊。

  「這麼晚了怎麼還下去睡?」他走近問。

  林媽一見到他像瞧見什麼救星似的,「先生﹗」

  「什麼事?」

  「太太……太太似乎肚子不舒服。」

  盡管早在友和搬進來當天,汪旭便已接到林媽的電話告知,但是幾天下來,跟友和間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屋簷下多了同住的人,因此對於太太這個稱謂他仍然沒什麼感覺。

  然而,這會聽到林媽這麼喊友和,他頓了下才問,「怎麼回事?」

  這幾天因為飯店裡一直有事情忙,對於友和他們搬進來的事,他並沒有太多時間關切。

  直到剛才林媽端了咖啡進書房,才又提醒他想起友和的存在。

  林媽於是將稍早的經過一五一十全說了遍。

  汪旭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多少已猜到是怎麼回事,心裡不免感到失笑,為友和的自作自受。

  「太太進去多久了?」他問。

  「快一個小時了。」林媽難掩憂心。

  一個小時﹗

  汪旭眉毛一挑,詫異友和下藥不輕的同時,也不免慶幸自己的機警。

  雖照理說他該感到生氣的,但是她自食惡果的下場卻讓他禁不住揚起嘴角,「你先去休息吧﹗」

  林媽盡管不清楚先生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仍是聽命離開。

  當友和終於渾身虛脫的從廁所裡出來,乍見到等在外頭的汪旭心下不禁一凜,偏偏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力與他對峙。

  「林媽說你人不舒服?」他先開了口。

  然而,聽在友和耳裡卻當他是明知故問,怒瞪了他一眼就想離開。

  但她才往前跨出一步,便因拉到腿軟而險些站不住腳。

  汪旭見狀忙上前扶她。

  「你不要碰我啦﹗」友和不經思索便將他推開,卻因失去平衡而往後跌坐在地,痛得她當場叫出聲來。

  汪旭本能的想再出手扶她,卻再次遭她一手揮開。

  「不用你雞婆﹗」

  「我先扶你起來。」

  「誰要你假好心?」先害她摔倒才又說要扶她起來。

  將她的稚氣看在眼裡,汪旭仿佛瞧見小女孩在要性子似的。

  挫折一點一滴的湧上心頭,友和越想越覺得委屈,最後終於爆發出來。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咖啡裡加了東西還故意騙我喝下去……」她邊哭邊對他提出指控。

  聽得汪旭差點沒瞠大了眼,什麼叫做賊的喊抓賊他算是見識到了。

  何況照林媽的說法,那杯加料的咖啡還是友和自己心甘情願喝下的,誰也沒有逼她。

  不過眼下看她像個小女孩似的,邊哭邊委屈的指控他,便也未加反駁的由著她。

  「害我拉肚子,你這個人根本就是壞心眼……」

  壞心眼三個字讓他不覺揚起嘴角。

  友和察覺到了,「你還笑﹗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根本存心害我……」

  搞出這樣的事還能反過來理直氣壯的指控別人,汪旭算是服了她了。

  「先起來再說。」他說道,不想她一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要你管﹗我高興坐在地上……」她故意唱反調,然而拉肚子拉到虛脫的她,也確實沒什麼力氣站起來。

  汪旭看了她一眼,沒有多置一詞便轉身走開。

  看到這幕的友和簡直難以置信,雖說她根本就不希罕他,但是像他這樣二話不說的掉頭就走,仍是叫人難以忍受。

  氣憤和委屈的情緒交織,友和哭得更凶了。

  直到汪旭折了回來,手裡還端著杯水。

  「喝杯水吧﹗」

  見到他遞過來的那杯水,她頓時心生警覺。

  汪旭輕易便從她臉上看穿她心裡的想法,「放心吧,只是杯水。」並沒有調侃的意思。

  然而,聽在友和耳裡心下一窘,嘴巴上仍逞強,「誰說我要喝水?」雖說她確實是有些渴了。

  「林媽說你在廁所裡待了快一個小時,現在又哭過,喝水能補充水份。」

  友和別開臉不領他的情。

  認識她雖然沒有多久的時間,汪旭卻已經摸清楚她的脾氣,「還是說你要為了嘔氣跟自己過不去?」

  他的話提醒了她,想想沒道理為了氣他苦了自己,她這才不情願的接過那杯水 了起來。

  看著她將水喝下,汪旭眼裡染上一抹縱容。

  解完了渴友和才又記起別扭,而他看在眼裡。

  「給我吧﹗」他接過杯子離開,適時化解了她的尷尬。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一時拿捏不定該作何想法,只能楞楞的坐在地板上,想著待會要如何面對他。

  哪裡知道當汪旭再度折回來時,居然直接走到她身邊彎下身來,並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友和一驚,「你幹什麼?﹗」

  「不想再摔到地上就別亂動。」他提醒著。

  她隨即記起剛才那一摔,因而怕疼的沒敢再掙紮。

  就這樣,混合著不自在跟不情願,友和讓汪旭抱著自己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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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到底要我說幾次才聽得進去?」

  聽完好友幹的好事,丁貞怡真有股沖動想拿根榔頭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友和本意是想尋求支持,但這會瞧見她這番反應可不開心了。

  「為了惡整人家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拿來當兒戲,現在居然還做出放瀉藥這種事來?」

  「我都變成這樣你還說我?」友和忍不住抗議。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沒事想出放瀉藥這種爛點子,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那是因為那混蛋設計我﹗」要不是他讓林媽把咖啡端出來,自己又怎麼會陰錯陽差喝進肚子裡去?

  面對她對汪旭根深蒂固的偏見,丁貞怡不得不提出糾正,「不要每次出了事就怪到人家頭上,今天要換做是別人在我的飲料裡下瀉藥,就算是沒喝下去我也會跟對方沒完。」

  好友的話讓友和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現在汪旭沒有怪你你就該偷笑了,要是你肯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會發現他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差。」

  聞言,友和不禁想起昨晚他抱她回房的情景。

  原先她還擔心他會說什麼話來嘲諷她,結果他什麼也沒說,只在將她放回床上時說了句要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確實是松了口氣,要是他開口嘲弄她,她一定會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裡頭去。

  友和想著視線不經意對上了貞怡,人突然又清醒過來。

  不對﹗她在想些什麼?那混蛋怎麼可能……她搖頭拒絕相信汪旭的好。

  將好友的固執看在眼裡,丁貞怡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她忍不住想問︰「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麼這麼討厭汪旭?」

  「什麼?」不意她會突然有此一問,友和一時反應不及。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任何理由就莫名其妙去討厭另一個人。」

  「誰說沒有理由﹗那混蛋故意要我留在飯店抵債,叫我去掃廁所,又害我追著他的車子跑了一大段路,明明是客人不對卻調我的職,還對我說了一大堆過份的話,現在又害我拉肚子……」

  聽友和如數家珍的一件一件道出汪旭的不是,丁貞恰這才注意到好友的記憶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她明明老是忘東忘西的,往往要自己提醒她好幾次才會記得,怎麼這會……她心裡不由得衍生出另外一個想法。

  「友和,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事你記得比什麼都要清楚?」

  「廢話﹗」那混蛋做過的事打死她也不可能會忘記。

  「人家說這世界上的事很多時候都只有一線之隔,就像是討厭一個人,實際上也許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對他的感覺特別強烈。」

  「你說什麼?」友和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之所以這麼討厭汪旭,也許是因為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她的聲音當場拔尖。

  「也許就在你們第一次見面時。」畢竟一見鐘情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她又不是腦袋秀逗了,怎麼可能會喜歡那混蛋?

  然而,友和自己雖然沒有注意到,丁貞怡卻將她的激動看在眼裡。

  兩人認識這麼久,她還沒見友和對誰有過這麼強烈的情緒,汪旭算得上是頭一個。

  要說好友跟汪旭間能有什麼結果,在她看來未嘗不是件好事。

  「先別急著跟我否認,等你冷靜下來的時候想想我說的話,也許就會改變對汪旭的態度。」否則繼續這麼處處針對人家,就算是因為心裡喜歡也培養下出什麼感情。

  友和想也沒想就斬釘截鐵道︰「不必﹗我現在就可以冷靜的回答你,我死也不可能喜歡他。」

  瞭解她的個性,丁貞怡也不跟她辯,由著她高興怎麼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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