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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晚到新婚(偷偷複製你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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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7 23:58: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晚到新婚(偷偷複製你之一) 作者:簡瓔

因為她很堅強,所以獨自忍受他必須照顧植物人未婚妻的責任,
因為她很堅強,所以擁有他的愛情就滿足了,不敢想什麼名份,
直到有天,好不容易他終於因為愛情、因為心疼,
決定許她一場婚禮,他的未婚妻卻在這時甦醒,
之後,他的愛情還留在她這裡,但是人和心疼卻都給了那個人,
她知道這意謂著什麼,也不意外自己會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因為她夠堅強……
沒關係,元氣大傷的她幸運的有了一個他的小號複製人,
所以她決定自此之後只談親情不談愛情,
就算幾年後重逢,他追著她急欲將婚約重新生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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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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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0: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沒有人會不喜歡克爵餐廳的菲力牛排,陸晨羽也一樣,不過今晚她不是來享用牛排大餐的。

  她將在一位已婚男士面前指控他是她肚裡孩子的爸爸,而今晚是那男人的結婚七週年紀念日,他的老婆也會跟他面對面坐著用餐,到時他會怎麼向妻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噢!這是個很要命的惡作劇,他們甚至還事先安排了攝影師在餐廳裡,只要她上前找那男人,攝影師就會開始拍攝,準備要把當事人出糗的反應錄下來。

  所以,她只能祈禱等一下不會被當事人潑冰水,畢竟這種玩笑不是每個人都開得起的。

  據她委託人的說法,她將面對的男人是個因婚姻生活失敗而槁木死灰的男人,他非常冷漠,可能會對她的演出不皺一下眉頭,要她有心理準備面對一具不給她反應的木乃伊。

  晨羽不懂,既然婚姻失敗,他又怎麼會跟妻子在高級西餐廳慶祝結婚週年紀念?莫非他也有心挽救破碎的婚姻,只是不知如何做?

  對於這個,她倒可以給他一點小意見啦。

  她家境小康,老爸是訓導主任,老媽是小學老師,夫唱婦隨,恩愛得很,生了他們三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日子過得多采多姿、絕不寂寞。

  所以呢,想要經營幸福美滿的婚姻,問她就對了。

  「請問有訂位嗎?小姐。」服務生客氣地在餐廳入口問她。

  晨羽對男服務生甜甜一笑。「我找紀恆希先生,我跟他約好了。」

  服務生查了下訂位表,抬頭給她一個笑容。「紀先生已經到了,請跟我來。」

  很快的,她被帶到一張桌子前。

  沒有人向她形容過今天的主角紀恆希,所以見到的第一眼,晨羽很意外。

  在她的想像裡,一個被不幸婚姻折磨了七年的男人應該又老又累,外加心力交瘁,頂上頭髮也應該掉得差不多了才對。

  可是一點也不是那樣。

  她看到的紀先生不但沒掉髮問題,他的黑髮還濃密有型的很,他的體格就連坐著也顯得高大魁梧。

  還有,他的鼻樑很挺,嘴型相當好看,雖然眼神太過凌厲,但一張俊臉仍出奇的英挺。

  她這平凡的小女子,喜歡漂亮事物的小女子,頃刻間完全被對方出乎意料之外的男色給吸引住了。

  奇也怪哉,這樣富含魅力的男人怎麼會栽在婚姻底下?他是怎麼對待老婆的?有家暴傾向?

  「有事嗎?」

  冰冷的聲音把晨羽的思緒拉回現實,她看到柔和氣氛的暈黃燈光下,一男一女對坐著,他們使用刀叉的方法都相當標準,背也都挺得很直,客套的氛圍在他們之間流動著。

  噢!可憐的夫婦,夫妻之間不該這樣肅穆的用餐,應該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才對啊!看樣子他們的婚姻真的出問題了。

  「紀先生,這位小姐要找您。」服務生恭敬說完就退開了。

  紀恆希面無表情的抬起有些不悅的黑眸。

  然而一瞬間,不悅消失了,他的表情丕變。

  晨羽看到震動、驚愕寫在他剛毅的臉上,接著他就像著了魔似的,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深奧、複雜,還充滿了……感情。

  感情?

  奇怪,她認識他嗎?這位英俊帥哥為什麼會用帶著感情的眼光看她?這不對吧?他們才第一次見面耶。

  因為他實在看太久了,她只好輕喚他,「恆希…你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以上不在她的劇本內,不過倒成功的讓他不再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看她,但他的視線仍然落在她臉龐,許久才鬆開緊蹙的眉頭。

  「妳是誰?」紀恆希好不容易才吐出這三個字來。

  她當然不是駱以心,當然不是。

  晨羽精神為之一振。

  好了,開始了,她就等這句,想要有酬勞入袋就要賣力的演出……她立即戲劇性的紅了眼眶。

  「我是誰?」她痛楚的看著對方,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她還真佩服自己的演技。「恆希,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果然是枚強力炸彈。

  她看到紀太太立即放下刀叉,驚訝的瞪視著丈夫的情婦,然後再看向丈夫,像是不敢相信雙耳所聽到的荒唐事,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女人是丈夫的情婦。

  晨羽忽然發現紀太太有點老……呃,是滿老的,年紀頗大。

  雖然她的品味很好,衣著優雅端莊,化妝濃淡得體,首飾也很含蓄,小巧的鑽石耳環搭配高雅的珍珠項鏈,但還是掩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她至少大紀先生二十歲吧?

  她不禁好奇起來,這段姊弟戀是怎麼開始的?一開始天雷勾動地火的時候很羅曼蒂克嗎?

  她相信當初的他們也曾山盟海誓、此情不渝,如今卻像陌生人一樣客套疏離的對坐著用餐。

  唉,難道婚姻果真是愛情的墳墓?

  這個問題她不懂,她太年輕了,在她的想法裡,愛情應該是美好的,萬事萬物有個心愛的人可以分享,這樣才對。

  「妳最好告訴我,妳到底是誰?」紀恆希銳利的看著她,他的眼光告訴晨羽,他還在研究她,不,應該說,他一直在研究她。

  「噢,恆希,我都已經來了,你還要否認我們的關係?」晨羽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馬上淚盈於睫。

  這招她在鏡子前練習不下數十遍,只要想起她死掉的心愛小博美,她的眼眶就會泛紅,這一點都不難。

  「我們的關係?好一個我們的關係。」紀恆希站了起來,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瞪著晨羽,驀然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妳倒是說說看,我們是什麼關係?」

  晨羽被他粗暴的舉動嚇到了,這男人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也如她所想的,果然有暴力傾向,是這樣才使婚姻岌岌可危吧?

  她用舌頭潤著嘴唇,硬著頭皮與他對看。「我們當然是……當然是情人關係,我是你的女人,地下情婦。」

  「原來妳是我的女人。」紀恆希冷哼一記,驀然把她的面孔拉近。

  熱熱的男性氣息毫無預警的吹拂到晨羽臉上,晨羽腦裡的警鈴頓時大作。

  他該不會要吻她吧?

  不!她的初吻是要留給未來老公的,說什麼也不能為了工作而犧牲,她的工作沒那麼偉大!

  「妳在怕什麼?妳不是我的女人嗎?」他冷漠的問,目光一直看到她的眼睛裡去。

  晨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個男人沒那麼好應付,此時的場面也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要快點結束任務!

  「紀恆希!我當然是你的女人!」她慷慨激昂的看著冷面俊男,拳頭都握了起來。「你真殘忍,你可以不認我,我不會怪你,但你不能不認我們的孩子!」

  「孩子?」他的視線落到她平坦的小腹,又哼了一記,「原來還有個孩子,我們還真是關係匪淺。」

  「恆希,請你……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孩子聽到會難過的。」晨羽激動的吸了吸鼻子,她很明顯的偷覷了眼紀太太,然後大聲的說:「我知道在你老婆面前,你什麼也不能說,但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真的忍心不要他?」

  「老婆?」他蹙起了眉頭。

  晨羽馬上開始啜泣。「……求求你不要再否認了,不如趁這個機會跟你老婆說清楚,我不會要求名份,只要你承認這個孩子就好,你不要我也沒關係,我只求你把孩子入你的戶籍,不要讓他變成私生子,求求你……」

  快點吧,她就等紀太太翻臉,然後等著看紀恆希怎麼向老婆解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位小姐……」「紀太太」忽然好脾氣地拍拍晨羽的小手臂,溫和地問:「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不是紀總裁的太太。」

  晨羽愣住了,她看著「紀太太」,後者臉上除了關心,沒有別的,一點也不像個被丈夫情婦打擊的妻子。

  晨羽糊塗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紀太太?那她是誰?

  她看著「紀太太」,疑惑地問:「妳不是紀太太?你們不是夫妻?」

  「紀太太」微笑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她的笑容加深了。「妳看我跟紀總裁像夫妻嗎?那還真是抬舉我了,對一個老女人來說,這是很好的恭維哦。」

  晨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委託人明明說,今晚她要面對的是紀恆希和他的妻子啊……

  「那今天也不是你們結婚七週年的紀念日嘍?」晨羽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擺了個大烏龍。

  「當然不是。」林女士失笑地看著晨羽。「我們既然不是夫妻,哪來的結婚紀念日?我們只是在談公事,我是紀總裁的客戶。」

  「非常重要的客戶。」紀恆希面無表情的加了這麼一句。

  「公事?」晨羽真是困惑到了極點,明明是她來耍人的,結果卻是她被耍了。

  「誰派妳來的?」紀恆希冷冰冰的看著她,冷冰冰的問:「雍俊展?赫連麒?還是夏允傲?」

  「赫連麒。」晨羽老實回答,那正是她委託人的名字。

  紀恆希輕哼一聲,他就知道世間沒那麼巧的事。「妳在哪裡認識赫連麒?」

  「一場婚禮上。」晨羽此時已經是個百分之百有問必答的好學生了。

  自己搞砸了他跟客戶的晚餐,不好好回答行嗎?

  「妳怎麼會答應他的整人要求?一般人不會做這種事。」他不太懂,就算赫連麒剛好遇到一個長得像駱以心的女人,這個女人也不應該同意配合他才對。

  「沒錯,一般人不會,但我們不是一般人,赫連先生付我們很高的酬勞……」

  看到紀恆希聳高了眉毛,晨羽小心翼翼的潤了潤嘴唇。

  「您可能不太懂,現在有所謂幫別人解決疑難雜症的公司──「萬事皆包宅急便」──我們就是這樣的公司,只要有要求,我們就會幫你解決,收取合理的費用。」

  赫連麒付的費用夠他們繳半年房租,對這樣慷慨的客戶,他們當然會全力以赴

  「所以,在你們認識的那場婚禮上,妳也是在工作?」紀恆希盯著她,態度不置可否。

  「嗯。」晨羽點了點頭,以為他想聽,就興匆匆的說道:「我們負責衝上去吻新郎臉頰,每個人都尖叫,現場High到了最高點。」

  聽完,紀恆希完全拼湊起來了。「婚禮結束後,赫連麒就攔住了妳,對妳很感興趣的樣子,並且指定由妳來整我?」

  晨羽鬆了口氣,對他報以微笑。「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那天赫連麒攔住她,既不可思議又喃喃自語的盯著她看了老半天,隨即就跟她回辦公室談這次的Case了,一個十分乾脆的人,付錢也付得很爽快。

  他說想給他朋友死氣沉沉的婚姻來點刺激,她很贊同,很多在婚姻裡行將就木的夫妻都需要刺激,這樣台灣的離婚率才不會那麼高啊。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被他給耍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一定會找他問明白的。

  「事情已經弄清楚,妳可以走了。」紀恆希坐了下來,不再看她一眼。

  牛排已經冷了,他招來服務生,為自己和林女士再點一客牛排,又點了兩杯紅酒。

  晨羽聳聳肩,這裡似乎沒有她留下的餘地,她還是去找赫連麒談一談,聽聽他的說法。

  「打擾了,兩位,祝你們有頓愉快的晚餐。」

  行個禮致歉,晨羽識趣的走開了。

  然而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卻隱隱覺得身後有道目光一直跟著她。

  會是那位冰山俊男在看她嗎?

  如果他還在看她,那一定是想掐死她,因為她搞砸了他和客戶的晚餐啊!

  ******

  晨羽回到租宿的小公寓,洗過澡,替自己煮杯濃濃的咖啡,喝了半杯,然後開始燒水煮意大利麵。

  她喜歡意大利麵,方便、好吃,可搭配各種醬汁,又有異國風情。

  說到異國風情嘛,那是她最喜歡的。

  每隔一陣子,她就會自己動手粉刷牆面,每一季也必定更換窗簾、桌巾和抱枕套,寢具更是一星期換一次來維持新鮮感,她是個喜歡變化的人,很怕一成不變。

  這陣子,她把小公寓佈置得很有希臘風情,夏天嘛,藍與白的感覺就很度假。

  白色窗框、淺藍色紗簾,深藍色桌布,抱枕套換成白色的,牆上再釘幾幅教堂畫,花瓶裡插幾朵太陽花就美得嚇嚇叫了。

  哈,她常覺得自己的一雙巧手有佈置天份,很適合經營民宿,可以把每個房間都佈置得讓人一住下來就不想走,而且跟不同的人接觸一定很有趣。

  她有個夢想,很遠大的夢想,那就是經營民宿!

  她可不是說說而已哦,等她存夠了錢,就會著手展開計劃。

  首先,要買塊地,因為她想要永續經營。

  接著呢,要畫設計圖,因為要蓋一間她理想中的民宿,自然要符合她的所有構想,而她的所有構想都在她的腦袋裡,親自畫圖當然是最好的。

  再來呢,她要設計食譜,現在流行一泊二食嘛,美食在一趟完美的旅遊裡可是很重要的。

  她打算以她拿手的意大利麵為主餐,再搭配提拉米蘇,雖然她還不會做甜點,但她可以學,她喜歡學新東西,可以常常動一動腦子,以免生銹……

  叮咚!

  電鈴打斷了她的幻想,一定又是阿仲來拿鑰匙。

  和她一起負責「萬事皆包宅急便」的表弟阿仲和女友就住隔壁,兩個年輕人有副備用鑰匙丟在她這裡,幾乎是每隔兩三天就來拿一次。

  「來了!」晨羽關掉瓦斯。

  阿仲一定會問起今天的Case,她要怎麼說?她根本連絡不上赫連麒,他一直不接她電話也不回她簡訊。

  「阿仲,你一定不會相信,我今天好糗,簡直是糗斃了……」

  她打開門,錯愕的住了嘴,門外不是阿仲,而是三個小時前她才見過面的紀恆希,晨羽心一涼。

  死定了,一定是她搞砸了他的生意,他跑來找她算帳了。

  「呃……不介意的話,我想把門關上。」

  她真希望赫連麒可以馬上回她電話,她好想知道她招惹到的這位冰山酷男是哪一路的瘟神。

  「我介意。」紀恆希看著她,嘴角慢慢往上彎。

  晨羽感到一陣無力。「我想也是。」她不能裝死,只好打開門。「請進吧!」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聽他提出精神和實質上的雙重賠償了。

  「我聞到咖啡香。」紀恆希四處看了眼,看到餐桌上的白色馬克杯,橘色太陽花和深藍色桌巾形成強烈對比。

  室內很小,卻佈置得很有氣氛,恍若置身希臘小島上的度假民宿裡,沒有一樣東西看起來是有價值的,卻讓人待了很舒服,就跟她的人一樣──

  他的視線調回她身上。

  清亮的眼眸、調皮的神情、天真坦率的說話,她和以心長得太像了,一種靈魂深處的渴望驅使他來這裡,卻又清楚的知道她們是不一樣的女人。

  「要來一杯嗎?」既然他都提了,晨羽也只好禮貌的問問他,反正他一定不會想喝的。

  「好,不加糖不加奶。」

  「哦!是的,馬上來。」晨羽滑稽的以女僕語氣回答他,只差沒提提裙角,對他鞠躬。

  她走向廚房,原以為他會待在客廳,沒想到他卻跟著她進廚房。

  「妳一個人住?」他打量著小巧乾淨的廚房,有道紗門,後面應該是陽台,標準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公寓。

  「對,我一個弱女子住,但室內有安裝超廣角二十四小時全自動攝影系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被拍下來,還會把加害者臉部定格特寫放大,秀出姓名年齡電話住址。」

  紀恆希難得笑了。「我不會非禮妳。」

  晨羽有絲炫惑的看著他,原來他也會笑,笑起來還這麼好看。

  自己好像看得太忘形了,她清了清喉嚨。「我是怕我非禮你,如果發生那種事,你可以用超廣角攝影系統來舉證我。」

  紀恆希再度笑了。「妳不問問我怎麼知道妳住這裡?」

  晨羽把煮好的咖啡倒進杯裡。「很顯然赫連先生不接我電話,只接你電話,我至少打一百通了。」

  「妳想找他算帳?」紀恆希睨了她一眼。「你們在接Case時就該搞清楚,事後求證已經於事無補。」

  晨羽苦哈哈的小臉硬是擠出甜美的笑容。「沒錯,是我們的疏忽,我一定讓你在客戶面前很失禮吧?容我在這裡向你道歉。」

  紀恆希抬起了下顎。「我會考慮妳的道歉,但不一定接受。」

  晨羽的笑容頓時僵滯在唇邊,她把咖啡拿給他,小心翼翼地說:「你當然沒那麼容易原諒我,換作是我也會很生氣,但我會想想,對方也是受害者啊,對方並不知道我在跟重要客戶談生意,所以我應該氣度大一點,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對方……」

  他像是根本沒在聽她的求情,接過咖啡啜了口。「豆子還不錯。」

  晨羽討好的看著他。「我還有!可以打包一些給你帶回去。」

  「不必了,豆子是不錯,但還沒到很不錯的境界,我辦公室的豆子比這個好。」說完,他面無表情的走出廚房。

  晨羽在他身後扮鬼臉。

  真是難以捉摸又難以討好的男人啊,一下褒一下貶的,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有段維持七年的婚姻嘛,根本沒有女人會嫁給他才對。

  不過,自己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應付他,誰叫赫連麒來個避不見面,所有責任也只能由她扛下了。

  晨羽連忙跟到客廳去,看到紀恆希已經自己拉了張餐椅坐下了。

  餐桌上是她那杯可憐的咖啡,早已冷掉。

  她在他對面坐下,認命的喝著冷咖啡,想著鍋裡肯定已經糊掉的意大利麵,好可惜……

  「住家兼做辦公室,這樣不會不方便嗎?」紀恆希黑眸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尤其妳又是個女人,剛剛甚至沒有確認我的身份就開門。」

  晨羽很想告訴他,女人也是人,也會自我保護,她是因為以為他是阿仲才會開門啊,而且她手邊就有防狼噴霧。

  不過,現在他最大,就算他說台灣總統是歐巴馬,她也會說對。

  她不著痕跡的拿起手機傳簡訊給沒道義的委託人赫連麒。

  你的朋友紀恆希先生在我這裡,他一定是很生氣才會殺過來,拜託你快點接電話吧!

  「你們的費用怎麼算?」他忽然看著她問。

  晨羽防備的看著他。「這個嘛……很難說,要看任務的難易度。」

  他是不是認為她應該把這次惡整他的酬勞分他一半啊?

  他以為他們這行很好賺嗎?其實他們也是滿腹心酸啊……

  「如果是要妳穿上一件婚紗呢?」他的聲音比剛剛又低沉了一些,語氣緩慢,目光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臉龐。

  「你說什麼?」晨羽瞪著他,不太懂。

  「沒聽懂嗎?」紀恆希蹙著眉,悶哼道:「我希望妳在這裡穿上一件婚紗禮服給我看。」

  晨羽訝異的看著他。「天啊,不會吧……」

  雖然他不像壞人,但或許是個變態,否則怎麼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

  「婚紗我帶來了,在外面。」紀恆希看著她。

  晨羽站了起來,她完全無法認同。「不,這太奇怪了,這算任務嗎?」

  她有被性騷擾的感覺。

  「我可以付妳跟赫連麒一樣多的酬勞,妳不需要走出去,只要在這裡穿給我看,我保證對妳沒有其它意圖。」

  晨羽還是搖頭。「不可能。」然而……她卻想知道他的動機。「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穿婚紗,或許我會考慮答應你。」

  「妳沒必要知道。」他不快的皺著眉。

  晨羽也不高興了,這男人真是晴時多雲偶陣雨啊,她直接走過去把大門打開,不客氣的下逐客令。「那你可以走了。」

  他臉色一沉。「妳真的不答應?」

  看著他眉宇間的微擰,她對他露出一記甜美的假笑。「不、答、應!這麼變態的事,去找別人為你效勞吧!」

  痛快!陸晨羽,妳做的很好!

  不要讓這些有錢人以為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得到,妳的尊嚴是無價的,幹麼要為了錢穿白紗給他看呢?她才不穿!

  紀恆希俊顏鐵青,狠瞪了她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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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俗話說,好奇心會害死貓,晨羽好奇的找到赫連麒,希望知道紀恆希要她穿婚紗的動機,一般人不會要求這種事,這太奇怪了。

  「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告訴妳?」辦公室裡,赫連麒的眼裡閃著黠光。

  晨羽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

  她已經不跟他計較克爵餐廳的事了,就當一個好玩的經驗,反正她也沒有損失,現在她只想知道紀恆希要她穿白紗的理由,因為她是個好奇寶寶,過了一晚,她越來越想知道。

  「妳拒絕他,他一定很難過。」赫連麒為好友的反應感到高興不已,至少他有反應了,他還去找陸晨羽,這證明了很多事是可以被改變的。

  「難過?」晨羽努力回想紀恆希離去的表情,然後認真的告訴赫連麒,「我想他不是難過,他是生氣,氣我金錢不能移。」

  赫連麒被她逗笑了。「不管如何,妳讓他不好過,這是事實。」

  晨羽真的很想呻吟,這男人有夠會賣關子的。「那現在可以請你告訴我了嗎,他為什麼要我穿白紗?」

  「其實也沒什麼。」赫連麒輕描淡寫的說:「原因就是,妳長得很像恆希的妹妺……」

  晨羽愣住了。

  「這也是那天我會攔住妳的原因,真的太像了。」他細細凝看晨羽的表情,慢慢地說:「恆希的妹妹在結婚當天車禍死了,所以他來不及親眼看妹妹穿婚紗,大概是很遺憾吧,才會對妳提出那種無理的要求。」

  「死了……」晨羽倒抽了一口氣。

  老天,一個思念妹妹的痛苦哥哥,瞧她昨晚做了什麼?還罵他是變態,把他趕走。

  「恆希很疼妹妹,他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由奶奶扶養,所以他們兄妹感情很好,一直相依為命的生活著。」

  「而我,我給了他二度傷害……」現在縱然有千萬個後悔也於事無補了,她的心情好沉重。

  「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他?」這是她腦中唯一所想。

  赫連麒笑意深深的盯著晨羽小巧美麗的臉龐。「妳想彌補他?」

  「當然!」她不假思索的說。

  赫連麒唇邊堆起笑容。「既然妳有這個心,我當然要助妳一臂之力……」

  ******

  皇宇大樓,一棟漂亮的商業大樓,晨羽走進去,在守衛處登記之後,搭電梯找到位於十八樓的皇宇建設。

  自動玻璃門後的接待櫃檯處,有個接待小姐在那裡。

  「妳好,我姓陸,是赫連先生叫我過來的。」

  接待員客氣地說:「方秘書已經在等您了。」

  晨羽跟在接待員的身後,好奇的看著明亮的辦公室,職員很多,這些人全都歸紀恆希管嗎?那他一定很累。

  這幾天她小小的瞭解了一下,得知屬於紀家的皇宇集團投資廣泛,紀恆希的奶奶已經退居幕後,目前他是集團總裁,辦公室設在皇宇建設裡,平常也多半待在那裡。

  她希望今天的彌補能夠稍稍的安慰他思念妹妹的心情,她也會正式向他道歉,如果她早點知道來龍去脈,絕不會對他說那種殘忍的話。

  「方秘書,這位是陸小姐。」接待員達成任務,回工作崗位去了。

  方秘書從座位裡繞出來,親切地看著晨羽。「陸小姐,赫連先生已經來過電話了,請跟我來。」

  「麻煩妳了。」

  晨羽跟著方秘書進入總裁室,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總裁室裡當然是空無一人,方秘書微笑看著她。「總裁在開會,大約三十分鐘後結束,裡面有化妝室,請問您要咖啡還是紅茶?我待會叫助理送進來。」

  晨羽回以微笑。「謝謝妳,請給我熱咖啡。」

  她剛才分心了,一直在看紀恆希的辦公室是什麼樣子,差點沒聽到方秘書問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皇宇集團真是好大的公司啊,秘書還有助理,真幸福。

  不知道有手下可以使喚是什麼感覺?幫我泡咖啡、幫我擦桌子、把這套衣服拿去乾洗,順便買杯星巴克的焦糖拿鐵回來……威風的咧。

  如果讓她當方秘書……噢,不,不要,一定很無聊,她不會喜歡當OL的。

  方秘書出去了,晨羽連忙到化妝室去換裝,還要化妝,固定頭紗。

  她要在紀恆希進辦公室前把白紗換好,時間一定夠,但她要注意不要把白紗弄皺了,這可是赫連麒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

  一切都弄妥了之後,她開始參觀紀恆希的辦公室。

  總裁不是叫假的,一整片的落地玻璃帷幕很有電影FU,可以俯瞰台北市的車水馬龍。

  怪了,上班時間都過了,車還嚇死人的多,天氣爆高溫耶,她很好奇,這些人大熱天是跑出來要去做什麼啊?或計她該弄個表格去十字路口做調查,問問路過的人是為了什麼而出門,說不定可以幫他們「萬事皆包宅急便」創造出什麼商機哦。

  她隨意的看著辦公桌上的東西,順手拿起桌面唯一的一個相框。

  一時間,她震懾住了。

  雖然從赫連麒口中知道自己長得像紀恆希的妹妹,但她沒想到會是這麼的像。

  照片裡的背景是眾所皆知的巴黎鐵塔,紀恆希環著妹妹的肩,兩個人都穿了一身白,也都笑容燦爛,完全不像現在的他,兩次見面他臉上都有種拂不去的陰霾。

  晨羽仔細看著照片裡的紀小姐,尋找自己與她相異之處。

  她發現紀小姐擁有一頭女人味十足的波浪大卷髮,染成咖啡色,而她從沒留過那種嫵媚派的髮型,那不適合好動的她,太難整理了。

  另外,紀小姐的身材很修長,至少高她十公分,她跟高大的紀恆希站一起彷彿情侶似的,相當速配。

  唉,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她懂那種感覺,她大哥也很疼她,老是擔心她在台北會遇到壞人,做哥哥的,疼愛妹妹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吧?

  她立即決定今年她大哥的生日,她一定要買份好一點的禮物送給他,並且不管她大嫂燒的菜有多難吃,她都會設法多吃一點……

  就在晨羽正準備要把相框放回去時,辦公室的門有了動靜,有人開門進來了。

  一定是紀恆希,當他看到她身著他妹妹的婚紗站在他眼前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開心、感激或者激動?可能全部都有吧?

  晨羽揚起笑弧迎接走進辦公室的紀恆希。

  「開完會啦?」她輕快的問候他。

  紀恆希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像是突然發現她穿著婚紗,他的臉色瞬間鐵青,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了心臟,臉色變得猙獰而恐怖,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在他眼睛裡擴散,他大步朝她走過去。

  晨羽嚇到了。怎麼了?他不感動嗎?不感動……就就算了啊,為什麼一副要殺人的模樣?這跟她預設的結果完全不一樣耶……

  「該死的!妳在這裡做什麼?」紀恆希粗魯的抽走她手中的相框,狠狠的盯著她,惱怒激動的低吼。

  晨羽驚愕的睜大眼睛。「我……穿你想看的婚紗啊,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她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

  「妳怎麼會有這件婚紗?妳怎麼會有?」紀恆希咬著牙,呼吸沉重的鼓動了他的胸腔,他再度對她兇惡又陰沉的低吼。

  晨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她才說:「是赫連先生交給我的,你可以問他。」

  「赫連麒……妳該死的是他的走狗嗎?妳以為妳可以取代誰?」他的呼吸重濁、聲音激烈,開始動手扯著她身上的婚紗。「脫下來!立刻給我脫下來!」

  「什麼?」晨羽覺得自己好像會被他掐死,她沒有遇過比他更莫名其妙的男人了,她是不瞭解男人,但他也太難懂了。

  「我叫妳立刻脫下來!妳不配這件婚紗!」紀怛希粗暴的扯著婚紗,啞聲低吼。「以為我去找妳就表示我對妳有意思嗎?妳別癡心妄想了!」

  「你……你這不可理喻的北七!」晨羽瞪著他,這次換她呼吸沉重了!她大聲的問他,問到他陰鷥的臉上去,「紀恆希,如果我不配,你幹麼跑去找我,付錢要叫我穿給你看?你有問題啊?」

  「對!我有問題!」紀恆希的眼睛裡燃燒著火焰。「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想要付錢叫妳穿婚紗給我看!我現在後悔了可以嗎?所以妳快點把婚紗給我脫下來!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不要再扯婚紗了!」晨羽忍無可忍的喊,「我會脫下來,所以你不要再扯了!」

  他的態度讓她感到難堪極了,什麼「妳以為妳可以取代誰」,他以為她想取代他妹妹嗎?

  見鬼了,她自己也有哥哥,幹麼想取代他妹妹啊?還叫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她當然不會再出現,再出現就跟他姓!

  「我陸晨羽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遇到你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晨羽憤怒的把頭紗拿下來,重重的擱在桌上,抬起眼眸與他瞪視,冒火的說:「紀恆希!你聽好!我只是想安慰你失去妹妹的心痛心情罷了,一點也不想取代你妹妹,你不想再看到我,我也一樣!我對你才沒有任何癡心妄想,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

  她走進化妝室,迅速脫掉婚紗,換上自己原本的衣服。

  把婚紗放回提袋裡,在經過紀恆希身旁時擱下提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她希望自己永遠不必再跟紀恆希這自大狂見面!

  ******

  坐在泡澡桶裡,晨羽已經用冷水泡了三十分鐘,覺得有點冷了,但她不要起來,泡冷水可以安撫她整個白天幾乎快燒掉的神經。

  她繼續拿起擱在小板凳的手機按重撥鍵,對方依舊無人接聽。

  那個天殺的赫連麒又失聯了,他明明說有問題可以隨時打給他的,現在她就有問題,而且是天大的問題,但他卻再也不接她的電話,像是存心要整她。找不到赫連麒,她的腦袋不由自主的又浮現紀恆希暴怒的模樣。她實在想不通,她如他的願,穿著他妹妹的婚紗給他看,他為什麼要那麼生氣?還對她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什麼癡心妄想,說得好像妹妹是他的情人一樣……

  等一下──

  難道他真的愛著自己的妹妹?

  他們之間是不倫戀,還是他妹妹根本就跟他沒有血緣關係,跟電視劇演的一樣,是他父母領養的,而知道內情的他,從小就愛著妹妹……

  如果他真愛著妹妹,怎麼會讓妹妹嫁給別人?

  是不是他妹妹不愛他,是他一相情願?

  噢,陸晨羽,妳在亂想些什麼?越想越離譜了。

  紀恆希不可能愛著自己妹妹,根本沒有那種事,他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是因為他是一個陰晴不定外加難以捉摸的男人罷了。現在一切已經結束了,他們不會再見面,她也不需要再想他……

  「哈啾!」她突然意識到冷,如果感冒就不好了,沒必要為了紀恆希那個怪人而感冒,明天還有工作呢,要幫一個老實頭向暗戀許久的女上司告白。

  想到這裡,她連忙跳起來,抓起浴巾包住自己,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她趕緊把身體擦乾,套上家居服。

  要命,她真的泡太久了,而且肚子好餓,她還沒吃晚餐。

  今天她想吃熱呼呼的泡麵大餐來暖暖胃,青菜、雞蛋、金針藷、魚餃,這是她平常最喜歡加在泡麵裡的東西,冰箱裡剛剛好都有。

  就在她想著要在泡麵裡加什麼好料時,門鈴響了。

  會是誰?阿仲昨天已經把備份鑰匙拿走,房租她也繳好了,所以不可能是住一樓的房東來催房租。

  這次她沒有直接打開門,先從貓眼看了看。

  一看之下,她馬上瞪大了眼睛。老天!是紀恆希!他來做什麼?難道是她毀壞了他的婚紗嗎?還是她的口紅沾到他的婚紗了,他要來叫她負責?

  晨羽蹙起了眉心,這兩個理由都非常有可能,因為她脫婚紗時很氣憤,可能真的沒有注意到,讓口紅沾到婚紗了。

  好吧,賠就賠,誰怕誰,頂多賠他洗衣費,他不可能再有更多理由找她的麻煩。

  做好了迎敵的準備,晨羽打開大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你好,紀先生,我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她挖苦的看著紀恆希,眼尖的注意到他拿著一束花和一隻蛋糕盒子,不過那一定不會是要給她的,看看就算了嗎?

  「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紀恆希對她的挖苦恍若未聞,眼睛只看到她的濕髮披在肩上,身上散發著沐浴乳的柑橘香氣。

  「當然可以。」晨羽大方的讓開身子。「你一定要用很複雜的公式來計算我該賠償你多少錢吧?想必也一定要坐下來才能計算,還要白紙黑字寫清楚才能確保我不會賴帳,以上這些都需要坐下來才能完成,所以你請進吧!」

  紀恆希走進去,轉身不置可否的看著她。「賠償?什麼意思?」

  晨羽故作訝異的瞪大眼睛。「我一定損壞了婚紗,所以你才會來,不是嗎?」

  他看著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她假笑了一下。「說吧!我要賠多少錢,你儘管獅子大開口,反正你做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感到驚訝了。」

  「不會就好,我是來道歉的。」他把花和蛋糕盒子放桌上。「這是送妳的,花店店員說,這種花的花語是抱歉,蛋糕則是秘書的建議,她說女人多半喜歡蛋糕,希望妳收下。」

  「道歉?」這下子,晨羽真的感到驚訝了。「為什麼?」

  「我很抱歉,早上我太激動了,因為沒想到妳會穿著婚紗出現在我辦公室裡,妳穿婚紗的樣子……」他沒說完,但眼光複雜的看著她。「我一時情緒失控才會對妳口出惡言,希望妳能原諒。」

  「所以,你真的是來道歉的?」晨羽眨了眨眼眸,評估著他話裡的真實性有多少。

  不過,看他的態度很真誠,應該……不是在耍她吧?應該吧?

  「我來這裡之前見過赫連麒了。」紀恆希看著她。

  晨羽想罵人。「他又接你電話,不接我電話?」

  「他當然不會接妳電話,他又騙了妳。」他的表情沒有太大起伏。

  「什麼意思?」晨羽心跳漏了一拍,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又笨一次吧?

  「如果妳肯聽我說,我會把一切都告訴妳,當做我對妳發火的補償,也希望聽完之後,妳能對我早上粗暴無禮的行為真正的釋懷。」

  晨羽當然想知道……好吧,她是非常的想知道。「你說吧,我會考慮你的道歉,但不一定接受。」

  紀恆希因她的回答而笑了,這不是他對她說過的話嗎?「妳很有趣。」

  晨羽挑了挑眉毛。「謝了,你是今年第兩千五百八十個對我這麼說的人。」

  他的笑容擴散了。「早上我對妳很不客氣,妳不記仇嗎?」

  「誰說的?」她瞪大眼睛。「直到剛剛,你按門鈴之前,我還對你恨得牙癢癢的,一直在浴室裡詛咒你。」

  他不解的看著她。「浴室裡?為什麼要在浴室裡?在客廳或房間不行嗎?」

  「因為我在泡澡啊,當然是在浴室裡。」晨羽理所當然的說。「一邊泡澡,一邊詛咒你和赫連麒,你們一個踐踏我的自尊,一個不接我電話,都一樣可惡。」

  紀恆希坐了下來。「那麼等一下我和赫連麒就會分出高下了,聽完之後,妳會覺得他比較可惡。」

  晨羽趕緊跑到他對面坐下,他好像比較喜歡坐餐桌邊,兩次進來,他都選擇在餐桌邊坐下。

  「快說吧,像你這種大忙人,時間一定很寶貴。」

  紀恆希打量著她。「妳在趕我走?」

  她故意很跩的瞥他。「我們應該不算朋友吧?難道要聊很久。」

  「說的也是。」他想到早上對她做的,她肯讓他進來就已經萬幸了,她是個爽朗的女人,這點跟愛鑽牛角尖的以心很不一樣,以心絕不會這樣大剌剌的看著他。痛苦的思緒蜂湧而來,他振作了一下,看著她。「赫連麒告訴妳,妳跟我過世的妹妹長得很像?」

  「對啊。」晨羽點點頭。「所以我才會對你感到很內疚,你那麼想妹妹,那麼想看她穿婚紗的漂亮樣子,我卻殘忍的拒絕了你,還罵你是變態。」

  他瞬了瞬眼眸。「事實上,我沒有妹妹。」

  她愣住了,還愣了好幾秒。「你是說真的嗎?你沒有妹妹?」她真的又被赫連麒騙了一次,到底是他太狡猾還是她太好騙?

  「我沒有妹妹,但有個未婚妻。」他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停在她臉上。「妳跟她確實長得很像,就是我辦公室照片裡的女人,妳也看過了,所以妳應該知道妳們的相似度近乎是百分之九十。」

  晨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坪然一跳。

  那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所以在克徠爵餐廳見到她時,他的眼光才那麼古怪,所以他才會情不自禁的跑來要求她穿婚紗給他看,所以今天突然看到她穿著婚紗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他才會那麼失控。

  也難怪,突然看見一個跟未婚妻長得很像的女人,他一定很矛盾。

  既想讓她這個陌生女人重現未婚妻美麗的倩影,等到她真的穿上了他未婚妻的婚紗,他又不高興有人碰了他未婚妻的婚紗,更氣自己竟有叫別人代替未婚妻的想法……

  她同情的看著他。「我真的不知道事實是這樣,很抱歉,也很遺憾你的未婚妻過世了,你一定很不好過……」

  他的眼眸瞬了一瞬,叫人看不出情緒變化。「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什麼?」晨羽驚訝的看著他,不是車禍死了嗎?

  「她沒有死,但跟死了沒兩樣。」他平靜地說:「她變成了植物人,已經四年了,我一直在等待奇跡。」

  晨羽的表情從愕然到同情。原來是這樣啊,在婚禮當天車禍的人是他的未婚妻,比死亡還沉重的是變成了植物人,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噢,一個可憐的、癡情的男人。

  那個女人何其幸運,擁有這樣的男人愛她,又何其不幸,沒辦法享受這深情男人給她的愛,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躺在床上,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剎那間,她原諒了紀恆希的不可理喻,連心裡那股討厭他的情緒也連根拔除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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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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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天。晨羽從停好的休旅車上跳下來,抬眼望著蔚藍天際。這熱死人又悶死人的高溫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雨啊雨啊,你究竟何時才會來?

  她的眼前猛然閃過一張男性的臉龐,深沉的眼睛、堅毅的嘴角、鬱沉的神情……那是紀恆希的臉。

  她忽然好想知道這種好天氣他在做什麼,是坐在成堆文件的辦公室裡一整天嗎?還是把自己關在家裡的書房看文件一整天?

  莫名的,這陣子她常想起他。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大概是他的際遇太悲慘了吧。目前為止,她的生活總是充滿了歡笑和開心,很難想像背負著未婚妻變植物人的沉重包袱要怎麼過生活。

  他連去愛和笑的資格都沒有,也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再去愛……

  噢,陸晨羽,回神、回神。

  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因為自己和他未婚妻長得像就對他牽腸掛肚的,這沒道理。

  「就是這裡了。」阿仲矯健地從駕駛座上跳下來,瞇眼打量著目標建築物。

  「豪宅耶……」阿仲女友小咪驚呼地看著高牆內的建築物,光是大門就很氣派,還有不知名的高大樹木探出茂密綠葉來,標準的有錢人家。

  小夢也下來了,她靠著小咪的肩。「我們什麼時候也可以住在這種地方當貴婦啊?」

  小咪拍拍好友的臉頰。「等中樂透那天吧,到時我們一定可以當貴婦的。」

  晨羽看著兩個小她四歲的小女生露齒大笑。「當貴婦很可憐啦,都很寂寞,所以妳們不必羨慕那些貴婦,她們才羨慕妳們青春無敵!」

  小夢歪著頭問:「那可不可以又青春無敵又當貴婦啊?」

  阿智很邪惡的笑了起來。「那還不簡單,被包養就可以啦。」

  「王又智!你很下流耶!」兩個小女生開始追打阿智。

  「別鬧了,時間差不多了,蛋糕先下。」阿仲拍著手召集大家,指揮若定。

  雖然萬事皆包宅急便裡,晨羽是最年長的,但她反而聽表弟阿仲的,因為想到什麼做什麼的她可是半點領袖特質都沒有。

  他們今天是來為一位老夫人祝壽,老夫人喜歡看007,所以他們就排演了一出爆笑版的「金手指」要來討老夫人歡喜,因為故意用國語洋腔洋調,所以可能會倍增喜感。

  「外面很熱吧?大家快進來喝杯冷飲。」家務阿姨華嬸很熱心的招呼他們,備了消暑的金桔檸檬冰茶招待。

  晨羽打量著客廳,室內寬敞明亮,擺設歐風,有兩面白色窗框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花木扶疏的小花園。喝完冷飲,他們在客廳旁的小起居室換上戲服、戴上各種顏色的假髮,幸好屋裡冷氣充足,不然大熱天的穿這樣穩定中暑。

  「老夫人已經在客廳裡了。」華嬸到起居室通風報信,與他們接洽的是老夫人的孫子,他想給奶奶一個驚喜。

  「各就各位!」阿仲打了個手勢,演龐德的阿智率先出場,他拿著手槍滑稽的跳出去。

  晨羽演壞人的女人,是個小角色,戲份少,還算滿閒的,所以她有時間東看看、西看看。

  她看到坐在按摩椅裡的老夫人看得眉開眼笑,好像真的很開心,他們精心研究的怪腔調奏效了,老夫人很樂。

  這家的孫子也算有心了,剛剛在起居室裡聽華嬸說,老夫人的兒子、媳婦都過世了,只有老奶奶與孫子相依為命,因此孫子格外孝順奶奶。

  只不過,她覺得很奇怪,老夫人好像不時在看她,有時笑一笑會忽然把眼光轉向她,那眼光非常奇怪。應該是她想多了,老夫人大概覺得她的馬甲上衣很妨害善良風俗,所以才會不時看看她吧。

  「演得太好了!」紀老夫人喝采著,明明就笑料百出,一下誰的槍掉了,一下誰的金色假髮掉了,但她一點也不以為意。

  最後,他們一起推了蛋糕出來,唱起生日快樂歌,在那之前,華嬸已經將窗簾悄悄的拉上,以免黃昏的夕陽透進來破壞氣氛。

  他們圍在老夫人身邊,唱完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再用洋腔洋調齊唱,「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老夫人笑得闔不攏嘴。「你們這些孩子真有趣,是誰找你們來的?華嬸應該不會有這種頭腦才對,難道是吳律師……」

  還沒說完,老夫人忽然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客廳頓時亂成一團,小咪、小夢驚惶失措的低呼著,華嬸趕忙去把燈打開。

  「阿仲、阿智!快把老夫人抬到沙發上!」晨羽連忙指揮兩個大男生,她在醫院和贍養院打工過,有急救方面的常識。「我去叫救護車!」華嬸慌慌張張的去打電話求救了。老夫人被安置在沙發裡,晨羽俯身查看她的呼吸。

  幸好,還有呼吸,而且很平穩,她鬆了口氣。

  「怎麼樣?怎麼樣了?」阿仲急問,很擔心老夫人是因為太驚喜了,所以身體無法負荷。

  「還有呼吸,大家安靜一點。」晨羽再翻開老夫人的眼皮,去看她的瞳仁,再替老夫人解開過緊的第一顆衣扣。

  突然之間,老夫人唇畔出現一抹笑容,把大家嚇了一跳。

  接著,她又頑皮的打開一隻眼睛,再慢慢的打開另一隻,在眾人驚訝得目瞪口呆之中坐了起來,向來膽小如鼠的小夢還跳開了一大步,讓人啼笑皆非。

  「奶奶,您……沒事嗎?這是怎麼回事啊?」阿智一臉霧煞煞。

  同時間,客廳的門打開,每個人都本能的轉過去看是誰來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穿著深色的筆挺西裝,一臉急切。

  晨羽愣然的看著來人,心跳頓時快了好幾拍。不會吧?紀恆希,他怎麼會來這裡?

  「恆希,你回來得正好,我已經找到我的新看護人選了,就是她……」老夫人拉著晨羽的手,笑咪咪的宣佈,「從現在開始,除非這位小姐答應當我的看護,不然我不吃飯。」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巧合吧?」紀家的書房裡,晨羽語氣急迫的質問著紀恆希,她有預感,他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絕不會錯的。

  「沒錯,確實不是巧合。」紀恆希沒有否認。「今天是我奶奶生日,我想要給奶奶一個驚喜,就想到了你們萬事皆包宅急便,我和妳表弟接洽,出發點只是想補償妳。」

  晨羽恍然大悟。「難怪了,難怪酬勞會這麼高,阿仲說,委託人很奇怪,硬是要付我們高出行情兩倍的酬勞,他也就笑不攏嘴的收下了,原來是有內情!」

  這一點她瞭解了,但還有另一點……「那你奶奶……」她實在不懂了。

  「你幹麼安排她老人家昏倒?是為了給我一份工作嗎?可是我並不需要工作啊,我自己就有工作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不是我安排的。」紀恆希搖頭。「我奶奶向來不按牌理出牌,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為什麼要那麼做。」

  晨羽傻眼了,他不知道,那誰知道?

  「剛剛我跟奶奶談過了。」他的目光停駐在她臉上。「她說你們給她驚喜,她只是好玩跟你們開個小玩笑,沒想到妳反應很機警,她很欣賞妳,所以希望妳當她的看護。」

  「不會吧?」晨羽掀起了眉、瞪大了眼。「我是在贍養院打工過,但並不具備任何看護執照啊,要我照顧一個老人家,責任太大了,不行,我絕對不行!」

  紀恆希緩緩地說:「但是妳也聽到了,如果妳不答應,奶奶就不吃飯,妳忍心讓一個老人家為了妳而絕食?」

  「應該沒有那麼嚴重。」晨羽自我解套地說:「我想她老人家只是說著玩,怎麼可能因為我不答應當她的看護就絕食,你奶奶根本就對我一無所知啊,這太離譜了。」

  紀恆希搖了搖頭。「妳不懂,老人家就跟小孩子一樣,拗起來誰也拿她沒辦法,她要妳當她的看護就一定要達成目的,否則她真的會絕食。」

  她瞪著他。「難道你真的要我在這裡當看護?」

  她的心裡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個莫大的疑問,問了沒禮貌,不問又很難過,還是痛痛快快的問出來吧。

  「對了,那個……你奶奶應該看過你的未婚妻吧?她既然看到我,就知道我跟你的未婚妻長得很像,為什麼……我是說,她硬要我當她的看護,就表示我會常出入這裡,她不怕你這個孫子天天觸景傷情嗎?」

  老天,她在說什麼?她急得語無倫次了,她難道是「景」嗎?

  「她並不認為妳們很像,她說妳們「有點像」 ,而那不是她的重點,她的重點是,無論如何都要妳當她的看護。」

  晨羽頓感哭笑不得。厚……看來老奶奶不止很頑皮,還很會睜眼說瞎話,如果不像,赫連麒又怎麼會指定她去克徠爵餐廳整紀恆希?「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我不想鏜這淌渾水……」

  紀恆希注視著她。「其實妳大可以放心,我奶奶對任何人都只有三分鐘熱度,可能幾天就會趕妳走了,她換過無數的看護,每個一開始她都很滿意,沒有幾天就不滿意了,除了童心未泯,愛捉弄人,她的脾氣也很大。」

  「真的嗎?」晨羽眨眨眼眸。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放心了,與其死不肯答應,害老人家絕食,不如痛痛快快的答應,幾天之後,等老人家對她的新鮮感消失,她就可以走人了。

  「我沒必要騙妳,妳大可以問華嬸。」

  他同樣不相信他奶奶會認為陸晨羽跟駱以心長得不像,但奶奶是他唯一罩門,他不會違背她的意思,如果她一定要陸晨羽當她的看護,他會想盡辦法辦到。

  「好吧!我接下這份工作了。」晨羽終於點了頭。

  雖然這份天上掉下來的工作來得莫名其妙,不過答應之後,她也輕鬆多了。她總不希望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因為她鬧絕食吧?更何況她已經把紀恆希當朋友了,總不能拒絕一個朋友的要求吧……好吧,她承認她對紀恆希確實有了那麼一點點異樣的感覺,看到他,她莫名的會心跳加速,不過也僅此而已。

  她猜想,大概是他的故事讓她動容,而自己又跟他所愛的女人長得很像,所以她才會有那種感覺。

  不過她知道,自己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是皇宇集團的總裁,而她呢,雖然大學畢業了,卻還不想定下來,也不想找份別人口中的好工作來加持自己的身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開心的做自己有興趣的事。

  所以嘍,像她這樣既沒能力又沒有任何遠大理想抱負的女人誰會要啊?還是不要作白日夢比較好。

  ******

  兩天後,晨羽正式到紀宅工作,阿仲他們都舉雙手雙腳贊成,這是不是也代表了她在萬事皆包宅急便裡沒啥重要性啊?她帶了簡單的手提行李,反正不會待太久,只要老夫人三分鐘熱度一過,要她走,她馬上就會走。

  「妳來啦,我真是太高興了。」

  紀老夫人一見她就眉開眼笑,招呼她一起吃早餐,還仔仔細細的詢問她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不斷交代華嬸料理三餐時要格外注意,千萬不要煮她不吃的食物,當然也千萬要烹調她喜歡的料理。

  「不用這樣,奶奶,真的不用為了我一個人這麼費心。」看到老人家因為她的來到那麼高興,晨羽心情也很好。

  「哪會費心?」老夫人拉著晨羽的手,笑咪咪的說:「這裡事情少,花園有園藝公司定期來整理,打掃有清潔公司,衣物有洗衣店來收,華嬸只要料理三餐,我和恆希又吃的少,她巴不得有事情可以給她忙。」

  紀老夫人很好相處,人老心不老,喜歡看西片台,尤其喜歡動作片,晨羽就陪她一起看,下午兩個人還一起喝了咖啡。老夫人去午睡後,晨羽參觀了偌大的房子,大概瞭解之後就動手整理自己的衣物。晚餐只有她跟老夫人兩個人,紀恆希沒回來,她有那麼一點點小失望,又說不上來自己幹麼失望。

  一天過去,她發現老夫人根本不需要人照顧,她身體硬朗得很,吃得比她還多,九點就去睡了。

  所以嘍,她的時間就很多了,在舒適的房間浴室泡完澡後,悠閒的泡了杯冰綠茶,窩在床上看偵探小說。

  這樣也能算是在上班嗎?根本像在度假嘛,什麼都有人服侍得好好的,華嬸怕她晚點會餓,還替她準備了一箱零食飲料放在她房裡,貼心到讓她好感動。

  快十一點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她心裡猛然一跳,她有預感,是紀恆希,他回來了。

  她連忙丟開小說,下床尋找拖鞋,跳著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他,她露出一個笑容,拂了拂亂七八糟的頭髮。「你回來啦。」他穿著淡米色的外套,黑襯衫、黑長褲,敞著衣領,很挺拔,很有男人味,一副事業有成的模樣,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喝采。

  紀恆希的目光在她纖小的臉蛋上流連。「很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敲門,我猜想妳是夜貓子,所以就姑且一試了。」

  晨羽沒有否認。「我確實是夜貓子,不過奶奶不是,她早早就去睡了。」

  「我知道,早睡早起,這點我奶奶跟所有老人家都一樣。」

  他注視著她亮晶晶的眼眸,試圖尋找他熟悉的眼神,但他沒有找到,也再度認知了她不是駱以心,她們是不同的女人。

  他振作了一下。「第一天上班,住得還習慣嗎?我奶奶有沒有對妳發脾氣?」

  晨羽大大的搖頭。「紀恆希,我覺得你不太瞭解你奶奶,她很親切,也很好相處,還很關心我,根本不像一個壞脾氣的老人家,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在騙我。」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妳們處得來,這是好事,不過我希望妳知道,我奶奶是個人來瘋,而她畢竟年紀大了,很多狀況都會影響她的健康,所以我希望妳們待在家裡就好。」

  「這點沒問題,反正天氣這麼熱,我也不想出去。」晨羽很爽快的掛保證。

  「聽到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他淡淡一笑。「時間也晚了,我不打擾妳,晚安。」

  「等等……」晨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叫住了轉身欲走的他,還關心地問:「你吃了嗎?我是說,你吃過晚餐了沒?」

  紀恆希微微一愣。「還沒。怎麼了?妳還沒吃嗎?」

  很久沒聽到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了。

  他經常晚歸,回來時,他奶奶早已睡了,他也老早交代華嬸不必留他的飯菜,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會關心他的晚餐問題,沒想到她會關心。

  「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你會搞壞你的胃。」說著,她有點想笑,那是以前她住家裡時,她老媽常念她的話。

  「可能已經壞了吧。」他滿不在意地說:「快睡吧,我會自己找吃的。」

  晨羽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關上房門。

  她從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真正的開心,不是說他不會笑,他雖然也會笑,但那笑容卻不是由衷的在笑。

  當然,他當然無法真正的開心了,有個躺在床上四年的未婚妻,他怎麼會開心得起來?

  她可以瞭解他的心情,只不過,他真打算一輩子這樣過下去?

  ******

  一星期過去了,紀老夫人非但沒有出現三分鐘熱度的徵兆,還表現得越來越喜歡晨羽,她也就樂得繼續住下去,在紀家就像在享福一樣,何樂不為呢?

  這個星期裡,紀恆希只有一天回來跟她們一起吃晚餐,其餘幾天,如果他在十二點前回來,就會敲她的門,問問她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如果超過十二點,他就不會打擾她的休息。

  事實上,她多半一、兩點才睡,也知道他晚歸的時間,但她總不能跟他說,不管他幾點回來,都歡迎他去看看她吧?

  不知不覺,她越來越關心他了,甚至無聊到去分析他的生活──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可憐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他應該走出他為自己挖的墳墓嗎?不過,她想他應該是一點也不想走出去,因為他深愛著他的未婚妻,所以眼裡怎麼會看到別的女人呢?

  只有她這個女人不算,他會多看她一眼是因為她長得跟他的未婚妻很像,因此他還是不算有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晨羽啊,妳在想什麼?怎麼想得出神了?」

  奶奶的聲音拉回晨羽的思緒,她回過神來,對老夫人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真是的,她剛剛怎麼會想到紀恆希去?而且還想得出神了,大概是因為他昨晚沒有敲她的房門吧,所以她……有點想他。

  「奶奶,妳真的覺得我跟紀恆希的未婚妻長得只有一點像嗎?」

  「當然了。」紀老夫人聳了聳眉毛。「妳們當然只有一點點像,妳的心地善良、沒心機,那個女人狡猾無恥,妳們怎麼會像?妳們差多了。」晨羽被如此評價嚇了一跳。「奶奶,妳怎麼會這麼說,妳不喜歡紀恆希的未婚妻嗎?」

  紀老夫人冷哼一聲,「我當然不會喜歡一個背著我孫子劈腿的女人,她水性楊花,有了恆希還不夠,還迷戀上別的男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晨羽被弄糊塗了。「奶奶,妳是不是哪裡誤會了?這不可能啊。」

  如果那個女人這麼差勁,紀恆希又為什麼會為了她把自己的心門關起來?又為什麼會在看見她穿婚紗時,那麼激動難抑?

  「我沒有誤會。」紀老夫人冷冷的說:「我一直覺得那個女人不對勁,當我查出她倒貼牛郎店的小白臉時,她跟恆希已經決定了結婚日期,而且恆希告訴我,那女人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曾孫,所以我才沒有揭穿她,但我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她,如果她敢再背叛恆希,我絕不會饒她。」

  晨羽震驚的看著紀老夫人,不太相信她所聽到的。

  「誰知道,就在婚禮當天,那個女人還去跟那小白臉見面,她是從那小白臉家裡離開時發生車禍的。」

  晨羽感覺到一陣難受。為了那樣的女人,紀恆希鬱鬱寡歡了四年,四年耶,是一段多漫長的日子,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尋找另一段感情,他真傻……

  「事後,那女人變成了植物人,孩子也流掉了,恆希打擊已經夠大,我不忍心把事實告訴他,沒想到那女人外面的男人卻找上門來。」

  紀老夫人的眼眸一冷。

  「他說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還給我聽他們攤牌的錄音,他希望拿掉孩子,那女人卻苦苦哀求他離開牛郎店,對她和孩子負起責任,跟她結婚。」

  晨羽完全無法明白其中原因。「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告訴您這些?」

  「傻孩子,妳還不明白嗎?他是要錢啊。」

  紀老夫人瞇起了眼睛。

  「他給我看那女人跟他的性愛光碟,還有很多裸照,通通不堪入目,他說如果我不肯付他錢,他就會直接去找恆希,我怕他真去找恆希,恆希會發瘋,他一定會瘋,所以我付了他一大筆錢,把他打發走了,並且警告他,如果他再來第二次,我會把他送進警察局,告他恐嚇取財。」

  「怎麼會這樣……」晨羽終於吐出一口氣來,她驚愕又難過,不能想像淒美的愛情故事背後的真相竟如此醜陋。

  「我看到妳時也嚇了一跳,但是妳的眼睛很美,跟那個女人的不一樣,奶奶看得出來,妳是個率真的孩子,妳喜歡我的孫子、對不對?」紀老夫人微笑審視著晨羽,像能洞悉她。

  「奶奶……」晨羽耳根子一熱,天知道她陸晨羽向來以臉皮厚自豪,竟也有臉紅的一天。

  「別以為奶奶老了,其實我清楚得很,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看得一清二楚。」

  紀老夫人把她的手包在雙手裡,認真的看著她。

  「晨羽,我希望妳能拯救恆希,不要再讓他守著那段根本沒有真心的愛情,我相信妳做得到。」

  晨羽心跳亂了,她沒把握。「奶奶,妳的孫子對我沒感覺,他根本不可能對我產生感情,如果他會看我,也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愛的女人……」

  「孩子,妳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常換看護嗎?」紀老夫人打斷她的話,微微一笑。「我就是希望恆希能跟她們其中一個產生感情,所以專挑單身又年輕貌美的看護,然而卻通通失敗了,因為那小子連一眼也不多看她們,不管她們長得多漂亮都沒用。」

  晨羽感覺到一陣濃重的失望包圍住她,她潤了潤嘴唇。「那就對了,我跟那些女人沒什麼兩樣……」

  「不一樣。」紀老夫人頑皮的對她眨眨眼。「至少他已經注意到妳,而且妳已經住進來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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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紀恆希發現家中的氣氛不知何時一點一滴的改變了。他深究後,發現那些改變全是因為陸晨羽,奶奶似乎對她言聽計從。有一天他下班回家,驚訝的發現素雅的米色窗簾全換成了橘底印著大白花的熱帶風窗簾,讓他跌破眼鏡,這絕不是奶奶的風格。

  另一天回到家,他看到花園裡多了許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家裡的壁紙全換了。

  客廳是搶眼的寶藍,起居室是夢幻的蜜桃粉紅,餐廳的油畫拿掉了,掛了好幾幅充滿童趣的畫作,沙發上還多了幾個動物造型的肥胖抱枕,粉紅豬、長頸鹿,連奶奶的專屬按摩椅上都加了個紅色腰墊。又有一天他提早回家,看到她們一老一小兩個女人在餐桌上有說有笑的,連華嬸都在旁邊笑得眼睛都彎了,那熱鬧的氣氛吸引了他。從那天開始,他回家晚餐的次數變得頻繁,以前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皇宇大樓的,現在他卻莫名的想早點回家,跟她們一起吃飯。

  有時候他會不自覺的看著陸晨羽,良久良久,看著她唇畔毫不矯飾的笑容,還有她眼裡亮晶晶的笑意,感覺到自己如死水般的心一再被撩動。

  越是跟她相處,她的存在就越強烈的吸引著他,教他無法不想她。

  這是不對的,他不能心動,不管她有多像以心,她都不是以心,也不可以取代以心,他愛以心,那是他的承諾。

  至於陸晨羽……她是奶奶的看護,僅此而已。

  今晚有個應酬被取消了,他正好可以回家跟她們一起吃飯。

  已經連續幾天為了一個土地開發案而加班,剛好那個案子在今天簽約了,他的心情也格外輕鬆。

  「少爺……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那個……有應酬?」華嬸見到他回家,彷彿嚇了一跳,更像不希望他回家似的。

  他審視著華嬸不安的神情。「應酬取消了,奶奶和陸小姐在哪裡?」

  「她們……在老夫人房裡……」華嬸沒說下去,一副為難的樣子。

  他奇怪的看著華嬸,這時奶奶的房門正好打開,他看到奶奶和陸晨羽挽著手,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她們的衣著很不尋常,兩個人都穿著正式的洋裝。

  奶奶一身搶眼的檸檬黃,顯得貴氣,還佩戴整套鑽石首飾,而陸晨羽也不含糊,誇張的橘色大篷裙,平口肩、細腰身,詮釋出驚人的女人曲線,那絕不是在家的打扮。

  「妳們要出去嗎?」他說過,奶奶最好不要外出,看來他不在的時候,有人一直在陽奉陰違。

  晨羽不自在的迴避他深沉若海的眸子,這下真的死定了,怎麼會被他逮個正著呢?

  「你回來得正好,跟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紀老夫人開心的邀著孫子,絲毫沒察覺到兩個年輕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晨羽連忙跳出來阻止。「奶奶,我想紀恆希他應該比較想留在家裡,反正華嬸也燉了一鍋牛肉,夠他一個人吃了……」

  「不,我不想留在家裡,我跟妳們一起出去吃飯。」

  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鬼,他把奶奶托付給她是因為信任她,現在才發現她並不完全值得信任。

  晨羽眼神朝上,若無其事的飄來飄去,她知道紀恆希在奶奶身後冷著一張臉,也只好假裝沒看見他在不高興。

  一路上,她一直祈禱他最好臨時有事,不然來場大雷雨也好,只要能阻擋他們行程的都好。

  可老天顯然沒有聽見她內心的吶喊,他們一路平安的到達了四季飯店,泊車小弟把車開走了,他們進入飯店氣派的大廳。

  晨羽一眼看到「品嚐社」的海報就知道災難來了,她已經有心理準備要面對紀恆希無情的責難。

  「在那裡!在那裡!」紀老夫人人老眼沒老,她興奮的指著海報,開心之情溢於言表。「那是什麼?」紀恆希瞇起了眼。

  「呃……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個小小的聚餐。」晨羽硬著頭皮說。

  紀老夫人提高了音量。「丫頭,妳不是這樣告訴我的,妳說有一百個團員會參加,我們會一起品嚐今天下午才從神戶空運來的牛排,還有剛下飛機的波爾多紅酒。」

  晨羽在心裡呻吟一聲。噢,親愛的奶奶,您存心害死我嘛……

  「一百個團員?」紀恆希不滿的瞪著晨羽。「妳最好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她無奈的看著怒獅。「我真的沒有主動找奶奶參加,是在閒聊時提起我今天有這麼一個聚會,奶奶說她也想參加,我就……」

  好吧,她也沒有很用力的拒絕老夫人的要求就是,因為奶奶看起來是那麼的想去,她實在不忍心不讓奶奶跟。

  「恆希,你不要怪晨羽,她沒有叫我來,是我一定要來的。」

  「妳根本不該對奶奶提起這個聚會。」紀恆希瞪著晨羽,根本不理老夫人怎麼為晨羽開罪。

  「你說的對,我不該對奶奶提。」知道自己理虧,也知道他在氣頭上,於是她低聲下氣的說:「不過,既然都已經來了,看在奶奶那麼想來的份上,不如就好好吃一頓再回去,如果你要解雇我,我也毫無怨言。」

  紀老夫人耳尖的聽到了。「恆希不能解雇妳,誰都不能解雇妳,我說了算。」

  晨羽苦笑一記。「謝謝妳,奶奶,不過他在生氣,我們最好把嘴巴閉起來,這樣才有可能吃到大餐。」

  「好吧,我不說了。」紀老夫人立即閉嘴。

  紀恆希訝異於他奶奶這麼聽陸晨羽的話,可見奶奶是真的很喜歡她。

  他不會選擇在飯店大廳跟他奶奶起爭執,更知道人已經來了,要把他奶奶原地押回是難如登天。

  「會場在哪裡,上去吧。」他妥協了,但不代表他會留下陸晨羽,她顯然已經不能勝任照顧老人家的責任,他會解雇她。

  這個晚上完全出乎紀恆希的意料之外。

  他從他們聊天的內容裡知道,品嚐社是陸晨羽在網上參加的社團。

  這個社團沒什麼營養,就是不時徵召團員到處品嚐美食,一個月固定聚會一次,今晚的重頭戲是日本空運過來的上等牛排。

  紀恆希不知道他奶奶還吃得動牛排,而且連喝了兩杯紅酒,顯然他這個孫子對奶奶的認識太少,也對陸晨羽認識得太少了。

  她根本是品嚐社的靈魂人物,雖然不是召集人,但大家都喜歡靠過去找她聊天,還有人拉她下舞池,讓他看到了她活潑俏皮的精采舞姿,她的大篷裙很適合這種場合。

  他的以心就不會在眾人面前跳舞,不會在眾人面前噙著笑意,也絕不會跟別人分享些什麼內心的想法,以心比較孤芳自賞,也比較柔弱,如果沒有他,以心絕對活不下去。沒錯,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把外貌相似的兩個女人拿來比較,越比較就越發現兩人的不同之處。

  如果以心是水仙,那陸晨羽就是滿天星,變成乾燥花還是可以展現她的生命力。

  回程的路上,奶奶心滿意足的在後座睡著了,嘴角還掛著微笑,留下清醒的晨羽很尷尬。

  她真該狠狠的多喝幾杯把自己也灌醉的,這樣就不必硬著頭皮和生氣中的紀值希獨處了。

  「謝謝妳。」靜默的車裡,紀恆希突然說道。

  晨羽呆呆看著他。

  他說謝謝?她有沒有聽錯?

  「不過下不為例。」紀恆希眼睛直視著路況,沒看她一眼,當做她有聽到。

  晨羽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側臉。「你不生氣了?」

  「奶奶很高興,不是嗎?」他仍舊沒看她,但語氣不自覺的溫柔許多。「不可言諱,這都是妳的功勞,我是個失職的孫子,以忙公司的事為借口,沒想過為她做什麼。」

  「怎麼會?你為奶奶找了我們萬事皆包宅急便為她老人家慶祝生日啊。」晨羽的眼睛閃亮了,也不自覺的為他說話。

  「那是因為認識了妳,知道有那種給人驚喜的公司,以前我並沒想過要為奶奶花心思。」

  說起來,自從以心躺在贍養院之後,他就沒認直一為奶奶著想過,如果他有心,他知道奶奶要的是什麼,奶奶希望他結婚。

  「你很忙啊。」晨羽還是忙著站在他那邊。「你是公司的負責人,要日理萬機,我想奶奶她瞭解的,她不會怪你。」

  他在紅燈時看向她。「奶奶是不是跟妳說過,希望撮合我們兩個?」

  晨羽的心漏跳了一拍。「沒有啊。」

  「不要騙我,奶奶一定有對妳說過這種話。」他緊盯著她不自在的表情。「奶奶對每一任看護都這麼說,讓她們對我抱持著幻想,希望能嫁入豪門當貴婦。」

  聽到這裡,她不想再裝傻了。「原來你知道。」

  這兩個祖孫真是可愛,奶奶以為紀恆希不知道她常換看護的理由,紀恆希明知道奶奶的目的而不戳破,任由她老人家動不動就換看護。

  「我也知道那些看護都想照著奶奶的計劃進行。」他看著她,眸光很深沉。

  「其中甚至有一個半夜穿性感睡衣走進我房間,但我相信妳不會那麼做,妳知道什麼是分寸。」

  晨羽忽然明白他要傳達什麼了,她的臉漲得通紅,大大被傷害了。

  他是在明示她不要對他心存期待吧?

  他是以為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會對他有意思?

  沒錯!自己是不自覺的被他吸引,是對他「若有所求」,但她沒陷得那麼深,只是比較關心他一點罷了,只是一段未成型的感情,根本連芽都沒有冒出來。

  被他如此明明白白的拒絕,她也只不過是「若有所失」而已,絕不會有失戀的感覺,絕對不會!振作了一下,晨羽壓抑內心的失落,看著披有濃濃保護色的他,開玩笑地說:「你放心,不會有那種事發生,因為我沒有性感睡衣,我的睡衣都很可愛,就算穿著走進你的房間,你也不會興奮。」

  紀恆希深幽的眼眸直視著她,忽然微微一笑,緩和氣氛地說:「那就好。」

  「綠燈了耶。」晨羽提醒他,語氣格外輕快。

  他不再看她,專心開車了。

  晨羽悵惘地看了眼後照鏡,奶奶依然一無所覺的沉睡著,唇畔還掛著微笑。

  奶奶,您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紀恆希都已經拒絕得那麼明顯,她還好意思纏著他嗎?

  就把對他的感覺忘了吧,他的心裡另有他人,是不可能對她產生感情的。

  ******

  晨羽的看護工作雖然不能周休二日,但至少周休一日,每個星期有一天是屬於她自己的。這是她住進紀家之後,第一次要求放假,而且還挑星期天,以前她都主動表示要放棄休假陪奶奶,顯然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

  紀恆希在家裡,冷眼看著來接她的人。

  華嬸招呼那小伙子進來坐,還端出咖啡跟水果來招待。

  對方捧著一束粉玫瑰,外型挺拔帥氣,穿著昂貴的名牌西裝,髮型燙得跟偶像明星沒兩樣,笑起來稚氣未脫,他很納悶陸晨羽是看上這小子哪一點?

  「先生貴姓,在哪裡高就?」他不禁盤問起對方來,好像他這個僱主真有立場打探人家的隱私。

  「我姓方。」小伙子帥氣的笑了笑。「台大經濟學系三年級,以後會在我爸的公司上班。」

  紀恆希不說話了,他坐在沙發裡,也不管有客人在,他悶悶的抽著煙,怪異的注視著那帥氣的年輕小伙子。

  原來是個連大學都還沒畢業的毛頭小子,這麼說來他比陸晨羽小?以後還要靠家裡,她怎麼會喜歡這一型的傢伙?她的眼光應該要更好才對……

  「哈囉,Daniel ,你來啦,玫瑰是送我的嗎?」人未到,清脆笑聲先到,晨羽下來了。

  紀恆希抬眸一看,心霎時漏跳了一拍。

  她好美,整個人泛著耀眼光彩。

  身上是白色雪紡紗短洋裝,胸前以滾縐和斜肩收邊,有瞬間豐胸的效果,佩戴低調華麗的水晶首飾,營造出自然甜美的鄰家女孩感,又不失小女人的性感韻味,跟之前參加品嚐社聚會時的俏皮可人全然不同。

  她迎向毛頭小子,露出一記甜美微笑,開心的接過玫瑰花,低首嗅聞了下。

  她的表情很幸福,接著很自然挽住小毛頭的手臂。

  紀恆希的心弦一緊,瞬間眼眸燃起了火焰。

  她那親暱的動作令他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很不舒服,坦白說,他不希望她跟那小子出去。

  他在她走出大門前拉住她,衝口而出,「我們談一下。」

  晨羽揚起了長睫,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談什麼?」他的表情好嚴肅好奇怪,不過她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他在吃醋。

  「反正就是談一下。」他蹙著眉心,看著她黠亮的眼,和那足以讓蜂蜜遜色的甜美臉龐,隨口扯道:「關於奶奶的事。」

  「奶奶啊,好吧……」晨羽對男伴嫣然一笑。「Daniel,你先去發動車子,冷氣開強一點哦,我超怕熱的,我馬上就到。」

  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了,他靜靜的看著她,臉離她只幾吋之遙,晨羽被他看得心裡一跳。「說吧,奶奶有什麼事?」

  他緊緊抿著嘴角,盯著她亮燦燦的長髮,終於說:「不要出去。」

  晨羽的心臟咚的一跳,她看著他,心裡好像有些明白,又不太確定,她輕哼地問道:「為什麼?」

  這個男人啊,他想怎麼樣呢?她已經遵照他的吩咐,把自己對他的感情藏得好好的,他為什麼又來招惹她?

  「我覺得奶奶可能會需要妳。」他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十五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讓她出門,他為這個而惱怒。

  「你會在家不是嗎?」她故意滿不在乎的說:「有你在,我放心,我出去了。」她作勢要走,他一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他懷裡,黑眸深幽,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晨羽長長的吸了口氣,揚起長睫,故意歪頭看著他。「紀恆希,你怎麼回事?不是要我不要對你有非份之想嗎?你這樣我會懷疑你不高興我去跟別的男人約會哦!」

  紀恆希深沉的注視著她,眼光在她粉唇上徘徊。「如果我說,我確實不高興妳跟別的男人約會,妳會不去嗎?」

  一瞬間,晨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呆呆的瞪著他的喉結。

  「你是嗎?」她屏息以待。

  他不說話,深深的看著她,就在晨羽心跳無法自制的加快時,他攫住了她嫣紅瑩亮的唇,溫柔的,卻也霸氣的吸吮著。晨羽感覺自己全身灼燙得似火在燒,直到他放開了她的唇,她才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他。

  「這樣妳還要去?」他低聲呢喃,呼吸吹拂在她臉上。

  「對!」晨羽深吸了一口氣,抖著聲音說:「我斷定你只是一時衝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把我當成你的未婚妻了,所以我不會放在心上,我會當做沒這回事。」

  他的手握著她的纖腰,黑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到她光滑細緻的臉龐散發出動人的光彩,他百分之百肯定,這是一個戀愛中女人的臉龐。

  「如果我是認真的,如果我沒有把妳當成別的女人,如果我知道自己吻的女人是妳陸晨羽呢?妳會留下來嗎?」

  晨羽看著他令人昏眩的微笑,半晌才說:「還是不會。」

  「該死的,妳要我怎麼做?我不想妳跟那小子出去。」他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不想被不知道躲在哪裡的華嬸聽到。

  「但是我今天一定要出去,已經跟人家約好了,總不能放人家鴿子吧?」晨羽掙離他的懷抱,看到他鐵青的俊臉,她一溜煙的從他身邊閃過,十分輕巧。「我走了,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吧,我可不想穿著性感睡衣走進你房裡,被你趕出去!」

  他喪氣地目送她翩然離去,預期他將會一整晚都坐立難安的想著她和那個小男人在做什麼,這真是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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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晨羽直到凌晨一點才踏進紀宅,屋裡只剩玄關壁燈,倒是花園裡還留著幾盞照明夜燈給夜歸的人。她有點醉,Daniel是委託人,帶她去氣結婚的前女友,所以她才會打扮得艷光四射,那是Daniel的要求。

  她在婚宴上喝了好幾杯紅酒,因為出門前紀怛希的表現讓她心情大好,加上今天的紅酒很順口,所以她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不知道紀恆希在做什麼?她很想知道。

  出門前瞥見他的那一眼是那麼深奧難懂,他真的懂他自己為什麼吻她嗎?

  天知道呵,他躲了她那麼久,為什麼會突然之間那麼衝動?就因為她穿得美美的去約會?他擾亂她的心,害她今晚多喝了一點酒,微醺,但沒醉。「紀恆希啊紀恆希,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又為什麼會愛上你呢?我不懂我自己,也不懂你……」

  她甩著珠珠晚宴包上樓,無意識的自問著。

  他的吻還留在她的心尖、留在她的血液裡,一整晚,一想起來就會沸騰,就會臉紅心跳,但她可不想當別人的替身,那太可悲,又太殘忍了。

  可她又不能換掉自己的容貌,只能說老天在捉弄她,為什麼要讓她愛上一個心裡只有別的女人的男人。

  經過紀恆希的房間時,她瞪視著房門好一會兒。

  門縫已經沒有燈光,這表示他已經睡了。

  大概正在床上懊惱自己幹麼要吻她吧?如果他真的在意她,應該在花園裡坐立不安的等她才對,不會在房裡呼呼大睡。

  幸好她沒有被他的吻沖昏了頭,沒有留下來,她真是聰明啊,笨的人是他,是他紀恆希,為了一個劈腿女,禁錮著自己的心……

  「笨蛋紀恆希!」她踢了門板一腳,怕他會出來查看,連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房裡。

  「紀恆希,不要心疼你的房門,誰叫你讓我那麼難過……」她靠在門板上,對著漆黑的房間幽幽地說。

  「我為什麼要心疼我的房門?」

  黑暗中,有個人準確無誤地把她拉進懷裡,那神秘的氛圍使她心跳猛烈的幾乎快穿透她的身體。

  「你在這裡幹麼?這裡是我的房間耶。」她感到喉間緊縮,他的懷抱有濃濃的男人味,這是她心動已久的男人,她迷失了。

  「我已經等了妳一晚,妳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嗎?」他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裡,火熱的嘴唇瞬間壓住了她的唇。

  黑暗讓人的真心變得透明,他不必再苦苦掩飾自己對她早已氾濫成災的感情。

  愛上她,愛上一個很像駱以心的女人,對他來說是充滿罪惡感的事,現在他已經走出一步,回不了頭了。他輾轉深吻她,她沉醉的反應讓他知道她的心完全在他的身上。許久,他放開了她的唇,托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睫上沾著迷濛淚水。是他這個朝令夕改的壞蛋把她惹哭了,都是他的錯。

  「你再這樣莫名其妙的吻我,小心我會踹你一腳。」晨羽吸了吸鼻子,晶眸看著他。「你走吧,再也不要對我做任何會讓我誤會的事,不要讓我以為你愛上我了,不然……」

  她要說什麼狠話?她根本無法對他說狠話。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只想好好的沉醉在他懷裡,然而他是不會愛她的,她要自己牢牢記住這一點。

  「不然怎麼樣?」他看著她意亂情迷的眼睛逼問,以眼光愛撫她細緻如綢的肌膚。

  「我會很慘。」她癡癡的望著他,喃喃地說。

  一說完,她就拉近他,笨拙的學他吻她的方式吻他,趁著微醺,勇氣還未消失前,想要逼出他更多真心。她輾轉深吻他,室內光線幽暗,他們是什麼時候倒在床上的,誰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有點在藉酒壯膽,而紀恆希也沒有推開她,他在重重的呼吸,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

  房裡仍是一片昏暗,但她看得到他。

  她凝視著他,他的唇壓下來了,古銅色的健碩軀體壓住了她,一雙有力的臂膀擁緊她,彷彿怕她溜走。

  晨羽呼吸一凝。她才不會走呢,只要他不要後悔就好……

  他進行得很緩慢,先是加重熱切飢渴的吮吻,然後托起她的臀部,引導她去感覺他的硬挺、他的需要,接著越抱越緊,簡直想把她壓碎。

  晨羽本能的配合著他,任由他把她抱到床上,任由他褪去她的衣物,任由他的唇佔領她的身軀,任由他一再的愛撫她的肌膚,她的視線纏上他的,把自己完全的、毫不保留的獻給了他。

  「還好嗎?」她吸氣忍痛的神情讓他心疼不已,一度想要徹退。

  「……我沒事。」她緊緊擁著他,就怕他會走,今晚她不能沒有他,就算只有一晚也沒關係。

  「妳真傻。」他愛憐的親吻她的唇,他的吻滑過她的肩膀,滑過她柔軟胸部的弧線,品味著她美妙的緊窒,與她同赴極樂天堂。
  
  ******

  這一陣子,晨羽都是輕飄飄的,身上、臉上、眼底、眉間,甚至衣服上、鞋子上,舉手投足都處處帶著甜蜜痕跡。

  她本來就愛笑,現在更愛笑了。

  喜悅、滿足,眼底流動著光華,唇邊綻放著歡愉,這些戀愛的副產品全出現在她身上,渾身上下滿溢著看得見的幸福。

  紀恆希也差不多,他的變化甚至比晨羽更多。

  禁錮了四年的情慾和感情,一出匣就豐沛得驚人,他常不自覺的看著晨羽,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而且他天天回家吃晚餐。紀老夫人看在眼裡,對這變化真是滿意極了。她已經認定晨羽是她的孫媳婦,但她故意霸佔晨羽睡眠以外的所有時間,讓孫子恨得牙癢癢又對她莫可奈何,誰叫他不趕快向她承認他們兩個在戀愛呢?

  所以了,晨羽只好經常在凌晨過後潛進他的房間,天快亮時躡手躡腳的溜回自己房裡,就怕被早起的華嬸撞見。

  每一夜的纏綿都是甜蜜,每一夜的耳鬢廝磨也都是譴蜷,只要待在他的床上,待在他的臂彎裡,她就心滿意足了,唯一希望是天亮不要來。

  「要我買一個戒指給妳嗎?妳的十指什麼都沒戴。」激情過後,他伏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平息急促的呼吸,輕柔的愛撫著她的唇說。

  「好啊!」晨羽笑彎了眼,拉著他的手磨贈。「我知道你很有錢,買一個鑽戒給我,要很大很大的那種,賣掉可以買一楝豪宅的那種。」

  「妳不怕手指會骨折?」他輕輕將她額上汗濕的秀髮拂開,伸手輕摟住她的纖腰。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她是每個男人的夢想,而他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他該拿她如何是好?她什麼都沒有向他要求,這更令他擔心有一天會失去她,然而他的婚姻承諾已經給了另一個女人,又怎麼可以給她?

  「鑽戒耶,骨折也甘心啊。」用誇張的語氣,她把自己說成多愛慕虛榮的女人一樣。

  在這張床上,他對她說過許多溫柔蜜語,也對她做過許多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唯一沒說出口的是承諾,是婚姻的承諾。

  他從來沒有向她求婚,也從來不許下婚期,彷彿除了這個,他什麼都可以給她,只要她甘於現狀,他們就可以到永遠。

  「既然妳都不怕骨折了,當然要買給妳。」他親吻了一下她的唇。「明天就去買,我派司機過來接妳,買完一起吃晚餐。」

  她笑。「奶奶也一起去。」

  他立即揚起了眉毛。「奶奶若是看見妳戴戒指,肯定會起哄。」

  她傾身伏在他身上輕壓著他,傾聽他心跳的律動。「放心……紀總裁,我會告訴奶奶,我是不婚主義,我對結婚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閉了閉眼,感到一陣內疚。「抱歉……晨羽,我對妳很抱歉。」

  「這是什麼時代了,你還對我說抱歉?」她故意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我夜夜享受你精壯男體的服務耶,那我要對你說一聲謝謝嘍?」

  她輕輕鬆鬆就化解了凝滯的氣氛,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拉著她的手在唇邊一吻,真心的低喃著,「謝謝妳,晨羽,謝謝妳的體諒,真的謝謝妳……」

  她整個人壓上了他,拉開他的雙手,朝他胸膛一陣亂親。「我也謝謝你,謝謝你的奉獻,謝謝你的持久和勇猛,讓我夜夜春宵……哈哈哈哈哈……」

  今晚她要採取主動,要學他那樣,吻遍他全身每一吋,撫遍他全身。

  「妳這個可愛的小魔女,磨人精,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他輕撫著她的下巴,目光柔情似水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愛上另一個女人……」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知道。」她對他微微一笑,不想為難他,她懂他的痛苦和矛盾。「聽著,紀先生,你只要真心真意的愛我就行了,不要想那麼多,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呢?不一定一場風災降臨,我們都淹沒在黃土裡,現在想那麼多沒意義吧?」

  他深深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為了不讓他打退堂鼓,她開始進行情慾攻勢,舌尖折磨人的在他身上繞來繞去。

  「晨羽……」他呻吟著感受她的唇舌在他胸膛打轉。

  他聽她的,及時行樂,愛在當下,他盡全力的寵她、愛她,這麼一來,相信他與她都不會有遺憾了……

  ******

  紀恆希去美國出差了。

  第一天晨羽就後悔自己沒聽他的建議跟他一起去,因為才一天而已,她就已經好想他。第二天,為了不要太想他,讓他變得太重要,她努力找事情做,想趁紀恆希那位嚴格的訓導主任不在台灣,帶奶奶去溫泉飯店度個小假。偏偏呢,奶奶得了小感冒,吃了藥就開始整天昏睡,根本不能出門,她也只好打消念頭。

  她打給阿仲,希望有她可以摻一咖的Case ,偏偏他們幾個這陣子忙於寫報告,根本沒接Case 。

  她努力回想沒有紀恆希之前,自己是怎麼過的?

  奇怪了,那時候她從來沒有感到無聊過,每天都忙得很起勁,只要一有空就會忙著設計派得上用場的小道具,用她的巧思裁縫誇張的道具服,不然就會去逛街,看看有沒有什麼可愛的驚喜小物可以拿來改造利用。

  對!何不就去逛逛街呢?

  逛個街,至少時間不會那麼難挨,他要六天才回來,她可以完成幾個小道具給他看。

  這個想法讓她不再感覺時間過很慢,她本來想告訴華嬸一聲的,可找到華嬸時,看到她在奶奶房裡的貴妃椅睡著,所以就算了。反正她只打算逛一會兒就回來,搞不好她回來時,奶奶和華嬸都還沒醒哩,她還可以外帶一個摩卡派和一個海鮮披薩回來,奶奶會喜歡吃的。

  於是她出門了,快中午時出門的,回家時手上多了好幾個袋子,時間也超過晚上十二點,由於超出她預計的時間,所以她只買些自己的東西,但也算是過了充實的一天。

  一進門,她就看到華嬸從沙發裡跳起來。

  「老天爺!陸小姐!妳總算回來了,妳到底去哪裡了?少爺打了至少一百通電話回來找妳,我真的好怕他會發火。」

  「他有找我?」晨羽一陣高興,連忙要翻包包找手機。「他怎麼不打我手機呢?我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他出門前交代過,因為時差,加上他要常開會,還要見重要客戶,她最好不要打給他,他會找適當時間打給她。

  所以,他一出門,她就二十四小時手機不離身,就怕錯過他的來電。

  「別找了,他當然有打妳手機,只不過妳的手機丟在客廳沙發裡,沒帶出去。」華嬸有氣無力的說。她被少爺疲勞轟炸得好累,他每隔十分鐘就打回來一次,害她連洗手間都不敢去,這兩個年輕人談戀愛,為什麼她要跟著累啊?

  「瞧我……真是迷糊。」晨羽敲敲自己的頭,笑了。

  「妳還笑得出來?」華嬸愁眉苦臉的看著她。「妳最好快打給少爺,他交代妳回來馬上打給他。」

  「好,華嬸,晚安!」晨羽輕快的上樓了,她把買的東西攤了一地,撥了紀值希的手機。

  他馬上就接了。

  她為他這舉動而笑了,他是等多久了啊?這麼急?

  「妳去哪裡了?還知道要回家?知道現在多晚了嗎?」他的語氣並不好,一連串的問題也顯現出他的在乎。

  「你在生氣?」晨羽甜笑著。「我出去逛街。」

  他悶悶的問:「逛這麼久?」她可知道他打了多少電話回去找她?況且台灣時間已經過十二點了,她去哪裡逛街?

  「在路上碰巧遇到一個大學同學和她老公,我們一起吃晚餐,她又約我去另一個同學開的小酒吧續攤,碰到幾個去捧場的同學,大家聊開了,又一起上山賞夜景,那是我們學生時代常去混的地方……」

  話筒彼端沉默了一下。

  許久之後,他才悶悶的說:「看來我對妳瞭解太少了,我不認識妳半個朋友,今天我才知道,當妳走出我家,沒帶手機,我完全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妳,也完全不知道妳可能會去哪裡。」

  「我同樣不知道你的啊,除了那個赫連麒。」晨羽輕聲地說,真是有點小委屈。

  她何嘗不想認識他的朋友,何嘗不想跟他一起出去見朋友,但是他並不想公開他們的關係啊。他的未婚妻還躺在贍養院裡,他就另結新歡,外人會怎麼看他?薄情郎?

  「或許我們根本不該開始。」他悶聲說。

  晨羽閉了閉眼,感覺心臟一陣一陣尖銳的收縮。

  這個男人常會在天秤的兩端自相矛盾,覺得自己對不起她這個新歡,也對不起駱以心那個舊愛,他完全不知道駱以心是怎麼欺騙他的愛,一直生活在內疚裡,這個大傻瓜,這個笨男人。

  但她愛這個冰山大傻男。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嗎?即使我從來不要求名份,你還是要跟我分手?即使我從不要求你要愛我多過駱以心,你還是要跟我分手?」

  重重的問完,她感傷的吸了吸鼻子,毅然決然地說:「好,我們分手,如果我們分手會讓你的心獲得平靜,我會離開你家,走得遠遠的,等你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你就不會看到我了……」

  「不要走!」紀恆希急了。「妳哪裡都不准去,待在家裡等我回去,妳不知道我有多想妳,妳永遠不會知道……會說那些話是因為我覺得對不起妳,我無法給妳承諾,卻又要妳一直待在我身邊,我擔心妳會厭倦這段感情,擔心妳會離開我,去找一個可以給妳婚姻的男人,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要照顧另一個女人一輩子?」

  「所以你根本不相信我是不婚主義嘍?」她不要他又陷入自責的泥沼中,故意用輕鬆的語氣沖淡凝重的氣氛。

  「我知道妳不是。」他低歎。「每個女人都渴望穿上夢幻婚紗,跟心愛的男人一起走進教堂。」

  「不說那些了,答應我一件事。」她用感性的語氣說。

  他的心弦一緊。「妳說,我什麼都答應妳。」

  她笑了。「就是啊……一定要買禮物給我哦!我要香水啦!很貴很貴的名牌香水!」

  他也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疼惜。「知道了,我不會忘的。」

  他知道她從不用香水,為了讓他好過一點才有這個要求。

  她越是輕鬆,他就越內疚,但他可以發誓,他絕對不是因為她像駱以心才愛上她。她就是她,是獨一無二的她,獨一無二的陸晨羽,他被陸晨羽給吸引,愛上的也是陸晨羽。

  他希望她也知道這一點,知道他的心,知道他打從心裡愛著她……

  ******

  這天早上,晨羽瞪圓了眼睛看著窗外院落裡的一抹楓葉。

  咦?秋末什麼時候來了?她怎麼都沒感覺?整天還是穿著短袖T 恤跟七分褲晃來晃去的。

  這麼說,她該回套房去把秋裝搬來嘍?這麼說,她在紀家已經待了超過三個月了?

  不會吧?時間怎麼過這麼快啊,她都沒感覺,而且她已經好久沒回老家去看看爸媽和爺爺奶奶了,他們一定很想她……

  「在看什麼?」身後揚起了紀恆希的聲音。晨羽回過頭去,看見穿西裝打領帶的他,一副菁英領袖的模樣,誰會知道這男人昨夜咬著她的粉臀不放,說是要讓她知道他的牙齒不是蓋的,好幼稚喲──

  「哈……」昨夜春色無邊的畫面不期然的跳到眼前,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妳笑什麼?」紀恆希嚴肅的看著她。

  晨羽曖昧到家的眨了眨眼。「昨天晚上啊,你……」

  「昨天晚上他怎麼樣?」紀老夫人耳尖的湊過來,很想聽。

  「住口!給我住口!」紀恆希的俊顏漲成了豬肝色,立即伸手搗住晨羽的嘴,就怕她真的口無遮斕,把他們的床第之事說出去。

  紀老夫人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丫頭,我知道他不讓妳說,我都知道,等他去上班,妳再告訴我。」

  「好的,奶奶。」晨羽聽話極了,她看到某人威脅的眼光了,這讓她更樂。

  看來紀總裁很怕讓人知道他私底下也有如此「率真」的一面哦。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怎麼還不過來吃早餐啊,我這個老人家快餓死了。」紀老夫人在喊人了。

  「馬上來,奶奶!」晨羽一溜煙從大怒神身邊閃過,閃到餐廳去了,還是待在奶奶身邊比較安全,呵呵。

  奶奶對她保護到家,根本沒把她當看護,而是擺明了把她當准孫媳婦,因此她越來越像紀家的女主人,連華嬸要做什麼都會不由自主的問過她才去做。

  「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結婚?」餐桌上的菜色是清粥小菜,還有紀恆希必喝的黑咖啡,紀老夫人輪流看著他們,問那一千零一個問題。「難道要等我死了才要結婚嗎?」

  這句不祥威脅也是必說經典。

  「奶奶,這個醬瓜很好吃,妳多吃點。」晨羽連忙替老人家夾菜,希望分散注意力。

  這個問題她明明私下跟奶奶談過,希望奶奶再給紀恆希一點時間,而奶奶也答應了,怎麼現在又拿出來講啊?

  她真怕紀恆希被逼急會對她說──我們分手吧!這不是不可能的,他對駱以心有責任,那份未婚夫的責任沉沉的壓著他,他是不可能會為她而改變的。「我說,你們這樣每天晚上妳過去他那邊睡,早上妳再溜回妳那邊裝睡不累嗎?」奶奶斜眼看著他們兩個。「乾脆住一個房間不是很好?我跟華嬸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你們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奶奶!」晨羽拚命使眼色。

  老實說,她不是很想住在紀恆希的房間,他的房裡擺了幾張他跟駱以心的親密合照,不然就是駱以心迷死人不償命的美美獨照,又不能叫他拿掉。

  說到照片,他和駱以心的照片那麼多,和她卻一張合照都沒有,她應該找機會跟他拍張照片才對。

  「天氣轉涼了,明天我們出去走走,到北橫看楓葉。」擱下咖啡杯,紀恆希突然神來一筆地說。

  「好啊好啊!」她立刻舉雙手雙腳贊成,這總比一直被奶奶逼婚強多了。

  紀老太太看著他們,放下了碗筷,下巴微微一抬。「我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難道要等我死了才要結婚?」晨羽哭笑不得的看著老人家。真是輸給奶奶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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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隔天,他們邀奶奶同行時,奶奶卻一下頭痛,一下腳痛,一下說三叔公要來家裡拜訪她,所以她絕對不可以出門。晨羽知道,奶奶是想給他們獨處的機會,不想當他們的電燈泡。

  既然這樣,他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反正拐來拐去的山路也真的滿不適合老人家,他們可以早點回家陪奶奶吃晚餐,也算是種孝道啦。

  扼腕的是,北橫的楓葉還沒轉紅,所以他們沒賞到楓,倒是晨羽如願以償的拍了許多合照,她打算挑一張最漂亮的放大,放在相框,擺在紀恆希的房裡。

  既然不能拿走他和駱以心的合照,那麼增加她和他的不算過份吧?他應該會同意這小小要求。為了回去跟奶奶吃晚餐,他們提早下山,不過還是遇到了塞車。路上紀恆希的手機響了,晨羽看了一眼,由衷的同情他。這個大忙人,一刻也不得閒的可憐人,除了幾個收訊不良的地方,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但他會選擇性接聽,不會每通都接。

  巧合的是,就在他接電話時,她的手機也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她精神一振,不由得笑開。

  是家裡打來的,大概是奶奶要問他們到哪裡,華嬸要準備晚餐了。

  童心未泯的奶奶要她撿幾顆北橫的石頭給她做禮物,說是想聞聞北橫的味道,她照做了,石頭此刻正在她包包裡呢。

  「喂,奶奶嗎?我是晨羽……」

  「陸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全身虛脫送到醫院去了,你們快去醫院!」

  晨羽心一驚,她看著紀恆希,他還在講電話,但看出了她的異狀,他用嘴型問她怎麼了?

  她急道:「華嬸說,奶奶全身虛脫送醫了!要我們快去!」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立即連絡醫院,奶奶一直在固定醫院檢查身體,他和院長很熟。

  「怎麼樣?」晨羽急得不得了,奶奶在醫院,他們卻被困在下山的車陣裡動彈不得,就算歸心似箭也莫可奈何啊。

  「要手術。」他不再說話了,專心注意著路況,一有機會就超車。

  晨羽雖然擔心他跟別人擦撞,但知道他心急如焚,也就什麼都沒說了。

  接下來的時間很難熬,塞車使他們夜幕低垂才回到台北,下了交流道,他們立即飛馳去醫院。

  一路上,紀恆希都肅凝著一張臉,晨羽知道奶奶對他有多重要,那是他唯一的親人,她沒有打擾他,以免他更加心神不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趕到醫院。

  奶奶被檢查出有冠心症,目前在加護病房,家屬暫時不可以探視,所以他們轉而和主治醫生談了很久,確定了老人家一定要接受冠狀動脈繞道手術。步出診間時,紀恆希臉色凝重又自責,久久不發一語。晨羽耐心的陪著他,許久之後,他才黯然地說道:「我從來不知道奶奶的心臟有問題。」

  血管阻塞……他竟然不知道奶奶身上潛伏著這麼大的危險,他的時間到底都用在哪裡了?公司會比奶奶重要嗎?

  握住了他的手,晨羽安慰著他。「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奶奶一定是不想你擔心,所以才沒告訴你。」

  「奶奶她……一直想看到我結婚。」他沉痛的閉了閉眼。「我知道她不太喜歡以心,但還是同意了我們的婚事,而我又是多麼不孝,明知道她不喜歡以心,卻還是要跟她結婚。」

  晨羽感到自己的心揪緊了。

  既然明知奶奶不喜歡,他還是要,這不就說明了一件事,駱以心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那重要性已經大於奶奶了。那麼她呢?對他而言,她是什麼?噢,陸晨羽,妳是怎麼了?都什麼時候了,妳是在嫉妒嗎?現在他比較愛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能否熬過這一關。

  想到這裡,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自己得陪他熬過去。

  「恆希,不要再自責了,因為奶奶很愛你,所以只要是你的決定,你開心的事,她都不會反對。」

  「就因為這樣,我才更難過。」他深吸了一口氣,啞聲地問:「奶奶的手術會順利嗎?她年紀已經大了,她負荷得了手術的折騰嗎?」

  醫生說,手術可能會產生多種併發症,可能會引發急性心肌梗塞,也可能有呼吸衰竭、腎臟衰竭等種種併發症,如果奶奶有什麼不測……

  「放心吧!」晨羽低語著。「奶奶一定沒問題的,為了你,她會撐下去。」

  奶奶的手術並不如晨羽預期的那麼順利,她一度陷入昏迷,手術後大量出血,院方還為她緊急輸血。紀恆希丟下公司,瘋狂的守在醫院裡,他的模樣讓晨羽很擔心,如果奶奶真有什麼不測,他要怎麼撐下去?

  這一段時間,她在旁邊鼓勵他、安慰他、跟醫護人員溝通、張羅吃的、為他送換洗衣物,把重要公文帶到醫院讓他簽,替他接所有打到他手機的電話,扮演了守護天使的角色。

  她很心疼他,這個可憐的男人,他大概從來不知道奶奶對他有多重要,也以為奶奶會一直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所以一知道向來健朗的奶奶生病了,才會那麼恐慌,恐懼自己會失去這唯一的親人。

  所以,她用所有的愛來包容他,原諒他因奶奶大量出血就對她口氣不好,原諒他因她沒有替奶奶擦身體而罵她,原諒他明明看見她的疲憊卻視若無睹,原諒他沒有半句感謝體貼的話,什麼都原諒他。

  兩個星期後,紀老夫人的情況逐漸轉好,她脫離了危險期,還轉到了普通病房,並且不必再戴著氧氣罩了。晨羽在VIP病房裡忙進忙出的,忙著在花瓶插上奶奶最喜歡的花,忙著切奶奶可以吃的水果,忙著叫華嬸把奶奶慣用的枕套帶來,因為醫生說,奶奶至少要再觀察一個月才可以出院。

  紀恆希靜靜的站在窗邊,用一種眼底閃著幽柔光芒的眼神望著她,看她忙進忙出,沒一刻得閒。

  晨羽每次進出病房都不忘對他露齒一笑,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總之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因為奶奶脫離險境而好多了,她也跟著輕鬆許多。

  待奶奶睡著,她也忙完了,紀恆希拉上了窗簾,忽然一個箭步把經過面前的她摟進懷裡,嘴唇不由分說的緊緊壓在她的唇上,深深的吻她。

  晨羽覺得自己好幸福,她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閉上了眼睛,一心一意感受他的吻和他所要傳達的謝意。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輕輕撥弄她的長髮,對她微微一笑。「謝謝妳,我的天使,這陣子辛苦妳了。」

  晨羽揚起了長睫,看著他迷人的笑容,輕哼了哼。「何止辛苦而已?你可知道伺候暴君有多累嗎?奶奶躺在床上都比你好伺候。」

  他露出笑容,嘴角貼在她的唇角。「我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好,原諒我……」他的嘴唇忽然滑到她耳畔,壓低了聲音說道:「晚上我會好好補償妳,一定讓妳滿意。」

  晨羽臉紅了,瞪著他。「紀恆希,你這頭色狼,奶奶才剛好一點,你就想要滿足自己的慾望了,你還是人嗎?」

  天啊,他們不過一陣子沒親熱而已,怎麼他挑逗的言語會讓她的心怦怦亂跳,彷彿也在期待著什麼?看來她也差不多,奶奶轉好,她的慾望也來了。

  「妳不想嗎?」他修長的眼眸漾著笑意,似笑非笑的掃過她全身,像是想把她一口咬下。

  她又是一陣怦然心跳,耳根子還蔓延了一抹長長的燥熱。

  這位迷死人不償命的紀先生、紀總裁,他害她開始期待起晚上了……

  ******

  所謂的小別勝新婚就是此刻這種感覺嗎?晨羽炫惑地看著赤裸走進淋浴間的紀恆希,呼吸何止一窒,男色當前,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喘氣了。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進來?她才剛抹好沐浴乳,一點防備都沒有,再說他以前也不曾在她洗澡時闖進來過啊……

  「妳好像很滿意?」他勾著一記微笑朝她走近,打開蓮蓬頭,把她摟進懷裡。

  他的雙手順著滑膩的沐浴乳在她身上遊走,低首封住了她的唇瓣。

  晨羽貼著他的身子,感覺到頭暈目眩。

  她毫無抵抗能力的任由他擺佈著,只能咬著唇,努力不腿軟,感受著他的唇舌、他的雙手在她身上四處烙印。

  他溫柔的吻著她,雙手先是在她的雙峰流連,然後慢慢的往下愛撫,唇舌游移的範圍也跟著擴大了。

  他低下身子用唇愛撫她的私密花園,她嘴裡呻吟不停的嬌喘,連自己聽起來都感到曖昧已極。他繼續逗弄她、繼續吻她,他的唇回到她的唇上,再往下落在她的酥胸、她的腹部、她的大腿內側。

  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無助的呻吟再呻吟,彷彿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發燒。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晨羽以為過多的水蒸氣會讓她窒息而死之際,他把她打橫抱起,抱著她走出浴室。

  她被他輕輕放在床上,被套有陽光的味道,華嬸換過床單了,房間裡乾燥又舒適,還散發著柔軟精的淡淡香氣。

  他壓上來,體內的騷動再也無法壓抑。

  「晨羽……」兩人的裸體接觸後,他一個挺身與她結合,呻吟著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聲音裡充滿了渴慕,他用力抱緊她,迷失在她柔軟的身軀中。

  房裡只剩下兩人呼吸交纏的聲音,晨羽用她的本能擁抱住她深愛的男人,弓起了身子貼住他,配合著他的動作,矇矓的聽見自己在呻吟……

  激情像狂風般,將他們越吹越高,兩人體內都高昇著藏不住的火焰。紀恆希屏住沉重的呼吸,晨羽的雙手勾著他的頸子,她抬著臉,任由他火熱靈巧的舌尖在她嘴裡吸吮翻攪。激情過去,他擁著她,在她唇際憐愛的一吻,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眸,他的眼睛亮得有些奇怪。

  「魔女,像我這麼差勁的一個男人,妳願意跟我結婚嗎?」

  晨羽驚訝不已的回望著他,心跳加速。「呃……你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他勾起一記微笑,深情的看著她。「我在向妳求婚。」

  「可是……」她炫惑的梭巡著他的雙眸,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向她求婚,這不可能啊,太突然了。

  「我不想奶奶有遺憾。」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自己有遺憾,如果我再不做決定,我就是世界上擁有最多遺憾的男人。」

  她不確定的看著他。「真的不是為了讓奶奶開心?你告訴我實話沒關係,我承受得了。」

  「實話就是……」他把她擁得更緊,深深的看著她的雙眸。「我愛妳,這就是我心底的話。」

  晨羽忍不住潤了潤嘴唇。「所以,你決定了?你真的決定了?想清楚了?不會後悔?」

  他的唇畔出現了一抹微笑,答非所問地說:「剛剛我沒避孕。」

  「啊?」她愣住了。

  他一直小心的避孕,甚至建議她也吃避孕藥,他說既然不能給她婚姻的承諾,至少要做到不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

  而現在,他卻說他沒避孕……

  「妳的肚子裡可能已經有我們的寶寶了。」他笑得從容。「妳不知道吧,除了看我結婚,奶奶更想早點抱曾孫。」

  「所以,我們真的要結婚?你要娶我?」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樣會不會太幸福了?

  「是我在央求妳嫁給我。」他更緊的抱住她,雙眸望進她游移不定的眼底。

  「除非妳很不願意,否則這個婚是結定了。」直到今天他才確定自己的心意,看到她在奶奶的病房裡忙進忙出的,時間好像在他心裡停止了,他不斷的想著,如果他的眼前沒有她,會怎麼樣?想到她從他的生命裡走開,孤寂再度降臨,他就感到呼吸困難。

  「我當然很願意嫁給你,但你真的確定嗎?」她的眼裡寫著擔憂。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如果妳指的是以心……她會永遠在我心裡,我也會永遠照顧她,希望妳能體諒,那是我的道義。」

  她清了清喉嚨,「我當然能體諒,我永遠不會阻止你照顧她,那是你該做的,我懂。」

  傻瓜,這傻男人,她多想把駱以心的真面目告訴他,讓他不要再有愧疚,讓他可以心無星礙的跟她結婚。

  但是算了吧,反正他已經向她求婚了,他們即將結婚,就讓他愛過的女人在他心中有個完美的形象,這對他或許才是最好的。

  這一刻,她瞭解奶奶始終沒有把真相告訴他的出發點了,她們都是怕他受到傷害啊。

  「謝謝妳的體諒,真的謝謝妳,我知道這不容易做到。」他憐借的擁住她。「我很慚愧自己沒有對以心從一而終,我對她的愧疚年復一年,有增無減,但我必須誠實的說,我現在愛的人是妳。」

  這絕對是世上最美的情話。

  晨羽的心臟怦怦的跳,臉頰染上動人的玫瑰色。

  她的小手溜上了他的臉,輕柔的滑過他的下巴,唇畔綻開一記動人的微笑。

  「你知道嗎?我好高興,我愛你。」她心滿意足的低語,「我不在意你的心裡還留著駱以心的位置,只要也有專屬於我的位置,我就滿足了。」

  「有妳的位置,當然有妳的位置……」他低語,再度吻住了她。

  ******

  紀老夫人一得知孫子要結婚了,恢復得神速,直嚷著要趕快出院籌辦婚事,要當主婚人,連主治醫生都嘖嘖稱奇。

  出院之後,她果然親自主持大局,每天催促小兩口試婚紗、看飯店、訂喜餅,連他們要去哪裡度蜜月她都興匆匆的想摻一咖,不斷的建議他們去遠一點去久一點,最好製造個蜜月寶寶回來,讓他們哭笑不得。

  「丫頭,妳一定要替我轉告妳爺爺奶奶和父母親,等我身體好一點,一定會去拜訪他們。」

  紀老夫人一直擔心親家會怪她不懂禮數,還數度親自打電話給晨羽的父母,向他們解釋她沒辦法立刻到南部去向他們提親的原因,就怕娶不到她期盼中的孫媳婦。

  紀家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奶奶的復原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她還找來設計師,打算把家裡全部重新設計過。

  她計劃要打通兩個房間當新房,另外再買了一間豪華公寓給他們,要他們婚後儘管去享受兩人世界,這樣才能在沒有壓力的環境裡替她懷個可愛的小曾孫。

  想到這裡,晨羽打從心裡笑了。

  奶奶真的很可愛,也很疼她,派人把喜帖印好了,還偷偷把珠寶全都送給她,連保險箱的密碼也告訴她了。

  「新郎換好衣服了。」婚紗公司的店員說道。晨羽看著准老公從更衣室走出來。他平常很少穿淡色西裝,幾乎是沒穿過,今天試穿了一襲白色西裝,沒想到很適合他。

  自從向她求婚之後,這男人的眉心就不再鬱結成堆了,她帶他回家去見過父母,她的家人都很歡迎他,她弟還直說她配不上他,真是欠揍。

  「很好看耶,白馬王子哦。」她頑皮地對他眨眨眼,馬上拿出手機替他拍照,還故意一臉激賞外加崇拜到底。

  紀恆希在穿衣鏡前拉拉衣襟。「白色有點不習慣。」

  店員建議道:「這樣吧,新郎先坐一下,新娘也換好白紗之後,兩位可以站在一起再決定。」

  晨羽擱下雜誌站起來,淺淺一笑,眼睛閃亮的看著紀恆希。「說的對,等一下再決定吧,說不定看到耀眼的我,你會嚇得不敢穿白色哦。」

  他為她從米蘭訂做的婚紗今天送到,全部用手工縫製的,她不敢問要價多少,一定嚇死人的貴。雖然她認為沒必要花那個錢,可是他堅持,堅持要給她一件獨一無二,可以讓她永久保存的婚紗,她也就接受了。

  想到她可以保留自己的婚紗,她就很開心,那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吧,她可以留給她的女兒,告訴她,因為妳老爸很愛妳老媽,所以才會有這件婚紗……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響殺風景的打斷她的思緒,紀大忙人的手機總是隨時在響,他永遠有事要忙。

  她看到他接起了手機,她還是先不要去換婚紗好了,不一定等一下他就會告訴她,有重要的事,所以他們得走了,改天再來。

  他收起了手機,臉色凝重,晨羽擔心的走過去。「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奶奶……」

  他沉重的看著她,呼吸急促不穩定。「贍養院打來的,她……醒過來了,以心她……醒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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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1: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婚禮取消了。婚禮當然要取消,駱以心醒了,一切都不再一樣,沒有人可以輕鬆的看待這件事,紀老夫人更是氣得破口大罵。

  「我要告訴恆希,我要把那女人的真面目告訴他,叫他不要再傻了,那女人醒過來是她家的事,你們的婚禮為什麼要取消?為什麼?」

  「奶奶……」晨羽只能一再安撫她和阻止她。「只是暫時取消,等她健康一點再說,只是這樣而已。」

  她們都錯過了對紀恆希道出實情的最佳時機,以前沒說,現在突然告訴他,駱以心是多麼對不起他,他會相信嗎?他只會認為那是她們要他離開駱以心的手段而已,他不會信的。

  「傻丫頭,妳怎麼辦?」紀老夫人心痛的拉著她的手,為她難過。「難道妳要眼睜睜把自己的男人送給那樣的女人?」

  晨羽反而安慰起老人家來。「奶奶,您別急,等恆希回來再說吧,他自有主張,我們說什麼都沒用。」

  她想見他,跟他談一談。

  然而,她根本沒機會跟他談。

  自從駱以心奇跡般的醒來之後,他就火速把她轉進一間最好的貴族醫院做全身檢查,從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待在醫院裡,陪在駱以心的身邊,她根本見不到他。

  她有預感,幸福已經離開她了,正牌回來,她這個替身該退位了。

  她應該識相一點,把行李收一收,離開紀家,這樣才灑脫。

  可是她做不到,至少要親口聽他說吧,他說了再也不會有婚禮,她就會死心,會離開這裡。

  等待總是難熬的,他沒有打電話給她,她也就不打給他,盡量不要打擾他,讓他可以好好的照顧駱以心,也好好的想想他們之間該怎麼辦。終於等到他回家,那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後的事了,他是接到華嬸的電話,知道奶奶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回來看看。

  他一進門,她就給他一個微笑,她好想撲到他懷裡,但看他那麼累,滿腔的柔情頓時熄滅了,她若無其事的說道:「先進去看奶奶吧,她在等你。」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

  他進去了,沒多久就傳來爭吵的聲音,晨羽擔心的走到門邊去。他們在吵什麼?奶奶不是很想見他嗎?

  「不管您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會相信您的!以心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您怎麼忍心還要逼我拋棄她?」

  他氣沖沖的甩門而出,晨羽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

  看到愣住的她,他的眉毛挑得更高,怒火燃燒在他眼睛裡。

  「妳一直在這裡偷聽嗎?偷聽奶奶怎麼站在妳那邊嗎?我知道奶奶很希望我們結婚,但妳們怎麼可以捏造那些謊言來打擊以心,如果妳去看看她,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妳們就不會忍心這麼做了!」

  晨羽的心緊緊一揪,勉強擠出個笑容。「我沒有偷聽,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我去幫你泡杯咖啡……」

  「不,我不要喝咖啡。」他拉住欲走的她,閉了閉眼,忽然用力將她拉進懷裡,用下巴摩拿著她的頭髮。「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妳大聲,因為奶奶說的話太荒謬了,所以我才會發火。」

  「我瞭解。」晨羽安靜的靠在他懷裡,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很疲憊,她也是,她好想哭。

  無法補救了,她就知道他不會相信駱以心的為人,果然被她猜中了,奶奶的說詞只是讓他更加同情駱以心,更加想保護駱以心罷了,不會有任何幫助的。

  雖然他沒說,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他了,他不會再一心一意的愛著她,不會有婚禮,不會有蜜月,當然也不會有蜜月寶寶了……

  「我得趕回醫院,以心要做一項手術……」他扳著她的肩膀,看到她泛紅的雙眸,心一緊。「對不起……不過,妳可以瞭解吧?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很多記憶模糊了,而且很沒安全感,只要看不到我,就會失控鬧情緒……」

  「我知道,我懂,你趕快去吧,我沒事。」她拚命的咬住嘴唇,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她可以想像駱以心的情況,但她的心還是好痛。

  「再給我一點時間!」他保證地說:「至少讓她穩定下來,到時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他走了,晨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淚水終於掉下來。

  ******

  晨羽睡不著,都半夜兩點多了,她突然發神經想喝杯咖啡,雖然咖啡因可能會讓她更睡不著,但她不管了,她就是想喝。

  隨意穿上擱在衣桿上的連帽運動外套,裡面是過膝的棉質睡衣,十二月了,房裡有暖氣,走出房間可是會冷到發抖。

  她安靜的下了樓,卻意外看見紀恆希坐在酒吧邊的高腳椅上,他的頭抵著手裡的空酒杯。距離上次他回家已經又過了兩個星期,現在他以醫院為家,白天去公司,晚上就回到醫院陪駱以心,換洗衣物都派秘書來家裡拿。

  奶奶派人調查了駱以心的情況,她真的需要他陪伴,沒有看見他,她就會鬧情緒,不吃飯也不吃藥,是個讓院方頭痛的病人。

  還有,她昏迷了四年才醒,需要做大量檢查,加上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四年前因車禍傷重而截肢,情緒一度不穩,頻鬧自殺。

  要照顧駱以心,他一定很累,精神壓力也一定很大,可是為什麼此刻看到他坐在眼前,她的心會為自己即將失去他而隱隱作痛,而不是為他著想。

  「恆希……」她走過去,駐立在他面前,看著他手裡的空酒杯,桌上有瓶洋酒,所幸還有九分滿,所以他並沒有喝很多嘍?

  「怎麼了?是不是駱以心發生什麼事?」她輕聲開口,一度猜測他是不是睡著了?

  紀恆希抬起頭來,訝異的看著她。「妳怎麼還沒睡?」

  她淡淡一笑。「睡不著,想下來喝杯咖啡,結果就看到一隻酒鬼啦。」

  他搖了搖酒杯。「我沒有喝很多。」

  晨羽點頭。「我知道。」

  他看著她沉靜的模樣,忽然歎了口氣,一把將站著的她摟進懷裡,順勢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嘴唇情不自禁的壓住了她的,輾轉深吻。

  晨羽摟住了他的頸子,毫不保留的響應著他的熱吻,好像這是他們最後的一個吻,兩個人都吻得熱切,抵死纏綿。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怎麼不怪我?」他沙啞地說:「我都沒有打電話給妳,也沒有回來看妳,我是個混蛋。」

  「你不是,至少我認為你不是。」她把臉貼靠在他肩窩裡,感受他久違的氣息,心臟一陣陣的抽緊。

  許久之後,她才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離開他的懷抱。

  「晨羽……」他茫然的看著她,他的懷抱落空了,好空虛。她站在他面前,對他綻露一記微笑。「告訴我吧,你的決定是什麼?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決定。」他蹙起了眉心,沉默的看著她。

  他知道她在故作輕鬆,自己曾經給她承諾,如今卻要傷害她,他對不起她,他根本不應該愛上她。

  「今晚她自殺了。」他沉重地說。

  晨羽一震。「為什麼?」

  他深吸了口氣。「奶奶派人送了我們的喜帖去給她,她質問我是不是有這回事,看到我承認,她崩潰了,完全無法接受我要結婚的事實,所以就趁著護士去拿藥時,拿了水果刀割腕。」

  晨羽打了個冷顫。他會在這裡藉酒消愁,難道……「現在呢?」

  他振作的挺了挺背脊。「沒事了,但輸了很多血,身體狀況也變得更糟,醫生為她打了鎮定劑,但藥效一過,她就拔掉點滴要自殘,逼不得已,院方只好把她綁起來,以免她又傷害自己。」

  「我懂了,她是你的責任,你要一輩子照顧她。」她深深的看著他。「我們結束了對不對?我知道我們結束了。」

  「晨羽……」他咬咬牙,苦惱的看著她,痛苦的說:「如果她沒有變成殘廢,我可以等她完全康復,我可以照顧她、養她一輩子,這都不成問題,但是她以前是那麼漂亮,那麼耀眼,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變殘廢的事實,也無法接受她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如果連我這個未婚夫都不要她,她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就算康復出院了,她也一定會去尋死。」

  現在他愛的絕對是一個名叫陸晨羽的可愛女人,但是他不能丟下駱以心,自私的去結婚、自私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做不到!

  駱以心是為了他才會變成這樣,他曾一千萬次祈禱她醒過來,現在她真的奇跡甦醒了,他又怎麼能對她置之不理,不顧她的感受呢?

  「你對她只剩下道義了,對吧?」晨羽的心中一痛,她閉了閉眼。「但你卻永遠都拋不下她,因為你欠她太多了……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從來沒有忠於你呢?如果她出車禍不是因為你呢?」

  他搖了搖頭。「晨羽,妳很善良,所以不要說這種話,不要被奶奶洗腦,妳可以恨我,但妳沒理由恨她,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的心一沉,心像撕裂一般的難過,痛得連胃都痙攣起來了,卻還硬擠出了一記微笑。

  「當然,她當然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慘然一笑。「大概我也沒辦法接受你要跟我分手的打擊吧?不過我沒有殘廢,我的四肢還好好的,還可以遇見下一個更好的男人,我相信我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當年駱以心對他的背叛已經死無對證,根本找不到證據,而駱以心也絕對不會自己向他承認。

  所以,在他眼裡,駱以心是個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的可憐女人,她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人總是同情弱者的,誰叫她那麼強?哈哈。

  「對了,我手機裡你的婚紗照要刪掉嗎?還是可以讓我帶走?」她想做個紀念。

  他閉了閉眼,再深深的看向她那對閃亮如星辰的眼眸,黯然地說:「只要妳想要的,都可以帶走。」

  這句話讓晨羽又是一陣心痛。這不就表示他連挽留她都不會了嗎?她真的好想哭……

  ******

  久違了小套房……

  晨羽帶著一大堆行李回到冷清的套房時,不由得湧起濃濃的苦澀,心裡像有根繩子,動不動就抽一下。

  結束了,這段感情確確實實的結束了,拿出行李箱裡洗好的只有新郎的婚紗照,眼淚終於掉下來,故作堅強的防線也終於潰決。

  痛哭之後,她開始努力的打掃房子,好久沒住了,都有了霉味,她連忙打開除濕機,再把久置沒用的冰箱插上插頭,把浴室刷乾淨之後,拿出環保袋到附近的超市去採購。

  家裡什麼都沒有,要買的東西可多了,應該把住隔壁的阿仲叫出來幫忙提東西才對。不,不行,不能找阿仲幫忙,她不能讓阿仲知道她和紀恆希分手了,他一定會告訴她爸媽,她不想家裡人為她擔心。

  所以,既然不要家人為她擔心,那麼她不要再想了,她要趕快振作起來,至少要吃點東西餵飽自己!

  快步走到超市的熟食區,驚喜的看見好幾種她愛吃的海鮮,連忙拿餐盒全部各裝一盒,再買幾包咖啡豆,挑了兩種水果和一些日用品,其餘回去之後上網叫宅配送就行了……

  老天,網絡線也要檢查一下,說不定久沒用,出問題了也有可能,之前只要遇到大雨就會線路故障,現在可能連上網都不能了。

  提了兩大袋東西,她懶洋洋的走回公寓大樓,完全提不起勁的按了電梯,無精打采的走進電梯裡。

  唉,怎麼有種百廢待興的感覺?

  幸好她沒把套房退了,決定婚期之後,紀恆希提過這件事,要她把套房退了,把東西全部搬到他家,如果那時退了,現在她可就連個棲身之所都沒了……一陣鈴響傳來,那是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聽到音樂的剎那,她的心跳也為之加快。

  那是特別為紀恆希設定的來電鈴響,所以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打來的。

  不要接,當然不能接,他們已經結束了,他可能只是打來告訴她,她有件衣服沒拿走,或者要她去領這個月的薪水,所以她不要自作多情,以為他對她還有什麼留戀……

  叮咚!

  電梯門開了,手機鈴響也恰好戛然而止。

  一股濃濃的失望攫住了她。

  他掛了,沒再打第二次。

  會不會真的有什麼事?是不是奶奶發生什麼事了,還是他發生什麼事?

  要命!妳在幹什麼啊陸晨羽,不管紀家有什麼事,就算他們家的地塌下來,那些都跟妳不再有任何關係了。死心吧,妳快點死心吧……她深吸了口氣,走出去──「晨羽姊,妳怎麼在這裡?」

  完蛋了……她抬起眼眸,果然看到小咪和阿仲迎面走來,小咪奇怪的看著她,而阿仲搭著小咪的肩,眼睛定格在她手中的購物袋上。

  「沒、沒什麼,我回來住兩天……」她慌得不知怎麼說謊,這麼多東西也不知道要藏到哪裡去。

  「為什麼?」阿仲盯著她。「紀家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回來住兩天?這裡很久沒打掃了不是嗎?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不會不方便嗎?」

  「我們……我們吵架了啦!」她總算找了個理由,連忙打哈哈地說:「你知道的嘛,情侶難免有口角,一言不合,我就跑出來啦……嗯……」

  有個邊走邊吃的青少年走過去,飄出的味道害她一陣反胃。

  「妳剛才是想吐嗎晨羽姊?那是香雞排耶,怎麼聞到香雞排會想吐,不尋常哦!」小咪鬼靈精的看著她的肚子。「妳是不是有啦?我很多朋友有這種情形哦。」

  「什麼啊,不要胡說……」老天,被小咪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一樣,她心跳好快,臉也熱了起來。

  「還是驗一驗比較放心,妳都快結婚了,如果知道有了,可以叫紀總裁把婚期提前啊,這樣妳還是可以美美的穿婚紗!」

  阿仲提走了她手中的東西,小咪不由分說的把她拉到他們家裡,塞給她一支驗孕筆,把她推到廁所裡。

  好吧,驗就驗,堅持不驗反而更奇怪,反正她不認為自己懷孕了。

  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懷孕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大哥大嫂努力了五年才做出一個小人兒來,想要第二胎卻拚到現在也不見蹤影,她怎麼可能沒避孕就懷孕了……

  不、會、吧?

  她瞬也不瞬的瞪視著驗孕筆上的反應……

  噢!要命!她真的懷孕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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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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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夏飛集團大樓外艷陽高照,有部黑色六人座休旅車在大門前停了下來。後門被拉開了,三名年輕女子魚貫跳下車,腳一著地,她們便急急忙忙逃進大樓裡躲太陽。

  在大熱天穿長風衣戴大墨鏡的打扮已經夠奇怪的了,她們爭先恐後的逃進大樓的行徑更是詭異。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所以我真的不能再曬黑了,不然阿仲一定會去搞外遇,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喜歡皮膚白皙的女人,其實我都知道。」

  小咪邊說邊看自己露出長袖外的小麥色雙手,兩個月前去夏威夷曬的,到現在還白不回來。

  「我也是,再黑下去就找不到男朋友了。」小夢哀怨地說,她已經單身一年了,真的好悶,她不想當敗犬啦。

  「妳們都比我白好嗎?」晨羽好笑的看著她們兩個,她才是最黑的。

  昨天之前在朋友的拜託之下在遊樂場工作了五天,擔任米妮姊姊,陪小朋友跟家長一起製造歡樂,她都快變黑炭了。

  「拜託!」小咪和小夢異口同聲的低呼起來,「晨羽姊,妳都已經是個孩子的媽了,不要跟我們這些美少女比好嗎?」

  「我確實不能跟妳們比……」她意有所指的瞄著她們的上圍。「我至少還有性感的胸部,妳們都是太平公主。」

  以前她也是平胸一族,自從生產之後親自哺乳,她就長咪咪了,真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啊。

  「看來一心想著隆乳不是正途,我應該趕快跟阿仲搞出人命來才對,這樣才可以向晨羽姊的咪咪看齊,一暝大一吋。」小咪有感而發地說。

  「那我怎麼辦?我連個可以一起搞出人命的對象都沒有……」小夢很恐慌。

  晨羽笑了,這個可愛的傻妞哦,老是在擔心一些還沒發生的事。真搞不懂膽小如小夢是怎麼走上領隊之路的?只能說這個世界永遠會發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

  「放心吧!」小咪撞撞小夢肩膀。「阿智那傻蛋說,不管妳想做什麼,他都會奉陪。」

  小夢蹙眉。「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晨羽看了眼手錶。「姊妹們,時間快來不及了!夏先生正在辦公室見來自俄羅斯的重要客戶,如果讓他的客戶走掉就不算驚喜嘍 !」

  她們在櫃檯做了登記,由最幼齒又甜美的小夢出馬搞定。「我們是夏允珊小姐邀請來的。」

  守衛很客氣。「夏小姐打過電話來了,三位請,總裁室在十二樓的總管理處,很容易找。」

  「謝謝你!」

  三個人嘻嘻哈哈的擠進電梯裡,遇到有人進電梯,她們就擺出一臉酷樣,反正大墨鏡遮掉了她們三分之二張臉,誰也看不出來她們長得是圓是扁。總裁室果然很好找,她們的委託人夏小姐也早安排好了,所以沒有人阻擋她們,秘書還客氣的為她們帶路,替她們打開總裁室的門。

  門一打開,她們就不由分說的脫掉風衣、甩掉墨鏡,露出繞頸比基尼和短裙,一邊嬌笑,一邊擺動她們繫在臀部的粉紅色小短裙,跳起正統的草裙舞來。

  晨羽敢說辦公室裡的人都嚇呆了,大概有四、五個男人吧,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們三個女人大跳熱情草裙舞,而她則沒時間看清楚他們到底有多驚訝。

  她們用手機播放熱情的音樂,有人在喊停,應該是那位夏總裁吧,不過她們早有心理準備,他喊他的,她們跳她們的,反正他又不能把她們扔出窗外。

  音樂結束了,重頭戲來了,她們一邊轉圈圈,一邊悄悄伸手拿出藏在腰間的拉炮。

  砰……

  紙花從天而降,散落一地。

  「親愛的夏允傲先生……夏威夷果實女郎祝你生日快樂!」

  夏允傲完全沒笑,冒火的瞪著她們。「到底是誰要妳們這麼做的?」

  晨羽代表回答,「夏允珊小姐!」說完,她的餘光瞄到沙發角落裡有個男人站了起來,但她不以為意,直到那個人開口……

  「晨羽……」

  誰在叫她?

  火速轉眸一看……那熟悉的聲音,那熟悉的身材……

  她的胸口狠狠一震,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甚至連唇上的血色也消失。

  噢!紀恆希,怎麼辦?她沒有心理準備,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我一直在找妳……」紀恆希朝她走近。

  他越來越接近她,所有人都在看他們,晨羽嚇得花容失色,連風衣、墨鏡都沒有時間撿就奪門而出,旋風似的落跑。

  他應該不會跟過來,應該不會……

  不放心的回頭一看──她錯了!紀恆希不但緊追在後,而且距離她只有一小段,她被逼得只好推開安全門走樓梯。

  「晨羽!不要再跑了,妳穿著高跟鞋,會跌倒……」他在後面喊。

  「不要過來!」她咚咚咚的下樓,就算跌死,她也要跑,未經他同意就偷生了他的孩子,她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發現這件事,不然她可愛的寶貝就會被他搶走了!

  然而,她還是停下來了,停下來是因為她真的跌倒了……「啊啊啊啊啊……」

  慘不忍睹的哀叫在空曠的樓梯間迥蕩著,紀恆希好氣又好笑的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查看她的傷勢。

  「不是叫妳不要跑嗎?」他微微一笑,看著她。

  除了衣著怪異,她的眼睛明亮,皮膚皎潔,整個人像個發光體。

  看來她過得很好,被他重重傷過之後,她還能看起來這麼好。

  雖然他很高興,但這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了?有另一個男人在讓她幸福,在照亮著她?

  「所以誰叫你要追我?」晨羽恨恨的說:「不是叫你不要過來嗎?你不追我,我不就不會跑?」

  他一臉的縱容。「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妳跌倒的。」他脫下了她的高跟鞋,扭動腳踝,確定沒事才替她穿上,扶她起來。

  「謝謝……」她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他摸她的腳,讓她渾身都熱了起來,但自己這是什麼穿著?她好想死。

  「不過……」紀恆希看著她,眼底閃耀著兩簇火焰。「看到我有那麼恐怖嗎?妳為什麼要躲?」

  「呃……」她心虛的垂下了睫毛。「就是,丟臉啊,剛剛那樣被你看到,我們跳那種舞……」

  「跳得不錯,不過允傲一定很生氣。」他淡笑一記。「真是允珊叫妳們來的?我不知道妳還在為萬事皆包宅急便工作。」他深深的看著她。「我查過這間公司,但是已經徹銷登記了。」

  「我們換了名字。」噢,她這北七,現在才想到紀恆希的好朋友之一就是夏允傲,他提過,只是她沒見過罷了,怎麼之前沒想到呢?

  「我們一直站在這裡聊天好奇怪,而且很熱,妳在流汗。」他的眼眸望進了她眼底,寫著某種渴望。「晨羽,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好嗎?」她顫了一下,因為他叫她的名字。

  好奇怪,好奇怪的重逢,她以為永遠不會再見到他了,她從來沒有打聽他的事,因為不想自己傷心,影響了胎教。

  他和駱以心結婚了吧?奶奶一直想抱曾孫,說不定他們也已經實現了奶奶的願望,如果奶奶知道她還有一個曾孫,也會很高興吧?

  噢,她在想什麼?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當初會決定偷偷把孩子生下來,什麼也不告訴他,就是不想影響他和駱以心啊。

  她振作了一下。「恐怕不行,我還有事,我……我要回家煮飯,等我老公回家吃晚餐。」

  「妳結婚了?」他的臉色立時大變,腦中一片空白。

  難怪她會看起來如此幸福、如此安逸,原來他真的猜中了,有另一個男人在給她幸福……

  「嗯!」她用力點了下頭,希望自己不要因說謊而臉紅。不過,他看起來好苦澀,她結婚了,他不高興嗎?還是她看錯了?他選擇了駱以心,對他而言,她只是過去式。

  「什麼時候?」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竭力維持聲調的平穩,然而心卻不斷的隱隱作痛。

  兩年來,他從沒放棄找她,也從來沒有一天把她忘記,她一直在他心裡,他愛她,她是他最深的歉疚,然而再重逢她已是人妻,他實在無法接受。

  「跟你分手之後,相親結婚,閃電生子……」晨羽平鋪直述著,像是沒在看他,卻一直忙著偷觀他的表情。

  這男人,到底想怎麼樣?

  他身邊有駱以心,為什麼還要對她已婚這件事表現得那麼難以接受,連眉心都蹙了起來?

  難道他以為她該為他終身不婚嗎?沒錯,她確實有這想法,但是為了孩子,不是為了他。

  「閃電生子?」他瞪視著她,重重的呼吸,胸口劇烈起伏。

  「妳……當媽媽了?」一個畫面在他面前閃過,她穿著寬鬆的娃娃裝,洋溢著准媽媽的幸福笑容,小腹隆起……

  那原是他想像中的畫面,她懷著他孩子的畫面,如今那畫面卻是別的男人的。

  「是啊。」晨羽在心裡對他扮個鬼臉,我是當了媽媽,你孩子的媽媽,不過你永遠不會知道,孩子是我的。

  「晨羽,妳好殘忍,連一點點機會都沒留給我……」他喃喃地看著她,心中的遺憾排山倒海地向他湧來,強烈的自責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絞痛了。

  他沒資格說她殘忍,是他先對她殘忍的。

  他甚至說她被奶奶洗腦了,所以對他說駱以心的不是,當時她心裡會有多難過?

  是誰比較殘忍?是他。

  而如今,她已經結婚,也生孩子了,是他的報應,全是他自找的。

  「你在說什麼?」她的心緊緊一縮。他是在說她殘忍嗎?在指責她沒有給他留機會嗎?兩年前,她提示過,他甚平連懷疑駱以心都不肯,她還能說什麼?

  「沒什麼。」他惆悵的搖了搖頭。

  「那麼,我走了,我們各有家庭,應該不適合再見面,今天是最後一次,再見。」

  「等一下……」他拉住她,急促的說道:「奶奶很想妳!可以跟我回去探望她老人家嗎?只要一小時就好,不會耽誤妳太多時間。」

  晨羽心裡一動,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觸動了。

  奶奶──那可愛活潑的老人家一直對她很好,她走的那天,奶奶眼眶一直是紅的,眼淚掉不停。

  紀恆希拋棄了她,可奶奶是無辜的,她應該去看看奶奶才對,說實在的,她也很想奶奶。

  「好吧……」她同意了。「只有一小時。」

  ******

  「奶奶!」晨羽以為時間已經將她訓練得很好,她不會再對紀家的人事物、對紀家的一切一切有感覺。

  但是她錯了,看到奶奶的剎那,她的眼淚立即潰堤,再也無法像對紀恆希一樣,裝出一副冷漠的距離。

  「孩子,傻丫頭,妳怎麼不見了?」紀老夫人跟她一樣激動。「恆希說找不到妳,是真的嗎?妳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我、我結婚去了啊,也、也生了孩子……」她抽噎著。「不說我了,奶奶,您呢?您身體好嗎?心臟怎麼樣?」

  不能說她,因為再談她就會穿幫了,她實在不會說謊,況且今天的重逢是無預警的,如果知道會遇到紀恆希,她會先編一套劇本再出門。

  「我很好,只是很想妳……」

  看見一老一小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紀恆希走開了,他的心情還無法從晨羽結婚生子的訊息裡平復下來,他需要抽根煙。

  紀恆希一走,奶奶立刻擦乾眼淚,看著晨羽,咧嘴一笑。「丫頭,妳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子對不對?妳甚至連男朋友都沒有吧?妳在騙我的壞孫子,懲罰他拋棄了妳對不對?」

  晨羽訝異到久久說不出話來。「奶奶……」

  薑果然是老的辣,奶奶怎麼一下子就識破她的謊言了?不過奶奶的法眼再厲害也沒有她厲害,她確實生了孩子,這點奶奶絕對想不到。

  「唉,妳不要怪他,其實,兩年前,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紀老夫人歎了口氣。

  「我派人把你們的喜帖送去給那女人,為了留住恆希,她居然馬上拿水果刀割腕自殺,雖沒死成,但輸了很多血,沒想到她一清醒又馬上咬舌自盡,醫院可以把她的手、她的腳綁起來,但不能把她的舌頭固定啊。」

  「恆希求她不要再傷害自己,她逼恆希發誓,除非他跟妳分手,不然她馬上咬舌自盡,她會死,死在他面前,讓他痛苦一輩子,妳說,恆希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掉嗎?」晨羽看著奶奶,思緒久久不能平靜。他只告訴她駱以心割腕自殺,卻沒告訴她,駱以心還企圖咬舌自盡,死給他看。

  噢!該死!該死!這手段太激烈了,這女人太可惡,竟然這樣威脅一個一心相信她的男人,她還有良心嗎?

  「妳在生氣,妳在氣那姓駱的無恥女人對不對?」奶奶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滿面的看著她。「丫頭,這表示妳還愛著恆希,奶奶沒說錯吧?」

  她黯然的搖了搖頭。「奶奶,說這些都已經沒意義了……」

  當初她應該說什麼都不走,她沒有盡全力,她沒說出駱以心的真面目,因為氣他,她選擇故作瀟灑,把她的孩子變成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子。

  說起來,她也有錯。

  「怎麼會沒意義。」紀老夫人的眼睛發亮。「你們現在都是單身,妳還愛著他,他也愛著妳,你們……」

  晨羽的心臟再度受到一次驚嚇。「奶奶,你說紀恆希單身?他單身?難道他沒有跟駱以心結婚?」

  紀老夫人的眼睛更亮了。「不但沒有,除了按月匯給她生活費,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恆希沒再見她。」

  晨羽忍不住低呼一聲。「怎麼會?」

  「大概是老天爺保佑吧。」紀老夫人唇邊浮起一抹微笑。

  「那女人康復之後,恆希把她接到家裡來,她希望能馬上舉行婚禮,我氣得跟她大吵一架,罵她沒良心,沒羞恥心,四年前懷了小白臉的孩子要嫁給恆希,為了跟小白臉幽會,在婚禮當天出車禍,如今又來破壞恆希的幸福。」

  「她回答我,那是她祖上積德,所以才有個男人那麼傻的愛著她,她什麼都失去了,當然要好好抓住她的金主,這番理直氣壯的話把我氣死了!」

  「恆希那天本來在公司,不知道為什麼回家來,他通通聽見了,那女人也無法否認,任她再怎麼解釋,再怎麼哀求,恆希也不相信她。」

  「跟著,我再把那小白臉找我要錢的事說出來,雖然知道恆希那孩子會受到很大打擊,但長痛不如短痛啊,那女人已經耽誤他太多年了,我不能看我唯一孫子的幸福在那種女人手中毀掉。」

  晨羽感覺到腦袋昏昏沉沉的。

  她潤了潤嘴唇。

  當時他一定很痛苦,發現駱以心的真面目……

  命運真會捉弄人,生孩子的時候,她咬著牙,好想他,阿仲一直主張把他叫到醫院,是她強力反對。

  如果那時叫他來,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那女人的爸爸生意失敗,家裡也不好過,恆希給她生活費是基於道義,除了這個,他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晨羽深深吸了口氣。

  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反倒是她和他有了關係,而且還是很密切的關係,他是她孩子的爸爸啊,她怎麼忘得掉他?

  「丫頭,那孩子也夠煎熬的了。」紀老夫人歎息道:「情路坎坷這句話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誰知道他會遇到一個和心愛女人長得那麼像的妳,他從來不看別的女人半眼,卻因為妳的長相,被妳吸引,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妳,帶著愧對未婚妻的複雜心情,與妳訂下終身,誰又知道他那沉睡了四年的未婚妻會醒過來,讓他面臨兩難的局面……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晨羽心頭一震。

  奶奶說的沒錯,是命運的捉弄,所以儘管心痛、心碎,但她從來沒有恨過他,也才會捨不得拿掉他們的愛情結晶。

  如果兩年前他拋棄殘廢又精神狀況不穩定的駱以心,選擇與健康完好的她結婚,那她才應該要怕,懷疑自己愛上的是怎麼樣無情的一個男人,居然可以狠心拋棄為他車禍殘疾、流產又昏迷了四年的未婚妻。

  他是迫於無奈才選擇駱以心的,她也相信當時他愛的人不是駱以心,而是她,所以他的痛苦絕對大於她的心碎千倍萬倍,這些她都知道。

  所以,她還愛著他……

  「丫頭,奶奶知道妳受委屈了,妳離開這裡時有多難過,奶奶都懂。」紀老夫人深切的看著她。「現在妳可以盡情的折磨恆希那臭小子,奶奶舉雙手雙腳贊成,盡量讓他嫉妒、讓他難過、讓他心碎,什麼都可以……」

  說到這裡,紀老夫人停頓了一下,熱切的握住她的手。

  「但是,妳可不可再給他一次愛妳的機會?可以嗎?不然啊,我看那孩子這一生是再也不敢碰感情了,他可能會去出家當和尚。」

  晨羽驚恐的瞪視著紀老夫人。

  和尚?

  噢,不,她無法想像孩子對著一個穿黃色袈裟的光頭和尚叫爸爸!

  回程的車裡,晨羽腦海裡一直迴盪著奶奶說的話。

  紀恆希就坐在她旁邊,他在駕駛座上開車,堅持要送她回家,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態,沒有拒絕他。是因為知道他跟駱以心發生的事,還是再見他,自己的心情波動依然很大?或許兩個原因都有,她還愛著他,這不可否認。因為愛他,她才有偷偷生下孩子的勇氣。

  因為愛他,她才不願意拿掉孩子,甘心做引人側目的單親媽媽。

  因為愛他,才會每每看到跟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兒子就心滿意足。

  好幾次,看著孩子天使般沉睡的可愛面容,她會誇獎自己的決定很對,當時不知哪來的勇氣,雖然小咪、小夢、阿仲他們都勸她把孩子拿掉,但她說什麼也不願意。

  當然,後來他們也很疼愛孩子,幫著照顧他,不然她一個人是絕對無法支撐過來的……

  「在想什麼?」紀恆希看了她一眼。「奶奶把我的事都告訴妳了吧?」

  「噢,我很遺憾。」她故意用滑稽的語氣,奶奶說的,盡量的折磨他,誰叫他兩年前讓她傷透了心,哈。

  「妳……還恨我嗎?」他的語氣很遲疑。

  「怎麼會?」她誇張的揚起了眉毛。「我為什麼要恨你?我從來都沒恨過你,我們是和平分手的啊。」

  他搖了搖頭。「不,是我對不起妳,妳應該恨我。」

  她故意甜美一笑。「可是我現在很幸福啊,一個幸福的女人心中是沒有恨的。」

  他的眼神更黯淡了。「我應該為妳的幸福開心才對,但我卻一點也不開心,我現在過得很不快樂,但那些都是我應得的,是我的報應。」

  「不要這麼說。」她像生命線志工般安慰道:「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你的幸福,你的真命天女。」

  「晨羽……」他的眼神極為複雜。「我覺得,妳在對我說客套話,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不然要怎麼樣?」她揚了揚長睫,無辜地說:「我現在是有夫之婦,孩子的媽媽,總要顧及我老公的感受啊。」

  「沒錯,妳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看來不對勁的是我,我還是無法接受妳是別人老婆的事實,總覺得……」他苦澀的說:「妳是我的。」她裝出很甜美的聲音,「你真會開玩笑。」哈哈哈,看來他很痛苦,她這招扮客套完全打擊到他了,他很不能接受的樣子。

  「兩年前我找過妳表弟,他說妳去日本留學了,不肯告訴我學校地址,我去找過妳父母,他們竟然以為妳還住在我家,連妳去日本留學都不知道,我也就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離開紀家之後,她不接他的電話,最後連手機號碼也取消了,還搬了家,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他完全找不到她。

  不過,那都怪他,如果他早一點傾全力去找,或許還找得到,而不是在她離開了一個月之後才去找她,都是他的錯。

  「我不想家人擔心,所以沒告訴他們。」晨羽輕描淡寫的說:「幸好你也沒說,不然知道我們取消婚事,我爸會打死你。」

  見鬼的留學,要命的留學,她是躲起來偷生他的孩子。她以為可以在租處待產,誰知道小咪看到他在公寓外徘徊,所以她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搬家,搬去跟小夢住,以免被他看到她大腹便便的樣子。阿仲他們幾個大學生給了她很多幫助,誰說草莓族沒用呢?

  阿仲鎮定的應付去找她的紀恆希,小咪和小夢則收集了好多孕婦新知,陪她產檢,為她加油打氣。

  她肚子大起來之後,不能回老家,他們更是一再以工作要緊為藉口,連阿仲也沒回去,以免家人起疑。

  這兩年,如果不是靠他們,她一個人根本撐不下去。

  她現在已經從小夢家搬出來自己住了,孩子也已週歲,白天交給小夢的媽媽照顧,她很放心,晚上接回家跟她睡。

  只是她的工作沒什麼假日可言,他們多半在假日出去為他人製造驚喜,所以呢,只要有時間,她就陪孩子。

  「我還真想被伯父狠打一頓,是我欠妳的。」他望進了她眼裡,真希望她能跟他談談從前,但她顯然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她當然不想跟他談,他是個混蛋,他傷她太重了,他也是個自私鬼。兩年前他無法丟下駱以心,殘忍的讓她傷了心,看到駱以心的真面目之後,又急著要尋回她,他根本不配擁有她。

  沒錯,他不配,現在她找到幸福了,他要祝福她,他應該要祝福她。

  「不要說什麼欠不欠的,我要感謝你拋棄了我,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啊。」

  晨羽嫣然一笑,指著前方的住宅區。「我家到了,前面左轉停車,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一停好,她就背起大包包翩然下車,毫不留戀。

  他在駕駛座裡怔怔地目送她輕快地進入一楝六層公寓的一樓。

  原來她住在一樓,是她的婆家還是她跟丈夫的家?

  不管她跟誰住,她的世界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這個事實刺痛了他的心,燒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過去兩年鍥而不捨的尋找她變得可笑至極,也自以為是得很。

  他憑什麼認為她還在原地等他?就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還是因為他們曾經連婚紗都要試穿了,喜帖也印好了?如果這些是理由,那麼兩年前他怎麼不因為這些理由如期跟她結婚?所以他紀恆希是個自私鬼,徹頭徹尾的自私鬼,他現在能做的,不是打擾她,而是默默的守護她。

  沒錯,他要守護她,盡他所能給她所需要的幫助,好好彌補她。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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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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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8 00:0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紀恆希不解的看著辦公桌上的數據。秘書調查回來的結果,晨羽進去的那戶人家姓汪,屋主汪至成,女主人張麗珠,分別有二男一女。

  長子汪文郡,二十八歲,在科技公司上班,次子汪文鎮還在念大學,長女汪文夢在旅行社帶團,沒出團時也會去現在改名為「萬事通宅急便」幫忙,是前天在允傲辦公室裡跳草裙舞的女孩之一

  桌上的數據清楚寫著,晨羽的名字沒有在汪家的戶籍裡,汪家的男丁都未婚,當然也沒有什麼小孩,這個發現使他精神一振。

  所以,她是騙他的?那間公寓一樓根本不是她家,可能只是她的租處,說不定她根本就沒結婚也沒生孩子,一切都是騙他的!這些推斷令他興奮了起來,一整天都無心辦公。

  他不怪她騙他,一定是因為太氣他的原故,他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他會給她時間,化解她心中的怨恨,也會耐心等到她願意重新接受他的那一天,只要她還未婚,只要她肯給他機會,那麼他就不會放棄。

  做了決定之後,他提早從公司離開,買了束花,開著車,一路想著等一下要對她說什麼,越想越心急。

  他要好好吻她,他想念她柔軟的唇,也想念她的溫柔和笑語,奶奶心臟開刀的那段時間,是她陪他熬過去的,如果沒有她,他絕對無法撐下去。

  她是如此的愛他,他怎麼可以為了別的女人把她拋棄?他真該死。

  他可以做更好的安排,比如請個專人照顧駱以心,但他卻讓她傷心了,他真混蛋。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懊悔逝去的時間也於事無補,他要做的是與她重新開始!既然命運讓他再度與她相逢,那麼就必定有它的道理,那道理就是要他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不要再錯過了!

  無數的念頭在他腦海裡飛快的流轉著,目的地很快到了,他直接把車停在汪家前,拿了花下車,帶著渴望的心情按了電鈴。

  她一定會否認她還未婚,到時他會把她擁入懷裡,深深的吻她,只要她肯接受他的吻,那麼她的謊言自然就會拆穿了,她的反應會證明她的心還是屬於他的,一直都是他的……

  「誰啊?」

  小院落裡揚起了聲音,一名中年婦女抱著一個週歲模樣的寶寶出來應門。

  「您好,我叫紀恆希,請問晨羽住在這裡嗎?」

  婦人瞪大了眼睛。「紀紀紀、紀恆希?」老天啊,這個紀恆希,不會就是寶寶的爸爸,兩年前拋棄晨羽的那個混蛋紀恆希吧?

  「您認識我?」他訝異的看著婦人。

  她連忙搖頭,搖很快。「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你。」

  「是嗎?」他持保留態度的看著婦人,問道:「那麼晨羽呢?請問她住這裡嗎?」

  「她住二樓。」婦人很不友善的盯了他好一會兒,終於把門打開了。「外面熱,進來吧。」

  「謝謝妳。」

  他跟著婦人走進去,小院落打掃得很乾淨,幾個盆栽裡有不知名的綠色植物,還停著兩部時髦的摩托車,一部嬰兒推車,一些燒烤用具。

  客廳裡窗明几淨,冷氣驅散了室外的燥熱,屋裡最多的是嬰兒玩具,角落裡有包尿布,桌上有份報紙,有奶瓶,另一邊角落擱著一張可愛的搖床,還有一台青蛙綠的學步車。

  「喝茶吧。」婦人把茶杯擱下,抱著寶寶坐在他對面,眼眸銳利的盯看著他。

  「晨羽在睡覺,你找她什麼事?」

  「請問,您是晨羽的房東嗎?」他總覺得眼前這位太太認識他且不喜歡他。

  婦人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她孩子的保母。」她的眼睛向懷裡的寶寶瞄了一眼。「就是這個孩子。」

  紀恆希瞪視著婦人,再看向那小寶寶,一陣陣冷汗從他背脊上直冒出來。

  他一直沒注意孩子,現在才看清楚了,寶寶眉清目秀,有一雙大大圓圓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非常可愛。

  就在他震驚的瞪著寶寶時,寶寶驀然對他一笑,那笑容好迷人好天真好可愛好美……

  時間靜止了,他只聽到自己咚咚怦跳的心跳聲,不太敢相信他看到了晨羽的孩子。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想像,她根本已經結婚了,也真的生了個孩子,她的生活正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眼前,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乾媽!妳在哪裡?天氣好熱,不要煮飯了,我們來叫披薩吃好不好?吃鴛鴦披薩,一定很過癮……」

  輕快的女子聲音伴隨鑰匙轉動的聲音飄來,接著大門被推開,有人進來了。他轉眸,看到晨羽像回自己家似的,她蹦蹦跳跳,紮著高高的馬尾,身上的衣服很顯然是……睡衣。卡通圖案的淺黃色睡衣,無袖,短褲,外加夾腳拖鞋。

  「你怎麼會在這裡?」四目相接,她嚇得整個人貼牆而立,腦袋一片空白。

  他一臉絕望的表情。

  手裡的花變得好諷刺,他能送玫瑰給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媽媽嗎?他到底來幹麼?他應該調查得更清楚一點,他太衝動了。

  「晨羽……」婦人清了清喉嚨,很大聲的說:「那個……這位紀先生問我是不是妳的房東,我告訴他,我不是房東,我是妳孩子的保母。」

  晨羽驚魂未定的看著乾媽,也就是小夢的母親,她乾媽這等於告訴她,紀恆希還不知道寶寶是他的孩子。

  好傢伙,乾媽反應很快嘛,她鬆了口氣。

  「妳丈夫呢?」紀恆希空虛不已的站了起來,黑眸透著極度孤寂,瞬也不瞬的看著她。「還沒下班嗎?」想到她和丈夫、孩子住在二樓,他就一陣刺痛。她的生活非常愜意,宅急便的工作是機動性的,不需要打卡上下班,她的丈夫賺錢養家,她不在的時候,孩子托給一樓的保母照顧,這種安排很好。

  如果那可愛的孩子是他與她的孩子,必定也是這樣。

  白天,他去公司,她則依興趣接工作,有工作時,寶寶交給華嬸照顧,沒工作時,她就照顧寶寶、陪陪奶奶,等他下班,全家共享天倫之樂……

  他閉了閉眼,感覺有根細細的繩子在拉扯著他的心臟,他可以決定幾千萬的建案,卻無力與她重新開始。

  「呃,對,他還沒下班,沒這麼早……」她的心臟跳得好快,自己千萬不要露出破綻才好。

  不過,他看起來好落寞,他在難過她有孩子嗎?他手裡的玫瑰是要送誰的?給她嗎?

  不可能。

  她已經告訴他她結婚了,他怎麼可能還買花來送她?

  「那麼,我走了,打擾妳們了。」

  晨羽跟在他身後,有點無措的送他到門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奶奶允許她可以折磨他的,可是看他這麼難過,她又於心不忍。

  「不用送了,我的車就在門口。」他咬咬嘴唇,看著她。「寶寶很可愛,很像妳。」

  她悄悄揚起了長睫,轉動著眼珠。「他像爸爸……」

  「是嗎?」他言不由衷的說:「那孩子的爸爸一定很帥。」

  「是啊……」她別有深意,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他再也無法聽她讚美別的男人了。「我走了,再見。」

  晨羽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離開,這可是他們父子第一次見面呢,他大概連寶寶都沒抱吧?

  不過,讓他這麼難過,這樣算折磨到他了吧?

  ******

  夜深人靜,孤獨的男人孤獨的喝著酒,就算千杯也解不了他的愁緒,更何況他並沒有喝太多,其實只喝了半杯,距離他的酒量還很遠很遠。他不想醉,醉了會更想晨羽,而想她是痛苦又多餘的,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

  「恆希,你這孩子怎麼不開燈在喝酒呢?」紀老夫人從房裡走出來,責備地說,動手打開吧台的小燈。

  紀恆希抬頭,一抹苦澀的淡笑從他嘴角飄出來。「奶奶,很晚了,怎麼還沒睡?」

  「既然知道很晚了,那你不去睡?明天不用上班嗎?」她在孫子旁邊的吧台椅坐了下來,仔細看著孫子的表情。「很痛苦對吧?與晨羽重逢之後,你好像很不開心。」

  「奶奶,晨羽已經結婚了,屬於別的男人,我能開心嗎?」他沉鬱地說。

  紀老夫人微微一笑。「我的寶貝,你這個傻孩子,晨羽沒有結婚,她那麼愛你,怎麼會跟別人結婚?你啊,聰明的話就想辦法把她追回來,不要在這裡藉酒消愁了。」

  他搖頭。「不,奶奶,妳錯了,她真的結婚了,我還看到了孩子,如假包換的孩子,和她長得很像,都有一雙迷人的圓眼睛……」

  「孩子?」紀老夫人嚇了一跳。

  晨羽有孩子,怎麼沒告訴她?

  「您也嚇到了吧?」他苦笑一記。「雖然她說她已經結婚,生了孩子,我還是無法相信,今天出其不意的去找她,結果當場讓我看到了她的孩子。」

  紀老夫人緊張的抓住孫子的手。「丈夫呢?她的丈夫呢?你也看到了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她丈夫在上班,還沒回家。」

  紀老夫人頓時鬆了口氣,想了想,覺得很有問題。「我問你,那孩子多大了?」

  「大概有一歲吧,我不清楚。」他意興闌珊地把玩著酒杯。

  「老天啊,一歲……」紀老夫人跳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孫子看。「算算時間,那孩子應該是你的!」噢!她熱血整個沸騰了,她怎麼沒想到他們可能會有個孩子呢?這太令人興奮了!

  「怎麼可能?奶奶……」紀恆希失笑,「您想太多了,晨羽會傻得懷著我的孩子跟別人結婚嗎?」

  紀老夫人激動的喊,「她沒有結婚,我跟你說過了,晨羽沒有結婚!我問過她,我很肯定她沒結婚!」

  看著她肯定的樣子,紀恆希有如觸電般的跳起來。「您是說真的嗎?奶奶,您沒有騙我?」

  紀老夫人急道:「不信的話,你何不現在過去親自確認,反正你知道地方嘛,看看是不是真有個男人跟她住在一塊!一切不就清楚了嗎?」

  「好!」紀恆希急切地拿起車鑰匙,旋風般的奔了出去。

  紀老夫人滿意的看著孫子消失的身影,心裡的笑容不斷擴大。

  晨羽,原諒奶奶,雖然這方法是很卑鄙,不過這全是因為我希望妳能當我的孫媳婦啊!

  ******

  屋裡靜悄悄的,孩子睡著了,晨羽還沒睡。奇怪了,平常這時候,她應該早就跟著寶寶一塊呼呼大睡了才對啊,為什麼今天晚上怎麼都睡不著呢?難道是因為白天紀恆希見到寶寶的原故?

  不要再想了,她絕不可以心軟,絕不可以這樣就同情他,她還沒好好的折磨他呢,只是看到寶寶的打擊算什麼?改天她要跟「丈夫」一塊去拜訪奶奶,至於丈夫的人選嘛,只好麻煩文郡大哥客串一下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靜默裡,催魂般的門鈴忽然響起,一聲接一聲的催促她去開門。

  老天,是誰啊?是不是找錯門啦?

  哪個神經病這麼晚了這樣按別人家門鈴的,真是欠揍!要是把好不容易哄睡的寶寶吵醒,按鈴的傢伙就死定了!

  「是誰?」她火大的衝出去,打開客廳的燈,再打開一點點的門,她沒忘記自身安全,還勾著門鏈。

  「是我!」紀恆希現身了,他死死的盯著她,就像抓到妻子外遇的丈夫。

  晨羽的心猛然一跳,氣勢立即矮了半截。「原來是你……我以為是哪個神經病……這麼晚了,什麼事?」

  他按了按額角。「想跟妳商量奶奶心臟的事,我忽然覺得不太舒服,讓我進去坐一下。」

  「你不舒服?」她的防備心頓時消失,拉下了門鏈。「進來吧,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司機來接你?」

  他坐了下來,繼續扶著額角。「我休息一下就好,可以給我一杯水吧?我想喝冰水。」

  晨羽微微一愣。「冰水啊……呃,好。」

  他的舉止好奇怪,她實在想不透他要幹麼,怎麼會這麼晚跑來跟她商量奶奶的事?話說回來,奶奶的心臟又出問題了嗎?真是令人擔心。晨羽在廚房弄冰塊的時候,紀恆希把握時間,迅速梭巡了下客廳,沒有半樣男人的物品,只有孩子和女人用的東西。奶奶說的對,她沒有結婚,這個家沒有男主人!

  所以,寶寶真的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有孩子了,一個兒子,一個漂亮的兒子……

  「你幹麼站著?」晨羽端著冰水出來了。「你的拳頭怎麼握這麼緊?很不舒服嗎?」

  他看起來實在……嗯,很不對勁。

  「我沒事。」他接過冰水,一口喝掉,把杯子還給她,眸光炯炯的看著她。

  「妳老公跟寶寶呢?我有沒有吵到他們?」

  晨羽又是一愣。「呃……沒有,他們都在睡覺,幸好沒被你吵醒。」

  他點點頭。「是嗎?那真好。可以再給我一杯冰水嗎?要更多冰塊,喝了冰水感覺好多了,白天去看建地,我應該是中暑了。」

  「還要一杯啊?好……等我一下。」晨羽又走進廚房,紀恆希立即打開室內唯一的一扇房門,他看到雙人床上躺著寶寶,除了寶寶,沒有第二個人。而且,牆上掛著他的婚紗照。

  他關上房門,嘴角不由得緩緩露出笑容,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

  如果對他沒感情了,她不會留著婚紗照,還掛在牆上。

  她還愛著他。

  晨羽端著冰水出來時就感覺紀恆希看起來截然不同,他在她靠近時對她微笑,還不語地整整瞧了她一分鐘才接過她手中的玻璃杯。

  他眼睛看著她,緩緩喝掉冰水。

  不知道怎麼搞的,被他這樣看著,她心跳忽然加速了。

  喝完茶,他把杯子擱在桌上,突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你瘋啦?」她瞪大眼睛,心跳得好快。「快點放開我!我老公在裡面,你居然敢這麼大膽,是不是想被揍?」

  「大概是吧。」他看著她,輕輕的,溫柔的說:「我好想妳,晨羽,我真的好想妳,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妳,我不求妳現在原諒我,只希望妳給我機會,讓我守護妳們母子……」

  「我們母子幹麼要你守護?」她的心跳越來越快,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她虛張聲勢的抬起下巴,吞了吞口水。「我說……紀恆希,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叫了,等一下我老公出來,他絕不會放過你,他是跆拳道高手……」

  他淡淡一笑,從容地說:「妳叫吧,裡面根本沒有男人,只有我們的孩子,我確認過了。」

  「什……麼?!」她聽到心跳聲,是她的,還是他的?「誰說……誰說孩子是你的?」

  這個秘密連奶奶也不知,他怎麼知道?

  「如果不是的話,證明給我看,明天去做親子鑒定。」他氣定神閒的看著她,從她眼裡看到了慌張。

  「就算孩子是你的,又怎麼樣?」她吞了口口水,等於間接承認了。「是我生下他的,你休想跟我搶!」

  他平靜的看著她。「我一點都不想跟妳搶,我希望你們母子回到我身邊,孩子是我們共有的,我們不必搶來搶去。」

  「紀恆希……」她戳著他的胸膛。「想想你是怎麼拋棄我們的,現在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是奶奶交代的,折磨他,不要讓他好過,她現在只是在遵從奶奶的旨意罷了,所以她也不是很過份。

  「原諒我,我當時別無選擇,我也很痛苦。」

  「我不原諒你,絕不原諒……」原本只是想整整他,但說著說著,她眼眶紅了,心中的委屈傾洩而出。「是你向我求婚的,是你要我嫁給你的,你怎麼可以因為另一個女人很可憐就拋棄我?你怎麼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閉了閉眼,心中一陣揪緊,他心疼的把她摟進懷裡,任由她宣洩委屈。

  「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她把頭埋在他懷裡啜泣。「我一個人生孩子,我好怕,你不知道那有多痛,我一邊用力一邊想著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生我們的孩子,你跟那個女人在做什麼,我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無法用力,差點難產死掉。」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裡夾著深深的顫慄。「我永遠無法為我犯的錯贖罪!」

  她凝住了淚,瞪著他。「沒錯!所以我也不會原諒你!」

  這樣他應該會很不好過很不好過吧?

  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臉,黑眸看進她眼底。

  「我真的愧對妳,晨羽,謝謝妳為我生了孩子,謝謝妳做這個困難的決定,妳一定吃了很多苦,我說不出有多感激妳,也說不出對妳有多心疼、多抱歉,下輩子我會下地獄去贖罪,但這輩子先讓我待在妳和孩子身邊補償妳,拜託妳了……」

  她被催眠了,甚至不知道他的唇是什麼時候壓下來的,等她回過神,她已經在他懷裡熱烈的回應著他的吻了。

  要命,他的吻好迷人,安慰了她受傷的心靈,也填滿了兩年來的空虛。

  唉,她是永遠也無法對這個男人狠心的,早在命運把她帶到他眼前的那一天,就注定了這輩子他們會在一起。

  他熱切的吻著她,她任由他把她抱到沙發上,他加重了飢渴熱切的吮吻,兩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屋裡只剩歡愛的呼吸和吟哦,濃得嚇死人。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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